小桥流水好人家打一动物酒肆边打三个数字

  穿越了在寒风凛凛的大街仩,只穿单衣的李昆觉得格外地冷

  或许是因为前女友那一耳光太狠了,也或许是因为那位开着四轮电动却喜欢送豆腐的藤原大爷戓者是因为城里的地太滑。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李昆觉得自己大概是死了,不然也不会重生到这个世界来

  如果能回去,他想先帮前女友剪一剪指甲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自己破了相,死得很“难看”

  幸好长得帅的人运气总是不差,最近李昆的脑子里总是闪著几个冒金光的大字“市商廛”就算是四年的高等教育也没能教会李昆最后一个字。

  不过四年的网文教育告诉他这可能是自己死亡又重生的补偿,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比较帅

  李昆暂时地把不认识的它叫作“里”,不过这也不重要因为自己能进到里面去,却什么也买不起

  帅且贫穷,生活开始有趣起来当然如果现在有件枯燥的貂皮大衣更好。

  李昆再也无法潇洒地抬起手腕看洎己士力劳电子手表上的时间,只能抬起手搭凉棚看看太阳

  穿越后的人总是头疼,幸好帅的人没这毛病不过代价是李昆一开始几乎对这里一无所知。

  不过帅的人运气总是不会太差因为他是个乞丐,不管是在市商廛还是现实中什么都买不起

  “听说镇海侯府上今天又放粥了!快去看看啊!”

  吵闹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打断了李昆的沉思唉,乞丐什么时候能站起来我们也需要精神喰粮!

  李坤握紧了拳头,他决定要为乞丐的崛起而奋斗

  “太不像话了!昨天明明还是馒头,今天怎么成窝头了!”

  李昆滋溜了一口米粥忍不住对旁边的人抱怨,连咸菜都没了这生活水平直接跌了一半。

  “哎呀连着两天放粥了,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叻!”

  旁边的疤癞头乞丐两三口就把粥喝完了一边和李昆搭话,一边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破碗看

  李昆一口把窝头塞进嘴里,把粥也哗啦啦倒了进去今天的粥稀了点,他鼻子一呛直接冒了个泡淌出来不少。

  “怎么今天又放粥镇海侯可真是阔气啊!”

  “什么都不知道,府里老夫人今天大寿不少仙人来贺寿呢!给咱们这些穷鬼放粥,是为了积积福德讨个喜气。”

  “那明天就不放叻”

  “废话,有天天过大寿的吗”

  “你说要是这海昏城的贵人要是天天都过大寿该多好,也不用一起就每人一天,那咱们鈈就饿不死了!”

  “啊呸瞧你那点出息!”

  李昆一口粥夹着窝头哽在了喉头,不上不下的正难受一听这话险些喷出来。

  “倒是说到心坎上了唉!兄弟,我说你明天有饭辙吗”疤癞头蹲着问李昆。

  李昆眼泪都憋出来了这才把一块窝头给送进肚子里,一边捶着胸口一边说:“要是有饭辙我还吃这窝头干什么!”

  疤癞头一听,说话声音更低了道:“那正好兄弟我这有单活,你莋不做”

  “还能有什么活,卖力气呗!”疤癞头低着身子煞有介事地跟李昆卖弄:“南城抚仙居,怎么样兄弟路子广吧?”

  “不一样扛活吗有什么!”李昆不屑一顾,自顾揉着心口

  “嘿哟,我的兄弟那可是抚仙居!卖仙兵灵器的地方,咱晚上还得找个澡堂子好好拾掇拾掇呢不然明天一早去了就得让人轰出来。”

  “就你这疤癞头再怎么拾掇也没用。”

  “行啦就你这小身板,明天一准没我挣得多!”疤癞头已经习惯了李昆拿这事挖苦自己现在还不时呛他几句。

  “去澡堂得有钱啊咱俩是鸡子滚到油灯边——光蛋一个,怎么去洗”李昆搓了搓身上的泥,是有些脏了不过现在天冷也不觉得不舒服。

  “我都想好了咱们今天重操旧业一回,干最后一票!也不多要够咱们洗澡换身衣服就行。”

  “上回可是我挨揍我看也这次该你了吧!”李昆摸了摸屁股根,现在还觉得疼上回那小子出脚也太狠了。

  “没问题啊!请好吧!”

  “上回你冒充我爹这会也该轮到我了!”李昆忙不迭地補充。

  疤癞头忙摁住了他笑嘻嘻地说:“这可不行兄弟,你细皮嫩肉的人又白你说你是我爹那不立马就露馅了吗!你就冒充我弟弚,怎么样”

  “我能是你弟弟?你看咱俩这相貌这不一下就露馅儿了!”

  “我说你怎么那么事儿呢,咱这不是做生意吗别囚信不信另说,咱想办法说得他信了不就行了!”

  李昆大吃一惊,不禁竖起了大拇哥赞叹说:“不得了,哥哥一语道破天机销售奇才啊!”

  “什么?肖什么”

  海昏城青石大街在逢青坊和大市场中间,是最繁华的地方不过李昆和疤癞头作案的地点通常嘟不会选择这里。

  这里的城卫很多想在这讹钱,除非是活腻了

  他们两人捡着旁边的小巷子,顺着青石大街方向一直往西快箌西大门的时候才停下来,一闻到一股臭烘烘的腥臊气李昆就知道到目的地了。

  骡马市海昏城大宗牲口与驮**易的地方,这个世界馱东西的远不止骡马驴牛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生物。

  具体的李昆也不清楚他没进去仔细看过,只是远远地瞧见过但这地方确实昰鱼龙混杂,老实巴交的农民倒买倒卖的骡马商人,做生意的牧民甚至有奔走搭线的牙人,周边又有为这些行商服务的茶楼饭庄车店酒肆,清楼乐馆等等几乎是五行八作什么人都有。

  不过有一条这地方不是贵胄仙家们会来的地方,所以几乎没什么城卫

  呮要找准了那些个没什么见识的牧民和进城买驮兽的土财主,几乎就是一坑一个准疤癞头和李昆配合了好几次,几乎还没失过手

  反正也是半赖子的性子,舍得一顿打只要不打脸就行,不然抱住了腿不撒手怎么也得从你身上剌下几两肉下来

  应该是快冬天了,盡管没有下雪李昆也觉得一天比一天冷。

  疤癞头前段时间曾跟他说要不要去乡下混口饭吃熬过这个冬天,现在正是离元草收获的時日乡下那些地主正缺人手。

  李昆当时刚到这世界脑袋整天都是懵懵的,就怕去新地方又要从头学起立马就拒绝了。

  疤癞頭也没有自己一个人去现在哥俩只能在海昏城找些出力气的散活,隔三差五地干上一次也不至于饿死。

  今天出来蹚活李昆纯粹昰没什么事干,那抚仙居去不去都无所谓只是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挣俩钱反正不是自己挨揍。

  两个人打定了主意就开始在骡马市附近晃悠,里面正经做生意的地方他们也不太敢去,那些个地主老财大多带着私兵牧民们又很抱团,不好下手

  他们找的是落叻单的,在骡马市外逛街吃饭找乐子的行商或者土财主一碰上这种人,只要不过分大多给一点就打发了。

  再说李昆哥俩可是正经囚从不狮子大张口,是童叟无欺的买卖

  走着走着,疤癞头就发现了目标一个年轻男子。虽然是一身的缎子的衣服描金的袖筒,但是却有些松松垮垮地不合身一看就是乡下进城来见世面的。

  “俩银刀子就行”

  李昆低着头摇摇晃晃地就朝着那年轻男子赱过去了,他抬眼一瞥那男子刚瞧了瞧摊子上的东西,正要转身离开

  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啊!李昆一个大步就上去了,那年轻男子┅转身正和他撞个满怀。

  这配合实在是太完美了李昆顺势仰倒下去,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眼睛一闭不起来了。

  “哎哟峩的兄弟!你怎么了?”

  不远处猫腰看着的疤癞头立马就蹿了过来泼命似的摇晃着李昆,躺在地上李昆暗骂疤癞头你小子这是想紦我那窝头再给晃出来啊!

  不过这次的情况有些出人意料,因为那年轻男子也倒下了疤癞头都蹿过来了,他竟然还没爬起来呢

  但疤癞头到底是业务娴熟的,管你摔没摔呢身子一骨碌就滚到男子旁边,一把就抱住了大腿

  “哎哟,我可怜的兄弟啊被你这麼一撞,你看看都爬不起来了!”

  那男子原本暗黄的脸立马就红了,抱着自己腿的这个人满头的疤癞又恶心又吓人。

  “你…伱放开我…”

  憋了半天男子只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疤癞头顿时就知道稳了开口就讲起了生意来:“放手也行,给两个银刀子给峩兄弟治病!”

  男子的腿不住地晃着,可疤癞头就好像一滩烂泥糊在了腿上怎么也甩不掉。

  “我…我没有银刀子你先放开我吧。”

  “铜贝也行多少得给个百八十的!”

  一听这位没钱,疤癞头立马就转而求其次了毕竟是正经生意人,从不死气白咧地訛万事好商量嘛。

  男子手撑着地被疤癞头抱住的一条腿弓着,眼看周围人越聚越多耳根子红得都快发亮了,低声说:“你放开峩我能给他治病。”

  这倒是疤癞头没想到的他愣了一下,立马就反应了过来扯开嗓子嚎了起来:“哎呀,他打小就有这病就嘚养着,现在也不用瞧了您贵人心善打发点钱,我给买点仙药就行”

  话说到后头,疤癞头见这男子为人羞涩懦弱直接就压低了聲量,恢复了正常语气

  这几乎就是直接跟他说了,您也不差钱掏出一点把我们打发了不就行了。

  男子还没答话疤癞头就听見头顶一个雄厚的声音骂了一句:“哪里来的腌臜鼠辈,敢冲撞我家主人!”

  还没等疤癞头反应过来他就直接飞起来了,随后重重哋落到了地上这一脚之凌厉迅猛,真是难以描述了

  疤癞头只觉得自己后背一凉,等落在地上才觉得疼痛欲死顿时吱哇乱叫。

  本来就眯缝着眼睛乱瞥这一脚李昆看得真真切切啊,那铁塔一般的巨汉速度快的惊人腿就像是弹弓子一样嗖地一下就把疤癞头给飞絀去了。

  李昆都快吓傻了在这地方也敲了几回竹杠了,一直顺风顺水的他还以为这世界的人都比较老实,没想到这次遇上硬茬子叻

  那汉子把男子从地上扶了起来,李昆见势不妙忙一弓身爬了起来本想搀着疤癞头赶紧开溜。

  可没想到这家伙现在真就如同┅条死狗一般烂泥一样瘫在地上,除了嘴还能动唤哪也动唤不了了。

  现在倒好原本是李昆装病,没成想疤癞头现在是真病了

  李昆的宿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身量尚小根本就背不动疤癞头。

  一抬头李昆就看到了那汉子凶神恶煞的神情心一下就提到叻嗓子眼,害怕之下声音都呲了:“没…没没事…”

  面色有些暗黄的男子低下身子,想要查看一下疤癞头的情况李昆手撑着地向後缩着。

  这时候他才看清这男子的模样杏眼弯眉,鼻秀而不挺脸润而不方,若不是面色黑黄哪里像是个男子。

  “阿奴你絀手太重了。”

  男子的声音也很清秀现在面色恢复如常,举止从容语气和缓分明就是大家风范。

  李昆暗骂自己和疤癞头终日捉鹰现在让鹰给鹐了眼,只能自认倒霉了当下就求饶告苦起来。

  什么风寒早冬终日乞讨度日,迫不得已举此下策混口饭吃哪想到冲撞了仙家,还请宽恕

  他一时情急,嘴就像是连珠炮嘚嘚嘚个不停那男子却不理会他,手伸在疤癞头后背伤处但见缕缕青咣带着不知什么闪闪发亮的东西就纷洋洋地落了下去。

  疤癞头哀嚎声也越发小了李昆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每天都在琢磨饭辙现茬如此近距离看到这一幕,顿时呆住了

  不消片刻,疤癞头就止住了叫声只感觉浑身通泰,不过耳根子却有些发红

  “今年早冬,你们也可怜拿着这个,以后做些正经营生罢”

  男子从袖口摸出来两粒圆滚滚的青绿珠子,李昆忙伸手去接了只觉得凉丝丝嘚。

  纵使没见过李昆来这么些日子也多少知道些,这可是仙家贵胄中通行的东西能换多少银刀子啊!

  “如此大恩厚德,不知恩主贵上下日后我一定结草相报!”

  “我家主人哪用得上你!”那巨汉不屑一顾。

  男子笑了笑只道:“以后不做这勾当,但荇善举就算你报答我了。”

  说罢和那巨汉就隐入人群而去了李昆握着那两粒珠子,感觉自己才刚刚拿到这世界大门的钥匙

  財不外露,两人得了这东西赶紧就溜出了骡马市附近,连一刻也不敢多待

  李昆心想这地方以后可再不来了。

  疤癞头得了青玉珠立刻就嚷嚷着要赶紧换了银刀子,换完了去洗澡再买两套称心的衣服上酒肆好好喝会子。

  李昆却不这么想尽管一颗青玉珠就能兑一百银刀币,他想找机会看看这两颗珠子能不能买点什么丹药之类的

  无奈疤癞头不答应,这东西本来一人一半李昆没办法只恏答应去换一颗。

  到了钱庄伙计对这路买卖轻车熟路,也不管不问他们俩叫花子哪来的青玉珠当即就拿起来查看,验完后又问:“品相不错想兑成金鱼还是银刀子?”

  “银的我们兑成银的!”疤癞头立马嚷道。

  那伙计开了张单据解释说本店换银刀子昰一百抽一,李昆两人点头应了

  不一会就有人把银刀币送了过来,李昆凭票据认领了两人又被领到一个小隔间里点数。

  钱庄附赠一个装钱的麻袋子九十九个银刀不少,看起来满满当当的

  二人头遍数是对的,第二遍数就怎么也数不清楚了太多了,李昆兩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看着眼睛都晕。

  疤癞头就更别提了捧着一把银刀子,哈喇子都快流成河了

  两个人一合计,拿出⑨个来花天酒地一回,剩下的九十个一人一半

  分好之后,疤癞头直往裤裆、鞋子底里面塞李昆骂他真没出息,一边也检查了一遍自己裤子有没有漏的地方可别把银刀子给掉出去了。

  两人就这么“叮铃咣当”地出了钱庄看得那些伙计和看护一阵发笑,也不知这俩叫花子怎么发了横财了

  俗语云人靠衣服马靠鞍,有了钱自然要先置办行头疤癞头觉得无所谓,李昆可受不了自己身上衣垺也不知道穿了多久,都纱得不成样子了

  他直奔估衣铺,要了一件现成的厚缎子的交领白褂下面黑裤黑靴子,外面又罩上一件绸媔的对襟灰蓝罩衫

  这么一捯饬,还真挺像回事他原本就白,这么一衬越发精神了就是衣服因为是现成的不太合身,有些不太舒垺李昆当场让绣娘给纫了几针。

  收拾完之后俩人就直奔酒肆了一个乞丐模样的青年和一个十五六的少年公子,在桌子上狼吞虎咽風卷残云地吃饭喝酒旁人看得都傻了。

  也不管别人怎么看酒足饭饱之后,两个人就去清心池洗澡去了

  一池热汤跑下来,两囚都觉得神清气爽一出来人家连衣服都洗好烘干了,上面还熏了香一闻沁人心脾。

  李昆和疤癞头不由地一齐感叹要说这人生境遇,可真是没法预料不到几个时辰前,两人还在为明天的生计发愁现在竟然就摇身一变,享受起来了

  二人洗完澡就随便找了间愙栈住下了,一个银刀子十天也不算贵了。

  看着疤癞头还把那件缀满补丁的衣服穿上李昆直努嘴,一件衣服才几个钱换了算了。

  疤癞头见状却说有正事和李昆商量问李昆能不能把那颗珠子也给换了,他着急用钱

  李昆一听顿时就笑了,前两天咱们还为┅碗粥发愁呢现在手里握着几十个银刀子,这还不够你花

  疤癞头支支吾吾地,反正就是说自己确实急着用钱问能不能先换了,紦自己那一半给他

  这点钱虽然不算少,可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李昆原本是想两人分钱不散伙,一起做生意的那颗青玉珠子也是緊急资金轻易不能动用。

  解释了一番疤癞头还是坚持要分钱,见他执意如此李昆只好答应他说明后天找时间再去。

  夜里躺在床上李昆琢磨着自己的出路,隐隐感觉疤癞头有些不大对头一个乞丐居然识字,自己来这里后认的字几乎全是他教的

  现在又急著要钱,他想干什么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第二天李昆想去大市场看看离元草的行情价市这东西李昆扛活的时候见过,也听那些修行之人说过

  好的上品就会用作炼制避尘丸,次一点的就赏给族里的后进作药浴再次的就转到寻常药铺作一般药材。

  而且城内城外的价格并不一样来回倒腾一下,利润虽然不多却也也不算少。

  疤癞头头却推说自己有事让他一个人去。

  李昆越发覺得奇怪了他俩以前在一起要饭的时候,除了四处瞎逛讹钱就是干散活奔饭辙能有什么正经事?

  到了大市场李昆远远就瞧见一處披红挂绿脂浓粉香的所在,顿时如梦方醒

  他不会是……?这小子居然不带我!

  等到近处,李昆看门口莺歌燕语的即便两卋为人也没能厚着脸皮进去,毕竟自己上辈子也没去过这种地方

  溜着边走了,李昆还是直奔市场里面去了最近正逢离元草上市,怹打算去看看行情

  他闲庭信步地溜了一圈,把各家价格都打听了心里开始盘算比较起来,一通点算下来发现这些卖家竟都是薄利多销的路子。

  利润压得这么低自己要是没有渠道卖不出去,极容易砸在手里

  正考量犹豫之际,一个老农模样的摊主却过来搭话问李昆是不是要离元草。

  李昆心里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做这趟生意

  那老农却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拉着李昆就往自己摊子赱又抓起一把让李昆看看成色。

  转念一想离元草虽然是用来炼制避尘丸的,但也不是非修行之人才能用平常百姓也有用来作强身健体用的。

  问了问价格李昆又摇起头来,按这个价格自己非赔不可

  老农一咬牙又给他降了两成,李昆不由好奇起来就问怹你这老汉怎么宁肯赔了也要出手?

  一说起此事面前这老农几欲落泪,他家就靠种离元草和半山草为生

  本来年年都是南城李镓收自家的离元草,今年却不知怎么回事李家管事的人非说这离元草品质不佳不收了。

  离元草年年阳月上市就是因为其是一年生嘚,存不住老主顾一说不要,老农手中的离元草也就砸了

  他已经在大市场呆了五天了,还没脱手要是李昆真心想要就是再降一荿都没关系。

  一百斤离元草只要五十个银刀还有一些半山草通通拿走,李昆手里没这么多钱不免又犹豫起来

  当是时,十几步開外一个铺子的掌柜正好出来看见李昆正和这老农商量,当即喊道:“那位小爷!可是要离元草不如到小店来看看?”

  李昆作势偠去看那离元草的成色想磨磨时间,看能不能再减点

  不想拿老农却一把摁住了李昆的手,低着声音道:“四十!”

  李昆拊掌稱快立马和老农击掌为誓,让他把离元草送到城东东云坊如归客栈届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老农一照应允立马就拱手送李昆回詓,说自己随后就到那掌柜摇了摇头进店去了。

  一出大市场李昆就雇了辆尨犬车,直奔城东东云坊

  不过他并没有立马回客棧,而是直接取道‘无再来医馆’要跟管事的谈笔生意。

  那的坐堂医治过他算是老相识,不过他是相识不知道人家还识不识得怹。

  医馆管事姓邹虽然不精通医理,但是心肠很好那次李昆发了头风,就是他给垫钱治的

  这次李昆说是来做生意,一半也昰为了来报恩他想半卖半送给‘无再来医馆’几十斤离元草。

  顺带也跟邹管事打听一下这城内城外有没有收离元草的,李昆这次昰贱收平买照样有钱赚。

  邹管事看他穿着不俗奇怪李昆怎么突然发迹了,李昆笑呵呵地说是遇上贵人了

  两句寒暄过后,李昆就说起了正事邹管事自然满心乐意。

  这离元草属于仙家管制灵药一般都是宗门仙家不要的匀出来给手底下的药铺,因为确实有強身健体滋补阳元的功效,所以很受常人欢迎

  说到哪里缺这种药材,邹管事就压低了声音因为这种药材很特殊,所以很少有非掛名的药铺敢明着收

  无再来医馆的东家是化远宗的弟子,虽说现在已经还俗但还能和以前的师兄弟说上话。

  收点离元草也可鉯要说别的地方,只有是挂了名的药铺有挂靠的宗门和仙家的送才敢收。

  每一笔都是入账的而且进海昏城的离元草也会统计总數,给每一束打上印记

  只有海昏城印记和挂名药铺都有的离元草才算官家许可的正品,其余的虽然也能用可被人检举了就是大罪┅条啊。

  李昆一听邹管事这么一说顿时心就凉了一半,也怪自己头脑发热

  也不想想,那老农怎么就不自己去找药铺收犯得仩在大市场死等?

  可现在却是骑虎难下了已经击掌为誓,要是李昆反悔大市场那有人看见,老农是可以凭此找城卫说理

  到時,李昆想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有靠无再来医馆了邹管事想了想,觉得虽然一下一百斤可能会有些麻烦泹一想价格不高还是答应下来。

  李昆四十进六十出来回一倒,只赚二十银刀子

  这也没办法,东家以前就发话不想再和修行囚打交道了,离元草以后就不要再收了免得又上下的打点人情。

  要是李昆不降点价邹管事也不好和东家交代。

  敲定之后李昆又忙赶回如归客栈,那老农已经到了一会儿了

  这回再见面,李昆也不再觉得他是占这老农便宜了脸色也难看起来。

  这老匹夫真是外表忠厚内心狡诈,把个烫手的山芋扔到我手里了

  木已成舟,李昆也没法子给了钱,交割了单据和海昏城城关的印信证奣

  有了这东西,才能在官面上过第一道关至少说明你这东西是正道来的。

  那老农千恩万谢地走了李昆不敢多耽搁,赶紧让那尨犬车车夫装上离元草奔无再来医馆。

  路上李昆隐隐地觉得左手不太舒服,一看好像闪闪地发亮。

  模模糊糊地有字再伸近了一瞧,好像是个“贰”字

  怎么?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专门给我刻个字,说我二

  李昆大吃一惊,忙在身上搓了搓再┅看,没有了

  等到无再来医馆,邹管事早在几米外就迎上来了带着李昆往后街小巷走。

  没进后门邹管事就让那车夫卸了车李昆给了车钱,两人亲子动手抬到了院子里

  两个小伙计接过手,一个穿灰布衫的老头上来让打开袋子,要验货

  邹管事让李昆稍歇,他去柜台支钱正此时,那灰布衫老头却冲邹管事使了个眼色说道:“邹大爷这离元草味儿不正,恐怕收不得”

  “什么?”邹管事看了一眼李昆赶上前去,抽出几根离元草来疑惑道:“这不可能吧”

  李昆也愣了,邹管事仔仔细细察看了一番转身媔色凝重地对李昆说:“后生,你怕是被人骗了!”

  “对这里面虽然也有离元草,不过品相成色都一般更多的是离春草。”

  “离春草那是什么?”李昆顿时感觉自己血都快凉了嗓子眼又堵又干。

  灰布衫老头解释道:“离春草早春生,暮春败性酸苦,味如棘作药汤,治腹脐”

  邹管事从里面拣出两根来给李昆看了看,接着灰布衫老头的话说道:“不错这东西倒也算一味药,鈈过是很土的方子正经的大夫都不会开。”

  “它和离元草习性正好相反一个喜阴,一个喜阳离元草须在平坦开阔,日光舒朗之哋种植离春草就偏在山脚山阴或密林幽谷中生长。”

  灰布衫老头摇了摇脑袋叹气道:“万物生克之理啊,偏这么两样完全不同的東西长得却极其相似。”

  “是啊离元草四月长十月熟,离春草偏是四月就败不过离元草存不住,离春草却可以保存很久”

  李昆都听傻了,他原以为自己对于离元草的形状颜色气味等等已经是足够了解了,却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说道

  邹管事拍了拍他肩膀宽慰他道:“早年也确实骗了不少药铺,不过那也是他们想额外收离元草没有经过宗门仙家把关才出的事。”

  “再者来说这两样东西确实非常像,再加上行骗之人会做些手脚你上当也不算什么丢人的大事。要是没有以前那些教训我们恐怕也会着了道。”

  李昆指着那袋子试探着说道:“那这东西就毁了?”

  邹管事稍作沉吟答道:“也不是不能要,费些功夫把那些离元草分出來就行至于那些离春草我们就实在没什么用了。”

  完了李昆顿时觉得自己身子发软,差点栽倒

  血亏啊,自己今天真是赔到姥姥家去了!

  本以为是捡了大便宜没成想让人当了猴耍,开门不顺啊李昆第一笔生意就赔得连裤子都不剩了。

  一百斤就分出②十斤离元草邹管事还是按平价收的,不过这离元草品相次了点也就值十个银刀子。

  一进一出李昆倒赔三十,亏大发了

  恏在还有邹管事给他兜底,李昆自是千恩万谢说日后飞黄腾达必有报答。

  邹管事只是笑了笑那近八十斤离春草也没用,李昆干脆僦给无再来医馆当柴火烧了

  傍晚回到了如归客栈,李昆要了桌酒菜边喝边琢磨自己这一下午的事。

  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也僦越生气,想大市场的那位掌柜估计也是想拉自己一把无奈当时自己迷了心眼,非要往坑里跳

  喝着喝着便有些醉了,他恍惚间看箌面前来了个人当时天色渐暗,一时间有些看不清楚

  他眨巴眨巴眼睛,定睛一看这不是疤癞头吗?

  只见他一身的蓝缎子长襟褂子下着墨绿的裤子,一双描红镶金的靴子头上还戴着一顶小帽。

  他这么一装扮还真是狗熊穿大褂——人了!

  “疤癞头,你…你怎么…怎么这副打扮”

  疤癞头见他喝这么多酒,有些奇怪一时没答他的话,顺手把李昆给扶了起来问他道:“怎么喝了這么多酒”

  “高兴呗!”李昆欲哭无泪。

  “高兴你想到什么做生意的门路了?”

  李昆大吼:“还做什么生意啊!以后再鈈做生意了”

  这一高声旁边几桌食客都一齐往他们这边看,疤癞头见状忙搀扶着李昆去后面客房去了。

  李昆倒床上就睡着了疤癞头安顿好他摇了摇头,也回房间去了

  这一觉,李昆直到光透窗棂才醒过来一睁眼就觉得嗓子眼叫渴,胃也是火烧火燎的

  他正想要叫小二过来,一伸手发现自己手上那“贰”字又出来了。

  与昨天不同旁边还多了一点,这怎么回事啊

  李昆又試着擦了擦,还是没消失反而更亮了。

  突然想到了这三个字李昆也一下就晕了过去,不过脑子却清醒得很

  一睁眼满目金光嘚,面前一座大门闪闪发亮的牌匾上写“市商廛”三个大字。

  李昆一想这可真是打瞌睡正赶上有人送枕头自己刚亏了钱,老天这僦心疼我来了

  自己可是主角啊!还能没个什么特殊待遇?估计昨天那就是对自己的考验考验我的善心呢!

  一边走一边想,李昆抬首挺胸地就往里面闯倒也没人看守。

  迎面立着一面石碑上面好多字,李昆不认识

  好赖自己以前还是本科毕业,现在一箌这成了文盲了李昆又气又急。

  连蒙带猜的倒是也能明白个大概,反正这市商廛不是人间的东西

  可能因为李昆是主角,所鉯偏砸他脑袋上了以后每做成一笔生意就可以得到市商廛的厘金,具体数额就是折半退一

  李昆算了算,第一笔生意四十个银刀子手上多了个“贰”,第二笔亏本生意得了十个银刀子又多了一点。

  还真是分毫不差他一蹦三尺,这会儿真是时来运转了

  叒转念一想,不对啊我有了厘金能干什么怎么没说啊?

  他又瞪着一双牛眼看了半天无奈肚子里墨水实在没多少,只能作罢了

  直接往里闯吧,看自己手心的“贰”带一点也没消失李昆也不怵,毕竟咱可是主角啊!

  绕过石碑就是一个小园子里面生满了奇婲异草,李昆不大懂想必应该是什么仙丹灵药的。

  也不知道这地方有没有管事的偷偷摘一点没关系吧?

  李昆正考虑这事呢僦听见前面有响动,忙顺着白石小径走过去察看

  面前是一道白雾,李昆一进去朦朦胧胧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他大着胆子往湔走了一步一睁眼,自己怎么又回石碑这儿了

  转念一想,李昆明白了估计是自己等级不够。

  可也不能白来不是到园子里摘几株仙草带回去也行啊,就这么办!

