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夫妇花长的太高容易倒伏怎么办

准备原料芋头、花菇、胡萝卜、大米(芋头、胡萝卜去皮、花菇洗净)
芋头、花菇、胡萝卜切1-1.5cm丁备用
多功能炖煮锅按下干煸功能,倒入少许油煸炒芋头、花菇、胡萝卜丁
炒制变软后加酱油翻炒
加入盐,调味
加入米粒煸炒1分钟,倒入高汤(或水)
按下 米饭/蒸煮功能
10分钟后,机器提示音响起,芋头花菇焖饭就做好了(系统计时)
芋头花菇饭,精致白米混合着炒香的胡萝卜、花菇、芋头等原料焖制而成的一道简易主食。多种蔬菜类的加入,使得朴素的白饭,营养价值更高,也非常适合上班族的速食餐。芋头熟制后口感软糯,香甜,其原因是含大量的淀粉、维生素。芋头,是蔬菜,也是粮食,可煮,可蒸、可炸、可烤,也可炖菜。
花菇,又名爆花菇,初识在黎川小镇的干货店里,逢过年时节,z先生的妈妈带着我们去买干货,要寄些给新疆的父母,干货是不二选择,花菇又是首当其冲的,营养价值极高,国人将它视为延年益寿的补品。
记得那时购买的干货一斤在80-90块之间,近期我在菜市场中买到的鲜花菇是7块一斤,相对普通的香菇均价略高。家常食用干花菇适合炖汤、烧肉长时间炖煮,鲜花菇焖饭、汤头、火锅、蒸菜都可。
菌菇类,花菇我是很爱的,它有很美丽的外衣,自然爆裂开来的纹路很有生命的feel
芋头,z先生的妈妈用蒸熟后的芋头来做汤,略微煸炒后,入水炖煮至粘稠,芹菜叶撒锅、调味,味道也很独特,一款暖心的芋头汤。
芋头制成的小吃,芋滋算是最经典的代表,用去皮蒸熟后的芋头,加入红薯淀粉揉搓后包裹馅料制成的小吃,去江西黎川一定要尝尝的美食,去年有幸吃过两次,一次在农家饭店,一次是外婆家自个儿张罗的,热、辣、软糯、Q弹,如果你要去黎川,一定要品尝这道芋头小吃——芋滋!
试用心得:
周末收到贝太与Breville铂富送出的BRC600多功能炖煮锅,贴心的客服还打电话询问快件是否已经签收,感谢贝太厨房给予的试用机会,感谢Breville铂富送出高大上的多功能炖煮锅。
一锅走天下!想起上学租房子那会儿,搬家是家常便饭,最怕的事情莫过于打包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不像如今有了房子,想买什么锅只要有地儿放统统收下,却没有一个万能的锅可以煎炒炖炸样样行,直到试用了Breville铂富的多功能炖煮锅后,我更乐意做饭了,一锅搞定三餐,可煎鱼、可干煸、可焖饭、可炖煮、还可以做意式炖饭...我想,气候冷些还可以端上桌吃火锅哈。
BRC600多功能炖煮锅,圆形钢化玻璃锅盖、不锈钢蒸笼、量杯和饭勺,自带意式炖饭功能键、干煸功能键、米饭/蒸煮功能键、慢炖(低温)功能键、慢炖(高温)功能键、自动保温等等!
BRC600多功能炖煮锅,功能按键从左至右依次为“意式炖饭、干煸、米饭/蒸煮、慢炖(低温)、慢炖(高温)、保温指示灯(炖煮过后,自动跳转,干煸功能除外)、开始取消功能键
需要制作一份美味的意式炖饭 按下“干煸”功能键,按“开始/取消”功能键,煸炒食材,加入高汤,按下“意式炖饭”功能键,完成后,有提示音响起,炖煮锅会根据您食材的类别计算出最合理的烹煮时间,轻轻松松一顿美餐不费吹灰之力,清洗时,只需在活水下冲洗污渍会自动脱离。
BRC600多功能炖煮锅,内胆锅材质是不粘涂层,建议使用硅胶铲或木铲,不建议使用不锈钢器皿,以免破坏内部涂层,降低炖煮锅的使用寿命。
1.没有多功能炖煮锅,也可以用电饭煲或普通的锅子来完成(略费力)
2.水量,普通的煮饭在1:1即可,这里2:3芋头、花菇、胡萝卜需要吸收水分
3.配菜还可以加入土豆、玉米粒、芸豆等等
芋头的其它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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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自漫漫景自端_2
太婆……阿端这点儿就像她,不好。”景和仰搔了搔头皮,“她回来,不会不找阿端的。你留神些就是了。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光亚跟泰和有生意上的往来?”景和仰问。
“有。”铁河答的干脆,“光亚在筹备海外融资。泰和一直在运作这个事,年后上市,泰和会承销光亚H股。”佟铁河照实讲。
景和仰点点头,并不觉得意外,只是问道:“阿端不知道吧?”
“她对这个没兴趣的。再说,公司专门有人在运作,我没有参与太多。不过,会告诉她的。”铁河说。
景和仰看着铁河,忍不住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有你在阿端身边,我放心。”
铁河微笑。
景和仰看着微笑沉默的女婿,心里很觉得宽慰。
“小铁,按说这话不该我这做父亲的问,不过你也知道,阿端呢,有什么心事也很少和我们讲。当然,你们两个都是妥当孩子,也很少让我们费神。虽然是这么说,我也免不得操这份儿心。你看,你们俩结婚也这么久了……你父母没什么意见吧?”
铁河立即明白岳父指的是什么,笑道:“没有没有。”
“我怎么听人说,你六姨可绕世界张罗秘方呢。”景和仰呵呵的笑着。
正文 第一章 鸟与鱼的距离 (十三)
铁河差点儿吐血。
还用旁人来造谣生事?自家的姨妈一张嘴就够了!
他也知道岳父和妈妈、姨妈他们也是发小儿,保不齐是六姨没事儿拨电话给岳父,也真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铁河心里狠狠的抱怨六姨,表面上可不敢露出半点儿来。
“真没有。我妈倒是提过,不过不是催,以我们意见为准。”
“那你们什么意见?”景和仰这句话出口,铁河心知上当了,合着刚才那是火力侦察呢。
“我们……”他择着合适的词句。
“你父母没意见,我可有意见啊。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搞什么呀,人家退下了都有孙子外孙的玩儿,回头我退下了,闲的发慌的时候,怎么办哩?”
