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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扬婉兮】有没有让你哭的古风歌曲_古风歌曲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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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扬婉兮】有没有让你哭的古风歌曲收藏
我听的歌不多能让我哭的稀少..求大家分享更多啊虐虐更健康~
锦鲤抄【银】蝉声陪伴着行云流浪回忆开始后安静遥望远方荒草覆没的古井枯塘匀散一缕过往【云】 晨曦惊扰了陌上新桑风卷起庭前落花穿过回廊浓墨追逐着情绪流淌染我素衣白裳【银】阳光微凉 【云】琴弦微凉 【合】风声疏狂 人间仓皇【银】呼吸微凉 【云】心事微凉 【合】流年匆忙 对错何妨【云】你在尘世中辗转了千百年却只让我看你最后一眼【银】火光描摹容颜燃尽了时间别留我一人 孑然一身 凋零在梦境里面(music)【银】萤火虫愿将夏夜遗忘如果终究要挥别这段时光裙袂不经意沾了荷香从此坠入尘网【云】屐齿轻踩着烛焰摇晃所有喧嚣沉默都描在画上从惊蛰一路走到霜降泪水凝成诗行【云】灯花微凉 【银】笔锋微凉 【合】难绘虚妄 难解惆怅【云】梦境微凉 【银】情节微凉 【合】迷离幻象 重叠忧伤【合】原来诀别是因为深藏眷恋你用轮回换我枕边月圆我愿记忆停止在枯瘦指尖随繁花褪色 尘埃散落 渐渐地渐渐搁浅【云】多年之后 我又梦到那天【银】画面遥远 恍惚细雨绵绵【合】如果来生太远寄不到诺言不如学着放下许多执念以这断句残篇向岁月吊唁老去的当年 水色天边 有谁将悲欢收殓【云】蝉声陪伴着行云流浪回忆的远方
风起天阑【哭惨了..】火光凄厉地照亮夜 城破时天边正残月那一眼你笑如昙花 转眼凋谢血色的风把旗撕裂 城头的灯终于熄灭看不到你头颅高悬 眼神轻蔑焚成灰的蝴蝶 断了根的枝叶挣脱眼眶前冻结的悲切鲜血流过长街 耳畔杀伐不歇守护的城阙大雨中呜咽多年后史书页 还把这夜撰写青石长阶 染尽生离死别耳闻的像终结 眼见的都毁灭温柔的最决绝 坠落的曾摇曳恍然间已诀别 正褪色的长夜破晓之前 洗去所有罪孽有人喊你名字 直到声嘶力竭若魂魄能知觉 黄泉下不忘却不记得阴晴或圆缺 我看过花开和花谢渐渐地回忆起喜悦 与恨有别王城的姓氏都改写 我还在这里守着夜等什么从灰烬里面 破茧成蝶是命运在轮回 熟悉得像幻觉火烧破天空星辰都倾泻马蹄踏碎落叶 四方边角不绝血滚落尘土像那瞬艳烈太遥远的岁月 看不清的眉睫回忆尽头 风声依旧凛冽埋下的骨和血 早沉没在黑夜逝去的已冰冷 飘零的未了结记得城中日月 蝉鸣后又初雪屋檐细雨 停在初见季节用最平淡话语 藏住旧日誓约春风绿过柳叶 你曾笑得无邪逆风穿越荒野 来不及去告别破晓之前 忘记所有胆怯从此用我双眼 替你看这世界云万里山千叠 天尽头城不夜依稀是旧时节 城门上下弦月白色身影 夜色如水清冽借我一刻光阴 把你看得真切身后花开成雪 月光里不凋谢
琴师[00:34.48]若为此弦声寄入一段情[00:39.51]北星遥远与之呼应[00:45.27]再为你取出这把桐木琴[00:50.65]我又弹到如此用心[00:55.36][00:56.09]为我解开脚腕枷锁的那个你[01:01.67]哼着陌生乡音走在宫闱里[01:06.82]我为君王抚琴时转头看到你[01:12.85]弦声中深藏初遇的情绪[01:18.02][01:18.48]月光常常常常到故里[01:23.90]送回多少离人唏嘘[01:28.95]咽着你喂给我那勺热粥[01:35.24]这年月能悄悄的过去[01:41.15][01:55.48]灯辉摇曳满都城听着雨[02:00.40]夜风散开几圈涟漪[02:05.96]你在门外听我练这支曲[02:11.57]我为你备一件蓑衣[02:16.79][02:17.06]琴声传到寻常百姓的家里[02:22.31]有人欢笑有人在哭泣[02:27.83]情至深处我也落下了泪一滴[02:33.85]随弦断复了思乡的心绪[02:38.77][02:39.09]你挽指做蝴蝶从窗框上飞起[02:44.95]飞过我指尖和眉宇[02:50.02]呼吸声只因你渐渐宁静[02:55.93]吹了灯让我拥抱着你[03:01.68][03:26.74]冬至君王释放我孤身归故地[03:32.05]我背着琴步步望回宫闱里[03:37.24]你哼起我们熟知的那半阙曲[03:43.55]它夹杂着你低沉的抽泣[03:48.58][03:48.84]路途长长长长至故里[03:54.65]是人走不完的诗句[03:59.56]把悲欢谱作曲为你弹起[04:05.69]才感伤何为身不由己[04:10.88][04:11.14]月光常常常常照故里[04:16.85]我是放回池中的鱼[04:21.84]想着你喂给我那勺热粥[04:27.93]这回忆就完结在那里[04:33.24]这年月依然悄悄过去
枯叶之蝶(写书人:我写完这个故事已经三年,枯叶却再也没有回来过,今年端阳,又是我陪她烂醉在酒窖,我不知道她还会在这城门守多久,我只知道,那天晚上我烧了一本写了三年的书)惊涛海面回荡,小舟穿浪。她长发洒银枪,雕翎戎装,闭目身半躺腰中酒凉远远天际乌云泛光,云隐不祥,青龙在海中望满目凶光她冰冷手掌满弓一道光穿透夜色,带着破风那么一声啸响飞洒的血光散落在唇角上又微甜如糖(枯叶:我在这条龙的肚子里活了三百年,可我不是妖怪.......我忘了自己叫什么了......肩膀上纹的是蝴蝶,不如你就叫我枯叶好了......白马:月夜曾经送我一个名字 “白马”........... 杀洪荒四兽,不是为了国家....只是为了他枯叶:那么我呢?枯叶:你为什么从不喝腰中那壶酒?白马:老人说雪天莲蕊能做成一种叫无水的胭脂?枯叶:胸口是最贴近心脏的地方,你靠着我的胸口就不会冻了白马:雪山之后是另一座雪山,你能背我翻过多少座雪山?枯叶:背到我死……..一定把你带回他身边!白马:如果我的眼睛没有被这场雪灼伤,我现在最想看到的....是你......夜郎王:夜郎城绝对不会包容一个活了三百年的妖怪......我已经调动南锤众属.......月夜,这次我要你领兵.....月夜:我想和她在一起......夜郎王:你家族世代金戈铁马,功垂千秋,你要亲手毁了这一切......月夜:杀了他,和我一起回去白马:这壶酒太烈了........月夜:今晚…..你们都要死白马:你还记得无水,帮我找回来,今夜就动身!枯叶:我背不了你一辈子了.....天莲蕊我一直缝在你的领角....天亮之后.....忘了我)竹林漫上残阳归农依唱雨送一抹微凉虹结窗框散落在城墙血未成霜却叫她学会去遗忘夜蝶翱翔就在他的胸躺雪蕊幽香站在城门旁看雪落一场余生茫茫(白马:白马枯叶总相依.........你帮我写一个故事吧……写书人:你要我写一个故事,我要一个陪我喝酒的朋友,做笔交易吧!三年!三年后的端阳,我帮你写完这本书............. )
命悬一线【这个好像有些乱入了..】广场上有多少人在表演努力试验去投入热恋有人反复说着誓言 用力相信信念离去时却仓促像一阵烟世界从来没有所谓永远一切愈美丽就愈会变快门企图凝固时间 不知举止肤浅谁能够把幸福存进相片一刻高山一刻深渊陌路同途并肩沦陷从开始之后到结束之前什么操控种种收拢成掌中的线让所有表情都影射终点有人曾沿着世界绕几圈最完美飞机舷窗中的侧脸在云端回忆过一生画面到最后哭泣在坠毁的一瞬间有人曾站在金字塔高点最廉价数不清妒忌与艳羡走过了这段万人簇拥路逃不过墓碑下那孤独的长眠广场上有多少人在表演努力试验去证明永远有人追过岁岁年年 谨记约定时限转身后却忘了如何思念一刻海水一刻火焰陌路同途并肩沦陷从开始之后到结束之前什么操控种种收拢成掌中的线让所有表情都影射终点一句话从生涩说到熟练台风雨造访了风球第几遍总有人情愿去吞下谎言看不到甘甜后要背负的锁链一首歌从深情唱到敷衍坏掉的卡带它倒不回从前总有人相濡以沫二十年却输给天真或妖冶的一张脸高架桥依然喧嚣着蔓延摩天楼分割天空视线人群中匆匆陌生眉眼 依然各怀心愿在一无所知时彼此擦肩
