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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蝴蝶天使
授权:晋江文学城
失忆 爱与恨都会被遗忘在时间里，随风吹散1、得了忧郁症我终于还是去了医院，向医生说明了情况。医生问我，“你有没有受过什么刺激呀？”我还能有什么刺激呀，生活都无聊死了！“什么是刺激呀，没有。”我说。“比如，感情生活，或者家庭的重大变故？”“没有，我父母都过的好好的，新盖的房子，哪有什么重大变故啊？”“有没有谈过朋友？”“没有。”“哦，那么工作是不是很紧张，压力很大？”“也没有什么压力呀，相对来说，工作还比较轻松，就是——”我仔细回想工作时的状况。他紧盯着我的脸，看我有何反应，“就是什么，有什么情况，你就说出来吧，我会帮你解决。”“就是工作时，偶尔出现一点小问题，开错单、出错货或者质量不行，退货什么的，都会让我觉得心慌的无法呼吸，没有力气讲话。”“那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可是，我并不觉得呀，对了，前年体检时，有个别医生说我心脏很弱，是因为我的心脏弱才会无法呼吸吗？”“也不全是，你想是因为心脏的关系吗？”“是，我想检查一下心脏。”“那就做一下心电图吧？”“不是做B超吗？”“B超也可以，不过，做心电图比B超好一点，因为是检查心脏，心电图就能检验出心脏的情况。”我照着医生的话做了心电图，又检查了血样，检查血样的时候，我哭了，我很害怕看到医生拿起粗壮的针头，害怕看到血，怕闻到血腥的味道，会让人恶心，倒胃口。我不知道从哪里采集血样，看着医生冷漠的像牛粪一样的脸，可能是刚才我打扰他看报纸了，他很不情愿地坐到我对面，横着眉头，冷冷地看着我，一言不发。我乖乖地伸出了胳膊，他捏起我的手指，另一只手去筐子里拿针，我吓得连忙把头扭向一边，用力地捂住嘴巴，全身不停地发抖。医生鄙夷地看我一眼，单手从塑料袋里抽出针头，好不犹豫地□□我的手指里。真是十指连心呀，一个粗大的针头扎在手上，能不痛吗，我能想象的到，鲜血一下子从针孔里冒出来。“你先到外面等一下吧，化检结果马上就出来。”医生拿起血样走进化检室，我心情沉重地坐在走廊的确良椅子上，眼睛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看到走廊里有亲人陪着的病人，他们是多么幸福呀，我也曾经这么幸福过，只是时光流转，如果不是那个人已经死去了，我还可以像他们一样的这么幸福。“余小雨，你的化检结果出来了。”我看到玻璃屋里，那个长得像牛粪一样的医生拿着一张白色的张向我挥手。我定了定神，跑过去拿来着化验结果。“医生，怎么样？”我把化验单放在医生的桌上面，他认真地看了很久。“没什么，血样都正常，只是患了神经失调症，脑神经不受大脑控制，属于植物神经系统，你压力太大了，是不是经常失眠？”“没有，相反的是，睡得特别好，一觉睡到天亮还睡不醒呢，一个梦都不做，我可以接连睡好几天。”“哦，”他一点都不觉得惊讶，还正经地跟我解释，“这就是植物神经系统，完全不受大脑控制，神经失调了，只要稍微调养一下就好了。”哦，那就是说，我患了忧郁症，虽然医生没有明说，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原来所谓的我得了什么病，就是这样，比我想象的结果要好的多。“那要怎么调养？”我平静地说。“我给你开一副药，一个星期后，如果还不好的话，再来找我。另外要多和朋友聊聊天，多出去好好玩一下，散散心，尽量让自己过得开心。你的朋友圈子很小吧，一定要多找别人交流，这样会好的快一些，主要还是靠自己的调养。”“我知道。”“多和朋友聊聊天”，我哪里有什么朋友呀，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只能自言自语。“我给你开一点药吃吧？”他平静地说。“什么药？”我惊讶地问他，怕吃药的人，对药特别的敏感，听到药这个字就全身不自在。“补气血，调节神经的。你放心这个对人体没什么负作用的。”“不要开太多药，拿了药也只是浪费，我是不吃药的。”我惘然地说，想每次生病，那些花花绿绿地药片，不是被我丢到垃圾筒里，就是扔到隐蔽的角落里，直到发霉，腐烂掉，才扔掉。“为什么？”他停止写字，抬起头，奇怪地看着我。“不喜欢吃药。”“谁喜欢吃药呀，良药苦口利于病，有没听说过啊？不吃药怎么能行？”他笑了。“就是不喜欢吃。”“不吃药，你生病了，怎么办？”“大多数是打针。”“小粒的也吃不下吗？”他用手指甲比划着，“就这么大，应该能吃得下吧？”“不要太苦的。”“哦，不苦不苦，很小粒又不多，能吃得下。”他用哄小孩子的口气跟我说话，谁都知道良药苦口，但是得到他这样的承诺，就像吃一颗定心丸，我就放心了。明知道动听的、美丽的话都是谎言，我也期待得到，能让我暂时的安心。他开好一张药方给我，“如果吃了我开的药，一个礼拜后还不见好转的话，再来找我。”“嗯。”我微微点头。“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打我的电话。”他从桌角的盒子里抽出一张名片给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好的，谢谢。”我拿着他医生开给我的药方，去收费处付了钱，在药房里取出药，匆匆走出了医院，再也不想来这种鬼地方。我拎着一袋药物，走在车来人往，匆匆如流的大街上，掏出一盒药，仔细查看上面的说明：脑中枢口服液，专治神经失调，失眠多梦，气力不足……没看完，就扔到袋里，什么玩意？我务自狂笑起来，“神经衰弱，哼，现在我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病人，而且是一个神经病！哈哈！这一切，归根到底都是爱情的结果。2、又提起一直想忘记的事与人都离开十多天了，我还没打过一个电话给师傅。不是我把他忘记了，是我提不起勇气打电话给任何人，特别是那个让我差一点死掉的地方的朋友，我实在不想提起那个地方。所以才拖了十多天没打一个电话，就像阿风一样无情。我终于明白阿风的心情，或许是这样吧，想让我彻底的死心，才不打电话给我。今天我在网上，看到周周，周周把我骂了一顿。“在那边怎么样呀？”“还好啊。”“安置好了吗？”“好了。”“在那边安置好了，怎么不给人家一个电话呢，人家很担心你呀？”“不好意思，我早就想给他打电话了……”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觉得说了，他未必会理解。“早就想给他电话，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给，你要知道，人家每天都在掂记你呢，你让人家很担心呀。”看样子，周周很生气。“不好意思，等我下了班，我会给他电话。”我下了线就跑去电话厅打电话给师傅。我坐在电话亭里一直重复拔打着那个电话号码，一直是那个让我失望的声音：“你所拔打的电话不能为你提供服务。”我一直等到晚上10点钟，电话厅要打烊，我才回宿舍。 自从上次我离以后，也很想念他和他女儿，每天，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想念他们，只是不知道真正拔通了电话，该说什么？ 我只所以一直没有打电话，是因为我想遗忘某些事情，某些地方，某些人。 那一夜，我都无法入睡，一直不能原谅自己没有拔通那个电话，我用以前用半个月才能看完的小说，竟然用一夜的时间把它读完了，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的速度有这么快！ 3、看病一个礼拜后，我又去了医院。“医生，我还是不能自如地倾谈，遇到一点事情还是心慌的说不出话来，服用那些药物与之前，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坐在医生的办公里，我埋怨道。“不要着急，这事光靠药物是不能一下就治好的，需要慢慢来。”他不温不火地说。现在又说这些话，那当时还向我夸下海口，说一个礼拜就有效。“你给我开的那些药，吃了就想睡觉，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整天昏睡，没办上班。”