“爸,您这……打算的也忒早点儿了吧。”佟铁河赔着笑。
“早什么早!你少给我这儿耍花腔,赶紧回去制定时间表。今年过年是指望不上了,明年,明年过年争取让我抱上外孙……就这么定了。”
“爸……”
景和仰却不等他说完,已经站起来,“走走走,吃晚饭去!顾阿姨特意做了水晶蹄髈东坡肉,知道你小子爱吃这两道。”
铁河跟着他进了餐厅。顾悦怡见他们过来,笑眯眯的解下围裙,招呼他们坐。
佟铁河坐下来,看着一桌子精致的菜,再看看张罗着拿好酒的岳父,忽然间有些异样的感觉。
他和自端结婚以后,也只偶尔在过节或者景和仰夫妇生日的时候一起回来吃顿饭。即便是这样,基本上也不做久留,往往吃过饭就走的。像这样,偶尔被召唤过来,陪着岳父喝杯酒、聊聊天,反而是他这个女婿。
自端不爱回这个家来。她从小跟着祖母和伯母长的。跟父亲和继母的关系极客气。
她不在,饭桌上的气氛反而更融洽。
他本来有很重要的约会。原想着坐坐就走的,临时改变了主意,中间他出去给陈北打了电话,取消了约会。
他还是想多陪陪岳父。
景和仰显然非常的开心,拿出珍藏的梨花白,和女婿对酌,不知不觉半坛下去了。在顾悦怡再三的劝阻下,他才罢休。
从景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夜了。
佟铁河站在街口,等司机过来接他。
他点燃一支烟。
树影下,烟火明明灭灭,似一颗红宝石。
虽然喝的不算多,但是梨花白的后劲儿极大。这会子,他有些头晕了。
一辆越野车停在不远处。佟铁河看了一眼,知道是部里的车。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绿色军制服的男人。拎着一只行李箱。车子开走,那人拖着行李箱,经过佟铁河身后,拐进了胡同。
那是很熟悉的一个身影。
佟铁河嘴角抽了一下。
陈北远远的看见佟铁河站在树下,急忙让司机把车开过去,自己下车,小步跑着。
佟铁河又回头看了一眼。胡同口那盏明灯高高的悬挂在那里,只见那人微微的低着头,慢慢的往前走。拉杆箱的轮子摩擦着石板路,每隔半秒钟发出“咯”的一声脆响。
往胡同里去,一定是景宅的……这么眼熟的背影,会是谁呢?
佟铁河使劲儿的想,竟怎么也想不起来。
“佟总?”起风了,冷的厉害。陈北闻到老板身上的酒香,担心他醉了。
佟铁河点点头。
“刚刚Dona小姐来过电话……”陈北轻声说,他看着佟铁河的脸色。
“怎么?”
“问您今晚过去不过去。要是不过去的话……”
“她想和朋友一起飞香港。”
佟铁河将烟头丢在地上,抬脚踩上去。慢慢的、慢慢的捻着。
“不准。”
“……”陈北替他开了车门,“那……您是去城南?”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老板。明显的,老板的脸色开始不好。
佟铁河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叠的方方正正的亚麻手帕来,弯腰,将自己丢在地上的烟头捡起来,裹在手帕里。然后才钻进车里去。
“上车。”
陈北很快的上了车。
“陈北。”
佟铁河放松的靠在座椅上,眯着眼睛。
“你是我的特助。”
“记住。”
陈北僵硬的回答。
司机看着开始闭目养神的佟铁河,又看看陈北。
陈北轻声说:“回家。”
司机牢牢的松了口气。
这梨花白还真是厉害。
佟铁河只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在酥软下去。有种说不出的舒服。又有种说不出的难过。是舒服的难过了,还是难过到舒服?
他也说不上来,只是,偶尔这样醺然一醉,真是很好的事情。很好很好。
哦,他想起来了。
那个人,他觉得很眼熟的那个人,顾惟仁嘛。
顾悦怡的儿子。
佟铁河睁开眼睛。
抬手将车窗上的遮光帘收了,这城市的流光溢彩忽然就闯进了这小小的空间。
顾惟仁,终于回来了啊。
正文 第一章 鸟与鱼的距离 (十四)
狭长的光影移到脸上,自端睁开眼。
从床头上摸索到遥控器,窗帘升上去,半壁墙的玻璃窗把阳光放进来。
自端伸了个懒腰。
她有择席的毛病,换了床再也睡不好的。
酒有的时候真是好东西。
让她觉得这张床这么舒服,都舍不得起来了。
不知道自飒在做什么?
看到床头放的衣服,自端笑出来。自飒看似大大咧咧的,有时候很细心。她抓过衣服来套上,洗漱好了出来找自飒。
外面静悄悄的。自飒房里没人。自端从厨房里倒了杯水,在屋子里转悠起来。听到地下室有声响,她拿着杯子往下走。
拖鞋踩在玻璃阶梯上,声音很轻,像是很细微的水滴,落在静静的水面上。
自飒在游泳。
蓝色水晶一样的游泳池里,碧波微荡。
自端蹲下来。自飒像一只美人鱼,腾挪反转。看到她,自飒游过来。
“把毛巾给我。”自飒冒出水面,撸了一把脸上的水。自端替她打开毛巾。自飒裹上,看着自端笑:“喂,你几岁了,看着罗体女人还会尴尬?”
“怎么不多睡会儿?”
“平常早该醒了。”
自飒套上鞋子,“去,弄早点去。”
“我要洗澡嘛!好饿……”自飒眨着她那双大眼睛,魅色横生。
还有谁不愿意沉溺在这双黑黑的瞳仁里?
自端乖乖的在厨房里煎蛋、烤面包。自飒散着她那头金发出来。姐妹俩其实蛮像的,只是一黑一白、一动一静,显出不同的风情来。
自飒坐下,瞪着面前这只煎糊了的荷包蛋,“我宁可吃生的。”
“你那只还比较好。”
自飒嫌恶的看了看自端碟子里的另一只蛋,很无奈的说:“十年后我若得了癌,你要对我负责。”
“陈阿姨退休之前,你可得寻好了人。”自飒用刀叉切开煎蛋。她习惯用刀叉,筷子反而不熟练。
“我会学的。”自端想了想,说。
“就这基础?”自飒用叉子将糊蛋展示给自端看,“任重道远。”
“只是没兴趣。”
“你家那些名贵餐具都是摆设?”
