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百分之二的人会解十的老师都有必要的证明的英文句

4.薛西斯向雅典进军  薛西斯对希腊的侵略,到现在为止应该说还是很成功的。他的陆军打通了温泉关;他的海军虽然没有消灭希腊海军,但对方毕竟已经从月神岬撤退了。  为了振作全军的士气,薛西斯先把在温泉关阵亡的希腊人(大约有4000)的尸体堆在一起,再把阵亡的波斯人(大约有20000)留下1000,其余就地掩埋。然后叫刚刚“赢得”月神岬之役的波斯海军过来参观陆军的战果。于是有很多人都坐船来温泉关这边参观。不过希罗多德说:这种4:1的伤亡比例反倒让海军的那些人没有被薛西斯骗过(八25)。  接下来,波斯陆军就要向雅典进发了。毕竟这座城市是他们此次出征最主要的目标(进军过程可以参考附图14)。  波斯陆军首先穿过了福西斯(八32、33),然后分成了两路。一路由薛西斯亲自率领,继续向南穿过波奥提亚,直冲雅典(八34)。另一路则准备去抢劫德尔菲的阿波罗神庙(八35)。  这后一路的遭遇比较奇怪,值得具体说说(以下见八36至八39)。德尔菲当地人听说波斯军马上就要来,担心阿波罗神庙里那么多财宝[1]会被抢劫,于是去问神谕。结果神谕说:神会“保护他自己的财物的”。于是德尔菲人把妇女儿童都送到海对面的阿凯亚,男人们则躲进了附近的山中。波斯人到来之后,面对的几乎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  就在这时,神迹发生了。先是神庙里“任何人都不许用手触的神圣的武器(即神的武器)”居然自动跑到神庙外面去了。然后天上降下了霹雳,把附近的两座山峰给打了下来,压死了很多波斯人。面对神的力量,波斯人不得不逃走。逃到波奥提亚之后,他们与向雅典进军那一路合并了。  这个“神迹”故事当然不是历史的真相。神要是真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不在温泉关、月神岬显灵呢?至于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在下一项札记中将试着分析一下。  波斯陆军主力从福西斯南下,一直打到雅典。一路上的希腊城邦,除了那些已经投降波斯人的之外,基本上都遭到了“三光”式的洗劫,连神庙也不例外(如八33),有些地方还发生了强奸妇女的事件(八34)。这和波斯军在色雷斯、马其顿、帖撒利等地的行为是完全不同的。比如七197提到,薛西斯对于帖撒利的神庙就很尊重。我认为,波斯人态度的变化,是因为他们把这种洗劫当作一种报复。福西斯人和斯巴达人一起守过温泉关,所以他们的城市大多被劫掠。更关键的,已经投降波斯的帖撒利人因为长期和福西斯人为敌(起因自然是两地相邻地区的边界争端),所以就借波斯人的手来惩罚他们的宿敌(八27至八31)。我们在这里看到了希腊人内部的长期的不和导致了他们彼此的仇恨远远大于对入侵者的敌意。换句话说,“希腊民族”作为一个整体,当时还不存在:当时的希腊人还没有民族自觉,他们所效忠的通常是自己的城邦,而不是自己的民族。“小国寡民”式城邦制度的弊病之一就是不同的城邦之间很难联合起来,更难统一起来形成一个大的民族。当然,统一的“希腊民族”概念在这个时候也有所萌芽,比如参加“科林斯同盟”共同抵抗波斯人的那些城邦,他们之间就暂时放下了彼此的纠纷而共同为“希腊”而战。再比如很多福西人从自己的城邦逃难出来,涌入了德尔菲附近的一座叫安菲萨的城邦。这里属于前面提到的“欧宗利斯的罗克里斯”,而安菲萨人也大度地容纳了这些福西斯难民们(八32)。  在被劫掠的福西斯的诸城邦里,阿巴伊值得一提。这里附近有一座著名的阿波罗神庙,因为拥有众多的献祭品而未能免遭厄运。而最新的希腊考古成果之一就是发现这座神庙自迈锡尼时代早期直到罗马时代一直都享受着丰厚的香火。这是第一次从考古上证明了迈锡尼时代的希腊和后面的古典时代的希腊之间的连续性。  波斯军从福西斯一进入波奥提亚,遇到的第一个城邦就是前面也提到的“波奥提亚的奥科美诺”,劫掠一下子停止了。因为波奥提亚诸城邦在忒拜的率领下,整体投降了波斯。所以波奥提亚基本上没有遭到洗劫,例外的只有铁斯匹亚和普拉提亚两地。铁斯匹亚的700战士自愿和列奥尼达同死,所以他们的城市也被洗劫。普拉提亚人是参加过10年前的马拉松战役的,当然也逃不过报复。  波斯海军方面,在参观完温泉关的战场之后,他们在优庇亚岛北端的希斯提亚伊休整了3天,然后开始向雅典进发,用了3天的时间到达了雅典城外的法列隆港(八66)。  另一边,雅典人得知温泉关、月神岬都已经被放弃,波斯大军正在水陆并进南下,急忙开始了大疏散。全城的老弱妇孺被疏散到特洛伊真、萨拉米、厄基那三地(八41)。为了让人民下决心放弃已经居住了多少代的家园,雅典官方还想出了这样的办法:原先卫城上的雅典娜神庙里养着一条巨蟒(也是雅典娜的圣蛇),每天要给它喂一个蜜饼。现在祭司们却对人民说今天的蜜饼没有被吃掉,看来圣蛇已经离开了卫城,也就是说女神现在也放弃雅典了(八41)。据《平行列传o地米斯托克利传》10节说,这个利用圣蛇的主意是地米斯托克利想出来的。  逃难在外的这些雅典老百姓,从各个渠道得到了一定的救济。还是《平行列传o地米斯托克利传》10节,记载说当时雅典的最高权力机构“战神山议事会”,向每个上船逃难的人发8德拉克玛的补助金。这差不多是当时1个普通人1个月的生活费了。另外,特洛伊真人也通过了决议:向在城中避难的雅典妇孺每人每天发2奥波尔的津贴,这正是当时人均生活费的标准。他们还用自己城邦的钱给雅典的孩子们聘请了教师。古希腊人这种互相帮助的精神比之现代人,也是毫不逊色的。  现在,雅典几乎就是一座空城了。薛西斯的大军毫不费力地攻入了雅典。此时卫城山上还留有少数雅典人。先前的神谕说雅典人要靠“木墙”才能得救,这些人认为“木墙”就是卫城的城墙,而不像地米斯托克利那样认为“木墙”是指海军(参考七141、142)。这些人主要是一些神庙的祭司和没有疏散的贫民(八51)。他们凭借卫城山的地利还在拼死抵抗着(八52)。最后,波斯人通过一条小路最终攻上了雅典卫城。有些抵抗者一见此情形就从卫城上跳下来自杀了。还有一些躲进了雅典娜的神庙,结果他们被攻上来的波斯军当场杀死。卫城山上的神庙遭到波斯人的洗劫之后,被付之一炬(八53)。当年伊奥尼亚起义时,雅典人烧毁了萨尔迪斯的库伯勒神庙,波斯人现在以此为口实烧毁了雅典娜神庙,进行报复。  波斯人攻上卫城的这条小路,据八53说是在阿格劳洛斯(Aglaurus)神庙附近。这个阿格劳洛斯是传说中雅典第一代国王克洛普斯(Cecrops)的女儿。她和她的两个姐妹荷瑟(Herse)、潘多苏(Pandrosus)一起,受雅典娜之托照看一个箱子。箱子里是一个婴儿,即雅典未来的第四代国王伊莱克提昂(Erichthonius)。