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帮另一家敲围墙,以至于另一家人手指有轻微骨折,身上还有许多交通事故皮外伤伤。而那个人只有手臂被墙磨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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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话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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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看见我妻子的时候,下意识地转动了下眼睛,结果我发现她吓了一跳。”男人得了脸离我越来越近,我想往后退,但他却死死地抓住我袖子,我转过头望望妇人,希望她来制止下她丈夫。
可是我发现,当我听的入神的时候,那儿中年女人早就悄无生息的离开了。
客厅的吊灯在窗外的风吹动下开始晃动,黄色的投影在男人脸上四散荡漾起来,慢慢停下来,停在他眼睛上。
“现在,让我看看你的脑子吧。”他微笑着望着我,我很想闭上眼睛,却觉察到身后有人。
一双瘦弱智能的小手从我的脑后环绕过来,我看见那手指渐渐伸近我的眼角,似乎想撑开我极力想闭上的眼睛。
我开始剧烈的挣扎,但一切都是徒劳,我的身体和双手别另外一双手紧紧箍了起来。
沙发上的我望着男人渐渐靠近的眼睛,我觉得自己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
男人的眼球开始缓慢的左右摇动,节奏越来越快,忽然,整个眼球翻转了过去,我看到一双没有瞳孔的红色眼睛。
但只是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发生了错觉。
身上的手臂猛的一松,男人也恢复了常态,略带失望的回到沙发上,我喘着大气,冷风将额头的汗瞬间又吹干了,当我回过头,女人已经将那孩子送进了房间,合上了门,重新坐在沙发上。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先前的事情似乎很短暂,短暂到从来没发生过。
“你的脑子也很一般啊,和我儿子的根本没得比。”男人再次自豪的伸展了下腰,舒服的斜靠在沙发上。
女人叹着气不说话,任由丈夫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我自从发现儿子的大脑非比寻常后就决定好好教导他,任何东西即便资质再好不经调教也会退化啊,我竭尽所能去引导,但孩子他妈却老说我害了他儿子,好像儿子不是我的一样!”男人说话的时候很不满,但也老是用眼角扫着身旁的妻子。
“我教他学音乐书法国画外域奥数,总之什么都要,你知道么,我见过那么多的脑子,没有一个能比得过我儿子的!”男人伸出自己的右手,竖起大拇指在我眼前晃了晃。
“他是个天才!”男人又补充了句,但话没说完,旁边的女人再也按耐不住,一反手就打在男人后脑上,男人立即踉跄地摔倒在地上。
女人一边骂,一边拉起我的手。
“我现在就带你看看我儿子,看完后您就知道了。”女人咬着厚厚的嘴唇,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
我忽然很兴奋,想看看真正的天才究竟是什么样的。
离门越来越近,我的手开始渗出汗水,我回头看了看男人,他爬了起来,继续揉着摔痛的地方。
房间的门大开了,里面很暗,只有一张不大的单人床和张老式书桌。床头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吉他,一个小号,房间角落还有个很高的书架,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里面应该放满了书。
只是简单几样东西,房间却已经非常狭窄了,加上我和女人走进来,孩子马上站了起来。
“为什么不开灯呢?”我问道。
“他害怕光,害怕看到别人,也害怕别人看到自己。”可怜的母亲颤抖着声音说着,接着走过去,抱着孩子。
我忽然隐约发现那孩子有些不同。
不同在于他的头,特别的大,那绝对不该是一个孩子的头颅大小。像什么?就像万圣节顶着南瓜头的人。
母亲似乎在和儿子低语着,终于谈成了什么,女人走到墙壁旁边,啪一生打开了灯。
瞬间的光明让我有些不适应,但是当我适应光线后又无法接受眼前所看到的。
那孩子的头颅如同ET一样肿胀着,头上稀少黄干的头发犹如杂草一般稀稀朗朗的点缀在脑壳上,他的头皮几乎被撑成了半透明状,长期不接触阳光让他的脸色更加惨白,猛看过去,他就就想一个被充气过了头的塑料娃娃。脆弱纤细的脖子似乎支撑不住过大的头颅,仿佛随时都会折断。而更让我作呕的是,我几乎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眼球连接神经的大脑,布满着一根根如丝线般神经的脑体和里面的脑水,他的脑子居然不是白色儿时红色的,就像一块绯红的玛瑙,在灯下泛着赤色的光芒,难道人脑也和玛瑙一样靠颜色而分类?