自端想想,可不是。
美轮美奂的餐具,摆在美轮美奂的厨房里,似乎只是为了偶尔她指尖的触摸。
“阿端,你给铁子做过一顿早饭嘛?”自飒轻描淡写的问,似是不经意。
自端努力的想着。
他们结婚的头两年,她刚开始做老师,家离学校远,她每天要起很早出门。而他,习惯晚起。往往是她睡下了,他还没回;她走的时候,他还在睡。
他很忙。越来越忙。渐渐的不回家。她知道了,也由他去。
偶尔回家,不是因为醉了,就是因为有事——总有不得不由老婆处理的事情,即便很少。
给他做饭?大约他不嫌她做的难吃,也会嫌她多事。
“你打算这样维持到什么时候?”自飒喝了口橙汁。
维持到……再也不能维持。
自端推开盘子,把那只焦掉的蛋丢进垃圾桶里。
看着自端的背影,自飒小口小口抿着橙汁,半晌,才说:“阿端,谢谢你。”
自端回过身来,望着自飒。
自飒仿佛不习惯这样温柔的自己,轻轻的咳了一声,摆了摆头,道:“昨天听你弹琴,都生疏了。”
“哦,可不。”自端看着自己的手。有好久没弹琴了呢,指头都钝了。
“还记得小时候我妈逼咱俩练琴的事嘛?”
“记得。”
她怎会忘记?
才五岁的她,妈妈离开了,是伯母接受了她。自那时起,自端的一切,都和她自己的女儿自飒一般无二。有些地方,伯母要求她,甚至更严格。
伯母还把自己的三个儿女叫到一起,让他们照顾小妹妹。两个男孩子,老大自竣和老三自翊当然是没有问题,只有自飒跋扈,凡事不肯让。就算是她已经十岁,比小妹妹的年龄大上一倍。
自飒最受不了的是大家都宠爱小妹妹,她不让妹妹碰自己的钢琴。伯母拿自飒没办法,只好再买一架琴。
后来,自竣、自翊和自飒陆陆续续的不是出国、就是参军,家里只剩下她一个孩子。
祖父提议让她也出去读书,祖母和伯母无论如何都不肯。
在她们的眼里,她永远是需要保护的小女孩儿吧。
自端笑起来。
伯母那温暖的手,似乎还在握住她小小的手,一起按住那凉凉的琴键……
两年前,伯母去世的时候,最后只留了她在身边。
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握住她的手。
自端知道她想说什么。
一直都知道。
于是她牢牢的握住伯母的手,牢牢的……她当伯母是亲生母亲一样的敬重和依赖,为了伯母,她可以做任何事情。没有旁的,就是爱她。
自端吸了吸鼻子。她有点儿动感情了。
掩饰的拿起杯子来喝口橙汁,可是,怎么这么酸?
酸的她鼻尖眼眶都不舒服。
自飒看到,轻轻的,她说了句:“对不起,阿端。”
“你今天好奇怪。又是谢谢,又是对不起的。”自端抽了一张纸巾,擦擦鼻尖儿。纸巾干燥而清爽的味道,让她镇定。
自飒今天,真的有点儿奇怪。
自飒微笑,“你知道嘛,五岁的你,已经叫我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我再骄傲,也无法超越。所以讨厌你。”
“五岁的你,弹琴已经很有天分。”
“妈妈赞你是天才。而她,从未用那么欣喜的眼光看过我。我是她一双圣手雕不成的朽木。”
“我知道。”自端温柔的笑着,伯母是钢琴演奏家,曾想把姐妹俩都培养成钢琴家,可是自飒懒惰,她又志不在此,伯母不是不遗憾的。她摇了摇头,说:“我还不是一样?”
“不,你不一样。但……这话我从未对人说起过。”
因为骄傲,因为自尊。即使是对妈妈,或者正因为是妈妈,也从未说起过。
“可是我知道啊。”自端笑。
“所以你是个讨厌鬼。”
“那么乖,就算是想妈妈都不肯当着人哭。”
“心事永远藏起来,可给人看见的,永远是可爱的笑。”
“我是可爱。”
“我是真的真的讨厌你。就算是现在,也讨厌你。”
“但愿你更讨厌我一些。”
“丫的!”
“人都说,恨一个人,远比爱一个人用情要深。讨厌和恨,差不太多吧。”自端笑着。
自飒看着自端。
“你恨佟铁河嘛?”
“那么……顾惟仁呢?”
正文 第二章 光与影的旖旎 (一)
天有些阴暗,看起来似乎要下雪了。
自端按时的下了课。
有几个学生过来问她问题,耽搁了大约七八分钟。
她收拾好东西刚出教室,接到佟铁河的电话。
“喂。”她回身关门,掏出钥匙来锁上。
“下课了?”
“等下有安排吗?”
“那你去趟陆总吧,去看看杨丹。”
她站住。陆总……杨丹吗?
“她和同同出了点事情。小姨被气的心脏病都犯了,同同这会儿陪在协和,我等下也过去。你去看看杨丹,女人家比较好说话。”他在电话那头简单的交代着。
“小姨怎么样?”她问。佟铁河的七姨有很严重的心脏病。
“还在ICU。”
“那我从陆总出来再去看她。告诉我杨丹病房号码。”
“C区510。”
“我记住了。再联系你。”她已经走到自己的smart边上。
“阿端。”
“小心开车。”
“哦。”自端收了线。陆总……她揉了揉头发,在定位系统上找陆总。她是路盲。所以他才说要她小心的吧。
她在陆总对面的花店买了一束香槟玫瑰。隐约记得杨丹是爱这种花的。进了住院部,找停车位找了很久。等到进了住院部C区,一楼护士站里的小护士们听说她找510的杨丹,满脸的笑。热情的让自端觉得有些不安。
自端想,也许是她多心。特护病房的特别护士,总是热情招待病患和病患家属的。何况杨丹是家喻户晓的明星主播。
上五楼,出电梯,她只顾辨认区间,并没有特别留意迎面而来的那一群人。有白袍有便服,似乎正在讨论什么,气氛蛮严肃。她下意识的侧身避让,忽然听到有人叫她名字。
“景自端!真是你呀!”
自端站住。
“邱潇潇?”她立即认出对方来。
邱潇潇哈哈一笑,对随行的人挥了挥手,过来站在她面前两尺远的地方,满脸的笑。
“哇!我说呢,哪儿来的大美人!干嘛呢?”他同她是多年的同学和好友,讲话一贯的像“自己人”。
“少来啦……我过来看个朋友。你呢?”她看他刚才那阵仗,估摸着不会是一般的状况。
邱潇潇“啊”了一声,说:“我来看我爸。”
“邱伯伯怎么了?”自端一惊。
“胃癌二期。已经手术了,很成功。”邱潇潇眨眨眼,笑道:“别紧张,我爸悄悄的住院的,事先连我妈都打发到法国去看湘湘去了。谁都不让知道。”
“这么大的事儿,你也瞒的太好了。”自端想起邱伯伯那敦敦实实的身子,一向是很健康的,“怎么说病就病啊?”