闻战我 高歌送君行掌中弓虽冷 鲜血犹是滚烫且 为君倾此杯愿君此行归来踏凯旋我梦君征战 一月君行一月梦君征战我梦君归来 一年君行一年梦君归来我梦君不还 五年君行五年梦君不还我梦已不在 十年十年梦不在当年君欲行边疆 血犹热 志四方我为君擦拭缨枪 为君披戎装当年君道醉沙场 看九州 烽烟扬我唱战歌送君往 高唱如今我歌声已哑 难高歌 迎君还我站在城楼细数 将士三十万忽见君跨马提枪 旧衣冠 鬓却白我将祝捷酒斟满 且问君可安康
古风歌没听哭过
倒是听《故人叹》听哭了
听执迷不悟的那断独白的时候哭惨了。
长夜未央。这个念白很忧伤
焚心劫。听纨绔的时候被这首歌虐哭了。
《双抛桥》听了几遍哭得惨惨的……
向南以北[00:03.90]很想删掉时光 删掉恐慌 删掉十年的悲伤[00:11.34]很想卸下伪装与你勾画 某天变老的模样[00:17.51]习惯一个人 还是习惯面对流浪[00:23.40]我错过的你 是友情还是 未涉及的情绪[01:00.32]尝过心酸的苦 走布满荆棘的路[01:06.32]慢到要用时光换算[01:09.93]透彻的孤独 在心底[01:13.88]又偏偏 想要拼命 活下去[01:18.92]只能放空自己 咬着牙等奇迹[01:25.21]绝望再次漫过呼吸[01:28.80]破碎的谎言不成形[01:32.77]将骄傲 一点点绕成废墟[01:36.86]多年后想起 卑微过活 何必在意[01:42.65]对你而言这样的我 是不是不值得珍惜[01:50.60]南方天晴 又袭来冷意 太犀利[01:55.23]我却 唯有向北 好让不甘跃跃欲试 最后一次[02:07.18]我是那样倔强 那样彷徨 那样见不得光[02:14.56]那样锁住本就缺乏的爱 谢绝与温暖来往[02:20.77]早丢了奢望 讲公平 是一种假象[02:26.72]说享受特权 所谓的安定 无处流放[02:33.72]你却如同阳光 如同海洋 将我点亮[02:39.82]两个寂寞的人相互温暖 毁灭却肆意张扬[02:46.44]我猝不及防 抽干力气掩盖这讯息[02:52.12]是来不及说 也不敢再提 关于你的芬芳[03:22.81]很想删掉时光 删掉恐慌 删掉不堪过往[03:30.53]很想叫出躲起来的勇敢 某一天与你分享[03:37.02]习惯一个人 再不习惯 放逐流浪[03:42.52]错过你的我 要怎么才能 卸下伪装[03:49.94]原谅我向南以北 原谅我这般逞强[03:55.64]原谅幸福总是路途遥远 纵然枯萎又绽放[04:02.12]我能遇见你 似已花光了所有运气[04:07.85]结局的尘埃 落定在有你 陪伴的那些年
清漪给花千骨唱的那两首吧。。。。断念和执念。。当然还是大爱塔姐
我能说徐良的那首《北京巷弄》么
【貌似不是古风歌曲来着。。。= =|||不过我听着听着还是很有感受的~~~~~
【狂哭!!!!【楼楼表拍我!!!!!!!】北京巷弄 - 徐良词:徐良曲:徐良编:颜小健录音和缩混:章谋杰 小时候 在北京经常玩的胡同巷子里有两个顽皮的小孩儿在这里有他们的一段 爱情故事 在你最爱的巷弄我牵着你的笑容那时候时光悠悠夕阳重重 青寺楼宇拆下百年封沙包皮筋迷藏扮悟空那时我们是两个淘气小英雄 花落花空你最最怕冻白雪匆匆我帮你遮风你给的吻我却还不懂 背媳妇儿 重不重儿戏的话留在我心中 在你最爱的巷弄我牵着你的笑容那时候时光悠悠夕阳重重 再回到那个巷弄老树还郁郁葱葱只是那花鸟依旧人已不同 青寺楼宇拆下百年封沙包皮筋迷藏扮悟空那时我们是两个淘气小英雄 花落花空你最最怕冻白雪匆匆我帮你遮风你给的吻我却还不懂 背媳妇儿 重不重儿戏的话留在我心中 在你最爱的巷弄我牵着你的笑容那时候时光悠悠夕阳重重 再回到那个巷弄老树还郁郁葱葱只是那花鸟依旧人已不同 在你最爱的巷弄我牵着你的笑容那时候时光悠悠夕阳重重 再回到那个巷弄老树还郁郁葱葱只是那花鸟依旧人已不同 在爱上你的巷弄又一年白雪匆匆谁后来牵你的手为你挡着风 还记得你的笑容为我绽放的时候你丢的手绢总会在我身后
Hita的《长生劫》
小诗的《流离》和《诺言老》特别是流离哭死了
华胥引第三十八年夏至(BL风我不知你们爱不,不过真狠虐)如花
生别离永别离 哭的稀里哗啦的
自认 上邪 相当伤感。。。。
果断上邪~倾尽天下~
《白骨哀》啊,听一次伤感一次
伶仃谣,特别到谁在哭啊
哭伤了城墙 谁在笑啊 触目的苍凉 谁的眼啊 嘲笑这浮华 谁安静地不用再说话 和桥边的童谣 会不会唱唱你留下的 那些过往 很虐啊
娑婆作词/作曲:安九编曲/混音/和声编写:mading演唱/和声:安九、叶里海报:景年念白编写:叶里==cast(按出场序)==女子:息~九泱【阁色惟一】佛祖:木成【木成配音工作室】白:女子:他说,来世,定会骑白马,披红褂,像当年那样来接我。。佛:大闹三途川,私倒孟婆汤,可曾为你换来,你所想要的?女子:一切随缘,能得自在。安(主唱)+叶:犹记得前世烟雨里 你眼角的怜惜我为你缝长褂布衣 你为我挽发髻乱世里那半生流离 未能与你老去如今奈何桥唱一曲 我在此等你叶(主唱)+安:倒了孟婆汤拜菩提 固守前世回忆怀抱着这一方清虚 我已无悲无喜冥界一隅回望天际 谁在轻声叹息百年的光阴等花期 可否再见你安:我悄悄返人间 从湖堤到山巅合:找寻那张熟悉的脸 只为看一眼 叶:却见你在城垣 伴那如花美眷合:桃红柳绿的河岸边 似你我当年叶(主唱)+安:你正与她喜结连理 誓言一字一句我却恍见前世欢愉 你我郎情妾意若我留在此时此地 你是否会想起前世你说若我故去 来世你还娶安(主唱)+叶:如今你眼角的怜惜 却落在她额际丝竹奏一段长相忆 曲终我泪几滴人世如同白驹过隙 何处来何处去在阳间听这段俗曲 却参悟了禅机叶:我回到了佛前 讲述人间所见合:佛说一切皆是痴念 放下也是缘安:你已是百年前 过往一段云烟合:我愿意用忘却成全 来生再相见合:来到奈何桥边 端起孟婆半碗一刹那前世的缠绵 历历在眼前安:隔世的灯火几阑珊 谁在踏乐翩然叶:又是谁站在小河畔 回首看不穿合:啦啦啦……
【配合原文一起看,被虐哭了,哭了一上午……】更漏乍长天似水填词:北岭有雁原曲:为我好好的题记:孙权一个人说着说着,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周瑜不再同他答话了。铜壶中的漏声,合着他的心跳,一点一滴。漏声的间隙变得很长很长,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孙权说:“公瑾太累了,别说话,我说给你听就行了。”“嘘,公瑾,公瑾,没关系的,不说话了,乖,我们还有明天的……还有很长很长的一生,很长很长的一生——”节选自《更漏乍长天似水》歌词:(念白)孙权:公瑾,我做错了很多——你别生气,你好起来罢,求你。更漏短,乍淹没,伶仃的烛火枕边梦,柔软而浑浊夜还长呢,为什么,嗅到余生的艰涩缠绕在身侧你将青史寸寸温热,埋进谁笔墨一生醒时家国,梦里山河穷尽痴狂轻对错,仍有太多求不得空载寒烟虚渺逝流波(念白)孙权:公瑾,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念白)孙权:公瑾,你别站得那么远,你贴着我心听一听,你快好起来罢,我已等不了了——别睡了,我说着,声音缓缓的说难舍,说死生契阔声声厮磨,谁共我,相信这些许承诺共我坚守着谁将结局画得单薄,负缱绻于我一世痴缠纠葛,是痛是错?今朝衣冠犹满座,君已寥寥入史册此情可待他日付谁说今朝衣冠犹满座,只是我已然蹉跎更漏乍长天似云水色(念白)孙权:公瑾。再等,一生就要过去了。
尽情哭泣,悲凉至死。。。
听这首阿育王的尽情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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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的看过几部,,感兴趣不....