“他不能站太久,大多数渐渐都要躺着。”母亲叹了口气,将孩子平躺下来放着,关上灯,和我退出了房间。
“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忍不住问道。
“大概半年前这样的,开始他老喊头痛,我以为是学的太累,但慢慢的头开始肿起来,带着去看了好多医生也不管用,那蠢货还高喊着说儿子的脑子开始真正的开发了,开发到天才的标准,远远超越常人,他还说因为脑子的开发当然样子也有所变化,他依旧让孩子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甚至比以前更多,结果,孩子变成了这样,他不敢出去,他怕别人叫他怪物,他只能天天做在家里看书弹弹吉他,而且和我说话越来越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半了。”女人在也忍不住了,嚎哭起来。
“哭什么,这是好事,哪里有光得不出的道理,等我们孩子成了世界第一人谁还敢说他丑,说他像妖怪?倒时候估计很多人要找我教育他们孩子了,孩子就是要提早开发啊,否则就像我们一样成了废物了,脑子的颜色也变了,那样难道就好了?”男人振振有词地喊道,但明显忌惮女人出手,站的远远的。
女人用手抹了抹眼泪,不再理会她的丈夫,只是拉着我的袖子跪了下来,我没想到她会这样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叫她赶紧起来。
“他说他去找了记者来,我求求您,如果你是就帮我报道下,让大家来帮忙治好孩子,我不想他活的这么痛苦啊。”女人和我执拗起来,一个劲地求我,我治好暂时答应她。
屋子的门再次打开,这次那孩子小心地扶着强走了出来,他犹如受惊吓的小动物,只是下意识的朝母亲走去,或许看见母亲哭泣让他很难过。
可是长期不动加上头的重量让他走起来平衡很差。
母亲意识到了,想过去抱起他,但是晚了,孩子倒下了,虽然阿他努力维持着自己身体,但还是摔倒了,他的右脑磕到了地上坚硬的瓷砖上。
女人像疯了一样从地上弹起来,高喊着孩子的小名扑了过去,缩在一边的男人也慌了,一边念叨着千万别磕伤头啊,千万别撞成弱智了,一边过去扶起孩子。
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赶紧拿起电话打120。
孩子柔弱的脑壳经不住这样的冲击,他的头破了,这是很奇怪的现象,我能看到他大脑的血液一起涌向那个缺口,仿佛一个压抑很久的暗流涌动一样,血从伤口渐渐渗透出来,流了一地。
而那孩子的脑壳似乎也慢慢模糊开来,渐渐变的看不清楚了。
母亲努力地用手按着伤口,一边流泪一边抽打着丈夫的脸。
“都怪你啊,都怪你,孩子要死了我拉要砍死你。”
男人一边被抽着一边用力辩解。在吵闹声中孩子被送进了医院。
我离开了那个怪异的家庭,半个月后,我带着好奇又去拜访了他们。
这次开门的是一个孩子,我差点没认出来,不过虽然他的头上绑着绷带,但我还是想起他是那个长着怪异脑壳的孩子。
不过他好像恢复正常了。
“是您来了啊。”那个泼辣的女人风风火火的走了出来,寄着黄色泛着闪闪油光的围裙,双手挽起袖子朝我走来。
我朝她笑了笑,拒绝了要我进去的邀请,只是想知道下情况。
原来这孩子在那次后居然慢慢恢复成正常了,只是对以前所学的东西都忘记了,也没了过人的天赋和记忆,那些奖状也摘了下来,他完全从天才变成了普通人。
而那个古怪可以窥视人脑的男人不在家。
“他出去了,他天天叹气说儿子被我毁了,毁了一个天才,他天天去外面,到处拉着那些带着小孩的路人告诉他们儿女脑子的颜色,每天身上都有
伤,你说他这样人家能不揍他么?哎,我也没办法,反正儿子好就够了,我也顾不得他了,随他去吧。”这个可怜的女人把沾着油沫的手往围裙上擦拭了几下,挽起了散开的头发,低头不语。
简短的聊天后我离开那户人家,临走前那个可爱的孩子朝我用力招着手,我觉得他可能不是一个天才了,但他却是个真正的男孩。
宽阔的人行道上,一个激动而疯子似的男人,拦住一个个带着孩子的父母,转动着眼球问他们。
“你们想知道自己孩子的脑色么,想知道他们是天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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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友撒斯体老~~~
...300楼...
来自: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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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更新到这里,还有最后的几篇过几天再更新上来,请大家先把前面的看完!如果想看后面的话也可以跟帖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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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友撒斯体老~~~
...301楼...
来自:保密
发帖:10+312
第一个像是减肥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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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自得其乐,不嫌其烦的生活
...302楼...
来自:保密
发帖: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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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伙很懒,什么也没留下......
...303楼...
来自: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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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喜欢的话就射点分吧,给我点动力……
获网友奖分13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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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友撒斯体老~~~
...304楼...
来自:保密
发帖:38+1542
蛮好看的,等lz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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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就像两个拉着橡皮筋的人,受伤的总是不愿意放手的那个
...305楼...
来自:保密
发帖:4+377
先感谢下橘子朋友的分,我会努力更新!
第九十一夜 相骨
人靠着骨架支撑,古人多以为不同的骨头可以反应不同的人,古人还列举了范蠡去越,尉缭亡秦的例子。说:“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荣乐。”“秦王为人,隆准长目,鸷膺豺声,少恩,虎视狼心……不可与交游。”可见长颈,鸟嘴,眼细小而狭长都不是什么好相貌,只是骨相往往和面向混淆一起,不为人注意罢了。
究竟人的骨头是否真的可以反应人的命运,我不得而知,不过不仅仅是在中国,远在19世界的法国也流行过骨相学,只不过昙花一现,但是在中国骨相流传依旧矣。
见识博广的纪颜自然不会不了解,很凑巧,他最近正好遇见了一位不同寻常的相骨者。
“骨相和面相,历来都是被用来观察人的方式,只不过面相更多来测试未来吉凶,而骨相则是判断整个人的个性于内心,所谓相由心生,其实骨头也可以反映出来。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关于相骨的故事。
“在我遇见过的所有的人中,无疑曹伯是最奇怪的一个,无论是他的相貌经历职业和谈吐动作在我眼中都与其他人格格不入,但是父亲却相当尊敬他,在我儿时就长带去他家。
曹伯只比我父亲大六岁,但却苍老的吓人,他的脑袋光秃秃的,一根头发也没有,中间高高的凸起,头皮松弛的厉害,就像一个废旧的米面口袋罩在头颅上一般,耷拉下来的面皮垂落在两腮,眼袋大而暗黑,肿胀得很,几乎从来不睁开眼睛,本身就极长而狭的脸庞又搭配了一个细窄如鹰嘴的鼻子,让整张脸显的更加长了,他的嘴唇薄而苍白,不太开口,每次说几句话就会下意识的伸出殷红的舌头舔一下上下嘴唇,就像长满红锈的刀片般嘴唇被舔的干裂起皮,一丝丝如身上死皮样的东西在上面翻起,那情景像极了动物世界里的蛇,一下下的吐出自己的芯子。
父亲很尊敬他,我是很少看父亲这样的,而曹伯也很疼爱我,几乎视为己出,总是颤抖着用蒲扇大的双手摩梭着我的脑袋,然后犹如挑选西瓜般的弯曲起自己手指骨节,在脑门上敲打一下,接着用尖锐如圆锥的声音厉声喊起来,每次不变的话语。
好娃,好骨!