“哎呀,也有点儿年纪了,保不齐哪个零件儿出点儿问题。没事了,别担心。”潇潇反倒开始安慰自端。
自端摇头,潇潇就是这么着。她心里还是惴惴的。一半是因为邱伯伯,一半也因为有些感同身受——家里都有长辈,听到这样的消息,难免多想。
“你们家佟铁河呢?没跟你一块?”潇潇问。
“没。他走不开。”忽然提到佟铁河,自端有点儿不自在。
“得了吧!”邱潇潇哈哈一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看谁。”
自端皱了皱鼻子。在潇潇面前,她倒是不需要太掩饰。
邱潇潇见自端一脸的“你又知道”的表情,眨眨眼,笑道:“别忘了我国安部的。”
看潇潇嬉皮笑脸的。自端瞪他。真难得老爸住院,儿子还这么轻松。
“得,不耽误你处理家事。改天约你和铁子吃饭。”邱潇潇笑着。他和自端同岁,比铁河要小,可从来不正经叫声“哥”,张口闭口的不是“佟铁河”就是“铁子”,听得自端心惊肉跳,恨不得掐他。潇潇继续道:“哎,你得空说下你们家铁子啊,要不是知道他是一巨富,还以为他整天躲债呢,手机永远不在服务区,秘书永远说他在开会。找到你才算是找到组织了。回见啊……我给你打电话。”
自端点头。
邱潇潇风卷残云一般走了。
正文 第二章 光与影的旖旎 (二)
自端站了一会儿,平复一下心情,又往里走了十几米,看到了金属牌牌上的“510”。她细细的瞧着门边卡片上的名字,确定写的是“杨丹”二字,才抬手敲门。然后,握紧了那束香槟玫瑰。不知道为什么,等待开门的这一会儿工夫,她有点儿紧张。
开门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俊秀的男孩子。
“景老师?”那男孩子吃惊的看着她。
自端被他叫的一愣,迅速的又看了一眼名牌,是杨丹没错。
“请问……杨丹?”
“我是她弟弟,杨靛。”杨靛让开门口,请自端进来。
自端对杨靛点头。是的,再看一眼,这孩子眉眼间和杨丹有几分相似。自端微笑,道:“我是季家同的表嫂。杨丹怎么样了?”她跟着杨靛进了病房。
“医生说没危险。就是……手术出了点儿意外,失血多,需要留院观察。这会儿睡了。”杨靛脸上有些发红。
自端走到杨丹的病床前。
一团如云的乌发撒在枕畔,衬的杨丹的脸色雪白雪白的。两弯乌黑的柳叶眉、眉头紧锁,似乎锁定无穷心事。
自端不禁心里一颤。她将花放在床头柜上。
“她睡了多久了?”她轻声问。
“大概一个小时。”杨靛低声说,“景老师,您请坐。”
自端道了谢,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她打量着杨靛,问:“P大的学生?”
“不是,S大的。这学期去听过您的课。”脸上仍有红晕,但已经镇定好多。
“哦。”难怪。
自端看着这个腼腆的男孩子。觉得他和风风火火的杨丹很不一样。
杨靛给她倒了一杯水来。
“谢谢您来。”
他不过十九二十岁,礼貌而沉稳。真的和杨丹不太一样。杨丹活泼外向,是个急性子。只是姐弟俩都生的极好。眉目如画。而弟弟又比姐姐多了三分书卷气。
屋子里静悄悄的。点滴瓶子隔几秒冒出一个气泡,也是无声的。
自端和杨丹不能算亲近。
杨丹和家同结婚也不过一年。她比家同大上好几岁,又因为工作的关系,很被家同母亲挑剔。家庭聚会,杨丹常托词工作忙不参加。她们俩是同岁,杨丹还比她大几个月,见面一直叫她自端,显得亲热些,但是也很少交集,虽有这层亲戚关系,并没有深入的交往。自端觉得,大约是两人性格并不很合,又可能是生活的圈子太不一样,而且自端是太好清静,是连逛街都不爱逛的女人。但杨丹不是,自端听小姨婆婆说过,杨丹最爱购物,尤其爱奢侈品,衣柜里单Hermes的包包就十几个……小姨婆婆说起来,总是很看不上的样子。她自己也爱奢侈品,但是看不上Hermes的浮华。自端想,小姨婆婆说的话,大概得打点儿折扣吧——很多婆婆,说起儿媳妇的是非来都格外起劲。
自端出神的想着,直到听见杨丹叫她。自端放下手里的杯子,将身子往病床边靠了靠,轻声问道:“你醒了?”
杨丹望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自端也望着她,“我来看看你。”
杨丹转开眼睛,对弟弟说:“靛,你出去一下。”杨靛拿了件外套出去了。杨丹却很久都没有开口。自端也默默的。
顺着眼角,滑下一滴泪,一会儿,又一滴……自端将床头的纸巾盒拿过来,杨丹胡乱的抓过来,双手捂住脸。
“他说……孩子不是他的。”
正文 第二章 光与影的旖旎 (三)
自端心里一坠。
“……我……绝不能生这个小畜生……”她哭的气断声噎,“我不能……”
“杨丹。”自端按住她的肩膀,“别哭……会落下病根的。”
杨丹哭的更加厉害。
渐渐的人埋进被子里去。像一只拼命的吐丝的蚕,牢牢的束缚住自己。
自端有些害怕。不知不觉的,出了一身透汗。
“杨丹……”自端掀开被子。杨丹苍白的脸上,发丝散乱的粘着,像极了缠着海藻的石头。自端心跳停了一拍。
“我要离婚。”她的声音冷冰冰的。
“先养好身体。”
“你告诉他们家,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离婚。立刻,马上。一天,一分钟我都不想等。”
自端替她掩好背角,静静的看着她,说:“杨丹,我是来看你的。”
杨丹转过脸去,倔强,然而嘴唇止不住颤抖,她说:“我没事。你请回吧。”
自端尴尬的站了一会儿。
“我……再来看你吧。”
“不要再来了。我真的不想再看到跟他有关的任何人。”杨丹将被子扯上来,掩住自己的面孔。
“保重。”自端立了片刻,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手袋。
杨靛守在病房门口。
自端点点头。
杨靛送她到电梯口,一直不说话。那眉宇间的一团忧郁,令自端看的揪心。
“照顾好她。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自端打开手袋,拿出记事本,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撕下来给杨靛。
“谢谢您。”杨靛双手接过,攥在手心儿里,抿了唇。
自端知道,这对姐弟,大概是不会麻烦她的了。
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究竟来做什么呢?她能做什么呢?她什么也做不了。她眼睁睁的看着杨丹哭泣,看着又一个婚姻破碎掉。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电梯门开了,自端走进去。
她注视着杨靛。
这男孩子,有着倔强而坚定的眼神,和一团浓浓重重的忧郁。
就在这一瞬间,像是有一道利箭,向她射过来。
眼前渐渐的模糊。
电梯门不知什么时候关上的。
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向下坠落。
那一团忧郁,实在是太熟悉……太熟悉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却不料,已经深入骨髓。
他也这么望着她,望着他的阿端。一言不发。
他的阿端,痴心的以为,这世上什么都会变,唯有他的心不会。再也不会变。
可他还是转身走掉。
不带她,不带关于她的一切,远远的走掉。走到没有她的地方去。
那么彻底……
停车场不大,可是自端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车子。那辆小小的、红色的车子,平时像红宝石那样扎眼,这会儿怎么也找不到……
正文 第二章 光与影的旖旎 (四)
佟铁河吃惊的看着自端在停车场慌张的横冲直闯,头发散了下来,冷风卷着她的头发上扬,像卷起丝绸。
“阿端!”他下车,向她跑过去。她回身,一脸的茫然和无措。看清楚是他,她抓住他的手,很用力。他心里一紧,“你怎么了?”
