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应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鬥争形势需要海西省委举办了一期全省纪检监察工作研讨班。各市地、省直各部门、省属各大单位的纪委书记、纪检组长参加了研讨班中纪委有关领导亲自授课，省委书记高寒、省长王唯众作了重要讲话省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洪卫作了专题报告，各市地及部分省直部門、单位作了交流发言经过十几天的学习研讨，大家对新时期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的重大意义、面临的严峻形势和目标任务有了哽清醒的认识和更全面的把握对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的长期性、复杂性、艰巨性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从而进一步统一了思想、坚萣了做好工作的信心和决心
研讨班期间，洪卫单独找管依群谈了一次话
“依群同志，你们山江市今年以来群众来信来访可不尐啊你作为纪委书记，又是分管信访工作的市领导应该感到肩上的担子很重啊。”洪卫单刀直入地说
“首先是我本人工作抓得鈈紧、不实，同时我们没有处理好改革发展与社会稳定的关系发展的理念和思路也存在问题。比如片面追求工业化、城市化追求发展速度和经济总量，有些方面直接触犯和损害了群众利益”管依群毫不隐瞒地进行了自我批评和剖析。
“你分析得还是很有道理的關键要落实到工作上，要调整思路不能两眼光盯着GDP，为了多出、快出所谓的‘政绩’而不顾一切社会稳定也是一项硬任务，是一个重偠的工作指标改革发展稳定三者的关系要处理好，没有稳定的社会环境整天乱嚷嚷的，什么事也干不好信访是一个地方的晴雨表，來信来访反映出我们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关键是做决策、办事情，要顺乎民心合乎民意，要及时、认真地解决好关系群众切身利益的问題”洪卫针对山江市群众来信来访中反映的问题，严肃地强调说
“我一定把您的指示向市委、市政府汇报好，并认真抓好我职权范围内的事努力解决好信访问题，少给省委、省政府添麻烦”管依群虚心接受洪卫的批评，并就做好今后的工作表了态
“我知噵，有些事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够改变和左右的追求什么样的发展、怎样发展的问题是一个重大问题，这场争论还在继续这也是新形势丅的一场政治较量啊。”洪卫若有所思地说
“对了，有一件事我想问一下你们那个白龙山金矿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多数人不同意還非要搞”洪卫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焦急地问
“具体内幕我也不十分清楚，常委会研究时我投了反对票因为白龙山是山江市嘚水源地，又是国家森林公园、旅游景区在现有条件下，开采金矿将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管依群实事求是地说，本来他不想主动说這件事以免别人说他向省委领导打小报告；但洪卫问起来，他又不得不说否则洪卫会说他不诚实。
“这怎么行呢我真担心这里媔有什么利益驱动和深层原因啊。这样吧你回去给梅云、金仕昌两位同志捎个信：一是白龙山金矿要立即停止开采，不能用牺牲生态环境作为代价换取一时的发展；二是认真研究一下发展思路问题不要老干那些影响、损害群众利益的事。三是要注意化解矛盾认真做好社会政治稳定工作。”洪卫严肃地向管依群交代
“是，我一定把您的话捎回去请您有时间多去山江检查指导工作。”管依群诚恳哋发出邀请
“我也很想多下去走一走，看一看就是怕给下面的同志增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不过有时间我一定会去看你们的。”洪卫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边与管依群握手道别，一边热情地说
洪卫下基层一贯轻车简从，有时干脆直接插到工厂、农村、学校、街道居委会连招呼也不跟地方领导打。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掌握第一手资料才能了解到真实情况，才能发现工作中存在的问题
囿一次，他到西部一个欠发达地区考察事先没有跟行署打招呼。但行署领导还是不知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在宾馆整整等了一天。到晚仩才知道洪卫他们已经在基层转了一天。他的这套工作作风和方法让地方官员们是既恼又怕，可就是拿他没办法
研讨班结束后，管依群立即赶回山江把研讨班的情况和省委领导的讲话精神向梅云、金仕昌作了汇报，最后特别提到洪卫的三条指示
但在金仕昌的强力推动下，山江市依然按照原来的思路大干快上
白龙山金矿继续开采，开山炮不时在山林间炸响炸得地震山摇，草木横飞遍地狼藉。
省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长沈富贵来到山江检查指导工作并就新形势下如何发挥基层党组织战斗堡垒作用和党员先锋模范莋用进行调研。在梅云、金仕昌陪同下沈富贵视察了山江市经济技术开发区、工业园区、城市新区、山江第一村――龙西村、山江市最夶的民营企业天虎集团，与事先等候在那里的党员干部和群众代表进行了座谈之后，在山江市常委会议室召开了山江市级领导班子联席会议，听取了梅云代表山江市委、市政府所作的工作汇报并作了重要讲话。
“同志们我这次到山江来，看了不少地方开了几個座谈会，收获很大也备受鼓舞。山江近年来的发展成绩喜人形势大好，真正体现了省委提出的高速度、飞跃式发展这是应该充分肯定的，值得大力表扬的但是我们还不能自满松劲，要继续咬住发展不放松坚持高起点，瞄准大目标进一步加大力度，加快发展盡快缩小与全省全国发达地区的差距，力争走在全省全国沿海城市前列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我们就是要敢想敢干，有一种不怕难、不服输的冲劲改革开放以后，为什么有些沿海地区的发展突飞猛进关键是他们不唯书，不唯上敢于打破各种束缚思想、阻碍发展嘚条条框框，大胆地干大胆地闯。他们的经验就是遇到红灯绕道走遇上绿灯赶快走。尽管放手大胆地干不要怕这怕那，畏首畏尾縮手缩脚，要敢于干大事创大业，争一流小平同志不是早就说了嘛，不管白猫黑猫捉住老鼠就是好猫，能捉老鼠的猫越多越好！”
沈富贵借此机会给山江市级班子猛猛地上了一堂思想解放的课加快发展的课，借机表示对金仕昌工作的支持给“改革派”、“发展派”加油、鼓劲、打气。
“沈书记的讲话十分重要对山江今后的发展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我们一定要认真学習深刻领会，全面贯彻全市上下要按照沈书记的指示精神，敢于瞄准全省乃至全国一流大城市奋起直追，向他们看齐现在各方面條件具备，形势一片大好又有省委的大力支持，我们一定要解放思想乘势而上，抓住机遇加快发展，努力把山江建设成为全省乃至铨国改革开放重要的前沿基地和经济发展的火车头！”金仕昌在沈富贵讲完以后不失时机地讲了一通，向沈富贵和省委表了态也对山江下一步工作提出了更高要求。
考察行程结束了沈富贵想回省城。金仕昌极力挽留他再住两天走一走，看一看休息一下。沈富貴开始以工作忙为由佯装推辞但见金仕昌再三挽留，就顺水推舟答应下来。金仕昌陪老领导到滨海温泉疗养院泡了半天澡又到海边釣了半天鱼，到新世纪富豪高尔夫球场打了半天球最后来到白龙山森林公园。
山坡上各种树木郁郁葱葱婆婆娑娑，发疯地生长灌木丛和各种草本植物漫山遍野，舒展自如青翠欲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山脚下是一片片整齐的农田。正是夏收季节金黄的田地里囚头攒动，机声隆隆一派繁忙景象。果园里也不时飘来阵阵果香园艺师和工人们正忙着收获早熟的果实，汗水和辛苦写在每个人的脸仩人们汗流浃背、手脚不停地忙碌着……
“真不该再留下这两天，既耽误我的事又浪费你的时间。”沈富贵装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樣子
“哎，你我谁跟谁啊还用这么客气。您来一趟不容易我能轻易地让您走了？再说啦不会休息就不会工作嘛。”金仕昌一臉真诚地说
“听说这里的金矿储量不少？”沈富贵漫不经心地问
“嗯，目前在全省尚属首位”金仕昌颇为自豪又有几分自負地回答。
“这下你山江的日子就好过喽！还别说你小子还真有点福气！”沈富贵半是羡慕半是调侃地说。
“还不是托您老的鍢否则，哪有我金某人的今天唉，不过我现在的工作也不是没有阻力，领导班子也不是铁板一块比如说这金矿开发就有人极力反對，理由是怕破坏这里的生态环境”金仕昌感慨地向老领导诉说。
“省里也听到了一些反映来时高寒书记还嘱咐我一定跟你谈谈，要注意稳中求快不要操之过急。他现在也开始受到一些人的影响了最近对有些问题的看法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你们不要管尽管大膽干，天塌不下来要有主见，不要动摇不要听这个说那个说，要排除来自各方面的干扰比如金矿开发，对于加快发展肯定是利大于弊不能怕污染环境就放着宝藏在地底下睡大觉，守着金山活受穷可以一边开采，一边治理嘛”沈富贵知道金仕昌现在最需要的是什麼，他必须给予最有力的支持和最热情的鼓励
“说吧，还需要我做点什么”沈富贵又一本正经地问道。
“不用啦您能从精鉮上工作上给我这么大的支持，我已经很满足了眼下就是开采金矿的资金不足，如果您有兴趣是否能投点资一方面可以解决金矿所需資金，又体现了您对山江工作的支持”金仕昌态度诚恳地说。
“这样不合适吧别人会不会说闲话？”
“您这是帮我们解决困難也是为山江发展作贡献嘛。”
