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中最后的一丝悸动烧仙草趋于平稳解释

【热点小说】台北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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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3月 VB大版内专家分月排行榜第一
2014年5月 VB大版内专家分月排行榜第三2010年4月 VB大版内专家分月排行榜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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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甘泉》4月4日
 &以利沙祷告说,耶和华啊,求你开这少年人的眼目,使他能看见。&(列王记下六章节)&
  这一个祷告,也是我们需要为己为人求神的,&耶和华啊,开我们的眼目,使我们能看见&;因为在我们四围,和当日神人一样,都是火车火马,等待带领我们进入荣耀的胜利。当我们的眼目开启了以后,我们就能看见生活中所有的事情&&无论大小,无论顺逆&&都是我们进入胜利的&火车&。
  山一般大的难处,也可以做我们的&火车&,只消我们看它是我们的&火车&;反而言之,芥菜子那样的小事也可以做我们的&极轧闹车&。(印度教中费熙奴偶像所乘之车谓之&极轧闹车&。当车出行时,教徒躺身于地,任轮滚过伤命)。
  这是我们各人自己定规的。这并不在事情的大小,乃在我们如何去看它。如果我们躺下来,任其滚过,顶小的难处也是我们的&极轧闹车&;如果我们爬上去,乘在上面,天大的难事也是神的&火车&,带领我们进入胜利的。&&司密斯()
  神不能重用一个失望的人,因为仇敌的诡计就是尽力将神的子民推入绝望的境地去。常有人说:&垂头丧气的军队出去打仗,结果是稳败的。&这句话一点不错。今天我们需要知道仇敌怎样在我们的里面施行攻击,我们应当怎样去抵挡他。如果仇敌能把我们逐出阵地,他就能&折磨&(但以理书七章二十五节)我们,叫我们全然失败,失去胜利的呼声。所以我们应当怎样小心站牢我们的阵地啊!&&选&
低俗小说Pulp Fiction
&以西结书第25章第17节&正义者的道路被暴虐之恶人包围。以慈悲和善意带领弱者走出黑暗的山谷,他是同伴的守护者,寻回迷途的羔羊。倘若企图毒害和消灭我兄弟的人,我会怀着巨大的愤怒和无比的仇恨去杀死他们。当我复仇的时候,他们将知道我的名字是耶和华。&
每日推薦書目
《史記》,從黃帝到漢武帝之事可以大致瞭解,文章質樸,可讀性強,可以好读深思。
今早在三食看到圣诞树,才知道我的生日没有几天了。我想说谁如果在圣诞节送我生日礼物,我就会一生记得你!
若能用一段醉生梦死,乱了这流年,乱了这浮生,那谁不愿意喝上两口,谁还愿意再做那样清醒的人?
你有几个不用说谢谢的朋友?
撒贝宁和崔永元说相声自曝没老婆,台下观众齐呼章子怡
诉忠情——(陆游)
当年万里觅封候,匹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
同学,至少还有你
BY : 白岩松&
不知什么原因,一种时尚正在快速地扩张,那就是同学聚会。&
十来岁的儿子与同伴们已常有聚会;母亲,七十多岁了,一回老家,最盼的也是老同学聚会。而我昨天晚上刚刚和高中同学喝完酒,今天上午十点,小学同学已经在家门口守候;中午喝之前,还要趁清醒提醒自己:晚上还有初中同学的聚会,万万不可被酒冲昏了头脑。可酒杯一端,誓言烟消云散。&
一个班级,是否可以常常聚会,一来要看上学时期班级的气氛和友情的密切程度;二来要有几个热心张罗的人,用他们的辛苦与热情感染那些半推半就、欲走还留的同学;第三,还需要组织者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智慧,创造出一个又一个聚会的理由。&
比如我的高中班级,十年一大聚,五年一中聚,有同学从外地回了老家就是一小聚。而在北京的中学同学,在日常聚会之外,还开创了每年9月1日必聚的传统,因为&开学了&。&
有一次在飞机上,看到杂志上一篇对导演康洪雷的访问。他和我一样,也是内蒙古人,每年,他都会回草原,和同学们在一起,不说《士兵突击》,也不说《激情燃烧的岁月》,大家就说过去,就是大口大口地喝酒。&
看到这里,我热泪盈眶。没办法,感同身受。&
我的大学同学不在草原,聚会不用拼喝酒,但也不少喝。我的一位天津同学如马三立般留下一个经典感慨:&每次咱们班聚会,我都只记得前半截,后半截都是下次聚会时同学们讲给我听的。因为每次后半截,我都喝得不记事了。&其实,好多人恐怕都和他一样。&
大学入学二十年,我们组织聚会,起名&至少还有你&,用意十分明显,不管世事怎样无常,不管路途顺还是不顺,不管眼泪多于笑容又或者相反,值得欣慰的是:至少还有你。&
在聚会的开场,我们几十个中年男女,重新聚在校园内原来的教室里,老师们也被请了回来。&
一开始,就是老照片播放,二十年的岁月,不要说有时认不出别人,就连自己都难以辨认,在一片&这是谁&&这是我吗&的七嘴八舌中,慢慢地,大家开始&老泪长流&。&
这时,看着有人带来的孩子依然快乐地在课桌间游戏,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巨大的错觉:这是过去,还是现在?二十年时光真的消失了吗?&
聚会时,同学们常说的是&没变没变&,大家互相陪着慢慢变老,自然觉得彼此没变。&
但隔一会儿走进校园,看着校园里年轻的师弟师妹,正和自己当初上学时的年龄一样,大家才哑然失笑,&没变没变&,纯属自欺欺人。并且岁数越大越是如此,这情形甚至让你产生幻想:人世间,为什么不能一直上学到永远?&
对于我们,同学聚会已经像一个信仰,而且有趣的是,分开之后,反而似乎比在大学校园里还亲,还互相牵挂。&
聚会多了,我们得出一个结论:在岁月的催化下,我们的友情已经变成亲情,每一次聚会,都使得亲情的成分进一步发酵。&
也因同学在那里,聚会在那里,平日里的一些日子才不那么难耐,起码我们都知道,不必担心岁月匆匆,过去的一切都会模糊,没关系,想不起来的,同学会替我们记住。当然,更重要的是,哪怕未来不再让人期待,至少我们还共同拥有一个温暖的过去。&
爱—“噢,你也在这里吗?”(by张爱玲)
这是真的。&
  有个村庄的小康之家的女孩子,生得美,有许多人来做媒,但都没有说成。那年她不过十五六岁吧,是春天的晚上,她立在后门口,手扶着桃树。她记得她穿的是一件月白的衫子。对门住的年轻人同她见过面,可是从来没有打过招呼的,他走了过来。离得不远,站定了,轻轻的说了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她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有再说什么,站了一会,各自走开了。&
  就这样就完了。&
  后来这女人被亲眷拐子卖到他乡外县去作妻,又几次三番地被转卖,经过无数的惊险的风波,老了的时候她还记得从前那一回事,常常说起,在那春天的晚上,在后门口的桃树下,那年轻人。&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那一晚我的船推出了河心,
  澄蓝的天上托着密密的星。
  那一晚你的手牵着我的手,
  迷惘的星夜封锁起重愁。
  那一晚你和我分定了方向,
  两人各认取个生活的模样。&
  到如今我的船仍然在海面飘,
  细弱的桅杆常在风涛里摇。
  到如今太阳只在我背后徘徊,
  层层的阴影留守在我周围。
  到如今我还记着那一晚的天,
  星光、眼泪、白茫茫的江边!
