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胳膊麻怎么回事儿可以办架试证吗

大家都在搜:
扫描二维码安装房天下APP
手机浏览器访问房天下
> > 问题详情
打架的时候砍断对方一只手会怎样判刑
打架的时候砍断对方一只手会怎样判刑
浏览次数:0
可能判处十年左右有期徒刑。
房天下知识为您分享了一条干货
手机动态登录
请输入用户名/邮箱/手机号码!
请输入密码!
没有房天下通行证,
ask:2,asku:0,askr:16,askz:4,askd:44,RedisW:1askR:1,askD:1 mz:hit,askU:0,askT:0askA:3
Copyright &
北京拓世宏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
Beijing Tuo Shi Hong Ye Science&Technology Development Co.,Ltd 版权所有
违法信息举报邮箱:一只胳膊怎么办第三代身份证,需要两个手都按指纹_百度知道
一只胳膊怎么办第三代身份证,需要两个手都按指纹
我有更好的答案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啊,如派出所让他们解决
采纳率:40%
可以办,情况特殊指纹要一个手也得
为您推荐:
其他类似问题
第三代身份证的相关知识
换一换
回答问题,赢新手礼包
个人、企业类
违法有害信息,请在下方选择后提交
色情、暴力
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已收藏本页面
驾驶证拿到手一个月了,扣了27分,罚款1200,心好累
你真牛,再下佩服的五体投地
回复 124楼:慢一点就好,要是在下面省道走更坑
回复 123楼:我就是高速上扣的,一路上都没事,就到扬州那边不行,我浙江安徽到处跑都没事,
回复 122楼:高速是最佳方案
回复 121楼:现在去扬州怎么走都不是,真他妈坑
回复 120楼:苏北别提了,我每次回苏北都中标,苏北已经被浙江人占领
回复 119楼:扬州扣,那边真严,扣了我近三十分
苏州算是江苏电子警察最松的地方了
回复 116楼:好的
不是现场被查吧。
如果不是现场查扣,等过实习期再去处理。
不错,我也在苏州,有机会切磋一下车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回复 71楼:我倒车老是碰到划伤漆
回复 112楼:苏州
不错,好好加油,我最多的一次,违章43次,记113分。一切都会过去的。你江苏哪的?
电瓶车比较适合你
恭喜,我想问下你驾照是买的吧
香鑫车务为您服务
为了他人的安全,你还是别开车了!
这1200从你口袋里出跑谁口袋去了,这是一个困扰我多年的问题,哪位大神回答一下,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交警,最恨交警,来咬哥[生气了][生气了][生气了]
呃,大姐连三本都没达线啊。再练练,明年争取超一本分数线
没撞死人不错了
女司机[大哭]
只能说你根本没仔细做题和记住交通规则
当看到证件照的时候我已经知道这结果是必然
杀手你好,杀手再见
我也是醉了
进过在车管所查了记录之后哭了的大姐扣了200多分跑了次告诉所有的超速都拍到他了
为毛你有二十七分可以扣?
你的技术已经领先很多
我驾照拿了五年,一分没扣过。但我不会告诉你拿了驾照后就没摸过方向盘!
你说的是你的车上的分吧
12分就扣完了,你的扣了27?
那你这驾照怎么过的啊?交钱就给过?
楼主,好巧,我初中有一个同学也叫做张丽。
车牌号多少,我得避着点
美女!我有一不待见的人顾你开车找他去。
传说中的女司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就不适合开车,为了别人安全还是放弃吧!
二十块显然不够
张丽,迩好麻烦来处理下违章![哈哈]
驾驶证拿一个月还是实习期,应该扣一次就重新考试了吧!其次,你驾驶证上照片比你头像好看
………………
我一年没扣一分,,你在哪开车,以后你开车,我就走路吧
请大声的说出你车牌号,我以后见了你好躲着点
马路杀手[哈哈]
厉害,准杀手级
恭喜,人没事就好
麻烦能说下车牌号吗?在路上相遇好让路
女司机倒车了
注意是女司机倒车了
女司机,给你赞。66哒
回复 65楼:握草你那100分的驾照在那办的
张丽 你够了
妹子你即将进入传说级的女司机了
没事,还剩73分呢
这个是你的手吗?[疑问][疑问][疑问][疑问]
给你赞哈哈
楼主你以为这是期末考试啊,还扣二十七分,你怎么不说你还剩七十三分的呢?
男人手,女人逼,
你还有车开,俺是有本,木有车[哈哈][哈哈]
牛逼!幸好不是我这的!不然都不敢逛街了!
我拿驾照两个月,车跟别人擦花,罚款3次,你比我厉害多了
张丽?不准和我老婆重名…
你这样无视交通法规,不珍惜生命的垃圾都死完了,这马路就畅通多了。
这就是女驾驶员
专业全国各地消分,清理违章!价格便宜!时时消除。
告诉我你车牌号,我看见了一定离你远远的
好像我前女友[大哭]
女司机,你伤不起,驾照换的吧!
赶快买分吧!不然就吊销驾照了。
这蛋扯的还一个月27分
你都做了神马
我开了一年扣2分,她妈还要学习
我十四年驾龄,都没试过扣分超过10分的。
告诉我,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驾驶证八年了当时连科目一都没考直接给我的
你也不要处理了,咨询下,反正你这个驾驶证已经直接吊销了,考虑重新考吧
建议你别开车了,出了车祸自己死了不要紧,别连累了别人。
证件还能姿么好看
丽丽啊,你就长点心吧
回复 29楼:不但扣,而且直接吊销,话说科目一的时候你在干嘛
可怜的娃,赶紧去买分吧,扣完了你就悲剧了
和你生活在同一座城市的人更累!!!
我想问一下新驾驶证可以扣分吗不满一年
不愧女司机
中国老司机
确实 好有 张丽(张力)
女司机女杀手
重新考理论吧,也别买分了,扣完十二分就行了
没事的从新考下理论和大路就可以了,差不多200多块
27分可以一次次扣,人家没说一次扣完,你的车被扣多少分是看车牌号,不是看什么驾照。那些说装逼的估计都没整过,上次我去处理违章,看到前面那个仔被扣一百多分。哈哈。。。
女司机。。
恐怕要重考了
难道茹娘就是传说中的女魔头
五月份还穿这么厚?
江苏省张丽
驾驶证在实习期间扣分满12分直接吊销驾驶证
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大哭][大哭][大哭]
照片自己贴的么
女司机好恐怖
回复 7楼:你学车的目的是啥?有仇家吗?
只要一次扣不满12分,找别人处理啊,这样驾驶证就不会从新考试了
为路人感到庆幸
。。。。。
锁起来当做纪念吧!
干的漂亮,
你可能喜欢的图片笑话
最受欢迎的爆笑笑话
扫码下载糗事百科app一只花栗鼠
天大地大,脑洞最大
发刀造糖,露中最强
横批:持续屯粮
根本就是一段子,没针对任何人,请各位千万别对号入座。再说一遍不是来撕逼的。tag都没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非要对号入座然后找我撕逼是没有意义的。
西瓜种植圈分两个派:一个派自己种了西瓜,长成以后雕花放到市场。该派极其重视西瓜的纹理长势,颇有研究精神,不仅瓜要好吃还得好看,力求做到最好。另一派推崇西瓜养成直接挖着吃。追求管他那么多只要西瓜好吃就行,一切求爽。
我:我认为吃西瓜这件事情,无论是随便拿勺子挖着吃还是雕成西瓜花吃都是没错的。但我觉得如果过于在意那个花样错过了西瓜的新鲜段就不好了。毕竟吃瓜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只是为了吃个瓜的新鲜。太在意花导致西瓜不新鲜你还不如换行干专业雕刻。挖着吃固然又俗又主流,我没觉得有啥不好的。
路人:这年头世风如此堕落,那大家都挖着吃好了,别追求什么雕花不就行了。都去和挖西瓜吃的同流合污算了。
我:……我没说大家都别雕西瓜花,都去挖着吃啊,有些大手的西瓜花既好看又好吃……也有很多喜欢吃西瓜花的吃瓜群众啊。我只说别太在意那个花,要是瓜不新鲜就不好了……
路人:那和你前面说的有矛盾有分歧!更何况吃瓜群众的眼睛不一定是雪亮的,他们能分清雕西瓜花的技法门道南派北派吗?!大部分吃瓜的就知道吃味道看热闹!我就觉得雕西瓜花派没什么错的!
我:???我没说雕西瓜花它错啊??我就是表示努力雕西瓜花的各位别抱怨自己费劲巴拉雕的西瓜为什么和人家挖西瓜派的西瓜一样受欢迎,甚至不如挖吃派的瓜受欢迎。我说这话有啥毛病??再说挖着吃的那一派养西瓜也不是不累啊???吃瓜群众眼睛到底怎么瞎了??他们不就是想吃个瓜而已??
路人:那你说这话就是引战,绝对是针对我们雕花派,请你拿出证据,我们雕花派什么时候瞧不起你们挖吃派了?究竟是哪个雕花派的不入你的眼请你具体指出来。
我:……我没针对任何人。
路人:那就是针对整个雕花派了。
我:……操您妈。
路人:你看,恼羞成怒。动不动说点这些有什么意思,不如老老实实去种你的瓜。我所知道我们雕花派的大佬们都是脚踏实地雕花的,根本不存在看不起挖吃派的情况。别跳脚引战了,小心人设崩塌。
我:对不起,我错了,您说的对。“操您妈”,这句总能听懂了吧?再这么和您鸡同鸭讲下去我就是傻逼。
种花雕花派就是指写正剧。种瓜挖吃派就是指欢乐向傻白甜。吃瓜群众就说读者。以上
论如何和同人圈里频道不一样的同志沟通:答案是别沟通。人家在意的点和你根本不一样。种瓜吃去吧同志们。
以上就是段子,求别笑,要脸?最后表示每天都想给圈里的一些同志送上全套黑马阅读。
&感觉是有史以来最接近原作人设的一次短篇创作了。有糖有刀也有车
车走链接,飙起来。最主要的还是两个人之间的腻腻歪歪。
字儿多,一万三,一发完结。
血脉喷张,终于让我又想起来了露中的cp感啊!!窝在俄罗斯冬季的两个人普普通通谈恋爱温情故事。扮猪吃老虎的小奶(狼)狗露露和闷骚筋肉的天使王妈妈,就是世界的宝藏。露露就应该被全世界宠着!!