  我百无聊赖的趴在窗边,透过烟霞色的窗纱看外面屋檐下落下的雨水,冷风夹杂着水汽扑面而来,我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春衫。都说什么春雨贵如油,我怎么一点没觉得呢?自打开了春,就一直淅淅沥沥下个没完,讨厌这样的雨。要么,就如杏花雨似的湿衣不湿人,我尚能外出玩会子去。要么,就该像夏天那样的大暴雨,一下子倾盆而落,也倒爽气。像这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实在没什么意思。
  我只管盯着那串水珠溅起的雾气,没在意伺候我的贴身宫女谷雨捧着茶碗进来,见我这模样儿,便道:“娘娘,外面湿气重,又冷,您还是把窗户关上吧,回头冻着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看了她一眼,谷雨这名字是我起的,这瑶光殿里所有宫女的名字都是按照二十四节气来起名儿的。不像别的宫中,花花草草的。
  从我十四岁进宫,她便在我身边伺候,比我长两岁,已经二十二了,再过三年,就能出宫。她这人做事勤快,人也机灵,颇得我的缘分。
  她见我没动静,反而打量着她,笑了笑,道:“娘娘瞧什么呢?”
  “没什么,”我淡淡的一笑,随即问,“皇后那边怎么样了?”
  谷雨放下茶碗,瓷白底莲青缠枝莲纹。宽慰道:“无妨的,大概正审着吧?娘娘不用担心,不单是我们宫中有人被叫去,除了贵妃宫中,其余都有的。”
  尽管我心下实在忧愁,但也没有表露,只道:“我不担心,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没做那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
  前日忽然传出皇上一位新宠小产的事,皇上震怒之下让皇后和贵妃查办,今儿竟查到了我的头上,叫去了我宫中一个末等宫女问话。我心下知道不好,自从父亲被贬流放之后,皇上待我再不如从前了,想我自进宫就一直荣宠不断,持续了六年,如今,也是有些人落井下石的日子了。
  我只怕,落井下石还不够,还要剥了我的皮给她们做美人凳!
  想着,父亲被贬,家已散了,除了我的妃子名号,我这条命之外,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碗里的茶还未凉透,皇后的懿旨就到了,竟说那宫女供认不讳,是我指使她在梁宝林的吃食里下了药,导致她流产的!
  我待要分辨,就见皇上身边的江公公捧着明黄的圣旨匆匆走来,我心中有所希冀,却不想皇上的圣旨却是将我打入地狱。
  “兹娆妃纪氏,谋害皇嗣,罪大恶极,本应处死,但念其进宫六载,虽无皇嗣,亦伴驾有功。敕夺去妃位,贬为庶人!在永巷外跪足三个时辰之后打入冷宫,钦此!”
  我有些不敢相信的抬头望着江公公,已然忘了谢恩,真是笑话!那个同床共枕了六年的男人不相信我,要把我打入冷宫,我还得谢他!
  江公公叹道:“娘娘,领旨谢恩跟老奴走吧!”
  “我要见皇上!”我的声音竟有说不出的尖利,听着自己都觉得可怖,以前皇上最喜欢我的声音了,尤其是……床笫之欢的时候,他最喜欢我叫出来了。过去的六年里,我几乎夜夜和他睡在一起,我只叫给他一个人听。现在,他却要废了我,把我打入冷宫吗?
  江公公为难的说:“娘娘,皇上吩咐过,谁都不让您见,您跟老奴走吧,别让老奴为难了。”
  我还在怔忡,却见江公公一挥手,两个小太监便过来扭着我,将我拖出了瑶光殿。我不愿这样狼狈的离去,所以我尽量配合着,我不能连败也败得没尊严!
  “娘娘……”谷雨在身后哭喊,而我没有回头,如今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又怎能庇佑于她?
  我被拖着来到永巷之外,两个小太监狠狠踢了我一脚,小腿立时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两个小太监嘻嘻笑着望着我,在我脸上摸了一把,笑道:“这样的美人儿,真是可惜了!”
  另一个却说:“哪里可惜,她以前可傲气的很呢!若没犯事儿,哪里轮得到我们来‘伺候’她?等明儿进了冷宫,有的是时间……”他们没说完,就站到一边儿躲雨去了。
  听到这样的污言秽语,我的身子在雨中瑟瑟发抖着,以往我是整个掖庭宫最耀眼的珠子,如今却连最低等的奴才也敢侮辱我了!
  雨很快打湿了我薄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雨水迷离了我的双眼,却不能遮住我的双耳,那两个太监的淫笑声仍在耳边,我恨不得立马晕死过去,可是却怎么也晕不了!
  从这条路上走过的宫女太监们甚多,这也就是为什么皇上让我在这儿跪着的原因吧?他们对着我指指点点,脸上或讥笑,或同情,或漠然。只是,他们都在看着我,都在看昔日那个飞扬跋扈独霸龙床长达六年之久的宠妃,如今是怎样一个凄凉的结局吧?
  我闭着眼跪在雨中,不愿意看到更多的人情冷暖。
  跪了不知多久,只觉双腿已毫无知觉了,我疲惫的睁开眼。恰好看到永巷尽头那队明黄的仪仗。是皇上!不管为何他会出现在这儿,只是他的仪仗从尽头一闪而过,就要离开我的视线了,我要抓住这最后一丝机会!
  “皇上!”我大声叫着,匍匐的往前爬去,双腿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样,又如万剑钻心,几乎用不上力来。只能靠着双臂往前爬着。一边爬一边喊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臣妾没有害梁宝林的孩子,臣妾没有啊!”
  看着我的太监很快发现了我的企图,上前扯住我的头发,我痛得眼泪直流,但我还是高声叫着,期望皇上能够听到,停下来看我一眼。其中一个太监立即掏出一块汗巾塞入我口中,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我几欲作恶,忍着撕心裂肺的痛,忍着恶心,挣扎着向前爬去,可是最终……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上的仪仗消失在永巷尽头。
  冷宫里尽是疯妇!
  当我被拖进去的时候,那些疯妇一个个嬉笑着上来围着我,扯我的衣服,拉我的头发,还捏我的脸。她们一个个笑得如鬼魅般凄惨,很快就将我身上的衣服撕破,头发紊乱,脸上被捏的生疼。
  而我,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仍她们为所欲为。
  直到她们自己觉得没意思了,放手离开了,我才慢慢强撑着麻木的双腿缓缓走进去,坐在角落里,冷眼看着她们。
  她们的脸上尽是风霜和凄苦,看不出年龄,也许是前朝废妃,也许是本朝的。不知道有没有我认识的,过去的六年里,因我而被废的妃子大有人在呢!只是现在,她们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她们了。
  她们有的高声唱着歌,有的在互相找虱子,有的在狂笑……我近乎绝望的闭上眼,最好,最好那个男人能顾念我们过去的情谊,快点将我放出去,不然的话……我总有一天会变成她们这样的。
  不!我不要变成这样!绝对不要!
  我用尽全力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冲出大门,冲进雨里,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守门的粗使宫女身材健壮,她们轻轻一推,就把我推倒在地,还对着我吐吐沫,狞笑着说:“刚来确实会不习惯,等你住久了,也就跟她们一样了!”
  我不要跟她们一样!我不要变成疯子!我要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再多的呐喊也只能憋在心中,怎么也喊不出来。为什么我会往外跑,难道在潜意识里,我自己都觉得,那个男人,不会再理会我了吗?
  皇上!皇上啊!不要撇下臣妾,您让臣妾做什么臣妾都是愿意的!您不能就这么抹杀掉我们过去六年的情分啊!就算您对我没有感情,只是喜欢我的身体,也请您把我放出去,我的身子还很鲜活,还能满足您的要求。皇上啊,您听到我的声音了吗?放我出去吧,放了我吧!