  到如今我还想念你岸上的耕种:
  红花儿黄花儿朵朵的生动。&
  那一天我希望要走到了顶层,
  蜜一般酿出那记忆的滋润。
  那一天我要跨上带羽翼的箭,
  望着你花园里射一个满弦。
  那一天你要听到鸟般的歌唱,
  那便是我静候着你的赞赏。
  那一天你要看到零乱的花影,
  那便是我私闯入当年的边境!
那一晚     林徽因
 那一晚我的船推出了河心,   澄蓝的天上托着密密的星。   那一晚你的手牵着我的手,   迷惘的星夜封锁起重愁。   那一晚你和我分定了方向,   两人各认取个生活的模样。 ...&
《恋爱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徐志摩
恋爱他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他来的时候我还不曾出世;&
太阳为我照上了二十几个年头,&
我只是个孩子,认不识半点愁;&
忽然有一天&&我又爱又恨那一天&
我心坎里痒齐齐的有些不连牵,&
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的上当,&
有人说是受伤&&你摸摸我的胸膛&&&
他来的时候我还不曾出世,&
恋爱他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这来我变了,一只没笼头的马,&
跑遍了荒凉的人生的旷野:&
又像那古时间献璞玉的楚人,&
手指着心窝,说这里面有真有真,&
你不信时一刀拉破我的心头肉,&
看那血淋淋的一掬是玉不是玉;&
血!那无情的宰割,我的灵魂!&
是谁逼迫我发最后的疑问?&
疑问!这回我自己幸喜我的梦醒,&
上帝,我没有病,再不来对你呻吟!&
我再不想成仙,蓬莱不是我的家;&
我只要这地面,情愿安分的做人&&&
从此再不问恋爱是什么一回事,&
反正他来的时候我还不曾出世!
选自:《志摩的诗》
别让你的骄傲垮了
文/[芬兰]伊迪特.索德格朗
别让你的骄傲垮了&
别渐渐变得赤裸&
温柔地进入他的怀里,&
宁可流泪离去&
这世界从来没有见过&
从来无法判断。&
对于一个心地纯洁的孩子来说&
追随幸福的足迹并不难,&
可我们的灵魂只能战栗&
由于一个在欢乐而又短暂的春天见过&
那里什么也没有剩下&
除了热切地冻结的死亡&
PS:伊迪特.索德格朗 (EDITH,SODERGARN )出生在芬兰东部一个偏僻的村庄默默死去。她短暂的一生充满了苦难。她所经历的战争近在咫尺,饥饿威胁着人们,出版的诗集遭到批评和冷遇,她死于肺结核和营养不良,年仅三十一岁。她属于芬兰瑞典语的少数民族。她的诗歌对于当时芬兰文坛无疑是一个怪影,抛弃格律和韵脚。但是一位女性作家,评论家黑格。奥尔森对她的才华表示赞叹。而她不得不拒绝奥在赫会见她的邀请,因为&失眠,肺结核,身无分文,我们靠卖家具以及亲眷的善意生活。由于缺乏稿纸,她甚至屈辱地卖掉自己的内衣或一个香水瓶&
怎么跌得有尊严。
文/龙应台&
今天台湾的新闻,一个国三的学生在学校的厕所里,用一个塑胶袋套在自己头上,自杀了。&
读到这样的新闻,我总不忍去读细节。掩上报纸,走出门,灰蒙蒙的天,下着细雨。已经连下了三天雨,这个十五岁的孩子,人生最后的三天,所看见的是一个灰蒙蒙、湿淋淋、寒气沁人的世界。&
在那三天中,有没有哪一个人的名字被他写进笔记本里,他曾经一度动念想去和对方痛哭一场?有没有某一个电话号码被他输入手机,他曾经一度犹疑要不要拨那个电话去说一说自己的害怕?&
那天早上,十五岁的他决绝地出门之前,桌上有没有早点?厨房里有没有声音?从家门到校门的一路上,有没有一句轻柔的话、一个温暖的眼神,使他留恋,使他动摇?&
我想说的是,在我们整个成长的过程里,谁教过我们怎么去面对痛苦、挫折、失败?它不在我们的家庭教育里,它不在小学、中学、大学的教科书或课程里,它更不在我们的大众传播里。家庭教育、学校教育、社会教育只教我们如何去追求卓越,从砍樱桃树的华盛顿、悬梁刺股的孙敬、苏秦到平地起高楼的比尔&盖茨,都是成功的典范。&即使是谈到失败,目的只是要你绝地反攻,再度追求出人头地,譬如越王勾践的卧薪尝胆,洗雪耻辱,譬如那个战败的国王看见蜘蛛如何结网,不屈不挠。我们拼命地学习如何成功冲刺一百米,但是没有人教过我们:你跌倒时,怎么跌得有尊严;你的膝盖破得血肉模糊时,怎么清洗伤口、怎么包扎;你痛得无法忍受时,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别人;你一头栽下时,怎么治疗内心淌血的伤口,怎么获得心灵深层的平静,心像玻璃一样碎了一地时,你怎么收拾?&
谁教过我们,在跌倒时,怎样的勇敢才真正有用?怎样的智慧才能渡过?跌倒,怎样可以变成行远的力量?失败,为什么往往是人生的修行?何以跌倒过的人,更深刻、更真诚?&
我们没有学过。&
如果这个社会曾经给那十五岁的孩子上过这样的课程,他留恋我们,以及我们头上的蓝天的机会是不是多一点?&
现在绊倒了。你的修行开始。在你与世隔绝的修行室外,有很多人希望捎给你一句轻柔的话、一个温暖的眼神、一个结实的拥抱,可是修行的路总是孤独的,因为智慧必然来自孤独。
但是不要以为孤独仅仅是人生的不幸。
&孤独对我是最合适的东西。孤独的时候,至少谁也无法来统治我了。&
他说出了孤独真正的价值。
孤独通向精神的两极,一是绝望,一是无边的自由。