雅典娜告诉她们绝不可打开箱子。但阿格劳洛斯、荷瑟忍不住打开了箱子,结果马上被刺激得发疯,从卫城山上跳下身亡。这座阿格劳洛斯神庙就是为纪念她们而建的,位于卫城北缘,传说中两姐妹跳崖的地方。古典时代直到今天,卫城山的北坡都没有上山的道路。但是考古者发现,在迈锡尼时代,这里却有一条小道直达山顶,位置正好在后来的阿格劳洛斯神庙附近。可能是到了“多利斯人入侵”的时代,雅典人加固、加高了卫城的城墙,这条小路才被废弃。而波斯人可能就是从这里攻上卫城的。在480 BC,应该只有少数雅典人还记得这条路。现在波斯人从这里攻上来,几乎可以肯定是得到了叛徒的指引。而这些叛徒,最可能的还是前雅典僭主希庇亚斯的后代。毕竟他们在512 BC也曾被雅典市民和斯巴达军围攻在卫城上。当年僭主的孩子们试图逃出卫城,走的估计就是这条小路。  今天雅典卫城山上的神庙群,大约是在薛西斯入侵30年之后,在伯力克利的建议下重建的。考古者已经在卫城山发现了一些当年波斯人入侵留下的痕迹。比如薛西斯的入侵被击退之后,雅典人把卫城上被焚毁的神庙中残余的雕像集中到一起,举行了隆重的纪念仪式后,把它们小心地掩埋了起来。这些雕像于年间被陆续发现,并因此得名“波斯残像”(Perserschutt∕Persian debris)。由于掩埋的时间较早,这些雕像的保存状态十分理想。很多古典雕塑的精品就是在这里出土的。即使是2500年之后,这些沉默的残像还在提醒我们,卫城山上那些壮丽的建筑是在怎样的战火之后得到重生的。  至此,薛西斯可以说已经为萨尔迪斯的库伯勒神庙完成了复仇。然而他不准备就此罢手,他还要把整个希腊都并入波斯帝国的版图。而他的这一企图马上就要破灭了。──────────[1] 比如第一卷中吕底亚王克洛伊索奉献给德尔斐神庙的那些珍宝,见一50。5.神谕问题  在讲述决定性的萨拉米海战之前,先让我们回顾一下古希腊的神谕。毕竟在整个希波战争期间——特别是萨拉米海战——神谕一直扮演了很特殊的角色。神谕在古希腊人的日常生活中也占有非常特别的地位。  从整体上看,古希腊人和宗教之间的距离很近。他们相信世界是由神统治的,而神是喜怒无常的,祂们的意志是变幻不定的。对于祂们的安排,凡人只有服从的义务而无更改的权力。至多,凡人们只希望通过祈祷、献祭来取悦祂们,而这些是否奏效,则完全由神决定。  所以,普通的古希腊人都是很虔诚的,也可以说是很迷信的。不排除有一些头脑比较清楚、思想比较深刻的人渐渐对神是否存在产生了怀疑。古希腊哲学的发展过程中,哲学和宗教之间的纠葛就一直贯穿始终。但一般的古希腊人,他们的生活、习俗还是紧密地和这个充满了神灵的世界联系在一起。  比如在任何重大的场合,他们都要举行向神献祭的活动。比如当时的公众节日,全部和宗教、和神有关。比较著名的有雅典的“地母节∕Thesmophoria”(大约每年公历10-11月间举行,纪念地母神“德墨忒尔∕Demeter”和祂的女儿“珀尔塞福涅∕Persephone”)、“花节∕Anthesterion”(大约每年公历2-3月间举行,纪念酒神“狄奥尼索斯∕Dionysus”)等等。再比如古希腊人在军事行动之前,特别是战斗开始之前,总要向神献祭。祭司此时会杀一只小动物(通常是小羊或者小猪),来观察动物的内脏,以便决定是否出战。这种占卜即使是在形势比较危险的时候也要进行下去,可以参考色诺芬的《长征记》六卷4章。我们在《历史》第九卷将遇到类似的情形。  而古希腊人的生活中,他们和神灵最直接的联系就是神谕。  神谕(希腊文作“chrêstêrion”,英文作“oracle”),也就是人们向神庙的祭司提出他们关心的问题,然后祭司以神的名义作出的回答。神谕在古希腊人的生活中有着广泛、深入的影响。小到个人的婚丧嫁娶、旅行经商,大到城邦的宣战媾和、外交结盟,古希腊人都会去求神谕。这种现象在古代文献中有很多记载,比如《历史》的三57、四161、五89、六34、八144等处。《长征记》三卷1章也提到,色诺芬在去参加“长征”前也问了神谕。即使是他的老师哲学家苏格拉底,对此举也是很看重的。另外,如果一些重大的行动事先没有征求神谕,那么古希腊人认为肯定会失败。比如斯巴达的多里欧斯想在西西里建立一个殖民地,事先却没有问神谕,希罗多德认为这就导致了他最后的身亡(五42)。  不是每座神庙都可以发布神谕的,只有一些特定的、有预言能力的神的神庙才有这个资格。古希腊各地有几个著名的神谕发布处。它们的名单见一46,即吕底亚王克洛伊索问神他是否可以去攻打波斯人的段落里。注意:克洛伊索不是希腊人。他也去问神谕,说明这种习俗已经传播到了希腊周边的地区。  这些著名的神谕发布处是:在德尔菲的阿波罗神庙、在阿巴伊的阿波罗神庙(这座神庙后来被波斯人洗劫,见上一项札记的讨论)、在多多纳的宙斯神庙、在奥洛普斯的安菲亚劳斯神庙(此人不是神,而是一位神话英雄,曾经参加“七将攻忒拜”的战争,战前曾预言自己将战死)、在米利都的“布兰奇代∕Branchidae”神庙(得名于阿波罗的一个儿子“布兰库斯∕Branchus”)、在勒巴狄亚的“特洛佛尼乌∕Trophonius”洞(得名于特洛佛尼乌。此人是一位著名的建筑师,在德尔菲的阿波罗神庙就是他的作品。据说他没有收取主持建造的费用,而是向神要求“一个凡人所能承受的最大幸福”。他死后人们认为他成了神,有了预言的功能,可以参考八134)。其中最著名,也是公认神谕最准确的,当然是德尔菲的阿波罗神庙。  关于德尔菲,值得多说几句。最早的时候,这里崇拜的并不是阿波罗,而是大地女神该亚(Gaia,希腊神话中最古老的神)。当时的人们来德尔菲是向这位女神求神谕的。协助该亚的是祂的两个女儿:忒密斯(Themis,女提坦神之一,后来变成了专司法律的女神。西方法院门前经常有一位蒙着双眼、一手持剑、一手持天平的女性雕塑,就是祂的形象)和福碧(Phoebe,也是女提坦神之一,日神阿波罗和月神阿尔忒密斯的外祖母)。后来,德尔菲的控制权转到了海神波赛冬的手里,而神谕发布处则被一条叫“皮同∕Python”的巨蟒占据。再后来阿波罗杀死了这条巨蟒,用它的皮做成了自己的弓弦,并把德尔菲变成了自己发布神谕的地方。而阿波罗神庙里的女祭司也因为“皮同∕Python”而得名“皮提亚∕Pythia”。  上面这个德尔菲三易其主的故事,可以被认为是古人对德尔菲历史的一种“重构”。即德尔菲的宗教实际上历经了三个阶段:该亚阶段、皮同阶段、阿波罗阶段。其中第三个阶段取代第二个阶段的过程,可能有暴力征服的背景。参照古希腊历史,可以认为这次暴力征服对应于公元前12世纪的“多利斯人入侵”;阿波罗杀死皮同,其实是多利斯人攻陷德尔菲的神话式表述。而“皮提亚”和“皮同”在名称上的联系,则反映出:1.皮同原来可能并不是蟒蛇,而是指原来的女祭司(也确实有神话说巨蟒的名字就是“皮提亚”);2.