  我的意识渐渐涣散,眼前的光明也逐渐消失,慢慢陷入黑暗,而我,也堕入了地狱。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我真的要疯了。
  因为不过是短短的三天时间,我竟然已经开始神经质的啃咬自己的指甲了。
  才进冷宫的第二日,那两个太监来看我,可是当他们看到我现在的模样儿时竟狠狠啐了我一口,骂道:“不过一日光景,怎么变得和她们一个德行了?跟鬼一样,谁还看得上!”
  我虽然心中恼着,却嘻嘻笑着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给他们看,他们更是嫌恶,一面大叹晦气一面走了。
  我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悲哀。
  雨仍旧没有停,我爬到外面对着积水的水塘照了照,竟真的认不出那水面那蓬头垢面的倒影就是自己。
  我不过双十年华,却在一夜之间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悲从中来,落下几滴泪,正落在水塘中,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将自己模糊的倒影冲散了。
  十指的指甲都被我啃完了,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身上有处正痒着,我却不敢伸手去抓,只怕一抓就能抓住虱子跳骚。想我平日里最爱的就是自己如凝脂白玉般的肌肤,那个人最喜欢抚摸我了,也曾夸过我有一具世上最鲜嫩的身子,总是让他沉迷。他说,后宫里没有一个女人能比得上我。
  这样的身子,如今却被虱子跳骚占据了。
  门口有冷风灌进来,伴随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噗通”一声扑倒在地,我定睛一看,惊叫道:“谷雨!”谷雨怎么会来这儿?
  谷雨听到我的声音,转过头来,我看到她脸上的鞭痕,顿时心中一痛,对她伸出手:“他们打你了?”
  谷雨愣了半晌,才辨别出是我,失声痛哭道:“娘娘!娘娘您……您怎么会变成……变成……”
  我们抱在一起,具是心痛难忍,一起哭了起来。
  随即听到有击掌的声音,我抬起头,看到雍容华贵的郑贵妃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嘴边带着得意的笑容,道:“真是让人感动啊!本宫就说了嘛,主仆情深,这贱婢为了你做出此等以下犯上的事来一点也不奇怪。”
  我心中一凛,忙问谷雨:“出什么事了?”
  不等谷雨回答,郑贵妃就说:“这贱婢天大的胆子,对皇上心存怨愤,竟敢谋害皇上!”
  我大惊:“谷雨,你……”
  谷雨哭道:“娘娘,奴婢没有!奴婢是冤枉的,奴婢连宫门都没出一步,怎么可能谋害皇上,是她们……”
  我看向郑贵妃,只见郑贵妃满意的笑道:“这丫头倒是比你聪明些!她能看出被我们陷害了,你却蠢钝!”
  我豁然开朗,冷声道:“谋害梁宝林的是你们?”
  郑贵妃垂下眼睑,似不想看到我这邋遢样子,拨弄着漏金护甲上的红宝石,淡淡说道:“这就要问问咱们的皇后娘娘了。不过你也别怪她,要怪就怪你是犯了众怒的人!”
  我冷笑道:“犯众怒?不过是因为皇上喜欢我,你们一个个就恨不得我死!”
  “皇上喜欢你?”郑贵妃哈哈大笑,仿佛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你到现在还在做梦呐——”她忽然一步冲到我面前,瞪大眼睛看着我说:“你以为皇上真的喜欢你吗?那你可知为何你独宠六年,却始终怀不上孩子呢?”
  我怔愣,这也是我一直想知道的问题,为了子嗣,求医问药不知多少次了,可我的肚子就是不争气,难道说……这不是我的原因吗?
  郑贵妃却没有给我答案,而是宣读了一道旨意,我脑中一片混沌,只听明白了两个字:“……赐死……”
  不等我反应过来,就有太监上来架住我的双臂,撬开我的嘴往我口中灌入毒药。求生的本能让我拼命挣扎,却终究没能摆脱他们将冰凉的药水灌进我的腹中……我瘫软在地,狠狠瞪着眼前这个自以为高贵的女人。
  她弯下腰,轻声笑道:“别这么看我,你就快死了!尘归尘,土归土。恨我?恨皇后?或者还有皇上?没错,陷害你杀死梁宝林腹中骨肉的是我们,陷害谷雨谋害皇帝的也是我们。至于皇上……他赐给你合宫之中仅有的九合香,正是让你永远不可能怀上孩子的元凶!”
  恨吧!纪芙虞,永远的恨下去!
  我的脑海中已没有别的意识,只是一遍又一遍像念咒一样的在心中念道。那个同床共枕六年之久的男人,宠我,却也在防着我!
  “这叫九合香,是西域秘制的香料,朕统共就得了这么点儿,全部都送给爱妃了。以后伺候朕的时候记得点上,据说这香……可以催动人情。”犹记得那个男人带着笑意这样对我说的时候,我高兴又害羞的躺在了他的怀里。于是,之后每一次和他欢爱,我都会点上这香。
  我天真的以为,别人都没有,而只有我拥有这东西,才能显示出天子对我的另眼相看。
  当我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对他说道:“皇上,臣妾对不起您,您给臣妾的宠爱是最多的,可臣妾却怎么也不能怀上您的孩子。”
  他笑着把手伸进我的小衣里,宽慰道:“朕的儿子已经很多了,不差你腹中的一个。更何况,让朕每日都这样宠着你,不好吗?”
  那时我为他的宽和大度而欣慰欢喜,如今想来,原来我不过是他的暖床工具罢了。
  腹中一阵绞痛,痛的我乱舞着双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可是眼前一片模糊,两耳轰鸣。贵妃那得意的脸庞也看不清晰了,她的笑声我也听不到了。我痛苦的趴在地上,只感觉周围越来越暗,越来越冷,大口大口的鲜血顺着我的唇角往外流着、流着,一直流到再无鲜血可流为止。
  依稀,我仍能听到那尖细的嗓音在读一串字符,觉得可笑,难道地府里也有阉人不成?眼前的混沌褪去,耳边的轰鸣亦渐渐逝去,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异常清晰起来。
  此时,我仍跪着,不是在雨中,天上暖阳正好。我能感觉到阳光洒在身上那暖融融的感觉,一时竟有些恍惚——我没有死?那么这儿又是哪里?
  那个尖细的嗓子还在念着,我只听清楚了最后他拖得长长的两个字:“钦此——”然后便听到他谄媚的笑道:“恭喜您啦,尚书大人,府上出了一位娘娘呢!”
  这句话很是熟悉,好像遥远的多年以前,自己被册封时听到过这样的话。可是……这不可能。
  我抬起头,看向那个传旨的黄衫宫人,正是江公公身边的曹红!他正笑眯眯的看着……我爹!
  我茫然无措的回顾四周,爹爹,娘亲,哥哥,嫂子,还有姐姐……他们都在,都在!而我现在就在自己的院子里接旨,接的旨意正是宣我入宫的旨意。那么现在就是……六年前?!
  我有些不敢相信的叫了一声:“爹,娘……”眼泪竟一下子流了出来,我死之前,全家都已被抄家流放了,本以为今生不会再见,没想到,现在竟让我又见到了爹娘。
  “傻丫头,哭什么。”娘亲轻轻的嗔道,可是她的语气哽咽,想必我即将入宫,她心中也不好受。
  那么,我确实是回到六年前无疑了吗?我没有死,或者说,我死了,但我的灵魂回到了六年前?可是既然上天垂帘让我回到从前,为何不让我避开入宫的命运呢?