汪峰 - 存在
多少人走着却困在原地多少人活着却如同死去多少人爱着却好似分离多少人笑着却满含泪滴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谁明白生命已变为何物是否找个借口继续苟活或是展翅高飞保持愤怒我该如何存在多少次荣耀却感觉屈辱多少次狂喜却倍受痛楚多少次幸福却心如刀绞多少次灿烂却失魂落魄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谁明白生命已变为何物是否找个理由随波逐流或是勇敢前行挣脱牢笼我该如何存在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谁明白生命已变为何物是否找个借口继续苟活或是展翅高飞保持愤怒谁知道我们该梦归何处谁明白尊严已沦为何物是否找个理由随波逐流或是勇敢前行挣脱牢笼我该如何存在
《奔流》琐记——孙郁
  1927年,鲁迅到上海不久,就遇见了郁达夫。那是在友人的宴会上,久违了的喜悦溢于言表。那时候上海的才子们在诋毁郁达夫,说了许多坏话。鲁迅知道这些,觉得有些奇怪,在一篇文章里还谈及了此点。他私下里对达夫印象颇好,没有发觉坊间所传的可恨,倒觉得彼此的亲近。那气质里好玩的一面,恰是旧文人没有、而新文人所无的。看他们的日记、书信,一时来往频繁。而他们后来最珍惜的,是共同主编的文学刊物《奔流》,给上海滩带来了异样的色调。&
  这在一些不喜欢他们的人看来,是件怪事。《奔流》的格调不新不旧,意识有些模糊,不像一些杂志旗帜鲜明。在文坛多少有些另类。创作、翻译、理论文章都有。旋律也并非都是红色。关于这杂志的出笼,他们都有记载。日郁达夫日记云:&
  过鲁迅处作闲谈,他约我共出一杂志,我也有这样的想法,就和他约定于4月6日回上海后,具体来进行。&
  5月9日日记云:&
  译书译到午后五点钟,总算把Hamlet And Don Quiehoae译完了,共一万七千余字,在附言里又发了几句牢骚&&晚上送稿子去,和鲁迅谈到九点钟才回来。&
  6月3日日记又云:&
  午后打了四圈牌,想睡睡不着,出去看鲁迅,还以Max Stimer的书一本,谈了一小时的天。临走他送我一瓶陈酒,据说从绍兴带出来者,已有八九年陈色了,当是难得的美酒,想拣一个日子,弄几碟好菜来吃。(《回忆鲁迅&&郁达夫谈鲁迅全编》166页,上海文化出版社2006年版)&
  王映霞后来的回忆对此都有交代。印象是他们所谈甚欢,彼此相知甚深。文坛无聊的文人骂郁达夫的颓废,鲁迅的世故,并预言不久就该退出世界舞台了。他们起初还颇为生气,但后来就只是笑笑,心平气和了,并不太在意那些攻击,还自嘲地说些笑话。不过这《奔流》的问世,似乎也在回答文坛的谩骂,不妨说是他们审美世界的一次坦然的呈现。那意思是,我们的园地还绿着,谁的作品早早枯萎还未可知呢。&
  上海的报刊杂志,曾一度是通俗文学的天下,纯文学抬头还是民国以后的事。海派的杂志注重性灵、欲望的表现,鸳鸯跳着,蝴蝶飞着,或几声小夜曲的流转,哥哥妹妹地喊着。再后来是革命者的红色渲染,压抑久了的不安和战叫,掺杂着革命与爱情或你死我活的纠结。这些,鲁迅大约都不喜欢,以为还是流氓加才子的呓语。他投过稿的《小说月报》《东方》杂志,还聊备新风,有开阔的视野。余者,也不过尔尔。所以,要创办一本别具一格的杂志,其实是想输进新鲜的学理与诗意,给单调的文坛一点趣味。&
  九十余年后,我翻看这本旧期刊,惊讶于它的新,杂志的纸张很雅,像几年前刚出版的,至今没有褪色。不得不佩服编者眼光的独异,他们不仅关注艺术的新,也注意形式的新,所选的开本与纸张均有特点,质地是精良的。不像抗战和内战时期的杂志,早已不能翻读了。&
  《奔流》出版的前后,上海的文学杂志依然是活跃的态势。《文化战线》旬刊、《太阳》月刊、《创造》月刊、《戈壁》半月刊等都有特点。鲁迅与郁达夫的出现,使文学杂志的园地,有了别样的面孔,思路与审美风格很快就被人所关注了。不同于一般的杂志,它是知识分子意味浓烈的园地。不仅没有海派的咿咿呀呀的痕迹,连浪漫的革命派的舞蹈也没有。这本杂志有新旧知识分子的文体,内容呢,多关心域外文人的精神演变,亦有革命文学的相关话题。其中的插图,几乎幅幅都好,罗丹的雕塑作品,路谷虹儿的漫画,列宾的油画,幽深的灰暗里有灿烂的朗照。精神的河湍急而宽阔,我们似乎感到了泛游的乐趣。&
  关于编辑工作,郁达夫回忆说:&
  当编辑《奔流》的这一段时期,我以为是鲁迅一生之中,对中国文艺影响最大的一个转变时期。&
  在这一年当中,鲁迅的介绍左翼文艺的正确理论的一步工作,才开始立下了系统。而他的后半生的工作纲领,差不多全是在这一时期里定下来的。&
  鲁迅不仅是一个只会舞文弄墨的空头文学家,对于实务,他原是也具有实际干才的。说到了实务,我又不得不想起我们合编的那一个杂志《奔流》&&名义上,虽则是我和他合编的刊物,但关于校对,集稿,算发稿费等琐碎的事物,完全是鲁迅一个人效的劳。(《回忆鲁迅&&郁迭夫谈鲁迅全编》26页,上海文化出版社2006年版)&
  这是实话。鲁迅是个不计较名誉的人。当年出版《域外小说集》,用的是周作人的名字,后来作文,亦多为笔名,想的是流布思想,自己呢,不过小小的存在。他的甘于小的态度,郁达夫久久不忘。一直记着。王映霞说他们关系非同一般,那是对的。&