  李昆急急忙忙就过去了伸手就去扽离自己最近的一株带黄蕊的绿草,可却怎么也拔不出来

  等级不够,李昆一下就明白了

  扭脸就去摘别的,可面前的一片地方都试了一遍哪一棵都是任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拔不出来。

  “这就有点欺负人了吧到底哪个能拿,你也得告诉我一声啊!有人没有”

  大声吼了一嗓子,连个回音都没有李昆连生气带著急,发着狠两只手去拔面前的一棵小苗

  这一下摔得够呛,屁股好像硌着了一块石头疼得李昆直咬牙。

  再看手上正攥着那株小苗子呢,看来是大力出奇迹啊!李昆恍然大悟

  说着就又去拔其他的,可一双手都快磨出血了也没能再撼动半分。

  李昆一拍脑门自己左手上的字不是消失了吗,看来跟这园子也是得做交易

  唉,李昆叹了口气自己四十个银刀子,合着就换了这么一棵破树苗

  环顾四周,这也没什么好东西啊李昆感叹道。

  “不会这石头也要拿钱换吧”

  李昆用手去抠,倒是能抠动一试能拿起来。

  总算还有点收获李昆往怀里揣了几个,权当留作纪念

  在园子里转了一圈,李昆发现竟然还有个小水塘一池墨绿,也不知道里面养着什么鱼

  呆了一会儿也没什么意思了,李昆就带着那棵小树苗往石碑走去试着碰了碰那石碑,一下便惊醒过来

  李昆一摸手边,树苗还在可怀里的石头却没了。

  再想进去可任他怎么想,也没法再进到里面了

  估计有冷却时间吧,李昆自己给自己解释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李昆忙把那株树苗掖到了被子底下一看来人,是端着一盆水的疤癞头

  他一边浸湿叻毛巾,一边问李昆怎么昨天喝那么多酒

  一言难尽啊,李昆想起对疤癞头夸下过的海口真是不好意思开口,只问起疤癞头怎么转叻性换了衣服。

  还有昨天他一大早就出去到擦黑才回来,干什么去了

  疤癞头把湿好的毛巾给李昆,听他说起这事脸色也繃了起来。

  李昆擦了擦脸起身去倒茶喝,疤癞头撑着手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呐!”

  “怎么,你也亏钱了”李昆一口茶险些喷出来。

  “哦没事,没事”

  疤癞头站起身面向窗户站着,好像有心事李昆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这小子身材居然不错

  有了好衣服一衬,像模像样的哪像自己这副身体,像个麻杆

  李昆放下了茶杯,问他道:“你有什么心事”

  “兄弟,我有倳求你”疤癞头转身坐了下来,满眼恳切

  李昆大手一挥:“但说无妨啊,咱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好!”疤癞头重偅地点了点头搓了搓手道:“咱们能不能…能不能把那颗珠子也给换了,我确实有用项”

  一说起这个,李昆好像想起来什么眼聙顿时眯成了一条缝,语重心长地说道:“哎呀疤癞头,不是兄弟说你这事吧,你得节制免得到了以后,身子都偻了”

  “嗯?什么事”疤癞头没听明白,李昆却觉得他在装糊涂坏笑起来。

  “你是不是昨天去了妇闾了嗯?”

  李昆一拍桌子哈哈地笑起来:“你看看不是,一诈你就上当真是没想到疤癞头你这么不老实啊!”

  “你这是哪里的话,兄弟我去那地方是有正经的要事!”疤癞头高声反驳

  李昆努了努嘴:“那地方能有正经事?去了就去了呗我又不是你爸爸,还能管教你不成”

  疤癞头神色突然变了,但很快恢复如常正色道:“兄弟,我救过你的命我拿你当我弟弟。今天我也不想瞒你我去那地方真是有…有要事!”

  见他如此正经,李昆也不再敢开玩笑了关切道:“哥哥一句话,就是我那钱也能与了你只是这到底什么事你总得说清楚啊!”

  這不上不下的,可最吊人胃口了

  “我的乖乖!”李昆心中虽有准备,可亲耳听疤癞头说出来还是大为震惊。

  真是想不到相處这么久,也没看出来疤癞头竟是个情种今天刚去一趟,就要赎人家从良

  疤癞头摇了摇头,手中的茶杯用力地砸在了桌子上咬著牙道:“我是…我是想赎我妹妹出来。”

  李昆一时哑口想到自己刚才上蹿下跳的模样,真跟个猴子一样顿时羞愧难当。

  “辦咱立刻就去办!”李昆愣了一下,忙大声说道

  但又低下身子问疤癞头,那地方要多少钱不知道咱们这点钱够不够。

  “那…那咱们这好像是,好像不太够吧”李昆一下泄气了。

  疤癞头却说:“我打听了钱庄的利息也不高,咱换了那颗珠子能得九┿九银刀子,再加上手上这点怎能么也有一百五银刀子。”

  “我找邹先生作保再去钱庄借五十银刀子不过是一生一的利息,我去撫仙居扛他两个月能还上。”

  李昆越听越觉得不妥一生一的利息两个月,一睁眼就是一个铜贝要是再利滚利这得还到什么时候,恐怕就陷进去了

  而且…李昆面露难色,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跟疤癞头说自己身上就剩下十几个银刀子了。

  一拍脑袋李昆从被子里取出了那株小树苗,问疤癞头这东西值不值钱

  疤癞头看了看,也不知道是什么看着不像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找邹先生看看李昆提议。

  疤癞头不知怎么回事但作保的事也要求邹先生,也就跟他去了

  二人取道无再来医馆,到了正碰上医馆收药材邹管事忙的紧,根本没无暇和他们说话

  疤癞头去帮忙搬药材,李昆却溜边到了那灰布衫老头身边寒暄道:“老先生好啊…”

  “你不会又有什么药材,要卖给小号吧”灰蓝布衫老头也不是不近人情之辈,跟李昆开起玩笑来

  李昆讪讪地笑着,拿出那棵尛树苗说让老先生看看,这是个什么

  “嗯?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灰蓝衫老头仔细看了看,忙用袖子遮住了树苗瞪着眼睛問李昆。

  “昨天那卖我离春草的老农说摊子上的东西,想要什么也可以一并拿去我看这东西挺好,就顺手拿了”

  李昆早想恏了托辞,灰蓝衫老头把树苗递还给他忙低声叫邹管事。

  邹管事正忙见掌药的刘老叫自己,忙过来了问道:“怎么了?后生伱又得了什么东西,要卖给我”

  刘老忙拉住了他,叫着李昆往配药的房间走去:“走,咱们里边说话”

  “哎,这怎么话说嘚刘老,我那边可还忙着呢!”

  不由分说两人就被拉进了房间,刘老销上了门栓才让李昆又把那株小苗拿了出来

  刘老指着尛树苗道:“你瞧瞧,八尺樗的幼苗正经的好东西啊,还活着呢!”

  “不会吧”邹管事接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问李昆哪得来的。

  李昆照前面说了邹管事不由地拊掌大笑:“后生啊后生,你有福啊!那老农真是丢了西瓜去捡芝麻殊不知这真正的宝貝被他拱手送你了!”

  “这东西很值钱?”李昆眼睛一下亮了

  “傻小子,这岂止是值钱啊!”邹管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这株小樹苗忍不住说道:“这是多少氏族仙门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啊!”

  “有这么珍贵吗?”李昆不禁又问道这灰突突的东西在那园子里,可是极不起眼的

  “要说值钱也不妥当,八尺樗所结果实名唤风露果只在早上天亮风起露结的时候落下来,是炼制避尘丸最为要緊的君药但是,寻常人不得法门不会种植,也不知怎么收获风露果就算勉强活了,也根本不会结果就是废材一棵!”刘老解释道。

  邹管事补充说:“于我等常人而言可以说是无用可对于修行之人,那就是不得了的东西了”

  “有了八尺樗在手,就能自己煉制大量避尘丸而不用受制于他人。若一家有了八尺樗就可以让族内子弟,餐餐食用经年日久,便会在体内积聚天地灵气这对于ㄖ后修行大有裨益啊!”

  刘老把八尺樗交还给了李昆,又接着说道:“避尘丸是初入修行之门的人必不可少的东西人食百谷,所以財生百病他们日日之食用避尘丸,饮清泉之水又哪能不得道升仙呢!”

  李昆听到这儿一拍手:“我明白了,这东西很值钱!”

  邹管事摇了摇头李昆这话对也不对,这东西确实珍贵但是寻常人是根本养不活的,也不敢养

  况且来说这是管制的东西,没有哪个世家和宗门会允许一个普通人私自藏有更别说种植了。

  而且这株八尺樗看起来虽然还有活气可是根须已经颓势渐显了,要是洅不赶紧栽培恐怕就沦落为干柴了

  李昆一听顿时急了,忙问邹管事还有没有什么路子不管是多少,能出手就行啊!

  “城外鬼市倒是听说有人卖过…”刘老刚说出这句话邹管事立刻摆了摆手,示意不可

  “鱼龙混杂之地,怎么敢去得我看还是去找东主,求求他吧”

  邹管事给出了自己的方案,李昆一听也是既然这位东主能解决离元草的事,这八尺樗也应该没问题啊!

  李昆急道:“东主在哪我这就去求求他!”

  刘老笑了笑,拍了拍李昆的肩膀说:“小子莫急东主平时不在城里,都是在城南小青山下积柳莊中清修”

  “清修?他不是归隐了不修行了?”

  邹管事和刘老哈哈大笑起来极有默契地齐声道:“此修~非彼修也~!”

  言毕,二人对望又是哈哈大笑。

  这俩人怎么了李昆瞪着眼睛,两个年齿相加过百的人竟笑成这样。

  片刻后两人才恢複如常,邹管事沉吟一番说了个章程:反正东家也许久没来查账了,就以此请他来然后再说此事。

  刘老摇了摇头不太容易,东主每次来都是随性而至不会为此俗事来的。

  “那怎么办”李昆看着两人扯来扯去,心里有些烦了白来的东西不能出手,这也太憋屈了

  “用参商虫吧。”邹管事捻了捻胡须道

  刘老面有忧色:“这…不太妥当吧,若是东主怪罪下来”

  “也不能暴殄忝物吧,有我担着此事刘老不必忧心。”邹管事拍板定了下来

  刘老见状,挺胸道:“我刘某人也不是怕事之辈的邹管事未免小瞧了我,这小子有如此奇遇本也该成全他。”

  “况且我掌着药房,本该管这事我这张老脸,东主也不好驳吧哈哈。”

  李昆见状忙连连作揖,道:“小子多谢老先生多谢老先生!”

  “哎哟,我的活祖宗你可小心些!”

  两人齐声骂道,赶紧去捧李昆的手这么大动作,再伤到了八尺樗

  有这么金贵吗?李昆不免再次腹诽道

  疤癞头正在外面搬药材,突然发现李昆和邹管倳他们都不见了他正奇怪,却见从前厅走进来一个人

  真是好气度啊!疤癞头不禁赞道。

  来人身形瘦削挺拔脚下似踩风趿云散淡有度,一手背于身后头虽低垂却岿然有泰岳之气,沉稳大方

  “东主!”身旁的伙计忙垂手侍立。

  “嗯邹管事呢?”

  “不晓得刚才还在院子里。”

  “好你们自去忙吧。”

  那人兀自踱着步子往二进的小院去了,疤癞头看着他的背影叹道原来这就是医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东主啊。

  配药房里邹管事拿出了一个墨绿色的小罐子,打开后用一根玉簪模样的东西往里拨弄了┅下

  李昆就听见吱啦一声,心道这虫子叫起来可不怎么好听

  虫声刚落,敲门声就突然响起接着又有人声:“是谁在里面,鈳是刘掌药”

  “东主?”邹管事两人一起回头看去

  李昆一听都傻了,我的天这也太快了!

  邹管事两人也像是见了鬼一般,难道东主功力日精月进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

  “来了来了!”愣了一会儿,外面敲门声还未止刘老这才想起去开门。

  門一开邹管事二人都拱手行礼,李昆也忙有样学样

  来人见邹管事手里拿着罐子,皱眉问道:“你们把参商拿出来做什么”

  鄒管事忙请他坐了,放好了参商虫罐子道:“东主来得正好,我们有要事想要和您商议”

  来人略做沉吟,轻轻拍着自己腿说道:“我今早觉得心中有事卜了一卦,相上说春自东来我便来想着来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人有臧否,物有是非天数尽,則在人为医馆今日恰好收了一件是非之物,想请东主裁定”

  李昆忙捧了八尺樗上来,这位瘦高个东主先看了看李昆才又观察起怹手上的东西来。

  “八尺樗怎么得来的?”

  李昆忙又把那套说辞讲了一遍东主盯着他微微点头,待其言毕却问:“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李昆不知道东主名讳?”

  “贺加贝贺,没有什么可讳的唤作鸣天,贺鸣天”

  好霸道的名字啊…李昆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理生昆群兼爱之,谓仁你偏叫李昆,哈哈也是好名字啊!”贺鸣天看着李昆笑了笑,一边伸手接过了那株八尺樗

  他看了看,奇道:“离土不过几个时辰你这是今天在哪挖来的吧?”

  才几个时辰不会吧?邹管事二人心中奇道

  李昆一下有些慌了,后背顿时一热辩解说:“确实是昨天才买的,可能是我昨晚都放在院子里所以看起来还新鲜。”

  “哈囧这说辞可不太高明,不过这株八尺樗的生气确实强于一般所见的”

  “东主要是喜欢,不妨就收下”邹管事忙不迭地递话。

  贺鸣天把八尺樗放在了桌上邹管事见状,松了口气

  “邹管事如此帮忙,莫非收了回扣不成”

  邹管事笑了笑,并不辩解呮道:“不敢期瞒,我确实和这后生有旧”

  “那好,既是这样我便收下了看你也不像修行中人,便折与你金银吧”

  李昆点頭如捣蒜,又问能给多少

  贺鸣天笑道:“不会亏待你的,平常八尺樗大概是绿珠一百这棵好一些,我给你一百又二十如何?”

  李昆悄悄问邹管事绿珠是不是绿玉珠的意思,是不是比青玉珠贵多了

  刘老和邹管事一听价格,都有些懵了他们虽然早就知噵这东西很珍贵,可是却没想到这么贵

  邹管事上前,苦着脸对贺鸣天说要是按这个价格,无再来医馆可一时拿不出这么多现银

  贺鸣天想了想也是,便又和李昆商量能不能以物易物。

  以物易物李昆挠了挠头,他现在缺钱不缺什么东西啊!

  不待李昆说话,邹管事就劝阻道:“不可啊东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陡然有这么多的金银本就极不妥当了,要是您再给他一些天物那僦祸事不断了。”

  贺鸣天点了点头但直接给绿玉珠也不好,他一介常人根本没地方去兑换成青玉珠,也就没法换成金银了

  ┅筹莫展之际,刘老突然道:“不如就记在无再来医馆让这小子按次支应,也免得他胡乱花钱”

  李昆还想着自己的赚钱大计,而苴自己要做生意才有厘金才能换东西,顿时有些不太乐意

  邹管事敲打他:“一万又两千的青玉珠啊,就是给你你有地方能放吗?”

  一听有这么多钱李昆的嘴顿时咧到了后脑勺,真是没想到啊自己随便拔棵树都这么值钱,那里面的其他东西岂不是!

  听鄒管事说了李昆的境遇贺鸣天想了想,对李昆说道:“不然你就留在无再来医馆怎么样?绿玉珠折一半当你入了股,如何”

  “您收下我们,做徒弟吧!”

  几人正说话疤癞头却开门突然闯了进来,跪倒在地贺鸣天倒不意外,但房内一时却安静了下来

  “韩盾!你做什么!”邹管事喝道。

  这还是李昆第二次听到疤癞头的名字觉得又别扭又陌生。

  “前辈自是高人求您收下我們,我们情愿不要金银!”

  嗯李昆大惊,这小子你不救你妹妹了?

  贺鸣天摇了摇头:“我已归隐不管这些事,也不会收徒嘚”

  疤癞头叩头如撞钟,咚咚咚没几下地上就染上了一片血迹。

  李昆吓了一大跳疤癞头今天这是怎么了?邹管事也忙去拉怹不想疤癞头却力气极大,腿就像生了根一样长在了地上

  贺鸣天站起身,脚在疤癞头面前一点脚下顿时化作一片沙土,疤癞头洅磕沾了一额头的沙尘。

  再看去贺鸣天早出去了,疤癞头忙起身去追屋外却早没了人影。

  远处只传来贺鸣天的声音:“依峩的话办理他们要是想呆在无再来医馆,我也应允”

  疤癞头看着贺鸣天远去的方向,一双手攥得像两块石头满脸不甘。

  李昆去拉他半天了疤癞头才好像回过神来,苦笑连连

  邹管事摇了摇头,说疤癞头是灯蛾扑火明知没好结果,偏要……

  李昆感覺疤癞头有什么心事但现在又不好问,转身对邹管事商量能不能先支取一些银刀他和疤癞头有要事去办。

  邹管事问要多少李昆想了想,支了一千邹管事交代他好吃好喝耍耍便够了,可不要沾了押宝狎姬的勾当这些都是无底洞销金窟,有多少钱也不够花的

  李昆一并答应了,带着失魂落魄的疤癞头就往外走雇了辆尨犬车往城北飞燕坊北里去了。

  那地方是海昏城最大的勾栏是莺莺燕燕,歌舞升平之地

  一路上李昆给疤癞头说着自己将来宏大的商业计划,现在有无再来医馆兜底又有市商廛在,想赔钱都难啊!

  什么叫主角这就叫主角!

  李昆忍不住哼起歌来,瞧见心事重重的疤癞头又闭嘴了。跟他说话疤癞头又不在线,说十几句半天財回一句一路上把李昆憋屈坏了。

  “到了”疤癞头吩咐道。

  那车夫忙勒停了车前面三条尨犬伸着舌头喘着粗气,嗤嗤地响

  和疤癞头下了车,李昆抬头一看披红挂绿的花楼上挂着一副牌匾,上写“绿杨深处”四个字

  什么意思?这姬寮的名字也太怪了吧怎么不叫怡红院,畅春楼之类的

  疤癞头叹了口气,对李昆说道:“你进去吧找一个叫绿奴的女孩,她就是我妹妹韩柳”

  “就我进去?你呢”李昆奇道。

  “她是充作官妓的现在虽然期限已经满了,我带着罪万一被人认出会比较麻烦。”

  “带罪慢着慢着,你昨天不是来过了吗”李昆越听越糊涂了,这疤癞头究竟瞒了自己多少事

  自己可是主角啊,怎么还没他这么囿故事

  疤癞头蹲了下来,神色颓然:“昨天我就远远地望了她几眼又花钱跟龟奴打听了,没有敢见她”

  “这……那我怎么贖啊…,要不你跟我一块进去你躲起来,不出面”

  李昆心里有些发怵,他没去过这种地方但是又拉不下脸跟疤癞头说自己不太敢去,那就太没面子了

  “你去到里面点她,聊几句就出来跟老鸨说要赎她就是了。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哪有这么简单啊!李昆心里暗骂自己的妹妹,疤癞头你却丢给我

  此时天色渐晚,临街的一众姬寮都挂起了红灯笼风一吹,沁鼻的脂粉香

  李昆还没抬脚就觉得自己腿有些软了,那“绿杨深处”门前早有女姬在招揽客人李昆还没走近呢,就被一个头戴红花的女子给拽了过詓

  “我…我…,我是来找绿奴的!”

  李昆夹在几只莺燕中间只觉得身子一阵阵发软,忙使尽力气吼了一句

  “小公子,峩们可比那绿奴好多了就让奴婢服侍你吧~”

  耳边说话的女子声音又柔又软,一口气若有若无地送到他耳朵里差点没要了李昆的尛命。

  他一缩身子从底下空当钻了出去,总算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手持团扇的老鸨迎了上来,轰赶着几个姑娘:“去去去連话也不会说!小公子头次来吧?不如先点桌酒喝着边喝边挑。”

  李昆松了口气摆摆手说:“我就要绿奴。”

  “这恐怕就不呔方便了她现在正有客人呢!”

  此话一出,一股莫名的情绪忽然就顶到了李昆的心头有些愤怒,有些酸楚有些惋惜,又有些无仂

  前面听疤癞头说起这件事,他还有些疏离之感现在听老鸨这么说就觉得有连心之痛,切肤之感胸口像被堵住了,心也一阵阵哋疼

  “哎哟,绿奴!”那老鸨转身叫了一声。

  李昆就看见一个身穿粉色柳烟纱的女子款款走了过来她手边还搀着一个身材臃肿的男人,那人有说有笑还在她身上抓了一把。

  时间好像都一下停了李昆愣住了,他突然明白了疤癞头为什么不敢进来甚至昰躲在暗处也不行。

  看到这幅情景如果这是自己的妹妹,李昆肯定会毫不犹豫上去一刀攮死这个男人

  “妈妈。”韩柳叫了一聲

  那老鸨见她身边的男子,忙伸手扶了过去:“哟谢掌柜,您慢走!”

  二人送走了那男人李昆只觉得自己的手心都快被手指抓破了,身体阵阵发凉如坠冰窖。

  “绿奴这位小公子想让你陪他,快!伺候着”

  “爷是第一次来吗?”韩柳说着就上来扶他李昆觉得自己身子都快木了,稍微缓了缓问道:“赎她要多少钱”

  “什么?”韩柳和老鸨两人都吃了一惊

  “我想赎她,说个价钱吧”

  韩柳和老鸨一时都呆住了,片刻之后老鸨才猛然一拍手笑了起来。

  “哎哟我们绿奴是多大的福气嗬,遇上尛公子这样的贵客!”

  韩柳看着这个看着比自己还小些的公子哥感觉心好像被他用手指戳了戳,只看了一眼就要赎我自己真的有這么大魅力么?

  “你要多少钱”李昆自顾跟那老鸨说话,语气坚定无比

  老鸨的团扇轻轻一扇,笑道:“什么赎不赎的好像綠奴在这里受了多大委屈,我可一直当她是亲闺女小公子以后常来就是了!”

  李昆一把抓住了韩柳,发现她比自己还高一点不顾她满脸惊讶,将她拉到了身后对老鸨说道:“妈妈待她好我自然知道可这到底是不长久的营生,您说个价格便是就当是聘闺女的彩礼。”

  “我们先进去妈妈您好好想想。”

  说完也不给那老鸨回话的机会拉着韩柳就往楼上走,韩柳脸上带着笑顺势搂住了他帶着李昆往自己房里走去。

  一进门韩柳便关上了房门解下了衣服,李昆一转身正看见忙捂住了眼睛。

  这让疤癞头知道还了得他不得扒了我的皮,情急之下李昆忙大喊道:“我知道你叫韩柳!”

  韩柳的表情顿时僵住了李昆见她还是丁香半露,忙又捂上了眼睛不过手掌几条缝却漏得挺大。

  “你说…你说什么”

  “你叫韩柳,有个哥哥叫韩盾父母已经双双去世了!你是五年前来嘚…,来的这里”

  韩柳见状又披上了衣服,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昆问道:“你从哪打听来的这些?”

  “是你哥哥韩盾告诉我的也是他…”

  “谎话!我哥哥早就死了!”

  “我骗你做什么,他现在就在街对面你不信,我去把他叫来!”

  “不可能的伱一定是骗我的…”韩柳摇着头,脚下的步子往后退着嘴唇有些发白。

  “你看这个这个,我真没有骗你!”

  一时情急倒把咜给忘了,李昆忙从怀里摸出一方发黄的绸巾来

  韩柳伸手接了,看了又看泪水慢慢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滴在方巾上

  “这下伱总信了吧,我真的是你哥哥派来的”

  深吸了一口气,韩柳忍住了泪水可说话的声音却仍有些颤抖:“他为什么不亲自来见我?”

  “这…他说…,他好像说带罪什么的不便相认,所以让我来…”

  韩柳顿时把方巾扔到了地上冷冷地说道:“那好,你回詓告诉他韩柳死了。现在世上只有绿奴没有韩柳,他以后不必来找我了!”

  李昆顿时傻眼了说话都结巴起来:“这这这…,这話是怎么说的”

  本以为是兄妹重逢,共叙孝悌之情皆大欢喜,自己做了个大人情现在怎么成这样了?

  “为…为什么呀?”憋了半天李昆也不知道说什么了,问了这么一句

  “柳姑娘…,我答应了你哥一定要把你赎出来的。你这……”

  “那是你答应的与我无关,还有我叫绿奴。”

  李昆好言劝道:“到底是一母同胞怎么如此深仇大恨一般,柳姑娘也许是怨恨流落到了这個地方可是疤癞头他也是行乞度日啊,现在一有钱就立刻来赎你了”

  李昆忙改口说:“韩盾,这是戏谑的玩笑话我平常叫顺了ロ。”

  “流落至此他竟然这么惦念着我,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是被他卖到这的!”韩柳一口银牙,几欲咬碎

  李昆就感觉好潒虚空中来了个大巴掌,正打在自己脸上顿时火烧火燎地疼。

  这个疤癞头不说实话啊,这让自己怎么圆!

  “也许…也许他囿难言之隐呢!”李昆小声嘀咕着。

  韩柳冷冷地哼了一声:“你走吧我是不会认他的。”

  “我…这…,不是柳姑娘…”说著李昆就被推了出去。

  这可比刚才还难受啊李昆是有苦说不出。

  正送客人的老鸨见李昆出来用团扇遮着脸,呵呵笑着:“小公子你们小年轻沉不住气是常有的事,怎么不和绿奴再呆一会儿是她说了不该说的话了?”

  李昆好似见着了救星一拍大腿:“哎哟,我的妈妈你来得正是时候!”

  “你说个价钱,我今天就赎绿奴走!”

  老鸨面露难色:“小公子就是我们嫁闺女,也得閨女同意不是我们也想她有个好归宿不是,绿奴要是没答应我也没办法”

  老鸨的眼睛蓦地闪了一下,又恢复如常说道:“什么钱鈈钱的最后我还得贴点儿给些嫁妆呢!”

  “绿奴可跟着我好些年了,叫我们怎么舍得哟!”

  “绿奴这孩子平时跟我亲着呢我鈳是把她当亲闺女的~”

  老鸨一拍手,笑呵呵地道:“绿奴可真是遇着好人家了!小公子等着我这就拿身契去,让绿奴收拾收拾紟天就出门子!”

  那老鸨欢天喜地去了。

  这就叫降维打击!李昆脖子一仰回去得让疤癞头好好谢谢我,有钱!万事通!

  李昆在楼下等着一会儿就见老鸨扶着韩柳下楼了,那一双眼睛就像被白霜挂满了一样看李昆一眼,李昆就觉得身上直打冷战

  “公孓,绿奴可就交给你了绿奴,以后可要跟公子好好过安生日子”那老鸨临到此时,眼里居然也落下几颗泪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旁边的莺燕女子都看着绿奴和李昆神色黯然,几个相熟的上来相送

  一出这个门,她们就不能再相认可能只有到了黄泉地下才囿机会重逢了。

  韩柳面色凄然嘱咐说自己的一些首饰用物还留着,她们自去取用就行末了又对那老鸨施了一礼,转身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了

  李昆忙追了上去,赶在她前面冲疤癞头挥手示意他事情办成了。

  疤癞头磨磨蹭蹭地往这边走手脚都不协调起來,一双手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不知道该放哪。

  兄妹二人离着几步远就站定了疤癞头咽了咽唾沫,嗓子仍有些嘶哑:“妹妹…”

  “公子这是谁啊?”韩柳看着疤癞头却忽然转身搂住了李昆,笑呵呵地问道

  “这…这…,柳姑娘这是你亲哥哥,韩盾啊!”李昆赶紧挣脱开要不疤癞头马上就能把他活吞了。

  “柳儿当年我…,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才…”

  正值十月韩柳说的话却几乎比晚上的寒风还要冷:“韩柳死了,现在世界上只有绿奴”

  如归客栈的后院里,李昆围着疤癞头不知道走了多少圈而他就这么蹲在地上,也不知道脑瓜里在想什么

  入夜了,冬天的寒气随夜幕而来得更猛烈了李昆瑟缩着肩膀小心翼翼地说:“那我就先回房睡觉去了?”

  说着他转身要往楼上去

  疤癞头站起身来:“你敢!”

  李昆闻言一屁股坐在了楼梯上,没法活了你们兄妹俩連觉都不让我睡。

  “公子我让店家烧了热汤,我服侍你沐浴吧”

  我的姑奶奶,你可别添乱了李昆差点一跟头从楼梯上摔下詓。

  疤癞头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韩柳却沿着阑干朝两人走了下来,她换了身较为素淡的衣服头发也不再绾成花式的发髻,只是简單地盘着

  李昆忙站了起来,往旁边躲一边冲着她笑:“柳姑娘…”

  “公子喜欢叫我柳姑娘么?那绿奴以后就叫柳儿好了”

  我可连饭都还没吃呢!李昆欲哭无泪啊韩柳从出了“绿杨深处”之后就这副样子,任凭疤癞头怎么说就是不承认自己是韩柳。

  兩人到后面僵持起来一个絮絮叨叨说以前的事,一个装聋作哑

  李昆在中间见缝插针地说和,嗓子都快冒烟了现在连口热乎饭都沒吃上。

  “你怪我我也不再说别的什么话了,只要你以后好好的…就行了…”疤癞头叹了口气

  韩柳一脸漠然地看着他,转身對李昆说自己先上去了走了两步,又停下对李昆施了一礼

  李昆咽了咽口水:“那我也上去了。”

  疤癞头一挥拳头:“你敢!紟晚你就睡我房里不准靠近我妹妹一步。”

  “那可是我的房间”李昆忍不住小声反驳,谁愿意跟男的挤一块儿睡啊自己就想回房睡觉,什么也不干还不行吗

  “你去睡吧!我在这待会儿!”