儿时的我始终不曾明了他的意思,后来父亲告诉我,当我生下的时候家族就担心我的命运,所以找来曹伯摸骨,曹伯是天瞎,也就是生下来就没眼睛筒子,翻开了眼皮里面灰蒙蒙的,所以他从小就听觉嗅觉奇佳,而且最令人称奇的是他的手,较常人大而宽厚,手指白而细,如葱段一般,他从不用拐杖,总是靠着双脚和手来摸索前进,虽然也曾摔伤撞伤,但他不以为然,因为他告诉过我,如果用拐杖固然少了些皮肉伤,多了些方便,但如果突然有一天拐杖没了?自己又该如何呢?
我是个瞎子,自己的眼睛姑且靠不住,还要去靠一截烂木头?曹伯笑道,他一笑起来嘴巴就缓缓张开,不,与其说张开倒不如说裂开更合适,就像有人慢慢用剪刀从原本没有嘴巴的脸上剪开了一条齐整的裂缝。
八岁的时候,曹伯忽然好好的摸到一位来自己家里借宿的远房亲戚的脸上,当时那人正在睡觉,结果被吓了一跳,可是很快曹伯就说出了他的年纪和长相,居然###不离十,这人从来未来过,曹伯当然不可能从家里人的话中推测出此人的外貌,曹家人看到一个瞎子居然能有如此本事,都暗自感叹,总算老天爷为他留了条生路。
于是,曹伯被送到了一个非常有名的相骨师傅那里学习相骨。
这个相骨师很少收人,据说他也是个天瞎,他收徒弟只有两个条件,一要是盲人,生下来就是的那种,二就要摸手,结果曹伯自然两个条件都符合,家里人也为他找到个好活而高兴。
这以后一直到师傅过世,曹伯一直都跟着,然后自己接替了师傅的位置,为四里八乡的人摸骨。可是谁也不曾见过他师傅出那屋子,只是第二天曹伯告诉我父亲这事,然后草草进行了安葬。
有些事情似乎往往是注定好的,曹伯经常告诉我,他从来没有埋怨老天爷让他瞎了眼,因为他注定好了是要做这个的,既然是这样,瞎了眼睛也就没什么了。
随着时间推移,不相信的人被曹伯相骨后也相信了,名气越来越大,有的人还专门来测试,前后三次用不同的人的手给曹伯,但曹伯很快识别出来,于是大家都觉得曹伯神了。
可是曹伯极少笑,他似乎永远都没有太大的表情,因为大家也知道,他没老婆,而且也找不到传人,他不想让自己的本事和自己一起带进棺材。
曹伯老早和家里人分开住了,他一直呆在自己师傅的的两间黑屋,那屋子如同一个黑色魔方,小时候每次父亲有事情通知曹伯就叫我去,但我每次进去都找不到,总感觉里面很大如同黑色的潘神迷宫般,而且屋子里从来没有半点光亮,自然,曹伯压根不需要,他早对屋子里的任何物件的摆放都非常清楚,但我却很麻烦,几乎每次都要撞到脚。
或许,黑暗给我们这些习惯光明的人带来过多的未知和不确定感,所以会觉得原本不大的空间非常广阔吧。
不过,曹伯在我12岁要离开老家的时候失踪了。
没有人发觉,只是觉得他好像很久没出现了,村子里的人总在需要他的时候去找他,当他们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在黑屋子外面喊了好久也没人回话,而平时曹伯总是很快就会出来应声。
没人敢进那黑屋子,因为曹伯不准任何人进去,除了我。
那屋子只有曹伯的师傅,曹伯和我进去过,据说曾经有个外地的贼进去偷东西,是东村的阿细半夜解手的时候瞧见过,那贼猫着腰翻了进去,但第二天既没听说曹伯说家里遭贼,而在门外也只有进去的脚印,没有出来的,于是大家都很忌讳那屋子。
进去的,出不来。如黑洞一般。更有传言,说还有很多小动物进去也没见出来,所以他们需要找曹伯摸骨都是远远站在门外喊他出来。
八成死了吧?
难说,好像干这事的都活不了多久。
是啊,泄露天机呢,遭天谴的。
他不是会摸呢,怎么不摸摸自己的骨头啊?
那不是自摸了么?胡多少的啊?