  我翻阅这本只出版了十五期的杂志,觉得能够看出鲁迅内心的隐秘。晚年的诸多心思、寄托,在此均可找到一二。倘若想了解鲁迅这个人,只读他的书不行,看看其用心编的杂志,则会有另类的感受。他的视野、爱好、情调,还有那暗合的人间情怀,在此暖暖地流着。&
  这是一个变幻多元的世界。东西方有趣的艺术都在这里折射着。作家办杂志,是审美的外露。那些陌生的、奇异的画面和幽婉的旋律,在以各自的方式表达着不可能表达的表达。较之于过去曾参与编辑的《莽原》《语丝》《未名》,这个世界的忧伤的、无奈的愁绪,渐渐被一种曙色浸染上了。&
  不读《奔流》,真的不懂鲁迅晚年转向的原因。他的思维方式,问题意识的提出,都在这里以特别的方式呈现着。有意思的是他选择的作者和翻译的对象,在那时候都有争议。新的青年作者都很有才华,而域外艺术家则在审美上有挑战性的意味,穿透了审美的盲点,给读者不小的刺激。这是转型时代的一个异类。我有时候想,它像静静的夜晚被拨动的竖琴,一道道神异的图画,流动在那个回环不已的旋律里。它催促了我们的想象,无数辽阔的斑斓的风景,都能一一看到了。&
  郁达夫与鲁迅的相逢,心中暗喜,此后衍生的故事,一直被人们所玩味。鲁迅何以要和他联手编刊,文坛有不同解说。从后来他们彼此交往的信件看,内心有相近的爱憎大约是主要原因。郁达夫真诚无伪、率性的样子,与士大夫气及绅士气甚远,这是鲁迅欣赏他的原因无疑。即便讲革命文学,达夫的样子是和气者多,非唯我独草的霸道。鲁迅以为,这样的读书人,才接近真实,是有趣的率性的真人。&
  他们在许多地方的一致性,给这本杂志带来了生气。但编辑、校对主要由鲁迅来做,郁达夫则是看稿和翻译。《奔流》以译文为主,兼杂创作。这延续了鲁迅早有过的风格。他以为在中国办杂志,译介乃第一要义,那时候的中国小说家和诗人,他们两人能看得起的,并不很多。1928年中国的文坛正在大讲革命话题,鲁迅与郁达夫也卷入相关的论战里。但奇怪的是,《奔流》的创刊号并无革命气,还是谈思想与艺术者为多。这一期有郁达夫翻译的《Hamlet und Don Quihotte》,这是屠格涅夫的一篇演讲,很有分量。讨论的是知识分子的两种类型。译笔漂亮,像他的文章一样雍容典雅,不乏忧郁的美丽。鲁迅把这篇译文排在头条,都是颇有寓意的。在编后记里,鲁迅特意提及这篇论文:
  Iwan Turgenjew早因为他的小说,为世所知,但论文甚少。这一篇《Hamlet und Don Quichotte》是极有名的,我们可以看见他怎样地观察人生。《Hamlet》中国已有译文,无须多说;《Don Qui-chotte》则只有林纾的文言译,名《魔侠传》,仅上半部,又是删节过的。近两年来,梅川君正在大发《Don Quichotte》翻译热,但愿不远的将来,中国能够得到一部可看的译本,即使不得不略去其中的闲文也好。
  《Don Quixotte》的书虽然将近一千来页,事迹却很简单,就是他爱看侠士小说,因此发了游侠狂,硬要到各处去除邪惩恶,碰了种种钉子,闹了种种笑话,死了;临死才回复了他的故我。所以Turgenjew取毫无烦闷,专凭理想而勇往直前去做事的为Don Quixotte type,来和一生瞑想,怀疑,以致什么事也不能做的Hamlet相对照。后来又有人和这专凭理想的Don Quixoteism相对,称看定现实。而勇往直前去做事的Marxism式。中国现在也有人嚷些什么Don Quixote了,但因为实在并没有看过这一部书,所以和实际是一点不对的。(《奔流》一卷一期)
  鲁迅的感叹不无道理。他暗自感谢郁达夫的劳作是一看即明的。对此,鲁迅颇为惬意。觉得那文章仿佛是《奔流》的灵魂,他们要展示的恰是这样的一种意象。屠格涅夫所言,恰是中国知识界彼时要说的话。借着洋人的观点,他们感到了一种表达的延伸。
  郁达夫喜爱屠格涅夫很久了。或可以说,是屠格涅夫启发了他的灵感,没有这位俄国作家的引领,他也许迟迟不能进入小说的大门。他对俄国文学的理解,大概和鲁迅相似,以为是为人生的,并且是为了去改良那人生。俄国小说家在自己的世界里眺望未来,一面也直面那些血的现实。于是也就有了堂吉诃德式的自我冒险。这恰好也是达夫内心的写照。在他心里,这些西方经典最终都归结为一个知识分子的话题了。
  屠格涅夫的话,有几分真。郁达夫和鲁迅都觉得,知识分子的摇摆与探索虽不可免,但重要的是能够不去计较厉害,独立地选择自已的生活。他们觉得那时候的中国读书人,伪士过多,即便是讲革命的人,也多是无聊之徒。那原因是知识分子对社会的了解不过皮毛,而对自己的认识就更为盲无所知了。郁达夫在译后记里说:
  日本人和中国的军阀通了气脉,打进了山东,惨杀了我们几千同胞,而住在上海租界上的许多我国的法利赛人还在喊革命文学,想打堂克蓄德的耳光。谁是法利赛人,谁是堂克蓄德,还有究竟谁能促助人类进步,大约总有公道在那里判断,此地不再说了。(《奔流》一卷一期)
  旧式的知识分子的堂吉诃德式与哈姆雷特武,乃应付绝境的一种选择。知识分子在现实面前犹豫不决,乃精神痛苦之故,也都有不为时风所动的坚毅在。但只是犹豫,不能进击,也是读书人的问题。屠格涅夫的感受,感动了郁达夫和鲁迅,他们认为,许多人的人格模式未能出其左右。他和鲁迅那时也在转变的途中。两人创办《奔流》,大概是要和上海的激进文学青年保持距离,就鲁迅、郁达夫的趣味而言,中国的文坛急需的是对本土问题的勾勒与追问,而非口号。《奔流》的趣味、品味延续的是西方文学经验里拷问心灵的意识。从某种角度说,也是五四脾气的另外一种表达。