这俩男人太可爱了,为什么可以这么可爱。
&&莫斯科时间晚上两点。
&&外头飞舞着纸片大的雪花,扑簌簌向下砸落,棉被一样一层一层覆盖住道路的轮廓,再后来是树木,房屋……昏黄的路灯打在雪堆上,一圈圈黄油般扩散开来。王耀把他散着乱糟糟黑色长发的脑袋靠在留学生公寓楼微微发黄的白色墙壁上,手中机械地削一根炭笔。
&&他有着修长骨节的双手现在因为低温天气不注意保养而龟裂,胡满了炭黑的笔屑,指缝间残留着洗不干净的颜料,红的绿的。房里点着灯,他坐在他的木质画架前,脚底散乱得堆着他的铅笔,油画颜料,画笔。小小的一间屋子里,床就紧挨着他的画具和衣柜。所有他的画作顺着床铺堆到地板上,一直延伸至阳台上去。
&&熬夜不是他的习惯,一直以来他都不认为深夜是爆发灵感的时间段——那不过是人们因为浪费了白天光阴以后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之所以现在为止,王耀还在用生命和他即将闭合的上下眼皮战斗,是因为隔壁那位兄弟。
&&喀秋莎。此刻这位兄弟正在用他撕心裂肺的嗓门唱这首唯美的曲子,王耀唯独能在几句熟悉的歌词中依稀能分辨出他唱的什么曲子。
&&艹,真他妈的难听啊。
&&王耀手因为隔墙一句突如其来的高音猛烈一抖,炭笔断了一半。他看着自己断掉的第26根炭笔,绝望地闭上眼睛。这样的歌喉已经响了连续四个晚上了,隔壁的兄弟比起说他是在唱歌,不如说他是在鬼哭狼嚎,狼狗那样委屈巴巴。从俄罗斯流行音乐到特么纯音乐蓝色多瑙河,一律嚎出来。卧槽,留学生何苦为难留学生,王耀简直能咬碎他的后槽牙。不管那哥们儿是失恋了还是死了自家小狗,连着扰民四五天也是不对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老钟,憋足一口气,掂着板凳就打算上门和人论理。
&&“咣咣咣。”抬手砸门,尽量显得自己十分气势汹汹来者不善。里头撕心裂肺的歌声闻声停滞,随机拖沓的脚步声慢慢延伸到玄关。王耀晃着自己因为长期缺乏睡眠而晕晕乎乎的脑袋,紧紧攥住手里的板凳,表示如果这位兄弟不听口头警告,那么他就进行暴力袭击。
&&“你好……”门缝里传来的声音中气不足,甚至十分礼貌,在进一步说就是低沉又好听。王耀头皮一麻,一时间大脑难以做出判断,本以为自己可以顺着对方的气势把自己的不满与愤懑一吐为快,谁知道对方竟是这样的反应。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出来的这位兄弟俨然不是和他一样的中国留学生。里头先是探出一颗浅金色的脑袋,一双深邃低沉的泛紫眼睛低下来看着王耀。等对方完全走出门的那一刻,王耀攥着板凳的那只手霎时就软了——那兄弟估计一米八七,看起来就虎背熊腰。随着开门,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被围巾遮挡的半张脸冒着不知是醉酒还是对生人做出反应的红色。
&&高颧骨大鼻梁深眼窝,毛子吧?还他妈的喝酒了。有那么一刻,王耀脑子里都编排好了‘中国留学生因与隔壁俄罗斯邻居发生肢体冲突不慎身亡’的新闻。而对方依旧迷茫地看着他,眼中像有星星,王耀都快怀疑拿难听歌声持续扰民的人不是这位兄弟了。
&&“那个,你在这里唱了好几个晚上了,我每天都睡不好觉。”王耀瞪着眼睛说,尽量不显得自己底气不足。
&&“对不起。”万万没想到对方道歉得如此果断情真意切:“我搬进这个公寓的时候房东告诉我,除了我只有一个住户。但这几天我都没看见人,所以我以为只有我一个,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
&&不会挨打了。这是王耀脑海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想法。再一想自己确实是好多天没有出门,也没有别的理由辩驳。
&&得到对方应允,再争论就显得无理取闹,更何况也打不过人家。他点点头,讪讪地掂着他的板凳转身打算回对面的小屋。身后没有响起关门的声音,他感到那毛子兄弟迷茫地眼神依旧像张毛茸茸的毯子那样扑打在他的背上。
&&只好咬咬牙转过身子,正对上毛子那双好看的眼睛:“喝那么多酒干什么?”话刚出口就想骂自己,本是打算搭讪,然而非亲非故,这样的口气反倒显得多管闲事。
&&“我难过。”
&&毛子说我难过,眼角耷拉下来如同没了全世界还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言情剧男主角。于是我们胸怀天下的王耀同志立即就下意识激发了自己友善的本质:“要来我那里喝点茶吗?解酒的那种。”
&&真是疯了。
&&王耀感到自己的脸正在逐渐升温,他说完这句见对方没有反应,只能转身自己往公寓里去。身后终于有了关门的动静。果然,他想。他就知道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跟着刚认识的陌生人到家里去,反倒长舒一口气。他回身带上门,身后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再回头,看到那毛子老哥捂着鼻子,满眼泛起泪花:“被你撞到鼻子了……”
&&“对不起。”王耀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微微闪身,对方像头狗熊那般撞进来,一屁股跌坐在王耀的床铺上。低下头,浅金色的碎发遮挡了他的面颊和眼睛。王耀回身进厨房泡了菊花茶出来,考虑到毛子的习性往里面放了很多蜂蜜。端出来递给他的时候,小毛子用一双和王耀一样充满炭黑的双手接下,一开始喝一大口,被热茶烫到舌头后眼中泛泪。吓得王耀赶紧又揣了杯凉水给他。
&&对方学乖了,没接那杯凉水,而是开始小口小口品茶。这时王耀就不可控制地想,古时候老祖宗们品茶习惯的养成,莫不是真的因为水烫?
&&王耀叉腿坐在画架旁,自己喝那杯凉水,看着对方把一大杯茶喝完,一时间十分尴尬。
&&“我关门的时候,好像没带公寓钥匙。”半晌,毛子低头看着还在冒热气的杯底,闷声说,语气懊恼。“啊……”王耀抓抓头发,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点子,确切的说他觉得这个错误也有一半他的责任。于是他看见对方又像熊一样爬起来,往阳台上去:“咱们俩阳台连着的,我爬过去。”
&&一时情绪激动,王耀猛然站起来,带翻了画架上整整一盒炭笔。它们噼里啪啦碎裂在地板上,王耀顾不得心疼,只晓得赶紧上去拦着那位打算在五楼醉酒翻阳台的家伙。用尽吃奶的力气,很好得拽住了对方的胳膊:“明天吧。”他可不想让自己住的公寓发生命案。
&&那家伙回头,眼神依旧迷茫。见此状况王耀把声音拔高了八度:“明天再说吧!”
&&结果对方哭了,不出声光落泪的那种,梨花带雨大珠小珠落玉盘。王耀活了二十多年,从来不晓得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做什么才合适。他反思自己的语气真的那样不友好吗?手忙脚乱把人拽回房间的同时抬手抓纸帮人擦泪,却忘了自己的脏手没洗,糊的对方满脸一条条黑道道。
&&太糗了。王耀举着手不知所措。岂料对方只是滚着热泪,抬手指着他房间角落里的一幅素描平静地说了一句:“我喜欢这张画。”
&&王耀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墙角那张素描里描绘的那个女人,既不美丽又不灵动,只是一位饱经风霜有着干枯双手与稀少头发的中年女人。还没等王耀想出个缘由,再回头,这位醉酒高歌忘拿家门钥匙被王耀捡回来的兄弟,已经昏昏沉沉歪到在那张并不足够躺下两个人的床上,发出低低的鼾声来。
&&“艹。”
&&王耀骂了一句,小小声的,尽量不吵醒床上躺尸的那个家伙。
&&后来对面那位毛子兄弟每天都会来找他。很会挑时候,差不多在天即将大亮的状态来敲门。圣彼得堡冬天日出时间极晚,对方明显算好了这个点王耀一定会醒着。可实际上不管天气如何,日出时间多晚,王耀依旧会保持着七点起床的作息。
&&给对方留着门,自己做画架那里削铅笔整颜料。没过一会儿就会探进来一个毛乎乎的大脑袋。脑袋的主人一点也不认生,一个二级前扑加三级跳趴到在王耀那张松软的床铺上,支着脑袋看王耀起大形,随手在王耀的床头柜抓瓜子吃,看了一会儿眯着眼睛笑笑:“诶,这个起形的手法好老套啊。”
&&“你牛逼你来。”王耀好气又好笑,抬手把笔塞给说风凉话的家伙。人家倒也不客气,接过笔大大方方和王耀换个位置。王耀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东欧人漂亮的面部轮廓淹没在冬日的曦光里,镀上一层毛茸茸的模糊金边,柔软了对方坚硬利落的面部轮廓。一双骨节修长分明的大手捉着炭笔,在画纸上来回挥舞的样子舞蹈般自信优雅。然后王耀经不住会想,怎么能有这样好看的人。
&&&“当然啦,小时候是个人都夸我长得好看,我的姐妹们那时候总是非要给我穿她的裙子,还想给我扎辫子。”毛子抬手摸摸自己的大鼻子,脸上的笑容说不出是自夸还是不好意思,围巾以上的面庞泛上一点点红云来。像是感同身受,王耀对这个话题总算来劲儿一些:“哦哦,那你姐姐妹妹和你的关系可真好。”
&&青年点点头,轻轻转着炭笔,羊皮纸上就已经显现出了东欧青年女人的轮廓。还没等王耀象征性夸赞一句,对方又把笔塞了回来,示意王耀继续。“咱俩作画方式都不一样,你这就打算起个形然后不管了?”对方笑了笑,不可置否:“我觉得你画得也很好看。”
&&意思就是不否认他自己也画得好看。
&&王耀在心里对这位自信的兄弟翻个白眼,不过人家厉害这是不争的事实。王耀挽挽袖子,又坐到画架前接着伊万的大形上调子,他的作画方式是很老套了,这他晓得。不过他心态向来很佛,管他啥老套不老套,画出来好看就行,指不定哪天脑子一热作画方式又改了。老旧的公寓里只剩下了笔尖划过纸张留下的沙沙声。屋外依旧飘着白到刺目的雪花,在王耀的眼中,它们统统泛着亮眼的深蓝。
&&“这个公寓很破,离学校也很远,王耀怎么要住在这里呢?”那毛子兄弟问了一句,打破了房间的沉默气氛。转过头来,长而密的浅色睫毛在微光里忽闪。
&&“这儿的房租便宜呗,来留学,没钱,穷狗一条。”王耀坦诚地回答:“你呢?本地人还住这种破地儿。”在王耀眼里只要是个本地人,不管是哪个地区的本地人总得有个房子。
&&“家里老爷子去世了,姐妹们闹着分家,嫌烦所以搬出来了。”对方笑笑,平静到不像在自己的故事,末了学着王耀的语气补上一句:“这里房租便宜呗。”
&&“……喝茶吗?”王耀想到刚刚对方说的那些话,心里堵得慌。“菊花茶,我想多要点蜂蜜。”床上抱着腿的家伙冲王耀阳光灿烂咧嘴一笑。王耀见此玩笑似的骂道:“艹,原来那天没醉死啊,还晓得我给你喝了啥,枉我在地板上凑合一夜。”
&&“谢啦。”对付这种抱怨最好的方式就是撒娇卖萌装可怜。果然对王耀有奇效,他笑笑,进去泡茶。
&&“王耀。”“啊?”“为什么老是见你画这里的小姐姐呢?”“什么为什么,因为好看呗……”
&&问得莫名其妙。王耀端着大杯散发着蜂蜜清甜香味的菊花茶出来,心中这样想。他看见对方抱着膝盖,手指再一次指向墙角那唯一一张中国女人的画像上:“我喜欢这一张。”——这是第二次了。
&&头一次因为他醉酒,王耀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可这一回,青年明白地说了,清楚地指了。王耀的手不由自主战栗,撒出来的滚烫茶水泼在自己手上,疼到让他龇牙咧嘴:“是吗……哦……我也喜欢……”
&&这就是王耀的异国奇遇,感觉一点都没有奇妙与戏剧化的展开。他就是一个从国内一心求学跑到列宾美院继续进修的大学毕业已久的留学生,然后遇到一个邻居,唯一戏剧化的一点在于这个邻居就是列宾美院的在读生,名字叫伊万。
&&王耀说实话无比羡慕伊万,人人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罗马。那样一个看起来和他一样落魄的邻居,那个叫伊万的青年。王耀从第一次看到他画的那一刻就被惊艳到了。如果世上真有‘天赋’那么一说,那么伊万就是天赋本身,但这个年轻人自己却没什么自觉。青年手下那种干练充满张力的线条,大胆明快饱含情绪色彩的颜色,一张张朝王耀砸来的,是来自一位青年对艺术的感悟,与他充满灵气的生命力。
&&王耀在心中无奈地算算,他大概还要再努力五年才能赶上伊万的这种张力。前提得是伊万故步自封停滞不前。即便是清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王耀的心里也还是会有那么一点不平衡。
&&——自己只是一位并没有什么天赋,而且全凭努力创作的普通创作者。
&&得知这个事实起于王耀混乱青春期的结束。那时的自己作为所谓‘完美主义’的贯彻者,就因为通过死命逼迫自己而取得的成就更加捆绑自己。他总希望自己可以是更好的,最好的,大概和所有青年一样过于在意着自己的努力能带来什么样的回馈。毕业那年,当他看到新一代的人才总是源源不断,灵气十足的画面永远不缺时,他才发现实际上自己仅仅已经只是在意艺术给他带来的高度,而不是艺术的高度了。
&&更令人绝望的是,他终于看清了自己是个和大多数人栓在一条起跑线上的蚂蚱,得靠拼命撒蹄子,才能保证勉强不被别人赶上。
&&他这样想着,手底下慢慢描摹着一个中年女人凄苦仿徨的眼睛。他看着这双眼睛,那双眼睛也看着他。他把笔慢慢收拾起来,踏上了固执的,与自己作斗争的求学道路。
&&那幅中年女人,是他到达圣彼得堡前的最后一幅画,之前的一切被他付之一炬。到这里后慢慢将自己变成一个初学者,依然还会忍不住对自己实施完美主义,陷入瓶颈无法自拔。王耀心中清楚自己的画技每天都在提升,眼界逐渐开阔,越清明越痛苦。一点点陷入眼高手低的怪圈里去。
&&这个时候,王耀心中认定的那个天才,他的邻居。手指随便一点,越过了所有王耀在这里用学习来的技法和理论知识雕琢的画面,指在那副中年女人上,很坚持地说:我喜欢这张。
&&说不上来这算不算一种讽刺。
&&王耀笑了笑,背过身子偷偷舔舐自己被热茶烫到的手指,没有问伊万喜欢那张作品的原因,手指和心情一样难受。伊万来他这里其实也没有闲着,这一大坨东西窝在床上,细细地画手脚的速写,把每块肌肉和骨节走向慢慢通过描绘的方式背下来。王耀瞄了他一眼,慢吞吞地开始描摹手下那位东欧女青年的眼神。
&&凡是画人先画眼睛,这是王耀的一种自己也不晓得好不好的习惯。用削尖的铅笔一点点耐心勾勒出眼窝,眼阔,瞳孔,乃至睫毛上一点细微的光。然后再一点点扩散到眼周肌群。很专注,直至自己都觉得和笔下那双眼睛对视到有些疲乏,才放下笔。回头一看,伊万那一双时刻充满茫然的眼睛正紧紧盯着他,满眼的星星,实在是叫人不由自主头皮一麻:“干什么呢,吓老子一跳……”
&&“王耀为什么要来俄罗斯?”