德尔菲在多利斯人入侵前就已经是一个著名的神谕发布处了;3.“皮同∕皮提亚”是女祭司,而阿波罗是男神,所以“阿波罗杀死皮同”的故事也可以被认为是父系社会最终取代母系社会的一个隐喻。  另外,和奥林匹亚赛会齐名的“四大泛希腊赛会”之一的“皮同赛会”,据说就是阿波罗杀死皮同之后,为了赎罪而举办的。举行竞技会一般是为了纪念一个英雄人物的死亡(比如阿基琉斯死后,希腊联军就举行了一次竞技会来纪念他)。所以,作为发布神谕的祭司,皮同的早期形象也许是很正面的。皮同以蟒蛇的面目出现,应该是后来的人们为了弱化多利斯人暴力征服的血腥味,而特意虚构出来的。后期神话还为阿波罗杀死皮同找到了理由:皮同现在是一个男人的形象,他在阿波罗的母亲勒托(Leto)分娩之前试图非礼勒托。在更晚期的神话里,这种血腥味已经被完全抹掉,皮同的形象完全不见了,故事变成了忒密斯和福碧把德尔菲让给了阿波罗。  今天,德尔菲依然是希腊最负盛名的旅游地之一。关于此地实在有太多的故事可以讲。  在古希腊神话里,德尔菲有很重要的地位。据说宙斯在太阳升起之处与太阳落下之处各放飞了一只鹰(宙斯的圣鸟),让它们相对不停地飞,最后两只鹰在德尔菲的所在地相遇了。宙斯便认为这里是大地的“omphalos∕肚脐”(即中心点),并在这里放上一块石头。这块石头据说就是宙斯的母亲“瑞亚∕Rhea”让“克洛诺斯∕Kronos”吞下的那块石头[1]。人若接触此石,据说便能与神沟通。鲍桑尼阿斯在《希腊游记》十卷24章6节记载,到了2世纪,德尔菲人依然十分虔诚地保养着这块石头,每天给它涂油。  德尔菲的阿波罗神庙就是围绕这块石头,即围绕着世界的“中心点”建立的。今天我们看到的已不是特洛佛尼乌建造的那座神庙了。据考古者研究,那座神庙大概建于公元前8世纪,是德尔菲最早的大型建筑。从公元前8世纪往下,各种献祭的物品越来越多地出现在神庙的遗迹里,说明德尔菲从这个时候开始,在全希腊建立了自己在神谕方面的权威。见于记载的所有德尔菲神谕里,最古老的大概也是公元前8世纪的。和德尔菲相比,其它地方的神谕发布处始终没有这么多的献祭物遗存,说明它们的权威性要差一些。  到了548 BC,这座最早的神庙被一场纯属事故的大火所焚毁。重建工作于536 BC开始。整个希腊世界都在为新神庙募捐,甚至当时的埃及法老阿玛西斯也捐了一些明矾(二180)。这里值得一提的就是回顾雅典政治发展时提到的雅典民主派首领克莱斯提尼。他被雅典僭主希庇亚斯驱逐之后,为了取悦并得到皮提亚的协助,故意用超出原定规格的大理石来建造这座新神庙。后来又直接贿赂皮提亚,让她们给斯巴达人说神谕时总是加上叫他们去攻打希庇亚斯的内容。这座新神庙大约在513-505 BC建造完成。希波战争时期,很多历史性的神谕,就是发自这里。  373 BC,大地震摧毁了这第二座神庙。再一次重建花去了30多年的时间(366-329 BC)。考古者发现了刻有为这一次重建而捐款的人的名单的石板。上至斯巴达的国王,下至普通妇女,都为第三座神庙做出了力所能及的贡献。有些明显是极贫困的人,他们捐的钱几乎还不够把他们的名字刻在石板上所花的费用。但是,就是在这些虔诚的人们的一点一滴的努力下,神庙终于完成,并保留到了今天。我们今天看到的遗迹就是这第三座神庙留下的,还有一些是后来的罗马人加上的装饰。  阿波罗神庙中的密室(adyton)就是皮提亚说神谕的地方。另外,那块“肚脐”石也在此密室之中。神庙的正殿里还有一团“圣火”,即永远不熄灭的火焰,代表了神圣和纯洁。当年薛西斯的入侵被击退之后,为了“净化”薛西斯给希腊造成的“污染”,全希腊的火焰,包括各城邦的“圣火”以及每家的灶火,全部被熄灭。然后由德尔菲这里的“圣火”引出火种,重新给把纯洁的火给予全希腊人。以此来表示希腊获得了重生[2]。  除了阿波罗神庙之外,各城邦的宝库也是德尔菲的一景。宝库起先是各城邦存放本城献给神的祭品的地方,后来逐渐变成了城邦之间的比赛。各个城邦都尽量在自己的宝库里存放最能体现自己的财富、荣誉、功绩的宝物,借以向别的城邦炫耀其实力。前面第七卷第6项札记已经提过,雅典人得到了薛西斯在赫勒斯滂海峡上架设的浮桥的绳索之后,还为它们专门建造了一道柱廊来对外展出,表示是他们赶走了波斯人。其它的城邦也尽量把自己的宝库装饰到极致。比如一50提到吕底亚王克洛伊索所奉献的宝物,就被一些城邦用来装饰自己的宝库。另外,在重建第三神庙时,部分费用就是花在请雅典、科林斯的专家来修复这些宝物上的。现在,考古者已经发现了这些支出账目,这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希腊人的经济活动。  然而,接连不断的战乱和人类永不停歇的贪欲,让希罗多德提到的所有德尔菲宝物都没有保留到今天——除了一件之外(评论第九卷时会提到它)。今天的考古者所发掘得到的,全部是古人并不看重的那些次等作品。2世纪的鲍桑尼阿斯的《希腊游记》中详细记载了当时在德尔菲各宝库中的大量宝物,也是除了那一件之外,全部没有保留到今天。然而,即使是次等作品,我们从中又得到了多么大的艺术享受啊!比如今天最著名的德尔菲考古发现——所谓“德尔菲驭者像”。这座青铜像是为了纪念一位西西里选手赢得“皮同竞技会”的马车赛冠军而铸造的,年代大约是474 BC。其肃穆的表情和庄严的姿态,以及细致的衣饰,都代表了早期希腊雕塑的最高水平。我们不难想像那些失去的宝物对人类文明而言意味着多么惨重的损失。今天,对德尔菲的考古发掘仍然没有结束,我们不知道这里还会有怎样的惊喜在等待着我们。  战乱一直困扰着德尔菲。古希腊历史上有三次战争和德尔菲有关,因此得名“圣战∕Scared Wars”——其实只要是战争,总是残酷而血腥的,哪有什么“神圣”可言呢?  第一次“圣战”大约于595-585 BC爆发。起因是德尔菲附近有一座小城基拉(Kirrha)。这座小城的居民盯上了络绎不绝来德尔菲献祭、求神谕的朝圣者,以及他们携带的钱财,于是专门干起了打劫朝圣者的行当。这样一来,当时希腊所有的强力城邦——雅典、斯巴达、忒拜、科林斯等等,组成了一支联军前来攻打基拉。联军的首领是我们在“僭主群像”里遇见过的息西昂僭主克莱斯提尼(雅典的那位民主派领袖克莱斯提尼的外祖父)。此战在历史上有其特殊的地位:这是有记载的第一次使用生化武器的战争。由于联军无法很快攻破基拉的城墙,一个叫内布罗斯(Nebros)的医生想出了一个主意:往向基拉城内送水的水管里投放一种有毒的菟葵。结果城内的人全部染上了痢疾,基拉城被攻陷,全部人民都被杀死,该城被夷为平地。  第一次“圣战”的后果是成立了“安菲克提昂同盟”(也译为“近邻同盟”、“神圣同盟”)——得名于“丢卡利翁-希伦神话”[3]中希伦的弟弟。这个同盟是一个以管理德尔菲事务为主要功能的宗教性组织(可以参考七200、七213),每年举行两次会议,主要职责是保证各地的朝圣者可以畅通无阻地前往德尔菲。