“那种药是有调节失眠的作用，吃了会想睡觉的。”“有催眠作用吗？”“是有一点啦。”“我要的是不想睡觉的那种药，现在倒成反作用了。我并没有失眠呀，本来就全身慵懒无力，整天懒洋洋地想睡觉，服用了你开给我的药之后，就睡不醒，脑袋像掏空了一样清澈，就是睁不开眼睛。”“那就不要吃这些药了，打针好吗？”“什么针呀？”“打两瓶安基酸，补充一□□力，剩下的要你自身的调养，慢慢就会好起来的。”我一个人在医院大厅的沙发里打点滴，许多病人都有家属陪着，问这问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我一个人仰卧在沙发里，怎么坐都觉得不舒服，拿着摇控器，不断地转变电视的节目，也没有人理我。我旁边是一个小女孩，十七八岁的样子，由一个清秀的小男孩陪在身边，听护士说，输完液后要做手术。我能猜出那个小男孩是她的男朋友，可能要人流。小小年纪，也要遭受如此之罪。我的十八岁，早已不见踪影，往日的笑容再也找不回，再我生病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那个人也被我弄丢失了，我真是个别没有用的人。外面下起了大雨，砾大的雨滴来回敲打在玻璃窗上，发巨大的响声，像炒豆子一样。如果他还在我身边，那该有多好啊，我的内心也不会如此的冷漠与绝望。轰隆隆的雷声，不停的在窗外的上空盘旋，打破医院宁静的大厅，我的心里却引不起任何波澜，如同一片死灰。我厌烦地丢掉摇控器，整个人呆滞而无力地倒在沙发里，拼命地想睡去，却一点睡意也没有。我把输液的开关开到最大，药水像豆大的雨点大滴大滴地往下滴，每次都这样想赶快下完药水，迫不及待的想逃开。比我来得还早的人，一个小瓶的药水还没下完，我的一个大瓶已经输完了。这是我最大的快乐。我得意地东张西望，一会儿瞧瞧这个人的药水瓶，一会儿瞅瞅那个人的吊水速度，就数我的最快。终于找到了一点安慰。4、小猴子和我我离开了那里，还是经常上网，白天上班时间坐在电脑前，常看到几个要好的朋友，小猴子就是其中一个。因为我上中班，他常常下了班跑来找我聊天。向女人认输 ：我过几天就要走了，想来和你到别。傲特曼公主 ：去哪里呀 ？向女人认输 ：回家了，你在那边还好吗？傲特曼公主 ：一般吧，师傅还在吗，替我向他问好。向女人认输：在啊，好的。傲特曼公主 ：谢谢，他不是要走吗？向女人认输 ：是要走的。傲特曼公主 :什么时候，我马上过去看他 。向女人认输 :要走的是我不是他。傲特曼公主 :哦 （真扫兴）向女人认输 :你今天过来好吗？？？？傲特曼公主 :今天过不去呀，为什么要我今天过去 ？向女人认输 :在过几天你来都看不到我了。傲特曼公主 :是吗 ？向女人认输 :难道。。。。。。。。。。。。。。。傲特曼公主:不要骗我。向女人认输 :真的啊。傲特曼公主 :你几号走 ？向女人认输 :在一个星期左右傲特曼公主 :好吧，看一下礼拜天，我尽量 。向女人认输 :哇傲特曼公主 :到时候，你上网告诉我，或者给我留言也可以，我去看你们 。向女人认输 :你会过来吗？好想在见你一 面啊？傲特曼公主 :哪里的话，有缘还能再见 。向女人认输 :这我也相信，可是啊。。。。。。。。。。。傲特曼公主 :我也想过去，又不想去伤心的地方 ，但是那里还有你们在，我不能不去 向女人认输 : 至少有我在，你知道吗，从那里跌倒要从那里站起来啊傲特曼公主 :就是因为你这句话，我才没有离开广东省 向女人认输:这我知道傲特曼公主 :以前，我打算离开广东省的 ，谁知会发生这种事，哎，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决定“从那里跌倒倒要从那里站起来”。向女人认输 :我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后还来广东。傲特曼公主 :一个人吗？ 向女人认输 :是的。傲特曼公主 :把你的事考虑清楚呀 不要匆忙行事 。向女人认输 :有你这句话我明白了。傲特曼公主 :明白就行 。向女人认输 :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傲特曼公主 :不要想得太多，“一旦决定，就当机立断” ，希望你快乐 、开心 。向女人认输 :我已经想了很多傲特曼公主 : 不要想得太多，开心就好。愿你的家就像它一样美丽（我发给他一张漂亮和图片，一幢被无数玫瑰花围绕的房子）向女人认输 :我相信至少还有你这么好的朋友就算失去了。。。向女人认输 :今年你打算回老家吗？傲特曼公主:到时候再说 ，走一步算一步 ，我也没主见 ，我的心是飘浮 想你的模样 :到时候告诉我哦傲特曼公主 :好的 想你的模样 :希望你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傲特曼公主:好 想你的模样 :一起从头开始我相信有一天你会幸福的。。。。。。。。。。。只有经过了，才能成长傲特曼公主 :也许吧 傲特曼公主 :你知道，我发现我原来是一个美女，一个疯颠颠的美女。哈哈。。。。。。 想你的模样 :在我的眼中你永远的是那么美的傲特曼公主 ：是不是很臭美呀！ 哈哈。。。。。。 想你的模样 :过去现在以后永远都是！傲特曼公主 :近来照镜子才知道的 ，哈哈。。。。。。 想你的模样 :你对我说这些那我呢/？你可以告诉我吗。。。。。。。。。傲特曼公主 :我怎么知道，要你自己去发现才是 想你的模样 :我最近才发现我太差劲了。。。。傲特曼公主 :只有对自己肯定了，才能有信心，要往好的方面想 原来，我和他有那么多话可以说。其实他过得也蛮苦的，总是一个人把苦水往肚子里吞。没想到再见到他时，他却选择离开。大家都一样，也许离开是最好的选择，遗忘才是减轻痛苦最好的良药。除此之外，我们都别无选择。5、写作，我唯一的目的我说过一定会把这篇小说写完。没事做的时候，我就坐在电脑前不停地写。写到幸福的地方也会忍不住大笑，写到伤心处，也会流泪，总是流的泪多过微笑。每天都会写，每天都会流泪。有时候，我会趴在电脑前发上半天的呆。想想所经历过的事，就觉得辛酸。常常找不到活的意义。谁知道，这世间当繁华殆尽，爱情褪色，筋疲力尽，折伤翅膀，在空中打了回旋，又落到原地，一切从终点又回到原点，停留在这片落叶，等待下一下轮回。我还能期待下一下轮回吗？唯有手中的这支笔在纸上沙沙走动，才能让我一往无前，不需要轮回，我要紧紧地握住它，直到老去。6、决定失去记忆我不断去医院拿药，不断输液。病情并没有改观。我不得不再次找到我的主治医生。“状况怎样？”医生关切地问我。“还是老样子。”我坐在凳子上，板着一张苦瓜脸说。“有没有什么改变？”“没有多少改变。”“那怎么办？”他也发愁了。“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你要不要请心理医生？”他提议给我。“你说呢，有必要吗？”“要不试一下吧？”“好吧。”既然决定医辽，就是想要把它治好，不论花多大代价。从这一天起，我就接受心里治疗与药物治疗相结合，应该会好的快一些吧。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可能停止回忆，过去的事深深印在心里，是确实存在过的事，是确实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是一段不可磨灭的历史，是历史就不可能轻易就抹去。我的大脑已不能自由控制，失去应变能力，口头表达能力也日益退化，只有写作如泉水，不断地往外冒。两个月后，我再次坐到医生的就诊室。“医生，你给你开的药，怎么都没有用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跑去找到我的心理医生与主治医生，想问个究竟。“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医生诧异地问我。“我说话的声音还是大不起来，还是微弱无力。”“像这样就好啊？”“现在是面对一个正常人，能谈笑自如，如果是一个发疯的人就不知如何应答。而且情绪很不稳定，有一点不顺心的事，就心烦意乱，吃喝不下。经常发呆，不想做任何事情，常会走神，注意力不集中，动作缓慢，独自沉默不语，一坐下来就昏睡不醒。你开的那些药对我一点改变也没有，我不想再吃药了，你看”我伸出手给他看，对着自己的脸拍了拍，“我的手，我的胳膊，我的脸，都有明显的浮肿现在，这些药都有负作用，我马上就要变成一个棉花团了，我不想再吃药了。”