&&“来……来观瞻一下你们毛子那被上帝艹过的审美吧。”王耀笑笑,语气半开玩笑半认真。
&&“那我还真得感谢一下上帝。”伊万扔开速写本,随手抱了王耀的枕头。“感谢上帝艹过你吗?”王耀笑出声来。
&&“不不,感谢他把你引到这里来,我觉得认识你很开心。”如果有什么词可以形容伊万的笑容,那大概就是‘情真意切’。不得不说有那么一刻王耀的心情是感到雀跃的同时微微被窒息感淹没,也许是文化差异吧,他长这样大也没听过如此直白的……情感表达。于是也故作大方地回话:“想在我这里蹭饭直说。一会儿做饭奶油蘑菇汤要吗?”
&&“想吃麻婆豆腐,好不容易认识一个外国友人,也想感受一下中国菜。”
&&“你事儿真多。”
&&“咱们是朋友嘛,”伊万眨眨眼睛,把大脑袋往枕头里使劲儿埋了埋,又想起什么似的小心翼翼确认一句:“是吧?”王耀挑挑他的柳叶眉,只把手里放温了的菊花茶塞到伊万手里,没有回话。他看着伊万紧张兮兮小口小口品着那杯茶,心想:
&&这下总归不会再烫到舌头了。
&&两个穷狗的日子总归不会太好过,但是一旦两个人一起平摊生活开销居然就会出乎意料地减轻一点负担。
&&这个社会对独身者真是太不友好。王耀时刻都这样想。
&&很顺理成章的,这两个天涯沦落人住到了一起,换了个稍微大点的屋子,两把公寓钥匙最后用来开一个房门。这真是怪奇妙的,王耀的邻居——虽然现在是舍友,伊万,仿佛一直都带着友好的态度,却又和一般意义上的友好不是那么相同。
&&那几乎是一种让王耀感觉到很随意的,类似于举手之劳一样的友好。会让王耀控制不住地想,哪怕伊万的邻居不是他这样长着长头发的中国男人,也许要是日本人,韩国人,美国人,法国人,估计哪国人伊万都会表达自己的友好。他大概会对所有人友好,但又好像时时刻刻划清自己和对方的界限。
&&一种用于成人世界交往的,流于表面的态度。
&&王耀也不清楚为何伊万小小年纪能有这样大的戒备之心,总之他认定了伊万真的不好相处。王耀能做的只有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伊万感受到,自己确实把伊万当‘朋友’来看。能不能继续相处全靠时间考验。但即便如此伊万仍然会对王耀表达自己内心想要更进一步的想法,如同在边缘试探。这种时候王耀就全盘接受下来,他让伊万掌握着主动权,关系走到哪一步全部由伊万说了算。
&&反正他懒。
&&他和伊万在冬天漫长的学校假期间在一间小公寓里相对,仿佛荒岛上两个风暴后幸存的生物,四面全是白茫茫的海洋。王耀知道伊万在这漫长的,寂静的,让所有人都提不起劲儿冬天里。用假装毫不在意的神情不停去确认自己的手机有没有新的信息,恨不得让那只手机长在自己的掌心。
&&也许在等姐姐或者妹妹给他发消息吧。王耀想。
&&就王耀自己而言,身处异国他乡,也是格外渴望家里能给他点个电话或者发个消息。家里那些崽子借着互相都醒着时发来的一点点有关生活的流水账,他都如获家珍。但就伊万这样子看来,兵荒马乱的家庭状况下,似乎没有人记得给他发一点哪怕无关痛痒的问候。
&&也怪可怜的。他一边看着伊万在房间另一头画架的后头慢慢垂下脑袋,一边抓了墙上的外套准备出门。
&&“王耀要去哪里?”很快伊万脸上就换上了那种象征性的友好微笑,但王耀总隐隐感到没准伊万是害怕被他一个人扔在家里。“出去找点活干。”他边穿衣服边说,漫长的寒假总不能无所事事,更何况王耀马上就要因为油画颜料的开支而吃不消了。
&&“你就这样出门,”伊万笑着指了指王耀的长发,“散着?”“嗯……”王耀面露难色,他其实想说因为自己梳头的手法不大好,乱糟糟还不如不梳,再说冬天散着头发也怪暖和。“我帮你梳吧。”伊万眨眨眼睛,居然从他床边的柜子里翻出了一把梳子,王耀都不晓得这把梳子何时出现的。但他居然老老实实地坐下了。东欧青年修长的手指温和地拢起他的长发,在后头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
&&“所以不会梳为什么留长头发?”
&&“懒得剪发型呗,然后觉得画画的男人留长发挺帅的。没规定留头发就非得会梳啊,你看你不就短头发,梳得还挺好。”王耀这样懒散回应背后那家伙的笑话。“小时候总是帮我妹妹梳头。”伊万说,声音低低的,小小的,听起来就很难过。很不幸,王耀依旧不懂得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说什么好,特别是伊万欲言又止的情况下。他想自己本身就不算一个好的倾听者吧,能做的只是沉默而已。
&&然后很突然的,伊万轻轻说了一句“梳好了”。王耀忙着道谢,想要起身,却发现背后的人两条胳膊往下挪了挪,环住他。动作很轻,王耀感到对方把自己的头埋在他的后颈,温热的鼻息尽数吐在他的肌肤上。鸡皮疙瘩,以及狂跳的心脏都在提醒王耀情形不妙。
&&冷静,你得冷静。他这样提醒自己,半晌发觉这也许是伊万求安慰的一种行为,心情松弛的同时竟有一丝遗憾。王耀抬手,恰好摸到伊万毛乎乎的脑袋。他安慰性地拍了拍,又揉了揉,伊万这才慢慢把头抬起来,摸着鼻子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我出门了。”王耀起身,心脏怦怦作响,他祈祷自己的脸千万不要红的过了头,不然显得自己狼狈。“那,找到工作了可不可以带上我?”“……可以。”
&&伊万就是这样表达友好的,要么过于冷漠,要么过于亲密。王耀永远在这拿捏不准的尺度间苦恼着,他要经常提醒自己,对于自己来说过于亲密的举动可能对于伊万来说只是一种好友之间的打闹了。伊万对谁都会这样做。可如此一想心情居然会更加沉重一些。
&&王耀小心揣摩伊万的那点好感表达的实际含义,可每一次都没什么更令王耀期待的回答。他们经常在某个下大雪的晚上,就这手上的颜料分食一盒热乎乎的午餐肉罐头。房间里浮浮沉沉油画厚重的气味儿,里头混合着王耀带来的国产洗发水的独特香气。
&&这种环境容易滋生奇思妙想,伊万从画架后抬头,突然说:“咱们画人体吧?”“这破地儿哪有人体给你画?”“你呗。”这家伙笑了笑,眼神像准备捕猎的狮子。气氛陷入一种粘稠的尴尬之中,不晓得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王耀只觉得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咱俩轮着来,就当为艺术献身。”
&&为艺术献身你一脸啊。这是王耀想说的,可再看伊万,似乎真的很严肃。接下来对方那一句话更是叫王耀感到说不出来的羞耻,伊万说:“我是受过专业模特培训的。”这下王耀想象了一下白花花的伊万被众人围观的样子,自己都替对方感到尴尬。
&&为艺术献身,献身。王耀僵硬地站起来,咣咣给了自己两耳光。随即抬手脱自己那一件上衣,伊万看着他。“你别看着我脱!”王耀凶道,声音又低沉又恼。“害羞什么呢,反正一会儿都光了。”伊万眯起眼睛笑得有点愉快了,说实话他是希望王耀当个模特摆个姿势,可他没说脱衣服,又不是全天下模特都得光。可王耀这般误会这般自觉,伊万反倒不大忍心说出真相了,要是那样的话,这个面皮薄的中国男人一定会羞耻到十年都耿耿于怀吧?
&&“内裤穿着干嘛,脱掉。”伊万强忍着内心的狂笑,在看着对方脸色逐渐跺红的状况下还要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于是对方喉咙里冒出来一声不情不愿的低声哼哼,脱身上仅剩的那块布的时候还非得把脸别过去。
&&“我……摆啥姿势啊?自由领导人民还是西斯廷圣母?”王耀勉强笑笑,用自以为有趣的骚话来掩饰自己的无限尴尬。伊万不接茬,举着画笔俨然一副准备就绪的模样。
&&“好吧,我就随便站……”他说,如芒在背。找了个别过脑袋看不见伊万视线的站姿,却还是忍不住用余光看伊万的反应——似乎没什么反应。房间里很快想起来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伊万清亮的大眼睛不停落在王耀的躯干上,使得这黑发男人浑身上下都感到滚烫。
&&“我受不了了,”王耀使劲捂着脸,“你还是得让我遮一下。”伊万憋着自己的笑意,甩一件王耀的上衣过去,对方遮起来关键部位这才显得自在一点。
&&好可爱。伊万会忍不住这样想。笔下那个有着修长结实身躯的家伙,脸色从开始到现在都那样红。落笔下去,勾勒出来他漂亮顺直的黑发,纤长而不瘦弱的腰身,看起来柔软有力,像是浪涛捏出的人形。偏偏半遮半掩的,更添了点朦胧的美感了。即将完成,手指不由自主地发软,白天把头埋在这个人后颈时闻到的薄荷香气突然占据了伊万的大脑。他慢慢放下笔,捂住自己的嘴唇,看着王耀默不作声。
&&“怎么这是?画完了?”王耀见状走来,还是急于穿衣服,一边提裤子一边瞅一眼画板上的伊万画的他,然后嫌弃得十分情真意切:“意!你也把我画得太……妩媚了点吧?”
