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岁女老人十一字挽联大全挽联十一字怎么写

提起齐白石,大家知道最多的是他画的虾活灵活现,无人能及,及93岁了还吵着要娶小护士为妻的风流韵事。

齐白石(1864年1月1日——1957年9月16日),生于湖南长沙府潭(今湘潭),原名齐纯芝,字渭清,祖父取号兰亭,老师取名齐璜,别号白石山人,后人称“白石”,他诗书画印四绝样样精通,和张大千并称“南张北齐”,1963年被世界和平理事会推举为世界文化名人。

齐白石不仅在艺术上技艺精湛,情感婚姻同样精彩。


齐白石12岁时,父母下聘为他定下童养媳陈春君,两人举行了拜堂仪式,直到齐白石十九岁学木匠出师后娶陈春君过门。陈春君贤良淑德,一心相夫教子,夫妻二人感情深厚,齐白石25岁时拜师学画,32岁兼习刻印,她都全力支持,自己里里外外操持家务,毫无怨言。他们共育子女五人。1919年,湘潭盗贼丛生,为了避难,齐白石打算举家搬迁到北京生活,但夫人不愿背井离乡,便带着孩子留在乡下。陈春君又担心丈夫在外无人照顾,亲自给56岁的齐白石物色了一个18岁的小妾胡宝珠。

齐白石和胡宝珠生活了23年后,1940年,原配夫人陈春君病逝,齐白石悲痛欲绝,并且还写了一副著名的感人肺腑的挽联:怪赤绳老人,系人夫妻,何必使人离别;问黑面阎王,主我生死,胡不管我团员。

原配妻去世后第二年,扶正妾室。胡宝珠侍奉齐白石二十余年,不仅把他照料的无微不至,而且耳濡目染,渐渐地,她还能指出白石笔法上的工拙,临摹他的作品。令人称奇的是,在齐白石七十八岁时,宝珠为他生下了第四个儿子,取名“良末”,意为最后一个孩子,没想到在他83岁时,宝珠又怀孕了,但因高龄产妇难产逝世,时年43岁,他们共育子女六个。


两任妻子离世后,已到耄耋之年的齐白石仍不甘心寂寞,吵着闹着要续弦,朋友为他介绍了曾任北京协和医院护士长的夏文珠,她大约四十四五岁,身材高挑,面容姣好,又有文化,深得齐白石喜欢,但遭到儿女们的强烈反对,只好以护士名义留下,做一位“有实无名”的夫人,后来夏文珠生气闹别扭出走一直未归。经过一番折腾,同乡介绍一位姓伍的女子继任,名义上为秘书,与老人居住一起一直到老人92岁时,伍姓女子去世。

93岁时,齐白石坚持再娶,家人便给他介绍了一个44岁的女人,他嫌老不同意,接着给他找了一个22岁的护士,他非常满意,准备完婚,不料在新婚前夜离世。

齐白石一生都喜欢漂亮年轻的女人,身边经常有莺莺燕燕的女子,但喜欢归喜欢,从来未做出过出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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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喻让有句云:“夜气压山低一尺。”周蓉衣有句云:“山影压船春梦重。”皆妙在可解不可解之间。

  人人共有之意,共见之景,一经说出,便妙。盛复初《独寐》云:“灯尽见窗影,酒醒闻笛声。”符之恒《湖上》云:“漏日松阴薄,摇风花影移。”女子张瑶英《偶成》云:“短垣延月早,病叶得秋先。”郑玑尺《雪后游吴山》云:“人来饥鸟散,日出冻云升。”顾文炜《立夏》云:“病骨先愁暑,残花尚恋春。”女子孙云凤《巫峡道中》云:“烟瘴寒云起,滩声骤雨来。”沈大成《登净慈寺》云:“花气随双屐,湖光纳一窗。”姜西溟《野行》云:“桥欹眠折苇,槛倒坐双凫。”

  有全首在人意中者:门生蔡家璋《舟中》云:“孤客心情急去旌,榜人带月趁宵征。去舟时共来舟语,残梦依稀听不明。”汪舟次《田间》云:“小妇扶犁大妇耕,陇头一树有啼莺。儿童不解春何在,只向游人多处行。”此种诗,儿童老妪,都能领略。而竟有学富五车者,终身不能道只字也。他如:汤扩祖之“事当失路工成拙,言到乖时是亦非”;方子云之“优孟得时皆贵客,英雄见惯亦常人”;“酒常知节狂言少,心不能清乱梦多”;吴西林之“贫士出门非易事,豪门投刺岂初心”:皆使闻者人人点头。

  吾乡郑玑尺先生,名江,康熙戊辰翰林。幼孤贫,里中有商人张静远者,助其读书。.先生貌寝,眇一目,湛深经学,而诗独风骚。《自嘲》云;“自号小冠杜子夏,人嗤一日江东王。”藏花片于书中,题云:“卷里崔徽帐中李,何如通替见殷妃?”

  咏云者:吴尺凫焯有句云:“芦花摇雪碍船过,云叶随风逐雁飞。”陈心田寅有句云:“一雁披霜千树冷,片云移日半山阴。”嫌饭迟者:刘悔庵云:“冷早秋衣薄,天阴午饭迟。”顾牧云云:“衣轻晓寒逼,薪湿午炊迟。”咏新仆者:汪舟次云:“见事先人往,应门答语轻。”吴野人云:“长者尊难近,新名答尚疑。”四人皆无心之雷同而俱妙。又张哲士咏《老仆》云:“旷职身常病,应门语每讹。”亦趣。

  六合彭厚村,家资百万,慷慨好施,年六十,而家资罄矣。不得已,辞家远出,卒于乃弟孝丰署中。葛筠亭哭以诗云:“头盈白发翻为客,手散黄金可筑台。”又曰:“侠传众口难为富,患在无钱不认贫。”真厚村小传。其弟迪庵,葛弟子也。葛往访之,赠诗云:“笑随童叟来听政,要借云山去赋诗。”《在西湖夜望》云:“月光山色静窗扉,夜景空明水四围。多少渔灯风不定,满湖心里作萤飞。”葛诗笔绝佳,半生为时文所累;然高达夫五十吟诗,故未迟也。

  有人画七八瞽者,各执圭、璧、铜、磁、书、画等物,作张口争论状,号《群盲评古图》;其诮世也深矣!刘鸣玉题云:“耳聋偏要逢人聒’,足跛转喜登山滑。可惜不逢周师达,眼珠千个金篦刮。”

  又有人画《牵车图》,将妻子、奴婢、器具、食物,尽放车中;一枯瘦男子,牵长绳背负而走。空中一鬼,持鞭驱之。亦醒世意也。余题云:“人世肩头各一担,梅花驮过杏花残。暗中何必长鞭打?就作神仙懒亦难。”

  宝意先生有女曰可,字长白,有才而夭。咏《苔》云:“昨宵疑有雨,深院久无人。”《题画》云:“黄雪稿袱点翠环,秋光一抹上房山。彩云飞尽碧天远,半夜月明响巩环。”宝意编其诗,号《昙花一现集》。

  张麟圃计偕入都,与某同寓。梦至大海,四望皆五色牡丹,鸾麟翔跃;有女郎容貌绝世,袖中出碧玉版,如桐圭,曰:“此‘女娲笺’也,求郎题诗。”张题一绝。女曰:“郎诗固佳,未慊妾意。须倩某郎为之。”所云某者,即其同寓友也。次早起行,述所梦相同。是科张竟落第,而某捷南宫矣。某所题仅记二句云:“泪花逗雨鲛珠死,画屏几叠扶桑紫。”

  山阴女子陈淑脐《晚思》云:“弱质怯春寒,名花带月看。惜花兼惜影,不忍倚阑干。”

  余乙卯科试,考列前茅。其时在帅学使幕中阅卷者,邵君昂霄也。相遇湖上,有所赠云:“韵到梅花清有骨,软于杨柳怯当风。”余有知己之感,故至今诵之。

  山阴沈冰壶,字清玉,有《古调独弹集》。以新乐府论古事,极有见解。如:辨永王磷之非反,李白之受诬,作《夜郎行》;雪李赞皇之非党,作《崖州行》;笑隋主诛宇文,身死于宇文,作《南氏怨》。以何平叔之不父曹瞒为孝,不从司马为忠,其粉白不离手之说,即梁冀诬李固之胡粉饰貌也。人言崔浩毁佛遭祸,乃咏《崔浩》云:“仙不能救,佛岂能厄?”尤为超脱。

  汤中丞莘来聘湖上,云:“小桥隔岸时通马,细柳如烟不碍莺。”江西杨子载《偶成》云:“渔灯欲灭见渔火,细雨无声添落花。”

  胡伟然《钓台》云:“在昔披裘客,浮名着意逃。江流日趋下,益见钓台高。”钱相人方伯《钓台》云:“图画功名安在哉?高风千古一渔台。此情惟有江潮解,流到滩前便急回。”余过钓台,见石刻林立;独爱此二首。

  题画诗最妙者:徐文长《画牡丹》云:“毫端顷刻百花开,万事惟凭酒一杯。茅屋半间无住处,牡丹犹自起楼台。”唐六如《画山水》云:“领解皇都第一名,猖披归卧旧茅衡。立锥莫笑无余地,万里江山笔下生。”余之扫墓杭州也,苏州陆生鼎画扇赠云:“一枝兰桨鸭头波,两个渔翁载酒过。好看旧山似新妇,迎门先为扫双蛾。”

  诗中用虎点缀者最少。吴尊莱有句云:“樵声密云隔,虎迹落花封。”雪峤大师有句云:“残雪枝头雪未消,熟眠老虎始伸腰。”唐人句云:“夜深童子唤不起,猛虎一声山月高。”

  崔尚书应阶督浙、闽,自称研露老人;书扇赠歌者樱桃云:“柳禅花娇已断魂,春风空自与温存。歌筵一曲当年事,犹识金环旧指痕。”

  松江何啸客有《西湖诗》四十首。或诵二首云:“秦亭山头暖气匀,秦亭山下早梅新。嫁郎愿嫁秦亭住,占得梅花第一春。”“长短兰桡拂渚汀,声声箫鼓集西泠。为谁唱出《桃花曲》?尽着萧郎帘外听。”

  诗改一字,界判人天,非个中人不解。齐己《早梅》云:“前村深雪里,昨夜几枝开。”郑谷曰:“改‘几’字为‘一’字,方是早梅。”齐乃下拜。某作《御沟》诗曰:“此波涵帝泽,无处濯尘缨。”以示皎然。皎然曰:“‘波’字不佳。”某怒而去。皎然暗书一“中”字在手心待之。须臾,其人狂奔而来,曰:“已改‘波’字为‘中’字矣。”皎然出手心示之,相与大笑。

  沈存中云:“诗徒平正,若不出色,譬如三馆楷书,不可谓不端整;求其佳处,到死无一笔。”此言是也。然求佳句,诗便难作。戴殿撰有祺句云:“但得闲身何必隐?不耽佳句易成诗。”

  宋人咏《五月菊》云:“为嫌陶令醉,来就屈原醒。”咏《十月桃》云:“刘郎再来岁云暮,王母一笑天为春。”两用事,俱清切。近日姜绍渠咏《诸葛菜》云:“至味于今思淡泊,军行到处寓农桑。”

  己卯秋,陈竹香从都门来,替余长女成姑议婚。所议者曹来殷舍人也。诵其句云:“水连铁瓮无边白,山到金陵不断青。”余极赏之。陈以书寄曹。曹欣然允诺。两家已有成说矣,适苏州故人蒋诵先剔嬲不已,遂定蒋而辞曹。嫁未半年,女与婿俱亡。数之不可挽也如是!曹旋入词林。

  圣人称诗“可以兴”,以其最易感人也。王孟端友某在都娶妾,而忘其妻。王寄诗云:“新花枝胜旧花枝,从此无心念别离。知否秦淮今夜月,有人相对数归期?”其人泣下,即挟妾而归。