  “哎呀,想必四小姐是太高兴了,所以喜极而泣了吧?”曹红笑眯眯的说道。
  我别过脸,擦了擦眼泪,我心中的悲喜交加,又岂是旁人能理解的。喜的是我竟死而复生,并且回到了六年前与父母在一起;悲的是我终究没能逃开入宫的命运,没多久就又要与家人分别了。
  父亲打赏了曹红,送他出门。我与母亲搀扶着回到我的闺房,闺房与六年前无异,进门便是酸枝木的椅子,刻着灵芝花样,两张椅子中间一个高几,上面摆着宜兴的紫砂。临窗的黄花梨木大案上还放着我画了一半的工笔画,一排挂着湖笔的松木牙雕笔挂,官窑烧出的雨过天青笔洗,里面盛了水。旁边是一摞从父亲书房里拿来的书,左手处一个青花瓷的大瓮,里面放着各种卷轴。窗台上放着一盆长势极好的兰草。墙上挂着董其昌的山水和米芾的狂草,正对处是个休憩的竹榻,上面铺了一层绣着丛竹图的坐垫。榻上放着棋盘,因无人手谈而落寞的摆放着。
  里间是卧房,用一个圆形的拱门做了隔断,用轻纱挡着,此时是挂起的。两边是格子架,上面放着各种小玩意儿。正对着一个紫檀木屏风,上面画着海棠春睡图。旁边是梳妆镜,另一面放着个小机子,搁着名琴“焦桐”。
  熟悉的一切赫然在眼前,我的心绪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阿娆,你从小就盛名在外,这一次又因识破突厥奸细而被坊间之人到处传诵,也因此得到皇上青睐。皇上向你父亲问起你的时候,你父亲虽然提起你年纪尚幼,上面还有一个正值婚龄的姐姐,但皇上还是执意要了你。唉,我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母亲担忧的说道。
  我一时陷入回忆,不错,就在前不久的七夕夜里,我与哥哥出门玩耍,不小心走散了,遇到了两个奇怪的人,他们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但我却是听懂了的。因为我国与突厥一直交战,父亲时常为此头疼,我便多心学了几句突厥语。认出他们是突厥人之后,我并未声张,而是找到了京兆尹,让他们乔装去抓人。那两个突厥人还未发觉就已经被拿下了。
  他们被抓住的时候还用汉语狡辩,我便上前用突厥语问候他们,他们果真上了当。后来这件事不知怎么就传开了,也因此传到皇上的耳中。才有今天这道旨意,以及以后的一切一切。
  如今想来,我当时是得意的,可是现在,我却深深后悔。
  为了安慰母亲,我不得不笑道:“母亲,您不是常说,像您女儿我这般相貌,人品,才学和家世,必要世上最好的男子来配吗?那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不就是世上最好的男子了?还有谁能比得上他呢?”
  母亲怔了怔,叹了口气,道:“也罢,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既然皇上看中了你,又有什么法子?只是我怕你这性子,到了后宫之中……”
  我暗暗吸气,眼睛望着窗外,正色说道:“母亲放心吧,女儿……不会由着自己性子胡来,凡事都会先想着家人的。”
  母亲点头,而我依旧望着窗外,这一世,不会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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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重生:皇后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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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那时年少
  当晚,宫中就派了教引姑姑来府中负责教导我宫中规矩事宜,母亲给她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然后安排她们住下,明日就开始对我的教导。
  对于这些,我并不担心,因为前世已经学过。更何况,我在宫中也已浸染六年,别的没学会,这些礼仪每日都用得到,都已滚瓜烂熟。
  我担心的,则是我进宫之后的事。
  后宫的事可以靠我自己,但是家中之事呢?
  父亲如今依旧是七皇子的太傅,七皇子生母和妃从生下七皇子起,就定了父亲给他做太傅,因为父亲与和妃的父亲是同科的进士,私交甚笃。加上父亲如今位居吏部尚书,天下官员的调配都处于他手,所以和妃想要拉拢父亲,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前世里父亲之所以被贬,正是因为七皇子觊觎储君之位,而皇上早就看中了郑贵妃所生的二皇子,二皇子有他外公首辅大臣的辅助,本身又是个极沉稳内敛的人,所以皇上一直都想立他为太子。但是七皇子却偏偏不信这个邪,想要与他一争高下。
  在两位皇子斗争的时候,父亲被牵连了。
  这一世,我不能让父亲再受这样的苦。
  于是,吃过晚饭,我便去父亲书房看望他。这个时候,他应在书房里。果然,我进去书房之后,看到父亲正在查看从各地送来的书信。顿时心下掠过不安,前世,父亲正是被皇上搜查到与七皇子的信上有微词,才被皇上抓住了痛脚。不由开口问道:“父亲,这些信笺您看完之后如何处理呢?”
  父亲不解的看着我,道:“自然是收起来啊。”
  我故作调皮,笑了笑说:“那若是想要抓住父亲的把柄,只从这些信笺上来就好了。”
  父亲一愣,探究似的看着我,问:“阿娆怎会有这等想法?难道你怀疑为父会在信笺上写什么大逆不道之言吗?”
  “女儿自然知道父亲不会写这些的,”我轻声说道,“但,并不能保证别人不会恶意中伤父亲啊?更何况,君王多疑,若是……”
  “放肆!”父亲沉下脸来,低喝一声,“你怎能随便非议君王?你以后是要进宫的人,更应谨言慎行才是。”
  我红了眼圈,低下头,父亲就是太过刚直了!哑着声音说道:“正是因为女儿就要入宫了,以后不能常伴父亲左右,不能在父亲身前尽孝,所以有些话,女儿想趁着还未进宫,和父亲好好说一说。”
  父亲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说:“罢了,有什么话,我们父女还不能说的么。”
  我想了想,问道:“父亲可知,皇上最疼爱哪位皇子?”
  父亲略一沉吟,如数家珍的报了出来:“皇后所生长子,本是嫡子,可惜夭折了。现抱养了年幼的十一皇子,生母是浣衣局宫女,所以皇上并未放太多心思。二皇子和六皇子都是郑贵妃所生,皇上似乎很是看重二皇子。三皇子是徐充容所生,为人懦弱木讷,而徐充容以前曾是太后身边的女官,出身也并不算高。四皇子生母早逝,且他也被过激给了无子病弱的成王,与皇上不再是父子。五皇子是王昭仪所生,资质平平,却鲁莽冲动。和妃所生七皇子倒是聪颖活泼,很有其外租风采,至于其余三位皇子,要么资质有限,要么生母身份不高,皇上也从未另眼相看过。”
  “也就是说,在父亲眼里,皇上疼爱二皇子和七皇子比别的皇子多一些。那么,这两位皇子再做比较呢?”我追问到底。
  父亲却沉默了,其实他心中是知道的,虽然他是七皇子的太傅,但皇上还是看重二皇子多一些的。
  我叹道:“父亲,您操劳半生,又何苦为他人做嫁衣裳呢?”我看到父亲的神色为之一怔,又说了句:“父亲,再过几天女儿就要进宫了,女儿身为皇帝妃嫔,也是……也是要为皇家开枝散叶的……”最后的一句声音极小,但我知道父亲是听到了的,因为我看到他的神色更加凛然了。
  我略施一礼,退了出去,走到门口时我看了一眼父亲,他仍在静思。我没有再打扰他,这些事,本就应由他来决定的。就算父亲也逃脱不了命运……那么,我更不能向命运低头。我坚信,既然上天让我重活一回,必定是要我改变命运的!
  接下来几日,我便专心学习礼仪,虽然我都会了,但还是按部就班的重学了一遍。这样既能在两位姑姑面前博得个好印象,又能在家多呆几天。趁着向她们学习,我顺带打听了一下各宫主子的情况喜好。说实话,我在宫中六年,竟不知这些,只因我那时是宫中焦点,只有别人揣摩我的心思行事的,哪用得着我去孝敬别人呢!
  打听了这些,总于我以后有益无害。
  休息时,我便依旧去父亲书房看书,只不过我发现父亲书桌上的那些信笺已经少了大半。我的心放下了一些,但似乎有些信笺十分重要,父亲并不舍得烧毁。不过,这也罢了,至少父亲听进去我的话就好。
  那日去书房时,碰到了仲然。他是父亲的弟子,时常会来父亲书房看书,我们以前也遇到过。他总会小心翼翼的守护在我身边,从不敢违背我的意思,对我也是关怀备至。
  我记得前世进宫的那一天,他一直跟在我进宫的轿子后面,一直跟着,直到我的轿子进了皇宫的朱漆大门,隔断了和他的一切,他才停了下来,我再回头时,只看到一个渺小的黑点。我不知道他在哪里站了多久,但我想,总归是很久、很久。
  前世的我,总觉得那时年少,不懂这个少年为何总是谦让着我,为何总是用那样怜悯惜弱的眼神望着我,如今,我却是明白了。
  他看到我也在,脸又微微的红起来,我冲他一笑,道:“你要看什么书?”
  “《茂林广记》。”他道。
  我找来递给他,顺便问:“四书五经可都看完了?”
  他点头,有些局促。我又笑,他总是这个样子,在父亲面前倒是能言善辩,而对着我,却总坦然不起来。我说:“仲然,你怎么不去考个功名呢?凭自己的本事当官,你要是当官了,肯定是个好官。以后……我在外朝,除了父亲,也有人可依傍了。”有些怅然的说出这些话,我叹了口气,落寞的走了出去。
  透过书房的窗棂,我看到他把《茂林广记》放下,拿了一本《八股纲要》。不知为何,我的心头略过一丝甜蜜,还有一丝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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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进宫
  该学的礼仪我都学会了,终于迎来了进宫的那一天。
  八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
  我虽是皇家礼聘的,但按照祖制仍不能带嫁妆,只能带些许衣物、首饰和钱财,而且这也要经过姑姑们的检阅。我想,真是可惜了母亲从我十二岁就开始准备的十里红妆啊!