王耀只能说妩媚,侧过脸的自己唯独能看见的竟然只有睫毛,再配上抱臂的动作确实是一种模糊了性别界限的美感。当然王耀心里全怪伊万,都是这丫主观处理的太多。于是被埋怨的对象眯着眼睛笑,不辩驳,大脑袋顺势往王耀怀里蹭了蹭。薄荷味的,真好闻。
王耀抬手摸摸伊万的头发,心中很自然地想:大概就是一种表达友好的方式吧。
青年艺术家伊万.布拉金斯基。
以上是伊万最近获得的赞誉。
不过本人并不在么在乎荣誉和光鲜亮丽的噱头,他反倒更喜欢这荣誉所带来的的附赠品:名气的大增会使他的作品大幅度升值。却没有进一步炒作自己的心态,谁来要他的画就给,对方说多少钱他都一口价成交。心疼得王耀连连跺脚。
“你明明值得更高的价值。”王耀鼓着嘴,好像这钱是从他口袋里出去的那样。伊万笑笑,抬手捏一把王耀的鼻尖:“王耀,吃饭当然重要了,不过太利欲熏心是会影响画面的。”然后在王耀微红的脸孔面前赶紧缩回自己的手指。
王耀是在羞愧自己当年反复纠结的有关利益与艺术之间的关系,这个人小小年纪就看得那样清楚。可他不晓得,伊万之所以对这些无所谓完全是因为在乎除了利益之外更严重的东西——伊万已经没有办法对王耀表露出自然又随意的友好了,这是个很大的难题。
对于伊万个人而言,他觉得既然已经对王耀做了那样的事情,关系总要再进一步。但他害怕极了,因为他以为王耀貌似不喜欢他那样做,要不然那天为什么穷凶极恶。大概是自己借酒劲强迫了王耀,幸亏人家看在曾经的情谊上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为了小心翼翼维持这点在伊万看来早就变了质的‘友谊’,他不得不变得克制收敛,时时刻刻都担心王耀的情绪。
这样在王耀看来,伊万俨然已是一个‘拔X无情’的冷淡渣男形象了。伊万不再是那个动不动就会自然而然把大脑袋扎到他怀里求安慰的狗子,甚至躲避王耀的行为都显得十分刻意。所以那天过后好不容易在王耀心中发酵的柔情蜜意又跟个糨糊似的堵在他胸口,坠得他胸口生疼。王耀其实挺想问明白伊万的态度,可对方还是摆出‘做朋友’的防线,他的嘴就不争气地闭上了。
人就这么怂,那有什么办法。
这种尴尬的气氛就这样如同定时炸弹一样一天天在两个人的耳边倒计时,打X以后做朋友的难受程度不亚于分手之后还抬头不见低头见。讲真王耀每天早上一睁眼就极度渴望爬到伊万床上掐着他的脖子大声质问‘劳资他娘的到底是你的啥,叽叽歪歪烦死人了’!要是伊万敢说一个‘不’字,那就直接掐死,让他和上帝为爱鼓掌吧就。可一想万一伊万真把他当个pao友,自己啰啰嗦嗦惹人厌怎么办。
一个害怕失去一个‘好友’克制,另一个抱着滔天大误会胡思乱想。就这还在一个屋檐下,哪个傻逼日子都不好过。
不过好歹装得都挺像样子。
这俩傻逼还是会很自然地一起画画,嘴里用‘喀秋莎’的曲调改编歌词,嘟嘟囔囔地唱“梵高是个疯子,拉斐尔是只土拨鼠,丢勒是个大变态。”“诶,那王耀,达芬奇呢?”“达芬奇?哼,脑子太好使了,他是正常人吗?”当然只是调侃,他们心中依旧都有数,只怕自己下辈子也赶不上这些大师的一分一毫。
“别这样说,我觉得你还是有希望的。”王耀对伊万这种自暴自弃的言论表示生气,丢了块橡皮过去。伊万傻笑着把橡皮捡起来,心中慢慢冷下去。因为王耀开始不再发出对艺术执着追求的言论了。刚认识那时这个野心勃勃的中国男人每天都会表示会紧跟着伊万踏足艺术圣地,然后疯子一样地不停学习。伊万晓得王耀钻牛角尖的现状,他帮不上忙,可毕竟还是希望王耀可以死磕下去。
在他眼里王耀是适合艺术的,哪哪都适合。光凭热爱程度和意志力就比他伊万适合。
可最近王耀看起来并不是钻出牛角尖的豁然开朗,而是佛得过了头了,似乎是要直接放弃。即便伊万听不懂中文,他也是可以感受到王耀在和家里通话时究竟做了怎样的思想斗争,然后好像要离他而去。
王耀要放弃我了。伊万的内心日渐惶恐。
但王耀不和他讲,伊万也没有立场去问。他俩在寒风中双双缩着脖子,跑到城郊的画材用品市场一人抱了一大兜子油画颜料。不走被铲过雪的路面,专挑积雪的地方走。咯吱咯吱在厚厚的雪地上留下两串脚印来。伊万的脸埋在帽子和围巾的联合保护下,用余光看身边的那个人。
那家伙裹着土红色的土到不能更土的围巾,没被围巾裹住的地方冻得红红的,呼出的湿气化作水珠挂在睫毛上,转眼就结了冰。俄罗斯的冬天看起来灰灰的,阴天的云层笼罩着石制建筑,这样环境下反倒显得那条红围巾格外醒目。
如果现在能牵个小手的话就更完美了,王耀想着,突然就脚下一滑。要不是伊万眼疾手快拉一把估计就得摔成狗吃屎。
“谢了……”王耀尴尬地笑笑,果然对方立即松开了手,回避得不能更明显。“要不咱们走大路上,那里雪都铲尽了。”王耀总是在为缓解二人之间的尴尬而努力,对方却回答:“那一截路段也是到处都结满了冰哦,主要王耀你今天穿的鞋子太容易打滑了。”
那,那你还想叫我怎样。
王耀呵呵笑两声,已经不知道再说什么合适了。
“我背你吧?”伊万的脑回路果然永远都和一般人不一样,还没等王耀回答,他就自说自话把自己手里那一大袋颜料塞到王耀手里,然后在王耀面前蹲下身子:“来吧,路上没有人。”鬼使神差地,王耀居然也就接受了这种奇特的好意,虽然他觉得根本没有必要。冬天的衣服很臃肿,王耀分量也不轻,再加上地滑。他知道伊万即便是穿好了防滑装备现在走起路也挺吃力,但是被人照顾的感觉也挺不错。
“怎么突然无事献殷勤?”难不成良心发现了?王耀在内心编排好了关于他和伊万的各种玛丽苏脑残剧情,就等伊万过来上演。
可恨的是,这无脑的可爱小熊极其不好意思的表示:“这是应该的啊,王耀是万尼亚的朋友……”话音未落,背上的人就挣扎着要下来。本来冰面就难以保持平衡,二人就这样咣当一声歪到在地,谁也说不上来谁更痛,但颜料撒了一地。其中一罐红摔裂,大块的红喷洒在雪地上,刺目如王耀此刻的脸色。
他挣扎着爬起来,看着地上总是一脸无辜与茫然的伊万暴跳如雷:“‘朋友’!你家的‘朋友’都是用来让你上的吗!!”他就保持着暴怒的状态把剩下存活的颜料收拾起来,在伊万的注视之下一个人在冰上东倒西歪地走了。谁他妈爱伺候这东欧大爷谁伺候去吧,反正他王耀是不想再陪着他演‘交朋友’的过家家。
王耀是不是真的要放弃他了?很不幸,坐在地上思考的那位东欧大爷仍然get不到王耀的那点心思。一想到王耀方才说他们根本连朋友都不算,他就看着雪地上迅速结冰的那抹红,心也跟着一起冷。
可伊万不是像王耀那样喜欢把委屈憋闷在心里的人,他就乐意把负能量散播出去。于是总得有个接受负能量听伊万哭天抢地的倒霉蛋儿,那个倒霉蛋是伊万从小到大的死党,叫基尔伯特。究竟多倒霉,简单形容一下。基尔同志仗着自己漂亮少见的红眼睛和帅气的发型一直以来却活在陪衬伊万的阴影之下,就这样都已经够仁至义尽了。伊万在感到自己受委屈的时候还是会过来找他哭,就他妈的哭,倒苦水,事后解决完毕屁事没有,早就把他基尔的丰功伟绩给忘了。
基尔自认为自己是个潇洒的家伙,根本不会安慰人,说到底他也确实不会安慰人。特别是现在伊万又在他旁边一边喝酒一边控诉一个叫‘王耀’的中国男人时,他都觉得自己处在一种被硬塞狗粮的尴尬之中。旁观者清,上次伊万抓着他给他控诉王耀,回头就听说伊万把人家办了,你还说这他娘的还能有啥别的结果?
求你们别特么吵架老老实实领结婚证然后放过我好嘛!基尔伯特在心中这样咆哮。
“基尔,你说王耀为什么不喜欢我,他说我和他连朋友都做不了,是多讨厌我?”伊万眼睛红红的,豆大的眼泪又他妈挂眼眶里。基尔呵呵一笑表示您可真瞎,我都听您bb他快三个月了,您俩可就差结婚了ojbk?
“他没有不喜欢你,文化差异你不理解啦!你想想到现在为止哪个妞不是见你一次就爱你一次,来,开心点嘛!”
“文化差异吗……”“对啊。”
不然怎样,你们俩个牛头不对马嘴的傻逼,基尔在心里冷笑。
“可是王耀不是妞,”伊万,永远抓不住重点,“他估计没有见我一次爱我一次。”接着酒劲儿,伊万看上去更委屈了,他抢了基尔手里的大瓶啤酒,泪都快掉下来。哼哼唧唧,最后一头栽倒在自己喝完的小山一样的酒瓶堆里。
我错了,只有你是傻逼。
基尔伯特,对自己好友那点可怜的情商感到担忧至极。
依然是大半夜,还是王耀开始后悔却不见人回家于是老母亲心态爆炸准备出门找伊万那犊子的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是伊万的号码,王耀简直是欣喜若狂地接了,对面传来的却不是伊万的声音:“诶,那什么,你是伊万舍友吧,赶紧过来接一下人,本大爷伺候不住他了。”基尔伯特都恨不得感激自己的天地良心,知道伊万的小对象可能还在气头上,都不敢用‘男朋友’来称呼王耀。很可惜对方不但没有感激他,反倒更加怒火中烧。理由很简单:伊万第一时间想到的永远不是他王耀,还有什么比这让他更难受的吗?
恋爱中的人永远不能指望他长脑子,更何况他还喜欢一个那样令人生气的家伙。
基尔架着他的好基友在寒风下的路灯底等了不超过十五分钟,就有幸看到伊万家‘新欢’的真容了。大老远的,气喘吁吁跑过来一个一米七多看上去就很和善很可爱的家伙,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披头散发,神色看起来也不是那样愉快。于是基尔觉得,伊万好这口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伊万和王耀长得都是一个画风——都很,可爱?