村民们说着说着忽然一起晒笑起来,接着一哄而散。
我和父亲也在其中,我听着他们说话觉得异常刺耳,抬头看了看父亲,他也紧皱着眉头,盯着那黑色的屋子不说话。
人群散去,我随着父亲回了家,回头的时候我仿佛看见那门似乎隐约开了条细缝。
回到家我问及这事,父亲却不回答我,只说我还小,我记得前些天父亲和曹伯在家中还谈过话,两人似乎还争论了起来,只是我睡衣正浓,已然记不得说了些什么。
在老家的最后一天,家里人忙着为我收拾行李,而我却总是心不在焉,奶奶看了出来,叫我出去走走,父亲有些不愿,却不敢违背奶奶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居然又来到了那黑屋子旁,我叫了几声,依旧没人回答。
当我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看到了门外有一个袋子。
湿漉漉的黑色袋子,昨天好像都没看到,那袋子被扔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我一走过去就闻到有一阵子腐败的恶臭。
我的鼻子很灵,从小就是。
好奇的用脚拨弄了下,我发现里面有东西,软软的,像棉花团。于是我找来一根断裂的树枝,将袋子拨开来。
都是一块块的血肉,撕裂开来,我无法判断那是什么动物的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里面没有一根骨头。
我感到一阵恶心,扔下树枝就想走,可是仍然很担心曹伯,我不相信村里人对他的妄加猜测。
可是我又闻到了一阵气味,很熟悉的气味,那是曹伯的,很久一来,我一直都觉得曹伯身上有一种别人没有的怪异味道,类似于豆腐乳和铜锈混在在一起,还夹杂着一股子药味。
我没有回头,因为脑门上多了一双手。
依旧是那种光滑的感觉,曹伯的手摸过很多东西,石头,木桌,栏杆,活人的骨头,死人的骨头——当初他开始学的时候,据说他的师傅就先让他摸骨骼标本,然后去知道,哪块是肩骨,,哪块是脊椎,哪块又是肋骨,可是神奇的是,无论摸过多么粗糙的东西,曹伯的手依旧洁白如绢,柔软似棉,宛若无骨,即便是村子里最好看最年轻的姑娘,也没有他这样一双好手。
所以我很喜欢他抚摸着我的脑袋,温软而舒服。
但今天却不,我觉得一阵寒冷,那手犹如爪子一样在头上慢慢划过,周围安静的很,那时候刚过完元宵,风吹过头皮,激起一阵疙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娃娃,怕什么?”他笑着问我,我没回答。
“好娃,好骨啊,我摸过那么多人的骨头,没有一个如你这样的,三国里诸葛丞相言魏延脑后有反骨,他死必反,果不其然,所以说,摸骨是应该相信的,你说对么?”曹伯的手依旧在我的头皮和头发中间穿梭,像十条蚯蚓一般慢慢蠕动。
“曹伯,我要走了。”我低着头,手指头绞着衣服角说。
“嗯,你爹告诉过我了。”曹伯的声音很低沉,就像水桶砸进井里一样。
“曹伯还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么。”我问他。但良久不曾回答,最后他的手落在了我的锁骨上。
“你还记得我教你的东西么?”曹伯慧忽然说,我嗯了声,开始朗声背诵,只是风越来越大,我的声音又稚嫩,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忽明忽暗。大风向冰水一样冲进我嘴巴里,生疼生疼。
“你说下什么是九骨。”他听了会,又问。
“天庭骨丰隆饱满;枕骨充实显露;项骨平正而突兀;佐串骨像角一样斜斜而上,真人发际;太阳骨直线上升;眉骨骨桂显而不露,隐隐约约像犀角平伏在那里;鼻骨状如芦笋竹芽,挺拔而起; 颧骨有力有势,又不陷不露;项骨平伏厚实,又约显约露”我一口气背下来。
“很好,你随我来。”他的手忽然从肩膀处滑落下来,拉着我往黑屋走去,我不自觉的跟在后面,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屋子里面和外面一样,依旧黑色,只是这黑色感觉更深更浓。
曹伯咳嗽一下,我可以感觉到他在我前面做了下来。
“你知道么?看相不如看骨,因为人的面相会变,而骨相不会,看头部的骨相,主要看天庭、枕骨、太阳骨这三处关键部位;看面部的骨相,则主要看眉骨、颧骨这两处关键部位。如果以上五种骨相完美无缺,此人一定是国家的栋梁之材;如果只具备其中的一种,此人便终生不会贫穷;如果能具备其中的两种,此人便终生不会卑贱;如果能具备其中的三种,此人只要有所作为,就会发达起来;如果能具备其中的四种,此人一定会显贵。”他停顿一下,又叹口气,然后问我记住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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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友撒斯体老~~~
...306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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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忙点头,后来又想起他根本看不见,于是高声说记住了。
“四娃子啊,你知道为什么我和我师傅一定要天瞎么?”他从来未曾说过原因,我问过他,却总是没有答案。
“骨相可以看,但最准确的确是摸,只有瞎子不会被眼前的虚景迷惑,只有他们亲手摸出来的结果才是最准确的,但是这个要求太苛刻了,很难传承下去,而且,其实我一直都想看见东西,一直想看看你什么样子,因为,在我的脑海里所有人的脸都是没有血肉毛发,都是一个个骷髅头罢了。”曹伯的话说的很慢,慢的像深夜渐渐侵袭过来的话寒气,让我打了个哆嗦,抱紧身子不自觉退后一步,可是我的手肘似乎碰到什么东西,发出一阵咕噜的声音。