  鲁迅与郁达夫的气质里有纯朴的东西。他们即便是有了革命的意识,但并不拒绝先前资产阶级的遗存。比如对表现主义、颓废主义的艺术,都别有新解,能够从其不规则的悸动里看到对现实的反叛。那么说来,革命不是一种简单的易位,而是思想的争斗后的涅槃。在他们的本意里,系统介绍知识分子的自我批判和思想角斗的过程,要比那些搬来现成的结论式的口号要好得多。
  这个话题敏感,但后来却不太被注意了。我想起钱理群先生,在90年代初曾关注于此。那时候我们都住在城南,我在他蒲黄榆的家里得到一本他新写的著作《丰富的痛苦》,话题就是从堂吉诃德与哈姆雷特说起的。经历了革命,和无数所谓正确的思潮的洗礼后,人们发现,我们还在屠格涅夫的那个预言里。知识分子并没有找到那个美丽的星座,而是还在幻影和犹豫中。钱理群是读懂了《奔流》的人,对鲁迅、郁达夫的心意亦有亲切的呼应。经历过极左文化的阵痛后,他忽然觉得,回到鲁迅那时候的思路上,或许更为重要。
  如此说来,鲁迅、郁达夫当年的感受,真的意味深长。在变动的时代,知识阶层的路,还是旧途的延续。人们常常关注结论和口号,在意派别和概念,但内心与精神的核心地带却荒凉着。如何涤荡那些精神的尘垢,包括己身的洗刷,人们想得不多。而在《奔流》里,这类的困惑与焦虑,以及超越它们的思考,多少都存在着,且像巨流一般,越滚越大,浩浩乎有江洋之气。它对后来文化的影响之大,是连编者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
  《奔流》的作者很有意思。有的是温和的左翼,如柔石、白莽、杨骚、白薇、张天翼、篷子、魏金枝、许钦文、孙用等,还有林语堂、梁遇春这类非激进的文人,精神的色彩都有差异。他们都没有极端个人主义的样子,除了译作,是少量的创作。题目,很像鲁迅与郁达夫那时的心境,觉得自己该汇入世界文化进步的潮流,向着未来涌动才是。一所以,杂志不限于国内的创作,世界各地的文学和艺术都有所涉猎。信息来源有俄国的,有的来自日本和美国。那时候全世界的知识分子都开始左倾化,该杂志的调子也有类似的因素,只是不过于鲜明而已。
  激进的青年对《奔流》的印象有一点灰色,我们觉得编者过于偏于自已的趣味,还有着旧文人的调子,即还停留在十八十九世纪的欣赏水平上。杂志的色调的杂,并不影响问题的深。有托尔斯泰、高尔基、易卜生、罗丹、蕗谷虹儿的话题,亦有俄国无产阶级政治的讨论,还有日本学者对北欧文化的描述,等等。那些文字多是译介的,所关注的乃个体生命与时代之关系,旧营垒的人如何走出精神的困境,苦苦走路的窘况。在迷茫的路上慢慢地走着,且不甘于死灭的挣扎,都是很强烈的光景。
  我注意到鲁迅在《奔流》发表的作品,多是译作,有的发表时用的笔名。既有小说,也有理论文章。那些作品的一个特点是,都是转型社会里的人的命运的起落与歌哭。讨论不知去向的未来何以可能是合理的。那些译介的文字里,有鲁迅的苦状在。我相信,作者也是借此摆脱自己的困惑。他那时候也像托尔斯泰一样,在焦虑里不知如何为好,那些译作,似乎也在替他思考着什么。
  如果按照创造社和太阳社左倾的文人的眼光看,鲁迅、郁达夫的选择不过是不安于落寞的攀援,后面拖着的还是长长的尾巴。看鲁迅当时的阅读和翻译情况,审美上与中国的左派确有差异。比如在杂志上就介绍过小泉八云、托洛茨基,还有莱蒙托夫、裴多菲这类老样子的诗人。而在此间,鲁迅对比亚兹莱的颓废的艺术的喜爱,在激进的青年看来亦不可思议。更让左派不解的是,在苏联已经被清除的托洛茨基,却被鲁迅一再推崇,喜爱的一面也不言自明。
  1928年前后,鲁迅把目光投到了俄国同路人作家的创作上。他对这些群落的笔墨颇有兴趣,以为是颇合自己的口味的。而且也趁机翻译了《饥饿》《果园》《竖琴》等短篇小说。他注意到的作家都很特别。理定、巴别尔等,在今天看来,依然颇有价值。中国的小说家能及于此的,直到现在也不是很多。
  阅读他所译的作品,印象是灰暗里透着曙色的较多。但挣扎、苦楚的面影依然是主要的色调。小说涉及的是战争、毁灭、革命等话题。但那战争不是美丽的童话,却依旧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惨烈,失去了家园,的飘零以及旷野里凄惨的风声。雅各武莱夫《农民》写一个农民出身的军人在战斗中对离队熟睡的敌人不敢动杀人的念头,竟被首长所批评。作者写出了战争的惊恐、黑暗以及那期间残留的淡淡的爱意,或者说托尔斯泰主义的余音。这呈现了人性的多维性,并无革命党理念的先验性。但按照中国的左翼青年看,则不过小情调的作品,是有违背于革命精神的。L.伦支《在沙漠上》仿照圣经《出埃及记》的笔触,浑厚而悲壮,把革命的队伍与圣洁的爱意联系起来,却也有焦灼、血色和黑暗的笼罩。整个作品紧张、复杂,圣徒般的崇高和毁灭式的无奈都有。最动人的是V.理定的《竖琴》,所描述的革命,是极为触目惊心的。小说绝没有牧歌的样式,革命到来的时候,也有污秽和血,流失的爱,无望的惊恐和幻灭,浓雾般弥散在俄罗斯的土地。鲁迅译此作品,感叹万分,说了这样的话:
  这篇里描写的混乱、黑暗,可谓颇透了,虽然粉饰了许多诙谐,但刻画分明,恐怕虽从我们中国的&普罗塔列亚特苦理替开尔&看来,也要斥为&反革命&,&&自然,也许是因为俄国作家,总还是值得&纪念&。和阿尔志跋绥夫一例待遇的。然而在他本国,为什么并不&没落&呢?我想,这是因为虽然有血,有污秽,而也有革命;因为有革命,所以对于描出血和污秽&&无论已经过去或未经过去&&的作品,也就没有畏惮了。这便是所谓&新的产生&。(《鲁迅著译编年全集》460页,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