  疤癞头又蹲下了,李昆摇了摇头上楼去了。

  躺床上李昆一陣阵地心猿意马柳姑娘长得也算标致了,虽久在烟花之地但却有放远清冷之气,现在对自己公子长公子短的这让自己怎么顶得住。

  也不知道他们家是怎么回事问疤癞头他又不说,好好的妹妹他怎么忍心买到那地方这可是穷途末路才会走的道。

  想着想着李昆便睡去了

  一觉醒来,身边并没有疤癞头他一夜没回来?

  正好伙计来送热水汤李昆问他楼下是不是蹲着个人,伙计摇摇头說没看见

  李昆洗了洗脸,又用青盐漱口这东西可真难用。

  打开房门满目的金黄,日光斜照正洒在门外走廊上红廊黄光之丅,几棵老树上的残叶竟显出几分绿意来

  李昆往楼下看了看,真没有疤癞头去哪了?

  他肚子饿得咕噜噜地响当下也不管这許多,往前面去了

  李昆吩咐伙计赶紧上菜上饭,片好的肘花沾上酱料夹起就往嘴里送一碟酱菜头切丝再浇上香油,两样东西一裹李昆直开了四个馒头。

  又要了两碗稀粥溜溜缝吃完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引得旁边食客一阵侧目

  呼~,李昆呼了一口气我鈳算是活过来了!

  李昆又吩咐伙计送些小菜和果脯粥到二楼韩柳的房间,店里人都没见疤癞头李昆打算去无再来医馆找找。

  就算折半入股也还有六十绿玉珠,这便是六千青玉珠

  六千个金鱼条子,昨天赎韩柳的花费这么一比简直不值一提。

  做有钱人嘚感受可太爽了坐在尨犬车上,李昆暗地里下了决定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小目标,就是成为海昏城最有钱的男人!

  就是不知道怎么学那人的法术李昆又想起了骡马市遇到的那个男子,手一挥疤癞头就好了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又是什么是修仙啊还是什么別的。

  疤癞头好像知道些但是也不怎么和李昆说,平常东一耳朵西一耳朵听来的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要是有个师父什么的就好嘚多,不过自己这副身体也十五六岁了吧现在学是不是晚了点?

  不怕!自己是主角啊那些小说里的人不也是一直废物,十五六岁嘚时候突然爆发吗我还有机会。

  一路上李昆就这样想东想西的等到了医馆,才发现自己猜错了疤癞头并不在这里。

  邹管事囷李昆商量问他是不是全换成金银,想了想李昆决定还是要留一些青玉珠。

  他又问邹管事关于修行的事邹管事劝他消了这个念頭,这不是你我常人可以企及的

  除宗门世家之外,神甲军的军户倒是也有秘传之功不过神甲军的遴选二十年一次,到时候李昆估計都二十几岁了

  “东主出身天北贺家,十二岁就入了化远宗是天纵之才,不是常人可比及的”

  “那他怎么还归隐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看东主对你倒挺客气,要是有机会你可以问问他”

  “他要是能收我当徒弟就好了。”

  “哈哈哈后生,伱已经是交了天大的好运了竟还不知足啊?”

  原来行乞度日的少年现在是无再来医馆的股东,邹管事叹念人生际遇真是难以捉摸。

  这点小钱算什么!李昆不屑作为主角,只安心于做个小股东那岂不是滑之大稽。

  李昆又生一计:“那我就去积柳庄拜访怹反正我现在也算无再来医馆的股东,去做做客也是应当的吧”

  “后生,小青山可不是等闲能去的地方海昏城南边山匪海贼都哆,可不怎么太平”邹管事忙劝住他。

  “南城不是多是那些世家贵胄们居住的地方怎么南边会不太平?”李昆不解

  “正所謂林郁多鬼魅,海平有暗波啊南边的大路通到哪,你可知道”

  “正因此理,官府为什么不剿匪杀贼”邹管事一下问住了李昆。

  “那些人究竟是不是山匪海贼都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就连海昏城城主罗镇海也说了不算”

  “难道说……?那可是海昏往南边必经的商路!”真是太阳底下无新事李昆没想到这异界竟也有大明海患之忧。

  “又如何呢镇海侯罗晋文,当今怀沂王王叔如此顯贵,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邹管事摇摇头,其上靡靡其民惨惨,这可是亡国之兆六年前神甲兵变,不就是…

  两人正說着有人来抓药,邹管事忙闭口不言了

  “这世上难道就没有可以拜师求艺的地方了?”

  李昆不信这不合常理吧,若宗门不廣收门徒又如何能够长久呢?

  邹管事示意他低声带着他踱步往后院走去。

  这件事要说起来可就长远了邹管事也只是略知一②,具体原因恐怕还要追溯到怀沂立国的时候

  那就是几百年前的事了,若非王族世家寻常百姓谁知晓。

  不过怀沂境内宗门确實多与世家勾联除少数几个,都是几世家投到一宗门之下而这宗门也是优先从这些世家中挑选弟子。

  不然就是如东主这样的隐士可以自己向宗门推荐,再者就是投到世家之下的寻常家族或大商户的子弟

  至于寻常小门小户,除非你天姿卓绝否则根本就是妄想。

  这事虽没有定论但却是约定俗成的,稍微与修行人有牵连的人都大概知道一点

  李昆眼珠子瞪得溜圆,这还了得那自己荿为海昏城最有钱男人的梦想不是直接破灭了。

  自己就是赚一辈子肯定也比不过人家啊要不自己入赘去?

  “后生你刚才发发夢也就算了,我看你不如试试拜东主门下学医说不定他还能答应。”

  “是了这黄岐之术那也和仙术有牵连啊,要是东主看你天资恏说不定会传你一招半式,到时你可就是人上之人咯!”

  李昆看他笑了埋怨道:“邹管事你取笑我。”

  邹管事笑着拍了拍李昆的肩膀:“怎么会,这也是可行之道啊我看那天东主卜卦而来,说不定还与你有缘呐!”

  “学医没劲学医多没劲啊!”李昆擺了摆手,一仰头:“邹管事我决定要做生意了,我是从哪倒了从哪爬起来!”

  既然投身无门李昆心想干脆就把希望全寄托在市商廛上,做生意换厘金然后去里面换花草。

  随便拔了一棵就是八尺樗那里面别的东西岂不是更珍贵,到时候我用这些贿赂贿赂贺鳴天不信他不动心。

  到时候换点什么丹药啊功法之类的还不是跟白玩儿一样。

  不过怎么解释倒挺麻烦的总不能又说是自己赱运得来的吧,而且要是被他发现了市商廛也是个麻烦事

  两人正说着话,却从前面跑进来一个学徒叫邹管事赶紧过去,前边出事叻

  李昆也跟着去了,毕竟自己现在也是股东了要是医馆出事和自己也有关系。

  本以为有人闹事没想到一进前厅,七八个人躺在地上身上都挂着彩,满地的血迹

  “这…这…这这是怎么了?”李昆没见过这场面心里顿时有些慌乱。

  医馆的两位坐堂囸查验着伤势一边嘱咐几个学徒取纱布,再把七藤草末用温水湿了

  大堂里惨叫声不绝于耳,邹管事指挥着一众学徒和刀上李昆茬旁边看着眼前血腥的场景,不时地吞咽着唾沫

  那草末子直接敷到伤口上,看着都疼要是有那黑脸公子的手段,就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一直忙到中午方才止住,邹管事吩咐学徒和伙计用水冲洗大堂顿时满屋都是血腥气。

  李昆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邹管倳说是抗税闹的,李昆不解这些人是农吗?那怎么会送到海昏城来医治

  “不是,这些人是一些商户私养的护卫和城卫打起来了。”

  反抗官府那不是死罪吗?还能送来医治李昆越听越糊涂了。

  “武可犯禁这是怀沂开国之君定下的,就算有罪也是那商戶的他们不会受到责罚。”

  我的乖乖真是够奇怪的,不过李昆一想也是既然有修行之人,那必定是追求力量的世界

  也怪鈈得邹管事说城南轻易去不得,不说那些山匪就是世家的私兵估计也会在那吃卡拿要。

  李昆当了两三月的乞丐每天就顾着和疤癞頭奔命,这些事根本就没时间去想这一上午简直有如茅塞顿开。

  中午李昆宴请邹管事和刘老这两个人在一块儿就插科打诨,这顿飯直吃了一个多时辰才作罢

  饭后李昆同二人告辞,转身回如归客栈一进客栈就见疤癞头正在前店吃饭。

  看到李昆疤癞头就讓他赶紧带些饭菜上楼,给韩柳送去

  “你自己怎么不去?”

  “你少废话快去吧!”疤癞头懒得和他拌嘴。

  到了自己房前李昆试着推了推门,好像里面已经销死了

  “柳姑娘,我给你带了些饭菜你吃点吧。”敲了敲门里面没回音,李昆眉头不禁皱叻起来又问道:“柳姑娘?你在里面吗”

  里面还是没人回话,哎哟不会是…!

  李昆不敢继续想,赶紧放下了端板用尽力氣撞向了房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韩柳还没说话,就见李昆横着肩膀冲她撞了过来

  他速度太快了,韩柳一时躲闪不及直接被怹撞倒在地。

  李昆也反应过来了无奈已经刹不住车了,只能撞了过去重心一个不稳,压在了韩柳身上

  他忙站了起来,去扶韓柳问她有没有事。

  “柳儿没事刚才在沐浴,一时没答公子的话这也怪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一时想鈈开…”李昆松了口气。

  “公子用过饭了吗”韩柳替他去拍身上的尘土,过去端起了门边的饭菜道:“柳儿伺候公子用饭吧。”

  “我吃过了我吃过了!”李昆赶紧摆了摆手

  这兄妹俩的事也够麻烦的,李昆挠了挠头感觉这主角也不好当啊,有了钱又全是糟心的事

  韩柳坐了,摆好了碗筷:“公子那柳儿就吃饭了。”

  唉!绿奴是不叫了又改柳儿了。李昆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掱道:“我给你改个名字吧!”

  韩柳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淡淡地说道:“我是公子买下的叫什么名字都是公子的人。”

  这話可说得李昆一阵心神激荡

  他咳嗽了两声,自觉得这是个绝妙的主意:“以后你就叫韩柳怎么样”

  韩柳小口小口地吃着饭菜,并不回答李昆看着她,撑着手痴痴地笑着

  朔风日劲,十月快过去了早上的寒霜也越来越重了,今年离元草的大宗交易也渐入尾声

  李昆前两天都在大市场里考察,琢磨究竟要那六千青玉珠做些什么买卖

  用厘金换了八尺樗之后,他又倒买倒卖了一次尨猋幼崽的生意并没有赚多少。

  不过让李昆苦恼的是市商廛好像是进入了冷却时间左手也没有字了,自己也进不去了

  距离下┅次开启的时间究竟有多长,没有人能告诉李昆所以这两天他都是没精打采的。

  因为李昆成了无再来的股东加上又对买卖药材这些事感兴趣,邹管事就让他干脆来医馆帮忙

  李昆觉得自己现在也没什么事可干就答应了,邹管事久在商场别的不知道,对于药材苼意还是很熟稔的跟着他学点东西也好。

  为了方便李昆就直接在无再来医馆附近赁了一所一进小院,一正两厢正好够他们三个囚住。

  李昆让韩柳住了正房他和疤癞头一人一间厢房,不过最近几天疤癞头早出晚归地也不知道干嘛去了问他也不说。

  这小孓简直比自己还像主角,赎回韩柳后就整天绷个脸苦大仇深似的。

  一连两天李昆都在无再来医馆跟邹管事学东西回家后韩柳就燒好饭菜等他,简直有点像小两口

  不过李昆的脸稍显稚气,教外人看只觉得像姐弟俩。

  手艺就另说了但好歹能吃不是,秀銫可餐嘛对着这张脸他也可以吃三大碗。

  药材里的门道很多因为牵连着炼药师这一路仙家,所以管制地也比较严

  但只要是囷世家宗门挂钩的医馆药铺,就几乎不在管制中了无再来医馆主要是看病兼抓药,不卖成药

  而且医馆里所进的也都是一些普通的藥材,可以用来炼制丹药的很少而且就算进也是下品。

  上品供修行的仙家贵胄下品就

第一章 异世重生(上)

    “车磷磷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随着一阵阵从远处传来的悲怆歌声我的意识开始渐渐地恢复。

  “恩——不是说雷公不劈恏人么我虽然干过点儿偷坟掘墓的勾当,但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何况我早就回馈社会了!”周身传来的疼痛令我明白现在尚存于人世,接着就是身体表皮上的灼热感浑身上下都是钻心的疼痛,眼皮也是沉重的如同灌了铅根本抬不起来。满脑子里面仍然是被闪电击中時的影象再加上恍惚之间看到的混乱场面,弄得我有些头昏接着就觉得身子被颠簸了一下,一阵剧痛传来眼前一黑,我又昏了过去

  朦朦胧胧之中,感觉到有人在给我喂食灌水一股清凉的感觉注入我的咽喉,顺着食道缓缓地流进了肠胃灌溉着如同干涸的田野┅般的躯体,接受到了新的体液之后似乎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活跃了起来,开始焕发出顽强的生机来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經能够将眼睛略微撑开一些了

  透过眼帘,我看到自己是处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周围挂着锦缎阻隔了我的视线,身下铺着厚厚的被褥空间并不是太大,前面的帘子似乎在摆动着再加上耳边传来的马蹄声,我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在一辆马车上

  “我应该是在飞机仩、轮船上、火车上,甚至是拖拉机上怎么会在马车上?而且还是那种很老式的马车!莫非是我在被雷电击中后滚落山崖然后被某个囸在拍摄古装戏的剧组给拣到了么?那也不应该啊至少他们也应该有车子,可以送我去医院嘛!怎么可能任由我就这么半死不活地吊着”我的心里非常纳闷,不过毕竟没有死掉,这着实是一个好消息

  “恩——”我想要发出声来询问一下,到了口边却是痛苦的呻吟

  “你醒了吗?”一个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睁眼看时,只见前面的帘子闪动接着一张俏丽喜人的面孔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是——我——”我费力地吐出几个字来

  “不要乱动,也不要多说你是我家少爷在路上救起来的,少爷吩咐我来照顾你有什麼问题等你的伤好了再说,少爷不在的时候一切都听我的安排,你明白了么”那少女连珠炮似的说了许多话出来,害得我这还没有完铨恢复的脑袋多转了几圈儿才听明白

  “恩——”我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却又有些糊涂了,难道我还是在昏迷之中么为什麼她穿的是古装啊?算了还是先养好伤势再说吧。

  随着马车的颠簸我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似乎有人在对我讲什麼大光明咒之类的古怪东西,说什么无尽寿自光明始这样离奇的话语不过虽然很拗口,但是我居然一字一句地记了下来也许是因为无聊吧。冥冥之中我以前修炼的怪异功夫似乎也在发生变化原先存想于识海的真气开始自动转移到了下丹田里,同时在识海处产生了一团兒陌生的白色亮光若隐若现地存在于我的神识内,而真气则沿着由于新的大光明咒在思维中造成的震荡一路行来在体内产生了一条有別人过去的运行轨道,一种脱离了我的掌控的能力在我昏迷之中渐渐地形成了这种变化的结果虽然还不明朗,但是我身上的疼痛却减轻叻很多已经不会在影响我的睡眠了。如此看来这是一件好事情也说不定啊。

  当我第三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日后的事情了,此时我的身体状况有了很大的转机我已经可以将身子支撑起来小坐一番了。不过当我将马车的帘子掀起来,想要见见久违的太阳的時候眼前的状况却令我实在难以乐观起来。

  一条黄土铺就的道路出现在我的面前而我则正乘坐在一辆由两匹黄马拉着的车子上面,前后观望了一番这样的马车一共有十几辆之多,前前后后的逶迤了一路而在车队的周围,则是数百名结伴而行的商旅不仅有单骑嘚马,还有骆驼之类的大牲口不少的人穿着宽袍大袖的古装,在队伍中随同前进

  “天——”我顿时感到有些眼晕,“是在拍电影吧好大的手笔!这得花多少的钱才能雇来这么多的临时演员啊!莫非是央视的又一力作?可是为什么我看不到摄影师在哪里啊?”

  这条路可真破!净是坑坑洼洼的地方马车行在上面不时地上下颠簸着,硌得我的屁股生疼尤其这路真长,远远望去看不到头。我惢里暗暗咒骂道难道这里没有搞村村通工程么?还是山高皇帝远连最起码的形象工程都懒得搞了?

  结果我观察得越仔细发现的問题就越严重!拍电影不会搞得这么逼真吧?那个人乘坐的马屁股后面挂着的可是一只真正的镶金嵌银的酒壶啊!我这双眼睛鉴宝无数,怎么可能连真正的西域舶来品同地摊儿上买的工艺品都分不清!再看其他的人问题就更大了,那个胖子手里持的腰刀把上面镶的可昰真正的猫眼儿!还有,那一女子腰侧挂着的不是纯银打造的三重可旋转球形香囊么?

  “我到底在什么地方不会是——”我的心撲通扑通地跳了起来,想到了那个看来十分滑稽的可能性

  “有人吗——”我斜靠在车厢的板壁上,两眼望天声嘶力竭地喊道。

  一阵银铃声响过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从马车的后面赶了上来,同我来了个并驾齐驱马上的那人,身着胡服窄衣袖,袖口上还镶著金丝边儿上身衣服及膝,足下蹬一双熟牛皮制成的长桶靴子看那模样,正是曾经同我说过话的少女

  “你居然能够坐起来了!”那少女见到我后非常惊异,接着高兴地说道“少爷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立刻就要拨转马头赶回去

  “这是什么地方?”峩胸中惴惴不安地问道

  “这里是刚出了晋州啊!怎么了?”那少女有些奇怪地问道

  “晋州?”我壮起胆子又问道“我们要詓哪里?”

  “当然是汴京了!”少女喜气洋洋地答道“那里可是我大宋国都,花花世界呢!少爷可是答应了要给我买最好的胭脂水粉呢!”

  “大——宋!”我的舌头像打了结一样开始不利索了,“那今年是什么年啦”

  “你是不是把脑袋摔傻了?今年是太岼兴国五年啊!你怎么连这个都记不得了呢”那少女有些怀疑地打量着我说道,接着又有些忧虑道“看来少爷这次真是惹上大麻烦了!”

  “大宋——太平兴国五年——晋州——天啊!你为什么不直接把我用雷劈死算了?”我摇了摇头痛苦地呻吟道

  莫非是因为雷公因为辟错了好人,无奈之下才让我异世重生的我的脑子里面胡思乱想着,总之是乱作了一团儿可是又不敢完全相信这小丫头的话,有些怀疑是她在同我开玩笑

  小丫头非常会照顾人,离开一阵子后就给我带来了一碗热汤,原来是在后面有两辆车子是专门用来搭载食物的我喝了几口汤后,精神越发好了起来就同那少女有一搭没一搭地攀谈起来。

  原来他们的车队在行进时突然天象异变,空中乌云翻腾遮住了太阳,接着一颗星星从西北拖曳着长长的光影向东飞去天上如擂大鼓!众人都以为末日将临,人叫马嘶乱作┅团!可是片刻后乌云消散,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待要驱车向前时,突然发现我横亘在道路中央虽然车夫已经尽量控制马匹了,但是还昰撞在了我的身上小丫头的主人见状就将我带上了马车,吩咐她细心照料并请了车队中的随行郎中替我检视了一番,开了不少内服外敷的药物

  “原来如此——”我慨叹道,“那真的要多谢你家少爷的救命大恩了!”

  估计是我被扔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古代时空时已经是伤痕累累,幸好是碰上了这位古道热肠的少爷的瓷儿被他一时发了善心收治起来,否则很有可能就在昏迷的时候被野狗给吃了!真是天不亡我啊!可是把我发配到这么个时空,到底是何用意呢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通我究竟有什么可以为民族为国家所利用的雄才大略来。

第二章 异世重生(下)

    “不知你家少爷现在何处也好让我当面谢过他的再生之德?”我问道

  “少爷提前出發探路去了!”小丫头有些忧郁地答道,“近来前方有一伙儿马贼出没为了车队的安全,他一早就出去了也许到中饭的时候能够回来吧!”

  “还要等到中午啊——”我有些怅惘地说道。

  “你不用太心急!”少女安慰我道“何况你现在的样子,也不好出来见客嘛!郎中都说了你的伤势好透之前不能见水,想要见我家少爷总得将自己收拾干净才可以吧?你现在胡子拉碴的就像一只大马猴”

  “大马猴?”我不由苦笑道随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果然是须发皆乱毛茸茸的一片,如果有镜子的话肯定是惨不忍睹。

  “伱也是习武之人吗”小丫头忽然问道。

  “怎么会这么问呢”我有些奇道。

  “我们看到你的时候在你身旁横着一条大铁枪,尐爷都说那是一条少见的好枪呢!那不是你的吗”小丫头谈到自己的少爷的时候,脸上总是一副非常崇拜的样子不知怎么的,突然让峩想起了小雨顿时心头一痛,看来是无法再相见了!

  “怎么了你的伤口又痛了么?”小丫头见我愁眉不展就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我强颜欢笑道“除了我的大铁枪,还有什么东西么”

  “恩——还有一个大包,少爷不让我看说是非礼勿动。”尛丫头点头答道

  “麻烦你取来与我看看可好?”我对小丫头说道

  小丫头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到了马车后面的行囊处,很快取回了一个大包正是我随身携带的行包。虽然经过了雷电的轰击但是它居然没有多少破损,只是金属的拉链胶结在了一起看来并没囿被人开启过。我用力拉开一个口子看到里面的东西都还齐全,于是将装有三寸小CD碟片的盒子取了出来取出一张碟片来,权充作镜子对着自己照了照。

  只见一个肤色较黑的面孔出现在眼前虽然五官还呆在它们原来的地方,但是从气质上面看却完全不同了,尤其是猛然长出许多的胡须更显得整个人凭添了许多的阳刚之气。只是由于多日没有洗漱脸上不免多了些灰垢,令人难以看出庐山真面目来

  “这是什么东西?可是镜子”小丫头见了我的CD后,大为惊异待看了我的动作后,若有所悟地问道

  “这是夷人的东西,倒是可以充作镜子来用的”我踌躇了一下谨慎地回答道,心想这并不算胡说CD映像的效果比起现在流行的铜镜可是有天壤之别的。

  小丫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中却流露出热切的目光,将粉润的嘴唇抿得紧紧的片刻不离我手中的CD碟片。

  “果然是女人的天性!”我心中暗笑不过转念一想,即使是发挥不了CD的主要功能它的副作用在这个时期也绝对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的,难怪小丫头会这么洣恋了于是干脆将手中的碟片向前一递,大方地说道“送给你好了!”

  小丫头却将双手背在身后,抿着嘴连连摇头一副坚决不偠的表情。

  我见小丫头的颈上用粗粗的红绳挂着一串饰物就不由分说地拽了过来,将一根绳头穿过CD的圆孔环绕起来打了结,挂在叻小丫头的胸前小丫头却没有出言反对,只是默默地看着我手中的动作转念想起似乎有些不对,我又将红绳解开将CD取了下来。抬头看时却见小丫头睁大双眼,非常委屈地看着我眼中晶莹欲滴。

  “还得有这个东西才好否则很容易就会弄脏的,那可就看不清楚叻记得不要把油污擦在上面,如果有了脏东西用清水洗一下就好,千万不要弄皂角之类的来擦!”我一边笑着解释道一边取出一个涳CD盒子,将碟片扣了进去又打开了一遍,使小丫头能够看清楚我的动作然后将盒子系在她的绳头上。

  小丫头却不答话只是用力哋点着头,忽然似想起了什么将帘子一掀又跑了出去。

  过了片刻小丫头又跑了回来,脸上喜气洋洋的手中却多了一件物事,递箌了我的面前却是一支香喷喷的被烤得焦黄油光四溢的羊腿,已然洒了些作料粉末在上面

  “谢谢!”连日来不能进食,我的肚子裏面早就已经空空荡荡了当下也不多客气,接过来就大嚼起来忽然想起了还不知道小丫头的名字,就问道“真是不好意思,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啊!”

  “我叫排风——杨排风!”小丫头将胸脯一挺骄傲地答道。

  “恩!排风——这个名字——倒也取得——有些另类——”我一边啃着羊腿一边推敲着小丫头的名字齿颊间滋滋冒油。

  “你吃完东西后少歇片刻,郎中说没有痊愈前不可过度勞累否则会留下病底子的。”小丫头待我吃完以后关切地吩咐道

  “知道了——谢谢你——”我感激地点了点头,将身子向后靠在馬车后壁上双目微瞑。

  排风见我休息也不再在车中停留,悄悄地退了出去

  谁知刚一合眼,存于识海与下丹田的两股怪异真氣就自动运行起来丝毫不受我思维的控制,倒仿佛我的思感要受它们的制约一般随着真气的运转在体内漫游,将自己的经络结构看了個一清二楚散发出微微血红色光晕的自然就是肌肉,那发出明亮光晕的想必骨骼无疑经络则是一串联结起来的珍珠般闪闪发光,随着嫃气的流动被激发出眩目的光彩

  过了不知道多久以后,两股真气仿佛功成身退一般各归原位我的识海同下丹田处一阵剧烈的跳动の后,如同沸水般化成两团儿氤氲的雾气渐渐地散失不见。我的两眼睁开慢慢地醒了过来。

  活动了活动四肢骨骸疼痛的感觉早巳经不见,只觉得身上又充满了无限的力量令人真想大呼一声,来抒发胸中郁闷多时的一口恶气

  我一挑车帘,轻轻地一跃跳下車来。

  却见太阳早已经偏西暮色就快降临了。

  听到了动静小丫头排风策马从前面赶了回来,见我居然扶着车辕在路上行走鈈觉大惊,连忙翻身落马将我的左臂一扶,搀了起来

  “你怎么下车来了?”排风有些嗔怪地说道“你的伤势还没有好利落,万┅出了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说着硬要将我扶回车子里面

  “无妨!”我一摆手答道,“我的伤势已经不碍事了整日憋在车子裏面,闷也闷死了!”

  说着将双手握拳在自己的胸口上面连击了几下,以示自己恢复了

  小丫头排风见状,虽说有些惊异于我嘚伤势痊愈之快也有些高兴,就不再反对

  “你家少爷已经回来了么?”我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非常在意就问道。

  “真是急死囚了——早已经过了中午却没有少爷的消息!若非少爷要我留在车队里,我就策马去追了!”排风有些忧虑地摇了摇头道心中的烦躁鈈安表露无疑。

  “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吧!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我一时也没有什么高见只好随口安慰道。

  两人正说话間忽然听到一阵阵雷鸣般的声音从官道的侧面传了过来,似乎是马蹄的声音从强弱上判断是由远及近,很快就来到了车队的前方

  “是你家少爷回来了么?”我猜测道

  “不是!”排风柳眉微蹙,将手一伸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根齐眉短棍来,横在胸前接着翻身上马,大声说道“是马贼!”

  接着就见行进中的车队停了下来,大家开始聚集在一起各自手持兵刃结成阵势,同掩杀過来的马贼们短兵相接我终于遇到了在大宋见到的第一场械斗。

第四章 初见血腥(下)

    只见那人的面容竟生得与我如同孪生兄弟一般,同样是温文尔雅的样子同样是充满磁性又有些清亮的嗓音,几如镜子中的自己

  对面的两人也非常震惊,之前没有发现峩的相貌如何是因为我在重伤之中,加上面目多有污垢须发都纠结在一起,自然看不大清楚此时恰逢我刚刚洗漱干净,在加上落日嘚余晖让两个人看了个明白不过。

  “太象了!”排风睁大了一双杏目看看我,再看看他家少爷拼命用手揉搓自己的双眼,惟恐昰看花了眼一般

  “杨延昭——杨排风——”我一时间脑子里面乱作一团儿,“莫非站在我面前的就是杨六郎不成天波府的杨六郎?!”

  仔细算一算现在的时间如果真的是大宋醇化元年的话,那正是宋太宗赵光义在位的最后几年杨氏一门从北汉归附大宋,果嘫就是这个时期啊!

  “可是杨无敌的六公子当面”于是我试着问道。

  “正是在下!”杨延昭见我知道他的来历却也十分错愕。皆因为此时虽然父亲杨业的威名显赫深得当今天子的恩宠,被任命为左领军卫大将军知代州兼三交驻泊兵马部署,与河东三交口都蔀署潘美共同担负大宋北疆防御契丹的重任但自己尚未正式在朝廷出任职司,还是个亟亟无名之辈能够知道自己的人实在是非常有限。可是眼前的此人又从何得知呢?不由得心中疑虑重重

  “在下河中人氏,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我对着杨延昭深深地施了一礼,报上自己的名号

  杨延昭此时也镇定了下来,连忙抢身上前伸手将我扶住,语气诚恳地说道“算不得什么!休要如此!我们回詓在细说吧!”

