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脑袋不灵光光！

来源：蜘蛛抓取(WebSpider) 时间：2014-10-24 23:45 标签： 脑袋不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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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哥第一次住院。虽说是哥字辈，但其实基哥已经七十有余了。基哥少时以斫木为生，凭一人之力养大三个孩子，但十多年前因意外导致耳朵不灵光，因此不得不提前退休。那次意外之后，基哥甚少主动讲话。即使是别人主动打开话匣子他也尽量一句起、两句止，不会也不愿多说。因自己患耳背，说话时会不自觉地加大分贝、声音洪亮，对方亦会为迁就他而不得不扯开嗓门。&大家都费劲。&基哥总以此推脱。基哥一生清贫。年少时，为照顾好三个孩子，基哥省吃俭用，住着旧平房，穿着补了破、破了补的利工民白背心。好不容易熬到三个孩子毕业、工作，而自己又到了拿退休金的年纪，本以为基哥的生活可以得到改善，没想到日子依旧过得清贫。得自己一人吃饭时依旧以黄豆、腐乳做伴。应该说不上是依旧，而是舍不得、变不了。大抵从那个年代过来的老人都是这样，俭朴、能捱苦，还有些许固执。基哥的三个子女自然是容不得老父亲继续过这种生活：&阿爸，吃好一点，我们又不是没钱给你，吃这么寡淡营养不够，会坏身子的。&基哥听罢&&也不知是否有听进去，总是咧开嘴笑了笑，然后又继续埋头夹他的焖黄豆。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每次家人谈及他不愿谈论的话题时，基哥总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然后咧开嘴笑。没有人知道他是听到了，还是听错了，抑或是装作没听到。譬如说这次入院。若不是三个子女连哄带骗以及自己不堪疼痛折磨，大约基哥依然会对这严重得几近危害性命的病痛咧开嘴一笑而过。基哥住院以后，每天除了打针服药，就是接受各种各样的检查。耳背而又怕麻烦的他，也没有跟同房的病友有过多的交流。不能听讲古、不能看粤剧、不能写大字，日子过得寡淡无味。很快，基哥开始觉得这地儿待不下去，疼痛稍有缓解便请求护士及三个子女让他回家。虽然基哥耳背、话不多，但其实子女们都晓得他的心思，老父亲忧的不单是日子过得寂寞，更多的是那日复一日、似无尽头的治疗费用。&这里的剁肉饼太粉，丝瓜炒肉片味苦。口味对不上，不好吃。&基哥总是这样抱怨。其实哪里是觉得难吃，只是对于吃了多少年黄豆腐乳的基哥来说，医院里动辄十来块的搭食餐实在是贵了。那日周末，探病时间提前到早上8点。大儿子提着前一夜买好的麦片和奶粉来看望基哥。基哥正拎着密密麻麻地写满价目明细的住院清单在床上看。大儿子知道老父亲在想什么，咳两声以清喉咙对基哥说道：&阿爸，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们有。&怕基哥听不到，大儿子又提高音量继续劝说：&而且医保能报掉一大部分，没事的，你就安心养病。&阳光慢慢爬升到能照进病房的高度，被生锈了的铁窗切割成许多大小不一的光块，印到病床和花阶砖上。忽明忽暗的。光线中漂浮着的尘埃分明可见。房间也渐渐暖和起来。基哥将长长的清单对折、对折、再对折，把它藏到抽屉的最里边，压在饼罐下。像对待宝贝一样。末了，基哥轻轻地说了一句，&还是太贵了。&在阒寂无声的病房里，语气轻柔得不像是患有耳疾。生怕被人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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