  杭州汪秋御夫人程慰良,咏《秧针》云:“陌旁柳线穿难定,水面罗纹刺不禁。”可谓巧而不纤。又有句云:“事从悟后言皆物,诗到工时心更虚。”真学者之言。有二女,皆能诗。长女婶,和母句云:“松留石下千年药,雨引池中二寸鱼。”次女肿云:“皓日穿窗飞野马,平池贮水数浮鱼。”

  王生同太守母夫人杨氏,江都人,为昭武将军讳捷者之女孙。咏《琴》云:“游鱼浮水听,大蟹出沙行。”年十九,生生同,十四日而亡。故生同有《十四日儿谱》行世。

  余入学,年才十二。龚立夫名木者,亦髫年;同复试时,立夫着绣领红裤,为学使王交河先生所呵。今五十余年矣,老而不遇。有人传其《看庭桂》一首,云:“牡蛎墙阴碧藓封,连蜷古干影重重。晓风吹过叶微动,夜雨渍来香更浓。好就曲栏敷坐具,时从幽境策吟筇。天香满院娱清昼,一任泥深断客踪。”

  余泊高邮,邑中诗人孙芳湖、沈少岑、吴螺峰招游文游台;是东坡、莘老、少游、定国四人遗迹。席间沈自诵其《春草》云:“山经烧后痕犹浅,雪到消时色已浓。”余甚赏之。屏上有王楼村诗,云:“落日倒悬双塔影,晚风吹散万家烟。”真台上光景。螺峰云:“楼村以七律一联,受知于宋商丘中丞;遂聘在门墙,列江左十五子中,大魁天下。诗云:‘尊中腊酒翻花熟,案上春联带草书。’不过对仗巧耳。前辈之爱才如此。”十五子中,宰相、尚书,不一而足;惟李百药一人以诸生终。而诗尤超绝。

  熊观察学骥,字蔗泉,自楚中归,两目盲矣。其晋接周旋,较胜有目者。居秦淮水阁,与余晨夕过从,死前半月,赋《秦淮杂咏》,云:“秦淮三月画帘开,便有游人打桨来。燕子不归春又暮,几家闲煞好楼台。”“笑语勾留画舫停,红妆绿鬓影娉婷。帘前灯映楼头月,十里人家一画屏。”亡后,余哭之哀,作挽联云:“生祭有祠,楚国至今歌善政;风骚无主,秦淮那可丧斯人!”

  六合孝廉张廷松,清才不寿;诗不多,而饶有唐音。《古意》云:“荷叶风香隔水涯,吴姬荡桨湿裙纱。晚来满载新莲子,月上横塘正到家。”

  金坛虞广文景星,康熙壬辰进士;年八十余,与余相遇苏州。诗才清妙,都未付梓。《偶成》云:“贫不卖书留子读,老犹栽竹与人看。”“将雪论交人尚暖,与梅相对我犹肥。”《解组》云:“人情验自休官后,我意浑如出梦时。”《训儿》云:“偶然为汝父,未免爱吾儿。”

  壬戌,余与陶西圃镛,俱以翰林改官。陶先乞病。庚午,余亦解组随园。陶与余同踏月,云:“偷得闲身是此宵,白门何处不琼瑶?芒鞋醉踏三更月,犹认霜华共早朝。”壬申,余从陕西归。陶方起病赴都,见赠云:“草草销魂过白门,故人招我住随园。同看昨岁此时雪,仍倒空山累夕尊。竹压千竿青失影,峰铺四面白无痕。君行万里诗奇绝,何意重逢一快论!”余置酒,出路上诗相示。陶读至《扁鹊墓》云:“一坏尚起膏肓疾,九死难医嫉妒心。”不觉泪下。询其故,为一爱姬被夫人见逐故也。余欲安其意,适家婢招儿,年将笄矣,问:“肯事陶官人否?”笑曰:“诺。”遂以赠之。正月七日,方毓川掌科、王孟亭太守、朱草衣布衣、吕星垣进士,添箱赠枕,各赋《催妆》。陶有诗云:“脱赠临歧感故人,相携风雪不嫌贫。当他意处无多少,未老年华欲仕身。”余和云:“故人临别最销魂,万里携囊袱被身。欲折长条无别物,自家山里一枝春。”十余年后,陶从山右迁楚中司马,挈招儿再过随园,则子女成行矣。子时行,小名佛保,亦能诗。《听雨》云:“连朝三日碧苔生,疏馆萧条夜气清。红烛当筵花拂帽,爱听春雨到天明。”《雨窗》云:“照眼花枝亚短墙,晓看风雨太颠狂。生憎帘卷危檐近,点点飘来溅笔床。”佛保入泮后,年二十,以瘵疾亡。

  山东曾南村尚增,风貌伟然,以庶常改知芜湖。尝诗戏西圃云:“几载柴桑为刺史,当年元亮是州民。”因西圃居芜湖故也。同舟访余白下,一路唱和,云:“潮通燕子趋京口,帆带蛾眉认小姑。”“风微渔火重生焰,寺僻钟声半代更。”皆佳句也。后刺郴州,署中不戒于火,女以救母故,与母俱焚。郴人为立孝女祠,南村亦以悸卒。

  漕帅杨清恪公锡绂,德望冠时,而诗才清妙。《夜行》云:“好风潜入夜,明月正当头。宇碧兼空阔,舟轻足泳游。微凉双袖薄,小照一萤流。此意凭谁识?前矶有钓钩。”《杨村》云:“微云不成雨,片月复宵明。柳外烟无际,河边市有声。飞流缘涨急,气肃为秋清。咫尺杨村近,吾宗有送迎。”《泊北夏口》云:“舟维凉雨后,人坐晚灯初。叶湿全低柳,波寒不上鱼。揽衣嫌葛细,得酒爱更余。亦有耽吟客,瑶篇孰起予?”《夕阳》云:“一棹秋风里,行行又夕阳。飞还鸦影乱,舞罢柳丝黄。客意衔山急,帆阴卧水凉。何人方独立?觅句向苍茫。”

  裘文达公曰修,与余同出蒋文恪公门下。己未入都,过阜城,悦女校书采玉,意殊拳拳。后乞假归觐,余《送行》诗戏云:“阜阳女儿名采玉,当筵一曲歌《杨柳》。今日临邛负弩迎,可还杜牧寻春否?”又十年,余入都补官,裘典试江南,相逢茌平道上。见赠云:“车中遥指影翩翩,忽讶相逢古道边。粗问行藏知大概,谛观颜色胜从前。南来我愧山涛鉴,北去君夸祖逖鞭。后会分明仍有约,归程期在暮春天。”是夜宿旅店,见余壁上有诗,和其后云:“漫空飞絮揽春情,十日都无一日晴。水断虹桥迷古渡,云埋雉堞隐孤城。故人已别心犹惜,旧壁来看眼忽明。我正耸肩闲觅句,不劳津吏远相迎。”己卯秋,裘又典试江南,到山中为余诵之。

  公出使伊犁,襄赞军事;《在黄制府行台即席有作》云:“使相钧衡大将旗,西来宾阁喜追随。谈深席上杯行数,坐久窗间日过迟。任事肩无旁卸处,安边功是已成时。天兵讨叛非勤远,此意须教万姓知。”又《元旦试笔》云:“年年染翰挥毫手,乍喜金鞭控铁骢。”呜呼!以一书生,而能走万里,赞军机,与沈文悫公以诗人而受帝宠者,皆近今所未有。可称吾榜中得人最多,张乖崖不得擅美于前。

  卢雅雨先生转运扬州,以渔洋山人自命,尝赋《红桥修禊》四章;一时和者千余人。余俱未见。而先生原唱,余亦不甚爱诵也。及其致仕,《留别扬州》诗,竟成绝调:真所谓欢愉之词难工,感怆之言多妙耶?其词曰:“脱却银黄敢自怜?不才久任受恩偏。齿加孙冕余三岁,归后欧公又九年。犬马有情仍恋主,参苓无效也凭天。养疴得请悬车日,五福谁云尚未全?”“平山回望更关愁,标胜家家醉墨留。十里亭台通画舫,一年箫鼓到深秋。每看绛雪迎朱旆,转似青山恋白头。为报先畴墓田在,人生未合死扬州。”“长河一曲绕柴门,荒径遥怜松菊存。从此风波消宦海,始知烟月足家园。岁时社集牛歌好,乡里筵开鹤发尊。痴愿无多应易遂,杖朝还有引年恩。”呜呼!后公果将杖朝矣,乃竟不得考终。余吊之曰:“潘岳闲居竟不终,褚渊高寿真非福。”《列子》云:“当生而生,福也;当死而死,福也。”其信然欤!

  余髫年入泮,人来相贺,而余不知其何以贺也。读宋人李防《赠贾黄中童子》云:“见榜不知名字贵,登筵未识管弦欢。”方知古人措词之切。 

  声音不同,不但隔州郡,并隔古今。《谷梁》云:吴谓“善伊”为“稻缓”。淮南人呼“母”为“社”。《世说》:王丞相作吴语曰:“何乃淘?”《唐韵》:“江淮以‘韩’为‘何’。”今皆无此音。

  偶见坊间俗韵,有以“真元”通“庚青”者,意颇非之。及读《三百篇》,爽然若失。“山榛”、“隰苓”、“十蒸(按:原作“真”,据民国本改。)”,通“九青”。“有鸟高飞,亦傅于天。彼人之心,于何其臻。曷予靖之,居以凶矜。”是“一先”、“十一真”、“十蒸”俱通也。《楚辞》:“肇锡余以佳名”,“字余曰灵均”;“八庚”通“十蒸(按:同上。)”也。其他《九歌》、《九辨》,俱“九青”通“文元”。无怪老杜与某曹长诗,“末”字韵旁通者六;东坡与季长诗,“汁”字韵旁通者七。

  余祝彭尚书寿诗,“七虞”内误用“余”字,意欲改之。后考唐人律诗,通韵极多,因而中止。刘长卿《登思禅寺》五律,“东”韵也,而用“松”字。杜少陵《崔氏东山草堂》七律,“真”韵也,而用“芹”字。苏濒《出塞》五律,“微”韵也,而用“麾”字。明皇《饯王腹巡边》长律,“鱼”韵也,而用“符”字。李义山属对最工,而押韵颇宽,如“东、冬”、“萧、肴”之类,律诗中竟时时通用。唐人不以为嫌也。

  沈总宪近思,在都无眷属。项霜泉嘲之,云:“三间无佛殿,一个有毛僧。”鲁观察之裕,性粗豪而屋小,署门曰:“两间东倒西歪屋;一个南腔北调人。”薛征士雪善医而性傲,署门曰:“且喜无人为狗监;不妨唤我作牛医。”

  同年成卫宗,宰南安。小婢春桂于后园获石印,文曰“忠孝传家”,成题云:“孔龟张鹊难重觏,此石摩挲亦颇宜。愧我干生期许在,尽教世守作良规。”余宰江宁时,聘史苕湄为记室,成识之于署中;后为台湾司马。史馆冯观察家,相见甚欢。秩满将西渡,留别史云:“卅年旧雨各西东,忽漫相逢大海中。自是壮怀同作客,不堪衰鬓已成翁。世情转烛贫交久,物态浮云老眼空。他日故园应聚首,一樽相对话松风。”

  寇莱公梦中诗云:“渡海只十里,过山已万重。”后贬雷州渡海,方悟前诗成谶。范文正公咏《月》云:“已知千里共,犹讶一分亏。”后终于参知政事。  

  姑母嫁沈氏,年三十而寡,守志母家。余幼时,即蒙抚养。凡浣衣盥面,事皆依赖于姑。姑通文史。余读《盘庚》、《大诰》,苦聱牙,姑为同渎,以助其声。尝论古人,不喜郭巨,有诗责之云:“孝子虚传郭巨名,承欢不辨重和轻。无端枉杀娇儿命,有食徒伤老母情。伯道沉宗因缚树,乐羊罢相为尝羹。忍心自古遭严谴,天赐黄金事不平。”余集中有《郭巨埋儿论》,年十四时所作;秉姑训也。

  江西帅兰皋先生,名念祖,督学浙江,一时名宿,都入网罗;半皆苏耕余广文为之先容。苏故癸巳进士,长于月旦:吾乡名士,多出其门。惟余年幼未往。帅公来时,余年十九,考古学,赋《秋水》云:“映河汉而万象皆虚,望远山而寒烟不起。”公加叹赏。又问:“‘国马’、‘公马’,何解?”余对云:“出自《国语》,注自韦昭。至作何解,枚实不知。”缴卷时,公阅之,曰:“汝轻年,能知二马出处足矣;何必再解说乎?”曰:“‘国马’、‘公马’之外,尚有‘父马’;汝知之乎?”曰:“出《史记·平准书》。”曰:“汝能对乎?”曰:“可对‘母牛’。出《易经·说卦传》。”公大喜,拔置高等。苏先生闻之,招往矜宠,以不早识面为恨。先辈之爱才如此。后帅公为陕西布政使,窜死台上。余赋五古哭之,末四句曰:“青蝇宦海飞,白骨沙场抛。何当抱孤琴,塞外将魂招?”