“好，那就不要再服用这些药物，从今天开始停止打针。” 他们清楚地知道，那些都是服务药物之后必定会发生的症状。“只做心理指导，好吗？”我的主治医生试探着问我的意见。“心理辅助对我没有用，我是一个性情散慢的人，对这些话，我根本听不进去。有些道理，我比你们懂得还多。”我向来说话不客气，在我的心里医生面前也敢这样放肆，“你看，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再好的办法？”主治医生与心理医生交换了一下眼色，心理医生不明白。“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主治医生说。“什么办法？”不治医生说。主治医生转过脸，难为情地望着我说，“有是有，不知道你敢不敢尝试，恐怕会给你的生活带来影响。”“你先说是什么方法。”“你会玩电脑吗？”他说。“嗯，会啊。”我点头。“电脑里有种文件不想要就可以删除，其实，人们的大脑就如电脑一样，不想要的东西也可以删掉。比如删除某段记忆。”“啊，什么意思？”我还没听说过这么神奇的事呢，好奇地问他。“就是将你记忆中的某一段删去，是永久的删除，不能恢复，你就再也想不想来，好像在你的生命中从来不曾发生过一样。”“哎——，你怎么可以对她使用这种方法，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心理医生强烈反对，他认为作心理辅助可以解决的事，没有必要大动干戈。“我也知道这样做会你丧失这段记忆中的某些人和事，但它会彻底地清除你对某一个人或一件事情的回忆，让你不再痛苦，从此走出阴影。过几天，日本最著名的医术大师山本穿岛要来我院指导工作，我可以联系他为你做手术。这是关系到你生活的问题，你看是否要做，先考虑一下。不过，这个机会难得，你要尽快给我答复。他只在广东逗留三天，随后就回日本，到时候再想找这么好的医生就很难办了。”“你还是考虑一下再作决定吧。”心理医生担心地说。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你帮我预约吧。”“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不要草率行事，你还是回去考虑一下再作决定吧，免得以后会后悔。”主治医生有些不相信，我会如此爽快。“我对我所做的事，从来都不后悔。我要让自己的记忆中清除对一个人的回忆，让他彻底地走出我的生命。从此开始一个新的自我。”我坚决地说，“我很渴望这样，不为任何人而快乐或痛苦，只想做回我自己。”“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你要慎重考虑啊，这不是一件小事，关系着你未来的生活。”心理医生有些顾虑的建议我。“已经考虑好了。”我轻松地对他们笑笑，“我要对我的过去和未来作一个了断，我把我的人生一分为二，上半生已经过完，这一段时间只是一个过渡时期，我没能成功地渡过去，我被时间停滞了，无法逾越，只能慢慢地过完它，等待下半生的开始。” “你，真的想好了要这样做吗？”主治医生再次试探我的决心。“嗯，”我点点头，“我决定要忘记所有的回忆。”“那我帮你预约山本先生了？”心理医生终于放下心，说。“好，到时候，再打电话给我，告诉我预约的时间。”我爽快地说。回到工厂，我停止吃药，臃肿的身体慢慢恢复原来的样子，，我辞掉工作，用剩余的一点积蓄勉强度日，依旧没有停止写作，我要把它写成最完美、最感人的小说。三天后的一个晚上，我正在上网，与一个名叫山本狂野的人聊天，他说我的作品写的很好（我把一个片段放到网上，供别人欣赏），我倍受鼓舞，信心大增。我们正聊开心处，突然接到我的主治医生打来的电话，“我帮你预约好了，后天下午的手术，由山本先生亲自主刀，应该不会有风险，你准备一下吧……”我的手无力地垂下电话，呆呆地坐在电脑前，望着那段文字发呆，你真的就忍心让我从此忘记你吗？耳边不停地响起医生的话，“他可是当今有名的大医师呀，做手术从没有发生过任何闪失，这次来我院，广东省很多有名的大医院的专家前来预约，都被他拒绝了。我拿着百米冲刺的精神，弃而不舍地追随他人前马后，不停地说好话，他的铁石心肠终于被我感动，才答应下来。我是好不容易才预约到的，你可要把握好这个机会哟。你排在最好一天的最后一位，后来下午，山本先生做完手术就回日本。”这么好的机会，我能错过吗？一个清秀的女孩子，穿着肥大的病服，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陷入洁白的床单里，像一只蝴蝶，张开双翅，越越欲飞的姿势。眼睛呆滞的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应该是久远的事吧，看她那沉思的表情，就可以知道。“输完液，就开始手术。作好准备。”她被门口坚定的声音打断沉思，从回忆中醒来，门外明亮的阳光在她眼前闪动，恍若隔世。我微微对他笑，一个穿白大衣的中年医生，沉着冷静，旁边是我的主治医生和一个护士小姐。“在做手术之前，我必须寻问清楚，你要确定在删除这半年来的记忆吗？”他走到我面前，伏下头看着我，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说。“是。”我平淡地回答。“那么，你的家属在哪里，请他来签字。”他从护士小姐手中拿出一张手术协议书，在我面前晃动一下。“我签就可以。”我说。“那是不行的，医院有医院的规定。”他说。“没关系，她这里没有任何朋友与亲人，她自己可以签字。”我的主治医生赶紧接过去说。“你可知道，这种事可能带来的后果吗？”他转向我说。“知道。把这半年来的记忆从我脑海中删除，让我忘记这半年来所发生的事。”我连看也不看一眼，随手在协议书上签了自己的大名。“对，就是这样，你会忘记这半年来所有的回忆。其中的一些人和事，都会记不起来。你有没有特别想见的人，要对他们说的话，如果这之前不说，恐怕就没机会了。”他说。“就是在这半年来，我所认识的人都会自动清除，一个也记不想来？”我问。“对，就是这样。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就让护士小姐给你打麻醉药了。”“等等！”我突然想起一个人，“忘记所有的回忆，其中的一些人与事，都会记不起来。”也就意味着忘记他，我对他许下的诺言还没兑现，我还没有去看他，我还没好好谢谢他对我的帮助，怎么可能就把他忘记呢？转身欲走的山本先生回过头，用惊讶的眼神望着我。“我想要去见一个人！”我说。“但是，现在马上就要手术了！你还想干什么？”我的主治医生狠狠地瞪我。我不顾一切，“他对我有恩，如果不见他最后一面，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就算能见到他，我也认不出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你要知道山本先生的时间是多么宝贵，他明天就要回日本。”“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就是想见他最后一面，跟他说一声谢谢，否则我良心不安！”我激动起来。“要多久？”在一边沉默的山本先生开口了。“半天，半天的时间足够。”我用肯切地眼神望着他，能多给我半天的时间。“好，我等你。”没想到山本先生是如此的爽快。“啊——”我惊喜万分，“谢谢。”“梅田先生，你帮我把明天上午的飞机票延迟到下午。”他对秘书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吗？”他看着我兴奋的样子，不仅笑了。我摇头。“你就是写《落叶是蝴蝶的翅膀》的那个小女孩。”“啊，你怎么知道的？”我很奇怪。“从你们的谈话中知道的。”“哦，你就是山本原野先生，是吗？”我恍然大悟。“原来那就是真切发生在你身边的事，很令人感动。我决定成全你的这个愿望。”他点头微笑。“谢谢，谢谢！”我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原来你内心隐藏着这么大的痛苦，其实不这样，你也可能忘记他的，为什么非要这样做不可？”他在我床前坐下，摆出与我长谈的姿势。