“你旁边就是一具骨架,好好摸摸,然后告诉我你摸到了什么。”曹伯的话让我大吃一惊,但手却还是不自觉摸了上去。
那是我第一次摸人的骨头,恐怕是终生难忘。
这是非常奇特的感觉,有点像铺了层砂纸的硬塑料,又感觉裹了层冰屑子的铁杆,我顺着肋骨往摸去,这人骨架不大,但肩骨又不算狭窄,我沿着脊椎往上摸去,逐渐摸到这具骨骸的头骨。
“男子的骨头重而粗,女子的骨头轻而细;胖人的骨头,表面比较光滑,而瘦子的骨头表面比较粗糙。”曹伯又在旁边说着,既想自言自语,又像是是说给我听。
我轻声嗯了下,接着继续摸着头骨。
牙齿很整齐,颧骨高耸,接着是鼻梁骨:在两目中间。上部为“鼻梁”,又名“山根”。梁下称“鼻柱”,是两鼻孔的分界骨。鼻之末端,名为“准头”。这人鼻骨高而窄,而且似乎中间一段还有裂痕,似乎被打断过,歪在一边。额骨平整,最后我摸到颠顶骨:位置在头部最高处。前面部分称为“囟骨”,小儿初生未合拢时叫“囟门”,中间叫“顶心”。顶心左右有棱处称为“山角骨”,俗名“头角骨”。
可是我却感觉到很大一块凹陷,圆形的,似乎是铁锤一类钝器砸出来的。
“曹伯,这人是被砸死的。”我转过头对这他的方向说。
“是的,是我砸死的。”他的话以依旧沉稳如秤砣,可我的心却像秤杆歪斜的不成样子。
“为,为什么啊。”我开始口吃了。
“他是我师傅,是我亲手砸死他的。”曹伯仿佛在谈论别人一般,这个时候我全身瘫软在地上,忽然想起了父亲似乎提及过曹伯的师傅是一个歪鼻子——曾经被掉下来的木头砸断的。
“我师傅说,他活着没意思,他帮人摸了一辈子的骨头,有好有坏,有贵有贱,可自己的骨头他始终摸不透,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于是他告诉我,收了我,就当是有了儿子送终了,还交代我不要把尸体入葬,这年头完整的骨架,很难搞。”曹伯说。
“四娃子,我本来也想收你做徒弟,可你爸爸不同意,说你们纪家的后人不能学,我摸了你的骨,知道你是好命,是要干大事的,可我舍不得你啊,哎。”曹伯叹了口气。
“曹伯你不是说学这个要天瞎么。”我打着颤音说着。
“有什么关系,现在刺瞎你还不一样。”他说着,忽然一阵响动,似乎站了起来。
在这黑暗的屋子我这个本来视力正常的人成了瞎子,而他却对这里了如指掌。所以很快我就被他抓住了。
“四娃子,不用怕,很快的,曹伯会教你很多东西,你不是最喜欢相骨么?”曹伯的手忽然变的有力起来,像老鹰的爪子一样紧紧箍在我手腕上,而另外只手摸到我的脸上,渐渐像眼睛摸去。
我几乎喊不出声来,下意识的用手朝前面挥去。
我触到了他的脸,但很快就像触电了一样收了回来。
因为我感觉自己碰到的不是血肉,而是裸露在外面的坚硬骨骼。
“你,知道了?我知道自己骨相不好,我常告诉你们这是命,但我偏偏不信,不就是骨头么,我可以自己改,改了骨头,不就改了命么?”他忽然发疯似的高声大笑起来,手也松开了。
我趁机跳了起来,朝前面撞去,很幸运,那恰巧是门的位置,我又跑出了黑屋。
落在地上的我没命的往前跑,可是还是回头看了下。
曹伯站在门口,外面明媚而刺眼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颊上。
没有血肉的脸颊,整齐地被削去了的脸颊和磨平了颧骨的半边脸。绑着绷带,而且血迹斑斑。
他又笑了,依旧如同凭空多出来的一张嘴巴似的。
“四娃子,想通了再来找我,我会等你。”他闪身又将身体埋进了那黑屋子。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漫无目的的跑着,最后直到腿抽筋才一下趴倒在地上。
回家已经是傍晚了,父亲和奶奶把我痛骂一顿,而我却不敢说话,倒是父亲看了出来,当我把所有事情告诉他,他只是叹了口气,并未显的太大的惊讶。
第二天,我离开了老家,临走时候父亲只对我说了句,叫我原谅曹伯。
以后,我再也没了曹伯的消息,和父亲说话也像避讳似的不提及他,只是有些零碎的消息,有人说他还在相骨,遇见好的骨头就杀了人家在拿过来,用在自己身上,也有人说他死了,自己削骨不成功,总之这些我都不相信,而那黑屋子,后来也被拆了,据说翻出了很多骨头骨架的标本,有动物的也有人的。
大家咒骂着,咒骂他是魔鬼,全然忘记他为大家摸骨算命,趋吉避凶。
这就是个相骨的故事,我只是路经一个小县城,居然发现也有人相骨,所以有感而发罢了。
或许,曹伯想通过削骨改变命运,有的人想通过整容改变命运,但其实都是没用的,因为改变了骨头,改变了相貌似乎可以改变了命运,但那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改变的,也不是你的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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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友撒斯体老~~~
...307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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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夜 活墓
我无意去叙述金庸先生的小说《神雕侠侣》,但这确实是纪颜告诉我众多故事的其中之一。
“天气开始骤冷,我旅行的速度也开始缓慢下来,由于旅途的路线总是避开那些大型的城市,于是我们来到了一个村落。
一路上的村子小镇很多,但是这一个却不得不说。
与其说这是一个村子,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陵园,因为在这里嗅不到任何活物的味道,铺天盖地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座座坟墓。村口很宽阔,大片的已经干枯的草地即便在冬日的阳光里也没有太多的喜色,大都已经如死去脱水了的虫子般将身体卷缩起来。脚踏上去还能依稀听到干脆破裂的响声,就像踩在大片大片的刨花上一般。