  诗有正喻夹写,似是而非之语,最妙。王介祉咏《铁马》云:“依人檐宇下,底作不平鸣?”香亭《阻风》云:“想通天上银河易,力挽人间风气难。”周之桂咏《秋暑》云:“傍晓灯偏光焰大,罢官人更热中多。”董曲江太史《过十八滩》云:“漫夸利涉乘风便,始信中流立脚难。”周诗成时,适有罢官者冒酷暑入都,读者愈觉其佳。

  余少时气盛跳荡,为吾乡名宿所排。惟柴秀才名致远、号耕南者,一见倾心。乙卯春,柴读书孤山,余寄札云:“秋将至矣,颇欲掩帷;春实佳哉,未能端坐。”余数行,泛论友朋。柴答云:“赤炜未来,青春可爱。足下端坐未能,仆且懒索香熏矣。来书倦倦人物,此间俗子如春萍,何从觅佳客?昨无聊,闲步登孤山之巅,折梅谁赠?可怜可怜!某某辈,仆不能定其为人。鄙意:以仲翔针芥之言求知己,以君子全交之道待泛交:如是而已。晴日早来,当以此论,质之逋老。”余爱其措词隽雅,有谷子云笔札之妙,藏箧中五十余年。耕南《夜游孤山》有句云:“月行疑踏水,花坐当熏衣。”后客死广西。己亥年,余至其家;夫人出见,白发萧然:有陆鲁望重过张处士故居光景。

  丙辰春,余欲西行,苦无路资。适耕南之兄东升就馆高安,挈余同至署中,赠金一笏,裁得裹粮至粤。一路舟中联句。过鄱阳湖,野有树,大可蔽牛,已朽折委地矣;旁一小枝,穿根而出,高十丈余。相传,明太祖与陈友谅战时,此树代受炮,故封为“将军”。至今尚有烧灼痕。柴首唱云:“大树兵火余,枯根尚委地。”余续云:“曾抱纪信忠,一死代汉帝。”柴云:“轮困根盘存,焦枯枝叶弃。”余云:“丛丛莓苔痕,郁郁霜露气。”柴云:“祖干扶桑倾,孙枝小龙继。”余续云:“穿出盘古坟,犹作挈云臂。”东升叹曰:“二语险绝,可不必续成矣。”彼此一笑而罢。东升赠余五古,仅记二句云:“浩气盘九疑,晴襟豁万谷。”呜呼!当日无柴君,则余何由得见金公?又何由得从粤西至都下哉?后戊戌年,余往杭州访柴。邻人云:“全家都在广东。”东升亡后,未曾归葬。余哭以诗,载集中。

  余弱冠时,与王复旦卿华为至交。其父星望公官御史。丙辰春,余从广西入都。卿华举浙江乡试。漏尽,作家信,报其尊人,犹再三道余不置。已而同到京师,彼此失意,往来更密。其大父子坚先生,亦以国士相待。次年八月,卿华归娶,同骑马至彰仪门外,两人泣别。戊午秋,星望公病笃,犹读余闱墨,许为第一。初十日,榜发,余获隽,而先生即于是日委化。余感生平知己之恩,往视含殓,颜色惨凄。其戚唐某疑余落第,再三道屈,坐客无不掩口而笑。卿华赠余改官云:“朝士尽将韩愈惜,都人争作李邕看。”又数年,闻其再落第,缢死长安。余哭以七古一章,载集中。己亥春,余归杭州,访其墓,则四至埏道,被势家侵占;为告之官,而断还其后人。

  余六十三岁,方生阿迟。时家弟春圃观察在苏州,勾当公事;接江宁方伯陶公飞檄文书,意颇惊骇,拆之,但有红笺十字云:“令兄随园先生已得子矣。”常州赵映川舍人诗云:“佳问有人驰驿报,贺诗经月把杯听。”

  余弱冠在都,即闻吴江布衣徐灵胎有权奇倜傥之名,终不得一见。庚寅七月,患臂痛,乃买舟访之,一见欢然。年将八十矣,犹谈论生风,留余小饮,赠以良药。门邻太湖,七十二峰,招之可到。有佳句云:“一生那有真闲日?百岁仍多未了缘。”《自题墓门》云:“满山灵草仙人药,一径松风处士坟。”灵胎有《戒赌》、《戒酒》、《劝世道情》,语虽俚,恰有意义。《刺时文》云:“读书人,最不齐;烂时文,烂如泥。国家本为求才计,谁知道,变做了欺人技。三句承题,两句破题,摆尾摇头,便道是圣门高弟。可知道‘三通’、‘四史’,是何等文章?汉祖、唐宗,是那一朝皇帝?案头放高头讲章,店里买新科利器:读得来肩背高低,口角嘘唏,甘蔗渣儿嚼了又嚼,有何滋味?孤负光阴,白白昏迷一世。就教他骗得高官,也是百姓朝廷的晦气!”

  唐当治平时,或咏所见,曰:“可惜数枝红艳好,不知今夜落谁家。”及世乱矣,或咏所见,曰:“无穷红艳烟尘里,骤马分香散入营。”

  广东称妓为“老举”,人不知其义。问土人,亦无知者。偶阅唐人《北里志》,方知唐人以老妓为都知,分管诸姬,使召见诸客;一席四环,烛上加倍,新郎君更加倍焉。有郑举举者,为都知;状元孙惺颇惑之。卢嗣业赠诗云:“未识都知面,先输剧罚钱。”广东至今有 “老举”之名,殆从此始。

  谢深甫云:“诗之为道,标举性灵,发舒怀抱,使人易于矜伐。”此言是也。然如杜审言临终谓宋之问曰:“不见替人,久压公等。”袁嘏自称己所作诗,“须以大材迮之:不尔,飞去。”言虽夸,尚有风趣。汉桓帝时,马子侯自谓知音,弹《陌上桑》,左右尽笑,而子侯犹摇头自得。则蚩狞太过矣。今之未偕竞病而诗狂欲上天者,毋乃类是?

  孙兴公说曹(按原为“高”,据民国本改。)辅佐“如白地光明锦,裁为负版裤。虽边幅颇阔,而全乏剪裁”。宋诗话云:“郭功甫如二十四味大排筵席,非不华侈,而求其适口者少矣。”一以衣喻文,一以食喻诗:作者俱当录之座右。

  淮南程氏虽业禺荚甚富,而前后有四诗人:一风衣,名嗣立;一夔州,名盗;一午桥,名梦星;一鱼门,名晋芳。四人俱与余交,而风衣、夔州,求其诗不得。鱼门虽呼午桥为伯父,意颇轻之。余曰:“午桥先生古风力弱,近体风华,不可没也。”如《看花不果》云:“蜡屐也思新草色,病酲偏负晓莺声。”《赠僧》云:“楼前常设留宾榻,岩下多栽献佛花。”《桐庐》云:“百里烟深因近水,一年秋早为多山。”皆佳句也。

  齐武帝于兴光楼上施青漆,谓之“青楼”;是青楼乃帝王之居。故曹植诗“青楼临大路”;骆宾王诗“大道青楼十二重”:言其华也。今以妓为青楼,误矣。梁刘邈诗曰:“倡女不胜愁,结束下青楼。”殆称妓居之始。

  《小雅》:“惟桑与梓,必恭敬止。”考上下文,并无乡里之说。张衡《南都赋》:“永世克孝,怀桑梓焉。真人南巡,睹旧里焉。”后人因之,遂以桑梓为乡里。

  宋潜溪曰:“人皆云:‘陶渊明不肯用刘宋年号,故编诗但书甲子。’此误也。陶诗中凡十题甲子,皆是晋未亡时,最后丙辰,安帝尚存,琅琊王未立;安得弃晋家年号乎?其自题甲子者,犹之今人编年纂诗,初无意见。”

  黄鲁直诗“月黑虎夔藩”,用少陵《课伐木》诗序,云:“有虎知禁”,“必昏黑撞突夔人屋壁”。夔者,夔州人也。鲁直以“夔”字当“窥”字解,为益公《题跋》所讥。

  郭注《尔雅》:“阏逢摄提格,未详。”司马贞《索隐》以《尔雅》为近今所作,所记年名不符古。钟鼎从未有以阏逢摄提纪年者。郑夹潆曰:“今人编年,好用《尔雅》,名甲为阏逢,乙为旃蒙:是以一元大武为牛也。夫隐语为眢井逃难之言,岂可施于简编乎?”顾宁人有古人不以甲子纪岁之说。又云:“古人不以王父字为字。”按《通志》历举春秋时以王父字为字者八十余条。顾最博雅,竟不曾见过《通志》,何耶?

  吴冠山先生言:“散体文如围棋,易学而难工;骈体文如象棋,难学而易工。”余谓古诗如象棋,近体如围棋。

  何南园咏《野菊》云:“绝无人处偏逢我,不寄篱边独羡君。”写“野”字妙。李琴夫咏《瓶菊》云:“未许园林终晚节,不妨风雨到重阳。”写“瓶”字妙。李又有“风定雨丝直”,五字亦佳。

  鱼门太史云:“古文有可读者,有可观者。”余谓诗亦然:有可读者,有可观者;可观易,可读难。

  鲍雅堂之妹,诗人步江女也,名季姒,工吟诗。金棕亭赠云:“续史正堪兄作伴,工吟恰好父为师。”  

  己卯冬,余在扬州,见门生刘伊有《游平山诗册》;作者十余人,俱押“卮”韵。余独赏如皋顾秀才驹“清响忽传楼外笛,严寒争避手中卮”之句。后官湖北归,卜筑于如皋百步。余过其居,主人感二十年前知己,欣然款接,宴饮水窗,出新诗相示。《西湖》云:“白沙堤外荡舟行,烟雨空潆画不成。忽见斜阳照西岭,半峰阴间半峰晴。”“花坞斜连花港遥,夹堤水色淡轻绡。外湖艇子里湖去,穿过湖西十二桥。”《虎丘》云:“片石尚留金虎迹,千花都是玉人魂。”

  余过如皋,访冒辟疆水绘园。荒草废池,一无陈迹;惟败壁上有断句云:“月因恋客常行缓,风为吹花不忍狂。”刘霞裳有句云:“一片乱红吹满地,看来最忍是东风。”正与此意相反。

  杭州何春巢年少耳聋,而风情独绝。有《秦淮竹枝》云,“猩红一点着樱唇,淡抹春山黛色匀。压鬓素馨三百朵,风来香扑隔河人。”“远近听来笑语声,板桥西畔泛舟行。寻常一柄芭蕉扇,摇动春葱便有情。”“兰桡最是晚来多,万点红灯映碧波。我已三更鸳梦醒,犹闻帘外有笙歌。”“夕阳两岸画楼台,红藕香中一棹回。别有芳心卿不解,扁舟岂为纳凉来?”