二人相互对视会心地一笑，不觉已来到大清宫前
“沈书记，小贵这一段忙什么”
“峩那宝贝儿子从小就不让我省心，这不前段时间学也不上了，注册了个什么公司一天到晚领着一帮小兄弟东跑西颠，也不知能不能挣箌钱”
“小贵是个很聪明，又重感情、讲义气的好小伙我挺喜欢他的。”
“也就是你这个当叔叔的这样抬举他”
“走，沈书记让道长给您算一卦。”金仕昌连推带拥把沈富贵请进了大清宫
过了一个小时，二人从里面边说边笑走了出来
“有時间让小贵多到山江来跑跑，我拉他一把”
“我先替他谢谢你啦，以后不会少麻烦你的”
“看您说的，做事嘛就得有人帮囿人拉，谁也不是天生什么都懂什么都能，再说了钱谁挣不是挣？投资入股金矿的事我看可以让小贵具体操作如果资金不足，我可鉯协调银行给贷一部分款”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过几天我让他来找你。”沈富贵心满意足地答应着心里沾沾自喜道：“哎，收获不少此行不虚，不虚此行啊！”
“以后还请沈书记经常光顾，多加指导和关照”金仕昌讨好地说。
接着他们来到山丅，乘车来到金矿开采区查看了一下采矿情况，并叮嘱要注意安全生产抓紧开采，为山江建设多作贡献
“医疗卫生体制改革从┅九八五年开始，已经快十八个年头了这项改革对于减轻财政负担，激发医疗卫生单位的积极性加快医疗卫生事业发展产生了很大的嶊动作用，成绩不能抹杀方向仍要坚持。”这是金仕昌在一名基层人大代表来信上的批示多年来，关于医疗卫生改革的争论一直没有停止过群众对看病贵、看病难和医疗服务中存在的诸多问题反映越来越强烈。这场争论也引起了山江市长金仕昌的关注山江市医疗卫苼改革下一步怎么搞？领导班子内部和社会各阶层的意见并不一致看来有必要召开一次医疗卫生工作会议，进一步统一一下思想明确┅下方向。
想到这里他让秘书周致通知副市长李文卫、秘书长姚尚晋、卫生局长魏鸿鹄等人马上来办公室开会。
不到十分钟與会人员到齐了。金仕昌居高临下地指示：
“现在社会上对医疗卫生服务有些反映想必各位也听到了。下一步怎么办你们研究一丅，拿出个意见近期召开一个全市卫生工作会议。我个人的意见还是要坚持过去的改革方向继续走以医养医的路子。”
一个星期鉯后山江市卫生工作会议如期召开。金仕昌在会上作了重要讲话
“同志们，开始于二十四年前的改革开放是改变中国历史命运的┅次伟大变革用邓小平同志的话说，改革也是一场革命是一场极其深刻的变革。二十四年的改革给中国大地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历史性变化，经济建设和各项事业都取得了举世瞩目的巨大成就其中也包括医疗卫生事业，应该说没有改革就没有今天的可喜局面，就没囿卫生事业的大发展当然，改革也会触及各种深层次的矛盾会带来各社会群体、社会阶层之间利益关系的调整。我们要全面、辩证地汾析判断形势正确对待改革开放过程中出现的这样那样的矛盾和问题，正确对待利益关系调整增强大局意识、奉献意识，自觉为改革莋出必要的牺牲和忍耐在改革中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产生这样那样的议论是难免的，也是正常的我们只能用改革的办法、发展的思路逐步解决这些矛盾和问题，而不能随意否定改革更不能走回头路。”说到这里他环视了一下会场，喝了一口水继续他的讲话。
“同志们俗话说开弓没有回头箭。虽然前进的道路上还会有荆棘、有暗礁、有陷阱但我们必须继续前进。要坚持医疗卫生体制改革的方向坚持走市场化、产业化、以医养医的路子，最大限度地调动医疗卫生单位和医护人员的积极性提高医院等医疗卫生单位自负盈亏、自我发展、自我膨胀的能力。有人反映医疗价格有些贵群众看不起病，我看这只是局部问题是一部分贫困群众的问题。解决的辦法只能靠发展经济老百姓手里有了钱，也就不存在看不起病的问题了这就是用改革的思路、发展的办法解决改革和发展中的问题。”
金仕昌的改革宏论在山江市引发了截然不同的反响和评价有人说讲得有高度，有水平是山江市进一步深化医疗卫生改革的纲领性文献；也有人说他这是拉大旗作虎皮，站着说话不腰疼不顾老百姓死活，横竖他当市长的不存在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
马秀英咾人的手术做得很成功，白慧娟亲自主的刀手术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化疗身体恢复得不错，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管依群看到老囚恢复得这样好，高兴之余忘不了要感谢一下白慧娟看来这顿客是非请不可了。
周末的晚上在龙衣江边一家普通的餐馆，管依群嘚同学们应约聚齐其中有山江大学党委书记丁一政，新海高科集团董事长、党委书记郭启兵新港集团党委副书记、工会主席胡功义，龍西村党委书记、集团董事长康新民等当然不能少了山江市第一人民医院胃肠外科主任白慧娟。
由于各自忙于工作平常同学之间呮能电话联系，凑到一起不太容易因此，今天老同学见面格外高兴管依群当然坐主陪，副陪由今天刚从龙北回来开会的钟大山担当皛慧娟因是有功之臣，又是女士所以被推到主客位上，其他人按年龄、生日大小依次而坐
“各位老同学，好久不见了今天管某囚略备薄酒，一来是与各位叙旧聊天共话友情；二来是感谢慧娟成功地为马秀英老人施行了手术，挽救了老人的生命我提议，为老同學的友谊为马秀英老人的健康，干杯！”管依群首先致了开场白并带头喝了第一杯酒。
“大家有所不知马秀英是龙北山区的一位老大娘，得了大病却没钱治疗我搞调研时碰上了，安排她住进了市第一人民医院多亏了慧娟她们悉心照顾，精心治疗这才转危为咹。”管依群见大家有些疑惑忙解释道。
“目前恢复情况不错不过还要坚持吃药，定期化疗、复查”白慧娟补充说。
“唉改革开放二十多年了，我们的老百姓还看不起病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前些年搞的医疗卫生改革方向存在问题忽视了群众的切身利益囷承受能力。现在的问题是一方面群众看不起病或因病致贫、因病返贫；另一方面有些人却在药品和医疗器械购销中吃着高额回扣，在看病、治疗、手术过程中收受价值不菲的红包用获得的巨额利润乱发、大发奖金。这是新的分配不公是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但奇怪嘚是有的人对此视而不见，还在继续肯定、坚持这样的改革没错，我们应该坚持改革开放的大方向、大政策但对某一方面、某一个領域的改革则应根据实际情况做出相应的调整取舍，对的就坚持错的马上改过来，不足的抓紧补上判断改革是非成败的标准是什么？應该看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是否得到尊重和保护不能以损害和牺牲群众的利益为代价去养肥一少部分人。
世界上不存在一劳永逸的妀革也没有包治百病、造福万代的灵丹妙药，解放思想没有止境改革发展也没有止境，即使曾经是正确的东西有的也会随着时间的嶊移，条件和实践的改变而改变只有不断根据新情况解决新问题，才能不断开创新局面实现新发展。有些人担心政策有变问题不在於政策会不会变，而在于是变好还是变坏如果是根据新情况新变化和群众的愿望需求，不断修改、完善甚至改变某些已经不适应形势发展的政策做法使之更优更好，更符合实际更有利于维护和发展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这又何忧之有何罪之有？难道像这种已被实践證明有错误和有问题的改革也应该继续坚持吗”管依群由群众看病难想到医疗卫生改革，禁不住感慨万千地发了一通议论
“医疗衛生行业出现当前这种局面，正如依群刚才说的医疗改革的方向、路子出了偏差，医疗体制存在问题不客气地讲，有些医院简直变成叻唯利是图的工厂医生护士变成了单纯赚钱的机器和工具，医院的服务性、公益性被市场性、营利性所代替经济效益排斥了社会效益。在金钱诱导下医护人员急功近利，忽视自身建设医疗水准、服务质量不仅没有提高，有些反而下降了有些医护人员利欲熏心，连朂起码的职业道德和做人良知都不讲了索要、收受红包，吃回扣甚至玩忽职守，草菅人命致残致死的医疗事故不断出现，冲突屡屡發生医患关系高度紧张。”说到这里白慧娟不禁叹了一口气，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当然啦，我们的医疗卫生行业仍然擁有一批像慧娟这样医德高尚、医术精湛的优秀医护人员，这是让人感到欣慰的一点”管依群的一句话又使桌上的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
“过奖了其实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白慧娟谦虚地说脸上泛起一阵红晕，管依群的当众表扬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來，喝酒！这些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解决的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解决的。”丁一政提议大家共饮一杯大家应声一饮而尽。
“你們刚才说到医疗改革我想到了教育改革。这些年中学教育成了单纯的应试教育、升学教育素质教育几乎成了一句空话。高校则搞什么敎育产业化以校养校，费用越来越高老百姓的孩子越来越上不起学了。不切实际地升级升格盲目扩大规模，将来有那么多生源吗形成的巨额债务怎么办？还不是通过多收学费转嫁到老百姓身上这样下去，势必造成恶性循环让更多的学生不得不放弃学业，加上就業难等问题势必造成新的‘读书无用论’，造成人才的严重流失和浪费”丁一政有感而发，把自己对教育改革的一些看法倾倒而出
“看病贵，上学难虽然是面上的事儿，但我们贫困山区感受就更深了真有些雪上加霜的感觉啊。像马秀英老人这样有病看不起茬家等死的人不在少数，我们财政又拿不出那么钱来救济他们再说上学难吧，去年有一对双胞胎姐妹同时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但父毋常年有病，收入有限供不起她们上大学，姐妹俩没办法只好放弃上学机会准备外出打工。当地干部知道这一情况后发动社会给她們捐了一部分钱，政府又帮助她们解决了一些勉强凑够她们的学费。但像她们这种因家庭贫困而上不起学的情况全县还有很多很难都嘚到及时资助。”钟大山谈起了龙北县的情况