草地的旁边有一条两人宽的崎岖小路,但路的另外一边却是一座座坟墓。有的是杂草混杂枯树枝搭建的三角支架,有的是树立着残破石碑的坟墓,四周广阔的视野里除了一只低头啃草的牛没有任何东西。
在这种不像城市里有遮蔽视野众多的障碍物的地方,我们往往能看的更远,但是我只看到了一头牛,整个村子别说人,似乎连村庄房子都没有。
耳变偶尔掠过一些风声,阳光更加热情,但没有提供半点热量,站在这种地方,我觉得更冷了。
终于,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老人,一个蹒跚着向我走过来的老人。
“大爷,请问这里叫什么地方?”我拉着李多走过去问道。
老人低着头驼着背,穿着一套几乎褪色的羊皮夹袄,下身是肥大的黑色棉裤,踩着厚重的园口布鞋,他将手拢在袖口里,半天才回答我,他抬起头的时候我被吓了一跳,几乎干瘪成了一个破旧皮球似的脑袋上嵌着一堆眯起来的三角眼,纵横沟壑的脸带着一中莫名悲凉的表情,他的嘴唇干的裂开,露出道道血丝,却毫不在乎,干枯卷曲在一起的头发很脏,一片片的粘在一块。
“这里叫墓村。”他的声音混住不堪,仿佛含着一口水在说话,而且我也听不出什么地方口音。
“墓村?”李多惊讶地问,老人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这里没有房子,有的只是坟地,活人墓,死人路。”老头解释着,慢悠悠地又向前走去。
那条狭长的路上,阳光投下老人狭长的背影,他几乎漫无目的的朝着前方走去,我似乎看见他的腰带处悬挂着一个灰色的布袋。
“我们再向前走走吧,或许能找到别的人问问。”李多建议说,不过也的确只能如此了。
即便走出很远,我也忍不住回头想看看那老人。
但是他不见了,那绝不是超出了我的视野,我说过,在这空旷的地带而且我的视力是很不错的,离分开也没有多久,老人绝对不会凭空消失了。
但那条路上的确不曾看见他,半点也没有。
活人墓,死人路么?我低声暗自念叨了一句,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却又无法完全记起,人总是这样,越想想起什么却越想不起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看到的只有一堆堆的坟地,但是让我奇怪的是,这些坟头并没有任何的祭品或者向是有人祭拜过的痕迹。
难不成,都是孤坟么?李多小声嘀咕着。这个村子很大,但走来走去却只有我们两人,于是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我们该如何留宿。天空开始渐渐浸入墨色,眼睛能看见的光源也越来越少。
李多忽然啊了一声,接着拉了拉我,用手指了指旁边。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是一堆坟。
很普通的坟墓,立着一块青石碑,后面是圆形的坟冢,不过,比我见过的普通的要大得多。
但是不普通的是从坟冢后伸出了一只手。女人的手,细长而苍白,或许并不十分白,只是在这夜色的对比下显的比较白皙而已。
而后出来的是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我仔细看了看,原来是一个人头,她的双手支撑着上肢,用力一拉,犹如做俯卧撑一般,身体虽然瘦弱却十分矫健,不消一会儿,她的整个身体便从坟墓里出来了。
我忽然觉得一阵怪异,就如同那女孩是坟墓生出来的一般。
然后我看见了光,虽然浑浊昏暗但我肯定那是蜡烛的光而非人或者某种动物的瞳孔发出来的。
果然,那女孩又拉出了一个人,体型矮胖,而且手里拿着一个烛台。
就像捉迷藏一般,那个巨大的坟堆出来了三个人。
“啊,有外人。”女孩清脆的喊了起来,声音非常好听,像风吹铃铛,却又带着野性的不羁,就如同山里自己长起来的杂果,甜脆里带着酸涩。
“莫咋呼,不要惊了人家。”另外的则是一个沉稳的中年男人声音,他很高大,虽然看不清楚脸,但觉得整个人如同一块厚实的门板。
终于,蜡烛过来些,我开始可以看清楚他们了。
一个年轻女孩,一对中年夫妇,看来,他们是一家人。
“那马(母亲),他们莫不是被我们吓到了。”女孩看我们两个不说话,走过去一只手搂着中年女人的胳膊,一只手捂着嘴笑了起来,中年女人的头发整齐的梳理在后面,虽然身体已经发福,但从脸庞端正的五官来看年轻时候也肯定如这女孩一样秀丽。
母亲笑了笑,有点责怪的对这女孩摇了摇手,却不说话。
“你们是外乡人吧,不知道我们的规矩,惊吓了你们,实在不好意思。”中年男人的普通话很不错,我立即朝他点了点头。
“没什么,只是有些奇怪罢了。”我笑道。
于是,这家人请我们进了他们的家——那座很大的坟冢。
我绝对不会想到自己能活着进到坟墓里,这种感觉是相当怪异的,我甚至有些恍惚,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或许都不重要。
里面比我想象的更加宽阔,有点类似于陕西的窑洞,但却是一个圆形的,就如同倒扣着一口巨大铁锅,坟墓高米左右,长宽各有四米,看来当初挖这个的确很费气力,入口出离里面有将近两米,虽然有个土堆垫脚,爬上去还是很不容易。四周非常光滑,虽然是泥制的,却依然干燥的很,带着灰土色,别有一种味道,只是呆在里面略觉得压抑和空气沉闷。
“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们好端端的要住在坟堆里。”女孩爽朗地笑着望着我们说,接着摇晃着脑袋,整个身体发出脆脆的声音,听着她说话,犹如再吃一个甜脆的苹果。
我仔细看了看她,全身裹着深蓝色的棉裙,带着很漂亮的花纹,身上还挂着一些银器,难怪会有声响。女孩很漂亮,五官到还是略显稚嫩,皮肤也很白皙,而且手腕上带着一个银色的饰物,非常漂亮。只是似乎饰物很重,在她手腕上都留下一道青紫的淤痕。
“莫要胡闹。”母亲把她拉走了,女孩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走了。
原来旁边还有一个通道,估计是去向里间的路,如果我过去还要低头,看来那是女孩的房间。