同盟的成员有12个——全部是希腊族——包括了雅典人、斯巴达人、忒拜人、福西斯人、玛里斯人、马格尼西亚人、罗克里斯人,以及德尔菲本地人。成员国互相保证彼此作战时不切断对方的水源,也不将对方全体人民杀死。这大概是由于基拉的惨剧让他们产生了某种负罪感。这个保证在他们之间也一直得到了遵守。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古希腊“医神”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 of Cos,460?-370? BC)就是那位内布罗斯的后代。也许是对祖先的行为感到不齿吧,希波克拉底为医生这个行业制订了所谓“希波克拉底誓言∕Hippocratic Oath”。作为医生这一行的职业道德的起源,它的影响一直持续到了今天。  第二次“圣战”发生在希波战争之后,伯罗奔尼撒战争之前。由于福西斯离德尔菲最近,所以福西斯人希望能够掌握德尔菲的控制权,其实就是想掌握那些财宝。德尔菲人于是请斯巴达人来帮助他们抵抗福西斯人的野心。449 BC,斯巴达人出兵赶走了福西斯人,宣布德尔菲是独立的城市。而雅典人为了在死敌忒拜人的北边寻找一个盟友,在伯力克利的率领下于448 BC帮助福西斯人夺回了对德尔菲的控制。这场战争是斯巴达、雅典争霸的一个序幕[4]。然而,由于雅典重视海军超过重视陆军,所以福西斯人最后还是选择了更能保障自己安全的政策——伯罗奔尼撒战争中他们是站在斯巴达一边的。  第三次“圣战”发生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之后。由于长达27年的大战让斯巴达和雅典双方都损失惨重,忒拜开始称霸。为了抵抗忒拜的扩张,福西斯人再次打起了德尔菲财宝的主意。356 BC,他们抢劫了德尔菲,希罗多德提到的宝物绝大多数都被福西斯人劫走。福西斯人的行为在当时就引发了希腊各地强烈的愤怒,于是针对他们的“圣战”爆发。虽然福西斯人靠着变卖宝物得到的资金招募了一支雇佣军,坚持抵抗了10年,最后还是于346 BC被彻底击败,被迫交纳了巨额的赔款。领导第三次“圣战”的是新崛起的马其顿人。当时的马其顿王菲利浦二世(即亚历山大大帝的父亲),凭借此战开始在希腊建立起自己的霸权。标志性事件就是福西斯人被驱逐出“安菲克提昂同盟”,马其顿人得到了他们的席位,成为了这个纯粹希腊族同盟的新成员。这意味着马其顿人正式被接纳为希腊族,虽然雅典的那些反马其顿人士依然在叫他们“野蛮人”,即“非希腊人”。  此后,关于德尔菲的战事还有不少。比如曾经入侵罗马的高卢人在279 BC试图攻占这座“圣城”,但他们被奇迹般地击退了。福西斯人也因为参与保卫德尔菲而重新被“安菲克提昂同盟”接纳。另外,罗马的独裁者苏拉曾经在86 BC攻陷了德尔菲,并大肆劫掠。罗马帝国的第五任皇帝尼禄也于51 AD从德尔菲拉走了500件青铜器[5]。即使是这样,2世纪的鲍桑尼阿斯仍然见到了很多宝物。可以想见鼎盛时的德尔菲集中了多少希腊文明的精华。  让我们回到神谕的问题上来。各地的神谕发布处有着各自的仪式和习俗,并没有统一的规范。不过大体上都是由求神谕的人先向祭司献上祭品,然后祭司会根据一些“神迹”来给出回答。这些“神迹”在各地有着不同的形式。比如在奥洛普斯的安菲亚劳斯神庙,是靠看燃烧牺牲时火焰的形状来决定占卜结果的(参考八134)。比如在小亚细亚的科罗封,一个不识字的祭司下到一个洞穴里去喝一口泉水,就能针对每个人心中的问题以诗句的方式给出回答[6]。形式比较特殊的是勒巴狄亚的“特洛佛尼乌洞”。这里是让求神谕的人先经过斋戒、祈祷、沐浴等程序,还要用察看牺牲内脏的方式决定是否被准许求神谕。一切就绪的时候,提问者要先喝一口“忘泉”的泉水,以便忘记心中的一切事情,然后要喝一口“忆泉”的泉水,以便记住以后将要发生的事情。随后他会下到“特洛佛尼乌洞”中,按照一定的程序行动,最后会有一些声音,或者是景象在洞穴里出现。然后他回到地面上,由祭司给他解释这些声音或者景象,这样就得到了神对他的问题的回答,即神谕。洞穴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外人是不知道的。因为祭司们要这些求神谕的人发誓不泄漏洞穴中的情况[7]。  在德尔菲,求神谕的过程大体是这样的:  首先,每年的冬天这里不接受来访者。因为据说冬天阿波罗会离开德尔菲,去“极北地”和“极北人”一起生活。阿波罗的兄弟酒神狄奥尼索斯会来德尔菲暂住,所以冬天没有神谕可以提供。每年春天的一个特定的日子——Bysius月[8](大致相当于公历的3-4月)7号——即阿波罗的生日这天,皮提亚们会开始准备发布神谕。准备工作包括斋戒、沐浴、献祭等仪式、以及喝一口专门为她准备的泉水。这道泉水是在阿波罗神庙的密室内流过的,旁人绝不能饮用。据说经过了这些仪式,皮提亚就有了预言的能力。以后每个月的7号(冬天的月份除外),她们要把这套仪式重新进行一次。  想对神提问的人,需要准备一只小羊、一些钱,以及一些月桂树枝。月桂是阿波罗的圣树,达佛涅的故事我就不提了。求神谕之前,他需要把月桂树枝编成一个花环戴在头上,然后在阿波罗神庙的外面把钱和小羊交给管事的祭司。祭司杀掉小羊作为牺牲,然后观察羊的内脏,特别是肝脏,看神是否愿意回答此人的问题。随后求神谕的人们会抽签,决定提问的先后顺序。轮到自己的时候,头戴月桂花环的提问者会被祭司引入阿波罗神庙的密室,把自己的问题写在石板上交给皮提亚。皮提亚坐在一个“三脚凳∕tripod”上,一手拿着月桂树枝,一手拿着一个碗,里面盛着那种“圣泉”的泉水。她会根据水面的情况说出神的回答。通常她是在一种近乎癫狂、类似灵魂出窍的状态下说话的。  学术界一般认为皮提亚的回答实际上都是一些含混不清的词语,需要皮提亚身边的祭司把这些呓语“翻译”为人类可以听懂的语言,才最后得到神谕。但古代作家经常提到皮提亚是直接说出神谕的,不需要旁人的“翻译”,比如《历史》的五92。有可能这两种形式(经过“翻译”或者直接说出)都曾经出现过。  神谕的格式,在《历史》里比较常见的是合乎格律的诗句,大多数很简短,上十行的算是非常长的神谕了。不过也有少数散文形式的神谕,也就是说不押韵、不合乎诗的格律。  神谕的内容往往是含混而多岐义的。所以,古希腊人经常要对神谕进行解释。比如在七141至七143,雅典人问皮提亚该如何抵抗薛西斯的入侵,神谕叫他们去依靠“木墙”。这个“木墙”到底指什么,雅典人提出了很多解释。有人认为是指卫城的城墙,有人认为是指海军。双方争执不下。问题是神谕最后有一句“神圣的萨拉米啊,……你会把妇女出生的孩子们毁灭掉的”。这就让那些主张是指海军的人不能自圆其说了。因为这明显是在形容海战的失利。这时,地米斯托克利站了出来。他认为最后那一句并不是在说雅典人海战失利,而是说波斯人海战失利。