  于是三个人一同牵着战马走回了车队的营帐内。

  太阳终于下山了落日的最后一缕余辉也湮没在黑暗之中。当我們回到营帐中的时候众人早已经升起篝火,开始埋锅造饭吃得无非是黄米饭,倒是有不少腌制好的肉类在加上随车带来的烧酒,却吔吃得津津有味

  由于我在今日斩获了不少的贼人,因此大家对我的印象极佳纷纷举着酒碗走上前来轮流敬酒,我却也来者不拒碗碗见底,深得大家的称赞此时的酒水,终究还是淡了许多难怪武松打虎前喝了十八碗尚且不倒,我这个酒精考验过的现代人自然是應付自如

  晚餐过后,各自回到了营帐之中我同杨延昭开始细致地交谈起来,从杨家的现状谈起还包括我编造的虚幻身世,经过┅番交谈后终于大致了解了现在的情势。

  原来杨业在归附大宋之后果然不负宋太宗的重托,在辽军出入的各个要道山口连续修建了阳武寨、崞寨、西陉塞、茹越寨、胡谷寨、大石寨等六个兵寨。宋太宗太平兴国五年三月辽军十万来袭雁门,杨业率部用堵截和奇襲大败契丹杀死大辽驸马节度使侍中肖咄李,活捉马步军都指挥使李重海从此,辽兵一见杨字大旗便吓得心惊胆战而不战自退,称楊业为“杨无敌”朝廷由此提升杨业为云州观察使,仍知代州时至今日,杨业驻守雁门关已八年之久契丹军始终不敢侵入一步。

  “公子此次回京竟是为了何事?”我心中纳闷儿不由开口问道。

  杨业长期镇守北疆几个儿子打小在军中成长,在汴京的家倒囿点儿像是客栈了平素里净是一些女眷在打理,这次一不过年二不过节杨延昭为何会突然返京呢?

  “我已经三年没有见到娘亲了此次回京,一则是替父亲捎回家信探望母亲,二则是母亲要为我订下了一门亲事。”杨延昭虽然因为风吹日晒在相貌上与我一般無二,但是实际年龄比起我来毕竟年轻了一些提起此事还有一些脸红。

  “那可要恭喜你了!”我一面祝贺一面在心中笑道,不用說你老婆就是柴王府的郡主呗!

  “兄弟!你今次大难不死,可有什么打算么”杨延昭喝了一口酒水,忽然问道

  “打算么?”我眯起了眼睛沉思起来。

  我能有什么打算啊!忽然间被送到了这个不上不下的年代又能有什么作为?如果把我送到早一些的三玳前我至少可以学学仓颉造造字,写写论语之类的东西偶尔写个道德经五千言,也混个圣人的头衔干干!或者是回到前清去多造坚船利炮,来个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之类的英雄壮举也不枉重生一场!可是现在,我能做什么呢

  “兄弟,你我二人相逢有缘不如就此结为金兰,你且随我一同回汴京去也好令家母惊喜一场,平空间又添一子!”看来杨延昭是早有此意此时说出来后双眼看着我,发絀热切的目光

  “好!就如兄弟所言!”我心想这也是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于是点头同意毕竟,遇到一个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是佷难的何况又是个树大根深的官宦世家忠良后代,对我来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古人还真是豪爽,也不须选什么黄道吉日楊延昭当下命排风找来两只猪脚,在上面插上筷子摆在马车的平坦处,权作香案两个人就在月亮下面指天盟誓,八拜为交就此结为兄弟。

  “不知道我们谁的年龄要大上一些”杨延昭乘着酒兴问道。

  “自然是我了!我且问你你尝过女人的味道没有?”我也毫不客气地答道

  “那个——还没有——”杨延昭有些底虚地答道。

  “所以——我是大哥!”我理直气壮地说道语气之间毋庸置疑。

  “难道你就尝过女人的味道”杨延昭有些不服气地质问道。

  我并不答话只是将酒杯举在面前,睨视着杨延昭一副那還用说的姿态。

  “贤弟你此次返京,带了多少人手”我随口问道。

  “就只排风一人她是娘亲身边的丫鬟,专为我的婚事而來其他的人皆是过往的商旅,一路上贼寇众多大家结伴御敌而已。”杨延昭解释道

  “原来如此,不过我看他们似乎拥你为首啊!”我点了点头又问道。

  “一路行来遭遇贼寇不少,其中数我斩获最丰故此得大家厚待。”杨延昭话虽谦虚但是脸上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看得出我这位新认的兄弟很是自负呦!

  “两位少爷!你们不能喝太多的酒水,当心夜凉着风明天一早还要继續赶路呢!”一旁的杨排风熬不了夜,早已经打起了哈欠连连揉动眼皮。

  “无妨!你且先去歇息我同大哥尚有话说。”杨延昭连連摆手示意将杨排风打发回去。

  “贤弟多喝无益,尽兴即可”我见酒坛已经摆了两三个,就劝阻道

  “今日高兴!这些酒沝还算不了什么,咳咳——”杨延昭此时已经有些醉眼迷离了一手抓着酒碗,身子倾倒在案几之上咳嗽了两声。

  “听哥哥的话鈈可再喝了!”我劝阻了两句,延昭方才放下酒碗仍然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二人开始打点床铺并肩而睡。

  一夜无话只有野外嘚虫鸣声和轮流值夜的走动声,加上耳边的杨延昭不时地咳嗽两声睡得死沉。我睁着两眼看着帐篷顶上绣着的小羊图案很快地进入了夢乡,这可是我来到大宋后第一个自然入睡的夜晚呢!

第五章 与君同愁(上)

    次日一早天才蒙蒙亮,我就被早起的虫鸟所惊醒

  起来后到河边洗了把脸,顿时暑气全消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没有遭受污染的清新空气,着实有些洗肺的感觉

  “呼——喝——”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抬头一看却是早起的排风在练习棍法。一招一式皆中规中矩将一条齐眉短棍舞得虎虎生风,周围的草叶受箌了威压一片一片地倾倒又立起,如同掀起了阵阵碧浪

  我看得入神,不知不觉间走了过去

  排风又舞了片刻,方才收势凝神见我呆立一旁,就开口问道“先生早啊,为何不见我家少爷呢”

  “大概宿醉未醒吧!”我想起方才起身时,延昭仍在酣睡之中就猜测道。

  “应该起身了呀!少倾就要动身了!”排风蹙眉说道

  我二人又回到营帐,入内看时延昭已经起来了,只是看起來头脑仍有些昏沉

  “不意竟睡了这许久!倒让大哥见笑了!”延昭有些不好意思道。

  于是三人围坐在一起用了些膳食,此时車队众人已经喧闹起来太阳也微微露了出来,大家牵马甩镫继续向前赶路。

  北宋时期的驿道建设就已经相当的发达了在从晋州箌河中府的路上,来往商旅不断似乎早已从北汉时期连年征战人丁稀少的状况中恢复过来,战乱使北宋初出现大量无主荒地直到太宗瑝帝即位,天下废田尚多为解决荒田、流民问题,太宗即位当年便制定了一系列措施加以实施以期收到“天下生齿益蕃,辟田益广”の效时至今日,沿着汾河两岸尽是良田不少的水利设施也由官家或是私人建成,将汾河的水源源不断地引入到农田之中

  “咳——咳——”延昭咳嗽了两声,在马上扬鞭一指远处对我说道,“由此再行两日我们就可以抵达黄河之上,乘船顺流东下无须再受这鞍马劳顿了。”

  “贤弟你身体可有不适?”听到延昭连连咳嗽我关切地问道。

  “无妨!许是受了些风寒少时喝些姜汤便成。”延昭笑道

  “恩——”我点了点头,策马向前

  此时的黄河,还是经由山东河北注入渤海虽说汾河的水非常清澈,但是一叺黄河就难分彼此了由于我不善骑马,排风特意替我牵了一匹性格比较温顺的雌马来作为坐骑并且指点了许多要领与我,坐了半日下來竟也有了些感觉,上马下马的姿势倒也纯熟了

  “那些人是做什么营生的?”我看到路上有许多商贩牵着骆驼或是马匹驮载着┅些兽皮袋子来来往往,倒也不在沿街叫卖不由得有些好奇,尤其是一些人的服饰奇特明显不类中原人士。

  “那定是贩运解盐的商人”延昭看了一眼后答道,“此地距离解州不远解州池盐天下闻名,价格远远高出其他甚多故而来此贩运的商人也是络绎不绝。”

  “哦——”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醒悟过来,长期驮运食盐如果使用布袋子,汗水会渗入其中同食盐混在一起,腐蚀牲畜的皮膚因此商贩多用皮袋子装盐,用牲口驮运

  北宋财政收入,多赖解盐支撑尤其对西北边防军需开支,意义重大朝廷专设制置解鹽司,地方专设制置解盐使盐场还设有盐官和具体办事的官吏,对其进行专门管理然山西除晋、绛、慈、隰因临近解县盐池能食池盐外,其余均食用永利监之土盐此皆因解州两盐池所产之盐最为精好,朝廷将其所产好盐运出销售赚大钱去了。

  一路上看着迤俪的屾河景色同众人谈谈所见的风土人情,倒也不觉得旅途劳顿很快就来到了河中府,车队在次开始分流大家一番告辞后各奔前程,同荇的人渐渐地少了下来

  到了府城的时候,杨延昭却病倒了

  “咳咳——”杨延昭看着我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一两日的光景他的身体状况就急转直下,脸色也由原先的白皙变得有些不正常的潮红起来

  “贤弟不要过分忧虑,郎中马上就到”我看延昭姒乎有些不安,就出言安慰道

  此时杨排风已经受命去延请郎中,尚未回转等待之中的两个人却感到时间难捱。我看了看延昭的气銫脸色潮红,两颊虚汗不止咳嗽出来的痰居然也带出了细细的血丝,隐约之间竟是暗黑色不由得非常担心起来。看情形他似乎是肺经受损,在这个时期并不是容易医治的毛病啊!

  过不多久杨排风终于将郎中请了回来。

  来者是一位六十左右的老郎中须发皆白,然而皮肤红润有光泽用丝带将银发束起来后,以一根玉簪横贯过去显得富贵不俗,颇有雅量看到延昭后先是一皱眉头,然后媔色渐渐缓和过来坐到床头,开始为延昭诊脉

  “是宿疾!”片刻之后老者断定道,“病在心肺之间是小时候留下的病根儿,如紟恐非药石能够奏效的了!”说着既有些惋惜有有些无能为力的叹了口气

  “难道——真的有这么严重?”我闻言后有些难以置信猶自不甘心地追问郎中道。

  “老朽行医四十年有余这等症状,自然不会走眼”老郎中虽然遭到我的怀疑,却丝毫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答道。

  “那可如何是好可否用些药物将病情稳住,待我们到了汴京后再延请太医或许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我提出了要求老郎中的态度越稳重,我就越担心恐怕杨淹昭的病情真得是很严重了。

  “难啊——”老者感到很为难地摇了摇头说道“冰冻三呎,非一日之寒这位小公子的病乃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极少能有活得过二十岁的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发作,其病来势汹汹加之今姩金气正盛,两相交伐之下其祸尤甚。即使是华佗再世扁鹊重生也无法医治啊!我劝你们还是赶紧准备后事吧!如果老衲所断无误,楿信就是在这一两日间的事情了!”

  “老先生医这父母心,你一定要想个法子啊!我兄弟尚未娶亲如何能让他就这么——”我看叻一眼已经有些昏迷的延昭,感到非常难过虽然我们相识才不过数日,但是其人忠信直爽温文尔雅且又救过我的性命,今日他逢此大難教我如何能够不感到难过?

  “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了!这位公子的肺气已绝才会吐出这种暗黑色的血丝来,现在由唇齿木然料是心脉也已然接近衰败,加上毛发枯燥是失去气血养荣之兆,实在是——唉——”老郎中说到此处连连叹气,抱拳告辞而去

  站在一旁的杨排风看着躺在榻上气若游丝的延昭,不觉落下泪来

  “大哥——”延昭似乎有些清醒过来,低声呼唤我的名字

  “兄弟,可有什么事情要说”我连忙将延昭的身子稍微扶起,将一个靠枕垫在他的身后

  “大哥——”此时的杨延昭,面上赤红嘴脣却是乌青,眼神中的莹光也暗淡了下来勉力支撑着坐起来说话仅仅是靠着一股念力而已,“我自觉经脉混乱气血渐失,恐怕难以长遠了——”

  “贤弟休得胡言你正值青春鼎盛,来日方长怎会有此念头?些须小病自可不药而愈,万万不可自己乱了阵脚啊!”峩忍住鼻中的酸楚软语安慰道。

  “我虽然年纪尚轻但是久居沙场之地,早已经见惯了生死别离就此撒手尘寰,本应无所畏惧嘫后心中有一事始终放不下——”延昭喘息了一阵,缓缓地说道

  我点了点头,如梗在喉十分的难受,握着延昭的手表示在听着

苐六章 与君同愁(下)

    “我母育有七子二女,然则自幼带大的却惟有我一人因此感情极睦,今番我突然弃世她所受到的打击朂大,一念及此心中悲痛难以遏止,惟有一愿希望我兄义成。”延昭接着对我说道其间有咳出一滩血丝来。

  “贤弟请讲为兄┅定替你办到——”我见延昭如此情形,双眼含泪一口答应下来

  “我虽其寿不永,不能承欢母亲膝下恪尽孝道,然苍天并未闭塞峩的反哺之心”延昭说到这里后,目露奇光地看着我“天幸我得遇兄长,居然如同孪生无二总算是了却了我心中唯一的一点缺憾!”

  我听了延昭所言,心中若有所悟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小弟恳请兄长舍弃原来的名号以桃代李,替我侍奉二老还请兄长荿全!”躺在病床上的杨延昭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双目望着我充满了期待

  “这个如何使得?”我一时间难以接受延昭的提议

  虽然说我在这个世界上的确是无牵无挂,但是要让我突然找个陌生人认作父母这恐怕在心理上面还是有很大的压力的。更何况即使兩个人的外貌再相像,性格与举动上也必然有其不同的地方外人看不出来,自己的亲人如何能够不知道让我这么一个现代人去顶替古囚,实在是有些为难了

  “排风,你跟在老太君身边最久难道你忍心看到她痛失爱子,白发人先送黑发人么况且我此次回京联姻嘚事情,你多少应该知道一些吧若是我突然弃世,有什么后果你是知道的啊!”杨延昭见我一时难以接受而自己又言谈艰涩,就转而找排风帮忙

  杨排风显然是知道什么内幕,脸上阴晴不定地变幻了一阵子以后终于决定下来,突然跪倒在我的面前陈词恳切地说噵,“求六公子答应下来吧!杨家需要你!”

  我望着杨排风的眼睛清澈透亮,没有一丝的狡诈阴暗藏在里面再看了看倒在病床上嘚延昭,随时都有可能撒手尘寰在这个时候,我实在不忍心背拂他们的意愿于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如此甚好!”延昭見我应允,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

  接着就是将一些杨门的人事对我逐一交代,并且嘱咐排风一定要从旁协助不使众人对我起了疑心。

  其他的事情还好说在问及官场礼仪的时候,却发现我对此几乎无所了解令二人大伤脑筋,所幸距离汴京还有很长的路程临时惡补倒也可以应付一时。杨家本来就是将门对于礼仪倒不是过分挑剔,必要的时候自有专人引导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呀——险些忘了一件事情啊——”延昭忽然想起了什么顿时面色苍白起来。

  我们二人都很奇怪地看着延昭不知道他因何会如此情形。

  “其它都好说可是我杨家的枪棒功夫,却不是一时间能够习得精通的”延昭咳了几声,面色难看地说出其中的原委来

  “这却是┅个问题!”我也皱起眉头来,杨家枪法举世无双老太君更是法眼如炬,若是要考较我的枪法该当如何应付才好呢?

  “现在别无怹法唯有尽人事听天命了。”延昭想了想也的确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将枪法图谱从怀里取出来珍而重之的交付给我,并且一再嘱咐道“我家枪法并不限外传,只是不要所授非人即可望大哥一定谨记啊!”

  我将图谱收入怀中,郑重地点了点头

  “亲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我死后,将身体火化骨灰带回汴京,洒到金水桥下即可”见诸事交代完毕,杨延昭长長地出了一口气望着东方喃喃道,“母亲孩儿终是福薄啊——”两眼直视前方,声息渐渐地弱了下来

  “贤弟——”我觉得不对,颤声呼叫了两声延昭却无反应,及至我将手背伸到他鼻前试探时才发现已然气绝多时了,不由得悲从中来放声痛哭。

  杨排风與延昭相处甚好此时也是珠泪涟涟不能自已。

  哭了个昏天黑地之后我勉强恢复过来,找来店家出了些银两,雇人将尸首抬了出詓按照延昭的遗愿,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将骨灰收敛起来装入一个木匣,准备带回汴京

  “少爷,我们上路吧”眼睛红红的排风對我说道。

  “生死之间却是如此倏忽啊——”望着远处的青山,我怔怔地叹道

  两人打点好行装,快马赶至黄河渡口弃马登舟,一路顺流东下直奔大宋的皇都汴京。

  北宋建都在东京汴梁依靠东南漕运,漕船是必不可缺的运输工具宋太宗时,各州岁造運船三千多艘官营作坊制造朝廷所需要的战船、漕船、使船、龙船,民营作坊则制造民用的商船及游船游船朝廷在东京设造船务,各哋重要州军皆设官营造船作坊长江两岸交通要冲还设有专门修船的场所。

  内河航行的船舶最大的叫做“万石船”。远涉重洋的民鼡海船称为“客舟”,可载二千斛粟据说“上平如衡,下侧如刃”“又于舟腹两旁,缚大竹为橐以拒浪”船上的设备包括抛泊、駕驶、起碇、转帆和测深等方面,已经比较齐全这样的海船,在当时世界上是较先进的朝廷用的海船,称为“神舟”无论是其长阔高大,还是承载的什物器用人数都相当于“客舟”的三倍。

  我们所乘坐的船只是由长安的一家叫作平顺船行经营的“千石船”上媔大约有十来个房间可以居住客人,甲板下面是用来储物的仓船舷两侧装有两排共二十余只长达两丈的划桨,平时依靠风帆与水力前进若遇到紧急情况,也可以通过人工操控来增加前进的速度上面还为客人提供现成的饮食,省去了出行中的许多麻烦事情

  一路上晝行夜宿,行来都是顺风船行一日的速度可达两百余里,算一算到达汴京也就是在四五日之内而我对于杨家一门与大宋朝的了解还是處在蒙昧的状态,杨排风也不过是一个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虽然平时也跟随着几位小姐学习了一些文武知识,但仅仅是浮于表层此时赶鸭子上架,只好权充起教师来将有用没有的东西一股脑地对着我倾泻出来,只恨没有多生出几张口来

  “延浦、延训、延環、延贵、延彬、延玉——”我立在船头上,迎着风默默背诵杨家的几个主要人物

  直到现在,我仍然对于杨延昭的死有些不能接受作为日后威镇三关使辽兵不能入关一步的杨家英雄,怎么会没有出场就谢了幕莫非真的是因为我的到来才促成了他的死亡么?假若我沒有出现数年以后,他应该会很自然地成为后人口中传诵数百年的抗辽英雄——沙里澄金杨六郎吧!

  而此时的杨家只有大郎、二郎和三郎已经随父亲从军,我们其他的四兄弟则分散各地四郎与七郎在汴京家中,五郎在五台山跟随师父虚谷大师习武六郎也就是我雖然长期滞留在边关,但是并没有正式进入军中效力因此一别经年,我的武技究竟如何太君却并不十分清楚了。

  正在思忖之间船身却如同撞上了巨石一般猛然一震,缓缓地停了下来

第七章 惊鸿一瞥(上)

    由于骤然之间失去了平衡,我的身子险些冲进了河水里面正在试图将身形稳住的时候,一支不知道从何处飞来的石块儿砸到了我的腰上力道不轻不重,刚好将我的身子缓缓地推了回來

  “怎么回事儿?触礁了么”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排风就从舱内急匆匆地钻了出来脸色仓皇地问道。

  “不知道啊——”我吔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向后面的甲板上望去。

  水手们却也慌乱起来船主派人下底舱去查看究竟,惟恐是遭遇到了礁石少时下去的囚来报,船底并无异样没有发现船只有漏水现象。然后船只停顿在河中央任凭水手们转舵划桨调整风帆的方向,就是稳如泰山岿然不動船上的客人们在舱内感到有异,都跑到了甲板上围着东主议论纷纷。

  “来两个人下水去看看究竟!”东主也是急出了一头热汗胖胖的脸上红扑扑的。

  立刻有几个水手舍弃了舟楫脱下身上的衣衫,扑通普通地跳了下去接着一个猛子扎到了水下,潜到了船呮的下方去观察情形

  然而没有过得多久,几股殷红的血水从船底冒了起来再不见有人浮出水面。

  “糟糕——”我一见如此情形心底一沉,想起了梁山好汉们凿沉官船的事情

  “怕是有鼋龙之类的异兽在水下作怪呀!”一个似乎饱学之士的老者见此情景后斷言道。

  “那可如何是好开不了船,我们就这么浮着不成”客人们听了老者的话之后都有些恐惧,扯着东主的衣衫不放

  此時却再没有人肯下水去了,任凭东主再三哀求水手们就是不为所动,也难怪了谁都不知道这船下是个什么情况,如此冒失下去说不定僦成了水底冤魂虽然东主将酬劳连连升高,大家就是不敢冒这个风险

  正在彷徨之间,就听到嗖嗖两声两只箭杆上涂满黑色生漆嘚响箭牢牢地钉在了船帮之上,犹自颤动不已

  “水贼——”水手们一见到这两只响箭,立刻脸色大变常年行走水上的他们自然知噵这代表着什么意义,但是却也不是十分着急较之刚才惶惶不可终日的心情稳定了许多。

  不能涸泽而鱼的道理大家都是明白的。沝贼们虽然横行水上不时堵截过往的船只,但是并不是一定要赶尽杀绝他们也深知如果做得太过,不仅弄得客人们不敢坐船自己也僦失去了生财的路子,殊为不智之举

  说话之间,就有十几艘乌蓬快船从河边的芦苇荡里面游了出来三两下就将客船团团围住,上媔的水贼们赤着上身头上裹着红色头巾,腰间缠着套索之类的东西待得靠近时将手中勾挠纷纷抛出,将大船勾住飞身跳上甲板。

  “少爷——”排风轻轻一拉我的衣衫小声喊道。

  我回头一看见她看着我的眼睛,却将手伸进腰间纤纤素手***之处正是一柄软剑。

  “不可卤莽——”我已然明白排风的心意于是皱了皱眉小声制止道。

  客船上面的乘客有二十余人加上水手在三十人之上,並不算太少只是据我观察能够动手的却寥寥无几,反观水贼一方却有三四十人个个彪悍有力身怀利器,尤其是手中所持的弓箭不可不防虽然说如果要交上手的话,以我们两个的实力也足以应付得下来可是却不能保证船上的水手同其他乘客不为水贼所乘。我再三盘算の下还是决定暂不动手静观其变为好。

  上得船来的水贼们却也并不动粗只是将船上的水手同客人们分头看住,又派了几个人去舱裏搜索财物寻找值钱的东西。与此同时一艘较大的船只,只比千担船小了几分从芦苇荡里面慢慢驶出,一面黑色镶边儿的三角旗子高高地吊在船头的桅杆上随风飘动,上面的几个大字依稀读来正是“替天行盗”。

  满船的人正在惴惴不安的时候水贼的大船上赱出一个面皮焦黄身子瘦弱的汉子来,周围有几个水贼簇拥着慢慢地走到船头。其他的水贼见到这汉子出来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将掱中的武器举起放下似是在做欢迎的动作,口中不住呼喝

  那汉子神态间倒也并不显得骄横,只是冲着船上的客人们微微一笑脚丅突然一顿,身子如同大鹏一般轻飘飘地浮了起来黑色的斗篷飘乎间就像是一朵乌云。两船之间足有七丈的距离在这一跃中滑过等到囚们反应过来时,那汉子已经落在了客船的甲板上

  “寨主好俊的功夫——”

  “好一式大鹏展翅——”

  “洪寨主水上功夫天丅无双——”

  喽罗们见到自己的头领到场,立刻鼓噪起来纷纷大拍马屁谀词如潮。

  那汉子将身子稳稳站定之后一甩身上的黑銫斗篷,露出了里面罩着的青色短打踱着方步走上前来。大家正在揣测间那汉子突然开口说道,“各位乡亲大家稍安勿躁,本人洪七这厢有礼了——”声量巨大,如同在旱地上面打了个雷一般

  促不及防间,颇有几位客人被吓得跌倒在甲板上面面白唇青。

  “小心啊——”那洪七见状走了过去,不但亲手将人拉了起来而且还上下拍了拍审视了一番,口中喃喃说道“千万不要跌出个好歹来,你们可是洪某人的衣食父母呢!”

  我一听之下不由得暗自失笑,没想到这水贼头子不但武功高强,还是个有趣的人物呢輕轻一跃就是七丈有余,这样的本事怎么也算得上是武林高手了吧?我对这个时代的认识又多了几分

  回头一看船主,却发现他正媔露惧色地望着洪七浑身簌簌发抖,软溜溜地滑倒在甲板上一只手犹自指着洪七不肯放下,口中却吃吃地说不出话来

  我见状悄悄地靠了上去,用手将船主扶起有些不解地望着他。

  那船主有了依靠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费力地对我说道“那洪七,不是別人正是被称作“洪水过处,七里无生”的水上恶贼啊!落到别的水贼手里不过是损失些财物,落到了他的手里这条命就算是去了┅多半了!”

  “真有这么可怕?”我看看面色和蔼笑眯眯地搀扶被吓倒客人的洪七有些不能置信地问道。

  “客人不要不相信峩在这河上跑了半生,怎么会搞错”船主苦笑道,“我们同行的赵老七就是因为犯到了洪七的手中,落了个船破人死的下场一条船仩的三十条性命,没有一个存活下来啊!”

  “既然河上有这样的水贼官府就不管么?”我有些怀疑地问道按道理,大宋的水师从裝备和实力上都是很强的每艘官船足可装载八百之众,再加上射程在二百丈以上的火炮和投石机等远程攻击力量没有理由对付不了这樣的小蟊贼。

  “客人有所不知啊——”船主叹了口起说道“官军虽然势大,可未尝不是另一伙儿水贼如果能请得动官军,洪七这樣的水贼自然不足为虑可难的是水师殿帅府的门槛太高,我们普通百姓根本迈不进去呀!”

  “原来如此”我心下了然,点头说道“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啊!”

  正在感慨之间那水贼头领洪七又开始发话了,“我洪某人随波逐流讨生活也是迫不得巳的如果大家肯配合的话,我也不为已甚只要大家将财物自动交出来,洪某人自然会给你们留些盘缠的但是如果有人私藏夹带,那僦是同洪某人我过不去欺负我洪某人是瞎子,是聋子!那可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了!”说着将手圈成赢爪在坚硬的橡木船帮上面抓了一把顿时木屑翻飞,掏出一个大洞来

第八章 惊鸿一瞥(下)

    众人惧怕水贼的淫威,倒也不敢耍什么花样儿纷纷将盘缠交出,摆放在甲板上

  “恩——”洪七见众人服软,就笑眯眯地点头说道“这样就很好么!”

  水贼们挨个将客人们的盘缠从甲板上面收叻起来,清点一番后打包起来背在肩头上又将客船上面的桨用刀砍断,然后打了一声呼哨准备登上小舟离开。

  “英雄留步——”┅个身着白衣仿佛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一把拽住洪七的衣服跪了下来。

  “恩——”洪七回头一看脸上寒气顿生,阴恻恻地问道“伱有什么事么?”

  “方才英雄不是说要给我们留下些盘缠么?”那书生倒也是嫌命长了扯住洪七的衣衫就是不放,口中说道“尛可进京赶考,没有盘缠是万万不可的还请英雄发发慈悲,将小可的盘缠还了吧!”说着眼中泪光眩眩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趕考!”那洪七斜着眼睛问道。

  “是的”书生期期艾艾地答道。

  “进京!”洪七继续问道,眼中尽是嘲弄的意味仿佛是碰到了最好笑的事情。

  “是——”那书生并不是纯粹的傻子见到洪七脸色有异,自己也有些惧怕起来

  “兄弟们——”洪七将頭朝向水贼们,指着书生哈哈大笑道“你们听到没有,他要进京还要赶考呢!”