  这话的背后,大有深意,那大概是回答极左的中国文人的批评吧。在鲁迅看来,俄国即便是革命了,那些不正面写变革的作品,即使色调灰暗,甚至是人道主义的呓语,也被承认,并非斩尽杀绝的。新的文艺,总是植根于旧的土壤里,慢慢地开花、结果。凭空是掉不下苹果的。
  了解这一段时期的鲁迅思想,十分重要。他虽然心向着俄国,却与中国的作家不同,也与斯大林的意识形态不同。只要我们看他对托洛茨基的认可,对同路人的喜爱,就可以感到他的左转,与安德烈&纪德、罗曼&罗兰颇为相似。对时代的反抗,完全听命于自己的良心,是独立判断的思考者。他们是从被压迫的途中,自觉地走向反抗的路。而并不割舍先前那些美好的遗存。这是鲁迅、郁达夫与中国的那些浅薄的激进主义者的不同。而现在的青年,却不幸将此早就混为一谈、明暗不清。他们模糊地感到,鲁迅与教条主义的文人没有什么区别。把真与伪,放到同样的世界里去。其实稍有历史感的人一看那文献,则会有不同的感受,鲁迅所恩所想,真的与其余的左翼文人不同。
  这是一个唤起我们想象力的园地。当代的文学刊物,几乎没有这类存在了。在这里,心的空间向着神秘的领地伸展着。泥土与上苍的存在混沌于清寂之中。远去的灵魂与血的现实的今天进行着默默的对话。沉睡的灵魂的因子在无数暖流的冲击下蠕活了。
  诸国作家引起的话题,在《奔流》里一直是重要的内容。自然,杂志并非都是一个色调,美国、日本、德国、法国、西班牙的文学,都在__个调色板里。编者是在一个多元、对比的视角下思考问题的,把那些异端的文字译介过来,是颇有一番用意的。
  俄国文学的话题一直最有分量。从开始到最后,鲁迅所译的《文艺政策》一直在其间。托洛茨基、布哈林、卢那察尔斯基的语录和文章,被一再介绍。而最有声势的,便是对高尔基、托尔斯泰的纪念了。
  创刊的时候,恰逢高尔基六十岁诞辰之际,编者特意组织了高尔基作品的译文,连带他的木刻像。那幅像很是帅气。端庄而不无自嘲的样子。我忽地记得鲁迅在一篇文章谈到作家的面孔,说高尔基简直像一个流氓。那话,并非亵渎,而是看出了一种非道学的洒脱也是可能的吧。
  在自己所编辑的杂志里,不断出现一个作家的形影,一定是有深意在的。鲁迅的编辑意图里,有他的思想的路向。研究创作的文本固然重要,但那编辑的思路里,有编者的梦想是肯定的。或者说,在自己文本部能够表达的存在,所编的杂志有时候在替自己表达。他与高尔基的相遇,是精神变化的一个标志。
  高尔基作品最初给他的印象是苦难里的争自由的艰辛,灰蒙蒙的夜和死灭的降临。那么多无辜者的灵魂的飘逝,面对陨落的生命,不都是哭泣,还有依然对抗的目光在。这和果戈理、陀思妥耶夫斯基完全不同,他在经历了大磨难后,有了一条清晰的通道在。恰是这亮点,让其心里为之一动。他忽然觉得,高尔基所有的,也恰是自己所缺失的存在。这样的作家,在中国还从来没有过。
  关于托尔斯泰,鲁迅早就心仪了,且在先前还说了许多赞佩的话。他对亚洲文学的影响,最早在日本那里。后来在周作人、冰心诸人那里亦有反映。纪念这位作家,在鲁迅看来不是寻找热闹,而是追寻旧迹的途中,可以看到我们中国人自己的问题。这一期《奔流》上,有都达夫所译《托尔斯泰回忆杂记》,鲁迅所译《托尔斯泰与马克思》《托尔斯泰》等。
  据说中国最早与托尔斯泰有交往的是辜鸿铭。他们说了些什么,今人己不太清楚了。晚清的中国文人喜欢托尔斯泰的人很多,到了五四,托尔斯泰已经成了一个符号,我们在周作人、冰心等作家那里都能够感受到来自俄国文人的影子。1922年,周作人在自已的文章里,谈到苏联禁止托尔斯泰作品流行的消息,对这位俄国作家身后的命运有深深的惋惜。
  鲁迅对托尔斯泰的了解都是间接的。他译介的武者小路实笃的《一个青年的梦》,就是托尔斯泰主义的产物,而住在鲁迅家里的爱罗先珂的作品,也多少有托尔斯泰的余痕。那些爱的,没有杂色的文字,是被圣洁之光沐浴过的。鲁迅在此次一定感受到了一个传统的辐射。爱罗先珂曾在北京的演讲里,专门谈过托尔斯泰与俄国文学之关系,周作人翻译了此文,鲁迅均印象深刻。那个伟大作家的名字背后,总有神秘的存在的。
  五四前夕,鲁迅每每谈及托尔斯泰,都有庄重的感觉,他说翻几页托翁的书,便感到人类还有几许希望。那叹息,有着深的感慨在,是灵魂里流淌出来的热流。我看他最低沉的时候所写的文字,总觉得是悲怆的旋律的涌动,那里有托翁的意志也许不是夸大。
  他的弟弟周作人早年谈人的文学,平民文学,都是托尔斯泰主义的一丝波光,内含着对纯粹的人性之爱的敬意。对专制与独裁的反叛,很易和托尔斯泰的精神重逢。因为那些对不平的世界的抗议,都来自人性中最柔弱的部分。世间所缺少者,恰是这样的存在。
  爱意、忧患、自省,这些托尔斯泰身上迷人的东西,鲁迅身上亦有。不断和环境纠缠,与自己内心的魔影角斗,在他们都是相似的。鲁迅年轻时代所欣赏的个人主义,就有几分托尔斯泰的色调在。所谓&人各有己,自他两利&,也有托翁的痕迹。我们细细分析五四新文人的世界深处,俄国托尔斯泰的影响力,真的不可小视的。
  待到20年代末,鲁迅再次凝视这位俄国作家的时候,心里思考的问题似乎已与先前不同,变得更为深远了。他所想的是,俄国的遗产,终究还有多少值得借鉴。苏联人是如何面对那些遗产的?这个追问,似乎也有自己的问题在,旧的文人,在今天还有多少价值空间?旧的进入新的世界,有可能吗?