因为如果是雅典人失利,萨拉米岛怎么会是“神圣的”呢?应该是“残忍的”才对。正是由于他的这个意见,雅典人决定依靠海军来抵御入侵者。  这个故事反映出3点问题:  1.在如何抵抗侵略这样重大的问题上,雅典人居然是依靠神谕来进行决策的。可见神谕对于他们意味着什么,可见神谕在古希腊人心目中的地位。这里面固然有迷信的成分,但也有一些值得我们研究的东西。  2.对神谕需要解释,那么这就给一些精明的政治家利用神谕为自己服务提供了机会。比如这里的地米斯托克利,他就是一个精于此道的高手。我们不相信有先知先觉的神,所以地米斯托克利在这里的行为,并不是解释“出”神谕的真实含义,而是把神谕解释“成”他希望的含义。由于神谕的含混和岐义,政治家于是可以用自己的意见去“解释”,有时甚至是“替换”神谕的内容。当然,这需要比较好的口才。实际上,当时精明的政治家从自己的角度去“解释”神谕,其实就像是今天精明的律师从自己的角度去“解释”法律条文,都是一种高级的智力活动。前者似乎还要更严肃一些。  另外,克莱斯提尼贿赂皮提亚,让她对斯巴达人说假神谕,这也是政治家利用神谕的一种手段。只是这种手段比较低级罢了。克莱斯提尼的行为由于被揭发而为人所知,那么还有没有其它类似的情况而没有被揭发的呢?恐怕是有的吧。  所以,关乎城邦生死存亡的重要问题上,当时的人们依赖神谕,除了迷信之外,也有政治在背后起作用。对一些重要神谕的解释,有时还包括神谕本身,在当时都是政治斗争的焦点和产物。一条神谕的产生、解释的过程,其实很类似于今天一部法案的产生、解释的过程。有可能,那些比较重要的神谕,在当时都是经过了现在已不为人所知的政治斗争才产生出来的;而对它们的解释,同样也经历了复杂的政治斗争。毕竟,谁能把神的意志说成和自己的主张一致,谁就能在当时的政坛上获得巨大的优势。  3.神谕本身的含混,其实是皮提亚的一种语言技巧。比如一53那句著名的双关语:“如果克洛伊索进攻波斯人,他就可以灭掉一个大帝国”,不论克洛伊索、居鲁士哪一边胜利,这句话都是对的,因为这里的“大帝国”既可以指波斯,又可以指吕底亚。在雅典人求来的那段神谕里也有一样的情况。“木墙”既可以指卫城的城墙,也可以指海军。而如果雅典陆军要出战,卫城是他们一定会防守的地方。所以不论雅典抵抗侵略是依靠海军还是依靠陆军,这句话总是对的。而“神圣的萨拉米”那一句,其实可以指雅典人,也可以指波斯人。如果雅典人赢了波斯人,正如地米斯托克利所说,那么萨拉米就是真正的“神圣的”。如果波斯人赢了雅典人,那么希腊一定也沦陷了,至少科林斯地峡以北将被波斯完全控制。这样一来,德尔菲必定要接受波斯人的统治。那么一旦波斯人知道了这条神谕,当然也会认为萨拉米是“神圣的”,因为他们正是在这里击败了雅典人。(萨拉米岛离雅典非常近,无论雅典是靠陆军还是海军去抵抗波斯人,主战场一定不会离萨拉米岛太远,即使是陆军去防守卫城,萨拉米岛仍然可以见证他们的失败或者成功。)到了那个时候,德尔菲更在乎的是波斯人如何理解这个“神圣的”,而不是雅典人如何理解它。于是,不管雅典是依靠海军还是陆军,不管雅典是胜利还是失败,如果日后有人重新来读这段神谕,总会发现它是正确的。  既然我们现在知道这段神谕有多种理解的可能,那么就应该对地米斯托克利的政治智慧与口才,表示我们的敬意。他成功地利用这段神谕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他的“解释”成功地说服了雅典人听从他的意见,实在是雅典人、希腊人,甚至是日后所有的西方文明的一大幸事。因为从军事的角度上说,海战是当时希腊人击败波斯人的唯一途径。他的“解释”,是唯一在军事上正确的“解释”。如果当时他没有站出来,原来的那个“陆军版解释”被雅典人接受,那么雅典人、希腊人、以及日后所有西方文明的命运,将遭受不可想像的灾难。  地米斯托克利的政治水平、军事水平当然值得我们夸奖,皮提亚的文学水平也值得我们赞叹。雅典人或者出动陆军,或者出动海军;雅典人或者失败,或者成功,一共有4种可能性。皮提亚的这段话居然能够把这4种可能性都包含进来,能够“一语四关”。话能说到这个份上,也算是“通神”了吧?还好希罗多德为我们保留下了这位皮提亚的名字——阿里斯托尼凯(Aristonice),让我们记住她吧!  皮提亚在语言上的含混和岐义,其实是和德尔菲祭司阶层在政治上的态度一脉相承的。作为神谕祭司这样一个特殊的阶层,他们的利益是和神谕的声誉、神谕的准确度直接挂钩的。只有神谕的准确度,或者说成功率高,来这里献祭、求神谕的人才会多,这里的祭司阶层才会获得更大的利益。那么如何提高神谕的成功率呢?像上面那样说“双关语”、“四关语”,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包含进来,是比较常见的做法。然而还有其它的做法,比如在政治上两边下注,对政治冲突的双方都保持友好,帮助一边的同时也帮助另一边。说到底,德尔菲祭司阶层始终希望自己能在各种政治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让我们来分析一下《历史》中出现过的所有德尔菲神谕。表十五列出了全部希罗多德直接引用过原文的德尔菲神谕。还有一些神谕他只是间接提到,没有引用原文。比如四161,北非的库列涅人问如何能让他们的国家繁荣幸福,“皮提亚命令他们从阿卡狄亚的曼提尼亚请一位仲裁者来”。这类间接提到的神谕在全书中数量很多,我没有全部列在表十五中,只是选取了一些比较重要的。(间接引用的神谕在表中以灰色表示)。表十五序号出处格式内容概述分析1一47诗预言吕底亚王克洛伊索在煮羊肉海龟汤。回答克洛伊索的试探[9],这段神谕可能经过了后人的修改。2一53散文预言克洛伊索“可以毁灭一个大帝国”。典型的双关语。3一55诗预言“骡子”将击败克洛伊索。双关语。居鲁士如果胜利,“骡子”就是指他(因为居鲁士是混血);克洛伊索如果胜利,则“骡子”代表“没有人”。4一65诗预言斯巴达的立法者吕库古将成为神。直接发挥德尔斐的政治影响力,支持吕库古在斯巴达的改革。这可能是传世最古的德尔斐神谕。5一66诗预言斯巴达人将“用绳索丈量”铁该亚的土地。双关语。斯巴达正准备吞并铁该亚。斯巴达人如果胜利,将成为划分土地的主人;铁该亚人如果胜利,则斯巴达人将被“绳索”绑着去耕种土地。<span style="color:#一67 要斯巴达人去寻找忒斯特斯(阿伽门农之子)的坟墓。直接发挥德尔斐的宗教影响力,恢复一种古老的英雄崇拜,作为宗教中心的德尔斐当然也可因此获利。7一67诗向斯巴达人预言忒斯特斯坟墓的具体位置。德尔斐祭司可能早已知道该坟墓的所在。8一85诗向克洛伊索预言他的哑巴儿子说话时他的国家将灭亡。双关语。吕底亚如果没有灭亡,“哑巴儿子说话”就代表“不可能”;吕底亚如果灭亡,则克洛伊索和他的哑巴儿子都会被杀,没有人会来质疑这句神谕。