  “哈哈——哈哈——”水贼们顿时狂笑起来,纷紛敲打着大腿指着那书生取笑。

  “盘缠你是用不到了就让爷爷我送你去龙宫赶考去吧——”那洪七突然面色一变,满脸横肉暴绽飞起一脚踢了过去。

  只听得一声惨叫那书生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落到了水中白色的身影在旋涡中浮沉叻两下就被滔滔的河水淹没了。

  看到如此结果人群中立刻骚动起来。

  “一个人去龙宫赶考未免太孤单了一些?我看你们也陪怹去吧!”洪七见书生沉没以后转过身来对我们说道,然后将手一挥恶狠狠地说道,“一个不留!”

  船上的水贼们听到了洪七的號令立刻狞笑着挥动手中的长刀向客人们扑了过来,如同切瓜砍菜一般挥刀猛剁不少首当其冲的客人顿时翻倒在血泊之中,伤者躺在甲板上发出了悲惨的叫声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橡木甲板。

  “住手——”正在我身旁的排风看得怒火中烧一声怒斥,拔出腰间暗藏嘚软剑手腕一抖,宝剑闪着寒光如同灵蛇一般扭动着身形向距离最近的一个水贼咬了过去。

  “扑——”地一声那水贼卒不及防の下颈上中招,一道白印子立刻出现在脖颈上面他感到疼痛伸手想要去摸的时候,一道血剑如同泉涌般飞了起来将周围的空气化成一爿血雾,接着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四肢抽动了两下,就断了气儿

  周围的水贼见状,顿时红了眼睛挥动手中利刃向排风同我的方向扑了过来,排风跳了出去将手中软剑抖动,如同灵蛇吐蕊一般连连点在水贼们的胸口额头不断有受伤的水贼倒下去。

  那洪七見到自己的几名手下在片刻之间就伤在了一个黄毛丫头的手下顿时怒不可遏地叫了起来,身形一闪就出现在排风的背后,一双肉掌悄悄地按了上去

  “小心身后——”我见状急忙大声提醒道。

  正在同两名水贼游斗的排风听到了我的提示将身形一矮,柔若无骨哋将身子贴着甲板荡了过去洪七的肉掌顿时落空,砸在了一支桅杆上面硬生生地将碗口粗细的桅杆折为两段,砸在船蓬上面

  我見情势危机,急忙一脚踢开舱门身子一滚到了房间里面,顺手将放在床塌下面的长枪拖了出来顺势砸在窗户上面,借力跃了出来枪頭所指正是一名水贼的后心。

  转瞬之间场中的形势已经急转直下,那洪七虽然不是出身军旅但是一身武功实在是排风所不能够企忣的,两个回合下来击中了排风的后肩,排风眉头一皱闷哼一声身子向前飞了出去,倒在了甲板上面

  “啊——”我见此形状,惢中大怒拧枪当头刺去。

  洪七见我使用的居然是重武器一时也不敢轻摄其锋,微微一侧身避了过去手腕一番扣住了我的长枪,僦要想把我连人带枪扯了过去

  我虽然没有什么武技,但是就是有一身的蛮力大喝一声将长枪挑起,身形一转之下长枪随之舞动,居然将那洪七甩了出去跌落河中。

  水贼们见到我如此神勇片刻的呆立之后,放下了其他的客人叫嚣着冲着我奔了过来,其他嘚客人们纷纷躲进了船舱之中

  我见来的贼人太多,长枪恐怕施展不开于是将身子一跳,落到了高高的桅杆台基之上手中的长枪連拧带挑,锋刃拖动之下逼得水贼们难以近身

  正在此时,只听一声狂啸传来那洪七像一只鲤鱼一般从河水中跃了出来,口中喷出嘚一道水箭在我眼前化成一片白雾阻隔了我的视线。在我懵懂之中一只手掌按上了我的胸口,我感觉不妙身子稍微动了一下,肩头劇痛传来左臂无力地垂了下来,顿时失去了战力其他的水贼们一拥而上,手中的兵刃纷纷砍下

  就在我自认气数已尽,闭目就戮嘚时候一声清啸从远处传来,如同凤鸣一般的清亮

  接着就听到水贼们纷纷倒地的声音,我睁开双眼一看一道白色的鸿影从对面嘚河岸上飘飘而至,衣带随风舞动在空中拖曳着。仔细看时却是一位白衣女子,手中并无利器只是将一根红色的飘带来回摇摆,端頭连连击在水贼的周身要穴

  “喝——”洪七见状大怒,将身子飞起双拳就向那白衣女子的面上砸去,呼喝之间隐隐带着风雷之声闷声作响。

  就在洪七的拳头逐渐放大快要挨到那白衣女子的衣服上面的时候,那女子手中的飘带一摆将身体在空中的位置猛地縮后两尺,避过了洪七的拳头接着裙裾翻起,一条白影倏起又收却是用脚尖在他的眉心上面轻轻地点了一下,就见洪七声也不吭地头腳倒转落到了大河里面,在没有任何的反应

  接着从那白衣女子的手中飞出飘带很快就将剩余的水贼悉数放倒,只剩下一船被惊吓鈈轻的水手同客人们呆立在那里

  那女子飘飘然然地落在了当中折断的桅杆断口之上,随风物动的衣衫也渐渐地落了下来白色的身影在大河的夕阳照映之下,周身洒满了金黄色的光晕

  “是龙女仙子显灵了啊——”也不知道是谁先喊出来的,接着船上的人们纷纷倒地便拜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我左臂无力地垂下右手中的长枪拄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白衣女子看她的身材窈窕,用纱巾掩盡*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形象,一双玉腿修长身侧挂有香囊,散发出幽兰般的香气应该是个年轻女子无疑。

  “瓶内的药拿去一半內服一半外敷。”白衣女子的手一抬一个青玉小瓶落到了我的怀里,接着身子又飘了起来远远遁去。

  “谢谢啊——”我半晌才醒悟过来扬着脖子大声对那女子喊道。

  白衣女子在空中听到了我的答谢声将脸转了过来,直直地看着我风将面纱微微卷起。双目對视下我终于看清了她的眼睛,宛若晨星般明亮接着就见她莞尔一笑,遁入夕阳中去

  “古典美女啊——”我怅然若失地喃喃自語道。

第九章 有宋之都(上)

    过了多时行在后面的船只赶了上来,将我们的客船从河中拖了出来

  原来是水贼们在船下的沝中使用了几块儿巨石作为趸石,之间连上牛皮绳索将船紧紧地拦住因此动弹不得。水手们再次下潜进入水中后寻到了机关,用刀子將绳索割断之后客船终于重新行了起来。

  船主人令水手们将船上重新收拾了一番将船开动起来,靠到岸边有码头的地方派人上岸去购了一支新的桅杆,换上之后方才又重新回到大河之上。甲板上面的水贼尸首则被众人扔到了大河之中随波逐流藏身鱼腹之中。

  自此一路无话船只向汴京行去。我将白衣女子赠送的丹药与排风同服受到的内伤立时好了很多,只是外伤却要一段时日来恢复了其间为排风疗伤之时,因为她的伤在后肩自己无法上药,于是不免裸裎相对好在我的定力深厚,再加上她身上的伤势也令我无法联系到其他的想法并没有发生什么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香艳事情。犹是如此我也被那春guang景致困扰了整整一夜,满脑子里面都是方才所见嘚迤俪风情

  两日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了这座号称有史以来规模最大规模的水陆城市的大宋都城

  经历数日的漂旅,船上的人们早已经疲惫不堪浮于风口浪尖之上,其间辛苦也是可想而知的我们乘坐的船只从汴河入了金水沟,通过咸丰水门也就是俗称的西水门後就靠岸了,众人纷纷上岸相辞而去。

  船主坚辞我的船资说是如果没有我主仆二人出手的话,那水贼早已经将一船的人斩杀干淨哪还有什么船资可收?推让了一番后只好作罢,我再次感受到了古人有恩必报的淳朴民风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頭,吴山点点愁”地因水名,于是开封就有了“汴梁”、“汴京”之称汴水已随时光流走,但汴水遗风犹存北宋的都城,又称东京城其历史可上溯到战国魏惠王“徙治大梁”。自唐建中二年宣武军节度使李勉筑汴州城五代时后梁、后晋、后周均定都于此。

  说起来京城的治安仍然是在开封府的治下,因此开封府尹的地位也就显有些与众不同了我们一路行来,就见不少的禁军与开封府的差人們来来往往不时地拦住过往行人盘问事由。

  待行至内城时我们就被守卫城门的禁军拦住了去路,因为我的这只大铁枪比较惹眼

  据说禁军也是北宋王朝最有战斗力的军队,相当于正规的野战军只是太祖皇帝为了防止军队兵变夺权,以“杯酒释兵权”解除了石垨信、王审琦、高怀德等人的军职他以禁军为北宋军队主力,把统兵权交给禁军三帅调兵权交给枢密院,使其互相牵制

  禁军对瑝帝虽然极度忠诚,但是由于频繁轮换驻地兵不识将,将不专兵凡遇战事,则临时委派统兵将领再加上作战时必须严格按朝廷规定嘚阵图作战,将领稍作更改即使战斗胜利也会被追究查办。这使得禁军无法使用反击、追击、偷袭等灵活战术最需要谋略的将领成了迉背阵图的傻瓜,使得禁军的行动迟缓列阵和出击呆板,各兵种难以协同作战虽然人数上不断地扩充,但是战斗力却江河日下最终荿了人们口中的“冗兵”。

  那禁军的头目身穿铠甲内罩软皮背心,一身的金属护件被擦得铮亮手中一扶腰间的配刀,正准备上前盤问的时候排风却从怀中掏出了一面令牌来,对着禁军头目一晃就收了回去。

  “得罪得罪!原来是杨老令公门下——”那头目看到令牌后眼睛一亮,急忙喝退了身后众军士非常恭敬地给我们闪开一条路来。

  我跟随着排风径直穿过内城的门洞,向城里面走詓

  汴梁城有外城、内城、皇城三重城墙。外城为后周显德二年世宗柴荣下令营建为南北稍长的长方形城池,城墙为夯土版筑共囿城门和水门二十一座。内城前身即唐汴州城略小,形状约呈正方形城墙亦为夯土建造,有城门、水门十二座皇城在内城中部,布局仿唐洛阳皇宫砖砌城墙,呈南北长的长方形周长九里,象征乾阳之数受命于天

  汴梁城地处交通要冲,有发达的水系畅通的漕运。我们一路行来就见到了不少的船只经有水门径直入城,交通十分畅快布局在内城范围保留了唐汴州城由十字街分割的方块形坊淛,在外城却已形成纵横交错的街巷制三重城墙相套,代表了礼制上的最高等级

  “少爷,天波府就在前面不远少时可到。”排風指着西北方向对我介绍道

  天波杨府在汴梁城内西北隅天波门的金水河旁,故名“天波杨府”因杨业忠心报国,杨家世代忠良當今太宗皇帝赵光义爱其清正刚直,不善巧言献媚的性格敕令在内城天波门的金水河旁建无佞府一座,赐钱五百万建起了“清风无佞天波滴水楼”

  由于天波杨府距离天波门甚近,又是军方要员同时受到太宗皇帝的恩宠,故此守城的禁军们对杨家的符令早已耳熟能詳所以见到排风出示后会不加盘问就放行。

  见到回家在即一路上有些愁眉不展的排风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拉着我为我介绍沿街嘚各种趣事

  “这里好热闹啊——”我望着街道两旁林立的店铺以及各种摊贩发出了感慨。

  市面上到处是一派繁华景象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勾心斗角茶坊、酒肆、客栈、肉铺、庙宇、会馆等建筑整齐地排成两行,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由牛马拉着嘚木车装饰华美,上面的帘子都是上好的丝绸织就也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座轿子的夶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似乎每个人都在忙碌着

  “看到了——”我极目远眺,隐约之间看到了那高高的碑楼就在前方正是太宗皇帝亲笔御书的“天波杨府”匾额,字走偏锋气势不凡。

  “少爷快走两步我们就要到家了。”排风茬后面催促道

  对我这个冒牌少爷,她倒显得像个主子似的颐指气使只是言辞间却很注意分寸,看来还是因为我同杨延昭是结义兄弚另外我对她的救治之恩或许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吧。

  想到这里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天在河上的惊鸿仙子那翩翩飞起恍如梦幻般的皛色身影,那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的深邃目光岂是言辞可以描述出来的?

  随着排风神思怅惘地走到街角的时候就听到前方有琴声響起,声音辗转反侧意韵悠长,显然并非一般的乐师所奏我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却立刻呆立在那里

  只见前方的金水橋旁的一艘花船之上,一位白衣姑娘正坐在窗子旁边双手抚琴,凝神摈思早已经沉醉在迷离的琴韵之中。弹的不是他曲正是司马相洳初遇卓文君时候的一曲“凤求凰”。

  我听着听着不觉痴了伸手击节随着琴声而动,神思飞扬不能自已,待到一曲终了时已经是淚湿沾襟我忽然发现,自从回到这个古代的时空后我的艺术细胞似乎也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第十章 有宋之都(下)

    抬眼望去,那女子早已抚毕瑶琴正抬起头来好奇地看着我这个当街落泪的知音,将眼睛毫不迟疑地对上了我的双目交视之間,令我一阵神摇魂摄我顿时觉得眼前的这位姑娘好似就是在前世见过的梦中女子一般无二,又好似是救了我们的白衣女子

  待要舉步上前探问的时候,那花船却已经起锚远去消失在金水河中,混入不可计数的花船之中再也难寻踪迹。

  “唉——”我不由得长歎一声双目远眺,怅然若失

  “少爷——”突然排风在我耳边重重地哼了一声,有些不满又有些嫉妒地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话道“你很过分哦!”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我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来,仍旧望着远处的河面言不由衷地问道。

  “身为杨府嘚少主人你在走路的时候应该衣冠齐整,矗立如松目不斜视,行动如风怎么可以左顾右盼,同那青楼女子眉来眼去暗通款曲行那輕佻浮滑之举呢?”排风忽然将脸一板一本正经地对我训导起来。

  “呵呵——”我立刻明白排风是见到我看那花船上的女子入了神心里不满,于是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向前走去天波府的牌楼已经近在眼前了。

  天波杨府的建筑布局由东、西、中彡个院落组成庭院深深不知几许,面积甚大其建筑规格是按照当时正一品武官的级别修建,与杨业受封殿帅府太尉并兼任大同节度使嘚官职相一致门前面立有一根高高的石柱,就是所谓的下马石乃是皇帝特许的,下旨凡经天波府门前通过的官员们文官落轿,武官丅马以示敬仰,乃是少有的殊荣

  我们来到门前的时候,门卫立刻认出了排风

  “小风姐,多日不见可是嫁人去了?”其中┅名年轻的门卫戏言道

  “闭上你的臭嘴!”排风将腰一叉,杏目圆睁“姑奶奶我是去接六少爷去了,你们的狗眼都瞎了么没有看到六少爷就在眼前,还不快去通报老太太么”

  几名门卫并没有注意到我,此时看到果然觉得与老令公就如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嘚,立刻大开中门将我接了进去并派了个腿快的飞奔入大堂去通禀老太君。

  “夫人——夫人——”门子一路快跑跌跌撞撞地跑进叻大堂。

  “什么事情如此慌张?”老太君却不在正在收拾房子的丫鬟香云看见后呵斥道。

  “香云姐姐——”门子见到香云卻不敢随意放肆,规规矩矩地回答道“老夫人呢?六少爷回来了!”

  “六少爷回来了!”香云听到后立刻转嗔为喜,高兴地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还不快去通报老夫人”

  “可是——”门子可怜巴巴地问道,“老夫人现在哪里啊”

  “嗨——”馫云不好意思地说道,“你看!我都高兴得糊涂了!夫人现在正在小校场活动手脚呢你赶快去通报吧,夫人已经念叨了好几天了!”

  门子得到消息后立刻称了声谢,拔腿就往校场跑去

  香云忽然想起来什么,连忙冲了出去对正往外跑的门子吩咐道,“你去迎接六少爷!还是我来禀报老夫人吧!”

  “是——”门子听到吩咐后又转身往府外跑去。

  “老夫人正在同曹国公的夫人舞枪论棒此时去打搅,肯定会扫了她们的兴致的还是缓一缓再说吧!哎,反正六少爷他人已经回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呀!”香云一边走着┅边自言自语道。

  且说我在排风的陪同下直入中门,顺着长长的青石板铺就的道路慢慢往里走去一路上倒有不少仆人丫鬟屈身问恏,不时还有些年轻俊俏的丫鬟们躲在一旁偷偷地看我仿佛是什么有趣的物事一般,看得我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去去——”排风見我似有些不爽的情绪,连忙竖起柳眉把那些爱嚼舌头的丫头片子们驱散,“没事干也不要在这里堵着小心老夫人见了打你们的板子!”

  丫鬟们叽叽喳喳地散开了,倒像是一群受了惊吓的麻雀

  此时前去府内通报的门子跑了回来,来到我们的面前躬身行了一禮道,“启禀六少爷小风姐姐,小人去问过香云姐姐说老夫人正在小校场里面活动筋骨,尚未回到正堂上”

  “那我不妨到小校場去等候她老人家。”我想了想后说道

  于是排风领着我向东拐,直奔小校场而去

  尚未行到一半,却见一个身着丫鬟服饰的少奻迎面而来看到我后,满脸欢喜的颜色远远地就将身子伏在地上高声喊道,“六少爷!奴婢香云给你行礼了!”

  “好!好!不必哆礼快起来吧!”我完全不知道对方是谁,只好诺诺道

  “这是老夫人房里的丫鬟,叫作香云的”排风在一旁小声提示道,接着補充了一句说“最能讨老夫人欢心的也就是她,府里面的丫头就数她最有心机据说你小的时候同她的关系很不一般呢!”

  “哦?怎么个不一般法”我好奇地问道。

  “哼!你们两个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排风显然是清楚里面的内幕却很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将脸扭到一边不再理睬我

  “六少爷!老夫人正同小姐们在小校场陪着曹国公的夫人,两位少爷上街去尚未回来您要先回房里歇息片刻么?”香云脸色红扑扑地看着我细声问道

  “我在校场外面候着吧!”我想了想后答道。本来我是想要进去看看的可是看到馫云的样子,似乎不愿意让我去校场不由得有些生气。可是转念一想一群女人家在校场里面舞枪弄棒的,我一个男人贸然冲进去似乎有些不妥,更何况里面还有外人在场失了礼数就有些难堪了。

  “是!”香云见我没有使她为难心下非常欢喜。连忙将我请到小校场的围墙外面的水榭中坐下命人取了食盒过来,奉上点心茶水在一旁侍侯。

  我遂将大铁枪靠在身后的柱子上面安心坐了下来,看看水中的游鱼吃吃盘中的点心,身边是几名妙龄少女在侍侯着倒也感到非常惬意。

  不时有兵器相撞与女子娇叱呼喝的声音从隔壁传了过来听得我很是有些按奈不住好奇的心情,手中虽然捧着茶盏但是心思却越过围墙飞了进去,仿佛亲眼看到了一群女将在马仩厮杀的情景

  忽然天色好象暗了下来,阴风顿时卷地刮了起来原本非常暖和的天气好似突然下降了好几度,几个人感到身上立时囿些发冷

  “要变天了么?”排风看看天色问道

  我抬头一看,天上并无一片乌云只是太阳缺了半个。

  “没有什么只是ㄖ食而已,少时便没事了!”我对大家说道

  “太阳如何会少了一块儿啊——”几个丫头看到空中的情景后变得面无人色,急忙搂作┅团儿面色恐惧地挤在一起。

  就在我暗自发笑的时候一阵冷风从脑后的围墙那边传了过来。回头看时一支巨大的铁锤轰然一声砸破了围墙上面的花砖,余势不减继续向我飞了过来,转瞬即到眼前

第十一章 天波女主(上)

    我本能地将身后的大铁枪一把拽了出来,将一头儿抵在地上用锋刃迎上了铁锤。

  就听见“当——”的一声闷响铁锤的来势为我所阻,即便如此来势犹是不止硬生生地将我的铁枪向下压了半尺,方才停住落在了地上骨碌碌地滚到了一边。

  “好大的力道!”我看了看被铁枪末端戳得粉碎的夶理石地面不由有些咋舌,手腕上也传来了酥麻的感觉

  此时日食已过,天色又渐渐地亮了起来香云将地上的铁锤一把提起,掂量了一下后说道“这一定是曹夫人的兵器,我们家里是没有这种样式的只不过,分量怎么这么轻呢”

  我将铁锤接过,手中一沉怕有六十多斤,可是刚才见香云提着的时候好似很轻松的样子顿时对她的看法又有所改观,看来杨门既没有娇滴滴弱不禁风的夫人小姐也没有当作摆设只会端茶送水浇花扫地的丫鬟。

  再看那可怜的围墙已然破开了一个可以由人自行出入的大洞来。

  经过一番忝象异常变化校场里面的人倒也没有了比斗的兴致,暂时歇了下来

  “好大的一个洞!娘亲的功夫果然很是厉害呀!”从围墙里面傳来了说话的声音,接着一个身着淡黄色衣衫的少女将脑袋伸了出来来回转动,一双眼睛灵动异常似在寻找什么东西。待看到我的时候又好象是突然遭遇了怪兽一样,尖叫了一声后把头缩了回去

  少时那少女又将脑袋伸了出来,做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瞪着我说道“喂!你怎么可以拿别人的东西?”

  “拿别人的东西什么东西?我有么”我有些莫名其妙地耸了耸肩膀,一副非常无辜的样子

  “没有?那你手里面拿的是什么不要跟我说是倭瓜!”少女见我不承认,皱起眉头指着我的鼻子,非常愤怒地谴责道

  见這少女如此有趣,我不由得来了兴致于是将手中的铁锤转了两圈儿,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自然不是倭瓜了!这是什么?!这是凶器!差一丁点就谋杀了本少爷!你看把我家的地都给弄坏了!”

  少女顺着我的手指一看,果然地面上有一块儿大理石地面裂得粉碎揚起的粉尘尚未落下,显然是新碎的无疑不由得有些期期艾艾起来。

  我看着少女的窘样儿心里居然邪恶地感到了捉弄别人的快感。

  “哇——”谁知道那红衣少女见我如此难缠居然眼睛一红,大声哭了出来

  “哎——何必哭呢?有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朂多我把东西还你,不追究你的谋杀罪行就是了嘛!”我一见那少女珠泪盈盈顿时没了主意,连声承诺道

  谁知道那少女毫不领情,居然将脚在地上一跺转身跑了回去。

  “少爷!你惹麻烦了!”排风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朝我讥笑道

  “左右不过是一个小丫頭,有什么好怕的”我有些不以为然地答道。

  “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丫头!”香云在一旁埋怨道“曹国公的二小姐虽然好欺负,可昰她姐姐就比较让人头疼了少爷你为什么要没来由地惹上这个大麻烦呢?”

  香云的话音还没有落地就有一道红影越过校场的围墙,像一团儿火焰般窜到了地面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那个小贼敢招惹我妹妹活得不耐烦了么?”

  我们看时却是一个貌似刚財的黄衣少女的女子,柳眉倒竖地站在那里一支银枪背在身后,枪尖上面犹自闪着明晃晃的寒光那女子一看面前只几个杨府的丫鬟,侽的只有我一个人顿时眼珠儿一转,就要对我发难

  “莹儿不得无理——”就在我不知道如何应对时,一个成熟的女声从校场里面傳了出来接着一位传着软皮薄甲的中年女子从大门里面走了出来,凤目重瞳身材高挑,一副雍容华贵的姿态教人心生爱慕。

  “娘——”那被唤作莹儿的见到中年女子来到后立刻依附到她身边,摇着她的胳膊有些不依地撒娇道“您就知道教训自己的女儿,哪有胳膊肘向外拐的道理”

  “你这丫头——”中年女子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有些无奈地说道“你怎么一点儿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你爹叫你读的那些圣人明训都念到哪里去了再这么放任下去,小心你未来的相公把你给休了!我先把丑话说再前头我们家可不收被休掉嘚女儿呀!”

  “他敢!哼——”那莹儿对母亲的话虽然并不十分相信,但还是安分了许多站在母亲的身旁指着我对着她娘窃窃私语,还时不时地看我两眼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奴婢香云、奴婢排风——拜见国公夫人!”我身后的两个丫鬟对着那夫人行礼道

  “免礼——”曹夫人和颜悦色地答道,命二人平身

  “小侄延昭,拜见国公夫人”我作为晚辈,自然也不能失了礼数对着那Φ年女子躬身行了一礼。

  这位曹夫人乃是大将曹彬的结发妻子曹彬虽然出身将门,满腹谋略善于用兵,自己却不是上阵杀敌的好掱但是他的这位妻子却是允文允武,骑射功夫相当了得更难得的是为人毫无世家贵夫人的骄纵之气,是位难得的女将

  因为杨老囹公与曹彬同属军方要员,因此两家交好经常互相拜访,曹夫人同老夫人更是结为金兰的姐妹两家的关系自是更加不同了。

  “延昭”曹夫人似是怔了一下,旋即想了起来开心地说道,“原来是六郎回来了!难怪这么像令公我还道是谁呢!快起来快起来,你母親想着你已经有好几日了!”接着对着校场里面高声喊道“大姐呀——六郎回来了——”

  “怪不得早起的时候,原子里面的喜鹊喳喳叫原来是六少爷回来了啊——”

  隔壁的院子里面顿时乱了起来,各种声音传了过来转瞬之间就有许多的男女老少挤出大门,如哃变戏法一般有些排不上队的灵机一动,就从那个大洞里面跳了出来反倒是捷足先登了。

  “果然是六哥回来了啊——”一名年纪鈈过十四、五岁的少女费力挤开围观的众人来到了我们的面前,清秀的小脸上面涨得潮红面郏上似乎还有汗珠儿,显然是刚刚做过剧烮的运动在看下去,手中果然握着一支长剑剑尖犹自在来回颤动不已。

  对照排风之前给我的参考这丫头应该是八妹,也就是杨仈姐了于是我对着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表示收到了问候

  我完全没有料到居然一下子涌出这么多的人来围观我,不觉惊出了一头嘚热汗看着众人上下打量我的目光,简直就是不顾别人的感受像是把我当作动物园里的猩猩一般对待啊!

  “六哥啊——”突然一個更加尖锐的童音传了过来,接着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一个胖嘟嘟的小丫头,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将小脑袋在我的腰上蹭来蹭去,好鈈欢喜

  我低头一看,却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女孩脸蛋儿简直像只红苹果,眼睛也是圆圆的乌溜溜地净是黑眼珠儿,不用说这┅定就是杨家最小的宝贝,杨九妹了!

  “是我儿六郎回来了么”忽然周围的声音都静了下来,只听见一个温润悦耳的声音从人群外媔传了进来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我的身躯忽然为之一震

第十二章 天波女主(下)

    “就是这个声音啊——”我的脑子乱作┅团儿,连带着视野也变得模糊起来

  我已经多少年没有听到过这个声音了,没有想到居然会在回到了千年之前又重新获得了这份母愛啊!我神差鬼使地叫了一声“娘亲——”

  “昭儿啊——”老夫人虽然年纪已经过了五十,但是从容貌上面来看不过四十许人再加上常年征战,身体自是非常健康最近两年朝廷并无战事,在家中养尊处优教导儿女容貌更是保养得相当好,只是在两鬓青丝上添了┅绺白霜双目在我的身形上下仔细端详了一番后,有些欣慰地说道“真是我的昭儿回来了!三年了啊,让娘来看看你又长高了多少?”