“我想尽快回复到一个人自由的日子，不想因任何人而影响我的生活。而那个人阴魂不散，一直缠绕着我，让我如此难以忘记。我没办法过正常人的生活。”我说。“没想到，爱一个人也会那么痛苦，可见，你是倾注了所有的感情。对待爱情不可过于认真，否则，最后伤害的还是你自己。”他以过来人的身份跟我说。“都怪我太傻，原以为爱情就是天堂，害我把一生的爱都用光，才会伤得如此不甘愿。”我冷笑着说。“还是因为太年轻，年轻的人过于犯错。”他感叹道。“那个人，我要花费余生的时间去忘记，他那张善变的脸，忘记曾经与他相爱的幻觉，忘记他曾经伏在我耳边说要保护我一生一世的诺言，一切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已不重要了，让它随风吹散吧。忘记那一刻的风花雪夜，花好月圆，走投无路。我要忘记我生命中第一朵盛开的花，在盛开的瞬间凋谢，在最美丽的时刻消失不见。忘记如此的不甘心不情愿，丑态百出。忘记年少的气盛，忘记内心深处的火焰，而一切终究灰飞烟灭，万却不复。忘记对爱情的执着与追求。感情，这就是我想要的神圣的感情，原来它也只不过如此而已。我终于停下脚步，我累了，我不想再跟随着他的身后，我会迷路，重新审视步履匆匆、像逃命似的那个男人，生怕沾染一点我的味道，会连累他似的。既然如此畏惧我，那我就放开手中的线，让他远离我的视线，让他远走高飞，追寻自己的幸福去吧。永远都不要回头。希望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一切就像做了一个恶梦一样，不复存在。我依然生活在鸟语花香的地方，过着自己的日子。”“会的，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说。“我始终都相信，会好起来的。只是我想去看看那个在我最难过的日子里一直陪在我左右照顾我的人。我想见他最后一面。”我说。“好的，我答应你。”他抬头看了看吊水瓶，微笑着提醒我说，“那就赶快去吧，这一瓶快下完了。”护士小姐帮我拔掉针头，我高兴地从床下跳下去，飞快地向公交车站跑去。7、重返伤心地黄昏时分，车子在徐徐的清风中，沿着弯曲的山路飞快地行驶。山沟里的石子路，沆沆洼洼，车子颠簸不已。山路在带着淡淡的清香的风中沉寂而清朗，两边的绿色植物，葱茏茂盛，开满了密密麻麻白色的繁碎的花朵，铺满了一路，风一吹，落了一地，成了一条白色的长廊，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幽静，平淡。我指着那些繁花问司机，“师傅，这些是什么花呀，开那么多？”“我也不知道，都是些野花呗。”他憨厚地笑笑说，“这些草木都是野的，没有管理，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任其自生自灭。”“不过，也蛮好看的。”我说。“是呀，你看这满天的雪白，多好看呀。”他高兴地说。“不过，好像开的不是季节。现在都是秋天了，还开花。应该在春天里开，才合适宜。”“是呀，”他笑着说，“但是它们不会开太久的，你看，风一吹就落了。它们的生命何其的短暂，不合适宜的花开，也不会太久。只有在适合它的季节开放，才能承担生命的负重。”所有的花开都是一样的，爱情的花开也是这样吧。我又回到这个小镇，一切都和两个月之前一样，并没有任何改变。我一下车就看到路边我经常去的网吧，网吧前面的电话厅，对面的胡洞，水泥路面沾满灰尘，中间的小诊所，前面有个卖菜的小商店，还都在，生意照样红火，店门前坐满了看电视的人，可能还是那些爱看电视的人，这一切一点变化也没有，原来这个世界少了谁都会照样转动，那个人也会渐渐被遗忘时间里。我在小店里卖了一些水果，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我害怕去了找不到他，怕他不在这里了，但是没打通，我提着水里和蔬菜心惊胆颤地向他家走去。走过小店，转了一个弯，来到篮球场，这里是野外的边缘，秋天的气候，天高气爽，风清夜黑，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只有村里深处传来几声狗叫。我顺着石子小路往上走，七拐不拐，走了山路十八弯，终于弯到一个昏暗的小屋前，门是关着的，把昏黄的灯火紧紧关在屋里，以至于我走到近前才从门缝里看到一点光亮，使我的心里有了一点光明。从里面传来电视剧里打斗的声音。“还好，里面还有人。”我终于松了口气，把提到嗓子里的心放回到肚子里。“不管是别人，还是师傅，总之，只要有人就有希望。”“我轻轻地推开门，师傅和青青房间的门是紧闭着的，我走到明的房间门口，门是半开着的，从里面射出一道灯光。悄悄地探头向里面张望。“咦，小雨，你来了！”明先看到我，兴奋地欢呼起来，从床头上一跃而起。“嗨，我来看你们啦。”我站在门口，向他们招招手。他的几个老乡也在。“哎呀，欢迎欢迎！小雨，快进来坐。”我把菜和水果放在地上，走进去，坐在小凳上面。“你来也不先打电话，通知我去接你？”“还说呢，我打了好几遍，都没打通。”“能打通才怪呢，我那个号码不用了，那个电话被人家偷走了，又卖了一个新的。”“哦，怪不得。”我把头发扎起来，“热死了，你有没有风扇呀？”“我去打开。”明站起来，把挂在墙上的吊扇打开，终于有了一丝风。“我想看一下你们还在不在，如果你们不在，我该怎么办啊？谢天谢地，都还在。”“你不来，我们怎么敢走啊，我们都在这里等你呢，你走了，我们真的好想你啊。”“呵呵。”我们都笑了。“对了，师傅还在不在啊，他们的门都是锁着的。”“在呀，他女儿，儿子都在这里。”那我就放心了。“那他怎么回来，在加班吗？你们怎么没上班呀？”“今天全厂都不加班。”“他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又在下面小店里打牌呀。”“那我就不知道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在这里等一下，都快十点钟了，他们也快回来。”明说。哎，等一下就等一下了，只要人还在就好。我坐在明的房间里聊天看电视，现在才八点多钟，十点应该很快吧，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的。“你回来了？”我看到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我先开口。“啊？”一张熟悉的脸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感到很意外，很惊讶，怎么也没想到我会再次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呆呆地看着我不知所措。愣了半天才说，“啊，小雨，你怎么来啦？”“来看你们呀。”我笑着说，“你爸还没回来呀？”“我爸，他没加班，也不知道干吗去了。”她掏出手机，“我打电话给我爸。”“刚才我来时，打电话给你，没打通。”“哦，没电了。”她扫兴地合上手机，“现在也进不去屋，我又没带钥匙，去跟我爸要。走，我带你到下面去看一下。”“走过那条黑暗的小路，走到篮球场中央，刚好碰到师傅与他儿子。“爸，小雨来了。”离老远，青青就喊。我仔细看到前面有黑影晃动。前面果然传来师傅的声音，“你在瞎说什么？”“师傅。”我喊了一声。“哎，小雨，你来了？”他走到才看到真的是我，格外高兴，“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先打个电话，我去接你。”“打了，没人接，打青青的电话也没人接，青青说……”没听我说完，师傅就马上瞪着女儿，想要责骂她，“怎么不接电话……”“我的电话没电了。”青青没好气地甩出一句。师傅碰了钉子，哑口无言。“哎，这老头，什么脾气嘛，不就是没接电话，至于这样吗？”我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老头，虽然他对我好，但我实在看不惯他对子女的态度。“青青说，她的手机没电了，刚才她准备打给你的，又打不了，只好下来找你。”我说。“哦，我的手机在我儿子那里，怎么不接电话呀？”他转头问身边的儿子，这次，和气多了。儿子不好意思笑笑说：“刚才我们几个人在打桌球，杂音很大，我没听见。”再次想见，免不了寒宣。“你在那边还好吗？”“还可以，都已经习惯了。”