“啊,要不要我帮忙扶回去?”基尔看一眼自家基友的块头,出于好心想帮忙。令他瞠目结舌的是,这个看起来身板小小的东方男人轻易将伊万的身躯往自己背上一拽,直接背了起来。
靠,原来伊万是喜欢这种深藏不露的类型啊,小身材大力量,厉害了我的哥。
“其实我听伊万说了,”基尔力图打破尴尬的气氛,“其实我觉得伊万这玩意儿有什么好喜欢的,要不你和我谈谈看……”他自以为幽默的语言并没得到对方的笑意,相反被调侃的对象当即将背上的狗熊扔在雪地里,回身就一拳往基尔的脸上招呼过来。
幸亏躲得快。基尔简直一边连连道歉一边捂着自己的脸颊惊魂未定,刚刚他都能感受到拳头带起来的风,真打在脸上估计门牙得少一颗:“诶……你把伊万扔地里了。”看样子对方不是那种随便开黄色玩笑的对象,基尔见好就收,撤了一脸玩世不恭的模样。王耀如黑豹那样冷静戒备的眼神扫视他一眼,这才走到路边把方才被甩到雪地里的伊万拖出来。
也不能就这样把伊万交代给王耀就跑,太不够义气了,基尔只能跟在王耀屁股后面走。经过刚才那一出,更是尴尬。基尔心说自己还教育伊万什么所谓的‘文化差异’,结果自己也就那点本事。
其实基尔觉得自己有一半说得都是对的:伊万这厮就是没啥好喜欢的,这家伙对你有哪怕那么一点有别于友谊的兴趣就爱拿为爱鼓掌表达。鼓掌完要是没了兴趣,估计你和他之间那点贫薄的‘友谊’估计也就此结束。基尔感觉这么多年伊万没对他的菊花感兴趣且保持打打闹闹的相处模式,他都得感谢上帝。所以这样看来,伊万至少是真的对这个叫王耀的人动了心思。
基尔觉得挺好奇的,这外国佬到底什么本事?能把伊万降住,道行不浅。
不过没过多久基尔就切实感受到了。王耀背着伊万进了家门,把醉鬼扔在床上摊平以后,回头垂着眼睛轻轻问了一句:“要喝什么,咖啡?”这是中国式的道歉吗?基尔大脑飞速做出反应,讪笑着表示喝完酒不舒服,来点醒酒的也不错。对方闷闷地答应一声,两分钟以后端出来一杯菊花茶。
本来基尔对茶是发自内心的拒绝,碍于礼貌小心喝了一口才发现王耀在里面加了蜂蜜。
天使。闷骚的筋肉天使。
这就是基尔最终对王耀的评价。都到这份上也不好以再叨扰,走之前还被王耀塞了零食。基尔唯独奇怪为什么这个人的情绪飘忽不定的,之前要打他的那一拳难道不是认真的?
王耀没有再和他计较完全是因为伊万回来自己不用瞎操心心情好罢了,他才不记得自己给基尔塞了一大堆花生瓜子糯米团。曾经王耀认为,喜欢上一个人需要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完全没有想到,仅仅在一个冬季,在春天还没到来以前,他就要经历与人相遇,沦陷,然后可能还没开始就得结束。
有首歌儿怎么唱的来着?“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卷你妹,刚吐槽完,王耀紧接着又骂了自己一句。没关系,反正自己该回国了,这段不说出口憋屈说出口尴尬的故事就让他拦在自己肚子里吧。连着他这么多年对艺术的盲目追求一起好了。
“王耀,”床上的家伙东倒西歪地爬起来,“嗯……”王耀闻声跟过去坐在床边,也搞不清这人到底是不是真的醉,大概每一次伊万喝醉时的脑回路都叫王耀理解不了。伊万揉揉眼睛,看清了面前的人真的是那个叫他伤心欲绝的冷漠东方男人,恨不得就地扑到。只是刚抬手就想起来玩意王耀不高兴怎么办,只能委委屈屈摸摸自己的鼻子,双手抓着盘起来的脚踝,沮丧地低下头:
“王耀是不是要回家了?”
真是一句晴天霹雳。王耀讪笑着配合:“你不是听不懂中文吗……”干毛线,闹半天说听不懂中文都是在装孙子呢?“我猜的。”伊万含含糊糊地答,抬起眼睛,等着王耀的答复,依旧满眼星星。在这样的注视下,王耀甚至觉得自己点头都是一种错误。
伊万看到以后,又慢慢低下他的脑袋,哼哼唧唧地抱怨了一大堆王耀的不是。抱怨王耀冷漠,抱怨他的退缩,抱怨他打算放弃包括伊万自己在内的所有一切:“我总是会觉得,喜欢你对我而言很不公平。”王耀笑笑,抱住这毛乎乎的脑袋,轻轻揉了揉:“这样计较得失,对我也不公平。”
王耀终于因为伊万这一句话明白了两个人之间长达三个月鸡同鸭讲的相处生活,哭笑不得。
“但是你要离开我。”“我不适合画画。”“没有谁天生就适合。”“你不就适合?”
王耀感觉到有些时候放弃一件事情不过是一瞬间的,那种伴随着年轻的热血和渴望堆砌起来的理想其实很好抛弃。之前带着一股全世界就我最合适的劲儿死磕,但遇见伊万以后,他竟然慢慢开始想:或许有伊万这样的人在就好了。他也应该开始对自己的生活负责。
他不是《月亮河与六便士》里为了追求艺术可以抛弃俗世凡尘的主角。
“但我就觉得你合适。”怀里的那个人却倔强地,反驳王耀给自己铺下的退路。“先不提这个,我就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喜欢那张画,墙角的那张。”他还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因为喜欢哪位女士的眼睛,王耀画得眼睛都很有灵性和色彩,很像王耀你了。”这句不晓得实在夸画技好看还是夸长相好看的言论着实叫王耀有些不好意思。王耀不可遏制地想起话那张画时自己满腹志向与悲凉,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感动,对方晃晃悠悠又栽倒在床铺上。王耀这才想起来,这丫躺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床,而是他王耀的。想到床铺上要粘上伊万的浑身酒气王耀胃都痛。
但无可奈何,他打算起身去厨房拿杯喝的冷静冷静,于是伊万含含糊糊地声音在背后响起来:“我想喝菊花茶,能不能加点蜂蜜……”
“……你丫没睡死啊?”
确实睡死了,房间里慢慢只剩下指针的滴答作响混合着低低的鼾声。王耀看了一眼窗外,雪花大块大块地砸落,压倒了路灯昏黄的光芒,黄油那样撒播开去。
听说再过一段时间,这里就要开始升温了,公园里大概会长出代表春意的花朵。红的黄的乌七八糟。多感慨,仅仅一个冬天而已,王耀经历了波澜不惊人生之中的大起大落,不过‘离别’这件事他还得再谨慎思考一下。
他凑到伊万熟睡的面颊旁边,对方依旧不为所动,只有睫毛轻轻颤抖。王耀发现,这个人从刚认识他到现在好像总是在睡梦中度过,不禁感慨伊万怎么这样嗜睡。很突然的,王耀想起来小时候看动物世界时,赵忠祥先生用懒散的口气说:熊的冬眠期可以长达四到五个月,他们在面临寒冬之前就会储存许多脂肪,然后躲进山洞树洞休眠。但他们也是极其容易被叫醒的。
王耀小时候总是想,如果那头熊抱着渴望春天的美梦睡去,醒来的时候外头依旧飘着鹅毛大雪,它还是孤孤单单一头熊,找不到食物,找不到伴侣,那样多难过。
想到这里,心钝痛了一把,于是无奈地挑挑眉毛,在这头令人又爱又恨的狗熊漂亮的脸上落了个吻:
“晚安。”
大龄漫画新人王耀与责编伊万努力踏平漫画界,顺便谈谈恋爱的脑残故事。
论身边有个怕黑还胆小的男同志是个什么样的体验
内有涉及摄影基础理论。大家日常开开心心工作卖萌秀下限
前文走tag《王二萌的奋斗》
以及亚瑟大佬真是个天使,每天都想吹他。
没毛病那就鬼屋之行走起
王耀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不乐意出门的人。
患有严重的选择性密集恐惧症,什么都不怕,就怕人多。具体表现为:一旦所在区域人口密度超过每平方米两个人就开始胸闷气短犯恶心,脾气暴躁想骂人。当然比起怕这个,他更怕伊万。咋给你解释吧,一般成年人的交往法则即是:没有明确说明同意就是拒绝。
他相信伊万好歹二十六岁的大小伙子了,这点道理肯定清楚。然而令人感到憋屈的是,对于王耀的不明确答复,伊万从来都当‘同意’处理。非常之理所应当有恃无恐,还要摆出一副单纯可爱的妥协面孔。比方说协商交稿日期,再比方说找王耀约饭。以及此刻大放假的,伊万这家伙脖子上挂着单反,手里攥着王耀的胳膊。
人山人海,比肩继踵,再加上他这身高被淹没在人群里,王耀心中的愤怒值马上就要爆表了。
“哇我看到阿尔和亚瑟了。王耀你看到没?”伊万的脑袋远在人海之上。王耀看了看前面大爷佝偻的后背,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没看到。”然后把墨镜架回鼻梁上,就算被人海淹没,气势也不能输,这就是我和我最后的倔强。
两天前就在王耀开始纠结分镜与构图的时候,伊万抓着单反跑过来,问王耀要不要一起去游乐园开心开心。
“开心开心?行行好放过我,不然叫别人看到又以为我是日本动漫男主角,除了正业啥都干。”“你难道不是这样吗?”伊万眨巴他的大眼睛。“……”“对不起王耀我错了。”
经过伊万一番解释王耀才晓得来龙去脉:阿尔马上要和亚瑟过周年纪念日,希望伊万能跟着他们去游乐园拍个录像,回头阿尔剪辑个纪录片出来,最好不要被亚瑟发现。报酬是一顿海底捞,一顿日料以及一箱伏特加。
“我跟着去不合适吧。”王耀笑笑,动用中华民族特有的客套大法。“可是万尼亚不想一个人当他们的电灯泡。”所以你就舍得叫我一起陪你当电灯泡?王耀摆出官方微笑:“可是伊万我那天没空……”“我对摄影方面很了解啊,”伊万举起手里的单反冲他温和一笑,“没准在构图和光影上可以给一点小建议。”说着试探性给王耀看了看自己的摄影作品。
王耀虽说四六不懂,也能从伊万的镜头里感受到呼之欲出的牛逼:“你才是除了正业啥都干吧!说好的漫画责编呢!”王耀感觉自己的立场开始动摇了,以及越发对伊万冒出羡慕和欣赏之情,这可不妙。说难听成人世界谁会真心实意要给你帮忙的,做到这份上王耀差不多都想抱着人家大腿喊爸爸了。再说好歹自己画少女漫画,顺便去游乐园取景也算不错的选择。
反正票钱阿尔出啊。
“我们是朋友嘛,朋友就该互帮互助是不?所以回答?”“ojbk,我去。”
结果来了就后悔了。
真不是王耀作,他看着这几乎看不见道路方向的人口密度,都觉得要么自己回去学学算了。图方便等着伊万教结果还不是如此悲剧,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对了王耀,你身上穿的这是什么?”伊万这才想起来问这么一句,看到王耀穿着特地和平时区别开来他还怪高兴的。“改良汉服,我自己的一点小爱好。”想当年王耀也算是年少不更事,中二史不堪回首,cos圈风生水起,龙傲天小说连轴瞎写,最后回首曾经恨不得以头抢地的二刺猿死宅。现在唯一还敢保留的爱好跟二刺猿没有半毛钱关系,偶尔穿穿改良汉服,唐装啥的,上街转悠,感觉自己像是提前进入佛系状态的大爷。
要是兜里揣个蝈蝈就更完美了。
“挺好看的。”伊万由衷赞美,老王这水滑黑亮的头发,故作看淡生死的眼神,配这一身红黑装还非得带个墨镜的混搭风,够亮眼,生怕别人看不到他。王耀年轻时候玩cos早就习惯了各种视线,现在的状态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小儿科。他拿胳膊肘捅伊万,示意别跟丢了。
“哦哦……”伊万攥着王耀的胳膊往前拽,就这客流量,不拽根本走不动路。王耀挺佩服伊万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把单反举过人流大潮进行拍摄的。这敬业精神,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混成主管。
“王耀注意听,万尼亚宝宝课堂开课啦。”“……”王耀脸上波澜不惊内心笑成一个二百斤的狗子。谁料伊万还真的一本正经讲开了:“王耀,说起来绘画和摄影的基本构图其实相似性很大,可以通用。常用的基础摄影构图有六种。第一种叫三分构图法,简单来说就是把画面分成九分,然后利用黄金分割把主体物放在吸引人的‘趣味中心’……”说着还随手拍一张拿下来师范给王耀看。
人流中心阿尔的那颗金色脑袋就放在黄金分割点上,虽说这例子举得不错不过就是感觉这气氛奇奇怪怪。