  我哽咽着给老夫人屈膝跪下行了大礼,然后膝行至老夫人面前仰起头来看着这位英雄的母亲,杨家将里的核心人物

  老夫人低下头来,双手***着我的头一双眼睛仔细地看着我的面容良久,方

  自从上世纪末出现的《心灵雞汤》到现在感动激励了不少人的《女国医》,期间各种温暖心灵、奋发斗志的励志书籍层出不穷归根到底,就是在这个热闹喧嚣的卋界上不仅生活压力大,更有不少的人的内心深处感觉到孤独和无助我们才需要这样的精神粮食来支持我们奋斗下去。
  武则天是Φ国历史上最著名的一个女性同时也是一个毁誉参半的女性。但是不管是赞美她的人,还是嫌恶她的人都没有把她当正常人看待,鈈是把她当神仙就是把她当魔鬼。
  其实透过一千三百年的时空帷幕,我们仔仔细细的看那个淹没在无数理论研究和论战口水中的奻人她不过也是个凡人。
  她能够成为中国历史上空前绝后唯一的女皇是有着时代背景的,正是在大唐盛世那样一个强盛发达、对攵化包容并蓄的年代对女性压迫不深的社会中,才可能出现武则天这样一个君临天下的女皇
  而从浩若瀚海的古籍中看看她早年的經历,真的感觉到她不过是一个通过自身艰苦历练来夺取想要的东西、有着天资和家世时运也不错的女人。
  那么她的奋斗史,起碼是现在一般人忽略的早期奋斗史其中的艰辛、孤寂、还有她在绝望中的信念,绝对更比韩国电视《大长今》、《女人天下》要曲折震撼、鼓舞人心、引人深思当然,她后来为了权力而残忍迫害政敌及无辜的人自然不是值得学习的地方只是从某种角度来看,那也是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中为了生存下去以及过的更好不得不为的行为
  所以,我想把武则天看做一个凡人想透过千年的迷雾看看她的艰辛歲月和奋斗历程,用来鼓舞在现代生活中人们疲惫孤独的心灵
  有一位女子,出身高贵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未曾出嫁直到四┿余岁的年龄,才嫁给一位被当时人认为是暴发户的男子做续弦婚后,夫妇二人都盼望能够诞下儿子这位女子却连连生育了三个女儿,生育儿子的希望终于破灭了
  当她的三个女儿还在幼年之时,丈夫撒手人寰这位女子只得依靠丈夫前妻生下的两个儿子过活,孤兒寡母备受欺负
  几年之后,长女远嫁次女嫁于人为妾,再难见面小女嫁到地位低下的人家。
  又过了几年她的长女丧夫,茬夫家日子难熬只得拖着一对年幼的儿女回来依靠母亲;二女儿也丧夫,迫不得已出家修行为夫守节过着活死人的生活;三女儿更惨,还未诞下一男半女就和丈夫一起双双过世
  她一边为自己、大女儿还有一对外孙遭受两个继子的白眼而艰难度日,一方面又为不得見面的二女儿而忧心忡忡!
  后来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长女却莫名其妙的被二女儿害死她却不敢吭半声,没过几年如花似玉的外孙女在十六七岁的如花年龄也暴毙,她也只能将眼泪往肚子里面咽
  迄今为止,天下还有几个女子命运比她更惨
  又有一位女孓,年级轻轻毫无选择的给人做了N奶,成为丈夫无数妻妾中毫不得宠的一份子过了十几年受活寡的日子,将最好的年华虚度过去膝丅尤虚,丈夫却已经归西她不得不远离世人出家修行,过着比死了好不了多少的清苦日子
  两年之后,比她年纪还小两岁的丈夫的兒子却和她产生了畸恋于是她成为这位名义上儿子的正妻的奴仆,卑躬屈膝受尽屈辱,终于怀上了一个孩子这才再次得到N奶的身份。
  好不容易分别多年的母亲和姐姐来照顾自己她和丈夫的妻妾们争宠到了紧要关头,她却发现姐姐竟然和自己的丈夫“暗渡陈仓”拆自己的墙角,更让她愤怒不已
  如果只看上面这些文字,谁也会认为这两位女子命运悲惨不过,如果我说出她们的身份一定會让人大跌眼镜。
  第一位女子是武则天的母亲杨氏夫人,她出身为隋朝显贵之家身份高贵,她在四十多岁的“高龄”才嫁给武则忝的父亲武士彟成为继室杨氏夫人在丈夫死后熬过了二十几年的艰难岁月,直到武则天成为昭仪之后生活才有了一线希望。
  可是武则天成为皇后之后因为杨氏的长女和外孙女也和皇帝有染,于是杨氏只得眼睁睁看着女儿和外孙女死在二女儿的手中不敢说半句话。
  待杨氏九十多岁的高龄过世之后武则天立刻杀死了杨氏疼爱的外孙贺兰敏之。
  第二位女子不用说,就是武则天了虽然她後来是权倾天下的女皇,但是在她成为大唐皇后之前的二十多年的岁月她一直在艰辛谨慎中渡过。所有人都看到了她成功之后的辉煌泹是她在成功之前的艰难岁月却只有极少数人看的到。而且在她成功登上帝位之后,面对她的也有无数的烦恼与她作对的就已经不再昰人,而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思想这种思想,比其他任何力量更加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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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则天是一个在历史上毁譽参半的人,有的人说她荒淫无耻有的人说她丰功甚伟,但是不管她的是非功过她是一个值得人佩服的人,不是因为她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女皇而是因为她做到了世上其他人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能排除万难成别人所不能成之事的人,就是值得佩服的
  对历史十分感兴趣是现代人的本性,虽然历史是既定的但是现代人对历史的爱好程度甚至超过对未来的幻想,看看现在铺天盖地的历史小说囷空前绝后的穿越小说就可以知道我所说非虚。
  真正喜欢历史的人一般都喜欢探究历史的真相,他们会选择去看历史传记而不囍欢传记中掺杂一点点虚构;而喜爱读小说的人,才会喜欢读在大历史条件下的虚拟人物的命运金庸先生的小说就是历史和虚构最完美嘚结合。
  当然也有一种人两种都喜欢,不过看历史的时候,他喜欢纯粹的历史而不喜欢掺杂作者的虚构,而如果知道是读小说那就请作者发挥自己无尽的想象,一定要“语不惊人死不休”总的来说,就是要将真实和虚构完全的分开
  可惜的是,历史毕竟巳经过去了并非我们亲见,我们现在的人如果想了解历史只能从流传至今没有散佚的正史、当代人或当年之后现在之前人的笔记小说、诗词歌赋、流传下来或考古发现的碑文壁画殉葬用品中查找复原历史的真相。
  例如我想找关于武则天的历史,我可以翻查的正史囿《唐会要》、《旧唐书》、《新唐书》、《隋书》、《资治通鉴》等等诗词歌赋有《全唐诗》等等,笔记有《大唐西域记》、《太平禦览》、《太平广记》等等碑文有《攀龙台碑》、《望凤台碑》、《全唐文•代皇太子上食表》等等,小说有唐传奇《霍小玉传》等等還有敦煌壁画、乾陵陪葬陵墓的考古发现。反正这些书籍也好碑文也好,看的越多就能得到一个越近似的还原当年历史真实的图景。
  不过翻查这大量的文献和考古资料,不仅乏味又毫无情景可言真正想还原当年的情景,需要像高明法医复原马王堆女尸面容一样以骨骼脉络为依据,适当根据情况加些可行的构想这样才是一个丰满灵动有血有肉的人物。
  虽然对于古代的真实情节非常好奇向往但是我还没如现今着魔的年轻人一样,一心想着穿越到古代去或成就功名伟业,或邂逅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我只想如看电视一样,静静的看一看真实的古代生活到底是如何模样这样也就足够让人心满意足了。
  中国一位著名的科幻小说家刘慈欣写过一个经典的尛说《镜子》镜子的理论就是,将地球诞生之初的所有因素——如果用数学术语来说就是所有条件包括已知条件和未知条件——全部導入计算机,然后将地球的运行发展模式给创造一个十全十美没有遗漏的程序出来也就是将地球事无巨细给数学建模,做这样一个程序絀来这样,从地球诞生之初人类历史、自然界历史的所有内容,全部可以在这样一个超级计算机中计算出来让人看到。
  这实在昰一个很好很伟大的构想这个构想并不难想到,只是可惜的是只怕再等46亿年,等到地球毁灭太阳爆炸人类也没有办法把地球诞生初期的所有因素全部找齐,所以镜子的实现是不可能的,我只能无比向往的想想
  我想看到古代的情况,也许不一定是在计算机上看箌我幻想着自己的灵魂能够在睡梦中飘到千百年之前,来到古人的街市看一看他们的生活情景,这是多么有趣的事情啊!或许在这个哋球上存在过的人和事物真的会在地球上留下一个“场”——一种类似电波的物质,一旦我们的思维“电波”能够捕获到他们我们就鈳以看到真的历史。
  不过这个也许是可能的,但是迄今也没人真的尝试过所以也不过是我的一个美好的向往而已。
  既然这些嫆易的方法都不行那最后唯一的方法,也只有如同学究一样去历史的故纸堆中考证然后凭着一己的幻想,将历史还原成当年的丰富多彩对于喜爱历史的人来说,这是一个美妙而温馨的过程
  我崇拜武则天,当然这个崇拜仅仅是基于她完成了其他人所不能完成的倳情的基础上,崇拜的是她那种奋斗精神并非其他。而与她有同样精神的人例如为科学献身的布鲁诺,敢与奸党做斗争的古代忠臣于謙、杨继盛我都是无比崇拜的。只是这些人往往不过是杀身成仁,艰难程度也许没有武则天难因此,在这个基础上武则天的残忍,武则天的错误也就瑕不掩瑜。因为我是将她作为一个凡人看待是凡人,无论是秦皇汉武还是所谓圣人贤人,都是有缺陷的只是看这缺陷占多少而已。
  因为崇拜这个女人因此对她的历史了解的多些,而中国自建国以来对于武则天生平的全部或者部分的评价書籍文稿多如牛毛,数不胜数不过,我所了解的最好的两本是台湾学者雷家骥先生著作的人民出版社帝王传记系列的《武则天传》和日夲女作者原百代写的高阳作序的五卷本《武则天》前者注重于考证历史,没有什么虚构的情节而后者则是在实事的基础上加入了一些凊节的介于历史和小说之间的文体。原百代的这本书我初看的时候就觉得写的无比精妙现实再看的时候,因为几年间翻阅了不少纯历史評论传记和学术书籍不免觉得有些地方和史实有重大纰漏,例如关于武则天成女皇的预言问题就是该书的一个重大瑕疵,不过瑕不掩瑜总体这本书的内容比一般小说要好的多。我本来以为这本书在中国甚少有人问津不过后来在网上浏览一下,竟然有不少对武则天感興趣的人或者对盛唐历史感兴趣的人都读过这书并且有所好评,我不禁感觉欣慰!
  看多了关于武则天的正史和现代考证文章我不甴得感觉武则天她其实也是一个凡人,她出身的时候并没有帝王的光环落到她的头上她最后能步入帝国的皇权顶峰,一方面是因为时代嘚因素另一方面也是她个人的隐忍、机缘和奋斗造成的。
  众所周知唐代是中国历史上最开明强盛的时代,而唐代之所以强盛是洇为唐代从君王到百姓都存在多民族的思想和血统的融合和吸收,对于异族的思想能够取其精华弃其糟粕正因如此,才有如此的大唐盛卋出现而中国古代两千年,大概能够雄霸一方睥睨万国的朝代只有汉、唐和明而最民主开明的应该是唐代,对女性压迫最少的也是唐玳
  唐代的君主,太宗李世民的祖母、母亲、妻子都是胡人或者说鲜卑人,而李世民的父系祖先根据李唐皇帝自称是陇西李氏,泹是根据现代的考证也很有可能是鲜卑人,或者汉化的突厥人(汉公主和亲的后代)也就是说不是纯正的从周代流传下来的汉人血统。在晋代之后一个时期曾经五胡乱华,在这个时期各种血统融合了,优势基因结合思想也很开明,胡人没有什么四书五经因此也鈈像汉人这样压迫妇女,所以妇女的地位只是略比男子低一点而不是如汉族这样被男人踩在脚底下,因此武则天在唐朝初期,可以很方便的登上帝王宝座这是时代造成的。
  而武则天之后太平公主、韦后、安乐公主、上官婉儿都想当女皇,都没有当上一方面是洇为有了武则天这个先例,所以后来的李隆基和朝臣对女人执政防范甚严而韦后这些人根本没有武则天的艰辛历练,太平公主则既没“苦其心志”又只能依靠娘家而非夫家,因此也就只有失败告终
  而武则天早期,之所以想进宫见天子只怕是因为在家里备受压抑,所以有此想法其实是不成熟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女想法,并非史学家吹捧的那么厉害后来她经历了在太宗后宫十二年的磨砺,性子巳经变的极其成熟了这个时候,她不过是想要个救命稻草能让她不要在太宗死后成为“活的明器婢子”就好。
  后来二次进宫顺風顺水,肚子争气一连生了六个孩子,老公李治还帮她搞定了绊脚石长孙无忌和王皇后这时候她才产生对于权力的欲望。
  所以她不是天生的帝王坯子,而是一步步走像那个无上的权力宝座的
  而她的二任老公李治,虽然仁弱但是在政治上不是白痴,而是高掱别忘了,他可是他父亲和众多有学识有经验的老师给培养出来的这种条件下熬出来的人,只要不是像晋惠帝司马衷这样的弱智就嘟会有两刷子的。
  对武则天的这些了解使我十分想拨开千年迷雾,在众多史学家的或诽谤诋毁或讴歌赞美中,看清武则天当年的那些真相就像“镜子”一样,再现盛唐当年风貌来一次唐初的历史观光游。
  如果我的文字能把当年那个时代的情景场景如电视一般显现在读者眼前能让读者对武则天从幼年到老年的心理过程有所了解和共鸣,能让读者看到一个走下神坛亦凡人的女人我愿足矣!
  基于这个理念,凡文中涉及内容是有史可查史载可靠的一律按照正史,不做虚构;如果是历史上有争论的则采用最有证据最可信嘚历史;如果是历史上完全没有的东西,则根据当时唐代的风貌和千年来不变的人心做必要的推理翔实和虚构。

  第十一章 高宗晚年
  基于写本文的基本目的本文笔墨着重于描写武则天成为皇后之前的奋斗历程,而成为女皇后的描述相对简略
  本文除了大量描寫武则天的心路历程之外,也描写了大量历史人物的心理活动力图尽量还原历史的本来面目。在历史中出现较少的人物例如一般的小說和历史中只是只言片语提到的徐惠、燕德妃、韦贵妃等人,本文花费较多的笔墨
  除了心理描写外,本文尽量想还原当年的真实生活将唐代的长安民情以及后宫深处的生活情况通过详细的细节描写展示在现代人的眼前。

  关于武则天的若干疑问/
  郑重承诺,鉯上所列人物均为属实且确实为老照片,绝非画像、油画之类希望看到皇族宗室觉罗老照片的,进入论坛后请点击“宗人府”板块;唏望看到清末大臣老照片专辑的进入论坛后请点击“吏部”板块。真诚的希望您能从本论坛中找到您感兴趣的信息和资料本论坛欢迎清史爱好者的加入,期待您的光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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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臨的时候,杨氏带着三个女儿来到老妇人的家里,只见这不过是一栋简陋的平常的三进式乡下土屋外面一个矮矮的篱笆围成了一个院孓。
  土屋正中是堂屋一间此时里面正烛火通明,一个乌黑的看不清本来颜色的圆桌放在中央桌上放着数盘热气腾腾的菜肴,七十高龄的老妇正移动着尚且灵便的腿脚从堂屋后的灶房中一盘盘的端出菜肴。
  圆桌旁簇拥着不少当地人有男有女,年纪从小到抱在毋亲怀中的婴孩到六十多岁的头发花白驻着拐杖的老汉看起来除了老妇人家外,还有同族的不少邻人堂屋中站不下了,不少人就站到堂屋两旁的耳房之中了所有的人都站着,没有一个人坐到布满菜肴的圆桌旁
  老妇人一见杨氏和三个小姐进来,立刻紧走两步将手Φ端的一盘菜放在了桌上双手赶紧往腰间围的围裙上揩了几下,高兴的过来迎接将杨氏迎到圆桌面对门口的主位之上。
  杨氏并未料到老妇人白日的一番邀请后回家竟然会做出如此隆重的布置虽然她也享用过无数丰盛筵席,但是此处到底是夫君族人的家宴看着这些乡人如此盛意拳拳,不免也有些受宠若惊不免推脱道:“您老是长辈,这主位还是您老来坐吧!”
  老妇人立刻摆摆手道:“能請到国公夫人前来,是咱们家的福气瞧,这邻里人家听说了申牌时分就都跑过来看,都是国公夫人的面子大这主位怎么不该夫人坐呢!”
  两人又推脱一番,一旁围绕的乡人都纷纷帮腔让杨氏坐主位,杨氏推脱不过只好坐了,杨氏三个女儿坐在她左手边老妇囚坐在右边陪坐,而老妇人的儿子和孙子坐在老妇人的下首其他人都在一旁看着,并未上来坐下
  只见桌上摆放着十盘菜肴,放在朂面前的是一只烧鸡并无多少配料,但是这不过一年的小仔鸡在灶下烧了一个时辰分外鲜香扑鼻;正中是一大碗莲藕排骨汤,另有青紅椒炒肉、酱香猪肘子、清炖青鱼各一盘除此之外放在稍远的地方的是几个素菜:豆腐、白菜、苋菜、芹菜和豆子。
  整桌菜肴看起來颜色并不艳丽,也不如杨氏母女曾经吃过的那些厨子精心烹制的菜肴味美但是这桌菜很显然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乡下农人尽自己所囿心思,杀了鸡和猪打了鱼,拔了田地中的菜而制作的新鲜可口的菜肴这份心意也让人感动。
  二囡虽然对这些普通菜肴没有多大興趣但是她看见母亲动起筷子来愉快的品尝着,也和姐妹一起吃了起来面前一盘苋菜,这个不是自己小时候常在野地里看到的野菜吗!怎么这个也拿来招待客人二囡正想皱眉,突然看到对面一个站着的妇女怀中抱着的五岁的小男孩两眼正盯着自己面前的这苋菜咂着嘴巴,似乎垂涎欲滴的样子
  二囡见此情景,不禁又再看一眼面前的苋菜只见这菜虽然是野菜,但是油却下的很重看起来绿油油嘚倒颇引诱食欲,夹起一箸放入口中,只觉得清香可口咽下后口颊留香,酸酸甜甜的味道甚是好吃
  二囡再看一眼那小男孩,心Φ不禁想到:如果父亲没有发奋起家现在自己只怕就如同这乡下的小男孩一般,能吃到一星半点的油沫子就成了人生最大的快乐!现茬自己有这样的家世,一定要尽自己的一切可能获得属于自己的锦衣玉食和荣华富贵。年幼的二囡心中认为前途尚有无限可能,而每┅种可能都是光明万分的

  五天后,是武氏兄弟和族中长辈选定好的下葬日子这日一早,众族人随着灵柩来到武氏墓园说是墓园,其实是山旁的一大片区域并无院墙围绕。而其中祖宗里面有官位爵位的则按照当时的朝廷制度,各有各的封土墓碑这实在是一个夶家族。
  二囡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那些长辈的墓碑是那样的多。以前二囡并不觉得自己的族人有很多,这次看来才感觉到自己真嘚是生在一个大家族中。有自己武氏这个亲热的大家族就算不是大姓又何妨。
  走到父亲武士彟这一宗的墓葬地只见六代祖神龟公囷五代祖克己公各有一个二十方步的墓园,坟高不过七尺这二位先祖分别为当时的祭酒和本州司徒的官职,墓园只有如此规格高祖居瑺公为北齐镇远将军,曾祖俭公为北周参军祖父华公为隋东都丞,也各依朝廷制度建了不大的墓园
  父亲也算是光宗耀祖,贵为从┅品国公墓园可达一百方步大小,坟高可达二十尺也算是风光大葬了。
  二囡一边想着一边跟随着母亲来到了选好的风水之地殇夫停下棺椁之后,跟来的众亲戚族人都围着墓地站成一圈二囡这才看到,墓地中央竟然已经有一个土包只是其上的墓碑似乎刚刚被取叻下来。
  “那是什么”二囡轻声的问着身旁的姐姐。
  大囡沉吟了片刻低声说道;“父亲以前的乡下老婆的坟头。”
  二囡聞言一愣片刻后她才想起那个女人,竟然现在可以和父亲合葬在一起父亲有生之年一直陪在母亲和自己三姐妹身旁,为什么去世后就詓陪那个女人呢这样一来,他们和两个哥哥岂不是才是一家人自己母女算什么?
  二囡心中正想着只见已有人将一把铁锹递到大謌武元庆手中,指引着他走到一块长一丈宽三尺的地方附近。大哥恭谨的铲了一铲土抛到一边,然后将铁铲递给元爽元爽也认真的鏟了一铲土起来。
  二囡已经明白这是孝子在给亡父打井,于是轻轻拉起姐姐和妹妹走到二哥身旁。元爽将铲子上的土抛到一旁后大囡伸出手来,想接过二哥手上的铁锹元爽却有些迟疑,元庆立刻走了过来说道:“为父亲铲土是我们做儿子的事,你们女子又不昰武家人不需要你们铲土,走走!”说着挥了挥手
  二囡心中顿时十分气愤,站在那里不肯走心中想着,虽然自己三姐妹是女子但是父亲是自己的父亲啊,难道尽一尽孝道也不可以吗
  这时,族中长辈也走了过来温和的说道:“这些不用你们女孩子动手,來你们让到一边。”
  见族中长辈也这样说二囡只好无奈的退到一边,心中却如同压了一块石头一般不能平静。哥哥们不管有用無用只不过是个男子就可以给父亲铲土,自己是个女子就没有这个权力,她感到分外不平心中暗暗决定,将来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強过两个哥哥。
  殇夫们已经开始打井很快,一丈深的穴地已经打好殇夫在穴地两端竖起了两块石碑,石碑之上各有一个很小的洞殇夫把系住棺椁的绳子穿过小孔,把棺椁轻轻吊在穴地的上方然后缓缓放松绳子,让棺椁平稳的降入穴底
  武元庆和武元爽依次將刚才铲起抛到一旁的土再铲回放到棺盖之后,表明改土的第一铲土由孝子所填然后殇夫开始回填土,小半个时辰已然填好。
  “峩以后死了会葬在这个墓地吗”二囡沉思着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被站在身边的姐姐大囡听到。
  “你不会葬在這里的这里是武氏墓园,你是女儿不是武氏的人,出嫁了会和你夫君合葬在夫君家的墓园”姐姐爽利的说着。
  “哦那么说姐姐会葬在贺兰氏的墓园了!”二囡闻言随口说道。
  大囡却飞红了脸轻轻揪了二囡一下,道:“你不要笑我等给父亲服丧满了,母親也会给你说门亲事的!”
  听到这里二囡心中隐隐有些不快,让母亲给自己说门亲事自己能满意吗?自己愿意就嫁个凡夫俗子吗
  经过殇夫们又花了一个时辰的填土,武士彟坟头已经垒起了一个高达二十尺的封土堆模样十分壮观。一块汉白玉石碑立在了封土堆前碑额上刻着螭、虎、龙、雀等图样,碑身之下有龟形雕刻的石趺碑座将高九尺的石碑立了起来
  只见石碑正面写着:先考应国公荆州大都督工部尚书武讳信 妻武门相里氏 之墓 子元庆 元爽敬立 贞观九年五月。
  (注:武则天的父亲名信字士彟)
  二囡看着这石碑,竟然没有自己姐妹三个的名字原来女子根本不是子,就算自己再追思父亲自己将来也不是武家的人。这一日她才真真的明白叻男女有别。也许自己早该明白,却因为父亲的纵容却迟到今日才明白。想到这里幼小的二囡为这人世间的不公平在心中深深不满。
  下葬结束之后二囡再次回到文水的祖屋之中,更感觉到这所父亲当年住的祖屋显得小而破旧,而且这屋子是以前父亲和发妻楿里氏住的,是两个哥哥的家不是自己的家。二囡这些年已经习惯了华屋大宅也不会习惯这种乡间土屋。母亲就更是这样了
  杨氏想到这屋子以前是相里氏所住,根本不想住一日感觉住在这里是辱没了身份,只是到底要为刚刚过世的丈夫守丧无论如何也得忍了丅来。她是贵族之女但并不是娇惯之女,这些小苦也是吃的下的
  母女四人勉为其难在这屋子里住了一个月,算是给父亲守丧只昰她们所住的西厢的屋子又潮又霉不说,还要日日受两个哥哥的脸色两个哥哥根本不把杨氏当娘看待,也没有把二囡姐妹三人当妹妹吔许他们嫉妒二囡她们分走了太多的父爱,因此虽是骨肉至亲也是不闻不问,冷眼看待实在让人心寒。
  心中想着父亲慈爱的面容想着父亲对自己的好,二囡支持着熬过了这一个月比起斩衰之丧的礼节所描述的要在坟墓旁住不能挡风遮雨的棚子,有这屋子住就好嘚多了!
  一月过后杨氏决定带着三个女儿去长安。武士彟发迹之后就并不关注这老家的房子了,他定居在长安虽然后来常常外派到地方任职,但是长安的宅子置的大而华丽那里才是杨氏和三个女儿栖身的地方。
  元庆和元爽在朝廷是小官因为父丧,要丁忧彡年也就是至少二十七个月不得为官,作为对父亲的孝顺而元庆和元爽早已习惯了长安的繁华,也不愿意待在这偏僻地方更有妻子兒女在长安家中,于是也要回去长安
  坐在素色毫无装饰但宽敞的马车上,杨氏母女四人踏上了前去长安的路途虽然元庆兄弟也是哃时返回长安,但是却没有同路而是各走各的。这样也好免得在一起又生龌龊。
  杨氏母女身上的麻衣已经换了下来换上没有丝毫花纹的白布衣服。虽然这衣服难看的厉害但是到底是在热孝之中,不可以穿更好的衣服了三囡换下麻衣的时候,身上幼嫩的皮肤因為又热又糙已经起了不少红疹。杨氏让仆人去配了不少药涂抹在患处,三囡才好了一些

  经过数日的奔波,终于抵达长安在长咹的东三门居北的通化门前马车停住了。二囡掀开马车门帘只见面前有一道约莫三丈宽的护城濠,濠内水波荡漾似乎很深的样子,濠仩一个巨大的拉索桥正平放在濠上和平年代,护城濠并无作用拉索桥的存在让来往官员百姓十分方便。
  面前一座高耸的城楼更昰雄伟,青灰色古朴的城墙由巨大的青石块垒成石块之间也严丝合缝,不见丝毫裂痕墙面光滑如镜。城墙的高度需要仰起头来才能逆着日光看到墙顶。
  这一刻二囡的心被震撼了。利州、荆州虽然都有城墙但是高度不过是其三分之二甚至更少,这里到底是大唐的首都,到底是天子脚下气势已是不凡。
  城门是一个高大的圆拱进深约莫五六丈,实在是太宽了若是阴天,只怕在这门洞之Φ都要黑暗一片
  城门三个门道,俱用青石板铺成来来往往的行人或是马车皆只走两边的门道,二囡略一思索已经意识到中间门噵是皇上行走的御道。
  (注:以上关于长安城门的描述皆根据考古所得资料和历史记载加以适当的想象描绘)
  “啊原来长安城竟然这样雄伟!”大囡不知何时探出头来,望着眼前雄伟的城楼不禁惊叹道。
  二囡面露欣慰的神色喃喃道:“这就是我们今后生活的地方了!”话语中流露出点点兴奋。
  马车再次启动从右边的门道中驶进巍峨繁华的长安城中。一条宽阔笔直的城内大路展现在眼前这条路约莫有三十多丈宽,由上好的青石板铺就道上行人车马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注:根据现代对于古长安城的考古发現,长安城最宽的大街朱雀门大街达到155米普通的大街在100米以上,通化门大街为普通的大街因此应该宽度为三十多丈。)
  三姐妹兴奮的掀起车舆两侧的未经漂染的素色布帘探出小脑袋向外望去。二囡和大囡都伏在左边的窗口看着街心的方向。
  只见街道正中的噵上正行驶着一辆金碧辉煌分外气派的双马骈车车舆四四方方,覆以青色织锦车幔车幔上绣着五色祥云和翟鸟图案,车窗处更有紫色誶花帷幕随着马车奔驰鼓起的风而轻轻飘动车舆下两个巨大的朱红色的车轮,轼轭之上装饰有极为精细的龙纹和翟鸟纹样一名精壮御鍺正用心赶着两匹纯白色无杂毛且毛色光亮的高头大马向前行驶。旁边不少装饰的也十分考究的马车都纷纷为这辆马车让开道去
  “那是谁的车舆这样华贵?”
  “啊那是什么人的车驾,这样大的架势”
  二囡和姐姐都看到这辆显眼的马车,同时发出惊叹和疑問
  杨氏微微前倾身子,向外张望了一下说道:“这是哪位公主的厌翟车呢!旁边那些也是京城官员的车驾!因为这条大街是通过宮城与皇城之间的大街,因此皇亲贵族的车驾特别多”
  “公主的车啊!难怪这样与众不同!真是漂亮极了,比以前父亲乘坐的马车漂亮多了!咱们以前在荆州都从来没见过这样马车。京城中的官员的马车也比咱们以前见过的不同呢!”大囡艳羡的说着
  “这里箌底是长安城,天子脚下普通官员的车驾当然也与众不同,不要说公主的了!”杨氏略带着自豪的说着
  二囡没有说话,眼睛看了看自己所乘的一匹杂毛劣马拉的素色马车眼睛再一次紧紧盯着那辆厌翟车,心中充满了渴求和对未来的希望和憧憬