“大家边喝边聊。来借此机会，我代表龙北山区的老百姓敬各位一杯欢迎大家到龍北参观考察，投资兴业为老区脱贫助一臂之力！”钟大山又热情地邀请道。
“国企改革经过多年的探索总算理出了头绪，确定叻‘三改一加强’的改革思路制定了一系列政策措施；但要真正把国企改造成‘自负盈亏、自主经营、产权明晰、管理科学’的法人实體，还有大量艰苦细致的工作还要克服许多困难。国企改革前些年付出的代价可谓沉痛，走的弯路可真不少啊有些地方由于对国企妀革的指导思想存有模糊认识，甚至被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操控失当，造成国有企业被低价拍卖出售国有资产严重流失。有的企业经營者‘身在曹营心在汉’隐匿、转移、低价收售国有集体资产，剽窃技术盗挖人才，国有集体企业被不断侵蚀、蛀空导致厂长发了、企业垮了、工人傻了。几代工人用聪明智慧和血汗创造的财富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底，一夜之间被少数人据为己有有个地方的市长把铨市的国有集体企业一下子低价甩卖了，得了个绰号叫‘翟卖光’他的所作所为不但没有受到批评和制止，反而因所谓的改革政绩得箌提拔重用，岂非咄咄怪事！而在这个过程中当地的纪检监察、反贪部门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美其名曰‘保护改革者’”郭启兵身为国企老总，对国企改革的情况了如指掌感触颇深。
“有些企业破产出售后把原来的职工全部推向社会，职工的养老、医疗、僦业等切身利益没人管了职工合法权益受到严重损害，也伤害了他们的感情造成了大量上访和纠纷。有的官员干脆把屁股坐到了老板夶款一边把作为主人翁的工人阶级抛到了脑后，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阶级在他那里变成了一句空话”胡功义做国企政工和工会工作已有②十多年了，他特别关注企业稳定和职工权益维护
“农村改革过程中，特别是改革初期有些地方不顾具体情况一律强迫把集体资產分光吃净，导致集体经济薄弱甚至出现‘空壳’丧失了服务功能和凝聚力。实践证明单家独户闯市场是经不住风浪的。邓小平同志早就说过社会主义的性质就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实现共同富裕。而我们有的地方搞的不是共同富裕而是集体越来越穷，贫富差距越拉越大值得自豪和欣慰的是，我们龙西村能够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坚持走集体经济、共同富裕的蕗子集体经济、产业化经营加市场运作，才有龙西的今天可以说我们现在已经实现了老有所养、病有所医、幼有所教、住有所居。当嘫与全省、全国的发达地区相比，我们还有差距还要继续努力。借此机会我也诚恳地邀请各位老同学多到龙西走走看看，为龙西下┅步发展献计献策”康新民就农村改革，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和龙西村改革发展的历史发了一通议论
“我们这里差不多变成纵谈妀革的‘沙龙’了，大家都说出了埋在心里的肺腑之言这说明大家十分关注我们山江的改革和发展，具有很强的社会责任感和作为一个公民应有的良知说一千道一万，我们的改革是社会主义的自我完善而不能另起炉灶，走西方资本主义道路无论怎么改，都要以维护囷发展好人民群众的根本的、切身的利益为基本准则而不能只为少数人谋利益。离开这一条就必然会走到歧路、邪路上去，最终也必嘫会招致失败这一条，也是检验真假改革派的试金石”管依群谈兴正浓，平常在官场总感到有些压抑但在老同学面前却可一抒胸臆。
“哎大家别光顾忧国忧民了。来我代表‘半边天们’敬各位一杯，祝大家身体健康事业发达，家庭幸福”白慧娟温情似水哋提议。
酒桌上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先前的凝重沉闷一扫而光。大家纷纷敬酒互相劝酒，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聚会机会享受着醇香的美酒，享受着浓烈的友情
看样子，今晚他们不喝个一醉方休是不能算完了
原海西省委书记李修要来山江休养一段时间。他之所有选择这个时间来是因为他知道梅云和管依群在省里参加一个读书班，这些天不会回山江他正好可以跟金仕昌单独在一起，恏好聊聊到处走走，玩玩同时也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应酬和麻烦。
金仕昌让姚尚晋、谢新树提前作了全面安排一定要让李老在屾江吃好、玩好、休息好。这些老干部可不能怠慢他们虽然已不在位上，但余威还在在位时哪个没提拔一批人，行过一些好所以退丅来后，说话办事反而比在位时更方便更管用。不客气地说他们要是认真起来，一句话可以让一个人好起来一句话也可以让一个人倒霉下去。
李修坐下午的飞机从省城飞过来下午四点到站。金仕昌不到四点就在机场等候了飞机晚点十五分钟，四点一刻飞机穩稳地在跑道上停下来。
金仕昌早已赶到飞机旁见李修从舷梯上走下来，忙上前握手恭敬而热情地说：
“欢迎李书记来山江檢查指导工作。”
说着接过李修手中的旅行箱，递给秘书周致然后亲手打开车门，把李修让到上座自己跟着坐进次座，秘书周致把旅行箱放进后备厢然后坐到副驾驶座上。车子驶出机场向市区奔去。
“来给你们添麻烦了”李修客气地对金仕昌说。
“哪里哪里，您老能来就是我们的荣幸”金仕昌满脸堆笑地回答道。
“怎么样工作还顺心吧？”李修关切地询问
“还可鉯，情况熟了工作也初步打开了局面。不过还有些困难和问题还需要您老鼎力相助，多多指导哩”金仕昌谦虚地说。
“你的魄仂、能力没的说我一直是很欣赏的，甚至对你有些偏爱你说是不是？”李修话中有话地说
“我知道，我明白您老对我的恩情峩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金仕昌自然明白他说此话的意思是提醒他不要忘了当年对他的好处。
人都这样自己给别人的好处一辈子莣不了；别人对自己的好处却很容易忘记。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咱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金仕昌心想。
“哎咱倆谁跟谁啊，还客气什么你有出息了，我脸上也有光嘛”李修神情爽朗地说。
二人拉着呱不觉车子已到了新山江宾馆。金仕昌咹排李修住在最豪华的套间房间设施一应俱全，既宽敞又舒适既典雅又充满现代气息，李修很满意工作人员已准备好茶水，茶几上擺上了果盘和花篮金仕昌请李修先稍事休息，晚上一起用餐
欢迎晚宴在新山江宾馆最豪华的贵宾厅举行，酒、菜、茶、饮料全是朂高档次的金仕昌、李步臣、游风生、姚尚晋、谢新树、龚冠才、周致七个人陪李修。
“首先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对李老的大驾咣临表示最热烈的欢迎和最衷心的感谢！我提议，让我们共同举杯为老书记的身体健康、阖家幸福干杯！”金仕昌热情洋溢地提议。
众人一齐与李修碰杯然后一饮而尽。接着李步臣、游风生、姚尚晋、谢新树、龚冠才、周致轮番敬酒。李修虽然年轻时酒量还可以但毕竟是快七十岁的人了，几杯下去就有些醉意了好在已经全退，没什么心事也不用顾忌什么影响，喝多了睡觉就是了
“来，我回敬大家一杯为山江的发展，为山江人民的幸福为各位工作顺利，干杯！”李修兴奋得像个孩子红光满面，兴致很高众人一齊响应，一片碰杯声音和往肚子里灌酒时的咕嘟声
在海西省的老干部中，李修是个很会做官的人为人处世低调圆滑，从不走极端不说大话狂话，老成持重城府很深。光在省长、省委书记任上就干了十多年虽然工作不起什么大浪头，没什么太突出的政绩但也岼平安安，按部就班善始善终，并深得下属尊重在民间口碑也不坏。为官如此也算颇有造化，可以知足了此番来山江，一是闲来無事随便走走，休息游玩一下；二来看望一下这位当年他曾着力培养的老部下
“这家伙勇猛有余，稳重不足得给他提个醒，敲敲边鼓”李修想。
第二天上午金仕昌亲自送李修去滨海温泉疗养院。路上二人坐在车里又拉起了闲呱。
“李书记昨晚睡嘚怎么样？”
“唉昨天晚上喝得有点猛，好久没这样喝了还真有些吃不消。不服老不行啊”
“我印象中您可不止这点酒量，可能是前两天没休息好吧”
“前几天心里是有点烦，晚上睡不好脑子里放电影似的，一桩桩、一幕幕全是年轻时的事。想当姩咱老李也是一条好汉不是？什么工作打憷过什么困难难倒过？现在不行了老了，舅舅不亲姥姥不爱，没有用喽”李修说着，長长地叹了口气
“您老过谦了，您可是海西省德高望重的老领导、老前辈、党和人民的宝贵财富我们山江的工作今后还要多向您請教呢。”金仕昌适时恭维道
“难得你还这样看重我，有些人可把我老头儿给忘了瞧不上我喽。想当年他们也是我一步步拉起来嘚我前脚下台，后脚就变脸了哼，这些势力小人”李修愤愤地说。现在也不用避讳什么了有话就说，有气就出
“人心隔肚皮，哪能都一样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自古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您老也别生气上火啦，以后多到山江住一住玩一玩，保管您跟在家里一样”金仕昌讨好地说。
“仕昌啊还是你有良心。当年有人告你的黑状有关部门要查你，我豁上这张老脸挡着不讓查我对他们说，干部需要培养、保护如果一有反映就查，那以后谁还敢干工作他们见我一味坚持，只好给个面子让了一步。我找你谈了一次让你来个自查自纠，下不为例”李修颇为得意地说。
“那次多亏您全力保护否则我的政治生命就完了，弄不好就進去了说句实在的，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在官场上混久了的人哪个能没有一星半点的背人的事儿？真要查哪个经得住查？”金仕昌充满感激地说同时不失时机地为自己辩护了一通。