“对了，爸，小雨买了菜，我们都没锅做了，不如拿到小猴子家，让他去做吧。”青青说。“小雨，你来还买菜啦？”师傅问我。“是呀。”我点点头。“哎——呀，你来看看，师傅就心满意足了，还买什么菜呀？难得有你有这份心。”“嘿嘿，我过来看你，不知道买什么，路过市场就买了一点青菜，做一顿饭吃好了，想跟大家再吃一顿晚饭，重温一下过去的感觉。”“我们现在都没锅了，也不能再做饭了，那就拿给小猴子吧，让他老婆做饭吃吧。”“好啊。”“好久没见过小猴子了吧，他也很想见你，等一下，我带你去他家看看。”“好。”“爸，我去拿菜。”青青转身要走，被她弟弟拦住，“还是我去吧。”弟弟飞快地往家跑，男孩子就是跑得快，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中，不见了。“走吧，我带你去小猴子家。”师傅说。风吹过，砾大的木棉树叶子纷纷坠落，像被惊扰的蝴蝶一个个拍拍翅膀四处飞散。“好，我正想到他家，看看他过得怎样了。”我高兴地对师傅说，“听说他要走了？”弟弟很快追上我们，“爸爸，拿回来了。”师傅接过菜，“哎，你来还买什么菜呀，你来看看就说明你还有心，有这份心意就够了。”这能表达我的心意吗？如果是这样，我就安心了。“没什么，走到路上，顺便买的。”我笑笑说，不知说什么好。“不是这里吗，我们走到下面去干吗？”我指着篮球场那边的小路说，“走过了吧？”“他搬到下面去了，小雨，你还不知道。”师傅说。“哦，什么时候搬的？”我才没走两天，把家都搬了。“很久了，他快要走了，马上就要回家啦。”青青说。“什么时候到期？”“已经到期了，工资都结过了，昨天去结的工资，可能过两天就走。”师傅说。“哦，”我一点都不意外，“他不是说十五号吗？这个月底才到期——”我撇撇嘴，死人，还骗我！“他是不是在网上见过你？”师傅问。“是呀，他说他要走了，15号到期，我说会过去看你们。他让我赶快过来，还说来晚了就见不到他了。哎，这个骗子！”我吐了吐了舌头，等会儿见了面，看我怎么休理你，小猴子！师傅笑了，“有一次，他跑到我面前，说，‘师傅，师傅，小雨说要来看我们。’我以他是在开玩笑呢，他说在网上看到你了。”师傅带我们来到一个四合院里，一进院子就有两条狗摇头脑晃脑地汪汪叫着跑过来，迎接陌生人。我往一边躲，“不用怕，它不咬人的。”弟弟说。有一扇门是开着的，明亮的灯光从屋里射出来，门前像铺了一块黄色的地毯，发出温和的光。师傅朝光彩夺目亮处走去，我看到小猴子的老婆正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两个孩子坐在床边玩耍。“小猴子，有客人来了。”师傅喊。“谁啊？”屋里传来熟悉的男人的声音。我笑了，我在心里说，“是我，小猴子，我来了。”“小猴子，你看谁来啦？”弟弟说。“快出来，有客人来啦？”师傅又喊。我们全挤在门口对屋里笑，把门口堵得严严的。“小猴子，在睡觉呀？”我站在门口对他笑。他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还在揉眼睛，穿着宝蓝色的工作服，都已经不在那里上班了，还穿它干吗？我十分鄙视那套服装，穿在身上就觉得丢人。他看到我并没有觉得惊讶，只是勉强地笑笑，有一种苍桑的感觉，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像是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似的。“小雨，你来了。”他边揉眼睛边笑着对我说，他把孩子拉到一边，腾出地方，“过来坐吧。” “进去坐吧。”师傅也说。“不坐了。”我看了一眼小小的房间，我摇摇头，“如果我们大家一起过去，会把屋子挤得满满的，恐怕连厕所都得让出来。”我们大家都笑了。“小雨，过来坐嘛。”小猴子又在喊我了。“不进去了，小雨怕把你家的房子挤破了。”师傅说。我们在外面偷笑。“爸爸，你怎么不把菜给小猴子呀？”弟弟对爸爸说。“哦，忘了。”师傅把菜递时屋里，“小猴子，这是小雨买的菜，我那里又没锅做菜，这些菜，你们留着煮吧。”小猴子的老婆接过菜，放在桌子旁边。“师傅，我们也没锅，煤气灶什么东西都卖掉了。”小猴子笑起来。哎，真是的，人还没走，就把吃饭的东西给卖掉了。“你不是过几天才走，卖那么早干吗？”我说。“刚才有人要，就转手了。”“那这几天，你们怎么吃饭呀？”我真替他担心，老婆孩子一家老小，如果在外面吃的话，一点都不划算。“嘿嘿，将就一下就过去了。”他一笑了之。“既然没锅了，那也没办法，我们出去吃夜宵吧。”师傅叫他。他从床上跳下来找鞋子穿，“好呀。”他给我们找了一家小四川酒店，他抱着菜单，闷头点了很菜，全是店里最好的菜。“不要点那么多，吃不完就浪费了。”师傅提醒他。“没关系。”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回事？从一开始，他就低着头不停地喝酒，本来有很多话要问他，看到他一脸沮丧的样子，到了嘴角的玩笑话，又咽了回去。他说有很多话要跟我说的，我真的坐在他面前了，又一句话也没有。“你快点过到吧，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在网上，他多么想见到我。“好啊，在你走之前，我会过去的。”“我马上就要走了，你现在就过去吧。”“干吗那么急呀，你不是要到十五号才到期吗？”我看了一下电脑上的钟表，都快一点钟了，这么远的路，今天能过去吗，再说我哪里有空啊，现在我还在上班呢。他在电脑那边说，“你过来吧，我想再见你最后一面。”我对着电脑“呵呵”大笑起来，说得像什么一样，又不是要你去面对死亡，只是暂时的离别一下而已，世界之大，人生何处不相逢。只有死了的人才永远不会再见面，比如进了天堂的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我在键盘上敲出这几个字发给他，“如果有缘还能再见面。”“我也相信。可是，我就是想立刻见到你。”他说。当时，不知道他要见我的的念头有多强烈。而如今，见了面却连一句都没有，连抬头看我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我坐在他对面，默默地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他有苦无处诉说，只能靠着酒精的麻醉来骗自己。“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他不 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他没有选择的余地。我还是很很欣赏他，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和家人。这也许时我们见的最后一面，世界之大，谁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呢。8、求婚第二天早上，在青青上班的时候，我要走。师傅已经从工厂回来。他说，他请了一天的假回来陪我。“我又不是什么尊贵的客人，不用请假，我这就走呢。”我拦着师傅，说。“不要急着走，我陪你好好玩玩，好久没见面了。下午再走也来得及。”师傅劝我。“师傅，你回去上班吧，不用请假了，我已经看过你了，也该回去了。”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假都已经请好了，哪能还回去上班呢？”师傅说。“是啊，小雨，就让我我爸陪你好好聊一下吧，这么久不见，好不容易来一躺，下午再回去吧。”正在我们僵持时，青青在一旁插嘴。没办法，只好这样。我松了口气。“爸爸，我去上班了。小小，中午回来见。”青青跟我摆手。他们姐弟俩上班走了，师傅洗完衣服，带我去下面小店吃早餐，碰到隔壁工厂的老板也在，和两个小女儿在吃早餐，看到我很惊讶。“哎，你还没有上班吗？”“上班了。”我对他笑笑。“她在东莞上班，今天休息，这不，过来玩呢。”师傅说。“哦。”他向我们点点头，面无表情。是不是有点钱的人都是这样。我看着他冷漠无情的脸。原来也有不少人认识我，世界这么小，山不转山转，水不转人转，总还有见面的机会。他们走了，小店里只剩下我和师傅，我们吃着用沙锅煮的面条，就是比普通的铁锅煮的好吃。“有一次，周周在我那里睡，他跟我说，我说你好大胆子呀！”