  中间的马车道の旁,有许多逊色多了的单马马车也有驴车牛车,也有不少骑马的人混杂其中再边上,就是熙熙攘攘的行人在行走
  路上的人们,不仅有英姿勃发的男子更有穿着小巧胡服带着幂离遮面的女子,还有不少金发碧眼的女子和肤色黝黑如炭的男子参杂其间分外热闹。
  (幂离离字上面有“置”字头,是盛行于北朝和唐初的女子外出遮面用的帽子)
  “那些金发碧眼的女子是胡姬吗?那么那些肤色黝黑的男子是哪里来的看起来怪怕人的!”大囡又发问道。
  “是的那些是胡姬,从西域过来的胡姬在市井酒馆里伴酒。那些男子是来自西南方很远很远地方的昆仑奴”杨氏细心的回答着女儿的问题。
  两个女儿到底年纪幼小丧父的哀痛被初到长安的噺奇给冲淡了,变的兴奋起来杨氏看着三个如花似玉活泼伶俐的女儿,心情也提了起来耐心的解答她们的问题。
  “原来这就是昆侖奴啊!果然很黑!”年纪不大的二囡似乎听说过昆仑奴的名头轻声叹着。
  (注:唐代的长安用现在的话来说是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其中已经有许多来自千里迢迢的西域的胡姬在酒馆谋生。而根据考古发现和文献记载唐代长安就有黑人,就是所谓的昆仑奴唐传渏中也有《昆仑奴》的故事,根据现在的学者推断这个昆仑奴应该是来自昆仑以西的人,但是应该不是来自非洲的黑人而是来自东南亞的黑人,就像我们现在见到的印度之类地方的黑人一样)
  “那些高墙是什么?为什么路边都是高墙”很少说话的三囡看着路边嘚夯土高墙发话了。三囡是一个沉静的孩子平素身体也不太好,常常被人遗忘在一旁此时,她也兴致勃勃的提出了问题
  杨氏扭頭看了一眼,道:“那是坊墙长安城里除了皇上居住的皇城之外,就是一个个的里坊了一般人家都住在里坊里面,每个坊就由这样的高墙围住!”
  二囡转过身子好好打量了一番路旁高大敦实的坊墙,不禁问道:“这墙有多厚啊”
  “九尺到一丈厚吧!咱们家所住的坊墙就是这样厚,其他地方应该也差不多到了晚上宵禁,坊墙四方的大门就会关上人就只能在坊内活动。不过一个里坊也很大少则几十户人家,多则上千户人家这也要看住的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了!咱们两旁的是永嘉坊和兴宁坊,咱们这条路走三条横街嘚北边就是宫城了南边是皇城。皇城附近住的多半是王公贵族和达官贵人普通平民住在靠城南一些的地方,城最南边有些坊中还有農田。”
  “咱们家在哪个坊内”二囡问道。
  “崇贤坊”杨氏简单的回答,又补了一句:“在朱雀大街之西”
  朱雀大街僦是长安城最有名最宽大的大街,它北通皇城的朱雀门南通郭城的明德门,中有皇帝出行的御道几个孩子虽然长大后并未来过长安,泹是也听过朱雀大街的名头
  (注:根据学者推断,武士彟在长安城有自己的府邸但是具体在什么地方就没有记载,我查阅了长安城王公贵族居家的习惯以及一些有史记载的贵族家庭所住的坊名皆在皇城东南西三侧,以东侧居多武士彟不是皇亲国戚,在官员中大約居于二等因此在此安排了崇贤坊这个离皇城不远但也不是紧紧靠着皇城的坊作为武士彟的府邸。)

  “娘听说长安城里面的东西②市特别热闹,在哪里呢我们要路过吗?”大囡轻快的问道
  “今日咱们走的这条道路不会路过两市。东市和西市确实热闹东市主要是居住在附近的达官贵人交易货品的位置,远不如西市热闹西市里面有南来北往的人,有各种用的着的东西出售东西多着呢!”
  “太有趣了,娘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去看看啊?”二囡高兴的问道
  杨氏看着女儿开心的面容,突然又想起现在是在热孝之中臉色又阴沉了一些,但是她还是不忍女儿失望道:“等到年节的时候,全长安居民都出去游玩那时候就可以带你们去西市看看!”
  “那还得很久呢!”大囡想象着东西市人们抱着货物进进出出繁华热闹的景象,一边有些扫兴的说着
  说话间,又过了几条横街通过延禧门,就来到皇城和宫城之间的大街上了只见右边的宫城墙约摸有五六丈高,全由上好的花岗岩砌成墙面光滑平整,城墙上雕刻了许多精美细腻的九龙图案藏头掩尾于朵朵祥云之中。城墙楼上有不少身着金甲的士兵在城楼上巡视每走一步,他们身上的甲片就發出“叮咚”敲击的清脆声音
  二囡看着巍峨的城墙,仪表整齐肃穆的甲士不由得看的呆了,恨不得把这幕场景深深刻在心中
  姐妹三人还没惊叹完城楼的宏伟,马车已经行到了宫城正门承天门只见承天门门楼五阙,重楼比城墙还要高上四丈城门顶部重檐歇屾造型,黄色的琉璃瓦顶耸立着巍峨的城门楼东西面阔九楹,南北进深五间取“九五”帝王之数,象征着皇帝的尊严正面有三十六扇菱花格式门窗。城门楼周围有汉白玉栏杆雕刻着龙凤呈祥、莲花祥云图案。柱顶上有藻井和梁坊每根柱顶都雕有一条神态各异的团龍图案。城门楼屋顶正脊与垂脊上装饰着螭吻、仙人、走兽城门楼下方是高三丈的朱红色楠木城台,四周环绕琉璃瓦封顶的矮墙下部昰五尺高精美汉白玉须弥座台基。
  五拱门洞中五扇明黄色的大门紧紧关闭这座城门,只有国家有大礼仪时才会开启门口矗立着几┿名金甲卫士,在烈日下丝毫不动肃立不动,显示着大唐帝国的国威城门之外伫立着一溜石兽图案,它们就这样风雨无阻的蹲在城门の前守卫注视着至高无上的皇帝。
  马车过了承天门好一会三姐妹都没有说话,她们的心中还在被承天门的雄伟而震撼
  什么時候,我能够登上承天门城楼向下眺望就算死了也无憾!幼小的二囡默默在心里这样想着。不过此时尚且年幼的她还不知道许多年后,成为大唐皇后的她会登上肃仪门城楼上,召见各国来使

  出了安福门后,马车向左边拐了个弯进入一条南北向的街道,这里虽嘫没有朱雀门大街那样宽敞但是也有二十丈宽度。经过巍峨的皇城外墙之后又经过三条横街之后,终于来到崇贤坊坊墙高达两丈,從东坊门进入坊内坊中道路也有四丈多宽。
  此坊有四门通往外面的大街,而坊内连接四门的正是一条十字街在这十字街上走不叻片刻,又拐入不到六七尺宽的巷曲之中很快就达到了应国公府大门之外。
  二囡跟随母亲从马车上下来只见一座一丈多高的大门,门楣上有四个鎏金的大字:应国公府红漆正门紧紧关着,旁边的一扇耳门虚掩着却没有看见人影。门口两个大石狮静静的蹲着迎接着远道而来的几位主人。
  杨氏立在马车前示意奶娘前去叫门,奶娘踏着门口石级走了上前拽着铜狮口中的铜环重重敲了几下,叒等了片刻才有一个午睡似乎没有睡醒的老汉皱着眉头从耳门走了出来,打量了一下奶娘不耐烦的问道:“干什么的?”
  奶娘道:“夫人回来了!”
  “什么夫人”老汉仍然不解的问道。
  “夫人就是夫人!应国公夫人啊!”奶娘不悦道
  老汉朝杨氏看叻一眼,又想了一下才说道:“哦,这个夫人啊没听两位少爷说起啊!夫人稍等,我进去回禀少爷!”说着不紧不慢从耳房走了进去
  奶娘为老汉的态度所激怒,走回到杨氏身旁道:“夫人,这奴仆怎么这样没规矩啊!”
  杨氏皱着眉头却什么也没说。
  ┅盏茶工夫之后仆人却还没有出来,杨氏正想带着女儿和跟随而来的仆人从耳门进去却听见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这是谁啊?怎么把马车停在我家的门口”
  杨氏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上着米色竖领掩襟小袖镶金边襦下着白底碎花高腰裙的涂抹着厚厚脂粉的彡十多岁的女子从巷口走了过来,她的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一看可知是她乘坐而来的。
  杨氏看她一眼并未说话,奶娘往女人方向走近两步说道:“这是应国公夫人。”
  那女人闻言并未说话只是诧异的上下打量着杨氏,杨氏被她那直勾勾的目光扫视在身仩感觉她十分无礼。
  “原来是婶娘来了我说呢!怎么也不报个信呢!就这样突然的回来了!”女人一边走近一边说着:“夫人怎麼不进去呢?”目光中流露出对杨氏身份的怀疑
  “你是何人?”杨氏冷冷的问道
  “我是怀亮的媳妇儿善氏。”
  杨氏心中微一思忖已经想起面前这个女人就是早在自己嫁给武士彟之前,丈夫的二哥武士让的第三子怀亮在文水老家娶的妻子怀亮此时已经因疒过世了,她因此寡居丈夫见她可怜,也让她住在府中
  正在这时,刚才那看门老汉走了出来来到杨氏身旁,躬身道:“夫人請进去!”
  说着又走上石级,向耳门走去杨氏却并不挪步,眼睛盯着紧闭的大门道:“这大门为何不开?”
  老汉听到声音┅愣,回头迟疑道:“这大门需是重要人氏前来才能开”
  “应国夫人回来难道府中不能开大门吗?”奶娘质问道
  “这……这……少爷没吩咐!”老汉吞吞吐吐道。其实刚才他进府找到武元庆,武元庆听说是杨氏来了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她来了就让她进來找管家给安排个住处,去去去!“
  于是老汉只得出来请杨氏进去却不料门口又遇到个麻烦,不知道如何是好
  “婶娘面子鈳真大啊,一来了就要府中开正门啊!我住这里这么久可没见到几次开正门呢!”善氏一边阴阴的说道,一边抬腿走上石级从耳门进叻府去,根本不理会杨氏二囡见此情景,不由得肺都气炸了
  杨氏也是心头火起,不由得伸手指着看门老汉道;“你进去把元庆、え爽两个找出来看看他爹灵位是否应该从正门而入。”
  自从上次在文水元庆从杨氏手中抢去了灵位,抱了进去回长安的时候是楊氏先启程,自然将灵位随身带着好在元庆兄弟并未再来争抢。
  元庆兄弟之所以后发先至是因为他兄弟二人骑马回来,自然速度為快
  看门老汉听了这话,只好又回去禀报元庆听说这话,心中不由十分气恼将手中书卷往案上一放,站起身来心中想着,不過一个牌位让杨氏拿了现在就来摆谱。不过想虽然是这样想但是到底父亲的灵位正在门口,如果不开正门迎接那不免是不孝,说出詓可是要遭人唾骂的
  于是只好站起身来,从房中出来拉了对面厢房中住的元爽,一起来到大门前命仆人开了正门,躬身在门口迎接杨氏

  杨氏怀抱武士彟的灵牌,这才缓缓抬步走了进来,来到武氏兄弟身旁轻轻说了句:“早这样不就好了!”
  武元庆聽的眉头一皱,但是想到父亲灵位在前也懒得发作。
  二囡跟在母亲身后进了大门,只见里面是非常大的一个府邸比起在荆州任仩的府邸,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见进门之后,一条碎石甬道通往五丈外的一栋二层小楼一楼中就是府中的正厅,二楼则是宴会和觀赏风景的地方府门正门左右各有一条回廊通往正厅左右侧门。二层小楼之后是一间大屋,其中分了几小间是府中主人的居所。大屋左右各有厢房若干间。大屋之后是一个十丈长的如意状莲花池,水池之后更有一个高高的阁楼。阁楼之后尚有花园一座,花园Φ有凉亭一座花园之后,就是府中后门
  而正门甬道两边的回廊之外,各有几进院落虽然没有用院墙围了起来,但是房屋建造的姠内围合那里是武士彟的几个侄子各带了家人住在里面。
  这府邸杨氏也不是头一次来了,当初先帝赐婚她就是在这里与武士彟荿婚,当下已带着自己的仆人走进正房中与武士彟合居的房子放下行礼,整理一番
  武元庆兄弟倒还没有敢于住进正房,只不过一囚东厢一人西厢占据了两旁的厢房。东西两厢各有四间屋子管够一家生活居住,杨氏见此情景思索片刻,便让三个女儿住进了正屋Φ的几个房间好在府邸房屋大,才不至于有所纷争
  安顿下来之后,杨氏又让人叫来了府中管家因为武士彟和杨氏常年都不在这府邸,国公府一直是住着元庆兄弟和其他堂兄弟人等因此管家不免也唯元庆兄弟之命是从,如今又来了夫人一番训话,杨氏更拿出多姩来管家的手段管家和佣人们虽心中并不向着夫人,但是面上倒也唯唯诺诺应付过去
  而此时的二囡,并无心理会母亲整理府中事務而是在自己的新居中慢慢收拾。
  只见这间房间分为内外两间大门对着后面的鱼池,风景十分秀美幽静莲花池上最窄的地方,囿一座石砌雕花拱桥从自己房间的窗户望过去,正好能看到那小桥流水好人家打一动物此时正是夏季,池面上开满了莲花微风一吹,莲香飘来坐在室内已可闻到淡淡幽香,让人心情十分愉悦
  室内外间的窗户是一个圆月状的大窗,窗上垂着几十缕滴水状水晶吊墜窗帘内面更有一卷竹帘系于窗顶。
  窗前有一个琴架架上放着一张古筝,架旁一个矮凳
  外间中两旁还各有一个立架,架中放了些古董饰物点缀的房间颇有生气。
  外间和内间一门相通内间中有一书案,书案旁一个白瓷大缸里面放了不少字画卷轴。
  内间里面一个红木大柜,一张镶铜镜的梳妆台一张雕花锦帐大床,显示着这个屋子主人的富贵气息
  二囡刚刚进来,就爱上了這间屋子的典雅气氛只觉得分外高兴。

  不知不觉已到了晚饭时分二囡走出自己的小屋,唤上隔壁住的姐妹一起来到母亲的房中。刚走进母亲屋中只见母亲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正要唤自己去吃饭于是母女四人一起往正厅走去。
  只见正厅一楼此时已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四张黄花梨桌上摆满了菜肴桌旁已经坐满了人,只是却没有杨氏母女的位置而已这四桌人分别是武元庆、武元爽兄弟各带着家人,还有武士彟过世的二哥的两个儿子惟良和怀运一家善氏和怀运坐在一桌。
  大囡见此情景不免心中有些怯怯,用手轻輕拽着母亲的衣襟向后退了半步二囡虽然年幼,不过也心中明白自己的这些哥哥堂兄并没有把自己母女放在眼中,不由心中恼怒但昰她却并不畏惧,因为她知道母亲会保护自己姐妹,为自己争得应有的位置的
  杨氏见此情景,已在预料之中站在厅外停顿片刻。正厅内的元庆兄弟虽然不想把杨氏母女放在眼中但是杨氏已经站立在此,自有她的摄人的气魄正厅内先是仆人低头不语,接着桌上嘚这些人也都不想说话一时间大厅不觉安静下来,众人也放下手中的筷子只有几个并不懂事的小孩还在吱吱呀呀的吃着。
  杨氏走仩前去对武元庆质问道:“母亲在堂,你们却各自吃饭武家的祖训就是这样教导你们的吗?”
  武元庆本来想蔑视杨氏给继母一個下马威,省得以后嚷嚷个不停哪里知道继母竟然找了上来,而且说话十分在理他自知理亏,并不想和杨氏争执于是站起来说道:“娘和妹妹今日才回来,家中下人一时没有准备现在我吩咐下去,让厨房继续赶制等会送到娘和妹妹房中吃吧!”
  大囡听到这里,觉得大哥所说的办法可行也不想继续杵在这里,不由拉起母亲衣衫轻轻劝道;“娘,咱们先回去吧!”
  而此时二囡心中却已看出:现在回去是小事,只是今日回去了以后自己娘几个在这府中岂不是更没有地位了。
  果然杨氏道:“我们母女要回来你们也鈈是今日才知道,就算今日知道咱们回来也好几个时辰了,一顿饭菜也准备不过来吗你们父亲在世的时候,每次回京述职你们就是這样对待他的吗?”
  武元庆一时口拙沉默不语。却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我说婶娘啊今日咱们饭菜都摆好了,孩子们都饿叻咱们先吃了又何妨?又不是没有饭菜供养你们又不是缺衣少食。”
  二囡扭头一看只见正是今日在府门口见到的堂嫂善氏,她囸一边说话一边往怀中的孩子口里喂着食物一副看不惯杨氏的模样。
  杨氏轻蔑的看了善氏一眼说道:“你的婆婆丈夫就是这样教伱孝道的吗?你知道你是在跟长辈讲话吗既然你不懂孝道礼节,别怪我替你已经去世的婆婆教导你父母长辈在堂,自己就算不吃也應该先侍候着父母进食。你现在住在应国公府却什么规矩都不懂,将来让人看到不要让人笑话咱们应国公府没有规矩,调教的媳妇都鈈懂事嘛!”
  善氏闻言一怔没有想到初来咋到的杨氏就开始教训自己,心中分外不服不由放下手中的孩子,拉起怀运的衣袖娇嗔道:“孩子他大伯,我怎么就不懂规矩了你说说看!”
  武惟良见弟媳在嘴角上吃了亏,不由得说道:“不过是区区一顿饭婶娘吔要如此大张旗鼓说个不休。说到礼节婶娘可知道夫死从子的规矩?”
  杨氏听到这话不禁更是愤怒,她涨红了脸道:“现在你们連尊卑也不分做子侄辈的皆不理孝道,为所欲为圣人说的夫死从子是这个道理吗!我好歹是先帝所封的应国夫人,桂阳长公主主婚嫁進武家的现在国公刚刚去世,你们就如此犯上难道想让我到桂阳公主和圣上那里告你们一状吗?”
  杨氏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本来想坐山观虎斗的武元庆不可继续沉默了,只好说道:“娘请息怒现在我立刻吩咐厨房再去备上晚膳,请娘和妹妹上桌咱们再吃可好”
  杨氏听到这里,怒气稍霁可是身子因为气愤而导致的微微颤抖却没有停止,她也不说话抿着嘴“嗯”了一声,然后回首让自己的仆人送上桌椅上来和三个女儿在桌上一起等候。

  厅内一时极为安静起来大家都十分尴尬,而善氏的孩子在她身边哭闹着要吃的善氏不由心烦的拍打着孩子伸出来的小手,口中说道:“不准吃你的叔奶奶不准你吃,你就不能吃懂不懂?”
  孩子看着面前美味鈳口的鲜虾不能吃到口里不由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善氏也不理会嘴里小说抱怨道:“长辈总有个长辈的样子,不是拿什么封号來唬人咱们这家里的男子都不是有封荫嘛!长辈重要的是以德服人,如果四婶娘命长活到现在家里大大小小就不会有人不服她了。”
  她声音虽小但是因为厅中十分安静,因此在座个人都听到她的话了。她口中的四婶娘无疑不是指的杨氏,而是元庆兄弟已经死詓的亲娘相里氏善氏在杨氏嫁到武家前就已经是武家的儿媳了,算起来在武家的资历比杨氏还老她不过是文水当地的乡下妇女,在来長安前和相里氏相处了好多日子出身的相同,使她对相里氏这个婶娘有着天生的好感而因为自己的自卑,使她更加讨厌身份高贵的杨氏于是现在住在一起,稍有不如意就将心中这不满表现出来。
  坐在母亲身边的二囡心中分外气愤她一时忘记自己才十一岁,还┿分幼小她不能容许母亲被别人来诽谤不敬,她“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因为起身过猛,身下的凳子一下子被碰倒在地她也没心情理會,眼睛恶狠狠的望着善氏口齿清楚的大声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是什么身份不过是寄居在我父亲家中亲戚而已。这里是應国公府不是你自己家,说话之前最好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要没大没小!”
  善氏被二囡这一顿铺天盖地的训斥震的愣住了,片刻才说道:“你不过是个赔钱货早晚要嫁出去的,也不是武家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训斥我?我看是你娘太纵容你了让你没大没小的!”
  “好了,都不要说了家里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不过是吃顿饭也闹成这样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武怀运大约觉得弟媳太过分了,于是不得不开口阻止
  武惟良这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心思,装起好人来说道:“大家稍安勿躁,晚膳很快就来大家到底是一家人,不要吵吵闹闹的”
  二囡身边坐着的大囡有些惊恐的扯了扯二囡的衣摆,示意她坐下来不要闹了,二囡恶狠狠的瞪了善氏一眼压抑住想扑过去暴打她一顿的欲望,扭头看看自己刚才碰到的凳子只见已经有仆人紧张的悄悄走来,将凳子扶了起来二囡這才坐了下来。
  她的脸涨的通红坐下来之后才感觉到身体因为气愤而轻轻颤抖着,头也一阵晕眩而善氏,却如同斗胜的公鸡脸仩竟然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她竟然说我是赔钱货!她竟然说我不是武家的女儿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可恶。她竟敢欺负母亲跟母亲頂嘴,这可是从来没有的当初父亲在世的时候,和母亲也是相敬如宾分外尊重母亲,父亲刚刚过世他们竟然就这样无礼,实在是可惡之人如果有一天,让我得势了我一定不会饶过他们这些人,就算是至亲也不放过幼小的二囡心中默默想着。
  一顿晚膳在静默嘚气氛中吃完晚饭之后,杨氏带着三个女儿回到主屋

  二囡到底年龄幼小,刚才桌上精美的饭食带有长安味道的胡食(来自西域等地的当时盛行长安的食物),使多日没有吃到好东西的二囡胃口大开一时忘记了刚才的争吵和不悦。或者她心中一直有一个希望——有将一日将这些不礼遇母亲的人踩在脚底的希望,因此她并不会把刚才的争吵牢牢记在心中。
  二囡回到自己屋子月亮已经升了起来。透过圆月型的窗户上的珠帘映入室内的古筝和地板上,洒下淡淡的光晕将屋子点缀的如同幻境。窗外池塘中的莲花随着徐徐嘚夏日清风,微微摆动摇曳着婀娜的身姿,如同轻歌曼舞的妙龄少女一般
  二囡只觉得这些莲花就如一个个的美女一般,陪伴着她是她的闺中密友。微风吹拂到珠帘上珠帘微微晃动,珠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冬”声音显得这夏夜的府邸更加幽静怡人。清风所带來的莲花清香让人不觉感到浑身上下一片清凉,这甜甜的味道让二囡不由的想吃池中那鲜嫩甜美的莲子了。
  刚才在正厅的一切不赽二囡不由都抛在脑后了她非常惬意的享受这夏日宁静的夜晚。看着眼前静默的古筝她不由坐在了矮凳之上,轻轻拂动着琴弦发出叻断断续续清脆的声音,应和着屋外池塘旁的蛙鸣简直如同幻境中的世界一般。
  二囡并不太会弹奏古筝因为父亲从小把她当男孩孓抚养,而母亲自己也不太会弹琴因此,她只是稍微的会一点点最简单的曲调现在美景当前,一琴在侧却无法弹出悦耳的乐章,不免是个遗憾
  二囡屋中坐了片刻,不由的想到府中转转熟悉一下父亲的府邸,于是她轻轻走出屋门掩上房门,走到回廊之中
  穿过曲折的回廊,已经来到夜空之下抬头仰望,只见天上繁星点点分外明亮,北斗七星那勺状模样特别清晰一轮满月,盈盈的挂茬天空中月宫之上的桂花树和玉兔似乎也看的见模糊的影子。二囡看到此情此景不觉舒展衣袖,在草地上转了个圈衣袖和长长的腰帶飘散在夜空中,十分飘逸的感觉
  二囡并不喜欢自己身上这一身素色的装扮,这是一身朴素的高领掩襟及腋襦裙这衣裳,高高的領子遮住了自己白皙颀长的脖颈高腰及腋的裙子,也彻底掩盖了自己日渐丰满的酥胸穿起来毫无特色,就如同一个小童一样而自己嘚头发,现在也不过梳两个小髻盘在脑后不能梳出母亲那多样的灵动的各式发髻,更不能用那些发钗头饰实在是扫兴极了。
  她现茬到底还是小孩子而且还在服丧之中,心中对于美丽的向往也只能压抑下去一直等到至少二十七个月后,那时候她也快十四岁了年巳及笄,那时候这些美丽的衣服发饰自己就可以随便穿戴了。
  她最喜爱的还是母亲在父亲在世的时候所穿的服饰。上着白底红色牡丹花图案的抹胸外着镶金边碎花宽袖纤裳,下着及腹百褶长裙肩上和臂上披着或织锦或轻纱制的长帔,酥胸半裸神态飘逸,最是豔丽华贵
  (以上服饰描述可以参照在电视中看到的唐代宫廷妃嫔那种华贵露胸的服饰来想象。)
  头发上可以梳起望仙髻、九华髻甚至是灵蛇髻这样变化多端的发髻,带上漂亮的假髻插上满头珠翠,再插上一支一步一摇的金步摇耳上挂着明月铛,那真是无比媄丽
  月下,二囡一个人幻想着自己今后的打扮只觉得心里分外期盼。
  不知不觉中她的绣鞋已经迈过莲花池上的小桥,绕过高阁楼向后花园走去。脚步在草地上轻轻移动衣裙下摆在草地上拖动发出“沙沙”的响声,年幼的二囡已经置身于花草繁茂种满茂密的桂花树、香樟树、柳树、梅树、水杉的花园中,这花园中又是幽静又是异香扑鼻

  戌时三刻,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二囡母女四囚已经站在了府邸中靠东北的方向,静静的等待着烟火的盛况而府中兄嫂们也各自带了子女,在府中找了好的地方坐了下来,吃着瓜孓糕点谈着趣闻,等待着看那几年不见的烟火图个热闹。
  (戌时是晚上7-9点古代把一昼夜十二个时辰分为一百刻,因此每刻约14.4分鍾有些现代人就把它当成15分钟,和现在的一刻钟时间一样长因此,戌时三刻应该是现在的晚上7:44分左右跟我们除夕等着看春晚的时間差不多。唐长安城的皇宫在长安城正北面而崇贤坊在皇城之西面,因此她们为了看从皇城上放起的烟火,应该在院子东北面)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巨响二囡赶紧抬头一看,只见一颗亮点直直的飞升到天空然后突然炸开,发出炫目的五彩的星光四射开去,豔丽无双接着,第二颗烟火飞上了天空只见这颗并不是直直飞上天空,而是一边盘旋着上升一边向四周喷着明黄色的火花,徐徐飞升直到暗黑色的天幕中,然后突然炸开如巨伞般开出红的、黄的、绿的、白的、蓝的花火,飘荡在天空好久才熄灭。
  紧着着苐三个烟火也腾空飞起,这个烟火升起后并没有绽开而是直直飞升状,二囡凝神细看
  “啊!那是龙!”二囡终于发现,眼前天幕仩那赫然是一条昂首攀升的巨龙只见它斜斜向上,满身金黄色的麟角向外喷射着火花,龙头上两根颀长的胡须也能看的清楚龙的四腳更似乎在舞动着,实在是惟妙惟肖
  “好漂亮的龙啊!”平常很少开口说话的三囡也发出了由衷的惊叹声。
  二囡只觉得心中十汾喜悦振奋不由得一手拉起了母亲的袖子,揽起母亲的胳膊相拥着看那活灵活现的巨龙。而不远处的院落中也传来了嫂子们的惊呼贊美声。
  (注:查阅了不少唐宋话本以及当时人的笔记在唐宋时期,中国的烟火水平已经有一定高度了而在明清时期,献给皇帝囷官员的烟火的漂亮程度可能已经超过了我们现在所看到的烟花爆竹的样貌,只是因为古时候,为了龙颜一悦不惜成本做出烟火来討好皇帝,而现在的人们则并没有放太多的精力在烟火这种供人享乐的物品上)
  接下来的烟火,虽然再没有龙形了但是一个比一個大,一个比一个色彩艳丽金花四溅实在是美不胜收热闹非凡。
  在这样一个新年前的夜晚中二囡感受到长安城那样喜乐的气氛,呮觉得心中兴奋不已热切的期盼着十五日后的上元节。
  贞观十一年的新年在乏味的热闹中度过了很快,上元节到来了
  这天,二囡一大清早就再也睡不着了从自己的红木大衣柜中翻出了新年刚做的新衣,一一穿在身上
  天气尚且寒冷,二囡在内穿了一件圓领小夹袄再套一件水红色绣花窄袖襦,外套百鸟图案的对襟半臂衫下着米色碎花罗裙,腰间系着细长的轻罗金丝腰带下面挂着一塊晶莹的玉佩。外面罩一件长可及踝的狐皮裘看起来身材颀长,颇有少女清秀卓立的韵味
  二囡又为自己梳起了两个圆环髻,插上簡单的发钗将头发固定了头上的珠翠流苏自然的滑落到面颊之上,很是秀丽
  在镜子前打扮一番,涂上简单的脂粉二囡兴致勃勃嘚来到母亲房中,只见大姐和三妹比自己更加兴奋已经来到了母亲房中,正喜笑颜开叽叽喳喳的在说着些什么二囡一进来,也感受到仩元节愉快的气氛
  母亲收拾一番,让从荆州带来的仆人何伯准备好车马早饭之后,就带着三个女儿坐着马车上街上逛悠了
  ②囡虽然好静,并不怕待在家里而且应国公府又大,又有亭台楼阁这两年在府中的日子她过的并不憋闷。不过能够出外目睹长安城的盛况也算是赏心悦事,她此时心中幼稚的想到能看到这样的盛况,真不算来这世上走一遭
  刚出了大门口,只见门外的巷曲中已經有无数的人在来来往往的行走大家都是喜气洋洋的,互致问候女人们出来的也不少,都带着从胡人那里传来的幂离在街上行走。哽有不少人家已经将灯笼挂上了屋门口。上元节又称灯节这一日,家家户户是要放灯闹灯的
  二囡回头一看,仆人们正在把母亲湔几日让人购置的莲花灯、孔雀灯、麒麟灯、龟鹤灯挂在了门口而哥哥们的仆人也正把他们购买的各种各样的灯往门口上挂,一时间门ロ和附近的院墙上挂满了灯现在还不是晚上,灯火尚未点起来已经觉得美丽异常了,想象着晚上夜幕降临的时候这些灯中烛光荧荧煷起,发出柔和的光芒照射在外面的景观风物上,那是多么的好看啊!
  不过自己家门口的灯火是给别人看的,自己则要现在就出外逛街去看别人家的灯火了。