“我的车……找不到了!”她声音里带着哭腔。
佟铁河松了一口气。从她手里拿过包来,摸索了一会儿,寻出车钥匙,一按,就在他们身后,smart嘟嘟的叫了两声。
“在这儿呢。”铁河回头,车子太小,被挡在了一辆Polo后面。可也不是很难发现。她这是怎么了?
自端像是被噎住了一样,瞪着他。眼睛里那两泡泪,却像是被堤坝拦住的洪水,似乎下一刻就会狂泻。
佟铁河想要笑,可是笑不出来。他拉着自端的手,“看来我得给你换辆大点儿的车了。”他把自端塞进自己的车里(www.hushui.net),吩咐司机去开自端的车子。他并不急着走,而是回身倒了一杯热水给自端。
她在发抖。
纸杯握在她的手心里,杯内波涛汹涌。
“阿端?”
她抬眼看他,看不太清楚。镜片上有雾气。她狼狈的吸着鼻子。
佟铁河把手帕递给她。
“去吃饭好不好?”他声音很轻。
自端点点头。
佟铁河发动车子。
找餐馆还费了点儿劲。他很少自己开车出来的。慢慢的开着,忍受着后面车子狂按喇叭。很有耐心。
渐渐的自端觉得自己的四肢恢复了灵活。后背的肌肉放松下来,才感觉到酸痛。
她轻轻的舒展着身体。想到自己刚才的窘迫样子,不佟铁河。他正集中精力开车,无暇他顾。她松了口气。
好容易到了地方,因为是周末,寻车位又寻了好久。
佟铁河低低的咕哝了句什么。
下车的时候他瞪了她一眼。好像车多人挤是她的错一样。
自端乖乖的跟在他身后走进餐厅去。还好店里人不算太多。只等了一会儿,就有位子了。看来佟铁河常常过来吃饭,在临街的位子坐下后,经理亲自过来招呼。经理问要什么酒,是要新开的,还是存在这儿的,中间似有意似无意的还看了自端好几眼。自端装作欣赏夜景,转开了脸。佟铁河和经理轻松谈笑。一时经理离开,他掏出烟来。但是并没有点上,只是在手里把玩着。
自端看上去神游太虚去了。
“你是不是知道自己的侧面很好看?”他轻咳一声,道。
自端回神。
“杨丹状况不好吗?”
“看哪方面了。”
佟铁河沉默。
“你怎么会过来?”她问。
“你电话一直不通。”佟铁河看着她。餐桌上有盏水晶台灯,灯光温暖柔和。她的脸色看起来也没有刚才那么苍白。从下午散会,他就开始拨她的电话,但拨不通。去医院看过小姨,仍联络不到她,他就开始担心。赶到陆总去,没想到在停车场看到那一幕。她凌乱、慌张的,像是丢了魂魄一般。
“进病房就关了。”她想起来,拿起手袋找手机出来,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看着他,“下午在医院碰到邱潇潇。”
“邱伯伯住院手术了。胃癌二期。”
“没听说。”
“说是谁都没让告诉。”
“明儿我联络潇潇。”
“嗯。”自端想起来,细心的提醒他,“别忘了告诉爸妈。”
“那是。邱伯伯那儿,咱俩一起去。”他看她。在他们俩结婚前,邱家也数次向景家提亲。潇潇喜欢自端,这是他们圈子里都知道的。邱家二老极中意自端,其程度不下他父母……佟铁河想到这里,挑了下眉。“潇潇还不结婚?”
“嗯?”她茫然的看着他,似乎是不晓得为什么他会这么问。
佟铁河一副败给她的样子,“中午吃饭了没?”
“没。”接到他的电话,她就赶到医院了,哪有时间吃饭。
“明白了。”
“你,肚子一饿就变白痴。”
正文 第二章 光与影的旖旎 (五)
小姨这一病不轻。佟夫人又从上海赶了过来。
小姨嫌住院太扎眼,病情稳定了,就坚持回家来静养。家同被他父亲狠狠的训斥了一通,这几日夹着尾巴做人。
这晚,自端陪着婆婆在去看望小姨。六姨关友松母女也在。
小姨气息虚弱,面色苍白。
自端坐在一边削着蜜瓜,一边听小姨诉苦。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另一张雪白的脸。
“……都是我把他宠坏了,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不知道体谅别人。结婚是儿戏嘛?说离立马儿就离……”
“小姨。”六姨的女儿蒋琬琬抚着着她的后背,“这事儿怎么能怪您。”
“我这心里难过……”小姨拿手帕擦了擦眼角。
一时大家都没有出声。都知道小姨不单是难受儿子离婚,也难受那没了的胎儿。
“我看杨丹也有问题。夫妻吵架,孩子说不要就不要了。拍拍屁股走人,让律师送来一张协议书——这算怎么码子事儿!对长辈连句交代都没有,她父母是怎么教的?要说,当初反对他们结婚也不是没理由……”关友松说着就激动起来。
佟夫人打断她:“现在说这些做什么?事情都这样了。看看能不能挽救才是真的。杨丹是铁了心要分手?”
“可不是铁了心要分是怎的?她没事儿人似的,今儿照常播新闻。”关友松柳眉倒立,显然气的也不轻,“我们同同虽然胡闹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倒好……要不说,这文艺圈的儿媳妇真是要不得……”
“行了。”佟夫人脸一沉,关友松悻悻的收声。蒋琬看到妈妈吃瘪,对佟夫人做了个鬼脸儿。
“大姨,我妈谁也不怕,就怕大姨。大姨写道符派给我吧?”
“干嘛?”