  吾乡王百朋先生《过李白庙》云:“气吞高力士,眼识郭汾阳。”只此十字,可以概太白生平。

  郭明府起元,字复堂,闽中孝廉,受业于蔡闻之宗伯。蔡为理学名儒,而郭以任侠闻。蔡有家难,郭为证佐,至受官刑;交臂历指,口无二辞。后宰盱眙,与余同官。有《客中秋思》一绝云:“销魂何处盼仙槎?客鬓逢秋白更加。遥指断桥垂柳岸,前年曾宿那人家。”《赠方南堂》云:“一瓢自可轻千乘,三径还堪抵十洲。”《比舍》云:“熏衣香出红窗外,斗草声喧绿树边。”其母夫人陈玉瑛,自称左芬侍史。佳句云:“欲别难为别,吞声古渡头。妾心如此水,相送下渝州。”

  刘悔庵有句云:“石交惟旧砚,火伴是寒炉。”陈古渔《吊六朝松》云:“剧怜儿辈不及见,真似古人难再生。”俱有东坡风味。

  霞裳与其父役于慈湖,舟覆江中。时当腊月,两人赖衣裘,故浮水不沉。有救船至,父曰:“我老矣,速救我儿!”儿曰:“不救吾父,我不受救!”父子推让,适又有船来,遂得两全。陶景山明府赠以诗曰:“本是龙门客,龙宫今到来。孝慈应默佑,风浪不为灾。”其孙涣悦亦赠云:“从今吸尽西江水,吐属文章更不同。”

  程鱼门《覆舟》诗原稿,写眼前惊悸情景最真。后改本有意修饰,转不如前。今特录其原作云:“扬州西去一宵程,小艇无端夜忽倾。制命不烦沧海润,澡身先试暮流清。诗书失后无余本,戚友来时话再生。莫叹遭逢磨蝎重,世间风浪几曾平?”“客舟猛疾势如风,南北相持力不同。绝叫已惊身在水,举头犹见月如弓。慈航倏至关天幸,只履飘然悟大空。时失去一履。揽芷搴裳平日愿,险随骚魄葬珠宫。”余赋诗调之云:“《水经》注疏河渠考,此后输君阅历深。”

  善写风水之险者,吾乡粮道程公光钜有《华阳行》云:“滔滔汩汩长江水,扁舟一叶天涯子。船头船尾白浪高,片云黑处狂风起。舟子喧呼语未终,布帆半曳浪浇篷。桅竿百尺横斜立,欲卧不卧奔涛中。涛涌如山高莫比,青山头落江心里。一倾一仄强撑风,欲上船舷见船底。小儿无知向母啼,大儿解事欲登堤。面面相看心胆折,男号女哭一齐歇。翻身挣立唤邻舟,邻舟早向潮头没。须臾岸回风势顺,回首惊魂才一瞬。电掣雷轰万马驱,举头已到华阳镇。华阳已到惊未平,老妻尚有念佛声。”

  金陵张秀才培,饶有风貌。正月间,与画师邹若泉来。余心识之。亡何,又与常君得禄来。余转问:“可认张某乎?”已而知即前人,自惭老眼之昏。乃诵刘悔庵诗曰:“闲行那可忘携杖,欲揖还愁错认人。”

  杭州孙中翰传曾,与余三世通家;诗才清逸。《春朝》云:“莺啼迎晓霁,蝶梦怯花寒。”《上巳》云:“人临曲水偏愁雨,天惜桃花忽放晴。”

  近人起句之妙者:新安张节《夜坐》云:“雨霁月忽满,墙阴树影摇。”陈月泉《舟中》云:“独起对江月,满船闻睡声。”某《春早》云: “不待清明近,莺花已自忙。”三起俱超。结句之妙者:“月中无事立,草上一萤飞。”“殷勤语江岭,归梦莫相妨。”“远山深树里,钟断有余声。”三结俱超。惜忘题目及作者姓名。

  丁未,余游武夷,夜泊江山,闻邻舟有客说鬼,口杭音。余喜语怪,乃揖而进之。其人姓陆,名梦熊,字莹若,乃吾乡诗人也。别后蒙寄《晚香堂诗》二十余卷。《晓起见雪》云:“夜静无风冷莫支,檐前冻雀早应知。关心喜见头番雪,扫径先扶竹树枝。红友有情还爱我,绿梅无梦亦相思。断桥久废冲泥屐,欲踏琼瑶访莫迟。”《鹅湖寺》云:“地寒花未放,僧朴语无多。”皆妙。

  读诗不读史,便不知作者事何所指。李焘《长编》载:宋真宗为李沆还债三十万。故宋人诗云:“新祠民祭祀,旧债帝偿还。”《唐书》载:王毛仲奏明皇:愿得宋壕为客。帝许之。故徐骑省《赠陈侍郎花烛》云:“坐客亦从天子赐,更筹须为主人留。”

  高文端公之父嵩瞻都统,《赠弟斌》云:“与君一世为兄弟,今日相逢第二场。”想见勋贵家国尔忘家之义。有《积翠轩诗集》。文端公属余为注释,编上、下两卷。

  雅谑自佳。或以诗示仲小海。仲曰:“诗佳矣,可惜太甜。”其人愕然问故。曰:“有唐气,焉得不甜?”蔡芷衫好自称“蔡子”,以诗示汪用敷。汪曰:“打油诗也。”蔡怒曰:“此《文选》正体,何名打油?”曰:“菜子不打油,何物打油?”

  前朝说部,有俚语可存者。如:《晓学仙者》云:“服药求长生,莫如孤竹子。一食西山薇,万古长不死。”戒豁刻者云:“幸门如鼠穴,也须留一个。若皆堵塞之,好处都穿破。”刺暴贵者,咏《鸱吻》云: “而今抬在青云上,忘却当年窑内时。”嘲官昏者,《咏伞》云:“常时撑向马前去,真个有天没日头。”刺好谮人者,《咏蝉》云:“莫倚高枝纵繁响,也应回首顾螳螂。”刺代人劾友者,《咏金》云;“黄金自有双南贵,莫与游人作弹丸。”

  元人《吊脱脱丞相》云:“百千万贯犹嫌少,堆积黄金北斗边。可惜太师无脚费,不能搬运到黄泉。”

  杨子载《漫兴》云:“客中恍过曾游境,梦里常逢未见书。”郭磨秀才见赠云:“园疑曩昔曾窥处,人似生平未见书。”

  耿上舍湘门《题素斋舫壁》云:“背郭临河静不哗,一轩深筑抵山家。茶烟出户常蒙树,池水过篱欲漂花。小睡手中书欲堕,半酣窗下字微斜。丛兰不合留香久,勾引游蜂入幕纱。”

  海宁陈心田寅,与诸友以禁体咏《梅》云:“已看无不忆,未见必先探。”汪秋白云:“一枝怀故宅,几度忆前生。”陈谷湖云:“交枝香不断,一白树难分。”顾竹坡咏《绿梅》云:“窥春自怯荷衣薄,倚竹谁怜翠袖寒?”俱妙。又有梅花宜称诸咏:《夕阳》云:“残香漠漠山家暝,犹作宫人半额黄。”《疏篱》云:“有客来探门未启,先从麂眼认琼枝。”《微雪》云:“料峭寒凝天半黄,霏烟漠漠集池塘。是梅是雪两三点,飞絮因风想谢娘。”《枰下》云:“花底消闲对弈时,棱棱石角拥寒枝。微风吹堕两三朵,绝似山人落子时。”

  戊寅二月,过僧寺,见壁上小幅诗云:“花下人归喧女儿,老妻买酒索题诗。为言昨日花才放,又比去年多几枝。夜里香光如更好,晓来风雨可能支?巾车归若先三日,饱看还从欲吐时。”诗尾但书“与内子看牡丹”;不书名姓。或笑其浅率。余曰:“一片性灵,恐是名手’。”乃录稿问人;无知者。后二年,王孟亭太守来看牡丹,谈及此诗,方知是国初逸老顾与治所作。余自负赏识之不误。王因云:“国初前辈,不登仕途,与老妻相对,往往有此清妙之作。”因诵吴野人《寿内》云:“潦倒丘园二十秋,亲炊葵藿慰余愁。绝无暇日临青镜,频过荒年到白头。海气荒凉门有燕,溪光摇荡屋如舟。不能沽酒持相祝,依旧归来向尔谋。”觉风趣更出顾诗之上。

  尹文端公曰:“言者,心之声也。古今来未有心不善而诗能佳者。《三百篇》,大半贤人君子之作。溯自西汉苏、李五言,下至魏、晋、六朝、唐、宋、元、明,所谓大家、名家者,不一而足。何一非有心胸、有性情之君子哉?即其人稍涉诡激,亦不过不矜细行,自损名位而已。从未有阴贼险狠,妨民病国之人。至若唐之苏涣作贼,刘叉攫金,罗虬杀妓:须知此种无赖,诗本不佳,不过附他人以传耳。圣人教人学诗,其效可睹矣。”余笑问:“曹操何如?”公曰:“使操生治世,原是能臣。观其祭乔太尉,赎文姬,颇有性情:宜其诗之佳也。”

  余以雍正丁未年入泮。今又丁未矣,戏仿重赴鹿鸣故事,作《重赴泮宫诗》,云:“记得垂髫泮水游,一时佳话遍杭州。青衿乍着心虽喜,红粉争看脸尚羞。梦里荣华如顷刻,人间花甲已重周。诸公可当同年看,替采芹香插白头。”杭州同入学者,只钱玙沙方伯一人。和云:“岁岁黉门文运开,刘郎老去又重来。壶中日转前丁未,册上名存旧秀才。两领青衫真法物,一头白发笑于意。平生几枕邯郸梦,屈指黄粱第一回。”此外,和者百余人。如毛俟园广文云:“久于馆阁推前辈,又向宫墙领后生。”梅衷源云:“锦袍笑赴青衿会,似把灵光照泮宫。”卢元珩云:“子衿一赋年周甲,圣阙重来岁又丁。”

  余不喜时文,而平生颇得其力。壬寅游天台,渡钱塘江,到客店,无舟可雇;遇查广文耕经有赴任船,用名纸借之,欣然来见,曰:“向读先生文登第,让船所以报也。”余赠诗云:“—只孝廉船肯让,期君还作后来人。”到新昌,邑令苏公曜,素不相识,遣车远迎,供张甚饰。余骇然,询其故,如查所语。余赠诗云:“羁旅忽逢倾盖客,文章曾是受知人。”苏宣化孝廉,作官有惠政,解饷入都,后任反其所为,民苦之。余到时,适苏回任,邑人争迎,上匾云“还我使君”,对联云:“三春花雨重携鹤;百里笙歌早入云。”不料新昌僻县,竟有文人颂扬甚雅。

  余过处州,想游仙都峰,以路远中止。出县城,到黄碧塘,将止宿矣;望前村瓦屋圣如,随缓步焉。与主人虞姓者,略通数语,即还寓;将弛衣眠,闻户外人声嗷嗷;询之,则虞氏见余名纸,兄弟六七人来问:“先生可即袁太史耶?”曰:“然。”乃手烛上下照,诧曰:“我辈读《太史稿》,以为国初人。今年仅花甲,是古人复生矣,岂容遽去?愿作地主,陪游仙都。”于是少者解帐,长者卷席,诸奴肩行李,相与舁至其家。余留诗谢云:“我是渔郎无介绍,公然三夜宿桃源。”

  游仙之梦,斑竹最佳。离天台五十里,四面高山乱滩,青楼二十余家,压山而建。中多女郎,簪山花,浣衣溪口,坐溪石上。与语,了无惊猜,亦不作态,楚楚可人;钗钏之色,耀入烟云,雅有仙意。霞裳悦蒋校书,为留一宿。次日,天未明,披衣而至,云:“被四面滩声惊醒。”余赋诗云:“茅屋背山起,山峰枕上看。饭香人弛担,梦醒客闻澜。花野得真意,竹多生暮寒。青溪蒋家妹,欢喜遇刘安。”

  温州虽多佳丽,而言语不通。有织藤盘者,甚明媚;彼此寒暄,了不通晓。余戏赠云:“安得巫山置重译,替郎通梦到阳台?”