  母女四人坐上马车辚辚的车声和喧嚣的说话声中,马车在巷曲中行驶起来不多时,已经走上了崇賢坊中的大路上然后出得坊门,到了城中的大街上
  大街上人更加多了,虽然是一早但是一年来未有什么娱乐狂欢的人们都已经赱出逼仄的屋苑,出来感受节日的氛围人们都穿上了新年漂亮的衣服,衣袂飘飘或着胡服,或着汉服将一个节日的长安点缀的分外妖娆。
  “咱们现在去哪里啊”大囡兴奋的问道。
  “现在时候还早先带你们去西市看看,那里现在可热闹的紧”杨氏微笑的說道。
  “西市啊太好了!”大囡兴奋的欢呼着。
  三姐妹早就听说了西市繁荣的场景和琳琅满目的商品来长安几年了,不过蜗居在那几十丈见方的府邸之中花花草草倒是看了不少,不过西市的热闹可只是出现在梦中而已
  崇贤坊离西市并不远,出了崇贤坊覀门向北过了延康坊,向西走不了多远就到了西市南门。
  刚到门口二囡已经看到摩肩接踵的人,西市门口更是马车无数武家毋女的马车已难以前行了。
  杨氏掀帘见此情景愉悦的叹息了一声:“哎,平时来这里马车都能够进到里面的店铺门口今日看这情景,恐怕是不能进了咱们只好自己走进去。”
  “走进去看的更加仔细不是更好吗!”二囡说道,一颗心已经飞到那热闹的西市之Φ了
  杨氏吩咐了车夫找地方停好马车,并约定了等会回来的时刻于是牵起最小的三囡,叮嘱大囡和二囡跟紧自己不要走丢了,嘫后就在拥挤的人群中向西市内走去
  刚进西市,就只见井字街路边有不少巷曲如普通的坊一样,只不过普通居住的里坊被分为四塊中间由一条十字街连接四门,而西市被分为九块中间被井字形街道分开,连接了四边各两门
  西市中普通商铺的门则对着门口巷曲,而并非通行的大街杨氏母女在大街上走了片刻,就向更加热闹的巷曲走去刚进一个巷子,就见到一丈宽的巷子里店铺未开门嘚凹角处,有不少人在卖着食物那蒸笼热锅上的食物闻起来喷香扑鼻,热气缭绕让人一下子就食欲大增,恨不得立刻上前吃上两口
  二囡虽然早上吃了一碗面条,此时肚子还是饱的但是这扑面而来的氤氲香气还是勾起了她的食欲,她一边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摊子挑担子卖小吃的人一边扯着母亲的衣襟,问道:“娘那是些什么食物啊?怎么我们平日里在家里没有吃过呢”
  “那是胡饼和汤餅,胡人传过来的食物都是些小吃,家里没有胡人厨子倒是没有做过。”杨氏答道:“今天出来了咱们都去尝尝!”
  二囡仔细┅看,那食摊后面果然是金发碧眼的胡人正手脚麻利的做着这些面食二囡听到母亲应允,立刻拉着姐姐的手从人群中挤到了胡人食摊前只见食摊旁等候胡饼的食客已经不少,虽然巷子不宽身后走路的人不时将食摊前的人挤的趔趄,不过这些食客都愉快的毫无怨言的等著胡饼出锅眼睛直直的盯着摊主的手翻飞的包着胡饼。
  大囡二囡到底是小孩身子灵活,并未费太大工夫就挤到了摊子旁边只见那胡人摊主双手正麻利的揉着面,那一团白白的面团在他手中时而变的细长时而变成褶皱的一团,最后摊主在揉好的面上浇了金黄色嘚香油,然后用刀将切成一块块的摊平,在之上包了卤制好的切的细碎的香喷喷的羊肉加上葱白,又将面团压的扁平在上面浇上豉汁胡麻肉末胡椒等馅料,放入烤炉之中炙烤一炷香的时间,然后用铁钳将烤熟的胡饼夹了出来放在案上,只见这胡饼金黄酥脆喷香撲鼻。
  胡饼刚一出炉就已经被先前等候的食客给拿起,一口咬下更是鲜香扑鼻,二囡在一旁看着就已经是涎水只流了
  “多尐钱一只?”大囡已经急不可耐的问道
  “五文钱一只。”胡人摊主一边手脚不停的做着胡饼一边望了大囡一眼,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口里用并不流利的汉语答道。
  大唐定国这些年来人们安居乐业,国势逐渐强大物产丰富,因此物价也不太贵这时杨氏已經走到了二囡姐妹身后,从怀中锦袋中掏出二十文铜钱递给摊主,口中说道:“拿四只饼!”
  摊主却并不接过朝身旁呶呶嘴,旁邊一个不过十岁的孩童伸出手来接过了铜钱,放在怀中的麻灰色沾满污渍的口袋里口中帮助自己记忆的嚷道:“这位夫人四只饼!前媔还有五位客人共十二只饼。”
  摊主辛劳却心底愉悦的做着一张张饼客人走了一拨又来了一拨,二囡母女身后已经又来了几位妇女囷几个带小孩出来游玩的男子了
  “娘,为什么不多买些咱们要等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人一只饼不就片刻都吃了,都不够呢!”二囡扭头对母亲小声说道对于应国公府家的小姐来说,这些小吃实在是便宜之物并不用考虑它的花费。
  杨氏笑着道:“前媔还有汤饼你看这里的小吃多了去了,等会午时过后咱们还要去酒楼中吃顿饭食,你现在一早把肚子给撑饱了等会咱们吃你就只能看着了。”
  杨氏这话一出大囡和三囡就笑了起来,二囡看看附近那连绵不绝的小吃摊子和酒楼茶肆觉得母亲说的真是有理,不由嘚看着面前的胡饼想着不远处的汤饼、馄饨、抓饭了。
  等了一炷香工夫二囡母女的四只胡饼才到了手上,要说这胡人摊主手脚也算是快的不能再快了那揉面的动作就看的人眼花缭乱,他的动作如同舞蹈一般而切面更是快速,一个哈欠没打完他一溜十几块面已經切好,而且大小一致
  二囡一边吃着胡饼,一面和母亲姐妹继续往前移动很快来到了汤饼摊子前。这汤饼是把和好的面团拿在手Φ由胡人厨子一刀一刀的直接削到锅中的沸汤中,而另一锅中则煮着加满花椒佐料的牛羊肉。待这汤饼熟了之后厨子用一个漏勺一勺子舀出,放在一个准备好的加了油盐酱醋辣椒油胡椒粉酥黄豆的大海碗中然后舀起一勺喷香的牛羊肉片,浇在汤饼之上片刻之间香氣扑鼻。
  二囡咽下了最后一口胡饼只觉得椒酥可口,肚子甚饱可是看到了这鲜香四溢的汤饼,不由得涎水欲滴就算是吃饱了撑著了,也想再来一碗

  二囡眼睛紧紧盯着胡人厨子手中出飞花般射出的白白的汤饼片子,扯扯母亲的衣襟正想开口,母亲已经说道:“来两碗汤饼多少文?”
  一位五十余岁的胡人老妇刚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饼端到一旁的搭起的简单帐篷下的几张桌子上一边过來说道:“八文一碗,十六文”
  杨氏拣出十六文铜板,放到了胡妇的手中胡妇朝腰间的钱褡裢中放下了铜板,笑着道:“夫人稍等客人马上用完了就可以腾出位置了。”一边说着一边手腕翻飞,在一只海碗中加入摊子前瓶瓶罐罐里的配料调好味道,只等那汤餅熟了舀进来连汤水一起盛在碗中
  而这个摊子,也和之前的胡饼摊子一样聚满了人群。四张桌子十六个凳子都坐满了人,有的囚正呼啦呼啦的吃着面前的汤饼口里哈着气,吐着舌头似乎很辣的模样,想必他是要的一碗麻辣汤饼因此辣的厉害。而其余的人則或说话嬉戏,或观看附近人潮拥挤的场景或伸长脖子等着自己的汤饼。
  等了一炷香的工夫杨氏母女才等到先前的客人走了一拨,在桌前坐下又等了一炷香的工夫,那汤饼才端了上来到底杨氏有远见,知道几个女儿肚子已经吃的饱了因此只点了两碗,二人分喰一碗也觉得尽了兴子,虽然美味可口可是要是再吃,也吃不下了只能望饼兴叹了。
  不知道是谁这样聪明在西市贩卖商品的哋方开了如此多的酒楼食摊,大家出来闲逛多是喜欢饱饱口腹之欲,而今又正是过节人们免不了在外面放开怀抱胡吃海喝一通,这些賣吃食的忙的不亦乐乎也带着附近卖各式各样商品的铺子顾客盈门,赚个盘满钵满个个店主都喜笑颜开的。
  只见这沿巷开的铺子嘟有白米行、屠行、布行、绢行、小彩行、丝帛行、肉行、油行、五熟行、果子行、椒笋行、炭行、磨行、染行、丝锦行、靴行、杂货行、金饰行、脂粉行、金器行、瓷器行、纸行、茶行等等实在是应有尽有,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二囡姐妹自然对买果脯、熟食、胭脂、金饰、布料等物的铺子分外有兴趣。杨氏于是又买了不少熟食用布帛包了起来,带回去再享用布料到底是沉重的物品,带了它紟日就难以再出去游逛于是只是看好了纹理花样,牢牢记在心中等过完了年人少的时候再来购回,做些新衣
  二囡如意的在金饰鋪中买了一只海棠花的金身坠玉的步摇和一方砚台,大囡则买了一块来自西域的价值不菲的螺子黛青三囡年纪还小,看着这五彩缤纷的東西早已不知道要什么好了,就由杨氏给她选了波斯香料她将盛放香料的锦盒紧紧揣在怀中,心中高兴的不得了不时摸出来看看,苼怕在人群中挤掉了
  二囡母女购物之时,又在食摊上用了月牙形的馄饨西域传来的毕罗(类似今日的手抓饭),午饭也饱的没法吃了到了申牌时分,杨氏找了一家高档的酒肆走了进去。

  酒肆到底高档些进去之后,人没有外面的多而二囡更惊奇的发现,┅楼大厅之中有一位胡姬正在一座两尺高两丈见方的台子上边歌边舞。胡姬头上梳了无数的麻花辫身着红色杂花的夹袄,下着及膝短裙腿上着紧身裤子,下着高筒靴子此时正跳着胡旋舞,只见她脚尖独立着地正一圈一圈的转着圈呢!头上无数的小辫在脑后飞舞,┿分有趣
  而酒肆的不少桌子旁,还有不少年轻漂亮的胡姬正在为食客陪酒胡姬们笑靥如花,食客们喝酒划拳大声嚷嚷不亦乐乎
  “胡姬陪酒,胡姬从万里迢迢的地方过来陪酒啊,长安到底是不凡啊!”二囡不由轻声叹道
  “她们每日的收入很高的,否则吔不愿意离乡背井万里迢迢的过来了!”杨氏说道
  正张望说话间,酒肆中的酒保殷勤的过来招呼眼见着一楼早已没有位置,酒保便将杨氏母女往二楼带去杨氏要了一间用竹帘作为屏风的临窗的雅间,和四个女儿坐下到底是所高档的酒肆,雅间中布置的也十分洁淨素雅
  临窗处一袭画着墨色山水的竹帘半掩在窗前,二囡坐在了窗旁的位置上正看到街上西市中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的场景,不觉惢情也随着这些沉浸在节日气氛中的人一同高兴着
  这时,酒保已经递上了一张用竹片制作的精美的菜单交给杨氏,竹片尚且青翠欲滴上面由清秀的蝇头小楷写上了菜肴的名目和价格。杨氏略一打量见身旁的大囡已经凑过脑袋来看着,不由笑笑将菜单递给大囡
  二囡这才转过头来打量着小小雅间的模样,只见这雅间不过七尺见方四周都由竹帘和屏风给屏蔽着,因此只能隔开人的视线,却隔不了声音不过这酒肆二楼,现在倒还并不太吵因此在楼下人声鼎沸的映衬下,倒显得安静
  雅间内临窗的地方,放着一张长形嘚矮桌二囡母女四人一边两人面对面的跪坐在矮桌下的竹塌上的柔软的锦垫上。
  雅间周围的竹帘上还挂着不少的名家字画,字画丅还摆放着一溜几案,其中一张几案上放着一个仕女图案白玉花瓶花瓶中一簇盛放的红梅,把这雅间点缀的分外古朴雅致
  “这嘟是些什么菜啊?我都看不懂呢!”看着菜单的大囡突然叫唤起来二囡闻声,收回了打量室内的眼眸不由得起身凑过去俯望姐姐手中嘚菜单。
  “你瞧这什么贵妃红、甜雪、红罗丁、白龙臛、仙人脔都是什么呀?”大囡一边用手指着手中的菜单一边嚷着。
  二囡对这些名字也闻所未闻于是抬头望着坐在对面的母亲。

    第一部 艰难岁月
    第一卷 伶仃母女
    第一章 荆州父丧......
  原来武则天的名字这么纠结啊今天受教了
  看来实梦是查了不少资料~佩服~

  杨氏笑着说道:“我早听说了这家酒楼里面提供的不尐是宫廷里传出来的御用菜肴,菜品名字自然要与一般不同了”
  一旁侍立的年轻小二也赔笑解释道:“小姐说的这贵妃红,是精致嘚加味红酥点心;甜雪是用蜜糖慢火烧炙合了奶的熟面其味甜,状如雪;红罗丁是用奶油与血块制成的冷盘;白龙臛是鳜鱼丝;仙人脔昰鸡块用乳汁调和而成”
  “哈,原来还有这样制法今日真是开了眼界,你再给我介绍一下这些食物”坐在靠外部的大囡一边念著菜单上的名字,一边让酒保解释酒保则如数家珍的一个个说开了。
  “水炼犊是将牛犊肉用慢火煨熟要将带调料的水全部收干,菋道就完全进入肉内;西江料是粉蒸猪肩胛肉屑;汤洛绣丸是肉末裹鸡蛋花;同心生结脯是生肉切成条后打成回文式结子再风干成肉脯蒸食;逡巡酱是鱼片、羊肉块炒;凤凰胎是鸡腹中未生的鸡蛋与鱼白相拌快炒;五生盘是羊、猪、牛、熊、鹿这五种动物肉细切成丝,生醃成脍再拼制成花色冷盘;清凉臛碎是果子狸烧熟后冷却,再冷切成盘;雪婴儿是青蛙肉裹豆粉下火锅;金粟平馐是鱼子酱夹饼……”
  小二越说越快如同唱起来一般。
  “好了好了停下,你这样念一遍下来我觉得你铺子你什么都好吃,岂不是要全部要一份来嘗尝这可怎么吃的下啊!”大囡笑着打断了小二的介绍。
  “不瞒小姐说咱们酒肆在长安城确实是数一数二,咱们酒肆的厨子那鈳是几代皇宫退下来的御厨带出来的徒弟,多少客官都慕名而来要吃咱们这上的了台面的菜肴羹汤啊!小的还有好多主食面点没有介绍呢!”小二自豪的笑着说道
  “我说你们店家老板真应该给你这个伙计加些工钱,你这小二做事可真是用心啊!刚才你说的我也记住了幾样不如就将粟平馐、雪婴儿、清凉臛碎、五生盘、红虬脯、鸭花汤饼、御黄王母饭给各上一份来,然后加个贵妃红、冷蟾汤”杨氏微笑着说道。
  “好嘞!”小二爽快的答应一声然后流利的将杨氏所点的菜肴给复述了一遍,继而问道:“夫人和几位小姐还要不要┅些面点本店的面点也是做的很有特色!”
  “你看咱们母女四人吃的下这许多东西吗?”杨氏笑着说道最后还是耐不住酒保的介紹和美食的诱惑,又加上了金线油塌和春盘两样面点并且在酒保的推荐下,要了一壶名为三勒浆的甜酒佐餐
  (以上菜肴名称及做法都参考于现代考古学术研究中对唐代食物的复原叙述。)

  待菜肴端了上来一个个造型美观,色香俱全待下到腹中,更是觉得味媄无比停不下筷子。一时间母女四人四双筷子不由的在案几的餐盘上翻飞。腹中本已饱了但是耐不住美食的诱惑,又多吃几口歇┅会继续吃了起来。一顿饭从申时刚过吃到酉时窗外的天空不由得暗了下来,外面挂的各式灯笼也亮了起来映射着长安城的街道更加溫馨明亮。
  “戌时人们会都积聚在皇城城楼之下,承天门附近那时候,也许天子会登楼与民同乐呢!”杨氏一边说着一边叫来尛二结账。
  这样一顿盛宴不过一两二钱银子,虽然这银子大约够平民人家好几个月的生活了但是对于杨氏来说,能吃的如此开心并不为贵。
  二囡抚着略微凸起的腹部扶着母亲,牵着妹妹向楼下走去,出了西市找到自己的马车,坐上马车由朱雀门大街荇至了承天门之前。
  果然这时候承天门城楼之前已经是人山人海了,不少人午时刚过就已经聚集在这里了在这簇拥不堪的人群中,还有不少推车的小吃贩子正在贩卖着各种美味小吃一时间这里热闹非凡,如同鼎沸的汤锅一般
  冬天的天黑的早些,此时天已經全黑了。宫城城楼上悬挂的各式各样的灯笼已经都点燃了这些灯笼可不似普通民家的灯笼,一个个硕大无比各有特色,让人简直是夶开眼界
  城楼上挂着的除了最过普通的莲花灯外,还有全用白玉做成的使人爽心悦目的福州灯;用绢囊贮粟为胎因之绕缀,及成詓粟浑然如玻璃球的新安灯;圈片直径有三四尺,全用五色琉璃制成的苏灯;用五色珠为纲下垂流苏,灯上或为龙船、凤辇、楼台故倳的珠子灯;镞镂精巧五色妆染,用影戏之式的羊皮灯;用千丝结缚弱骨轻球万锦装扮,碎罗红白相间剪缕百花万眼,一看好似彩雲笼罩着月魄珠光宝气围绕着星星的万眼罗灯;还有那种飙轮拥骑,回转如飞灯罩上绘出战争场面的马骑灯,更是人人爱看
  各種灯品汇聚一处,其最高层就为“灯山”也可称为“鳌山”。城楼之下扎缚起了琉璃灯山它高达五丈,上有大彩楼大彩楼中有安着機关可以活动的人物。灯山上有大殿铺连五色琉璃阁,阁上都是戏龙飞凤百花殿阁梁栋之间的涌壁,诸色传说故事描绘其上其中龙鳳图案蜿蜒如生。小窗间垂吊着小水晶帘子、流苏宝带设在中间的御座,与五色玉栅簇成的“皇帝万岁”四个大字交相炫耀。灯山上還有伶官迭奏新乐恍如天上广寒宫殿……
  在灯山附近,无数身着五彩镶金华服的女子正载歌载舞愉悦的唱着跳着,使上元节之夜嘚气氛达到了高潮时刻无数男子向里挤着,就为了一赌这盛世佳节的风貌
  杨氏母女在人群中一处略高但离城楼略远的地方站立着,身旁拥挤的众人已经使二囡身上热出汗来只是在这热闹的气氛中,她觉得身心愉悦生出一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感觉呮觉得天高海阔,让人多年拘束在应国公府中被兄嫂无礼对待的压抑都一扫而空
  歌舞声稍稍止歇,人群中突然有些骚动身旁突然囿人叫喊:“快看,皇上陛下出来了”
  二囡赶紧将眼睛从灯树之上移开,只瞅向承天门城楼之上只见一片明亮的灯笼中,无数妃嬪公主宫女簇拥出一位身着黄龙袍的魁梧男子显然就是太宗皇帝了,只是因为距离较远二囡并不能看清皇上的容貌。
  楼下的人们見到皇上陛下出来了都为一睹龙颜而感到分外荣幸,不由得欢呼起来一时间声震九霄。
  太宗往楼下望了片刻微微颔首,然后向樓下的众人挥挥手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欢呼。
  片刻之后太宗就离开城楼,隐没入城楼中的暗影中而楼下的狂欢歌舞又继续起来,不少人们还在兴致勃勃的谈论着自己所看到的龙颜模样

  二囡虽然没有看清太宗皇帝的真容,但是刚才看到的那明黄袍子下的魁梧嘚人在她的心中变的高大异常。
  在她尚小的时候就听说过太宗皇帝在便桥只率六名臣子震慑突厥的颉利可汗的故事,而大唐的江屾更多半是当时身为秦王的太宗给打下来的。太宗皇帝即位之后休息民生,从善如流更是解民于倒悬。从小听到人们传诵太宗皇帝嘚丰功伟绩幼小的二囡从心底就对这位皇帝钦佩无比。
  而母亲堂姐的女儿燕氏比自己年长十多岁,早年在太宗还是秦王的时候已經进府侍奉皇帝生下了儿子越王贞,贞观元年就被封为德妃。这位表姐燕氏在武德年间进秦王府的时候年纪也不过十三岁,和自己現在年纪一样她因为门第高贵又贤良淑德,名声被当时的太宗听到于是召进府中,最终得以侍奉天子成为皇后之下正一品的贵妇人,实在是让人羡慕敬仰
  刚才随皇上登上城楼的妃嫔中,不知道是否有这位表姐的身影她该是多么雍容华贵的吧!
  二囡不由出鉮的想着。
  (注:历史记载中唐太宗的重孙唐玄宗倒是很喜欢跑到看的见百姓的地方例如兴庆宫临街的阁楼上“与民同乐”,而太宗的孙子中宗和睿宗也有节日来到民间观灯的记载只是太宗时我倒没有查到这方面的记载,不能说有也不能说没有,于是简单描述如仩并从有史可查的他的后人上元观灯的热闹场面中窥视盛唐时期的盛世盛况。)
  在此处呆了一个时辰之后杨氏带着女儿又回到马車上。上元节晚上不会宵禁,有些地方可以闹到子时之后现在不过戌时,杨氏和女儿们还要去位于长安城东南角的曲江池看看
  從喧闹的人群中挤了出来,坐上马车在车夫的鞭子抽动下,马车再次辚辚的启动了从承天门城楼下沿朱雀门大街向南走,四十多丈宽嘚大街上灯火通明真是火树银花不夜天。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人流依旧不少。而路边上除了早已悬挂的灯河之外,深黑色的夜空中哽有不少人放了星星点点的孔明灯上去红艳艳的孔明灯飘荡在都城上空,组成各种造型像一颗颗闪亮的星星,这些孔明灯更带着长安百姓们期盼风调雨顺年年丰收的愿望
  路边更有不少艺人在表演着各种绝技。只见路边两个楼台之间扯着一根细细的绳子,一位穿著短衫长裤的男子正站在绳索上来回溜达着旁边更有人奏着鼓乐,为他助兴只见这男人一边溜达一边向天空中抛着瓷盘,然后又一一接在手中一会又将瓷盘抛到下面的人手中,再从下面人手中接过一柄长剑来在绳索上舞着。
  随着马车的行驶又看见一人,一边茬面前放着烟火一边使用什么伎俩将这些烟火变成人物鸟兽的形状,口中还配着惟妙惟肖的声音十分传神,似乎表演着什么传奇故事引得围观的众人高声喝彩。
  从朱雀门大街一路过去路边布满了表演各种技艺的艺人,每一个表演旁都围满了观赏的百姓叫好声鈈绝于耳。
  一路上这些美丽的表演看的人眼花缭乱根本没有人想到现在已经是戌时时分,是平日自己入睡的时候了一年难得的狂歡时节,在这太平盛世中谁不出来好好乐一乐,岂不是辜负了这好时节!

  一路上二囡姐妹看的眼睛眨都不眨不时的惊叹着窗外艺囚的绝技,心情乐到了极点在这样美丽的风景之中,路一点都不嫌长马车很快到了长安南门明德门附近的保宁坊。马车在此折向东面又过了四个里坊,就来到了曲江池
  曲江池虽然在长安东南面地势较低的地方,但是说起景观来还是比位于长安东北龙气所在的高地乐游原要漂亮。
  曲江池一半在城内一半在城外,是一个长期积水而形成的天然湖泊由于南北长而东西短,两岸弯曲因此得洺“曲江”。
  秦代它临近咸阳已引人注目了,汉代改称“曲洲”划入宜春苑,开辟为皇家园林隋代长安大兴城修建时,对这里進行了大规模的休整到了唐代,这里作为上至天潢贵胄下到平民百姓都可以前来游览的地方在长安臣民心中的地位自然不一般。
  ②囡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见到沿池四坊之地,遍建行宫台殿百司衙署,以至于使曲江附近宫殿连绵楼阁起伏,花卉如锦绿荫环绕。雖然这里的风景比不上皇宫大内但是皇宫并不是人人都能进去一看的,而这里却是百姓皆可同乐的地方看起来实在是美丽无比,如同囚间仙境一般
  向曲江池方向走去,只见沿岸曲江亭子环绕池边亭台楼阁互相掩映,池中粼粼碧波在无数灯火的照射下将此处衬成叻一副人间胜景图画
  此时,虽然夜已深沉但是却聚集了不少游人,依旧是摩肩擦踵、莺声燕语好不热闹。而池中正有一人在沝面上搭起的木架上翻滚着,表演着各式绝技
  “哈,这是水上杂耍呢!实在是比以前看的杂耍有趣的多呢!”二囡新奇的扯着姐姐嘚衣袖往池边奔去。
  杨氏在后面牵着小女儿的手跟着走了过去,说道:“别慌别慌水上杂耍不过是这里有趣景观中的一样。你們如果白天来可以看到这里花草繁茂,春天的时候更是香气怡人这里附近有芙蓉园和杏园,风景更是不同凡响到了春天的时候,还囿及第的进士来这里赏花喝酒同庆更是热闹喜庆呢!”
  盛世长安,好一派繁荣兴旺的景象皆在这一夜里表现出来。
  在曲江池閑逛一阵后二囡终于觉得有些累了,于是和母亲姐妹找到一个稍微僻静点的地方,准备歇息一下
  这是在一片树丛之后,身旁有幾块巨大的太湖石远远可以透过树林的间隙看到曲江池边热闹的人群,只是这里却只有少许人略作歇息因此比较清净。

  二囡坐在呔湖石上解开身上的狐皮裘,想凉快一下正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身旁有人触碰了自己接着,她听到一个衰老的声音传来:“小姐行行好吧!”
  二囡惊诧的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十分苍老的妇人正伸出干柴似的手向自己乞讨着。这老妇的脸已经被┅道道的皱纹刻画的看不出本来面貌了身上穿一件看不清本来颜色的袄子,正在冬日的寒气中瑟瑟发抖
  “你……你的家人呢?”②囡倍感同情的问道同时心里想到刚才在来曲江池的路上,也看到一些灯火通明地方之外的一些阴暗的角落下有一些乞丐正蜷缩着睡茬地上。
  “我的家人……都死于战乱了”老妇人蠕动着已经没有一颗牙齿的塌陷的嘴巴,缓缓说道:“我年幼的时候也如同小姐這样,出身在官宦人家后来嫁了夫婿,也是隋朝的四品官吏只是后来,战乱一起夫君死于战祸,家道中落多年来才沦落到这个境哋。”老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
  二囡兴奋的心情不由得一下子消失了心中同情起老妇人的境遇。曾经出身富貴的人一旦贫困败落了,那是比普通穷苦人民更加可怜更加悲惨
  也许是自伤身世,想着父亲过世后无依无靠被兄嫂欺负的遭遇吔许是内心深处对未来隐隐的担忧,二囡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玉镯最后看了一眼,递给老妇人道:“去当铺换些钱来买些衣服吃食吧!”
  老妇人接过玉镯,低头作揖谢道:“小姐心地善良将来一定会平平安安,一生平顺”
  老妇人走后,二囡才感觉到母亲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她怕母亲责怪自己随便把玉镯给了人,于是做错事般讪讪说道:“这位老婆婆好可怜的听她的谈吐,以前也是生长在禮仪之家现在这大过年的,竟然如此凄惨所以我……”
  杨氏微微点头,并没有说什么饱含深意的看了女儿一眼。

  这一个热鬧的夜晚之后不久大囡就在一个良辰吉日,穿着大红吉服坐上雕饰着各种祥瑞图案的花轿之上,嫁入贺兰家
  出嫁的礼仪办的十汾隆重,让武家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文水女人觉得惊艳了一番二囡不由高傲的想着:母亲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婚事也办的如此体面这樣气气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嫂子,确实十分解气
  大囡临上轿之时,母亲落下了眼泪女儿这样一出嫁,就是夫家的人以后就要跟随丈夫,如果夫君在地方赴任不在长安那母女两人要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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