“什么？”我装傻。看到我的脸色不对劲，师傅笑笑说，“好了，吃吧，不说了，吃完了再说。”“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沉重地说。“那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把他抛到九霄云外吧。我是说别的事。”他很清楚我的意思，他把我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而我对他却是一团迷雾。“什么事？”“回去再说吧。”我不再追问，把面条硬塞进嘴里。回到住处，我站坐在门口吹风，我喜欢清爽的空气，喜欢坐在风中，有被风吹散的感觉。天气沉闷燥热，时阴时睛，像要下雨的样子。“到屋里坐吧。”师傅在屋烧开水。“不用了，这里很凉快。”我忍受不了屋子里沉闷的使人窒息的空气。“喝茶吗？”他泡好了茶。“不用。”他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搬把小凳子坐在我对面，“上次听周周说，我说你好大胆子呀。”我笑笑，等待着他想说的话。“周周是不是头问过你，对师傅是什么态度？”“是呀。”“我听说了，真的很震惊，我说‘你好大胆子呀’，竟然被着我做这种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他用手指着面前虚设的周周说。是男人都会说谎，我又不是笨蛋，不会看不出来。“他问你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是那天晚饭后，你们俩不见了，我出去找你们，看到你们在篮球场，是他约你出去的？”“是。”我笑，又怎么样？我除了笑，什么都不会，难道我真的是一只狐狸精吗？狐狸精只会笑吗？“是那天晚上，他问你的？”“是。”面对欺骗，我依然不恼不火，还面带笑容地回答他。“他跟我说了，我就骂他‘你好大胆子呀，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就善作主张，小小，她会怎么想？’”我看着他帮作为难的表情里掩饰不住的喜悦，还在我面前卖弄，忍不住冷笑。“他说你没有生气。”“没什么好生气的，我……”听到我说没有生气，他高兴地打断我的话，“周周还跟我说，你没有表态，让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对我是什么态度？让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这个周周也真是的，什么我没有表态，当时我就得很清楚了，还来问我！“我都跟周周说了，对师傅你，我没有半点想法，当时，我是真的很难过，没办法工作，才一直没有离开这里。”“我知道你很难过，所以也没说让你走，我们对你都产生了感情，都舍不得让你离开，你走的第二天中午，下班回到家里，青青还说，‘爸爸，我去看看小小是不是还在床睡觉。’我说‘小雨都走了，还看什么。’”不知道他扯到哪里去了，他的情绪非常激动，东一句西一句，恨不能一下把所有的话都对我说完。从他闪着光采的眼神里，流露出些许不舍，我也相信他对我的确是动了真情，但我已经死去了的心，没办法也没有资格再去接受别人施舍的爱情。我也清楚这不是爱，是怜悯与同情。我仍然笑，“我也是，很想来看看你们，可是，我实在不想看到这个地方，一到这里我心里就难过。”“别想得太多了，过去就过去了。”“嗯。”“你在那里过得好吗？”“还可以吧，就是太无聊了，每天下了班不是看电视就是睡觉，又没别的事可做。”“不去逛街呀，你不是逛街吗？”“以前天天去，现在不想去了。”我不好意思地笑了，“哎呀，那街头都被我踩烂了。”“呵呵，还是像个小孩子，不过，你的气色好多了。”“肯定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像个猪一样。”“那就好，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我以为你早就把我们忘了呢？”“哪里会，我每天都在想着你们，我说过我早晚都会来一躺的。”“说实话，我今天向你求婚，是非常有诚意的，发自我内心的。你不用马上回答我，我给你时间，你好好考虑一下，等到我走的时候，你给我一个电话，我就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师傅，我都跟周周说了，我把师傅当作我最亲的人，像父亲一样看待，所以我才念念不忘，每天都想着去看你，好好答谢那段日子里，你对我的照顾，永远使我难忘。”“不用，不用，你能来，我真是感到太意外了，说明你对师傅还有一片心意，有你这片心意就够了。”“我并没有什么心意，只是想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日子里，收留了我，还帮我走出去。不来这一躺，我的良心上过去。”“哎，小雨，你不用感到良心不安，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收留你，是我自愿的，我心甘情愿为你做这一切，我觉得值得我就做。你不要再任何心里负担，哎呀，我觉得对不起师傅呀什么的，”他对我摆摆手，“你什么都不要想，没有人逼师傅这样做，是我自愿做的。”“嗯。”我笑笑，不再坚持，也不等于就放下了良心的遣责。“哎——”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你不能再受伤了，你不能在感情的世界里再受伤了。”“是不能在受伤了。”我望着门前绿色的向日葵抖动着大片大片的叶子，潇洒地在风中舞蹈，幽幽地说，“以后也不会再受伤了。”“再受伤，你就会承受不住。你还记我对你说过的一句话吗？”“什么话？”“你忘了我说的话，就是我告诉你的，以后再找男朋友，就要找一个比你大七八岁的男孩子，比你大，就比你懂事，知道关心你照顾你，呵护你，把你当作孩子一样看待。这样你们就会过得比较幸福。”“噢，知道了，呵呵。”“记起来了吧？”“噢，记起来了。”我点点头。“我说过的话，你根本就没有好好想过。”“是没有想过，也不想去想，我不想活的太累，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这样想法，别人说给你的都是教训，不想怎么会明白人生的道理，怎么会变得成熟，怎么会长大？”“我知道，但我不想想得太多，这也要想，那也要想，那就活得太累了，干脆什么也不想，倒还过得轻松一点。”“噢 ，我明白了，”他的手指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说“怪不得，你什么也不知道，像个孩子似的，你这样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人家喜欢你，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人，交往一段时间才发现这个女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事都不懂，像个孩子似的，要她干吗，一脚踢开了。”难道这就是他要离开我的原因吗，如果是这样，我一点都不觉得可惜与留恋。“无所谓，这种男人，我不稀罕。我不想混入一个大杂烩里面，我觉得我不适合，我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清静地写作，过着平淡的生活。”“如果你还再幻想你们还有将来，已经不可能了……”“我知道，我不幻想，我只是想写一点东西……”“你还是放不下他，你一直活在幻想中，知道吗？你写的那些东西，根本微不足道，不会有多大反响，让人看了只会同情你，大家对你的遭遇都很同情……”“我要的不是同情，我也不在眷恋他，我只是把生活中的某个片段记下来，当作一种体材写一篇小说而已，仅此而已，我和他已恩断义绝，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和我写小说也没有任何关系。”“我知道他想忘记他，你一直沉浸在回忆中，不能自拔。上次，周周在办公室里把你的文章调出来，让我看，我说你写的时候我就看过了，看过之后，”他点点头，“值得让人同情。