  由于我的侍女是家生子,没有经过正规训练,也是不能带进宫里去的。以前看那些话本小说,以为自己的侍女可以带进宫,但现实是不允许的,只能进宫之后,等待六宫之首皇后的分配。
  我就这样轻装简从的进了那顶青幔小轿,放下轿帘的时候,四周陷入一片昏暗,窒闷而压迫。
  泪水不自禁的滚滚而下,听到外面抬轿的人高喊了声“起——”尾音拖得长长的,直把我的心拖得难受。轿子走动,再也顾不得什么淑女风范,我掀开旁边的小帘子使劲往后看,果然看到哭成泪人儿的母亲,一言不发的父亲,默默而立的大哥大嫂和姐姐……还有,仲然,他真的如前世那样,一直跟在后面,一直跟着。
  我的泪流的更汹涌了,放下小帘,独自坐在这个摇晃着的,憋闷的空间里,尽情的哭着。
  有时候我会想,君王为何偏偏选中了我?
  因为父亲的权势?纵观后宫之中,妃嫔家族有权的一个是郑贵妃,一个是和妃。皇后的母族并不鼎盛,因为当今圣上年轻时很是经历了太后时期的外戚专权,直到太后死了,皇上才得以将那些外戚除去。父亲本与和妃之父交好的,若我入宫,便自然而然会与和妃联手,而皇上看重郑贵妃,怎会为她招来一个对手呢?
  因为我名动京城的美貌?世间不乏美貌女子,何况那是后宫,天下最最美貌的女子都收入其中了,又怎会缺我一个?
  抑或真的是七夕那夜,阴差阳错识破突厥奸细惹得皇上对我有了兴趣吗?他是不是在好奇,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会做出这样惊人的举动来呢?他有那么多的妃子,那么多的儿子,却要因为好奇之心毁了我一生的幸福?
  如果我今日未曾进宫,那么以后娶我的也许会是仲然吧?若他真的娶了我,那么我以后必定会生活的很幸福,他会像宠爱他的至宝一样宠着我,让着我,不会让我受一点委屈,就像从前他待我一样的好。我们也许会生好几个孩子,在庭院里嬉笑打闹,节日的时候就带他们回外祖家,让父亲教他们诗词,母亲教他们歌赋……
  想着想着,我竟又开始恨了起来,恨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夺去了我的生命,还要夺去我做母亲的权力!这一辈子,我不会让他再得逞!
  小轿绕道东面走左银台门,绕过太和殿,直入掖庭宫。整个掖庭宫都是皇帝的后宫,里面大大小小九十九座宫殿,住着妃嫔近百人。从此以后,我便是这近百人中的一个,和她们共享一个丈夫。
  我封的是五品才人,就刚入宫的女子来说,品级不算低,但若是以尚书之女来说,又不算高。这大概是皇上表示对我并没有多大兴趣,对父亲也没有多厚待的意思吧?不过如前世一般,我被宠幸之后就封了四品美人,后来皇上亲征突厥回来之后又封了三品婕妤。晋升的速度还算挺快的了。
  住的依旧是承明殿的凝香阁,逼仄的很,卧房都不如我的闺房。伺候的下人中一等宫女一个,二等宫女三个,三等宫女四个。掌事太监两个,粗使太监四个。二等宫女其中便有谷雨了,她如今还不叫谷雨,倒是让我一阵欣喜,但并没有表现在面上。
  带我过来的太监离开之后,一群人人便上前来见我,我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幽幽的望着他们。他们跪的毕恭毕敬,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我就更不能出声了。当初我因不习惯别人跪着,倒是笑嘻嘻的让他们都起来,可是后来,除了谷雨,走的走,离心的离心。
  “都起来吧!”半晌,我才带着慵懒的调子抬了抬手。
  他们依次站起来,脸上果然都挂着诚惶诚恐的颜色。我暗自点头,道:“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以后只要你们尽心伺候,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好了,既然以后你们都伺候我,你们的名字便依照我的喜好改了吧!彩蝶,你以后就叫春分,珍珠,你以后就叫谷雨,金铃以后就叫小满,桃花就叫小寒。至于你们俩……就不必改了。花开富贵,年年有余,挺好。”这两个小太监一个叫小富贵,一个叫刘有余,十分有趣。“三等宫女和粗使太监不可近我身前,有事就和春分和小富贵说,他们自然会斟酌上报,明白了吗?”
  “是,娘娘!”
  听到我说了这些,他们的神色从惶恐变成了敬畏,也许在他们眼里,我已经对他们的生平都打听的清清楚楚,以后能更好的驾驭他们了。其实这不过是我前世的记忆罢了,只不过,能让他们对我另眼相看,倒也不失良策。
  晚上歇息的时候,春分来问我要不要梳妆打扮,好迎接圣上驾临。我微微一笑,摇头说不用。只因我知道,今晚皇上是不会来的,明晚也不会,他来宠幸我,好像是七八天之后的事。
  犹记得前世,这一天,我花了好大的心思梳妆打扮,穿着那身母亲亲手缝制的“嫁衣”坐在床前,一坐,就是一整夜。而我的良人,始终没有出现。
  我苦笑,自己重活一次,他并没有,依然这样的不疾不徐,到显得他不是那么亲近女色的人了。其实,他本就不是个贪恋美色的人,比起他的权力他的江山,美色,又算得了什么?
  因我有择席的毛病,这一夜便没有睡好,第二日精神有些不济。好在今日不用出去见人,也不会有人来见我。这承明殿空置已久,没有其他嫔妃,我便可以多休息一会儿了。
  毕竟我是初来咋到,不能贸然出去走动,这几天我就安静的待在凝香阁,只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实在无聊。这样挨过了几天,终于在第四天中午,接到旨意,说皇上今晚用过晚膳会到这儿来。
  春分她们一听,都欢呼雀跃起来,然后给我准备香汤沐浴。看着她们忙碌欢快的身影,我的心却沉了起来。终于,要见到那个男人了吗?那个宠了我很久,防了我很久,最后一杯毒药送我归西的男人啊!
  我会惶恐,还是仇恨呢?
第六章:侍勤
  一整个下午,我都在忙着整理自己的身体。先是在放了很多花瓣的浴桶里泡澡,用桂花蜜做的香薰熏我的头发,然后用玫瑰汁兑的水泡手,口中含着冷香丸,让宫女帮我匀面,画眉,梳妆,还要修剪手指甲和脚指甲,另外两人便将我的寝衣挂在香薰上熏着。这一整套工序忙下来,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
  其实我知道,大可不必如此,因为我记得今夜我的良人很晚才拖着一身的疲惫过来,像完成某种任务一样宠幸了我。据他后来说,这夜他连我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楚。不过我也是一样的,因为太过紧张,我也没有正眼瞧他。
  只是宠幸之后的第二天,他就下了一道晋封的旨意,之后也没有宠幸我,直到我听到他御驾亲征,攻打突厥的消息。
  虽然已经知道这夜过得不会太轻松,但,我也不能显得对他太过掉以轻心,更不能让我的怠慢发生错误。我总要竭力做到最好,至于他,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迎我入宫,却又冷落了我这么些天,到底是因为根本不想宠幸我,还是国事实在太操劳了呢?
  晚膳我并不敢用太多,为免在龙颜前失仪,我只喝了半碗芝麻糊,两块红豆糕。我素喜甜食,但因常常习舞,所以姿态依旧保持的曼妙。然后我又重新去沐浴,换上熏了一个下午的寝衣,将发髻散开,披在头上,坐在床边。
  其实,我本应该正装等待,以便去迎接圣驾的。但我没有那样做,因为我要告诉皇上,我每夜都在这里等待着他,今日终于把他给盼来了。我还让春分和谷雨把卧室的蜡烛全部点燃,移到床边来,我要让他好好的看着我。他不是说没看清楚我的容颜吗?那么这一次,我就让他清清楚楚的看个仔细吧!
  我看着烛泪顺着烛壁缓缓的流下,落在下面的托盘里,越积越多。
  我已经坐在这儿一个多时辰了,春分和谷雨守在那里,也有些经受不住。我轻轻的叹息,再有不久,他也该来了吧?我为何会记得这般清楚呢?明明已经时隔六年了啊!