这个姑且可以称做家的地方日常生活物品一应俱全,桌椅板凳,茶水吃食,男人给了我们两块火柴盒大小的白色甜点,似乎是糯米做的,非常香甜。
“这个地方叫墓村,住着很多像我这样的人家,大家都是住在这样一堆堆的坟墓里,这几天大家白天都不会出去,知道晚上才出来活动透透气,没想到有外地人,没有吓到你们吧?”中年男人阔脸粗眉,高鼻方嘴,一脸英气,只是眼神略有落寂,似乎有什么心事。
“白天都不会有人在么?”我问到,男人肯定地点点头。
我一下子想起了那个老头,说话长相古怪的老头,一下消失在那条路上。
“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规矩?”李多好奇地问,其实我也很想问,但有时候人家可能并不想告诉你,换句话说,如果人家愿意说不用问也会说。
果然,男人脸上面露难色,似乎有些犹豫,他斜眼看了看旁边,似乎女孩那边还在和母亲聊天,于是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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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这个村子已经住了好些年头了,谁也不知道这规矩何时订下,传说是老早以前汉人们想在我们这里征兵,老人们怕青壮的汉子死在战场上,于是把他们全部藏在活人坟里,只留下气孔和一些食物,那些男人白天不敢出来,直到夜晚才能露面,后来这些人活了下来,于是才有了今天的村子。所以没到一年的这个时候大家就会躲在早就修建好的坟堆里表示纪念,而且冬天这里也非常暖和,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习惯了,外人不太理解,经常会传言我们这里是鬼村。
我哦了一声,男人又告诉我,实际上他们一家有自己的房子,不过离这里还有一段路程,脚力好的也要一个多小时。
我问男人,活人墓,死人路什么意思,男人吃了一惊,问我怎么知道,我没有告诉他是老人说的,只说是自己听来的。
“时候马上到了,你很快会知道。”他说完,朝里面招呼了一声,女孩和她母亲都出来了。
“我带你们一起去,就知道活人墓,死人路什么意思了。你来的很巧,一年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到。”他缓缓地说,接着又再次爬出了坟墓。
果然,外面居然起了三三两两的零碎灯火,像萤火虫一样,只是现在是冬天,又身处在坟堆边,全然没有了那种诗意。
火点渐渐聚集起来,我们跟着男人一起坐过去,大概聚拢了上百人,大都穿着一样,虽然单薄,但他们却不显的冷。
只是有一个老者,低着头不停地咳嗽着,他和白天见到的老人似乎有几分想象。
大家都默不作声,只是环绕在老人四周,缓缓往前移动,而他们都走在那条路的两侧,只有老人一个人走在路中间。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直来到座不高的荒废石山变,而那条小路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这座山很怪异,在山脚下又很多大大小小的窟窿,每个大概米高,一米宽,至于深多少则看不清楚,每个窟窿都被石头堆砌起来封死了。他们走到一个没有封上的窟窿旁边,老人自己走了进去。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走的非常缓慢,在众多火把的照耀下黑夜也显的更加光亮了,只是老者的背影依旧灰暗。
他弯腰进去,坐在里面,旁边有个年轻人将一瓶水和一袋子食物好好的放进去。我还是不明白他们要做什么。
很快,所有的人都抱着一块石头堆积到老人面前。
原来他们要将洞封死,让他死在里面。当那个老人喝下最后一口水,啃掉最后一口干粮,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了,我想过去组织他么活埋,结果却被一只大手拉住。
回头一看原来是女孩的父亲,他的样子很难看,脸庞像被几只手揉捏着一般,很费力地将我和李多拉了回来,并且叫上妻女一起回头。
路上我质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当我慢慢平息自己的惊讶于愤怒的时候,男人才慢慢解释给我听。
“在村子里,所有的人,只要是快死了,都会被搬到那里,大家留一些水和食物,把门封死,然后让他在洞里终结,每个人都是如此,我以后会这样,我的女儿也会,所以你无需愤怒和不解。”
“就在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也亲手把我的波洛(岳父)埋了进去。”他的声音很小,随着喉结的上下蠕动才流出这几个字,旁边的女孩和他妻子都默不作声。
我实在无法理解他们的习惯,忽然我想起白天的老人。
因为我又看到了,他就在前方不远处,依旧弯着腰拢着袖子盯着我们,不,应该说盯着那男人。他就站在小路上,刚才那个被埋进石窟老者刚刚走过的小路。
男人也看到了,女孩和她母亲也看到了。
他们不约而同的愣在原地。老人慢慢地朝这里走来,而那一家人却在往后退。
“阿大!”女孩似乎很激动,高喊着要过去,却被父母死命拉住。
老人停住了脚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阿姆(岳父),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要找孩子。”男人忽然挡在妻女前面厉声说。
老人依旧不出声,只是指了指被母亲拉住的女孩。他慢慢挪过去,似乎想去抓女孩的手。
“阿大,阿大!”女孩哭着喊道,也伸出手去,不过被她父母扯远了。
我连忙走了过去,那老者见我过来,忽然慢慢退到那条路上,渐渐消失了。
那一家人惊魂未定,尤其是女孩哭着喊着自己的外公。
回到墓里,母亲好不容易把女孩哄睡了。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男人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他的妻子温柔的抚摸着自己丈夫宽厚的脊背,但眼里依然有泪水。