“好镇着我妈。”
一屋子人被她逗乐了。本来沉闷又紧张的气氛暂时缓和下来。
自端看着琬琬微笑。琬琬趁姨妈们不留神,对她俏皮的吐了吐舌尖。
佟夫人想起来什么,转脸对自端说:“阿端,等下陪我到爷爷那里去一趟。”
“好。”自端应着。将手里的水果刀折好搁在一边。切成小块的蜜瓜整齐的码在圆盘里。她端过来放在小姨床桌上。
琬琬笑着拿起叉子先戳了一块儿递给小姨,自己伸手刚要拿,被佟夫人一把拍在手背上,“哟”的一声低呼。佟夫人不理她,继续对七妹说:“友柏,我今晚就不回来了。我明儿一早再过来看你。你好好儿歇着,别胡思乱想。老话儿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总错不了。”
小姨点头。
“你不回?”佟夫人问六妹。
关友松笑:“我再陪小妹一会儿。”
“仔细你家蒋老虎发作你——整日不着家。”
关友松笑。站起来送佟夫人和自端出去。
蒋琬琬看着车子离开,叹了口气。
“好好儿的,轮到你叹气?”关友松诧异的看着女儿。
“这些闹自由恋爱的,三三两两的闹婚变;反是遵父母之命的,一日一日,过的波澜不惊。”
关友松哼了一声,说了句“你知道什么”。
蒋琬琬看着妈妈,说:“别以为我老不在家就什么也不知道。这几年二哥不光生意做大了,外面的女人三天两头儿的换。要我说,他可得悠着点儿,回头二嫂也给他闹一出,够他喝一壶的。二嫂那人性子好,可不代表没脾气。”
关友松听着女儿一席话,一时也有些感触。
琬琬说:“听说二嫂结婚以前有个特要好的男朋友……”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又怎么知道的!”
“他们结婚前,大哥和二哥喝酒。二哥喝醉了说的。我听见的。”
“说什么?”
“不告诉你。”
“蒋琬琬!”
正文 第二章 光与影的旖旎 (六)
佟夫人跟司机说去柳荫街,自端才知道原来要去的是自己的爷爷家。
佟夫人看出来,笑着解释:“我回去跟爸爸说,让你放寒假就过去,爸爸说得老太太和老太爷批了才作准。中秋节去看过老爷子之后就再也没过去,也该去看看。”
自端微笑点头。心知婆婆此来想必有更重要的事情。
外面下雪了,车子开的很慢。
车子停在景家大门前。因为事先打过电话来,警卫员已经在门口等了,例行公事查验证件。再往里走了几步,自端的大伯景和高也迎出来了。他和佟夫人寒暄几句,伸手捏捏自端冻的通红的脸蛋儿,“你这个小丫头,这么多天不回来,等着爷爷奶奶修理你吧!”
“大伯!”自端揉着脸,撒娇的嘟着嘴巴。
景和高看到她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对佟夫人道:“友梅,阿端这孩子,给小铁做媳妇儿,可委屈小铁了。”
佟夫人笑道:“委屈是委屈,可不是小铁委屈,怕是阿端委屈了。”
景和高笑的更大声。爽朗的笑就像灯光下飞舞的雪花,快活的很。
自端的心房好像一下子被点亮了。
说说笑笑,进了正房。景和高敲了敲书房的门,高声道:“父亲,友梅来了。”
“爷爷,阿端也来了!”自端跟在伯父身后,清脆的接了一句。
“友梅进来,阿端不准。”书房里传出洪亮的声音,门随即打开,须发皆白的景学茂站在书房门口。穿着灰绸对襟僧袍,面色红润、精神矍铄。
“伯父。”佟夫人关友梅笑着打招呼。
景学茂点头,示意请她进书房。
“爷爷!”自端笑着过来,翘着脚亲在爷爷面颊上。景学茂身材很高大,自端穿着三吋高的鞋仍要翘脚才能亲到他。景学茂故意板着脸瞪她。
“你这个小猴崽子……这是在谁跟前儿呢,这么放肆!去去去,你奶奶等你半天了。”
“是!妈妈,我过去了。”
“去吧。”佟夫人笑着。难得看见自端这样活泼,她心里也格外的高兴些。
自端出去。
景学茂哈哈一笑,道:“友梅,你看看,阿端还是小孩子性情。”
佟夫人笑道:“在您跟前儿才显出点儿小孩子性情来呢,多难得。素日里我常说,阿端行事比小铁还要稳妥些呢。”
“难为你这做婆婆的爱护。”景学茂坐下来,示意佟夫人也坐下,“说到小铁,这孩子的事业是做的越来越大了。依我看,很有些你祖父和父亲当年的意思。”
“是。伯父您也了解小铁。我只担心他年轻气盛,有些地方不能顾虑周全。”
景学茂摆手道:“正是年轻气盛才好。年轻人做事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佟家、关家祖上都是实业家,上一代不说了,耽误了几十年,这一辈里,我看好他。”
“还请您多提点小铁,那就是疼他了。”
景学茂笑着点头,道:“他不嫌我老啰嗦就好喽!友梅喝冻顶乌龙是不是?”
“伯父您总记得。”
景学茂笑着,“看着你长大的呢,怎会不记得?这些地方,阿端像你。”他点着佟夫人,然后回头对景和高道:“和高。”
景和高一直侍立在侧,听父亲这样讲,知道父亲和佟夫人有话要谈。
“是,父亲,我去吧。”景和高退出去,将书房的门掩起来。
正文 第二章 光与影的旖旎 (七)
那边阿端轻快走出正厅。
“阿端!”门廊下站着一个佝偻的老人,看见自端出来,张口便叫道。声音沙哑而苍老。
“常爷爷!”自端跑过去,“外面这么冷……特意等我的?”
老人笑眯眯的半仰着脸看着自端,一边抖抖索索的从皮袄里掏出一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来,塞到自端手里。
“烤红薯!”自端捧到手里,“好烫!还是常爷爷好。”她挽着老人,亲昵的在他皮袄子领上蹭了两下,像只讨食吃的猫咪。
老人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筒着手,朝后面抬了抬下巴,说:“快去后面吧。我回了。”
“那我送您回屋。”自端挽着他手臂,就要回身往廊子那头走。老人家住倒座。
雪下大了。地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
老人忙摆手,“甭费事,我自个儿走。”
自端回头,警卫员小张会意,过来搀着老爷子。自端看着这一老一少走开,补了句:“常爷爷,您早点儿休息。”
看着老爷子走了,自端抱着烤红薯往后院来。廊子下站着一个矮矮胖胖的老太太,只管伸直了脖子往自己这边瞅,偏眼神不济,两只胖胖的手攥了拳搁在眼前,当望远镜使——自端于是清了清喉咙,叫道:“这是谁家的老太太啊,探头探脑的做什么呢!”