我劝你不要写了，没什么意义。再写下去，对你没什么好处，只会耗费你的精力，让痛快苦。对于你的遭遇，每个看过的人都会觉得同情，要想发表出版，还是别妄想了，不如做着实在的比较好。一个高中生写出来的东西能有多少人看，如果连你写的文章也能发表，那些大学生、研究生、博士生，他们终其一生都不曾发表过任何东西，是他们的学历不比你高，还是他们的文化不如你呀，你要好好想一想自己有多大能耐……”“哼，”我冷笑一声，叹了口气，“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们的思想不同，灵魂不同，我并没有要和他们比，我只是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我知道，当时你心里很难过，你写我不反对，但现在你已经走出了阴影，就不要再写那些没有用的东西啦，又不能当饭吃，人活在世上，必竟还要生存，你还是先想想办法怎么生存下去吧。小小，我劝你，做人还是实在一点的好，别再傻了，你想写，我也不反对，你写的那些东西，不就是想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吗，你们之间已经成为过去，过去的事就不想再想了。现在你已经重新站起来，不再是当初那个受伤的小女孩，我是想让你过得快乐，才阻止你写的。”“我没有那种想法，我就是想写一些东西。”“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和我失去青青她妈妈时一样，悲伤之时，我就看看书，写写字，时间久了，也写过不少东西，有一篇文章曾在知音杂志上发表，他们还给我寄来二百多块钱，后来，再也没有发表过文章。生活所迫，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写，一边要照顾两个孩子，一边要到田里做事，为了生存，我不得不拼命地干活，毕竟写作不是长久之计，也养不活两个孩子。”“那是你自己中途放弃了，能怪谁呢。我就不一样了，不用养家糊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有的是时间，不写干什么呢。”我暗自庆幸，比起你来，我幸运多了，我没有任何负担，我完全可以写好它。“嗯，”我点头，“这一篇，我一定要写好完它，而且还要写的最好。”“哎，你这人，我说了那么多，你怎么还不懂呢，如果你还知迷不误，就不要再跟师傅联系了，什么时候想明白再来找我，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助你。”“你能帮我什么呢，我要的不是金钱上的帮助，只需要一句鼓励的话，你都做不到。”他劝我，名则为我好，实则为他自己好，完全不顾我的感受，劝我放弃我想做的一切，成全他的美梦。我是个很固执地人，特别是对待自己的选择。我说，“我恐怕不会场改变我的想法。”“我觉得你这个人无药可救了，” 无法劝动我，他惋惜地叹了口气，“哎——，你回去好好想想，师傅说得到底对还是不对，不论做什么事，都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水准，量力而行。最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所以才会被抛弃？“我只有认命了，被人甩了，也不能去怪谁。”我自顾笑了，师傅真的像我爸爸一样，竟然说出同样的话，连说话的口气也一模一样，有伤我的尊严耶，我不想掂量自己有多轻多重，我只知道我必须写下去，这是我活着的唯一目标，也是我生命中的唯一希望。“我不认为，我有多大的能力，但我相信一定会写好它。”“你真的是无药可救了，”他气得不知怎么说我好，点指着的手都在发抖，想对我发火，终因我是外人（还没有正式成为他女朋友）而放弃，如果我是他女儿的话，肯定会骂我下贱，不知好歹，“原来感情的创伤对你来说根本就微不足道，思想上有障碍才是主要原因，如果让周周知道你有这种想法，肯定会骂你的！”嘿嘿，他知道是我思想上的问题，再也不会关心我，但我已经跳泥滩，洗净了翅膀上的污泥，可以自已飞翔了。“我也没办法，我需要这样。如果不让我写，我就可能活不下去。”他懊恼地指着我大骂，“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吗，如果你真的这样想，你就完了。”我不看他，对着在风中轻舞的葵花叶微笑，不说话。哪有这么好笑的事，难道我写作，这辈子就完蛋了吗？如果是这样，我也甘愿。“哎——，你根本就不会爱惜自己，你这是自残，我是不忍心看着你这么好的女孩子就这样一步一步下滑，走向没落，才劝你的，换上别人，才不会对你说这些话的。”“我目前决定要这样了，不管怎么我都要写完它。”他万万没到想，我是如此的不开窍，他的一片苦口婆心，我全当作驴肝肺，简直让他失望透顶。“哎——，完了，你完了，这说明你这个人做人不实在，老是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事，你空有愿望不能实现，只能让自己活在痛苦中。你总是想盖高楼大厦不切实际的事，这样就相当于画草稿图，光有一张空架图，有什么用呢，能盖成房子吗？”“不能，但如果要高楼大厦，连张构思图都没有，要怎么盖啊？哪幢大楼不要在盖成之前先画图的，先打地基，然后再慢慢盖起来的。我也一样，先把自己的想法画成一张完美的图形，再慢慢去实现。”我俩都坚持自己的意见，互不相让。就像两只过过独木桥的羊，激烈地僵持在桥头，谁也不肯退出。他不能说服我顺从他的想法，只能叹息，“哎——，我说了那么多，你也不听，不要活在真空中，那样你会没命的，你过得很轻浮，没有安全感。做人还是实在一点的好，一步一个脚印，踏实！”他说得话或许是对的，我的生活的确没有安全感，我也想来过得踏实一点，但我无法停止流浪的脚步，我已经走得太远，不能停止，只能继续前进。这就是我的宿命，注定不能像别人一样安定的生活。我们谈了一个上午，也没有谈出个头绪来。中午，青青和弟弟下班回来，我见了周周最后一面，就要走了。两个多月不见，我们无话可说，我也选择义无反顾，头也不回。或许，我和他一样都是一个绝情的人。9、彼岸的花朵，遥不可及在相处一个月的日子，或许他已了解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利用我的弱点来弥补他生命中的空缺。男人都希望有一个温柔娴惠的妻子，来帮自己料理家事，管理帐目，让自己无后顾之忧。“我就是看中你的诚实，老实，帮我管一下帐目，打理一下家务什么的，以后我开一个小店，你帮我看店。”他很会打算，满怀懂憬地说。而我并不是任何男人想利用的工具，追求的保姆类型，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想要追求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梦想。不会任何人做工具。“哼，”我狂笑不止，“师傅，让你失望了，我并是你想像的那种女孩，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比任何一个女孩的心都不平静，你给我这种爱情的高墙大院，我不习惯，我还是习惯外面自由自在的天空，自由的呼吸。你还是找一个比我聪明一点的女孩，替你料理家务，减轻你的负担。我不是你理想的对象，也不适合你，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才是你要找的真正的人选。”“哎，她不行，”师傅头摇得像拔浪鼓一样，“那种女孩不行，她的性格太活泼了，不是一个娴妻良母，曾经交过一个男朋友，被人家甩了。”“我也曾交过一个男朋友，也被人家甩了，我跟她没什么两样，你怎么就看上我了呢？”我嘲笑自己。“你跟她不一样，她太好动了，有可能是不听话才会被甩，那种女孩子不诚实，你把大权交给她，她说不定会拿来着钱跑掉。所以我不敢找她。”“哦，原来这样。”我恍然大悟。“你就不一样，忠诚老实，谁都会信任你，把家事财政大权交给你，我也放心。”“你就不怕我跑掉呀？”“你不会那么做。”“那可说不定。我拿着钱跑了，你去哪里找呀？”“是不是那种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因为相信你，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才会交给你。”