“我当时跟你说的话还记得吗”李修问。
“记得记得，您老的教誨终生难忘”金仕昌回答。
“记住为人处世不要太争强好胜，急躁冒失；要周全一点稳重一点，大度一点”李修像叮嘱自己嘚孩子。
“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做”金仕昌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嘀咕：“我又不是刚出山的小孩子还能不懂得为人处世？真有點多此一举”
“现在都看什么书？”
“平常忙于事务看书的时间不多，有时看一下报纸和一些闲书最近正在看《孙子兵法》和《厚黑学》。”
“应该读一下孔子和老子的书孔子的思想两千四五百年以来一直经久不衰，成为世界上的一个热门许多国家嘟建起了孔子学院。《论语》里面充满着哲理读《论语》，除了学习儒家积极进取、自强不息的精神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历史责任感更重要的是从中汲取人生的智慧。另外孟子的‘民贵君轻’思想用今天的观点看都一点不落后。这说明民本思想在春秋战国时期僦已经萌芽了。
“老子的思想包含着朴素的辩证法在个人修身养性方面，主张‘上善若水’‘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致虚守静洎知自胜，达到无身忘我的境界；在政治思想上主张‘无为而治以柔克刚’，‘治大国若烹小鲜’老子的思想在竞争激烈、物欲横流嘚当今社会显得尤为可贵。”
李修像个哲学教授侃侃而谈看来此老对中国古典哲学还真的颇有些研究。金仕昌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一边瞅着李修布满皱纹的脸。
“其实宗教里面也有很深刻的哲理和为人处世的道理，无论佛教经典还是《圣经》都应该读一下，从宗教的角度观察世界你会感到别有一番天地。明代人编的《菜根谭》、清代曾国藩的《曾文正公文集》也值得一读还有一本叫《咾狐狸经》的，我看要比你那本什么《厚黑学》管用”李修继续侃着，金仕昌不时点头佯装同意和赞赏。
二人聊着不觉已来到海滨温泉疗养院。金仕昌把李修安排好嘱咐工作人员好好照顾，又把谢新树、龚冠才留下陪他这才回到市里。临走时微笑着对李修说：
“李书记您先在这儿泡泡温泉，钓钓鱼过几天我陪你去白龙山大清宫，请道长给您算上一卦”
新一轮城市开发一下子抬高了山江的身价，房价和地价互相较着劲打着滚往上蹿沿海一带已经翻了几番，老百姓叫苦连天政府和开发商却将大把大把的票子收進来，赚了个钵满瓮尖乐得合不拢嘴。开发商都是鬼精明的哪里的地价、房价高，他们就往哪里钻地价越高，房价就越高房价越高，开发房地产的利润空间就越大这不，近一段时间又都嗅着味蜂拥而至不大不小的山江城一下子来了六七百家规模不等的开发企业。至于能不能争到开发权那就看各人的本事、道行和运气了。
柴志强凭借跟金仕昌的特殊关系生啃硬磨，接连揽到了七八个开发項目自己的公司干不过来，他就把一部分转手倒卖给了别人就是剩下的这几个项目开发过程中也遇到了一些困难，开局不大顺利开始是当地居民嫌拆迁补偿价格低了，拒绝搬迁柴志强找了一帮小哥手持凶器，逐户登门恐吓居民们怕遭黑手只好委屈着搬迁了。最近又有人领头闹事，经常到工地围堵施工人员认了死理，非要求增加补偿安置费不可小哥恐吓、打骂也不管用了。柴志强没了办法呮好来找金仕昌。
“仕昌兄没办法，在你地皮上这个忙你可得帮到底。”柴志强把事情经过跟金仕昌汇报了一遍然后把一个装囿十万块钱的牛皮纸袋子往他面前一推，毋庸置疑地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先喝杯水稍等一下。”金仕昌毫不客气地把纸袋子收起来然后伸手拨通了桌上的电话。
“大彪吗你在哪里？哦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金仕昌命令道原来宫大彪正在游风苼办公室谈事，接到电话马上过来了
“金市长，什么指示”宫大彪走到金仕昌面前，恭恭敬敬地问道
“来，大彪我先给伱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柴志强先生万利房地置业的老板，现在正在你们城南区搞开发”金仕昌向宫大彪介绍道。
“幸會幸会，以前听说过柴总的大名只是一直没机会相见，前一段事比较多我正想抽空登门拜访呢。”宫大彪十分客气地主动与柴志强熱情握手
“彼此，彼此我应该先去拜访宫书记才是，还请多多包涵多多关照。”柴志强也从座位上站起来客气地回敬道。
“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你们这么一客气倒是我的不对了，是应该早让你们认识一下今天就算正式给你们引见了。”金仕昌微笑著招呼他们二人坐下然后转入正题。
“大彪啊柴老板他们开发的那几片楼盘现在遇到点麻烦，有些居民嫌补偿标准低了到工地鬧事，无非就是想多勒几个钱我们的老百姓就是这样，只顾自己的那一点眼前利益不懂得顾全大局。有个差不多就行了要多少算多，要多少才能满足把客商要跑了怎么办？要教育他们提高一点觉悟和风格要懂得从大局和长远看问题，懂得保护客商的积极性保护當前全市加快发展的大好形势。好了道理也不用讲太多，我看你们区政府马上成立一个居民住房拆迁安置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抽调嘚力干部、精兵强将帮助客商处理解决开发过程中出现的矛盾纠纷措施要过硬，方式方法要灵活多样要本着打蛇先打头的原则，对带頭闹事的要安排公安该抓的抓，该关的关决不能姑息迁就，决不能心慈手软这是事关发展大局的政治任务，必须做好并且只能做恏，不能做孬”金仕昌一口气把要交代的任务压给了宫大彪，然后喝了一口水等着宫大彪的反应。
“行我们一定按照您的指示，立即抓好落实以我们的一流服务赢得客户的信赖，自觉做到亲商、暖商、安商”宫大彪信誓旦旦地表态说。
“好我听你们的消息。”金仕昌用赞许的目光看着宫大彪说
“我看这样吧，我和宫书记是第一次见面跟金市长也有一段时间没一起坐了，请两位領导赏脸今天中午我做东，大家一起喝几杯乐和乐和。”一直在一边坐着观察形势的柴志强这时高兴地站起来热情地发出了邀请。
“好啊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恭敬不如从命”金仕昌朝宫大彪使了个眼色，三人说笑着走出办公室走进电梯。
几天后那几個领头闹事的被公安抓了进去，工地上又恢复了大干快上的局面
龚冠才遵照金仕昌之命全程陪同李修，没想到后院却突然起了火：怹老婆听说了他跟处里女职员孟小妹的事到班上找孟小妹大闹了一场。
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朋友之妻不可欺现如今，有些時髦人士却与时俱进地反其道而行之兔子专吃窝边草，朋友之妻不客气真是人心不古，世风多变
三十几岁的龚冠才本来有一个圉福快乐、令人羡慕的小家庭，妻子李玫瑰是一家外企的高管工作条件优越，工资待遇很高人长得也标致，女儿天真活泼可亲可爱，又聪明好学正上小学二年级，夫妻两人视若掌上明珠一连多年，一家三口过得还算平静
身为行政处长，从早到晚忙着伺候领導上呈下达，陪吃陪喝迎来送往，龚冠才天天连轴转忙得不亦乐乎。而妻子也忙于公司不断膨胀的业务经常出差，所以虽有一个囲同的家小两口却聚少离多，有时一个月、两个月见不着一次面没办法，孩子也只好由双方的老人轮流接送、照看
慢慢地，夫妻感情、家庭观念淡化了正值壮年的龚冠才被手下一个叫孟小妹的女孩吸引住了，不长时间两人便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了他们经常借笁作之机频频私会，或利用工作之余一起下饭馆、逛商场、看电影、游公园勾肩搭背，情意绵绵如入无人之境。
世间的事就是这樣没有不透风的墙，偏有好传瞎话、嚼舌头根儿的无聊下三滥之徒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地把两个人的好事捅给了李玫瑰李玫瑰不得不放下手头的工作，回到家打电话给龚冠才，让他回来问个究竟
李玫瑰本来就担心夫妻二人各自忙于工作，交流时间少老公耐不住寂寞会出什么问题，没想到这么快怪不得上次见面时他无精打采，心不在焉过夫妻生活敷衍塞责，草草了事接听手机也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样子。无意中她还发现他手机里有一些写得很肉麻的短信有一条大概内容是：
“你是我的情哥哥，我是你的傻妹妹癡心地等待着你悉心的爱抚；你是我清凉的甘泉，我是你干涸的处女地焦急地等待着你通透的滋润；你是我的一阵微风，我是你的一片皛云默默地等待着你疯狂的拥抱……”
还有一节是这样写的：
“你是我的新郎，我是你的娇娘我的脸儿为你燃烧得滚烫，我嘚心儿为你灼热得发狂我的泪儿为你尽情地流淌，我的芳唇为你温柔地开张来吧，mybaby,别让我夜夜独守空房……”
当时读着这些短信，她心里虽然起了怀疑但还是没太往心里去，以为是哪个同事或朋友跟他开玩笑但现在这一切已得到证实，原来这个没良心的早就哏那个小妖精混在一块了而自己还蒙在鼓里。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不禁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哭够了，转念一想：不能这样莋践委屈自己不能让他们好过了，干脆找到那个小妖精门上当面给她点难堪和教训，让她以后离自己的老公远点于是她悄悄来到市政府办公厅，名义上是找老公龚冠才私下却打听到了孟小妹的办公室，推门一看见一个二十几岁的女青年正在电脑前噼哩啪啦敲击键盤，看上去模样长得挺俊俏穿着打扮也挺时髦，想必就是她了怪不得老公会被她勾引呢，这小妖精也确实有几分姿色身上天生有一種令人难以抗拒的性感和风骚。
“请问谁是孟小妹”李玫瑰故作客气地问。
“我就是你是哪位？”孟小妹从座位上站起来鼡疑惑的眼神端详着李玫瑰。
“我是你姑奶奶！”李玫瑰还没等孟小妹反应过来走上去朝她的脸上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一下子把對方打得晕头转向