  温州风俗:新婚有坐筵之礼。余久闻其说。壬寅四月,到永嘉。次日,有王氏娶妇,余往观焉。新妇南面坐,旁设四席,珠翠照耀,分已嫁、未嫁为东西班。重门洞开,虽素不识面者,听人平视,了无嫌猜。心羡其美,则直前劝酒。女亦答礼。饮毕,回敬来客。其时向西坐第三位者,貌最佳。余不能饮,不敢前。霞裳欣然揖而醑焉。女起立侠拜,饮毕,斟酒回敬霞裳;一时忘却,将酒自饮。傧相呼曰: “此敬客酒也尸女大惭,嫣然而笑,即手授霞裳。霞裳得沾美人余沥以为荣。大抵所延,皆乡城粲者,不美不请;请亦不肯来也。太守郑公以为非礼,将出示禁之。余曰:“礼从宜,事从俗:此亦亡于礼者之礼也。”乃赋《竹枝词》六章,有句云:“不是月宫无界限,嫦娥原许万人看。”太守笑曰:“且留此陋俗,作先生诗料可也。”诗载集中。

  雁宕观音洞最高敞,可容千人;石坡共三百七十七级,余贾勇登焉。相传:嘉靖二十年,按察使刘允升偕二女,成仙于此。塑像甚美。余低徊久之,下坡留恋,《口号》云:“垂老出仙洞,一步一踌躇。自知去路有,断然来时无。” 

  余游览久,得人佳句,必手录之。过安庆,见司狱许健庵扇上自题云:“权支薄俸初成阁,自爱闲曹好种花。”到黄公垆杏花村,见陈省斋太守有对云:“至今村酿黄公酒,依旧花开杜牧诗。”庐山开先寺见程巨山有对云:“树里月光才露影,山中云气不分层。”小姑山有俞楚江对句云:“入寺恍疑雨,终宵只觉寒。”巨山姓程名岩,余己巳同年,官至少宰。

  罗浮只华首台、五龙潭数处,景尚幽渺;其余如梅花村、冲虚观,平衍散漫,颇无足观。不知何以洞天福地,负此盛名。节相李侍尧勒石云:“黄土卧黑石,此外一无有。只可一回来,不堪再回首。”

  游武夷,路过苏岭,见关庙中公卿题句甚多。庄培因太史云: “竹林初过雨,僧寺乍生凉。”朱石君侍郎《己亥过》云:“山僧谈旧雨,使者阅流星。”《癸卯再过》云:“字迹惊分雁,参居竟隔星。”盖第一次与其兄竹君作学使交代,第二次伤竹君之已亡也。秦大士学士题云:“幽境爱耽禅悦永,老僧阅尽使星忙。”

  武夷胜处,以第七曲天游一览亭为最。寺中揭炼师字子文者,颇能诗,留宿一宵。诵其《自寿》云:“病能自药容身健,道不人谈免俗讥。”庭柱有对云:“世间有石皆奴仆;天下无山可弟兄。”末署“毛大周题”。

早年经历  辛弃疾出生时北方就已沦陷于金人之手。他的祖父辛赞虽在金国任职,却一直希望有机会能够拿起武器和金人决一死战,因为辛弃疾的先辈和金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并常常带着辛弃疾“登高望远,指画山河”(出自《美芹十论》),同时,辛弃疾也不断亲眼目睹汉人在金人统治下所受的屈辱与痛苦。这一切使他在青少年时代就立下了恢复中原、报国雪耻的志向。因而他有一种燕赵奇士的侠义之气。

起义反金  绍兴三十一年(1161年),金主完颜亮大举南侵,在其后方的汉族人民由于不堪金人严苛的压榨,奋起反抗。二十一岁的辛弃疾也聚集了两千人,参加了由耿京领导的一支声势浩大的起义军,并担任掌书记。当金人内部矛盾爆发,完颜亮在前线为部下所杀,金军向北撤退时,辛弃疾于绍兴三十二年(1162年)奉命南下与南宋朝廷联络。在他完成使命归来的途中,听到耿京被叛徒张安国所杀、义军溃散的消息,便率领五十多人袭击几万人的敌营,把叛徒擒拿带回建康,交给南宋朝廷处决(当街游行示众,后砍头)。

步入仕途  在起义军中的表现,以及辛弃疾惊人的勇敢和果断,使他名重一时。宋高宗便任命他为江阴签判,从此开始了他在南宋的仕宦生涯,这时他才二十五岁。

南下地方  辛弃疾初来到南方时,对南宋朝廷的怯懦和畏缩并不了解,加上宋高宗赵构曾赞许过他的英勇行为,不久后即位的宋孝宗也一度表现出想要恢复失地、报仇雪耻的锐气,所以在他南宋任职的前一时期中,曾写了不少有关抗金北伐的建议,像著名的《美芹十论》、《九议》等。尽管这些建议书在当时深受人们称赞,广为传诵,但已经不愿意再打仗的朝廷却反应冷淡,只是对辛弃疾在建议书中所表现出的实际才干很感兴趣,于是先后把他派到江西、湖北、湖南等地担任转运使、安抚使一类重要的地方官职,去治理荒政、整顿治安。这显然与辛弃疾的理想大相径庭,虽然他干得很出色,但由于深感岁月流驰、人生短暂而壮志难酬,内心也越来越感到压抑和痛苦。

  现实对辛弃疾是残酷的。他虽有出色的才干,但他的豪迈倔强的性格和执着北伐的热情,却使他难以在官场上立足。另外,“归正人”的尴尬身份也阻拦了他仕途的发展。使他的官职最高为从四品龙图阁待制。淳熙七年(1180年),41岁的辛弃疾再次任隆兴(南昌)知府兼江西安抚使时,拟在上饶建园林式的庄园,安置家人定居。淳熙八年(1181年)春,开工兴建带湖新居和庄园。他根据带湖四周的地形地势,亲自设计了“高处建舍,低处辟田”的庄园格局,并对家人说:“人生在勤,当以力田为先。”因此,他把带湖庄园取名为“稼轩”,并以此自号“稼轩居士”。并且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拙自信,年来不为众人所容”(《论盗贼札子》),所以早已做好了归隐的准备。果然,同年十一月,由于受弹劾,官职被罢,带湖新居正好落成,辛弃疾回到上饶,开始了他中年以后的闲居生活。此后二十年间,他除了有两年一度出任福建提点刑狱和福建安抚使外,大部分时间都在乡闲居。

  淳熙十五年(1188年)冬,其友陈亮从故乡浙江永康专程拜访辛弃疾,两人于铅山(yán shān)长歌互答,称第二次鹅湖之会——辛陈之晤;鹅湖之会后又陆续出山两次做官。

人生起落  绍熙五年(1194年)夏,辛弃疾又被罢官回上饶,住在瓢泉,动工建新居,经营瓢泉庄园,决意“便此地、结吾庐,待学渊明,更手种、门前五柳”。庆元二年(1195年)春,瓢泉园林式庄园建成。

  庆元二年(1196年)夏,带湖庄园失火,辛弃疾举家移居瓢泉。同年秋,辛弃疾生平所有的各种名衔全部被朝廷削夺得干干净净,在瓢泉过着游山逛水、饮酒赋诗、闲云野鹤的村居生活。瓢泉田园的恬静和期思村民的质朴使辛弃疾深为所动,灵感翻飞而歌之,写下了大量描写瓢泉四时风光、世情民俗和园林风物、遣兴抒怀的诗词。《临江仙·戏为期思詹老寿》、《浣溪沙·父老争言雨水匀》、《玉楼春戏赋云山》等等,都是辛词中描写瓢泉村居生活的代表作。“青山意气峥嵘,似为我归来妩媚生”(《沁园春·再到期思卜筑》):“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贺新郎·邑中园亭》)。这些词句表现了辛弃疾对瓢泉山水风物一往情深。

壮志未酬  嘉泰三年(1203年),主张北伐的韩侂胄起用主战派人士,已六十四岁的辛弃疾被任为绍兴知府兼浙东安抚使,年迈的辛弃疾精神为之一振。他先后被起用为绍兴知府、镇江知府等职。第二年,他晋见宋宁宗,慷慨激昂地说了一番金国“必乱必亡”(《建炎以来朝野杂记》乙集),并亲自到前线镇江任职。

  辛弃疾任镇江知府时,登临北固亭,感叹对自己报国无门的失望,凭高望远,抚今追昔,于是写下了《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这篇传唱千古之作。但他又一次受到了沉重打击,在一些谏官的攻击下被迫离职,辛弃疾怀着满腔忧愤回瓢泉。

  开禧三年(1207年)秋,朝廷再次起用辛弃疾为枢密都承旨,令他速到临安(杭州)赴任。但诏令到铅山时,辛弃疾已病重卧床不起,只得上奏请辞。同年九月初十(10月3日),辛弃疾带着忧愤的心情和爱国之心离开人世,享年六十八岁。据说他临终时还大呼“杀贼!杀贼!”(《康熙济南府志·人物志》)。朝廷闻讯后,赐对衣、金带,命其以守龙图阁待制致仕,特赠四官。绍定六年(1233年),追赠光禄大夫。德祐元年(1275年),经谢枋得申请,宋恭帝追赠辛弃疾为少师,谥号“忠敏”。

  辛弃疾初来南方,对朝廷的怯懦和畏缩并不了解,加上宋高宗赵构曾赞许过他的英勇行为,不久后即位的宋孝宗也一度表现出想要恢复失地、报仇雪耻的锐气,所以在他南宋任职的前一时期中,曾热情洋溢地写了不少有关抗金北伐的建议,像著名的《美芹十论》《九议》等。尽管这些建议书在当时深受人们称赞,广为传诵,但已经不愿意再打仗的朝廷却反应冷淡,只是对辛弃疾在建议书中所表现出的实际才干很感兴趣,于是先后把他派到江西、湖北、湖南等地担任转运使、安抚使一类重要的地方官职,去治理荒政、整顿治安。这显然与辛弃疾的理想大相径庭,虽然他干得很出色,但由于深感岁月流驰、人生短暂而壮志难酬,内心也越来越感到压抑和痛苦。
  现实对辛弃疾是严酷的。他虽有出色的才干,但他的豪迈倔强的性格和执着北伐的热情,却使他难以在畏缩而又圆滑、嫉贤妒能的官场上立足。另外,"归正人"的尴尬身份也阻拦了他仕途的发展。使他的官职最高为从四品龙图阁待制。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拙自信,年来不为众人所容”(《论盗贼札子》),所以早已做好了归隐的准备,并在江西上饶的带湖畔修建了园榭,以便离职后定居。果然,淳熙八年(1181)冬,辛弃疾四十二岁时,因受到弹劾而被免职,归居上饶。此后二十年间,他除了有两年一度出任福建提点刑狱和福建安抚使外,大部分时间都在乡闲居。

  辛弃疾一向很羡慕笑傲山林的隐逸高人,闲居乡野同他的人生观并非没有契合之处;而且,由于过去的地位,他的生活也尽可以过得颇为奢华。但是,作为一个热血男儿、一个风云人物,在正是大有作为的壮年被迫离开政治舞台,这又使他难以忍受,“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所以,他常常一面尽情赏玩着山水田园风光和其中的恬静之趣,一面心灵深处又不停地涌起波澜,时而为一生的理想所激动,时而因现实的无情而愤怒和灰心,时而又强自宽慰,作旷达之想,在这种感情起伏中度过了后半生。“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鹧鸪天》),在这些词句中,埋藏了他深深的感慨。宁宗嘉泰三年(1203),主张北伐的韩侂胄起用主战派人士,已六十四岁的辛弃疾被任为绍兴知府兼浙东安抚使,年迈的词人精神为之一振。第二年,他晋见宋宁宗,慷慨激昂地说了一番金国“必乱必亡”(《建炎以来朝野杂记》乙集),并亲自到前线镇江任职。
  宋宁宗开禧元年(公元1205年),辛弃疾任镇江知府,时年六十五岁,登临北固亭,感叹对自己报国无门的失望,凭高望远,抚今追昔,于是写下了《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这篇传唱千古之作。但他又一次受到了沉重打击,在一些谏官的攻击下被迫离职,于当年重回故宅闲居。虽然后两年都曾被召任职,无奈年老多病,身体衰弱,终于在开禧三年秋天溘然长逝,享年68岁。