“我不适合，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那你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哼，我想的生活，任何人都不能给我，只有我自己才能为自己创造那种生活。不能依靠任何人。“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我不适应你给的那种生活。”我要走了，他还想兑服我，我理解他的心情，可是我不能为任何人作出任何改变，我会坚持我的意思，做一个真实的自己，这是我唯一能为自己做的事。“你不用如此的怜惜我，我不需要别人的怜惜与同情，我没有什么值得让人同情的地方，我只是追寻我想要的东西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虽然非常痛苦，可我一点也不在乎，我要爬起来再次前进，我别无选择。”“我不是可怜你，我想帮助你，我不忍心你这样消沉下去，太可惜了。你已经不能再受伤了，我可以做到，给你一个安宁的避风港弯，让你从此不必有后顾之忧，尽情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忍不住放肆大笑起来，每个对我好的人都曾信誓旦旦地这样对我说，哪个做到了，都不过是为了讨好我，特意制造的美丽谎言。“ 我相信，你可以给我一个安宁的家庭，不可能给我想要的生活，没有任何人可以给我想要的生活。你也不可能让我不受伤，只有我自己才能让自己不受伤。”“我可以让你过上正常的生活，这是每个女孩子所希望的，难道你不想要吗？”“想要，非常想要一个固定的属于自己的房子，可以不用总是害怕失去工作之后无处可去，可以不用再提着那两件破衣服四处漂泊，到处流浪，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可是，我的命运如此，注定一生飘浮不定，我也只好随心的方向走，不能停留。我命中注定我的人生像一只陀螺，不停地转动，停下来的时候也就是我余力已尽时。所以我不能停下来，直到我用尽余生的力量。你和我不一样，你的人生必须按部就班地走完，非常有序，从不会被打乱，我们属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不能介入彼此的生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说完，我讪讪地笑起来，这就是宿命，无法摆脱的宿命。或许我的命运本该如此吧，那我也认了。10、难舍的离别车子渐渐远离这个小镇，我的泪不停地往下流，如车窗上的雨水般汹涌而下。眼前不停地闪现他对我的好，把受伤的我捡回家，精心的照顾我，帮助我，把我从死泥滩里拉开来，深夜里下班回来，还不忘帮我点蚊香，盖被子，天天提醒我吃饭喝水，还会陪我谈心，还给我煮夜宵吃，他并没有把我当作负担，他以为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快乐的事，他无愿无悔地付出，最后却情不自尽地中了我的毒。不过，时间是可以治疗一切的。从来就没有医不好的伤。刚才，青青他们去上班，师傅坚持送我去公车站。走到马路边，天色暗下来，微微刮起凉风，看样子要下雨。“我十五号就走，到那时候，你给我打个电话，我去看你。”在等车时，他说。“不用了，以后，我还会打电话给你。”我说，我们萍水相逢，没有必要去看我。“那不行，在我临走之前，一定要去看你。”看来，他中毒不浅，还在继续吮吸着我给的毒，误以为这是蜂蜜，我必须掐断他这根毒线，让他清醒过来。“不用去看我，以后你去了清溪，我们就离得近，我再去看你。”“那不行，我早晚都要去看看你。”他还固执地说，“反正到十五六号时，你给我一个别电话，我去看你，到时候，你再答复我。这一段时间，你好好考虑一下。”哎，这老头，还是执迷不悟，我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揪着不放。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他中毒，我必须继了他这个念头，让他对我不再有任何希望，慢慢地把我忘记。虽然有点残忍，这也是不得已的事。“哦，师傅，车来了，我要走了，你要多保重。”我指着马路对面等待过绿灯的车子说。“说实话，这次，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你走了，又要难过好几天。”绿灯亮了，车子缓缓开过来。“师傅，我走了。”他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把零钱，拿出几张十块的硬往我手里塞，“小小，你要走了，师傅也没什么送你的，这是师傅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我惊慌失措，忙推开他的手，“哎呀，师傅，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要你的钱，我刚发的工资，够用的。”“怎么，你嫌少嘛，师傅现在还没发工资，没有多少钱，这一点你就收下吧。”“哎呀，我不是嫌少，这次来就是想想看看你，谢谢你们对我的帮助，我在你们那里住了那么久，给你们添了不 少麻烦，感到很过意不去。本来想请你们吃一顿饭的，没想到小猴子买单了。”“你大老远跑来看我们，怎么能让你买单呢，哎，虽然这些钱少，也表示我的心意，你就收下吧。”你看，这老头，硬是要给我钱干什么呢，钱能代表他什么？“师傅，你怎么能这样，我不要你的钱。”我急了，推开他的手。车子从对面开过来，我向司机招了一下手，车在马路旁边停下。“车来了，我走了，师傅，你快回去吧，下大了。”我推开师傅的手，向车子跑过去。师傅追到车门里还硬往我手中塞钱，我把他推开，也顾不得车上那么多人看笑话，大声对他喊，“我不要，你快回去吧，等一下下大了。”他又递过来，我俩在车门那里扭成一团，有乘客就不满意了，冲着司机大喊，“师傅，下大雨了，到底要不要走呀？”司机也火了，“你们要不要乘车，我开车了？”我们停止了动作，我对后面的乘客抱歉地笑笑，又司机说，“好了，好了，师傅，开车吧。”侧过身对师傅说，“师傅，我走了，你回去吧，要下大雨了。”师傅没办法，只好塞给售票员10块钱。哎，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啦？我坐车上难过地直掉眼泪，车子飞快地远离这个小镇，雨越下越大，渐渐模糊了街道两旁的建筑和商铺，和我眼前的世界。三个月前，我也在同样的雨天，同样的地点，相同的时间，同一辆车子，朝同一个方向送走了我爱的人，今天，是爱我的人送我走，是爱我的人帮我买了一张离开他的单程车票，把我送上了不归路。难道他的心情和我一样，对于一个不爱的人，狠心的挥手而去，头也不回。我们都伤害了爱我们的人，我们都不希望与一个自己不爱人的纠缠不清，我们都喜欢清静，我们都喜欢不被打扰，我们都喜欢逃避。面对爱自己的人，我们都无力承担，只好逃避。我们是如此的相像，怪不得当初会爱得那么深，他不顾一切地爱我，是为了要依靠我，找到心灵的安慰，而我却付出了真感情，伤得如此彻底。当初，是我送走了我爱的人，现在是爱我的人送走了我。这个世界是怎么啦？车子开入山区的羊肠小道，四周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坐在车上，可以大饱眼福。平时，走到这里，我的心情就会特别好，今天，我的心情却糟糕透顶，被师傅搞得异常的沉重。生活没有一天是平静的。车窗外，路两旁泛着黄色叶子的木棉树，飞快地向车后移去，消失不见。秋风吹过，无数落叶缤纷，像一只只纷纷离散的蝴蝶，飞飞扬扬，飞向生命的终点，飞向天国的尽头。而我将抹去关于他们的一切记忆，爱与恨都会被遗忘在时间里，随风吹散。我将走向无可预知的未来，重新开始生活，再次期待奇迹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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