  关于这些俄国的资料,多是从日本所来。日本学者所译的俄国作儡以及评论文章,多少都影响了鲁迅的判断。比如片上伸《北欧文学的原理》,千叶龟雄《一九二八世界文艺界概观》,藏原惟人《访革命后的托尔斯泰故乡记》,山岸光宣《表现主义的诸相》等。这些译文有的登在《奔流》,有的投到别的刊物。但都影响了鲁迅对俄国文学的判断。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他在关注俄国的时候,并没有单一沉浸在这个国度的文化里。鲁迅那时候翻译过西班牙巴罗哈《面包时代》,法国腓立普《捕狮》,奥地利的至尔&妙伦的《小彼得》等。林语堂在这里也推出《法国文评》《批评家与少年美国》等译文。侍桁所译英国Harold Williams《现代英国文学的新影响与倾向》,柔石译丹麦J.V.Jensen《安和她的母牛》,是另类的意味。鲁迅对比亚兹莱的欣赏,对蕗谷虹儿的喜爱,和左翼文化都并不冲突。在其精神向左转变的过程里,并不排斥那些有挑战意味的另类的艺术。或者可以说,比起那些革命色调单一的人,他与郁达夫显示了左倾文化的复杂性。旧的、美的精神是并没有被排斥的。
  许广平后来回忆那段生活,谈到了鲁迅身上有趣的一面,那就是对青年的父爱感。《奔流》的作者都是青年人,且没有文坛圈子里的毛病。在杂志的编辑中,鲁迅结识了许多青年,柔石、白莽、冯雪峰、杨骚、白薇、孙用等都是。这些人或翻译域外的小说,或亲自创作,都有自己独到的意思。从鲁迅与诸人的通信里,可以感到他内心的暖意。
  那些青年与鲁迅的故事,都有点传奇意味。他们朴素、敏感、有信念的力量在。他们把诗文与自身的命运融在一身,其间也感化了鲁迅。这给寂寞中的鲁迅一丝丝的温暖。
  自薇结识鲁迅,与郁达夫有关。在创造社攻击鲁迅的时候,她是站在攻击者的一边的。郁达夫起初劝她给《奔流》投稿,她却并不情愿,用她自己的话说,这刊物有点灰色。鲁迅给她的压抑、悲愤的印象,一直挥之不去。从这个角度看鲁迅的形影,他和那些激进的青年比,是有一种沉重的东西。至少。带着旧式文人的痕迹吧。
  可是真的接触鲁迅的时候,看法竟变了。在这个绍兴人的气质里,她读到了有趣的气息。她回忆说:
  一期一期的《奔流》送稿,我都是送到门口交给密斯许,就风驰痰走了,经过半年,听到鲁迅先生对人说:&白薇怕我吃掉她。&
  于是在初秋的热夜,杨骚领我去见鲁迅,我刚走到楼梯脚,踌躇又想跑了,不料鲁迅先生温和地在楼口上大声喊:&白薇请上来呀,上来!&我一溜走进他底书房,微低头不敢正视。一把薄蒲扇对我的白衣扇来:&热吧?&他替我扇了两下又去展开许多美术书给我看,并且和蔼地给我说明那些图画的意思,我才看清他是我父辈般严肃可亲的长者,一股敬爱的心,徒然涌上心头。(《我记忆中的鲁迅先生》11页,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
  白薇在《奔流》上连载的小说《炸弹与征鸟》并不好,作品的幼稚一看即知。其他青年的小说也以平淡者居多,比如魏金枝的《父子》,柔石的《没有人听完他的故事》,只是简单写乡民的苦难,技巧都生硬得很。不过这些青年热情、有信念的力量在,这是鲁迅欣赏他们的原因,这些青年也从鲁迅那里感到了父爱般的温情,彼此的亲近,我们从他们的文字里都可感到。
  在与青年交往中,白莽与鲁迅的接触,颇为传奇。后来他和柔石的死,给鲁迅很大的刺激。那是些从小布尔乔亚世界走向革命的斗士,都无世俗的老气。还有一类温和的青年,思想深切,却不在十字街头上,鲁迅也颇为喜欢。我注意到孙用的回忆录,提供了许多细节。孙用是《奔流》的投稿人,起初寄去的是莱蒙托夫的译诗,鲁迅看后便刊登了。这让青年人颇为兴奋。此后又给鲁迅寄去匈牙利和保加利亚作家的作品,也受到了鲁迅的鼓励,刊载在杂志上。那时候孙用不过是个在杭州邮政局工作的青年,《奔流》的存在给了他继续译书的希望。
  孙用眼光深切,译笔亦好,对诗歌的理解颇为传神。他遣词造句有别人所没有的灵气。打动鲁迅的,是孙用译介的裴多菲的《勇敢的约翰》。鲁迅青年的时候,对匈牙利诗人裴多菲的作品情有独钟。孙用的译作唤起了鲁迅对青年时代的回忆。他在看到来稿后立即给译者回信,写道:
  译文极好,可以诵读,但于《奔流》不宜,因为《奔流》也有停滞现象。此后能否月出一册,殊不可知。(《鲁迅全集》十一卷694页)
  《勇敢的约翰》的出版一波三折,鲁迅只好自己垫钱来解决印刷问题。这是鲁迅编辑的最好的图书。用纸精良,插图漂亮,均为彩色者。几年前我在博物馆看到那册书,新鲜如故。和《奔流》的用纸一样珍贵,显得颇为大气。
  那时候鲁迅的兴奋点不都在新俄。可是他依然保留着对旧式的诗人的喜爱。《勇敢的约翰》描述了反抗者的精神,虽系神话,却有浩然之气。在鲁迅看来,这种古老的文化遗产,殊为重要。而那时候的左翼青年的知识结构,是缺少这样的维度的。
  孙用喜欢裴多菲,和鲁迅有关。他自己后来说,最早知道这位诗人的作品,是在《语丝》周刊上,那上面有鲁迅译过的五首诗。后来在《坟》里读到鲁迅早年的《摩罗诗力说》,看到裴多菲的形影,加深了印象。《奔流》也曾有白莽所译《裴多菲评传》,也因鲁迅的支持才得以问世。1928年,孙用看到了世界语本《勇敢的约翰》,遂有了翻译的冲动。他没有料到,鲁迅为此书的出版耗力如此之多。他回忆说,鲁迅先生为了这本书甚至垫付印费和稿费。译文被鲁迅改过的地方很多。主要是词语的斟酌,每个字都润色再三。那种近乎完美主义的修辞态度,真的少见得很。
  春潮书局的青年编辑张友松曾帮助鲁迅负责过杂志的编校工作,他的回忆文章谈到鲁迅编辑《奔流》时对青年的爱,可以看出鲁迅的为人之好:
  他编《奔流》时,我听说他每期都要亲自看校样,知道他太辛苦了,便要求为他代劳。我看校样很仔细,他颇为放心。但他一定要每期给我二十元的酬劳,我无法推辞。他说这是归书店出的。但是我现在才从他日记里得知,&北新&给他的《奔流》编辑费,起初每期全部只有五十元,后来才改为一百元,包括校对费在内。鲁迅看稿、改稿、编辑和给投稿者通信,要花多少心血啊!我只帮他看看清样,他却不声不响地从那少得可怜的编辑费里分出那么大一部分给我&&有一次我没有看懂鲁迅的一句文言,擅自把一个字当做笔误给他改了。后来他根本没有提过这件事。我看到下一期的更正,才知道是我改错了。鲁迅先生对非原则性的问题,是不轻易责怪别人的。(《编辑生涯忆鲁迅》277页,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