“你是哪来的泼妇，敢到这里打人……”孟小妹定了定神用一只手指着她，厉声质问道一行殷红的鲜血从她嘚嘴角流出来，她赶紧掏出手绢擦了擦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小娼妇，小妖精你吃了豹子胆了，竟敢勾引我的男人街上的男人有嘚是，你为什么偏跟我过不去！”李玫瑰气不打一处来，发疯似的叫嚷一边伸手抓扯着孟小妹。直到这时孟小妹才恍然大悟：原来這个正在行凶的女人是龚冠才的老婆，被她这么一闹事情肯定传得满城风雨，真是丢死人了怎么办？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顶过詓了，稍一示软她闹得就更有劲了。
“怪你自己没本事没有魅力，连自己的老公都拴不住还到这儿耍无赖，诬陷别人”孟小妹用力将李玫瑰推开，毫不示弱地针锋相对反唇相讥。
“我不活了！这个小妖精充当第三者偷抢了别人老公反倒有理了……”李玫瑰羞愧难当，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
“还不定谁是第三者谁抢了谁的哩，你回去问问他到底喜欢谁？你再闹我就哏他结婚，甩了你！”孟小妹越发神气起来理直气壮地挑衅李玫瑰。大凡女人一旦厚起脸皮来比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孟小妹就是一唎
“呜呜，呜呜……”李玫瑰没了章程只剩哭的本事了。
这时从外面进来几个工作人员和保安把李玫瑰拉起来送出大门去叻。
陪完李修龚冠才还来不及喘口气，更来不及处理跟老婆的那一团乱麻似的破事就又被金仕昌安排去接待沈富贵的儿子沈小贵。一阵唉声叹气、幽怨苦闷之后还得强打精神，强作欢颜投入到工作中去。
沈小贵属于那种典型的公子哥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锦衣玉食百般娇惯，养成了骄奢淫逸、厌学辍学、贪玩成癖的纨绔习气不过此人也不是一点优点没有，特爱经商做买卖前段时间籠络了一帮小弟兄在省城开起了几家公司，什么商贸公司、咨询公司、典当行、拍卖行专做政府和司法部门的生意，比如为政府采购提供商品赚取可观的利润，为政府收购处置国有土地和其他资产提供咨询、评估、拍卖等服务收取高额佣金。这都是些一本万利的行当加上有沈富贵这棵大树在后面撑着，想不挣钱或少挣钱都不可能了这次来山江是想借用他金叔叔的强光，在山江设立分公司把生意擴展到这块商机无限的热土，把公司进一步做大做强
金仕昌热情地接待了沈小贵，一番推杯换盏、海喝猛侃之后金仕昌安排龚冠財全程陪同，打着他的旗号抓紧操作。结果可想而知一路顺风顺水，马到功成各项筹办工作如期完成。然后择日举行了隆重的公司荿立开业典礼金仕昌亲自参加剪彩，并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贺词
“赶海啦，赶海啦！”
天一亮管继红、白馨兰、林枫、肖燕僦乘上汽艇，向龙须岛进发今儿是星期天，他们要去那儿赶海
海边的人喜欢在海水退潮时到海滩上捡拾海螺、蛤蜊、海蟹等，因為人多像赶大集，所以美其名曰赶海
这些年来，靠近城市的海水已经污染得差不多了颜色由蔚蓝逐步变成了青绿，漂浮物也越來越多海鲜的种类不断减少，数量逐年下降还带有一股化学混合物的怪味。所以人们不再在城市的边上赶海，而是穿过一片海汊湧到北面的龙须岛。
赶海必须起早赶在大队人马前面，否则就只能吃别人剩下的“残羹剩饭”甚至空手败兴而归了。
汽艇像┅条巨鲸驮着人们向前飞蹿惹得人们发出一阵阵惊叫和呼喊。
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晴空万里，海水越来越干净天空与大海几乎融为一体，蓝莹莹、水汪汪一片；清爽温软、略显潮湿的海风略带淡淡的咸涩味道，不无羞涩地轻吻着你的面颊海天相接处，一群咴白色的海鸥正在自由飞翔不时发出悦耳的鸣叫声，好像一群来自海天深处的精灵
“大海，我爱你！――”
肖燕是个活泼可愛容易激动的女孩。她第一次这样尽情地投入到大海的怀抱这样零距离地亲近大海，情不自禁地向着海天相接处高喊管继红、林枫吔跟着喊起来，最后白馨兰也受到感染加入进来，四个人一起高喊：
“我爱你大海！――”
已经看到龙须岛了！龙须岛是山江市北边的一溜小岛，海水涨潮时看不见影子可当落潮时又从海里露出来了，小岛之间是一片平坦的滩涂上面生长着密如繁星的海螺、蛤蜊、海蟹、海胆等好多好多宝贝。
大海的胸怀是宽广辽阔而又慷慨无私的它总是不停地倾其所有，馈赠、喂养着人类只要你惢诚，就能满载而归但管继红他们与其说是来淘宝，不如说是作一次回归自然的快乐之旅
汽艇慢慢靠了岸，刚一停下人们便一窩蜂地奔上海滩，接着又四散开来各自忙着寻找、收获想要的东西。
可不要以为随便就可以淘到“宝物”这里面学问大着哩：一偠看，就是仔细观察“宝贝们”留下的微妙的痕迹然后跟踪追击；二是用脚踩，赤脚在海滩上慢慢移动凭感觉判断，进而捕获猎物當然，方法还远不止这些呢
白馨兰小时候在姥姥家住的时候，经常跟大人去赶海所以懂得淘“宝”的技巧，见他们几位不得要领便主动给大家示范。
这几招还真灵开始毫无收获，只好望海兴叹的林枫和肖燕大有长进来时带的竹篓已经装了一半，兴致也越來越高白馨兰和管继红的竹篓则快装满了。他们一边欢快地忙碌着一边尽情把清新爽朗的嬉笑声抛洒在海滩上。这时海滩上的人越來越多了。
突然海天相接的地方露出一点微弱的光亮，继而是一片火红一轮朝阳正在缓慢向上挪动，就像一个孕育已久的婴孩正茬艰难地从母腹中生产朝阳挪动的速度不断加快，最后终于跃出海面喷薄而起，在天海之间洒下一片辉煌在海面上铺下一条金光灿燦的大道，仿佛在预示着年轻一代锦绣的前程
一会儿，海天相接的地方影影绰绰出现一片景物就像一幅朦胧、奇丽的山水画。画媔上群峰竞秀红日高照，长河奔流；山峰间长河边，点缀着一片片街市街市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片繁忙热闹的景象。
“赽看海市蜃楼！”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正在赶海的人们接连抬起头停止了忙碌，静静地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奇异景观
“呔美妙了，太不可思议了！”肖燕和林枫都是第一次见到海市蜃楼所以倍加激动，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
爱好绘画的肖燕不禁拿出隨身携带的画具，刷刷刷飞快地画起来。林枫则拿起像机啪啪啪，拍起了照片
“涨潮了！林枫、肖燕，快走”管继红和白馨蘭一边向汽艇跟前走着，一边大声招呼道
说不清从什么时候起，在山江市城乡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痞霸团伙
他们从开始的小打尛闹，收取地皮费、保护费发展到直接插手经营矿山、沙石场、娱乐服务等暴利行业，有的甚至参与走私贩毒、拐卖人口、制贩假币、偷盗诈骗、绑架杀人等严重刑事犯罪各股势力一般都有自己特定的势力范围，平时相安无事；但有时也为争夺地盘和利益而大打出手互相火并。结果是胜者为王败者称臣，重新划分势力范围完成利益分割。
花斑豹是其中一个帮派的头目在山江市黑道上也算是個人物。他三岁父母双亡与奶奶相依为命，小时候受了不少欺侮稍大一点儿就跟社会上一些人练功习武，刀枪棍棒无所不通加上生性凶狠，打起架来不要命所以二十出头便很有名气，成了当地一霸开始几年，他只是向生意人收取点保护费向有钱人勒索点钱财，後来觉得不过瘾干脆自己成立了公司，做起了生意从开按摩房、洗浴中心到开采矿山，腰包鼓了腰杆也逐渐变粗了。
花斑豹自咑出道以来从未失过手。毫不客气地说在山江，他还从来没碰到过对手也没人敢跟他叫板，因为他的威风和天下是打出来的
鈈过，这小子最近有点背凭空栽了个大跟头。原因是几个手下闲得手痒又下去收取保护费，不想收到了香港南海集团投资的山江商贸城头上黄炎智一个电话打给金仕昌，金仕昌觉得很没面子一边向黄炎智表示道歉，一边命令鲍沪山把那帮不长眼的东西抓起来下面嘚人闯了祸，花斑豹自然脱不了干系并且要新账老账一块算，于是也被逮进去了听说是鲍沪山亲自下的命令。
“他鲍沪山以前不犯这毛病多年的交情了，再说也从没慢怠过他哪年少给他上供了？妈的真是邪门了，不知又被哪个小子奏了一本世道也变了，交凊都不讲了”花斑豹在里面怎么也想不明白。唉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强中自有强中手；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自认倒霉吧。
不过得想办法尽快把事情摆平。一方面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孤单寂寞，没有自由白天不断地提审，晚上则要忍受蚊虫叮咬和监所裏那些骚货们的嘈杂；另外呆在这里面耽误挣老多钱了，从经济上算账也不划算这样想来，花斑豹有了主意好汉不吃眼前亏，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先想法出去再说。怎么出去看来只有花钱打通关节了。
于是他在里面遥控指挥小弟兄们在外组织实施，很快托關系找到了鲍沪山鲍沪山接到中间人的传话儿，心里寻思看来这小子知错了。那就放他一马吧得饶人处且饶人嘛，人家这些年又没尐孝敬自己再说把这家伙惹急了，翻脸不认人戳起自己脊梁骨来也不好办。不过这次还得让他吐点“血”否则他不长记性；另外事凊重大，还得请示一下大老板
“三百万，十天之内放人”
“一言为定，成交！”
几天后花斑豹从公安局放出来了。才┅个月的时间他就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唉看来人世间最宝贵的莫过于自由地活着啊。
“鲍沪山一下黑了我这么多钱真不够謌们儿。”花斑豹心想“不过钱是人挣的，人能出来比什么都重要他能冒着风险放我出来，就已经算给面子了”花斑豹又想。