“第二种叫对角线构图,不过我很少用,把人或其他主题放在对角线位置上得到纵深和立体感。我倒是更喜欢S形构图。”
还是走散了。
亚瑟拽着阿尔往人烟稀少的小路去,伊万一边拽着王耀往那边挤,一边调整焦距:“S形构图特别适合配合林间小路或者河流,算是非常简单好操作的构图了。而且人体也算是一种S形。”“慢着慢着伊万,可是你讲那么多,拍来拍去,拍的都是人啊。”王耀表示他就看见人了,哪特么来的对角线地平线的,就能看见发际线。
于是伊万停手,非常沮丧得放下他的单反,沮丧到眼角都跟着耷拉下来。他表示赞同:“效果是不好,要么,让阿尔少请一顿日料好了。”“……”
“换成伏特加。”
觉得伊万有客气的时候,是王耀从过去到现在乃至未来犯过的最大错误。
阿尔很疑惑,本来亚瑟童心未泯。说是并不愿意来游乐园这种幼稚的地方,但身体很诚实,会在庞大的客流量中神色平静地去游乐设施排队。两只微微泛蓝的祖母绿眼睛正正地看着头顶高大的过山车。横冲直撞的钢铁设施带着游人几乎频率相同的高声尖叫,在十米到近百米的区间里反复横抛。
小青年紧张地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亚蒂,我的眼镜会掉吧?”“这种设施一般都有保管财务的柜子,”亚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坐过吗?”阿尔傻笑着抿抿嘴,不敢承认也不敢否定。全世界都知道他阿尔是个敢于爬高上低的冒险主义者,谁会晓得这样的冒险主义者会害怕过山车这种东西。更让这位小冒险家难过的是,他的恋人和他几乎没有半点默契,他的恋人从进来到现在,选择的游乐设施一项比一项刺激。
真是该死的令人害怕。
然而亚瑟今天那一身禁欲的大风衣,黑框眼镜,加上这位英国男人意犹未尽的冷漠脸,就喝奶茶的时候看上去心情雀跃,更是徒添阿尔的挫败感。阿尔只感到自己的双腿正随着游乐项目的叠加而愈发抖动,现在站在过山车以前简直到达了一个极限。而且他想,在那些设施上被伊万拍下来的他,一定十分狰狞可怕。
这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说好的甜蜜快乐,充满少女气息粉红泡泡的游乐园之约呢!电影里可都是胡说八道!要是现在能来一只愚蠢的土拨鼠让他出出气就好了。
阿尔想着,情不自禁从鼻子里冒出一句委屈地哼唧。亚瑟闻声回头看他,于是小青年阿尔露出一个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觉得难为情的傻笑来:“我其实有点想去坐旋转木马,哎,我知道这听起来幼稚极了哈哈……”“……”亚瑟仍然看着他,眼里渐渐流露出知晓真相后的快意和猜测。这让阿尔越发慌张语无伦次:“我觉得过山车人好多,我害怕因为排队,然后想坐的项目还没来得及玩……”
说着挠挠头,装不害怕也要装得大方洒脱。
“那走吧。”
一点也不含糊,亚瑟拽着阿尔的卫衣帽子从队伍里挤出去,他们俩的位置立即被汹涌的排队人流顶替。其实阿尔刚才快破功了,就差没直接把自己害怕的事实说出来。更何况照这排队速度,大概再过个十分钟他俩就能在过山车上了。
“是挺幼稚的,旋转木马。”亚瑟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看破不说破,留点面子给他家小hero总归是好的。阿尔心照不宣似的,咧着嘴笑得满足,小小声说:“谢啦。”
亚瑟急于脱离队伍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王耀和伊万。
天晓得为什么,他和阿尔来游乐园是因为阿尔非要约会,可他从来没听说过伊万和王耀交往。更何况这俩人作为工作关系天天恨不得打起来,结果竟然也会在这里出现,难不成搞的是不为人知的办公室恋情?还穿的回头率那么高,特别是王耀,本来长头发的好看男人就不多见,还凹造型,想看不见都难。
这些他不在乎,关键无论他拉着阿尔去哪个项目,这两个都能鬼使神差地跟在五十米范围开外。虽说和他俩关系不赖可是这毕竟约会啊,他难道要在和这俩人打照面以后说:来都来了,一起浪?亚瑟懊恼地挠挠头,他想阿尔这么神经大条估计根本没有注意到伊万和王耀那俩二货,他可不知道这俩二货就是阿尔叫来的。而且今天的亚瑟为了形象换了副好看的平光镜过来,度数限制导致他自己看不清伊万脖子上到底带的是不是单反。
总之亚瑟不希望回头伊万洗照片的时候发现他和阿尔都在镜头里。多尴尬啊。
于是拽着阿尔往小路上去,走到鬼屋门口时,两个人都默契地停下了步伐。亚瑟心说阿尔怕过山车总不至于还怕牛鬼蛇神吧,平时恐怖片就他看得多。阿尔想的则是,希望他的恋人进去了以后能充分发挥胆小对于恋爱进行的作用,想看亚瑟被吓哭还要碍于男人脸面故作镇定的样子。
“进吗?”亚瑟抬手指向鬼屋黑洞洞的大门,里头男男女女的尖叫此起彼伏。
阿尔眼中就差放光了,狂点头,一蹦两跳往鬼屋里钻。
然后跟在这俩人屁股后头的伊万协同他的电灯泡王耀又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
一开始王耀还在不停地感慨阿尔的段位高端,和他这种钢铁直男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你说说阿尔才多大的小孩儿,出门就知道看眼色,亚瑟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拿捏得门清。又是买奶茶又是把亚瑟护在胸前的,标准级别男朋友没错了。亚瑟也真默契,就是从来没想到这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就喜欢极限项目。王耀和伊万全程都看着跳楼机上面目狰狞的阿尔傻笑,然后拍不少丑照下来。
结果没想到这对情侣往鬼屋里钻去了。
“可能鬼屋人少点。”“哦哦是啊……可是摄像机在这种光线暗的环境下效果也不好啊。”“你丫是不是不敢进啊?”“万尼亚才没有不敢。”
其实是王耀不敢,王耀巴不得伊万赶紧说:我害怕,别进了,咱俩在外面等着他们出来再继续。然而这小家伙真是气死人了,说一句就上纲上线的,非要跟进去不可。王大爷的内心戏都快演成一个话剧,就是没往嘴边涌,怕说多了就暴露了自己害怕怪力乱神的本性。
中国固有的直男思维呗:大老爷们怕高还怕鬼,都没面子。
这就导致他要硬着头皮跟伊万往里钻,光线一暗下来,他的爪子就自动攥紧了伊万的衣角。“听说这鬼屋里有扮鬼的工作人员。”伊万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环境影响,声音都变成了小小声地气音。鬼屋里立体回荡着阴森的音乐,王耀一听这话头皮都麻:“卧槽,真假。”话音未落,他就觉得后脖子吹来一阵凉风。当时王耀的心情就是明知后头有人,心中害怕到还是想要作死回头看一眼。而伊万偏偏就一根筋往前走,根本不回头看。
王耀把自己的头低到地里,暗搓搓顺着衣角回头一瞥,白衣服的小姐姐嘴咧到耳根……
“嗷!!!”
嗷。王耀就是这样喊的,中气十足清纯不做作还十分有惊悚意味儿。伊万简直虎躯一震,第一时间就要回头责难王耀的大惊小怪,知道啥叫人吓人吓死人吗?然后十分喜闻乐见地,看见工作人员小姐姐再受到王耀的惊吓以后楞在原地,冲这位虎背熊腰的外国友人同志友好地挥了挥手……
“嗷!!”
伊万也是这样喊的。场面异常尴尬,俩大老爷们就差相拥而泣,整的工作人员小姐姐有些不好意思,只能退到一边去。
“王耀你别抓着我啊。”“你还说!说好的不怕呢!”“你能不能像个爷们那样昂首挺胸走完全程。你比女人还令人感到害怕!”伊万感觉自己快被王耀给勒死了,一心想把自己从王耀的魔爪底下解放出来。
“我求你就把我当女人行不行!”劳资不要面子了还不行吗!如果有动物可以形容王耀,那一定是鸵鸟。他现在就把自己的脑袋狠狠扎在伊万怀里,粘得像个502胶。“你这明显就是个爷们儿别欺骗自己了,你就是多了头长发!”
根本怎么看都是长着长头发的大老爷们,丢死人了。
“阿尔,你有没有听到……在尖叫。”
“啊?有啊,可是来鬼屋一般都尖叫啊。”阿尔看手机讪笑着,他确实听见伊万那野性的呼唤了。但是也不好给亚瑟提,总不能跟亚瑟说:咱们约会我请了个专业摄影师过来,现在人家有难咱们回去解救人家一下?亚瑟在黑暗里也看不清阿尔的表情,于是回头暗暗骂了一句:“两个笨蛋。”
这是在骂王耀和伊万。
我也是个笨蛋。阿尔想。
现在为止都没看到亚瑟到底有什么过激反应,确切的说是淡定如老狗,甚至还和鬼屋工作人员合影留念——这也太没意思了!工作人员满脸血浆喜滋滋和亚瑟在自拍镜头里比V,还不忘吐槽一句:“你们这可真淡定啊,叫我们工作人员都觉得没面子。后面那对大兄弟才有意思,从进门就开始嗷嗷叫。从来没见过男的能有那么大反应,我们都不敢吓他们了。”
“噗。”亚瑟不动声色小声笑了,接着就把阿尔往出口拽。阿尔只好在心中为他那平时看恐怖片都怂得不行的好基友伊万上香,自求多福吧就。
鬼屋这种游乐设施,要得就是个气氛渲染。吓不吓人全靠跟着你进去的那个人的反应。很不幸,伊万的队友根本就不是亚瑟那种老狗一样淡定的家伙,而是咋咋呼呼的王耀。往前进不知道还剩多远,往后退又太丢人。好歹是俩爷们,总不能让工作人员笑话了。老天爷,当初哪根筋搭错了要进来的,太要命了。
王耀就跟个树袋熊那样箍着伊万的胳膊,另一只手扯着伊万的围巾。两个人简直属于在边缘试探,龟速前进。
“你说这鬼屋还有多长啊。”王耀胆战心惊得抱怨,看见前头又来一面大落地镜,立即缩伊万背后把人往前推:“你先走。”“……”
“先生,你们马上就能看到出口了,请抓紧时间。”工作人员都看不下去了,在这么磨蹭下去,后面的客人都进不来,急得恨不得直接给这俩带路。然而真是辛苦工作人员了,今天带的客人居然是这个鬼样子——
“嗷!!”
那天王耀和伊万还没对方和颜悦色地把话说完第一时间相拥大叫。
后来听说把工作人员都吓哭了,这俩人最后道歉哄了很久。
鬼屋之后简直心有余悸,当然只能说王耀和伊万是这样。亚瑟拽着阿尔该吃吃该喝喝,晚上还看了烟火,真正意义上的心满意足。回去以后也依然对阿尔委托伊万做视频这件事一无所知,他的心中只有对王耀和伊万隐秘办公室恋情的无限八卦。回来第二天见王耀在办公室里顶着黑眼圈画构图他还有点惊讶。不是这么刺激的吧……还折腾了一晚上?
王耀只是回去以后吓得睡不着而已。
有时候就觉得挺难过的,所有人都会说:你已经是成年人,不能再给别人添麻烦。但悲剧的地方在于,王耀深知自己和没成年的时候差不多一个段位,该怕的还是会怕。不一样的是,以前可以撒娇卖萌,现在只能憋着。心情当然不会好。
所以亚瑟打擦边球问起来他和伊万的关系时,得到的回答也是否认三连。
“那你们去那里干什么……我觉得我应该是没看错的。”就那一身扎眼的装束,绝对是你没错了。话毕,就看到王耀一本正经举了手里厚厚一沓场景速写,上面全是游乐园建筑:“取材,用来画背景。”
“你就不能有哪次是认认真真好好玩的?”亚瑟哭笑不得,“太没意思了。”
“我倒也想……”王耀小声嘟囔一句,继续肝他的构图和背景。只是现在的状况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让他真正地快活起来。人生好艰难啊,每天都好丧。
画完背景和构图以后居然已经是夜里十点,王耀爬起身子,这才发现办公室整一层就只剩下他了。只有他的头顶亮着一方小小的光源,结界一般,除了这个结界到处都是黑暗一片,不晓得里头突然跳出来个啥……
王耀咬咬嘴唇,深吸一口气,在心里痛骂自己丢人。从小就是,甚至他的妹妹晓梅都比他胆子大。也不能这样说,王耀的状态是,什么都不怕唯独就怕黑,怕牛鬼蛇神。而这种习性在男生里又是很少见的。之前陪家里那几个崽子看恐怖片,全程装自己波澜不惊,内心几乎土拨鼠尖叫。
他叹气,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头顶的那盏小灯闪了闪——灭了。
灭了!艹!它灭了!