(但后来的民间传说让这个哑巴儿子真地开口说话了,克洛伊索也没有被杀。这样“改编历史”当然是为了维护宗教的地位[10]。)9一174诗叫克尼多斯人停止抵抗波斯人。直接发挥德尔斐的政治影响力,向新崛起的波斯示好。10三57诗预言锡福诺斯人将被“木头伏兵”和“红色使者”击败。隐喻。木头伏兵(指船的木头船身)、红色使者(当时船身都涂成红色)都是在隐喻船。而锡福诺斯是一个岛,能击败他们的只可能是乘船的海军。这个隐喻迟早会应验。(最后应验在萨摩斯的波吕克拉底身上了。)11四155诗鼓励一个叫巴托斯的人去利比亚殖民。直接发挥德尔斐的政治影响力,指引希腊人去经营北非。12四157诗再次鼓励巴托斯去利比亚殖民。同上。13四159诗鼓励所有希腊人去利比亚殖民。同上。<span style="color:#五89 希望雅典和厄基那休战30年。希望双方保持和平,因为波斯的威胁已近在眼前,希腊人需要团结起来。15五92β诗预言阿埃提昂的儿子(即未来的科林斯僭主库普塞罗斯)将统治科林斯。这段神谕可能是在库普塞罗斯时代创作出来的,目的是向科林斯僭主统治示好。16五92ε诗预言科林斯的僭主统治将在第三代崩溃。这段神谕可能是在科林斯僭主统治崩溃后创作出来的[11],目的是向新科林斯政府示好。17六19诗预言米利都将被“长发的老爷们”征服。“长发的老爷们”指波斯人,这是对伊奥尼亚起义失败的隐喻[12]。18六77诗“一个妇女战胜男人时”,阿尔戈斯人将遭受重大损失。双关语。在斯巴达和阿尔戈斯的斗争中,如果阿尔戈斯胜利,“妇女战胜男人”就代表“不可能”;如果斯巴达胜利,则意味着阴性名词“斯巴达/Sparta”战胜了阳性名词“阿尔戈斯/Argos”。19六86β诗谴责一个斯巴达人的背信弃义。道德训诫。此人的提问就是:是否应该把不义之财继续据为己有。20六98诗预言提洛岛将被“震动”。希腊是地震、火山多发地带,提洛岛迟早会被“震动”。21七140诗言雅典城将被波斯人毁灭。考虑到希波双方陆军兵力的悬殊太大,雅典城几乎肯定守不住,几乎肯定会被波斯人攻占。此神谕严重地挫伤了雅典人的士气。22七141诗要雅典人依靠他们的“木墙”。“四关语”。23七148诗阻止阿尔戈斯人参加反抗波斯侵略的“科林斯同盟”。实质上帮助了波斯人。24七169散文阻止克里特人参加“科林斯同盟”。同上[13]。<span style="color:#七178 要希腊人向风祈祷,希望风能帮助他们抵抗波斯人。暗示波斯海军的脆弱,提醒希腊人要依靠海军。26七220诗预言要么是斯巴达,要么是斯巴达的一位国王,两者之一必然要毁灭。斯巴达王在战争中始终冲在第一线,而反击薛西斯入侵对希腊人而言是生死存亡之战,所以斯巴达王战死是很可能发生的事。这其实是条“准双关语”。如果斯巴达最终失败,斯巴达就会被毁灭;如果斯巴达最终胜利,则很有可能一位或者几位斯巴达王会战死。(这个可能性应验在列奥尼达身上了[14]。)<span style="color:#八36 要德尔斐人不要担心波斯人的进攻,“神会保护自己的财物的”。分析见下。<span style="color:#八62 鼓励雅典人去意大利殖民。直接发挥德尔斐的政治影响力,指引希腊人去经营意大利。<span style="color:#八114 要斯巴达人去要求薛西斯王为列奥尼达的死付出赔偿。实质上是在激励斯巴达人的斗志。(这个“赔偿”最后应验在玛多尼奥斯身上了。)  在和希波战争直接相关的神谕里,我们发现德尔菲其实一直就在两边下注,既帮助这一边也帮助另一边。当时的形势是波斯人和希腊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双方的矛盾越来越激化。面对着这样的形势,他们发布了一些倾向于波斯人的神谕:表中的第17、21、23、24、26条。一旦波斯人最后胜利,这些都可以让德尔菲的祭司到波斯王那里去表功,他们的神谕生意可以得到一个新主人的保护。与此同时,他们还发布了一些倾向于希腊人的神谕:表中的第14、25、29条,以及第22条的部分含义。一旦希腊人最后胜利,这些都能保证德尔菲在希腊人心中依然享有崇高的地位,来这里的朝圣者依然会络绎不绝。  所以,不光是在语言上,在政治上德尔菲的祭司阶层也一贯地采取了“两面派”的手段。这也不能怪他们。德尔菲作为一个宗教中心,其自身的经济实力、军事实力都很有限。如果不采取这种似乎不太光明正大的做法,德尔菲几乎不可能在希腊城邦间的争斗中存活下来。祭司们不得不用这样的手段来保证自己的生存。自然地,当神谕这门“生意”越来越红火,德尔菲神谕的名气越来越大之后,祭司们为了让自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让神谕永远“准确”,会越来越自觉地把这种手段运用到极致。换句话说,他们是当时最出色的外交家,虽然不一定是最出色的政治家。  德尔菲祭司们的外交手腕,还体现在另一个方面:他们和当时的列强始终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比如表十五第9条,当波斯刚刚兴起时,德尔菲就在向波斯人示好。当时波斯人和希腊人的矛盾还没有激化。这个时候的示好,说明了德尔菲在外交上敏感的嗅觉。另外,表十五第15、16条,也反映出德尔菲以神谕为手段,灵活地处理了与科林斯之间的关系,保证自己在科林斯发生政权更迭时始终能够站到得胜的一方。  这种外交手腕的最突出表现就是所谓“薛西斯派军队向德尔菲进军”的故事(见表十五第27条)。上一项札记里,我提到当时发生了“神迹”。神的武器自动跑到神庙外面,霹雳把山峰打了下来,压死了很多波斯人,并迫使其余的波斯人逃走了。这种传说肯定不是真实的情况,那么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呢?答案在《历史》的九42。在帖撒利留守的波斯大将玛多尼奥斯是这样说的:“我们既不走近这个神殿(即德尔菲的阿波罗神庙),也不想劫掠它”。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波斯军队向德尔菲进军,更谈不上有什么“神迹”。那个故事完全是欲盖弥彰。我甚至怀疑德尔菲的祭司们早已和波斯方面有过接触。双方约定德尔菲是“不设防城市”,希腊人不在这里驻军坚守,波斯人也不来进攻。在薛西斯王进军希腊的整个过程中,德尔菲其实始终是安全的。这个安全就是他们用外交手腕为自己争取到的。只有明白这一点,我们才理解为什么叙拉古僭主盖伦会叫他的亲信把钱带到德尔菲,在那里静待局势明朗化(参考七163和第七卷第4项札记)。德尔菲在当时的立场,就像是二次大战中的瑞士(也许更接近西班牙,^_^)。  而波斯人对德尔菲的这种态度,也是和他们自身的传统一致的。