  随着外面一声唱报,春分和谷雨都抖擞了一下精神,向我看来,我对她们微微点头,道:“你们出去接驾。”
  两人忙迎了出去,我也站起身,走到卧室门口,双手放在右侧施礼。
  明黄的龙袍骤然出现在眼前,他的步子跨的很大,好像是急匆匆的赶过来的。我知道,马上宫门就要落锁了,他再不来,就误了宠幸我的时辰。他到不是在乎我没被宠幸以后的日子会更难堪,他在乎的是我若没被宠幸,我父亲和他交好的官员会有微词。
  “免礼。”他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醇厚,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我,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要仰望他,却又带着让人不容抗拒的威严,让我不得不俯首称臣。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刹,我的眼泪险些就要忍不住了。但我依旧强忍住,抬起头,对他绽放出一个最明媚的微笑。
  他看到我的笑时,微微的怔忡,而我更是感慨万千,这个男人,宠我,防我,疑我,杀我的男人啊!如今,他又站在我面前,又要重复之前对我所做的一切了!
  他的面容上有倦色,声音里带着不耐的说:“伺候朕更衣。”
  我挥了挥手,示意他带来的宫女退到一边,我亲自去给他更衣。这些事,我已做过无数遍,所以在他看来我是第一次,却轻车熟路。他更加的讶异了,直直的看着我,而我并不惧怕他如豹子般的目光,依旧浅笑着迎上他的目光。
  一个曾被你杀死的人,再次站在你面前,本应恨你,怨你,惧你。但我知道我该收起这些情绪,讨好你,利用你,折磨你!
  他的身体还是很健壮,我的指尖触到他的胸肌上,激起他丝丝战栗。这个男人的体魄有惊人的耐力,即便已过了而立之年,但他每次与我欢好,都能将我送上巅峰,有时,甚至不止一次。
  我并不否认,在某些方面,我还是喜欢与他一起的。
  “皇上累不累,臣妾给您捏捏肩膀如何?”伺候他更衣好了之后,他坐在床沿,我便这样问他。
  他饶有兴致的望着我说:“哦?爱妃会这些吗?”
  我笑了笑,道:“会不会,要皇上说了算的。”
  他便点点头,我上了床跪在他身后,帮他揉捏肩膀。他是个勤勉的好皇帝,每夜都要批阅奏章到很晚,所以也落下了肩膀疼痛的毛病。我自是知道他的痛处的,所以格外用心,力道也是他喜欢的程度。
  果然,他闭上眼享受着,问:“爱妃从哪里学来这样好的本领,果真是受用。”
  我便笑道:“以前在家中时,父亲每每累了,都是臣妾帮父亲按摩。日积月累,便有这样的手法了,皇上可喜欢?”
  “喜欢,喜欢的紧呢!”他哈哈大笑,转身搂主我的腰,将我抱在怀里。烛火明亮,他凝视着我的容颜,由衷赞道,“爱妃果真是个美人儿。”
  我含羞带怯的把脸又往他怀里缩了缩,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味,一时有些恍惚,说道:“皇上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他又笑,凑近我的脖颈,热气喷在上面,哑着声音道:“是么,你既闻了朕身上的味道,那也让朕闻闻爱妃身上的味道香不香。”脖颈一热,他的唇就落在了上面。
  宫人都已退下,层层帘幔也已放下,但依旧遮不住外面亮如白昼的光芒。可他似乎并不想熄灭那些蜡烛,因为他褪下我寝衣的时候,一直盯着我的身体,仔仔细细看了个透。
  他轻轻抚摸,从上至下,道:“爱妃的皮肤真是又白又嫩。”
  我娇羞的闭上眼,恨不得躲入锦被里,他却不肯放过我,依旧抚摸着我的身体,弄得我浑身酥痒,轻轻颤抖了起来。
  “冷么?”他问,却并不拉锦被,而是用他强壮的身体压了过来,男人的身子这样的热,热得我的脸更烫了。他在我耳边低语,“爱妃真让朕爱不释手,良宵苦短,让朕来好好疼爱爱妃吧?”
  他说疼爱,可是我只觉得疼。记得前世,当他进入我身体的时候,我险些气得要推开他了,他是在敷衍任务吗?他怎么可以让我这么疼,他却显得很舒服似的!可我还得拼命忍着,忍着不能发出声音,只是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喜欢我发出声音的。
  这一次,又是无边的疼痛,而我没有再忍着,轻哼了出来,泪水也一并滑落。他看到我的痛楚,亲吻着我的泪水问:“痛吗?”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他却更加兴奋,甚至说道:“朕喜欢让女人痛!”依旧没有丝毫怜惜的律动着。
  我像是一朵被狂风骤雨摧残的花朵,飘摇的直不起腰来,只有紧紧抓住他撑在两旁的手臂,发出小猫一样的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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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请安(一)
  夜已深了,我数着更漏声,渐渐忘记了身体的疼痛。侧首望着身边的这个男人,他睡得很沉,可即便是睡着,他的眉亦没有舒展。是突厥的战事太紧急了吗?还是最近朝内又有什么动荡了?他操劳的最多的就是他的国家,而对于他的女人,大概从不会放在心上。
  我用手在空着描绘着他的眉眼,他的眉毛粗粗的,像刀一样。他的眼睛并不大,但十分有神,被他盯住的人,没有一个敢正视他的目光。他的鼻梁高高的,很挺直。他的唇很薄削,都说薄唇的人薄情,果真是这样的。他的这张脸像刀削一般的利落,刚毅,他是尚武之人,年轻时带兵征战,经历了大小数十战役,所以他的肤色并不白皙,而是带着小麦色,看上去十分阳刚。
  他是我生命中的另类,我身边的男子,包括父亲,都是皮肤白皙的文弱书生。只有他是例外,可他,也是我的主宰。
  “陛下,我已在您手中死过一次了,我不想再死第二次。”我轻轻呢喃着,然后闭上双眼,即便和他睡在一起,也不过同床异梦罢了。
  第二日醒来时,皇上已起身去上朝了。我唤了春分和谷雨过来伺候,春分瞧着我笑眯眯的说:“皇上今儿早上起的时候,特意嘱咐奴婢晚些叫醒娘娘,好让娘娘您多睡一会儿。没成想,娘娘您自己醒过来了。”
  我浑身散了架似的酸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得让她们扶着我走到浴桶那边,好在热水早已备下,我泡个热水澡,舒缓一下身上的乏力,好去皇后那里拜见。
  皇后是皇上还是亲王的时候嫁给皇上的,那时她还是王妃,比皇上还要大了三岁。听说当时诸位皇子觊觎储君之位,皇上生母贤妃与皇后的母亲谈论起儿女的婚事,刚好一个未娶一个未嫁,两方利益权衡,便让他们结为夫妇了。后来,皇上荣登大宝,没少皇后娘娘的家族在背后撑腰。
  只不过皇上登基之后,深感母族外戚的掣肘之弊,而对于皇后的母族,先是利之使其与太后的母族向抗衡,后来双方渐渐疲乏,太后的身体也日渐衰弱,皇上便以迅雷之势铲除了皇后母族的势力。又在太后百年之后,以雷霆之势拔除了太后母族的势力。彼时,皇上才感觉到掣肘之力不再,施政也更加畅快了。
  当初皇后曾为皇上诞育过皇长子,却在六岁那年在风地里吃了一块糕点,回去之后就高烧不退,上吐下泻,请了无数名医治疗无效,熬了七天之后夭折了。皇后为此十分伤心,险些一病不起。皇上也很难过,不过,好在郑贵妃为他生养了二皇子,徐充容也为他生了三皇子,后宫接二连三为他诞下皇子,所以作为父亲的难过并不能比作为母亲的皇后更多。
  皇上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在皇长子死后,追封其为敏德太子罢了。因为,皇上有很多儿子。
  而皇后除了故去的太子,就只有一位公主。这位公主去年秋天尚了兵部员外郎家的次子。皇后大概是觉得膝下无人承欢,所以抱养了生母位分底下的十一皇子。十一皇子今年不过才五岁。
  一边沐浴一边回想着这些,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更衣。谷雨捧来好些衣物,让我挑选。我看了一眼春分,春分会意,出去了一下回来说:“得了娘娘您的吩咐,小富贵已经打听清楚了,皇后今日穿着正红,郑贵妃今日穿着玫瑰紫,和妃今日穿着宝蓝,王昭仪穿着湖蓝,徐充容穿着松石绿。”
  我一面听一面点头,谷雨不解的问:“娘娘打听这些做什么呢?”我瞧她一眼,道:“皇后是正宫娘娘,我自然不敢和他冲撞了颜色,郑贵妃位高权重又是宠妃,我自然也不敢与她比肩。至于其余几位皇妃,皆是生育了皇子且荣宠不少的妃子,所以也不能冒犯了她们。”
  谷雨佩服的点点头,问:“那娘娘想好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了吗?这件鹅黄的如何?娘娘肤色这样白,穿着肯定好看!”