王耀被黑暗淹没的那一刻在心里是这样咆哮的,手一抖,刚整理好的手稿呼啦啦撒了一地。越着急越手忙脚乱,摸黑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能用手机照明。硬着头皮把手电筒打开,祈祷自己赶紧离开这个破地儿吧,以后再也不自己深更半夜留这里。
“王耀。”“卧槽!!”王耀几乎一巴掌呼到出声的那位大兄弟脸上,惊魂未定间看到对方在手电的光源下委屈巴巴捂着脸,也是一脸惊恐:“别激动!公司停电了,剪辑完视频发现你这还有光我就过来了……”
“停电了?”王耀拿气声确认一遍,对方点点头,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看来刚刚那一巴掌打的真不轻。停电就意味着电梯也停止使用,他们俩倒霉蛋儿要摸黑爬楼爬十层才能出这栋大楼。一想到黑漆漆的楼梯间王耀就觉得头皮发麻:“就,就……有没有刚下楼回家没多久的兄弟?”
夜晚十点,亚瑟.柯克兰同志出办公大楼开车回家,转了差不多快两个红绿灯路口,突然接到了王耀的求助电话。刚接电话对面就一幅大义凌然状说“救我狗命。”
“什么?”
“公司停电了,电梯不能用,楼梯间老黑。”“那就,赶紧回家啊,打我电话做什么?我记得伊万也在吧?”
电话那头是令人尴尬的沉默,正逢红灯,亚瑟一脚刹车踩下去,脑子里突然想起来这俩家伙在鬼屋里的狼狈样,一时明白过来。随即掉了个头回去解救那俩二货:“两个笨蛋。”对他来说这算举手之劳,他可不晓得自己在那俩二货心中形象俨然已变得高大雄伟。
嗯,而且还闪闪发光。
《王二萌的奋斗》(五)大龄漫画新人王耀与呆萌可爱实则腹黑龙傲天的责编伊万努力携手踏平漫画界,顺便谈谈恋爱卖卖萌的现充故事。从今天开始圆某位爸爸的心愿日更这篇五天,每天五千真是要了狗命了?被屏蔽没办法整成图片了,我明明车都没开遵守恋爱基本法,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天天互相互称基友撒糖就是不见表白系列,好想急死你。各位别怕,这篇故事是真的甜,放心绝不撒玻璃渣。也说不准。前文戳tag《王二萌的奋斗》没有毛病我们就开始然后骂一句老福特:大爷的,下次屏蔽我说清楚敏感词,烦死人了,我要diss你
末日设定AU,仅存的人类伊万与老旧恋爱AI老王的故事
字儿怪多的,一万六,故事是温情向,并没有拯救世界。
只是对谈恋爱的探讨故事
来自个人对沙漠,海洋的一点记忆和无限幻想。一边写一边哭
&&在这所金黄而散发燥热空气的沙漠间,远远的,一座由玻璃钢板组成的温室巨蛋在毒辣的阳光下静静发出七色的虹彩。离它仅有一百米的沙丘上慢慢挪动着一位被白色长袍紧紧包裹的高大青年,汗水顺着他沙丘般突出的眉骨流入泛着紫罗兰色的浅色眼睛。强光照射下的沙漠明显对他不够友好,他眯起眼睛,一条壮硕的手臂用力固定住身上高达一米的木箱,用力同时,肌肉线条流畅紧绷。
&&他像熊那般健硕,缓缓在沙漠与大风的阻挠中提起步子行进一百米,摸到那颗巨大温室巨蛋底一个半人高小门前。先卸下大箱子塞进门,随后放低身子跪在地上爬进去。
&&绿萝葱翠的叶子在他的脸上缠绕,青年一面轻车熟路摘下面纱,一面拨开绿萝的大片叶子。卖力将木箱往门内推,无果,才发现被地藤缠住了箱子角。无奈之下青年只有在大片的垂蔓下努力站起来,再次搬起木箱,踩上被深绿蕨类包围到密密麻麻的窄鹅卵石小路,向温室中心走去。
&&空气间漂浮着与沙漠的干燥乏味完全不同的湿气和草木腥味儿。阳光透过温室玻璃照射进来,仿佛有一层黏糊糊的水汽,在绿色的空间里笼罩一层悠悠的蓝色微光。这是和沙漠完全不同的世界:一个满地青苔蕨类,温室玻璃上缠满藤蔓植物,垂下的枝蔓与小型灌木四下交缠的世界。
&&仅仅存在的一条小路将青年引向湿热的中心,小小的湖心岛上,有着温室唯一一棵高大的榕树。榕树的垂条深入池水中,巨大的树干下是反复的计算机纯银色的电缆。这些与植物画风格格不入的科技与生活用品,包括计算机在内,长长的石桌与两把椅子,还有一个大书柜,就这样随意地摆放在湖心岛的瓷砖地板上。青年刚把木箱摔在石桌旁,里头立即跳出一个人形,披头撒发骂骂咧咧:
&&“忍你很久了!把劳资装在那么小一个箱子里缩着还摔在地上!艹!”
&&青年紫水晶眼睛盯着面前这个黑发‘人’,看着这家伙穿着出厂配置的深蓝色尼龙连体服,用一张充满东方气息的圆滑面庞带着愤恨的神情。青年面上露出一丝讶异,揉了揉他浅金色的乱发。下一秒,他盯着这个被他从外面扛回来的小个子,从书柜里翻出一个长相类似耳钉的翻译器卡耳骨上。
&&“他们竟然给我一个这样的型号,”青年伸手粗暴地掐着对方的脖子去检查编号,“C—Eternal love,一百五十年前的老东西了,还是中国产的。也就是说你也不会说俄语。”末了露出明显的嫌弃之色。被掐着脖子的黑发人使劲挣扎一把脱离对方的控制,揉着脖子闷声噘嘴:“我的程序是可以进行学习的……虽然没有现在的那些型号能力强。”
&&声音越来越小,一双黑眼睛也开始展现出了和人类极其相似的微妙不安:“额,你不会打算把我送回去吧?之前是我情绪激动了我给你道个歉。”“没关系。”这时青年笑了起来,他卸下身上所有的防晒衣物,露出里头的短袖长裤,唯独没摘下围巾:“也好,现在的型号因为早就不用迎合人类所以都是一张臭脸。你陪着我吧。”
&&就比如两公里驿站里的那些递送型AI,从那里接你的时候就看见他们,除了没有人类的情感,已经开始重新放弃人类的外表了。他们半机械僵直面部的模样,简直就是新世纪的恐怖片。
&&这番话减缓了黑发人的不安感,他顿时舒展眉头露出一个亲切见牙不见眼的微笑,一屁股坐在其中一个石凳子上仰头看着青年:“你是人类吧,哇真的,这一百五十年下来我见过的人类越来越少了……”
&&“不是越来越少,”青年摸摸自己的大鼻头打断他的大惊小怪,“是只剩下了我一个人类,我叫伊万。”
&&“哦……”黑发人愣愣思考片刻,露出一个极其明显又做作的悲伤表情来:“抱歉哈……”青年眯着眼睛笑得似乎愉快:“如果不能体会这份心情那就没必要照顾我,更何况我也没多大感触。”于是黑发人迅速收敛自己做作的情绪,沉默着挠挠头,反倒是这份羞涩更自然一些:“嘿,我叫王耀,我有名字的,咱们好好相处。然后那个啥啊,俄语我一定会去学的。”“有那个必要吗,会说俄语的人类再过几十年也该死了,你们AI现在的沟通并不需要人类的‘语言’对吧。我的翻译器工作几十年没有问题。”“可是程序规定我要做让你觉得开心的事情,学俄语会让你觉得开心!”
&&“好吧,”叫伊万的青年笑容不减,“你随意。”
& C--Eternal love型号,‘永恒的爱恋’。
&&顾名思义就是在古早时期,也就是人类开始急速减少数量开始兴起人形AI的初期。一些人为了纪念自己逝去的恋人而产出的用于与人相爱的型号。伊万认为它们是最可笑的一种,因为至始至终,它们都只是有点基础理论常识用于讨好人类的,会动的娃娃罢了。
自人类消减地越发迅速,AI们自己就渐渐放弃了人类固有的视角模式与强行灌输的感情编写程序,取代为自己的程序交流和管理模式。一般来说AI是不会被销毁的,而在AI兴起的时期,AI们更是学会了自我复制和升级。奇怪的是C-- Eternal love恰恰相反,几乎和人类一样逐渐消失。今天看见王耀真的是意料之外。
伊万有点茫然,你想想就这样一个人得过且过打算混吃等死。作为最后一个人类,AI遵循着之前的程序给他定期输送生活必须资源,满足他的要求——当然这项程序会在伊万变成黄土以后自行注销。突然就冒出来一个和他一样差不多老旧得快能入土的玩意儿,要来讨好他,自以为那种被程序编写出来的东西叫做爱情。
人类特有的那份骄傲使他真想拿铁锹敲碎这家伙布满芯片与光纤的脑壳。
那有怎样,那份骄傲现在还能说给谁听。再说,王耀的‘喜爱’,表达的那样努力和直接。他不停地给伊万讲述他记忆中一百五十年前的人类的故事。给在热带雨林气候温室里生活的伊万讲俄罗斯的大雪。那副神情,就像真的见过一样。
伊万不在乎这些故事,也对王耀费尽心思的活跃气氛的举动毫无反应。那天王耀说了许多,一直说到沙漠入夜,透过榕树层层叠叠的枝叶,玻璃之外深色的天幕挂满星辰。伊万点起石桌上的昏黄台灯,抱着一本《人类简史》听王耀啰啰嗦嗦手舞足蹈,甚至不抬一下头。于是王耀安静下来,细细的柳叶眉逐渐平缓成一个‘一’字,黑色眼睛在台灯下燃烧金色的火,满脸茫然如同出生孩童:“我看了你的肾上腺激素,你应该对我的故事很感兴趣才对。咋了我讲的没意思?”