德尔菲供奉的是日神阿波罗。而波斯人信仰的祆教,其主神阿胡拉o马兹达的代表物之一就是太阳。所以,波斯人其实把阿波罗视为阿胡拉o马兹达的对等神,正如希腊人把其它民族的神灵对等于他们的宙斯、阿波罗等等一样。  上面提到这些外交成就,不要以为只是德尔菲祭司们的天才的灵光一现,他们其实在各地都安插了自己的耳目,收集各地的政治、经济、宗教、军事信息。换句话说,他们有一套庞大的情报网络。否则,他们不会事先知道忒斯特斯坟墓的位置(见表十五第6、7条),也不会事先知道吕库古是怎样的人物以及他心中有怎样的打算(见表十五第4条)。“德尔菲情报网”的存在一直得到学者们的公认。这不奇怪,外交的前提就是情报收集。  另外,德尔菲还在利用自己的情报和影响力,指导着希腊人的殖民行动(见表十五第11、12、13、28条)。殖民行动是未来建立新的城邦,建立新的航路、商路的必要前提。德尔菲对于殖民行动的关注,其实是他们在帮助希腊各城邦扩张自己的商业活动,进而扩张自己的势力。从整体上而言,他们为古希腊文明的发展作出了他们特殊的贡献。这一点,我们是不能抹杀的。所以说,外交这档事,如果办好了,也会成为国家战略中十分关键的一步棋。  可以这样认为,对于公元前5世纪的希腊世界来说,政治、军事中心是雅典、斯巴达;经济、文化中心是雅典、南意大利的“大希腊地区”(特别是叙拉古)——在公元前6世纪还要加上小亚细亚的伊奥尼亚;宗教、外交中心就是德尔菲。如果一定要在当时的希腊选一个首都的话,我投德尔菲一票。毕竟这里的神谕实在名气太大了,德尔菲在希腊各城邦中的崇高的地位实在是太不可动摇了。它的影响力超然于城邦间的政治纠纷之上,甚至越过了民族间的界线,在周边的非希腊民族中都树立了自己的权威,以至于希腊的敌人也对它礼敬有嘉。  当然,德尔菲的这种手段并不是唯一的。当时几乎所有的神谕发布处都采取了大同小异的策略,只是他们的名气和影响力不及德尔菲罢了。比如在一159,我们看到米利都的“布兰奇代”神谕(克洛伊索在希腊各地询问的著名神谕处名单里有他们,见前),也有过和德尔菲类似的行为。当波斯人击败吕底亚人,进而占领伊奥尼亚时,他们就在敦促抵抗者臣服于波斯人。这也是在向新势力示好啊!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神谕发布处都像德尔菲那样“为名所累”,要靠外交手腕和情报网络来维护自己的地位,要靠“两面派”手段来立于不败之地。一些小的神谕处,虽然名气不大,影响也不广,反倒能够毫无顾忌地畅所欲言,直抒胸臆。这里面比较突出的是巴奇斯(Bakis)神谕。这种神谕比较特殊,因为发布它的是一个个人,而不是一个机构。神谕发布者没有官方的职务,没有神庙,不回答提问,也不靠辨识什么神迹来判断神的意志,而是直接宣称神在他的身上附体了,神在借他的口说话。有点像《圣经》里的那些先知。古希腊历史上出现了好几位这样“先知”,他们都被称为“巴奇斯”。我们这里要谈的这位巴奇斯出身在波奥提亚的一个小城埃里昂(Eleon),据说他经常在德尔菲附近的帕那索斯山(阿波罗的圣山)中被神明附体。和德尔菲相比,这位巴奇斯有着非常鲜明的立场。以下是《历史》记载下的3条他的神谕:提醒优庇亚人警惕“架纸浮桥”的异邦人——就是指波斯人(八20);预言希腊人在萨拉米的胜利(八77);预言很多波斯人将在波奥提亚丧命(九43)。在《历史》全书引用的所有神谕里,这3条是立场最鲜明的,所用的语言也一点没有含混、岐义之处。这位巴奇斯坚定地和希腊人站在一起。他不是在预言什么(因为神不存在),而是在鼓励希腊人为了自身的解放而奋战。希罗多德在《历史》的最后两卷,讲到希腊人成功击退波斯人的侵略这个历史性的事件,居然不再直接引用德尔菲神谕,而是转向了他,说明他给当时的希腊人带来了多么大的精神激励。同时也说明德尔菲在当时一直保持着模棱两可的态度,没有旗帜鲜明地支持抵抗者。在这个民族危亡的关键时刻,在荣耀的光环里呆得太久的德尔菲居然只是想到要自保。它的外交优势一点也没有用来为其它希腊城邦服务(比如发几条规劝波斯军不要大肆劫掠的神谕)。这种过于爱惜自身的羽毛、过于看重自己的利益的小算盘,让德尔菲失去了号召起全希腊人民、进而把自己提升到更光辉的地位——希腊解放运动的领导者——的机会。如果德尔菲能有那位巴奇斯一半的勇气和决绝,我想以它的号召力和凝聚力,希腊的统一将更早实现,也许就轮不上马其顿人来完成这个任务了。唉,外交这档事,太过沉迷于其中、太瞻前顾后地考虑各方关系,反而容易忘记大棋局和大形势;好的政治家一定是好的外交家,好的外交家却不一定是好的政治家。  最后谈一些和德尔菲神谕有关的其它问题。  什么样的人可以成为皮提亚?当然,首先她必须是位女性,而且在比较早的时候,她必须是位处女。因为当时的人们相信处女更有“通神”的可能。除了这些之外,我们就不太知道成为皮提亚还需要哪些条件了。有时她可能是一位名门的闺秀,受过良好的教育,头脑聪明,有着深厚的文学修养,对于当时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国际形势都有很深刻的理解。有时又可能是一位目不识丁的农家女孩,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总地来看,当时选择皮提亚似乎有一套不成文的规则,似乎当选者都有某种特殊的气质。具体情况现在已无法知道了。  也许就是皮提亚本人在文化程度上的差异,导致神谕有时是由她直接说出来的,有时则需要其他祭司来“翻译”她的呓语,也导致神谕有时是合辙押韵的诗,有时是平淡的散文。  皮提亚是终身的职务。只有当一位皮提亚去世后,才会为她选择继任者。而一个女孩一旦被选为皮提亚,则马上脱离日常生活,在阿波罗神庙里开始一种与世隔绝的生活,开始学习如何发布神谕,并最终成为一名新的皮提亚。当时的希腊人非常看重这个职务。家中如果有女孩被选为皮提亚,则被视为是全家的光荣。一般来说,皮提亚们都是来自德尔菲附近地区,不过也有来自希腊世界其它地方的。  皮提亚必须是处女的规定后来被一个意外事件打破了。有一个帖撒利人来德尔菲求神谕,他发现给他说预言的那位皮提亚非常美丽,于是爱上了她,最后发展到把这位显然还是少女的皮提亚劫走,并强暴了她。当然,这是德尔菲官方的说法,我们不知道是强暴还是两相情愿。反正德尔菲官方规定以后的新皮提亚必须是已婚妇女,年龄必须是50岁以上[15]。当然,一旦当选,她们仍然要马上脱离家庭生活,开始独居。这件可以说迟早会发生的意外,大致发生在公元前2世纪。从此以后,皮提亚就不再是处女了。  皮提亚的人数似乎没有硬性规定。最多的时候同时有3位皮提亚在为人民服务。  除了皮提亚之外,德尔菲的阿波罗神庙还有其他一些祭司(通常是男性),负责协助皮提亚。