  辛弃疾,字幼安,号稼轩,汉族,南宋著名词人、豪放派代表人物,在文学上,他与苏轼并称为“苏辛”,与李清照并称“济南二安”。代表作品有《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清平乐·村居》等。辛弃疾现存词600余首。强烈的爱国主义思想和战斗精神是他的词的基本思想内容。他是中国历史上伟大的豪放派词人。

  关于更名一事,辛弃疾在抗击金人的战斗过程中,将原字“坦夫”改为“幼安”,旨在效仿西汉大将霍去病之事,也能奋勇杀敌,带领将士打败异族侵略。

  他出生时北方就已沦陷于金人之手。他的祖父辛赞虽在金国任职,却一直希望有机会能够“投衅而起,以纾君父所不共戴天之愤”,并常常带着辛弃疾“登高望远,指画山河”(出自《美芹十论》),同时,辛弃疾也不断亲眼目睹汉人在金人统治下所受的屈辱与痛苦。这一切使他在青少年时代就立下了恢复中原、报国雪耻的志向。而另一方面,正由于辛弃疾是在金人统治下的北方长大的,他也较少受到使人一味循规蹈矩的传统文化教育,如“四书五经”。在他身上,有一种燕赵奇士的侠义之气。辛弃疾历任湖北、江西、湖南、福建、浙东安抚使等职。出生前13年,山东一带即已为金兵侵占,二十一岁参加抗金义军,不久归南宋。绍兴三十一年(1161年)率两千民众参加北方抗金义军,次年奉表归南宋。一生坚决主张抗击金兵,收复失地。曾进奏《美芹十论》,分析敌我形势,提出强兵复国的具体规划;又上宰相《九议》,进一步阐发《美芹十论》的思想,都未得到采纳和实施。在各地上任他认真革除积弊,积极整军备战,又累遭投降派掣肘,甚至受到革职处分,曾在江西上饶一带长期闲居。光复故国的伟大志向得不到施展,一腔忠愤发而为词,其独特的词作风格被称为“稼轩体”。晚年被起用知绍兴府兼浙江安抚使、知镇江府。在镇江任上,他特别重视伐金的准备工作,但为权相韩侂胄所忌,落职。一生抱负未得伸展,1207年10月3日,终因忧愤而卒。据说他临终时还大呼“杀贼!杀贼!”(《康熙济南府志·人物志》)。后赠少师,谥号忠敏。

  作为南宋词坛一代大家,其词热情洋溢,慷慨悲壮。笔力雄厚,艺术风格多样,而以豪放为主。有《稼轩长短句》。今人辑有《辛稼轩诗文钞存》。

概况  辛弃疾,是开一代词风的伟大词人,也是一位勇冠三军、能征善战、熟稔军事的民族英雄。已成为中国文学史上的瑰宝;而他作为南宋朝廷大臣而写的一篇文章《议练民兵守淮疏》,则表达了作者强烈的爱国主义感情,对战争形势的精辟入里的深刻分析和鲜明而又具体的对策。这篇应用散文感情炽热,构思缜密,层层深入,有理有据,语言也精确、简洁。文章仅用了六百余字,从提出问题、分析问题到解决问题,不枝不蔓,一气贯通,有情况、有分析、有措施、有预测、字字落到实处,质朴无华,明晓畅达。一位豪迈旷达的词人,根据不同的文体的需要,能够写出如此严谨、朴实的应用文,可见一位大手笔,在写作中是不能囿于一个狭窄天地中的,应该熟练地掌握几套笔墨,既有自己喜爱的体式,也能按不同要求写出不同体裁、不同风格的别类文章,就如同功夫高深的武术家,虽擅长一种兵刃,但对其他武器也能舞动一样。辛弃疾就是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文体,从不同方面来表达了他慷慨激昂的爱国感情,反映出忧国忧民“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的壮志豪情和以身报国的高尚理想。(节选自《应用写作》1998年第1期,《词坛巨擘 公文高手——读辛弃疾<议练民兵守淮疏>》)。
  平生以气节自负,以功业自许,一生力主抗战,所上《美芹十论》与《九议》,条陈战守之策,显示其卓越军事才能与爱国热忱,又与南宋志士陈亮及理学家朱熹保持深厚友谊,与之砥砺气节,切磋学问。抗金复国是其作品之主旋律,其中不乏英雄失路的悲叹与壮士闲置的愤懑,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还以生动细腻的笔触描绘江南农村四时的田园风光、世情民俗。其词题材广阔,又善化用前人典故入词。风格沉雄豪迈又不乏细腻柔媚之处。在苏轼的基础上,大大开拓了词的思想意境,提高了词的文学地位。后人遂以“苏辛”并称。其诗文亦有足称道者,特别是其文“笔势浩荡,智略辐凑,有权书衡论之风”。

  强烈的爱国主义思想和战斗精神是辛词的基本思想内容,这首先表现在他的词中,他不断重复对北方的怀念。另外,在《贺新郎》《摸鱼儿》等词中,他用“剩水残山”、“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等词句讽刺苟延残喘的南宋小朝廷,表达他对偏安一角不思北上的不满。胸怀壮志无处可用,表现在词里就是难以掩饰的不平之情。他擅长的怀古之作中《水龙吟》,面对如画江山和英雄人物,在豪情壮志被激发的同时,他也大发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慨。理想与现实的激烈冲突,为他的词构成悲壮的基调。辛词在苏轼词的基础上进一步扩大了题材范围,他几乎达到了无事、无意不可入词的地步。他将豪放词推帜至一个顶峰。
  在抒发报国之志时,辛弃疾的词常常显示出军人的勇毅和豪迈自信的情调,像“要挽银河仙浪,西北洗胡沙”(《水调歌头》),“马革裹尸当自誓,蛾眉伐性休重说”(《满江红》),“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贺新郎》)等,无不豪情飞扬,气冲斗牛。对那些与自己一样勇于报国的志士,他由衷地加以赞美,与之同声相应,彼此勉励,如《水龙吟·甲辰岁寿韩南涧尚书》的慷慨热情,全然不同于一般俗滥的祝寿词:
  渡江天马南来,几人真是经纶手?长安父老,新亭风景,可怜依旧。夷甫诸人,神州沉陆,几曾回首?算平戎万里,功名本是,真儒事,公知否?况有文章山斗,对桐阴满庭清昼。当年堕地,而今试看,风云奔走。
  绿野风烟,平泉草木,东山歌酒。待他年,整顿乾坤事了,为先生寿。
  而对于庸俗圆滑、面对民族危亡无所作为的官僚,辛弃疾有一种出于本能的厌恶,在《千年调》中他勾勒了这类人物的丑态:“卮酒向人时,和气先倾倒。最要然然可可,万事称好。”
  然而正是这样的人充斥官场,把持权位,引导着一条苟且偷安的道路。他愤慨地写道:“千古李将军,夺得胡儿马。李蔡为人在下中,却是封侯者。”(《卜算子》)
  当辛弃疾带领不多的人马冲过战场烽火来到南方时,怀着满腔热血,渴望一展宏图,却不料从此陷落在碌碌无为的境地,这使他感到难以忍受的苦闷和悲愤。在他南归的第十二年重游当年南归的首站建康时,他写下了著名的《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这是对山河破碎的悲哀,对壮志成空的悲哀;岁月无情地流去,因这种悲哀更显得怵目惊心。然而即使词人在写他的孤独和悲哀,写他的痛苦和眼泪,我们仍然看到他以英雄自许、绝不甘沉没的心灵。
  其词抒写力图恢复国家统一的爱国热情,倾诉壮志难酬的悲愤,对南宋上层统治集团的屈辱投降进行揭露和批判;也有不少吟咏祖国河山的作品。艺术风格多样,而以豪放为主。热情洋溢,慷慨悲壮,笔力雄厚,与苏轼并称为“苏辛”。《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等均有名。但部分作品也流露出抱负不能实现而产生的消极情绪,有《稼轩长短句》,当代注本以邓广铭先生作的《稼轩词编年笺注》最为流行。今人辑有《辛稼轩诗文钞存》。

  辛词以其内容上的爱国思想,艺术上的创新精神,在文学史上产生了很大影响。与辛弃疾以词唱和的陈亮、刘过等,或稍后的刘克庄、刘辰翁等,都与他的创作倾向相近,形成了南宋中叶以后声势浩大的爱国词派。后世每当国家、民族危急之时,不少作家从辛词中汲取精神上的鼓舞力量。

  辛弃疾有许多与陆游相似之处:他始终把洗雪国耻、收复失地作为自己的毕生事业,并在自己的文学创作中写出了时代的期望和失望、民族的热情与愤慨。在文学创作方面,他不像陆游喜欢写作诗歌尤其是格式严整的七律,而是把全部精力投入词这一更宜于表达激荡多变的情绪的体裁。
  辛弃疾在词史上的一个重大贡献,就在于内容的扩大,题材的拓宽。他现存的六百多首词作,写政治,写哲理,写朋友之情、恋人之情,写田园风光、民俗人情,写日常生活、读书感受,可以说,凡当时能写入其他任何文学样式的东西,他都写入词中,范围比苏词还要广泛得多。而随着内容、题材的变化和感情基调的变化,辛词的艺术风格也有各种变化。虽说他的词主要以雄伟奔放、富有力度为长,但写起传统的婉媚风格的词,却也十分得心应手。如著名的《摸鱼儿·淳熙亥己……》,上阕写惜春,下阕写宫怨,借一个女子的口吻,把一种落寞怅惘的心情一层层地写得十分曲折委婉、回肠荡气,用笔极为细腻。他的许多描述乡村风光和农人生活的作品,又是那样朴素清丽、生机盎然。如《鹧鸪天》的下阕:
  “山远近,路横斜,青旗沽酒有人家。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以及《西江月》的下阕:“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于简朴中见爽利老到,是一般人很难达到的境界。所以刘克庄《辛稼轩集序》说:“公所作,大声鞺鞳,小声铿鍧,横绝六合,扫空万古,自有苍生以来所无。其秾纤绵密者,亦不在小晏、秦郎之下。”这是比较全面也比较公允的评价。
  辛词和苏词都是以境界阔大、感情豪爽开朗著称的,但不同的是:苏轼常以旷达的胸襟与超越的时空观来体验人生,常表现出哲理式的感悟,并以这种参透人生的感悟使情感从冲动归于深沉的平静,而辛弃疾总是以炽热的感情与崇高的理想来拥抱人生,更多地表现出英雄的豪情与英雄的悲愤。因此,主观情感的浓烈、主观理念的执着,构成了辛词的一大特色。