“阿端!”老太太听见声音,双拳伸开,在胸前一拍,甩开解放脚,几步跨下台阶来,“哎呦呦,哎呦呦,我们阿端哩!外面冷滴很,快些进来!奶奶早等的着急囖!”很浓的四川口音。
自端笑,伸手馋了李阿婆,跟着进了房。
景老夫人琴眠鹤正坐在西梢间的暖炕上,听见孙女进来,笑道:“咱们家,凭谁回来,也没阿端这待遇。晚饭的时候接了电话,说你要回来,老常撂下饭碗就跑,说是要给阿端烤红薯。老李也是,三分钟一出去,我这屋子里的热乎气儿全被她放出去了。”
“外头下雪咯,车子不好走的吧?”李阿婆笑眯眯的问。一边儿让自端脱了鞋上炕。自端把靴子脱了收腿上炕,将腿伸进奶奶炕桌下的绸子被里去。回身拉李阿婆。李阿婆忙摆手。自端就笑。李阿婆虽说现在混到了大家的“阿婆”,其实一直未嫁人,十岁开始跟着她的小姐、也就是自端的奶奶过了七十多年。在她的小姐面前总是要立规矩的。
“看这样子也坐不久。老李坐下,说会子话。”景奶奶摘下老花镜搁在炕桌的线装书上,“外面冷的很。怎么不多穿一点儿?”
“坐车来的。又不冷。”
“我怎么瞧着气色不怎么好,累?”景奶奶一说,李阿婆忙附和。
“学期末,事情比较多。再有一周就放假了,可以好好歇着了。”自端说着靠在奶奶肩膀上,“还想放假了就过来住,好陪爷爷奶奶呢。”
“做了人家的媳妇还能老在娘家呆着?婆婆让你过去你就去吧。”景奶奶显然已经知道。
“叹气做什么?”
“还指望着奶奶替我说说情。好歹年根儿下时候再过去。”
“鬼丫头!”
“上海冷……”
“冷的过北京?”
“嗯……”
“废话。最多20天,过了年就回来的。”
“我知道。”
李阿婆笑眯眯的,看着自端,说:“阿端就是乖。谁家娶到我们阿端做媳妇,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哟!”
“可不是。说起你的宝贝阿端来,那是天上有地上无,得意坏了。”景奶奶笑着打趣李阿婆。
“那个还要我来说的哟!阿端姑爷就是有福气,样子就是有福气的……哎哟,说着就忘了,瞧我这记性,阿端等着,阿婆给你拿好吃的。”她说着站起来就往外间走。
“阿婆慢些。”自端笑着。
“瞧瞧,这开心的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你最近见过阿飒没?这几天人影不见。叫她回来吃饭都推没空。”景奶奶抬手替自端捋着头发。
“她忙死了。筹备新春音乐会。整天排练。”
“挂个什么艺术总监的名头,还挺当真事儿做。唉哟,她一时不回来我是惦记,她一回来我又头疼。这孩子总是没一刻消停。他们父女俩见面就吵架的,前些日子又不知道跟你大伯因为什么事吵起来了……吵的好凶。”
“哦。”自端心里一动。只是不知家里对最近的事都了解到了什么程度,也不敢随便说话。
“我听着,大约又是因为邓家的那个孩子。要我说,闹了这么多年,也就罢了。可你大伯就是怎么也不中意那孩子。有什么办法?”景老太太叹气,“我跟你大伯说,再好再好,也不是跟咱们长辈过日子,阿飒满意就好了嘛。你大伯也不松口。你说说,这让人干着急的。我别的不急,这一来二去的,阿飒也不小了啊。”
“奶奶,您别担心,姐姐会处理好的。”
“你们这些孩子,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让人省心的!还有你,”景老太太看着自端,“今儿小铁没来?”
“你对小铁好一点儿。老李说小铁有福气,那是不假;你嫁到小铁,也算有福气的。婆婆也好,公公也好,小铁也好。”
自端只是笑。
“傻丫头……”景老太太宠溺的望着小孙女儿。
景和高站在大宅门外面,看着他们宠爱的宝贝阿端上了车。
景和高都觉得有点儿恍惚。
好像不久前还是那个牵着他爸爸衣角、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脸上挂着泪珠,娇娇怯怯的叫着“大伯”——怎么就长的这么大了?
景和高摇了摇头。
正文 第二章 光与影的旖旎 (八)
自端歪了下头,看到二楼的书房门虚掩着,透出灯光来,顿了顿,她端着茶杯往那边去。轻轻的敲了敲门。橡木门厚重的很,敲上去指节微痛,声音却不大。
“进来。”
自端伸手推门。房门慢慢的往里滑开,她看到佟铁河正站在架子,从书架上找书。
“你真的在家啊。”
佟铁河的手指继续在书背上跳跃,慢条斯理的说:“我真的在家,你又失望了?”
“省的我绕世界找你,背个河东狮的恶名。”自端坐下来,将茶杯握在手里,暖着手。
“你就算是有一万个恶名,也没河东狮的份儿。”
自端不说话了。
她微扬下巴,目光跟着铁河搜索书的指尖移动。他究竟在找什么书?至于找那么半天?这个人看似有条理,可是自己的书摆的这叫一个乱。自端环视四周。佟铁河的这间书房并不很大,比起楼上她自己的那间半开放式的书房简直算是袖珍。但是三面顶天立地的书架也显得很有气势。只不过没有经过精心的整理,书架上塞满了书,地上、书桌上、窗台上也都堆着书。
自端皱皱眉,忍下想要站起来帮他收拾的冲动。
她想起自己过来找他的目的,说:“家里有两张票,新春音乐会。”
“飒飒他们的?”他问。
“她一早给我送公司了。跟我拿票的人乌泱乌泱的。”
“不是那样的。”她喝了口茶。
“特包?”佟铁河总算看了她一眼。
“嗯。”自端有气无力的。
“哪儿来的?”
“妈妈走的时候留下来的。一秘给她四张,有两张点名给你。”
“不想去?”他看她兴趣缺缺的样子。
“人想进特包都挤不进去。”佟铁河终于找到了他要的那本书。从架子上下来。
自端窝在沙发里,盘腿坐着,这时候从茶几上拿起一本书来,胡乱的翻着。佟铁河一把夺过来,瞪她,“别跟这儿捣乱!”
自端扁了扁嘴,“谁稀罕呀。”
“明儿又没课?”