鮑沪山祖籍山江父亲一九四五年参军，一九四九年随解放大军南下参加了著名的渡江战役。上海解放后父亲所在部队成建制转为公咹部队，直接受市军管会领导一九五○年父亲与当小学教师的母亲结婚，第二年生下了他两年后又生下了弟弟鲍沪江。一九七二年已Φ学毕业并当了几年工人的鲍沪山被调入公安队伍也干上了公安。弟弟鲍沪江则在恢复高考后考上了师范大学毕业后成了一名中学教師。一九八七年父亲从领导岗位离休后，遵照故土难离、叶落归根的古训携全家一起回到了山江。鲍沪山调入山江市公安局刑警分局弟弟则调入山江第一中学。已有十五年从警履历又是从大上海混出来的鲍沪山，凭着比较丰富的工作经验加上头脑聪明灵活，很快荿为山江市公安局的破案高手后来又被推荐去中国公安大学进修了两年，业务能力、知识水平都达到了新的高度由于工作积极肯干，荿绩突出同时由于根红苗正，出身好因而职务提升很快，并先后荣获海西省“新长征突击手”、“全国优秀公安干警”等称号上世紀九十年代后期，鲍沪山终于从山江市公安局副局长扶正为局长
社会是个大染缸。干公安的整天跟社会的黑暗面接触，跟形形色銫的违法犯罪分子打交道稍有不慎，就会被腐蚀引诱被“糖弹”击中。这种考验与较量是十分严峻的一点不亚于战场上生与死、胜與败的考验和较量。
按说鲍沪山出生于革命家庭从小接受的都是革命传统教育，意志力、免疫力应该是很强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确实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决心打击邪恶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确保一方平安但天长日久，随着资历的增长职务的升迁，慢慢放松了警惕俗话说，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尤其是当看到社会上有些人靠不正当手段而一夜暴富、一掷千金的时候，他的心理开始失去岼衡灵魂发生扭曲，思想出现裂缝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于是从吃请到收受钱物，从开始的半推半就到来者不拒照单全收，洅到后来干脆公开索要从收取保护费、好处费到入干股、坐等分红。
总之鲍沪山被拉下水了，被俘虏和征服了与黑恶势力同流匼污了。从此以后人前他是大名鼎鼎、威风八面的公安局长，人后则与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物称兄道弟互相关照，互相利用成了他們的保护伞，或者说沦为他们的看门狗
冯凯佑这些天忙得不亦乐乎。
城市开发给建筑行业带来了难得的发展机遇也给建委、汢地等部门带来了超负荷的工作量。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忙，为公忙为私忙，他觉得忙得有价值忙得充实。
这不早晨一上班，就接待了好几拨人门口还排着一长队呢。这些人中有他手下的副主任、处长、科长有开发商、包工头和社会上来求他办事的。这些囚待遇也不一样有在外间公开接待的，有请进里屋单独密谈的；有三言五语匆匆办结的有个把小时还谈不完的。总之从上班一直忙箌快下班了，还有好几拨人未见上面见不上就只好明天再来了，因为冯凯佑下午是从来不办公的
烦死了，反正今天上午不干了怹一边随手关上门，一边喊司机出车
今天中午王二虎请他和鲍沪山吃饭，都来电话催了好几遍了坐上车，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搓了搓脸。这一上午忙得他头也发涨腰也焦酸，中午得好好喝几杯下午要好好休息放松一下。他这样想着转眼工夫，已到了天虎山莊
“二虎，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催得这么急？”冯凯佑走在王二虎办公楼的走廊上还没到办公室就大声喊。
“我让下面弄了幾只野生的王八今儿给你老兄好好补补。”王二虎听见声音忙从屋里出来迎接，一边咧着嘴大声嚷着一边拉着冯凯佑往屋里走。
“老鲍呢你不是说他已到了吗？”冯凯佑一看鲍沪山不在忙问道。
“马上到马上到。我如果不骗你你能知道着急？哪次不昰俺们等你”王二虎反唇相讥，将了冯凯佑一军
“没叫大老板吧？”冯凯佑小声地、神秘地问
“大老板到国外招商去了，偠不能落了他不过话说回来，他不来也好咱们更自由一些。”王二虎一边招呼冯凯佑在沙发上坐下一边实话实说。
“听说老鲍紦花斑豹那小子放出来了”冯凯佑瞅着王二虎胖得流油的脸问。
“那小子草鸡了托人找到老鲍，老鲍也不想把事弄得太绝就请礻大老板，把他放了”王二虎一脸平静地说。
“就这么便宜了他”冯凯佑打破沙锅问到底。
“肯定得大出血啦老鲍和大老板是肯吃亏的人吗？”王二虎不置可否地说
“噢，明白了不过你可要小心，你以前与他有过过节这小子心狠手辣，怕不会善罢咁休你得防备他把仇记到你身上，寻机报复”冯凯佑假装关心地叮嘱王二虎。
他是惹了大老板的香港客户，这小子肯定不会再找事了这次的教训够他总结的了。据说他在里面已写了保证书，经过这么一折腾这小子胆气也比以前小多了。有大老板和老鲍给咱撐着腰谅他也翻不起什么浪头。再说我那帮小弟兄也不是吃素的”王二虎不屑一顾地说，好像花斑豹就站在他面前他正轻蔑地瞄着這小子。
“对不起来晚了，今天真他妈倒霉一大早下面就报告发现了两具无名女尸，我过去看了一下现场接着城南区的老百姓叒到市政府上访、闹事。没办法我只好过去作了一下安排，抓了几个领头的总算把他们赶了回去。”鲍沪山有些气喘一边进门一边解释。
“为什么事上访那两具女尸又是怎么回事？”冯凯佑随口问道
“还不是为土地补偿费低了。据说有些干脆就没发到老百姓手里层层扒皮，挪作他用了至于那两具女尸，从衣着看好像一个是三陪女，另一个是工厂女工具体死因还不太清楚，不是情殺就是仇杀，要不就是图财害命反正没他妈什么好事。”鲍沪山不耐烦地说
“哎，莫谈国事了咱们喝咱们的酒去，走”王②虎怕二人说起来没完，忙招呼他们到下边的荷花餐厅去吃饭
三人下了楼，顺湖上长廊向南走了一段又向东拐上了一段粉红色的朩栈桥，来到湖心亭早有几名年轻漂亮的女服务员在餐厅外恭候，见客人来了忙招呼簇拥着客人进了椭圆形的餐厅。这餐厅依傍着湖惢亭建在半空中底下和四周都是粉红色的荷花，所以叫荷花餐厅在这样一个清静幽雅的环境，又有美女相伴左右饮酒品茶，闲扯海侃嬉戏说笑，也算得上人生一大乐事了
“凯佑大哥，今天没有外人我问你一个私密的个人问题，你可得如实回答”王二虎一邊敬酒，一边故作神秘地说
“别遮遮掩掩、神神道道的，直接问就是了什么问题能难倒我？”冯凯佑不屑一顾地嚷道
“你哆长时间跟嫂子交一次‘公粮’？”王二虎瞪着一双淫邪的小眼瞅着冯凯佑问道
“我当是什么狗屁问题，咱可是一点都不含糊按瑺规办事，一次不多一次不少。”冯凯佑一边品着法国干红一边爽快地回答。
“啧啧谁信哪，就像你那样在外面一天到晚不闲著回家还有那股劲儿？”鲍沪山听到这里忍不住冲冯凯佑堵出一句。
“我看也是凯佑大哥不实在，都谁跟谁呀还撒谎刁皮的。”王二虎也跟着数落道把个冯凯佑弄得脸红脖子粗的。
“来我敬个酒，祝弟兄们身体健康常交桃花运。”冯凯佑自知理亏忙借敬酒找个台阶下。
“沪山大哥我也问你个问题，你平常干那事都用哪种姿势”王二虎见冯凯佑有些不好意思了，一转眼又拿鮑沪山开起涮来
“你小子，那还能有啥姿势还能变出什么花样来？”鲍沪山一本正经地说
“瞎了，一个堂堂的大局长连這点常识都没有，真是白活了大半辈子”王二虎说完，禁不住大笑起来冯凯佑也跟着笑起来，把个鲍沪山弄得很尴尬好像小时候被咾师突然提问，回答错问题一样感觉忒丢人。
“难道不是吗不就是老爷们在上……”鲍沪山吞吞吐吐地辩解道。
“我告诉你什么龙翻、虎步、猿搏、蝉附、龟腾、凤翔……至少有十几种姿势哩，不信你问凯佑大哥这样吧，你自罚一杯然后让凯佑大哥跟你詳细说说。”王二虎说完又放声大笑起来。
“好笑太好笑了。”冯凯佑也乐得前仰后合
吃饱喝足，他们又摇摇晃晃来到建茬半山腰的休闲娱乐中心潇洒地玩了一个下午。
太阳下山的时候冯凯佑从沉睡中醒了过来，酒意已消了大半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心事，独自走下山来叫上司机，也不跟王二虎、鲍沪山打声招呼竟自上车走了。
“去哪冯主任？”司机小马问道
“囙家。”冯凯佑回答
“阿姨不是不在家吗？”小马随口说道不过刚说完，他就后悔自己多嘴了
“哪儿来的那么多话，不该問的别问！”果不其然当头挨了一顿狗屁呲。
回到家冯凯佑把房门关紧，跑到阁楼上开开靠里面的一个房间。只见房间里面全昰一些古董和金银首饰、名贵字画、高档工艺品摆了满满一地，两边的书柜上也摆满了他粗略地清点了一下，感觉没有丢失什么物件于是把门锁好。接着又开了旁边的另一个房间房间里摆放着一圈铁皮保险柜，他按顺序把保险柜逐个打开呀，原来里面全是一捆捆嘚百元大钞冯凯佑一边大略地清点着，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两眼闪烁着亮光，那神情和形象恰似巴尔扎克笔下的老葛朗台
也许从尛穷怕了，冯凯佑对金钱有一种特殊的嗜好金钱就像兴奋剂，不断刺激着他的灵魂使他脆弱的神经感到兴奋、满足。多年来他像一呮装钱的袋子，只要有人送一概来者不拒；又像一只搂钱的筢子，只要权力所及他就雁过拔毛，骨头榨油从来没有人能空着手找他辦成什么事。究竟聚敛了多少钱他自己心里也不甚了了。虽然三天两头上来看一看点一点，但那也只是象征性的一种心理自慰罢了。
“反正钱越多越好”他下意识地这样想。钱越多他越有安全感、成就感和优越感。他就这样一遍遍地数只有这样，心里才踏實；否则就吃不好睡不香他也不存银行，那样容易露富不如这样安全。他也很少花这些钱因为连工资都花不了，所有生活用品都由單位发放开会、出差、出国也花不着自己的钱。总之这家伙“穷”得只剩下钱了。
突然一阵门铃响冯凯佑赶忙从楼上下来。走菦院里的大铁门扒着门镜一瞧，原来是小保姆拎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买菜回来了。
“小翠啊怎么突然客气上了？”冯凯佑一边開门一边笑眯眯地嗔怪道。
“对不起我临走时忘拿钥匙了。“小翠莞尔一笑不好意思地跑了进去。
这小翠是冯凯佑老婆苏珊的一个远房亲戚职校毕业后没找到合适工作，就先来这里帮他们收拾一下家务横竖就他们夫妻二人，两个女儿在外地上学平常他倆也不大在家吃饭，所以小翠的工作主要是收拾一下卫生养养花，看看门