  宋词在苏轼手中开创出一种豪放阔达、高旷开朗的风格,却一直没有得到强有力的继承发展。直至南渡之初张元干、张孝祥、叶梦得、朱敦儒等人以抗金雪耻为主题的词,才较多继承了苏轼的词风,起到一种承前启后的作用。但他们的这一类词作,主要是在特殊的时代背景下为内心激情所支配的结果,而没有成为有意识的艺术追求,也没有更大幅度地向其他题材拓展,所以成就不是很高。到辛弃疾出现在词坛上,他不仅沿续了苏词的方向,写出许多具有雄放阔大的气势的作品,而且以其蔑视一切陈规的豪杰气概,和丰富的学养、过人的才华,在词的领域中进行极富于个人特色的创造,在推进苏词风格的同时也突破了苏词的范围,开拓了词的更为广阔的天地。
  在他的词中,如“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贺新郎》),“夜半狂歌悲风起,听铮铮、阵马檐间铁。南共北,正分裂”(《贺新郎》),乃至“恨之极,恨极销磨不得。苌弘事、人道后来,其血三年化为碧”(《兰陵王》),都是激愤不能自已的悲怨心声,如“天风海雨”,以极强烈的力度震撼着读者的心灵。辛弃疾也信奉老庄,在词中作旷达语,但他并不能把冲动的感情由此化为平静,而是从低沉甚至绝望的方向上宣泄内心的悲愤,如“元龙老矣,不妨高卧,冰壶凉簟。千古兴亡,百年悲笑,一时登览”(《水龙吟》),“甚矣吾衰矣。怅平生、交游零落,只今余几。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贺新郎》),“身世酒杯中,万事皆空。古来三五个英雄,雨打风吹何处是,汉殿秦宫”(《浪淘沙》),这些表面看来似旷达又似颓废的句子,却更使人感受到他心中极高期望破灭成为绝望时无法销磨的痛苦。
  而他的英雄的豪壮与绝望交织纽结,大起大落,反差强烈,更形成瀑布般的冲击力量。如《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从开头起,一路写想象中练兵、杀敌的场景与气氛,痛快淋漓,雄壮无比。但在“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之后,突然接上末句“可怜白发生”,点出那一切都是徒然的梦想,事实是白发无情,壮志成空,犹如一瓢冰水泼在猛火上,令人不由得惊栗震动。
  在意象的使用上,辛弃疾也自有特点。他一般很少采用传统词作中常见的兰柳花草及红粉佳人为点缀;与所要表达的悲凉雄壮的情感基调相吻合,在他的笔下所描绘的自然景物,多有一种奔腾耸峙、不可一世的气派。如“峡束苍江对起,过危楼、欲飞还敛”(《水龙吟》),“谁信天峰飞堕地,傍湖千丈开青壁”(《满江红》);他所采摭的历史人物,也多属于奇伟英豪、宕放不羁,或慷慨悲凉的类型,如“射虎山横一骑,裂石响惊弦”的李广(《八声甘州》),“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刘裕(《永遇乐》),“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的孙权(《南乡子》)等等。这种自然和历史素材的选用,都与词中的感情力量成为恰好的配合,令人为之感奋。
  所以,同属于豪放雄阔的风格,苏轼词较偏于潇洒疏朗、旷达超迈,而辛词则给人以慷慨悲歌、激情飞扬之感。
  不过,以上只是指辛弃疾词中主流部分的艺术风格而言。
  辛弃疾和苏轼在词的语言技巧上都是有力的开拓者。前人说苏轼是以诗为词,辛弃疾是以文为词,这当然有些简单化,但确实也指出:到了辛弃疾手中,词的语言更加自由解放,变化无端,不复有规矩存在。在辛词中,有非常通俗稚拙的民间语言,如“些底事,误人那。不成真个不思家”(《鹧鸪天》),“近来愁似天来大,谁解相怜?谁解相怜,又把愁来做个天”(《丑奴儿》),也有夹杂许多虚词语助的文言句式,如“不知云者为雨,雨者云乎”(《汉宫春》),“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贺新郎》);有语气活跃的对话、自问自答乃至呼喝,如“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南乡子》),“杯,汝来前!”(《沁园春》)也有相当严整的对句,如“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破阵子》)……。概括起来说,辛词在语言技巧方面的一大特色,是形式松散,语义流动连贯,句子往往写得比较长。文人词较多使用的以密集的意象拼合成句、跳跃地连接句子构成整体意境的方式,在辛词中完全被打破了。但并不是说,辛弃疾的所谓“以文为词”不再有音乐性的节奏。在大量使用散文句式、注意保持生动的语气的同时,他仍然能够用各种手段造成变化的节奏。如《水龙吟》中“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意义联贯而下,在词中是很长的句子,但却是顿挫鲜明,铿锵有力,决不是把一段文章套在词的形式中而已。
  辛词在语言技巧方面的又一大特色,是广泛地引用经、史、子各种典籍和前人诗词中的语汇、成句和历史典故,融化或镶嵌在自己的词里。这本来很容易造成生硬艰涩的毛病,但是以辛弃疾的才力,却大多能够运用得恰到好处、浑成自然,或是别有妙趣,正如清人刘熙载《艺概》所说:“任古书中理语、廋语,一经运用,便得风流”。以《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一篇为例,百余字的篇幅,叙及孙权、刘裕、刘义隆、拓跋焘、廉颇五个历史人物的事迹,而与作者所要表达的主观情感、意念丝丝入扣;不仅内涵极为丰厚,而且语气飞动,神情毕露,实在是不容易的事情。
  当然,辛弃疾的词时常也有过分散文化、议论太多,以及所谓“掉书袋”即用典用古语太多的毛病,但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把词大大地改造了;他的词不仅是 “无意不可入,无事不可言”,而且是任何“意”和“事”都能表达得很自由很充分。这样,词的创作才完全摆脱了羁绊,进入了自由的境界。

  辛词现存六百多首,是两宋存词最多的作家。其词多以国家、民族的现实问题为题材,抒发慷慨激昂的爱国之情。如《水龙吟》(渡江天马南来)、《水调歌头》(千里渥洼种)、《满江红》(鹏翼垂空)等,表现了恢复祖国统一的豪情壮志;《驾新郎》(细把君诗说)、《菩萨蛮》(郁孤台下清江水)、《破阵子》(醉里挑灯看剑)等,表现对北方地区的怀念和对抗金斗争的赞扬。《水龙吟》(楚天千里清秋)、《摸鱼儿》(更能消几番风雨)、《贺新郎》(老大那堪说)、《鹧鸪天》(壮岁旌旗拥万夫)、《永遇乐》(千古江山)等,表现对南宋朝廷屈辱苟安的不满和壮志难酬的忧愤。这些作品大都基调昂扬,热情奔放。
  此外,其描写农村景物和反映农家生活的作品,如《清平乐》(茅檐低小)、《西江月》(明月别枝惊鹊)、《玉楼春(三三两两谁家女)等,都富有生活气息,给人以清新之感。其抒情小词,如〈丑奴儿〉(少年不识愁滋味)、〈青玉案〉(东风夜放花千树)等,写得储蓄蕴藉,言短意长。辛词继承了苏轼豪放词风和南宋初期爱国词人的战斗传统,进一步开拓了词的境界,扩大了词的题材,几乎达到无事无意不可入词的地步,又创造性地融汇了诗歌、散文、辞赋等各种文学形式的优点,丰富了词的表现手法,形成了辛词的独特风格。
  辛词以豪放为主,但又不拘一格,沈郁、明快、激励、妩媚,兼而有之。他善于运用比兴手法和奇特想象,对自然界的山、水、风、月、草、木都赋予情感和性格,并有所寄托。他还善于吸收民间口语入词,尤其善于用典、用事和引用前人诗句、文句,往往稍加改造而别出新意。但也有些作品因用典、议论过多而显得晦涩、呆滞。《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说:“其词慷慨纵横,有不可一世之概,于倚声家为变调,而异军突起,能于剪红刻翠之外,屹然别立一宗。”吴衡照《莲子居词话》说:辛稼轩别开天地,横绝古今,论、孟、诗小序、左氏春秋、南华、离骚、史、汉、世说、选学、李、杜诗,拉杂运用,弥见其笔力之峭。”

  故宫博物院藏南宋辛弃疾的《行书去国帖》为纸本,行书十行,为酬应类信札。末署“宣教郎新除秘阁修撰权江南西路提点刑狱公事辛弃疾札子”。中锋用笔,点画规矩,书写流畅自如,于圆润爽丽中不失挺拔方正之气象。曾经过元朝赵孟頫,明黄琳、项元沛,清朝永理等鉴藏,《书画鉴影》著录。

  辛弃疾纪念馆位于济南市历城区遥墙镇四风闸村南,占地总面积31亩,由纪念馆和辛家坟两部分组成,总建筑面积4000多平方米。建有石坊、六角碑亭、辛弃疾塑像、辛弃疾纪念祠、稼轩词书法艺术刻石碑廊等景观以及文物、书画、民俗、图片、“一代词宗”、“义胆忠魂”6个展室。

  在济南小清河畔,有一个乡镇,名叫遥墙镇,那就是名闻遐迩的宋代杰出词人辛弃疾的故乡。他就是在那里起身,拉起队伍抗金的。辛弃疾在我国文学史上是一个非常有特色的作家,他不同于一般的封建社会文人,不仅是一位著名的爱国词人,而且还是一个优秀的爱国将领、民族英雄。
  辛弃疾死后葬于江西上饶的铅山县永平镇。辛弃疾墓在铅山县瓜山虎头门阳原山腰。坐北朝南。立于绍定年间(1228—1233),其侧驿路旁有稼轩先生神道金字碑。原碑毁墓残。清代辛弃疾后裔于墓前又立新碑,今亦斑驳陆离,字迹模糊,碑文上行是“皇清乾隆癸卯年季春月重修”。中间是“显故考率公稼轩府君之墓”。下行是“廿五代玄玄孙囗囗霞溪囗囗囗凌湖囗东山辜染安北囗立”,据考,此为辛弃疾之仲子辛柜之后裔所立。建国后,1959年辛弃疾墓被列为省重点保护文物。1971年和1981年又先后两次修整。墓系麻石砌就,分四层,顶堆黄土,两连围以坟柜。墓高2.5米,直径2.5米,占51.5平方米。墓道很短,有郭沫若撰并书之挽联:“铁板铜琶,继东坡高唱大江东去;美芹悲黍,冀南宋莫随鸿雁南飞。”