“嗯。”什么叫“又”没课?好像她闲人一个似的。她拍拍手,“佟铁。”
佟铁河已经坐在制图板前,耳朵上夹着一支绘图铅笔,“嗯”了一声,说:“有话快说,忙着呢。”
他一头浓密的头发,这时候乱糟糟的堆在头顶,雷公似的。衬衫和毛衣的袖子卷到手肘处。眼镜架在鼻梁上……她见惯了他一丝不苟的模样,只觉得这会儿他绘图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自端不禁呆了一呆。
半晌过去,她才悄声问道:“你今年是不是赚了很多很多钱?”
“我每年都赚了很多很多钱。”他懒得跟她解释那么多。
“那为什么今年能进特包?”
“想知道?”
“自个儿问去。”
“佟铁!”
“我这会儿真的很忙!这个问题我们明儿早上再讨论。”佟铁河不耐烦。他头都没抬,继续翻着书。她倒也没接着问,一会儿,他说:“也许是因为……”
他抬起头来,沙发上已经没人了。
他连她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正如,她都不知道,这些天他其实一直在家里睡的。
佟铁河抓了抓头发,有点儿烦躁。
“佟铁……”自端又折回来,站在书房的门口叫他。
“又怎么了?”他忍不住吼回去。
正文 第二章 光与影的旖旎 (九)
自端像是被吓了一跳。站在门口,过了一会儿,左手食指向下一点。
“家同来了。”
佟铁河皱眉。
“高了。”
佟铁河丢下绘图笔,站起来甩开步子走了出来。
自端跟在他身后下楼。
“人呢?”佟铁河站在客厅里,叉着腰。客厅空荡荡的,讲话都有回音。
“刚刚还在这里。”她茫然。明明她上楼的时候,家同就坐在沙发上呀,“手里还……”
佟铁河瞪她一眼。
自端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二哥!”季家同从厨房里钻出来,看到佟铁河,夸张的瞪着眼睛,“你果真在家啊……哇……年底给二嫂发红包是不是?”他摇摇晃晃过来,手里拎了两只酒杯。
“他自己带了酒来。”自端小声说。
佟铁河一言不发的看着季家同跌进沙发里。
茶几上摆了两瓶马蒂厄,其中一瓶已经去了二分之一。
“坐!坐下嘛……”季家同拍着自己身边的位子,一边拧开酒瓶,往杯子里倒酒,“二哥,我就想跟你唠唠……跟别人唠,全他妈扯淡!没用,真的,没用!”
佟铁河回头对自端说:“上去给小姨家里打个电话,说家同今晚住下不回去了。”
自端答应。
“二嫂!别忙……我喝完就走……喝完就走……二……哥一年家也不在家住几天,我怎么好意思……”
“季家同!”
“哥,我没说错吧?”季家同笑嘻嘻的,忽然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能说?那好,不说……不说!”
佟铁河的脸越来越黑。
“我不说,谁还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啊!”季家同倒在沙发上,“……你们……恩爱夫妻……哈哈……”季家同笑的厉害,“咳咳……恩爱夫妻!还不是二嫂给你面子!二哥……你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那些出去玩的男人里,你是最大的傻瓜……偏偏运气真TMD好,好极了!这样的媳妇儿……偏偏……偏偏给你撞上了……”
佟铁河按住自己跳耸的太阳穴。
季家同弯着身子,脑门抵在靠垫上,抬手指着佟铁河,“大家都玩嘛,是不是?你玩你的,我玩……我的……是不是?都TMD不是什么好鸟,丫还好意思来说我……说我……我怎么了我……我就是去个夜店、泡个吧……我又没置办外宅、抱养明星……我就……就……”季家同的声音低下去,终于没声音了。
自端走到铁河身后,轻声说:“打过电话了。”
佟铁河看她一眼,意思是知道了。
自端见家同窝在沙发上,很不舒服的样子,说:“这样不行,扶他上去躺着吧?”
佟铁河吐出一口浊气,刚要走过去,忽然季家同坐了起来。
自端和铁河都是一愣。
家同瞪着茶几上的酒瓶,一动也不动。
“家同……”自端柔声叫着家同的名字,“你……”
“我不甘心!”
季家同猛的抓起酒瓶往地上砸去,酒液混着玻璃渣,四处飞溅,那股辛辣的酒香,撞击在地上,迅速的向空气中散开来。
“我不甘心!”
像是淤积了很久的恶气,一朝吐出来,那声音要震得空间震荡。
“季家同你!”佟铁河脸上青筋暴跳,眼看着就要冲上去揍他,自端见状忙拉住他的手臂。
“佟铁你别!”
季家同捶着自己的胸口,“我不甘心……”
自端看着家同,“佟铁你让他说。”铁河手臂上的肌肉绷的很紧,她牢牢的抓住不放。手心这时候都出汗了。其实她很紧张。不知道家同还会说出些什么样的话来,不知道他说出的话来会不会继续让她紧张、难堪,同时也让铁河难堪、紧张。但是她直觉的,该让家同宣泄……她亲眼看到杨丹的哭泣,那情形,不是不难受的;家同呢,他是男人,可是他也会难过。
她看的出来。她相信铁河也看的出来。
家同双手拢住自己的头发,低低的说:“那个女人!说孩子是我的……她敢说孩子是我的!”
佟铁河忍不住斥责:“她是你老婆!”
“就因为她是我老婆!那才不可能!”家同一双眼睛,红的似乎要甭出血来。像兽一样的眼神,刀子一般掷过来。
铁河与自端都愣住。
“她为什么去堕胎?你们知道她为什么堕胎?”季家同阴冷的笑着,“为什么……因为我说,孩子,你尽管生。到时候,你亲手给我掐死那个小杂种!”
正文 第二章 光与影的旖旎 (十)
“这说的也叫人话!”佟铁河抬起脚来狠狠的踹过去,家同闷哼一声,由沙发上滚下来,倒伏在地毯上,“季家几时出了你这么个不长进的东西!”
“佟铁,你疯了,怎么能这么踹!”自端大惊,她急忙过去,“家同,家同,你怎么样?”她伸手拉家同。
醉了的人,像一具尸体那样沉重。
“佟铁你快来帮我。”她急了。
佟铁河没好气的过来,扯住家同的衣领,将他扯直了身子。
自端扳过家同的脸,她呆了一呆:家同一脸的泪。
自端跪在地毯上,扶着家同。
“同同?”她轻声叫着家同的乳名。
家同望着她,他的眼泪汇成两条河,水流湍急,看的自端心乱如麻。她抬手,给他拭着泪;但是来不及,那泪珠子仍滚滚的落下来。
“端端姐姐,端端姐姐……”
很多年了,他不曾这么叫她。
自端的眼眶顿时酸胀。
家同抱住自端,牢牢的抱着,“我……我……我有病……”
自端身子一僵。
佟铁河按住自己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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