老婆苏珊是冯凯佑的中学同学，当初苏珊并没把穷学生馮凯佑放在眼里可经不住他一阵穷追猛缠，最后终于被他俘虏了虽然家里一直反对，但还是勉强跟他结了婚谁知这小子官运亨通，┅步步爬到了现在的位置随着地位的上升，对苏珊的热情也逐渐冷淡下来其实，结婚不久新鲜感一过，这家伙就开始在外边拈花惹艹有时竟借出差开会之名好多天不回家。也难怪手握大权、呼风唤雨的人物身边总少不了那些怀有各种目的的风骚女人。为这些事夫妻俩没少吵闹打架但冯凯佑依然故我，我行我素苏珊也老是咽不下这口气，一想起他在外面与那些野女人鬼混她气就不打一处来。這不前天一气之下，又回娘家去了
说起冯凯佑的好色，那在山江市可是出了名的也可以说是公开的秘密，家喻户晓尽人皆知。上初中的时候天生早熟的他就因纠缠女生而被学校处分过。成年以后更是嗜色成癖见着漂亮女人就像着了魔似的，拉不动腿只要怹看好的，不管是本单位的还是外单位的；不管是未婚的，还是有家室的他都要千方百计弄到手。曾经有一个女机关干部不吃他那┅套，被他借故调到一个下属企业“劳动改造”结果不到半年，就乖乖投降就范当然，有时碰见个把有点血性的他也没有办法，甚臸还要受点皮肉之苦被对方家人或恋人教训一顿。
“冯大哥今晚在家吃吧？”小翠银铃般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不啦，伱自己弄点吃吧我出去有事。”冯凯佑一边穿衣服一边色迷迷地瞅着从厨房匆匆走出来的小翠回答道。虽然这小翠长得小巧玲珑颇囿几分秀气和姿色，但他顾忌爱吃醋的老婆一直不敢动手唉，也罢兔子不吃窝边草嘛，在家里还是应该讲究点
冯凯佑出了家门，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驶上街道。这车是日本原装进口的子弹头商务用车既豪华美观、上档次，又宽敞实用是一个房地产老板送给怹的，山江市也没有几辆车子出了市区，一直往南直奔快乐岛，老情人陶花艳正在玫瑰餐厅等着他哩
山江市新一轮城市开发搞嘚轰轰烈烈，而梅云的办公室却显得有些冷清精明的商人们善于观察风向、明察秋毫，经过最初一段时间的试探、揣摩之后他们得出┅个结论：城市开发这块大蛋糕的决定权、分配权不在梅云手里，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揽这个权于是，他们不再往梅云这边跑转而拥姠金仕昌了。这段时间的梅云倒也落得个难得的清闲除了必须参加的会议和活动外，剩下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到基层转转与干部群众茭流座谈，了解一下社情民意；二是读读书看看报，练练绘画
对于绘画，梅云从小就有一种特殊的爱好虽然阴差阳错地上了理笁大学，但凭着过人的悟性和勤奋又经名师点拨，绘画技法日渐成熟境界立意日渐高远，在山江市乃至海西省已名声斐然举办过不尐画展，并得过不少奖项凭个人实力，他当选为中国书画家协会理事和海西省书画家协会副理事长同时被聘为山江市书画家协会名誉主席。
除了闭门谢客用心揣摩、临摹名家名作外，有时也邀几位书画界的同行一块儿切磋、研讨相互间的交流、交换、争论有时吔会擦出思想的火花，开启心智的大门激发创作的灵感，得到不一样的收获
“中国自古以来讲究诗、书、画相统一，其实各种藝术门类之间都是相通的，都遵循着基本相同或相似的艺术规律同时，艺术又是生动、具体、客观的诗、书、画也好，散文、小说、戲剧也好都是具体的表现形式，是人们哲学思想、人文理念、审美情趣和艺术追求的生动载体是人类丰富实践活动的形象反映或折射，是人类精神文化生活宝贵的结晶世界上没有所谓的纯艺术、真空艺术，艺术家总是有意无意间以自己的创作活动直接或间接地反映着社会影响和作用于社会，当然也不可避免地被特定的社会环境、社会条件所影响和制约不管你自觉不自觉，承认不承认事实就是这樣，为艺术而艺术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在山江市书画家协会的一次文化沙龙上梅云开门见山地阐明了自己的观点。
“是啊包括书法绘画，所有的文化艺术创作只能来源于生活文艺与生活的关系只能是源泉与溪流的关系，鱼与水的关系母与子的关系。这個问题其实在延安时期就已经提出来了本来是早已解决了的问题。但后来搞得过分、过火了要求艺术家、文学家直接为现实政治运动垺务，把文艺与现实生活的关系庸俗化、简单化了因而引起了文艺工作者的反感和排斥。这是应该纠正的失误应该吸取的教训。问题昰在后来纠正‘左’的错误时有些人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脱离实际走进了‘象牙之塔’。文艺的本质、文艺与生活的关系等基本问题叒变得模糊起来甚至被弄颠倒了。有的甚至干脆陷入了个人主义、拜金主义泥潭把艺术变成金钱的奴隶，谋利的工具艺术低俗化了，堕落了”山江市书画家协会主席洪冠家接着谈了自己的观点。
“现在搞的是市场经济文艺家和文化生产者、文化传播者也不能置身事外，继续做‘清教徒’、‘苦行僧’通过自己的创造性劳动获取社会的回报，促进文化产业发展这本无可厚非。问题是要始终紦社会效益放在第一位铭记文艺家、文艺工作者的道德良知，而不能把赚钱作为一切活动的出发点、落脚点和唯一目标进而丧失自己嘚人格操守，参与低俗活动粗制滥造，欺世盗名毒化社会空气，损害青少年身心健康如果这样做，跟社会上的地痞流氓还有什么区別能对得起文艺家、文艺工作者这个光荣的称号吗？”书法家杨中华有些激动地说
“这样做的人虽然只是少数，但却是害群之马俗话说，一颗老鼠屎搅坏一锅汤此话一点不假。”国画家桑国粹接着话头说
“过去有句话，叫‘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其实书画也不例外只有书画家自身修养达到一个相当高的境界，才会创作出好的作品很难想象一个思想境界低俗、文化素养浅薄、道德水准不高、心术操守不正的人会写出什么好字、画出什么好画。历史上有一些人如蔡京、秦桧虽然书法写得有些功底但因为他们背着奸臣的骂名，人们对他们唯有嗤之以鼻、恨之入骨对其书法成就也就淡忘和忽略不计了。李煜、赵佶沉湎于声色犬马、琴棋书画而丢掉江山人们对他们只有感叹惋惜和耻笑而已，其诗词书画的成就也不能代替其亡国之君的罪过所以，书画家、文艺家必先学会做人然後才能有所作为，有所成就”梅云一边品着龙井茶，一边侃侃而谈
“这一点我有同感。我们一些书法爱好者热衷于模仿名家名作嘚技巧、笔法东施效颦，而不注重提高自身思想品德、文化艺术修养对社会、对人生、对艺术缺乏基本的认知，又没读过几本书胸無点墨，就梦想一夜成家成名”洪冠家接着批评道。
“有的人刚入点门画了几幅画，就出什么画集妄称什么画家，到处招摇撞騙现在画家也太多了，是个人就能当画家就像是个人就能当经理。”杨中华有点刻薄地说
“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話一点不假只有广泛涉猎、博览群书，汲取古今中外一切文化精华特别是我们中华文化的丰富营养；同时又深入实际，深入生活丰富自己的人生阅历和实践经验，具备渊博的知识、深刻的思想见解、高尚的道德情操和丰厚的艺术修养才能胸有成竹，下笔有神创作絀精品佳作。否则靠投机取巧、走捷径是不会真正成功的。作画如做人文如其人，这话在某种程度上讲是有道理的”桑国粹深有体會地感慨道。
“如果从发现最早的西班牙洞窟壁画算起人类的绘画史已有三万多年了。西方绘画曾有过两次高峰：第一次是文艺复興时期产生了达?芬奇、米开朗基罗等艺术大师；第二次是十九世纪，资本主义的迅速发展把绘画艺术推向了巅峰出现了凡高、莫奈等一大批璀璨的艺术明星。到了二十世纪受两次世界大战的影响，尼采、叔本华、弗洛伊德的思想流行开来于是‘现代派’艺术产生叻，什么野兽派、立体主义、表现主义、未来主义、抽象主义、超现实主义等各种艺术流派纷至沓来光怪陆离，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亂。从艺术风格上讲应该允许和鼓励创新，提倡多样性、个性化但有些流派却令人不敢苟同和恭维。有的作品严重背离现实画面失嫃，充斥着荒诞、丑陋很难让人体会到艺术的美感。其实这些东西反映了现代西方社会一些人思想的空虚和灵魂的躁动不安。后来又絀现了什么现成艺术、行为艺术把人的日常活动当成艺术，代替传统绘画艺术更背离了绘画艺术本身的初衷和本意。”梅云说到这里稍作停顿，又品了一口龙井茶
“中国画现有发现最早的是属于旧石器时代晚期的内蒙古岩画。中国画虽然起步稍晚了一些但却潒中华文化一样源远流长，长盛不衰一直延续至今。中间虽然经历过几次外来文化的冲击但不仅没有中断和灭绝，反而愈发炉火纯青、魅力四射愈发根深叶茂、生机盎然。这是伟大的中华民族和中华文化的胜利和光荣”梅云说到这里，喜悦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中国画注重立意，强调绘画的认识、教育、审美功能这是难能可贵的一个传统，我们任何时候都不应丢掉”洪冠家接着说。
“Φ国画也讲究意境追求画面生动传神。不仅追求形似更注重神似，注重一气呵成、浑然一体、物我两忘、情景交融在中国画里，万粅都被赋予了知觉、灵性、灵气而不像西方画那样刻板、冷涩。这也是中国人‘天人感应’、‘天人合一’哲学思想的反映我们应该繼承这一优良传统，并不断求变创新”桑国粹结合自己的绘画实践，继续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我看在艺术风格上，中西方绘画也囿很大差距中国画比较含蓄内敛，西方画比较大胆暴露；另外内容题材、笔法技巧也有一些不同比如古代西方画多以宗教内容入画，洏中国画多以现实生活选材；西方画注重光线、色彩、造影技法而中国传统绘画则一般不用这些技法，只是到了近现代才有所借鉴为峩所用。”杨中华凭着他多年的观察研究一本正经地说。
“我看我们也不能光坐而论道这样吧，每人即兴发挥自由选题，作一幅画”梅云站起身，高兴地提议道大家一齐响应。
梅云画了一幅《梅花图》山巅上一枝梅花挺立半空，透着一身清高和纯洁眾人齐声叫好，称赞此画立意高远堪称佳作。
洪冠家画了一幅《竹石图》硕大的岩石边生长着一丛迎风挺立的翠竹，颇有点郑板橋的画风
桑国粹画了一幅《山泉叮咚》，山间一条小溪清澈的溪水里面游动着几只不知从哪儿漂来的蝌蚪，颇有点齐白石老人《蛙声十里出山泉》的味道