台灯微弱的光源被榕树垂条包裹,形成一个天然的灯罩。伊万从书籍见抬头,认认真真看着王耀那张初生婴儿似的疑惑脸回答道:“我对你的故事没兴趣,我只是觉得你很有趣。”太有趣了,这种主动希望对方得到快乐而不是一味服从命令的行为,简直不像个AI。
王耀盯着他,此刻神情木然,如果可以用人类的词语来形容他的话大概就是沮丧。他放弃了模仿眉飞色舞的表情,也没有表露出失望的意思,现在的他确实像台机器了:“你可是真是我见过的B事最多的家伙了,真难懂……”
伊万依旧只是看着他不回应。
“之前,我认识一个小女孩儿家里的时候,她说我长得很像他的丈夫,脾气也像。她很爱我。每一天不管我为她做什么讲任何故事她都很快乐,然后——”“然后她死了?”伊万出声问道,他看向王耀的眼睛,半晌才觉得自己疯了,只怕快被王耀这种极度逼近人类的习性蒙蔽了判断,王耀怎么可能理解得了死亡的悲伤。果不其然王耀真的只是点了点头。
“她不爱你。”伊万笑了笑,他就是抱有一种阴暗心理,就是想要直观地否认王耀被程序指令的东西。无所谓,反正王耀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但这时,王耀的脸上明显浮现起一种痛苦的神色。就是痛苦。是那种被欺骗后陷入思维绝境的痛苦,昙花一般绽放开来:“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像是被突然扔了一颗炸弹,伊万简直被这个疑问打得猝不及防。他晓得C-- Eternal love确实对人类的感情模仿得极其优秀,却不能想到这样的老型号在除了服从命令以外还能提出疑问,一时慌乱。
“要是累了,树干另一头有绳梯,你爬上去有个小树屋。你先上去我一会儿就来,今天你和我睡。”伊万选择结束话题,打发王耀去睡觉。他合上书站起来,打算去旁边的监控系统上检查一下热带植物在夜晚的生长状态——毕竟在这里,只有伊万,植物和微生物三种活物。全世界仅剩的活物都只在这里,温室里甚至没有昆虫。伊万要靠编写生物模拟程序模拟昆虫才能撑起整个温室的生物圈。
模拟技术以前在人类还在探索的时期十分盛行,当然是曾经罢了。现在的AI们不需要它。等到伊万满头大汗解决完毕回头看去,王耀已经执行命令老老实实上树屋睡觉去了。他关掉温室里微一的电源,抬头望望外头明灭的星辰,判断明天依然不会下雨,这才转到树后去。
他顺着绳梯爬了差不多二十多米才勉强进入榕树的树冠区域,拨开枝蔓,爬上树枝中心树屋的木质平台。打开屋门,里面亮着淡蓝色的床头灯,明明灭灭如同深海。伊万一眼就看到了木质地板上凌乱成团的王耀身上穿的深蓝色尼龙连体服。随即看看床上,王耀把自己裹在松软的浅蓝被窝里连头不露出来。
伊万摸到床边,掀开被子就能看见王耀明亮的黑色眸子,和赤条条的……肌肉线条完美的结实肉体。
伊万捂着嘴噗呲一声笑出声,双眼弯成两轮月亮。他转身从大衣柜里抓出熊猫睡衣,一把从王耀头顶套下去。“哈?几个意思?你不是说了和你睡觉吗?”王耀挺配合,自己穿衣服,皱起眉头。“万尼亚可不是那个意思,是王耀你想太多了。”伊万笑得花枝乱颤:“说起来你的程序……就算我是个男人也没问题吗?”
他没有听到王耀回答,也不打算再问了。干脆就在床上躺下,半天才听到旁边的家伙小声回答:“可是我不需要睡眠。”“那你就看我睡。”“但是你睡着了我会很无聊。陪我连天呗,反正你闲。”王耀真的像个情侣那样无理取闹,大喇喇拿手指戳伊万的腮帮。伊万闹不过他,翻身用被子把王耀裹进自己怀里捂住他的脑袋,这才安静一些。
“你想聊什么?”抱了一会儿,伊万才发觉其实自己确实很无聊的,消磨时光也不错。
“啊,你平时在这里都干什么?”“几年前那些AI说我是最后一个人类,把我放到这个培养皿里照顾剩下还活着的生物——就是这些植物。然后看书吃饭看看以前的电影和节目,偶尔去沙漠里转转,就这样。”“一直都呆在这里吗。”“当然了,太远的地方我去不了,这里的小家伙们还需要我。我需要的食物和水也只会供应到这里……”
伊万说着有些困了,打个哈欠把自己的脑袋往王耀颈窝里埋了埋。
“其实你很想去海边对吗,”王耀突然问,“你的卧室里到处都是淡蓝色的装修,窗台上放着贝壳和海螺,书柜里很多海洋生物研究书籍……为什么要去那里。”“很早很早以前的生物们都是从海里爬上来的,我一直想,虽然……但如果微生物们还在海洋里存活着,那里是不是还会慢慢地长出生命来。”
那样万尼亚就不会觉得自己孤单。
王耀摸摸他浅色的绒发,却发现这个和他第一次认识的人类早就毫无戒备心地睡着了。王耀的手指摸摸对方深陷的眼窝和厚厚的嘴唇,翻身起来在伊万的床头柜拿了一本海洋生物研究,仔仔细细翻阅起来。
温室里没有风,没有虫鸣,寂静如同世界末日,只有沙漠深夜的大风呜呜哭泣。
王耀一脚一脚踩在黄沙上,身上是盖到脚踝的长袍。其实对于他来说这种东西其实没什么必要,他穿这一身纯属是因为伊万曾经穿过。风沙胡乱地扑打在他的面庞上,指尖传来阵阵灼烧感,他觉得算是痛觉。沙漠的阳光热辣,天空蓝到发紫。他在沙漠里向东行进了快要四天,那里是海边的方向。
不远处的沙丘边矗立着小小的钢板棚,王耀抹了一把脸上的风沙,向着小小的窝棚走去。“你好。”王耀卖力推开窝棚拼装上的木门,想了一会儿才想到自己已经没必要使用语言,这才打算使用AI的交流系统。
“用不着。”漆黑的窝棚里传来苍老的声音,声音的主人点起黄灯,这样一来窝棚里堆积着的钢铁破烂,大大小小的能源装置和废弃的AI外壳。王耀看着窝棚里蜷缩着的老人外表的AI,正颤巍巍直起身子,浑浊的眼睛配上面无表情的样子朝他走来:“来维修吗?”
“哦……嗯。”王耀少见还有AI和他一样保持着自己作为人类的外表,一时有些惊讶。他脱下外袍,在乱到不能下脚的地面上找了一块还算空旷的地板原地坐下。老人上前掰了一把王耀的手臂,声音嘶哑低沉:“已经进水很多次了,版型比我还老,如果再进一次水只怕要报废了。”“意思就是救不了呗。”王耀回头对老人灿烂一笑,没有丝毫遗憾的意思。
“为什么不去资源储备基地里让他们维修,就算型号老,也不至于到要报废的地步。”老人倒是看上去比王耀还要遗憾,也只能帮王耀清理皮肤层缝隙里的沙土。王耀大大方方地回答:“我可不能回去找它们,你看,我还把监视系统网络关了,他们根本找不到我。”“嗯为什么?”
“先生,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人。”王耀轻轻咧嘴,神情温柔又愉快,黑色长发下裹着的脸蛋充满了满足感和自豪感:“我想你肯定能理解!你看,你和我一样也没有放弃人类的外表。”
“哦,”老人在光晕中慢慢点头,“我也是C-- Eternal love型号,当然我的出厂时间比你晚,照人类的话说我比你年轻的多……”他认认真真帮王耀清理砂石,末了补上一句:“所以我也躲在这里当一位落伍的维修工。”
“先生知道海边还有多远吗?”王耀盘起腿,细细观察自己开始发黄剥落的人造皮肤,露出钢筋结构骨架,眼睛都不眨一下。
“太远了,要是在沙漠里遇到风暴或者冰雹,以你现在的身体可能永远到不了那里。”老AI叹口气摇了摇头:“非去那里不可吗?”
王耀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腼腆笑容,他和伊万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这样。他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只是问道:“先生的爱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啊?”老人脸上带着因为年久失修显得极其不自然的惊讶:“她是……在七十岁的时候找到我,希望我陪她度过余生。她是一位机械师,专门为那些老型号提供修理服务,所以我在她去世后也是。”
“她……”王耀瞠目结舌,他一瞬间就想说也许老人的爱人并不爱他,就像当初,伊万那样果断地告诉他,那个女孩只是把王耀当替代品那样。可王耀的程序告诉王耀不能把这样的话说出口,因为老人也许会难过,和当初的自己一样难过。他低下头,开始对自己日渐活跃的程序感到费解。曾经他对‘感情’的理解通过代码分析,而现在它们反倒如同一种冲动,会早于代码袭击他的芯片,伊万管这个叫‘意识’。
“不用憋回去,我晓得你想说什么。”老人顺手揉了一把王耀的黑发哈哈大笑:“别忘了语言对于我们来说只是附加物品。但是她真的爱我。”
“所以你会因为你的爱人去学习程序里没有的修理,做一个和型号不符的修理工。我的爱人活着的时候想去海边,所以我要去。”王耀是在无法再去分辨所谓的‘真爱’‘假爱’问题,毕竟伊万不在身边,不会再给他解释清楚。所以干脆放弃思考了,他这样回答:“那样漫长的人生究竟有什么意思。”
我就是想看看他梦想的那个地方,他说那里充满了我从来没见过的深蓝,和我的出厂尼龙服一模一样。
可是伊万自己从来没有去过海边,从来没有。
王耀对于伊万的记忆永远伴随着深绿色的温室,和金黄的沙丘。伊万有时不肯好好坐在石头凳子上看书,他会从十几里外的递送站找递送AI要废弃的榻榻米,硬是从温室唯一的小门塞进来铺在大榕树下的瓷砖地板上。然后整个人在上面瘫成一坨烂泥,半躺着看书,裸着上身把他的腹肌暴露在空气中——温室的白天晚上都很湿热。王耀站在旁边,伊万明显没有要理他的意思,只把脸埋在围巾里露两只眼睛。
王耀干脆横在伊万的肚皮上,那样一趴,把那本《海洋生物研究》连带伊万的两条胳膊一并压在身子底下。
“嗯?王耀的程序一开始就有粘人这一项吗?”伊万把一只手手抽出来狠狠揉一把王耀的黑发,眯着眼睛浅浅一笑。王耀趴着任由他揉,还是会表示不满:“啊——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在温室里穿那么厚的塑料!我好歹也是有感官系统的,很热的你晓不晓得!你看你连上衣都不穿!麻辣鸡!”这时伊万的另一条胳膊猛一使力,就把王耀的腹部抬起来,立即解放了那本被压住的《海洋生物研究》。继续漫不经心把王耀摔在自己的腹肌上,接着看书:“可不是塑料啊,用来隔离水汽的东西。王耀不是不能碰水的嘛?”
“哼……”王耀把头埋在伊万的腹肌上闷声:“只是水汽,又不是大面积接触水源,我就是型号老了,哪里有这么脆弱。”
“万尼亚也只是希望王耀能灵活地多陪我几年,”伊万把王耀的脊背当垫板漫不经心得说:“王耀要是在万尼亚之前报废,万尼亚就会和以前一样寂寞。”“哈?可我感觉你对我很冷淡好嘛!”
其实那时的王耀想问,要是伊万比他先报废,不,应该说是死去。那他王耀就不会觉得寂寞吗。但突然就觉得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太奇怪了,毕竟程序从来没有解释过。于是他就自行理解为伊万的这番话出于人类的自私心理。
他想够了,趴烦了,就爬起来给伊万准备午餐。虽说AI会定期送食材过来,可伊万向来没有做饭的闲情逸致,在王耀来以前,他吃的几乎都是罐头。王耀一边表示不理解,一边起身阻止伊万继续靠罐头过日子。伊万认为食物才是维持人类生命的工具,但‘吃饭’是一种仪式,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不想遵循这么麻烦的仪式。
王耀皱着眉头听,把AI利用冷冻技术储存的最后食材做好的热菜端上石桌。然后告诉伊万,既然有他王耀在身边,这个形式还是得走一下的。
于是他看到那双紫色的眼睛融化成春天的河流:“王耀对我真好。”“嗯?那不是应该的吗?”王耀坐在对面看伊万一口一口把热菜吃下肚子,奇怪为什么这个人要对他道谢,‘对伴侣关怀备至’这明明是程序规定他必须完成的事情。伊万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他没有告诉王耀,因为王耀作为伴侣AI,陪同吃饭的行为只是走个形式。所以王耀那奇怪的味觉导致他做出的饭菜味道都是奇怪的。
当然一直都没有说过。包括伊万总是自己出门的原因也没有提起来过。
在印象中,王耀在伊万身边的时候仅仅陪他去过一次沙漠,剩下的时间永远都是一旦伊万出门,王耀就只能在温室里看书看节目录像无所事事。他甚至不会照料温室的那些植物,毕竟那些操作系统对于王耀的程序实在是太难了。他不懂为啥伊万不叫他出门,甚至觉得伊万实际上不需要他。他很努力地陪伊万聊天,给伊万带来有人陪伴的感觉,他也知道伊万其实对他的存在很安心很满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一只胳膊麻怎么回事儿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