领头的是“阿波罗祭司”,人数大约是1到2位,主要职责是修缮神庙建筑、组织宗教节日中的仪式、庆典,管理日常的收支账目等等事务性的工作。这个职务一般由德尔菲或者附近地区的著名人士担任,没有什么宗教性的责任,也不是终身职务,老了可以退休,有点像今天某个基金会的主席。2世纪的著名希腊学者普鲁塔克(《平行列传》的作者),就曾担任这个职务。事实上,我们前面提到的很多关于德尔菲神谕、关于皮提亚的细节,都是他提供给我们的。想进一步研究者可以去看他的《道德论丛》中的两篇文章:《论皮提亚为何不再以诗的形式发布神谕》以及《论神谕的衰落》。  在这个事务性的“阿波罗祭司”之外,还有几位在皮提亚身边实际参与神谕发布的祭司。有些被称为“预言者∕prophētai”(英文中的“prophet∕先知”就是源于此词)。他们大概就是负责将皮提亚在癫狂中发出的含混呓语“翻译”成诗句的人。某种程度上,他们算是神谕的真正作者。还有一些被称为“圣者∕hosioi”,他们大概就是在神庙前面负责收钱、杀牲、观察羊肝的人。  关于皮提亚的癫狂,学者们普遍注意到普鲁塔克提及的一件事:皮提亚在说神谕时,身边经常会有一种“十分甜美的气味,仿佛是世上最昂贵的香水散发出来的”。自19世纪之后,不断有考古学者去德尔菲的遗址进行发掘,试图确定这到底是什么气味。但是他们一直没有结果,最后不得不声称这些只是古人的臆想之词。但是,一项最新的研究为我们找到了很有可能是最终答案的结果。  在所有的自然合成的碳氢化合物中,乙烯是最符合所谓“甜美的气味”的描述了。而且乙烯对人有麻醉作用。事实上,当空气中的乙烯浓度低于20%的时候,人还有比较清醒的意识,但人的声音会发生变化,说话的方式、习惯也会发生变化,手脚的感觉会变得麻木,即使用针去刺也不会有所觉察。等人从乙烯环境里出来,大约1-2小时后可以恢复正常,但记不起自己曾经说过什么,干过什么。一旦空气中的乙烯浓度超过20%,人会被重度麻醉,出现浑身不停的抽动、无法站立、极度兴奋、狂呼大喊等近乎疯狂的表现。而所有这些症状,在古代文献中都有记载。所以,乙烯中毒是皮提亚的癫狂的最合理解释。普鲁塔克也提到凡是成为皮提亚的女子,平均寿命都低于其他女性。  最新的考古学证实了这一点。地质调查发现德尔菲所在的地区,地下有不少沥青矿,而沥青矿中就含有乙烯。再加上当地有很多泉水,这些地下水中自然也就含有乙烯。我们应该记得,阿波罗神庙的密室里就是有一眼泉水的。而且这个密室的空间很狭小,又不通风,所以泉水带来的乙烯,很容易在密室的空气中累积起来。这样的话,普鲁塔克闻到的那种“十分甜美的气味”,十有八九就是乙烯的气味。而皮提亚看着面前的一碗泉水,其实就是闻着乙烯在说神谕。当然,她们是不知道这是一种中毒症状,她们以为这神灵附体的感觉。  另外,德尔菲正好处于一个地层断裂带上,希腊又属于地震多发地区,而地层的轻微移动,也可能造成地下积累的乙烯气体被排放到空气中,这也是皮提亚乙烯中毒的来源之一。有学者认为之所以德尔菲神谕在普鲁塔克的时代,即罗马帝国哈得良皇帝的时代(2世纪中叶)会衰落下去,就是因为当时希腊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发生地震。  关于乙烯和皮提亚的联系,可以参考《Science∕科学》杂志上日的这篇文章《The Prophet of Gases》[16]。  不过,我们不必在自然科学家的研究结果中太过沉迷,似乎只剩下了对那些可怜的中毒女性的同情。其实对于她们的存在也还有其它的解读方式。比如在19世纪晚期比较盛行的“拉菲尔前派”。由于这些画家对于自然主义、神秘主义抱有好感,对于古希腊更是顶礼膜拜,所以他们笔下的皮提亚就成了一种永恒神秘的象征,成了一种精灵,在人与大自然、人与神之间进行心灵的沟通,成了那未知世界的完美化身。右图是科利尔(John Collier,)的作品《Priestess of Delphi∕德尔菲女祭司》,绘于1891年。里面有一种沉默、深邃、宁静的神秘感,似乎有一种声音在一切话语之外向我们述说着什么。  德尔菲的神谕自从公元前8世纪兴盛之后,有无数的善男信女来这里表达他们的愿望,祈求他们的幸福,憧憬他们的梦想。直到393 AD,这里才被信仰基督教的罗马帝国皇帝狄奥多修一世(Theodosius I)封闭。传世的德尔菲神谕大约有600条,在当时都被视为神的声音。在大约1100年的时间里,这里一直是西方世界最神秘的地方。而它给我们现代人留下的最重要的遗产,大概就是刻在阿波罗神庙墙上的那两句由传说中的“七贤”一起写下的箴言:γνωθι σεαυτ?ν(认识你自己)、μηδεν αγαν(凡事勿过度)。──────────[1] 克洛诺斯是宙斯的父亲,众神之王。大地女神该亚对祂说:你的儿子将胜过你。于是祂的妻子瑞亚每次生孩子,克洛诺斯就把新生婴儿吞到肚子里。瑞亚生了宙斯之后,为了不让孩子再次被吃掉,就用襁褓包着一块石头交给克洛诺斯,后者不察之下将石头吞了下去。后来宙斯长大,推翻了克诺索斯的统治,强迫祂把自己的哥哥姐姐们(包括波赛冬、哈德斯、赫拉等等)都吐了出来。那块石头是最先被吐出来的。可以参考赫西奥德的《神谱》453行以下。[2] 《平行列传o阿里斯提德传》20节。[3] 可以参考第一卷第24项札记。[4] 可以参考《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一卷8章,78页,以及《平行列传o伯力克利传》21节。[5] 鲍桑尼阿斯的《希腊游记》十卷7章1节。[6] 可以参考塔西陀的《编年史》二卷54节。罗马帝国的年轻统帅日尔曼尼库斯就曾去这里求神谕。[7] 可以参考鲍桑尼阿斯的《希腊游记》九卷39章5节以下。鲍桑尼阿斯本人去过这个洞穴,所以知道一些细节。[8] 可以参考第一卷第21项札记。[9] 可以参考第一卷第20项札记。[10] 可以参考第一卷第8项札记。[11] 本条及上一条神谕可以参考第五卷第12项札记。[12] 可以参考第六卷第2项札记。[13] 本条及上一条神谕可以参考第七卷第4项札记。[14] 可以参考第七卷第15项札记。[15] 狄奥多洛斯的《历史文存》十六卷26章6节。[16] 文章见(需要注册)。
正月是农历新年的开始,人们往往将它看作是新的一年年运好坏的兆示期。所以,过年的时候“禁忌”特别多。当然,各个地方的风俗习惯不一样,过年的禁忌也是不一样的。
想不想来一次环球旅行,抛开所有,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人认识,邂逅不同的自己。不管我们是带着什么目的出发的,最后常常能收获一份意外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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