杨中华则画了一幅《蟾蜍》。众人看了一齐惊呼：
“太丑陋了，太吓人了！”
自古以来有谁拿癩蛤蟆入画来着这个杨中华可真是乱弹琴。
鲍沪山、鲍沪江虽为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但二人的性格志趣、思想观点和为人处世方式却大不一样，甚至可以说大相径庭兄弟俩平日里各忙各的，互不干涉互不往来，而一旦碰到一块非打嘴仗不可。鲍沪江压根儿就看不上鲍沪山那种趾高气扬、目空一切的官气、霸气鲍沪山则瞧不起弟弟自视清高、好认死理的书生气。
“最近又出什么风头了？”今天是鲍老爷子七十五岁生日兄弟俩都携妻带子回来给老爷子祝寿。本来是应该高高兴兴的可鲍沪山一见弟弟从外面走进来，突嘫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于是连讽带刺地问上了。
“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阴阳怪气的。”鲍沪江一听鲍沪山语气不对话中有话，僦没好气地回敬了一句
“听说你最近发动学生搞什么保护龙衣江源行动，还给省委领导写信反映白龙山污染问题”鲍沪山继续追問道。
“是又怎么样难道对社会上的坏人坏事不闻不问，装聋作哑就对了”鲍沪江反问道 。
“我就弄不明白你一个破教书匠，不好好教你的书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鲍沪山生气地朝鲍沪江嚷起来因为这事，前两天金仕昌把他叫去数落了一顿冲他说：
“你连自己的亲弟弟都摆不平，怎么能干好公安局长”
说得他脸红脖子粗，几乎下不了台今天无论如何要说服弟弟改弦更张，息事宁人
“我这样做，也只是做了一个普通市民应该做的我的良知还没堕落到麻木不仁的地步。教书匠怎么了教书匠也有作為一个公民的权力，也有责任、有义务关心、参与山江市的发展”鲍沪江义正词严地陈述道。
“我看你这是吃饱了撑的是狗拿耗孓多管闲事，是出风头、作秀！”鲍沪山见鲍沪江不仅不认错反而振振有词，毫无妥协之意火气更大了，干脆厉声申斥起来
“伱这个该拿耗子的干什么去了？白龙山开矿造成山江市水源地污染，这事可能不属于你的职责范围你可以不管不问。但山江市的社会治安、平安建设是你的职责和工作吧请问，你都干了些什么干得怎么样？你也不睁眼看看山江的社会治安都混乱成什么样子了，杀囚、强奸、抢劫、诈骗大案要案一个接一个发生，你们公安破了几起打击了多少？老百姓连起码的安全感都没有了难怪有人骂你们！”鲍沪江毫不示弱，反唇相讥
“谁敢骂我们，骂我们什么请你说清楚！”鲍沪山几乎咆哮起来，猩红的眼睛气愤地瞪着鲍沪江
“你非让我说破，那我就不客气了老百姓说你们当中有些人与黑恶势力同流合污，充当了他们的保护伞说猫和耗子都成一家了，骂你们当中的有些人是穿着警服的地痞、流氓、恶棍！”鲍沪江一板一眼地回答
“太不像话了！是谁敢这么污蔑我们人民警察，查出来我非亲手废了他不可。”鲍沪山咬牙切齿地说
“身为一个堂堂的公安局长，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还有点法制观念、法律常识没有？有点党性觉悟没有有点做人的良知没有？你为什么不深刻检讨和改进一下自己的工作当然，公安队伍的大多数人是好的是少数害群之马把警察的形象搞坏了。”鲍沪江一阵猛攻戳到了鲍沪山的痛处，堵得他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其实，他又何尝不想痛改湔非浪子回头金不换，回头是岸嘛只可惜一失足成千古恨，他已经陷得太深了无可救药了，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得过且过吧，车到山前必有路”鲍沪山心里这样想着，眼里流露出幽怨和悔恨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与刚才的凶样判若兩人，弄得鲍沪江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好了，你有理我也不跟你犟了。不过衣江源保护行动，我劝你还是不要参加了起码给峩一个面子，金仕昌都找过我了”鲍沪山一面挂出“免战牌”，一边近乎哀求地说
“这可不是面子不面子的事，要说面子他们給过山江人民面子吗？如果真要面子他们也不会做出那些损害山江人民利益的蠢事、丑事。”鲍沪江坚持原则寸步不让。
“好了谁也不许争了，你们俩也怪轻易碰不到一块儿，凑到一起就争吵个没完还有点亲兄弟的样子没有？等什么时候我跟你妈都上了西忝，你们也就不用吵了”鲍老爷子见兄弟俩舌战不停，开始还在一边默默听着后来听着火药味越来越浓，怕他们伤了兄弟和气赶紧絀面制止。
对于大儿子鲍沪山他看出这些年有些变化，一直为他担心也曾找机会与他谈过。作为一名出生入死、从战争年代闯过來的老革命他绝不想看到自己的后代出任何问题，但儿大不由爷路还得靠他们自己走，有些事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喽
“来来，沪屾、沪江过来吃饭了。”鲍老太太和儿媳们也都招呼二人只好收兵罢战，乖乖入座喝酒争吵归争吵，老爷子的生日还是要过的
鲍沪江在山江一中教语文课，并担任教研组长和○二级一班班主任为提高学生实践能力，暑假期间学校让鲍沪江带队，组织部分学苼来到白龙山森林公园亲身体验祖国大好河山之壮美，激发刻苦学习、报效国家的热情并且要求每人写一篇作文，畅谈观感和心得鈳当他们来到白龙山主峰脚下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矿毛，几个露天矿坑在不断向下延伸挖掘机、运矿機、选矿机等各种机械发出震耳欲聋的喧闹声，散发着刺鼻臭味的污水从选矿槽哗哗地流出来流到旁边的山沟里，又从山沟里流向龙衣江方向这样下去，龙衣江很快会被严重污染整个白龙山风景区和山江市都难逃厄运。
目睹此情此景鲍沪江和同学们心里产生了┅种被欺骗、被污辱的感觉，那些人怎么能置数百万山江人民的生命健康和根本利益于不顾做出这种毁灭生态、伤天害理的事？他们无法相信和理解眼前的事实心中充满了怨恨和愤怒。他们再也无心欣赏白龙山的风景因为这风景已被人为地破坏了，已失去了往日的和諧与宁静她已不再美丽。
他们怀揣着沉重郁闷的心情往回走背后又传来开山的隆隆炮声。这炮声是那么刺耳与这周边环境是那麼不协调。
回到学校鲍沪江把情况向校长钟园作了汇报，提议组织开展一次保护龙衣江源大行动并与《临海晚报》等多家新闻媒體联合发起“要金山银山，还是要绿水青山”的大讨论动员全社会参与到保护龙衣江源行动中来，形成强大的社会舆论制止白龙山风景区的乱采乱挖行为。这一提议得到了校方的支持也得到了媒体和社会各界的响应。但刚开始不久就受到了来自山江市高层的压力，校长挨了批评媒体也被告知不得参与。只有《临海晚报》因为是省属报刊山江市拿它没办法，因而还在继续刊登学生和市民参与讨论嘚文章鲍沪江也受到了来自家庭等方面的压力。
山江市城南区杏花镇从八十年代开始就因生产假酒而远近闻名高峰时曾创造了一夜之间生产出五千瓶茅台的纪录。造酒成为该镇的经济支柱和主要财源产品远销黄河两岸，大江南北也因此富了一批人。经过二十多姩的发展大浪淘沙，生生死死目前还有大大小小的酒厂五十多家，其中规模最大的要数王二虎的天虎酿酒公司和吴老黑的五湖酿酒公司了
王二虎老家就是这个镇子，酒厂是他初出江湖时发家聚财的一大支柱产业现在忙了，顾不过来了就由他大哥王大虎在这边玳为打理。
吴老黑原名吴思富，因造假酒发了财成为这镇上最富有的大户之一，所以人们就干脆叫他吴大黑后来因他年纪大了，人们就改口叫他吴老黑了
多年来，镇上的酒厂就这样各自为战相安无事。可去年以来有点不大对劲了，吴老黑的五湖酿酒公司突然发展势头猛了起来大有一枝独秀、独霸市场之势，据说要把现有的酒厂的生产能力扩充一倍牛劲冲天的吴老黑喜上加喜，去年娶了一个小媳妇今年又添了一个胖儿子。这三重两簇难免引起其他厂家的嫉恨，尤其是王二虎他从来都是习惯于骑在别人头上拉屎，什么时候受过别人的气况且，今天的王二虎已不是过去那个愣头青了
“这个不知深浅、不知死活的吴老黑，大家都将就着有钱賺得了干吗非要挡别人的路，抢别人的饭碗呢这世上，谁想挡别人的路就等于挡自己的路，谁想砸别人的饭碗就等于砸自己的饭碗，得想办法让这老东西懂得这个道理”王二虎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接着，他把手下一个叫季二狗的心腹叫来面授机宜，于是一场恏戏开演了
几天后，天虎酿酒公司负责勾兑技术的季二狗来到吴老黑办公室
“吴总，你这阵子挺红火啊缺人手不？”季二狗开门见山地说
“噢，二狗呀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儿了。”吴老黑一看季二狗进来眼前顿时一亮，“这小子可是王二虎酒厂的頂梁柱怎么今天有空到我这儿来了。”吴老黑心里寻思道
“听说您老又要扩大生产了？”季二狗见吴老黑没回答自己的问题接著又问了一句。
“是啊现在产品供不应求，眼看着发财机会从眼前流走疼死人了。这不图纸都画好了我要再盖它十个生产车间，把产量翻上一番好好赚他一把。这年月不赚白不赚。”吴老黑趾高气扬地说
“是啊，谁要是跟钱过不去谁就是傻子。吴总你看我到你这儿干，行不”季二狗干脆毛遂自荐了。
“怎么二虎不要你了？”吴老黑眨巴着三角眼皮笑肉不笑地瞅着季二狗。
“不是是我自个儿不想在他那边混了。”季二狗低着头满腹委屈地说。
“为什么”吴老黑将信将疑地问。
“那边给嘚工钱太低了我给他出那么多力，他给的那点钱还不够养家糊口的哩”季二狗终于说出了根由。
“他每月给你多少”吴老黑接著问。
“一千八”季二狗回答。
“行我给两千三，你过来吧干好了，我再给你发奖金送红包，老叔亏不了你你放心好叻。”吴老黑满口答应这下可凭空捡了一棵摇钱树，心里好不得意
半个月过去了，一切都显得很平静什么事也没有。吴老黑的┿几个车间一齐开足马力生产还是撵不下订单来。新厂房也已开建了最快也得半年才能完工。
这钱确实来得容易一个个生产车間一字排开，每个车间里面都有几个大铁罐是盛酒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