  这只是《奔流》背后的一点花絮,则足见先生的可爱与可敬。那些只会骂鲁迅是冷血的、无情无义的人,不知道看到这样的文字,会作怎样的感想。鲁迅的善意和非凡之处,恰在这些日常的细节里。可惜研究者和学校的老师,他们在叙述鲁迅的时候,都将这些细节忽略了。鲁迅一旦被抽象地解释,就与其本质相反了。后来的命运,也的确如此。
  我有时看到那时候的杂志,便有一种感觉,民国的出版物真的五光十色。新旧杂陈间,人们选择的空间还是多的。但那时候人们对此并不都满意,挑剔还是有的。鲁迅遗稿里对此多有记述。还是在广东的时候,一次看到《这样做》的杂志,他便发出感叹:
  这是一种期刊,封面上画着一个骑马的少年兵士。我一向有一种偏见,凡书上画着这样的士兵和手捏铁锄的农工的刊物,是不大去涉略的,因为我总疑心它是宣传品。抒发自己的意见,结果弄成带些宣传气味了的伊孛生等辈的作品,我看了倒并不发烦。(《鲁迅全集》四卷20页)
  但那时候能够做到思想与艺术融为一体的杂志,或说让人满意的作品,真的不多。鲁迅最恨空头的革命家。因为他们只能发出口号,精神却是单一化的。世界各国,大凡变革的时候,最初的宣传品,形式颇为简单,他自己就不喜欢。因为还是观念的东西,并无艺术性。鲁迅眼里的革命艺术,一定要是内容的充实与技巧的上达。他觉得俄国的经验,正反两面也都有的。
  既要进步的,也要好看的,在鲁迅看来也是世界文化精品的一个特点。他在《奔流》不断介绍托洛茨基、卢那察尔斯基的文章和观点,那原因是,他们并非无趣的革命者,对艺术规律的尊重,才是他们可爱的地方。
  每每想起中国的文学,鲁迅都有气闷的时候。他知道,也唯有默默耕耘,开拓新的园地,才可能提供新的精品。他在编辑《奔流》的同时,还参与了《语丝》《朝花》等杂志的工作,推介的,也是极为有思想性与艺术性的作品。比如德国的版画,日本的图册等。那些思想激进的文人,并非无趣之人。在鲁迅看来,真的艺术家,从不排斥美丽的因子的。
  从那时候他所译介的美术品看,纤细与优雅的都在,悲壮与惨烈共存。英国Blair Hughes-Stanton的《公牛与野兽》,颇有力量感,明暗间的冲荡之气在其间流溢;Eric Ravilious的版画《丘陵下的教堂》,是幽言与神秘的诗句的闪动,肃穆伟岸的景深在此呈现着;捷克画家Arns Naumann的版画《明窗》,是安谧里的夜曲,含蓄着无尽的情思。那些博大、缤纷的存在,在思维空间与人生境界上,都非中土的艺术可以媲美。我们缺少的太多了。不仅没有托尔斯泰那样近乎完美的人格化的宏大叙述,也无陀思妥耶夫斯基无限深广的情思,至于屠格涅夫、果戈理的遗产,也是没有的。鲁迅觉得,在中国这样的国度,仅仅译介革命的文学还远远不够,革命前的遗产也殊为重要,我们所残缺者,恰是这类的遗存。
  但鲁迅的梦并不完美,杂志名满文坛的时候,却遇到资本家的阻力,只出版了十五期就终止了,想起来颇为可惜。原因自然简单,是出版商拖延和克扣所致。这对鲁迅,无疑是件晦气的事。
  杂志是由北新书局出版,老板李小峰对这本纯文学的期刊的态度,有点前后不一。他的起家,来自鲁迅的帮助。早年在北大做过鲁迅的学生,因为参与《语丝》杂志而积累了经验,后来独立成立起书局,出版了诸多鲁迅的作品集。1928年,北新书局搬到上海,颇有些气象在。鲁迅日记关于李小峰的记载很多,他们的关系的密切,有信件可以作证。
  《奔流》的发行,因为出版社的工作,后来一直拖期。这是鲁迅所未曾料到的,先前的计划也打乱了。尤其使鲁迅不安的是,给作者的稿费一直不能按时寄出,鲁迅多次去信,却未得回音,以致一些佳作只得移到别处。日致章廷谦信云:
  北新书局自云穷极,我的版税,本月一文不送,写信去问,亦不答,大约这样的交道,是打不下去的。(《鲁迅全集》十一卷678页)
  7月31日在给李霁野的信中又说:
  我近来终日做琐事,看稿改稿,见客,翻文应酬,弄得终日忙碌而成绩毫无,且苦极,明年想改革一点,看看书。《奔流》每月就够忙,北新景象又不足与合作,如编《未名》,则《奔流》二卷止,我想不管了,其实也管不转。(《鲁迅全集》十一卷680页)
  不久就亲自致信李小峰说:
  复函不得复,已有多次。我最末问《奔流》稿费的信,是上月底,鹄候两星期,仍不获片纸只字,是北新另有要务,抑意已不在此等刊物,虽不可知,但要之,我必当停止编辑,因为虽是雇工,佣仆,屡询不答,也早该卷铺盖了。现已第四期编讫,后不再编,或停,或另请人接办,悉听尊便。(《鲁迅全集》十一卷681页)
  这是一封绝交信无疑,后来不得不请律师,起诉北新,一时成为新闻。王映霞在回忆文章里,专门谈到了鲁迅与北新书局的冲突,对李小峰盘剥作者与编者,有着客观的描述。鲁迅由此深知资本家的刻毒,这种主奴关系,在他看来是一种社会病。先前只是从西方小说里看到的冲突,现在自己也有了刻骨的感受。
  据说杂志停刊后,很多青年还投稿于鲁迅,他们对这个园地的存在已有所留恋了。鲁迅不得不移师他处,耕耘别的园地。郁达夫后来离开鲁迅到南方,想起那段生活,也感慨万千。他深切地说:
  鲁迅先生的思想、人格、文字,实在太深沉广博了。要想写他的评传,真也有点不容易。譬如一座高山,近瞻远瞩,面面不同。写出了此,就不免遗漏到彼;所以自从先生故后。虽老在打算写点关于他的纪录。但终于不能成功,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和他的相交,前后有二十年之久,有些情形太习熟了,若想学高尔基记托尔斯泰那么的章法来写,一时又觉琐忆丛集,剔挟为难。因此种种,所以只能把这事情暂时搁起,打算等到我晚年的暇日,再来细细地回忆,慢慢地推敲。(《回忆鲁迅&&郁迭夫谈鲁迅全编》112页,上海文化出版社2006年版)
  郁达夫是鲁迅友人中心性最为洒脱之人。他的话,确有我们可回味再三的隐合。八十年过去,如今知道《奔流》者,已寥寥无几。想起往年的流光碎影,人与事之间,流动着道道幻影。一两个人支撑的杂志,却像万花筒般多致,现代精神史最迷人的一隅,在这里可以找到一二。思想的喷吐,不都在自己的文字里。在译介、编辑里的哲思间,也有内心的另类表达吧。由于此,我每当反顾于此的时候,便感到惭愧。我们这代人,较之前人,在精神上格局并不大,今天,被遗忘的灵光真的太多了。
&&&&&&&&&&&&&&&&&&&&&&&&&&&&&&&&&&&&&&&&&&&&&&&&&&&&&&&&&&&&&&&&&&&&&&&&&&&&&&&&&& (此文载于2012年《十月》第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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