  我摇了摇头,鹅黄色欺人,肤色不白的不能穿,上了年纪的人也不能穿,我若穿过去,不是明摆着告诉她们,我正年轻着,你们都老了么!
  “那这件桃红色的呢?艳丽大方。”
  我仍是摇头,我穿这个颜色,格外衬得我眉眼妩媚。今儿是去拜见的,可不是去选美的。
  挑了几下,最后选中的是一件浅碧色的裙装,虽不出挑,倒也落落大方,更何况,有一股子小家碧玉的味道。像皇后、郑贵妃那样的大家闺秀,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风情,我如今刻意贬低些身份,以免惹得她们不快。
  谷雨给我梳了个反绾髻,斜插一支碧玉簪,挽了两朵堆纱宫花。不施粉黛,只涂了蜜膏,因我的口唇极小,所以用浅色涂得微微饱满了些。耳朵上戴着红豆大小的冰种翡翠塞子,颈间无饰品,手腕上戴着成色极好的老坑翡翠镯子。举手投足间若隐若现。既彰显了身份,又弥补了穿着过于素净的不足。
  收拾停当,我便坐上油壁小车,向着紫宸宫的椒房殿而去。
  皇上和皇后同住紫宸宫,皇上的寝宫是正宫,而皇后则住在椒房殿。皇帝寝宫的那张龙床,除了皇帝,就只有皇后能睡。这也是皇室向民间宣告正妻的位子是无比尊贵的。而我们这些小妾,就只能住在别的地方等着夫君的宠幸,对于那正妻的位子,只能遥望,却不能觊觎。
  油壁小车很快到了椒房殿外,我下车的时候迅速扫视了一下,发现今日给皇后请安的妃嫔们大多都来了,而且差不多都已经到了。虽然我到的时间并不晚,照理给皇后请安就应是这个时辰,但她们好像很急于比我早到一步。
  难道,这又会和前世一样,借着我“晚到”的机会,好好的数落我一番,以此来警戒我,给我个下马威吗?
第八章:请安(二)
  只不过,前世我是真的因为身子不适而晚到了的,但这一次,我刻意掐准了时间,可她们终究不肯放过我。
  无奈的苦笑一下,心中暗暗打定注意,这一次再不能像前世那样有恃无恐的顶撞了,否则,接下来的日子,皇上不在,岂不是又要被“禁足”了。看来待会儿我只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暗暗叹息一声,低着头走了进去。
  椒房殿中不用熏香,也隐隐透着股香气,只因这椒房殿在建造的时候,用花椒树的花朵所制成的粉末进行粉刷。不仅颜色美观,而且气味宜人。住在这所椒房殿中,可谓冬暖夏凉,人也会延年益寿呢!
  自古以来,不知多少人为了能住在这座宫殿里,争夺的头普血流啊!
  我一直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对着高坐凤座上的女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三跪九叩大礼。等到皇后说“起!”的时候,我才起身,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准备聆听皇后训示。礼仪周到之处,无人能够挑剔。
  我见皇后微微点了点头,显然对我的恭敬是看在眼里的。皇后比皇上大三岁,如今也快四十了,虽然她保养得益,望之不过三十,但终究敌不过岁月铅华,眼角已有了鱼尾纹。而即便用了再多的脂粉,也遮掩不住妆容里的憔悴。
  “如今你已进宫,自当尽心侍奉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祖宗规矩,不可违逆,因此妃嫔每日请安,使姐妹相见,愈渐和睦。你如今甫进宫,正该认识了各处姐妹才是。”皇后客气的说着,面上极是和颜悦色的,指了指坐在她左侧的穿玫瑰紫戴满头珠翠的女子道,“这是郑贵妃,与本宫一道协理六宫。”
  我先是对着皇后屈膝道:“皇后母仪天下,执掌六宫,臣妾能每日见到皇后安好,是臣妾等六宫之福。”然后侧首,抬眼望去,只瞧了一眼,便很快低下头。为的,是不让她看到我眼中的恨意,旁人我能忘,这个送我归西的女子,我是断然不会忘记的!但我只是微微一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波澜不惊。遥遥拜下,款款道:“嫔妾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
  郑贵妃斜斜的坐着,全然不同皇后那般端正,手中正捧着一杯茶。悠闲自若的用碗盖拨着茶面上的叶子,并不管我正行着礼。我也没有表现出半分恼意,仍是恭敬万分。直到皇后轻咳了一声,郑贵妃才放下茶碗,当做才看到我似的笑道:“哟,妹妹何须这样客气,快起来吧!一群没眼力劲儿的东西,还不扶才人坐下!咦?今儿没给才人准备座位吗?怎么这儿都坐满了?”
  皇后面上不虞,我忙道:“嫔妾位卑,今日又是初次觐见,不敢与娘娘们同坐。”
  “瞧这小嘴儿甜的,难怪皇上喜欢你!”郑贵妃肆无忌惮的一笑,“不然,也不会眼巴巴儿的下了圣旨迎娶了!”
  在背后妄议帝王是死罪,可是她好像全然不觉一样。
  只听右侧有女子柔声道:“我记得当初皇上还是亲王时就上门求娶了贵妃娘娘的,看来贵妃娘娘才是皇上的心头好呢!”
  听声音我便知道,是和妃在为我解围。不等郑贵妃言语,就听到皇后略带不悦的说道:“好了,到此为止,你们也忒不像话了,竟如此议论起皇上来。纪才人,这位就是和妃了。”
  我对和妃露出浅浅笑容,向她福了福身子:“嫔妾见过和妃娘娘,娘娘万安。”
  和妃让宫女扶起我,笑道:“快起来,以后我们便是姐妹了,记得多走动走动。”
  “是。”我对和妃的印象不坏,前世父亲被流放时,她向皇上求情,说毕竟父亲是被七皇子所累。可惜后来她的日子也不好过,我被人陷害时,她也毫无办法。
  “正是该好好走动走动呢!纪才人的父亲不就是七皇子的老师么?你们本就私交甚笃,如今进了宫,更可以好好相伴了。”郑贵妃冷冷笑道。这话中的含义分明,意指父亲与和妃娘家有结党之嫌。
  而结党营私,是皇上最痛恨的事了,和妃果然变了脸色,问道:“贵妃这是何意?家父与纪尚书本就是同科,当初让纪尚书做皇子的老师,也是皇上首肯的。如今,才人妹妹进宫,也是皇上下旨的,贵妃姐姐今日话里话外,似乎都对皇上不满呢!”
  郑贵妃忽然起身,引得头上的簪环哗哗作响,怒道:“和妃你放肆!本宫何时对皇上表示不满?只是见不得你们在这儿惺惺作态!”
  皇后皱着眉头压制道:“好了!贵妃你快坐下,今日是纪才人第一次与大家见面,怎的你们竟这样吵闹。都不许再吵了,闹得本宫头都疼了。”
  郑贵妃狠狠瞪了一眼和妃,怏怏的坐下。一时众人都问起皇后的头疼来,我只是低眉顺目的站着,不发一言。
  惟独一人幽幽叹了口气,道:“刚才皇后也说了,今日不过是才人妹妹第一次与大家相见,就已让贵妃娘娘与和妃如此这般了。这要是以后日子长着,真不知……”
  “王美人,你是嫌本宫被吵得还不够么?”皇后冷冷说道。
  那王美人立时垂下眼睛住了口,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此人是郑贵妃的爪牙,前世就是她先对我夹枪带棒的讥讽,说我侍奉皇上起晚了之类,我回了她几句,更惹得皇后等人不快了。
  而如今,我只是跪下哽咽着说道:“都是臣妾不好,是臣妾……臣妾……”却说不出话来,只是抽泣着。
  皇后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与你何干?本宫身子不适,各位妹妹今日就散了吧!”
  郑贵妃第一个站起身,也不用向皇后施礼,傲然走下座位,经过我身边时我听到从她口中飘出一句:“没用的东西!”我用帕子掩住嘴,勾了勾唇角,心下大安。
  今日虽让贵妃与和妃起了争持,引了皇后不快,却给她们留下了“懦弱”的印象。这样就好,我如此“不堪大用”“胆小怕事”,到免了她们花大心思对付我了。至少,在接来下皇上亲征的日子里,我能悠闲的过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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