录自邓广铭《辛稼轩年谱》
宋高宗(赵构)绍兴十年、金熙宗(完颜亶)天眷三年(1140)五月十一(合公历5月28日)卯时,稼轩生于山东历城之四风闸。
宋绍兴十七年、金皇统七年(1147)稼轩八岁。
稼轩之从学刘嵒老(瞻)当在此年前后。
宋绍兴十九年、金皇统九年(1149)稼轩十岁。
(“稼轩师于蔡伯坚之说,首见《宋史》本传,辛启泰著其事于十岁,未知有无依据。”据邓广铭先生考证,稼轩无从蔡氏受学之事,考证详见邓广铭著《辛弃疾传、辛稼轩年谱》)。
宋绍兴二十三年、金贞元元年(1153)稼轩十四岁。
谛观形势’,盖由此也。”邓按:辛《谱》所云亦未知何据。《济南府志》及《历城县志》中均不载此事。既无可参稽,
宋绍兴二十四年、金贞元二年(1154)稼轩十五岁。
宋绍兴二十七年、金正隆二年(1157)稼轩十八岁。
宋绍兴二十八年、金正隆三年(1158)稼轩十九岁。
稼轩祖父辛赞之知开封府,
宋绍兴三十年、金正隆五年(1160)稼轩二十一岁。
宋绍兴三十一年、金世宗(雍)大定元年(1161)稼轩二十二岁。
金主亮大举南犯,稼轩聚众二千,与耿京共图恢复。
十月,金蔡州新息县令范邦彦以其县归宋。(邓按:稼轩与范氏先后南归,忠义相知,后遂婿与范氏。其后邦彦之子如山与稼轩深相投契,至如山之子炎又为稼轩之婿。
宋绍兴三十二年、金大定二年(1162)稼轩二十三岁。
正月,稼轩奉耿京命,奉表南归。十八日至建康。召见,授右承务郎。
闰二月,耿京为张安国等所杀,稼轩缚张安国献俘行在,改差江阴签判。
五月,皇太子昚受禅即皇帝位,是为孝宗。
稼轩以分兵攻金人之策干张浚,不被采纳,
稼轩之定居京口及其与范邦彦(子美)之女、范如山(南伯)之女弟之结婚,
宋孝宗隆兴元年(1163)稼轩二十四岁。在江阴签判任
隆兴二年(1164)稼轩二十五岁。在江阴签判任
江阴签判任满,改广德军通判,
乾道元年(1165)稼轩二十六岁。在广德军通判任
与周信道(孚)相结识,
乾道二年(1166)稼轩二十七岁。在广德军通判任
乾道三年(1167)稼轩二十八岁。
在广德军通判任。任满,改建康府通判。
乾道五年(1169)稼轩三十岁。在建康通判任
乾道六年(1170)稼轩三十一岁。
召对延和殿。论奏“阻江为险,须藉两淮”,又上疏请练民兵以守淮。
乾道七年(1171)稼轩三十二岁。在司农主簿任
乾道八年(1172)稼轩三十三岁。
宽征薄赋,招流散,教民兵,议屯田。
秋,友人周信道(孚)来滁相会,并作《奠枕楼记》。
全椒县僧智淳以宋太祖赐《王嵒帖》来献,周信道代作跋。
是年有奏议上君相,论敌国事。(周密《浩然斋意抄》载《镇江策问》有云:“犹记乾道壬辰,辛幼安告君相曰:‘仇虏六十年必亡,虏亡则中国之忧方大。’绍定足验矣。惜乎斯人之不用于乱世也。诸君有义气如幼安者,百尺楼上岂能不分半席乎。”)
稼轩妇翁范子美(邦彦)之卒,
乾道九年(1173)稼轩三十四岁。
冬,上疏乞将滁州依旧作极边推赏。
以端砚赠友人周信道(孚),
稼轩之因病离滁州守任,回京口居第,
淳熙元年(1174)稼轩三十五岁。
以启贺新任建康留守叶衡,
叶衡荐稼轩慷慨有大略,召见,迁仓部郎官。
淳熙二年(1175)稼轩三十六岁。
在仓部郎官任登对,上疏论行用会子事。
致书周信道(孚),权其痛忍臧否。
夏四月,茶商赖文政起事于湖北,其后转入湖南江西,数败官军。
六月十二日,稼轩出为江西提刑,节制诸军,进击茶商军。
淳熙三年(1176)稼轩三十七岁。
淳熙四年(1177)稼轩三十八岁。
差知江陵府,兼湖北安抚使。
奏陈武陵县令彭汉老政绩。
淳熙五年(1178)稼轩三十九岁。在江西安抚使任
春二月,奏劾知兴国军黄茂材。
奏请申严延边州县耕牛战马出疆之禁。
秋,出为湖北转运副使。
淳熙六年(1179)稼轩四十岁。
春三月,改湖南转运副使。
稼轩为赋《满江红》词致贺。
改知潭州兼湖南安抚使。
奉孝宗手诏,谕惩治盗贼旨意。
淳熙七年(1180)稼轩四十一岁。
春,奏请以官米募工,浚治陂塘,因而赈给。
出桩米赈粜永、邵、郴三州。
夏,奏请于郴州宜章县、桂阳军临武县并置学。
奏劾知桂阳军赵善珏,罢之。
秋覆阅解试卷,得赵方。
经始构建上饶居第。作《新居上梁文》。
刊行亡友周信道(孚)《蠹斋集》。
檄衡山尉戴翊世行县事。
加右文殿修撰,差知隆兴府兼江西安抚。
淳熙八年(1181)稼轩四十二岁。
稼轩遣客舟载牛皮运赴淮东总领所,以供军用。
路经南康军境,为军守朱晦庵(熹)遣人搜检拘没,遂致函朱氏,请其给还。
淳熙九年(1182)稼轩四十三岁。
秋九月,友人朱晦庵(熹)过信上相会。
是年范廓之(开)始来受学。
淳熙十年(1183)稼轩四十四岁。
春,友人陈同甫(亮)有书来,约秋后来访,未果。
夏五月,叶梦锡(衡)卒,年六十二。
秋八月傅安道(自得)卒,年六十八。
冬十一月,李寿翁(椿)卒,年七十三。
淳熙十一年(1184)稼轩四十五岁。
是年春二月友人洪景庐(适)卒,年六十八。
李仁甫(焘)卒,年七十。
三月,友人陈同甫(亮)备累系狱,凡七八十日方得释。
秋七月,友人罗端良(愿)卒,年四十九。
冬,寓居信上之李正之(打正)入蜀任利州路提刑。
郑元英亦过信入蜀,稼轩均赋词为别。
淳熙十二年(1185)稼轩四十六岁。
是年,郑舜举(汝谐)为信州守,稼轩与相酬唱甚多。
淳熙十三年(1186)稼轩四十七岁。
是年岁杪,郑舜举(汝谐)被召赴临安。
淳熙十四年(1187)稼轩四十八岁。
夏,友人韩无咎(元吉)卒,年七十。
友人汤朝美(邦彦)卒,年五十三。
友人钱仲耕(佃)卒,年六十二。
淳熙十五年(1188)稼轩四十九岁。
正月,门人范开编刊《稼轩词甲集》成。
奏邸忽又讹传稼轩以病挂冠。
郑侯卿(如崈)守衡州,稼轩赋词送之。
秋,友人赵昌父(蕃)归自湖南,岁末以诗卷寄赠稼轩。
友人陈同甫(亮)来访,相与鹅湖同憩,瓢泉共酌,长歌相答,极论世事,逗留弥旬乃别。
淳熙十六年(1189)稼轩五十岁。
二月,孝宗禅位于光宗。
范廓之(开)应招以家世赴告南宋行朝,将以求仕,辞别稼轩,稼轩为赋《醉翁操》相送,
光宗(惇)绍熙元年(1190)稼轩五十一岁。
是年冬十二月友人陈同甫(亮)再度系狱,年余方得释。
绍熙二年(1191)稼轩五十二岁。
绍熙三年(1192)稼轩五十三岁。
春,赴福建提点刑狱任。
路径崇安时,曾至武夷精舍与朱晦庵相会。
宁宗(扩)庆元元年(1195)稼轩五十六岁。
二月,赵子直(汝愚)罢右丞相,继责宁远军节度副使,永州安置。
友人刘平国(宰)校书上饶,徐斯远(文卿)领乡荐。
李祥、杨简、吕祖俭等以党赵汝愚被罢斥。
冬十月,以御史中丞何澹奏劾,落职。
庆元二年(1196)稼轩五十七岁。
正月庚寅,以余端礼为左丞相,京镗为右丞相,郑侨知枢密院事,御史中丞何澹同知枢密院事。
同月壬午,赵子直(汝愚)卒,年五十七。
三月王正之(正己)卒,年七十八。
友人杨济翁(炎正)举进士及第,徐斯远(文卿)落地。
夏四月甲子,余端礼罢,以何澹参知政事,吏部尚书叶翥签书枢密院事。
五月七日,妻兄范南伯(如山)卒,年六十七。
徙居铅山县期思市瓜山之下。
(《稼轩历仕始末》:“卜居广信带湖,为煨烬所变﹝焚﹞,庆元丙辰,徙居铅山县期思市瓜山之下。”)
秋七月戊戌,以韩侂胄为开府仪同三司、万寿观使。八月丙辰,以太常少卿胡纮请权住进拟伪学之党。
九月,以言者论列,罢官观。
以纠结徒党罪名再罢斥朱熹及其门徒。
庆元三年(1197)稼轩五十八岁。
春正月壬寅郑侨罢。癸卯,以谢深甫兼知枢密院事。
友人陈安行(居仁)卒,年六十九。
十二月丁酉,以知绵州王沇请,诏省部籍伪学姓名。
庆元四年(1198)稼轩五十九岁。
五月己亥,加韩侂胄少傅赐玉带,己酉,诏禁伪学。
复集英殿修撰,主管建宁武夷山冲佑观。
是年吴子似(绍古)为铅山尉,相与酬唱甚多。
庆元五年(1199)稼轩六十岁。
友人朱晦庵(熹)来书以克己复礼相勉。
友人傅岩叟(为栋)捐直发廪赈乡里之饥,稼轩欲讽庙堂奏官之。
是年七月钱表臣(之望)卒,年六十九。
八月王道夫(自中)卒,年六十。
九月庚寅,加韩侂胄少师,封平原郡王。
庆元六年(1200)稼轩六十一岁。
春二月,友人杜叔高再来访。
三月,友人朱晦庵(熹)卒。年七十一。稼轩为文往哭之。
冬十月丙戌,加韩侂胄太傅。
嘉泰二年(1202)稼轩六十三岁。
友人洪景庐(迈)卒,年八十。
赵民则(像之)卒,年七十五。
曹囦明(盅)卒,年六十八。
党禁稍弛,政途久困之人间有起废进用者,稼轩亦其中之一人。
嘉泰三年(1203)稼轩六十四岁。
夏,起知绍兴府兼浙东安抚使。
疏奏州县害农六事,愿诏内外台察劾。
冬,奏请于绍兴府诸暨县增置县尉,省罢税官。
是年,浙东“盐鬻为害”,稼轩“消弭”之力为多。
招刘改之(过)、赵明翁(汝鐩)至幕府。
会稽县丞朱圣与(权)供职勤敏,深为稼轩所敬赏。
为友人杜仲高(旃)开山田
欲为友人陆务观(游)筑舍,陆辞之,遂止。
陈君举(傅良)卒,年六十七。
嘉泰四年(1204)稼轩六十五岁。
正月,召见,言盐法。并言金国必乱必亡,愿属元老大臣预为应变计。
加宝谟阁待制,提举佑神观,奉朝请。
数年来,稼轩屡次遣谍至金,侦察其兵骑之数,屯戍之地,将帅之姓名,帑廪之位置等。
并欲于沿边招募士丁以应敌。至镇江,先造红衲万领备用。
以五十镒馈金坛刘平国(宰)。
拨丹徒县没官田百馀亩作学田。
读宋高宗《亲征诏草》,为跋其后。
冬十月朔,周子充(必大)卒,年七十九。
是年袁起岩(说友)卒。
开禧元年(1205)稼轩六十六岁。
三月,坐谬举,降两官。
夏六月改知隆兴府,旋以言者论列,与官观。
同月,宋廷下诏加强战备。
林克斋闻稼轩移镇隆兴之命,有函致贺。
宋备战,金亦有所对应。
开禧二年(1206)稼轩六十七岁。
差知绍兴府,两浙东路安抚使,辞免。
在宋金交兵过程中,宋兵立呈溃势。
又进龙图阁待制,知江陵府。令赴行在奏事。
是年友人刘改之(过)卒,年五十三。
彭子寿(龟年)卒,年六十五。
开禧三年(1207)稼轩六十八岁。
试兵部侍郎,两次上章辞免,方遂所请。
黄勉斋(榦)致书稼轩,对时事出处多所论列
夏四月,以方信孺为国信所参议官如金军。
进枢密都承旨,令疾速赴行在奏事。未受命,并上章陈乞致仕。九月初十日卒。特赠四官。
葬铅山县南十五里阳原山中。
交游中哀诗祭文等现唯存陆(务观)、项(平甫)二人之作,馀已无可考矣。
(项安世《平安悔稿》册二《答杜仲高来书哭兄伯高及辛待制且言杜氏至仲高始预荐榜》诗:“康庐之麓蠡之皋,太息书生杜仲高。待制功名千古杰,贤良文字万夫豪。泪痕频向西风滴,场屋新随举子曹。且为门阑辟青紫,柯辛威父一生劳。”
刘克庄《后村诗话续集》卷四:“项平庵《祭辛幼安》:‘人之生也能致天下之憎,则其死也必享天下之名。岂天之所生必死而后美,盖人之所憎必死而后正,呜呼哀哉。死者人之所恶,公乃以此而为荣;予者公之所爱,必当与我而皆行。局旦暮而相从,固予心之所爱;尚眠食以偷生,恨公行之不待!’自昔哀词未有悲于此者。”)
嘉定元年(1208)稼轩卒后一年
摄给事中倪思劾稼轩迎合开边,请追削爵秩,夺从官恤典。
是年丘宗卿(崈)卒,年七十四。
稼轩第五子穰为文辨谤。
理宗(昀)绍定三年(1230)稼轩卒后二十三年
铅山县宰张谦亨建西湖群贤堂,祀铅山乡贤十六人,稼轩亦其中之一人。
绍定六年(1233)稼轩卒后二十六年
恭帝徳祐元年乙亥(1275)稼轩卒后六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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