“家里穷的很,连咪彩(女儿)上学都凑不齐,她喜欢唱歌,山歌唱的很好听,周围的孩子都喜欢她,可是我没本事送她去上学,她阿大有得了不知道缘由的病,钱像扔进了无底洞,看也看不好。
眼见着活不下去,我只好和她一起跪在老人面前求他,我知道这么做要遭报应,进活人坟的人是出不来的,除非自己愿意进去,没人可以强迫,被村子里的人知道我们求家里的长辈进活墓是要被骂死,而且要赶出去,我们苗人向来有长少,无尊卑,老人都是村子里极为敬重的,而且孩子她阿大年轻的时候还跑过马帮,贩过金子,为村子流过汗出过血,大家都尊称他是孜尤,同辈分的人没有比他更得到村里人敬重的啊。
他老了生了病,连话也讲不了,却爱极了这外孙女,喜欢听她唱歌,我们要不是没办法也不会这样做,当我们求他的时候他啊啊的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地用手指着外孙女。
于是我们告诉村里人,说他自己同意进活墓,他们来问的时候,他也只好艰难地点了头,不过却一直在流眼泪。
我亲手为他堆的石墙,这都一年了,他不可能还活着啊,我别的不怕,就怕他抓走我咪彩啊。”男人说到这里泣不成声,和他妻子相拥一起。
“阿大!”里面忽然传来的女孩尖锐的叫喊,我们赶紧走进去。
那个老者居然就在这里,他一只手摸着女孩的头,一只手握着女孩的手。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我非常担心,甚至想要冲过去救出女孩。李多却紧紧抓住了我,她一边摇头一边指了指女孩。
女孩流着眼泪望着自己的外公,我忽然觉得老人不会伤害她。
“不要,不要啊。”女孩的母亲跪在地上,男人也跪了下来。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褪下了女孩手上的饰物。
那居然是个可以活动的东西。他将饰物放在床沿上,慢慢又走出了坟墓。过了好久,那对夫妇才爬起来,赶紧抱住女儿,生怕她少了什么。
我把床沿的饰物拿起来,发现重量不对,拿手一推,居然发现是可以活动的。
原来是空心的,里面装着的都是类似沙子样的东西,准确地说,是金沙。
夫妇两个非常吃惊地望着那些金子,又拿下女儿其他的银饰,这些据说都是老人生前送给外孙女的,结果里面都装着金沙。
夫妇两这才明白为什么老者回来的原因,他们抱着女儿痛苦地哭泣起来。
每隔一年,死去的人都会沿着那条小路走回自己的故里,去看自己的家人,所以这个村子的人都会在这时候躲到坟墓里,意喻不再阳世见故去的家人。而且这样他们也不会害怕而不敢露面。
我问李多她为什么会明白老人的意思,她只是淡淡地说以前黎正看着她的眼神也和那老人一样——虽然冷漠,却带着不舍。
第二天,我离开了那个墓村,那对夫妇则带着女儿去了埋葬老人的地方,好生祭拜去了,或许对亲人来说永远不会存在所谓的仇恨,有的只是关怀和谅解吧。至于那条路,或许每个人都会走上去,我也会,你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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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伙很懒,什么也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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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夜 名字
姓名是什么,或许你会说是一个人的代号,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却是性命,名就是命。
我至今记得那个冬天,为什么会想起那段不快的回忆,全因为这个城市已经很久没这么冷过了,而那个冬天,在我印象里则是最冷的。冷到什么地步?在街上,无论穿着多少衣服,只要夹杂着雨气的风一吹,你就仿佛什么都没穿一般,寒气投过棉衣棉裤,钻进毛孔,渗入你的血管子里,骨髓中,浑身就像被钉子扎一样,你要是嘴巴张大点,满嘴就是冰沫子,嘴唇都是一条条细细的裂开的血口。呆在家里吧,站着就想坐着,坐着就想站着,不消一会儿,你的双脚准觉得麻麻酥酥的,重的要死,仿佛脚底粘了块铁疙瘩,这种情况,你除了咒骂该死的鬼天气却毫无办法,滚烫的开水倒出来不到几分钟就冰冷了,南方的冬天没有零下十几甚至几十度的那么夸张,却透着一股子阴冷,犹如钝刀子割肉。
那年正读高三,寒假里还要补课,甚至晚上也要去开开小灶,没有办法,我是极恨补课的,问题是人家都补你不补,自然要落下来,到时候高考通知书是不会区分你是补课了还是没补课的。
我的高中是一所几乎有着百年校龄的老校了,只是学校地处幽静,连过往汽车都少得很,而且学校的前身是一所老教堂,全木制结构——每当我踏在上面总觉得不踏实,嘎吱嘎吱的声音就像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咳嗽,似乎随时都会塌下来。
寒假补习的最后一天,学校决定对所有的高三初三毕业班举行一次模拟考试,以摸清下大家的学习程度,为下学期的教学进度做准备。
而举行考试的教室,正在学校老房里,而且是三楼。当老师宣布的时候大家开始了惊讶声。
因为说是三楼,其实就是原来教堂的阁楼部分,其实就一个很狭小的房间,以前是作为生化试验室用,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锁着,据说出过一些事情,谣言很多,我们平日里做试验都在新教学楼里。可是所有的教室都在装修,而且其他的教室别的班也已经占了,没办法,谁叫我们班人数少,不是重点班呢,老师也很无奈,只说是教室房间小,大家在里面也暖和点。只是里面相当的脏,桌椅也杂乱不堪,还有几个缺胳膊断腿,于是老师叫了几个住的离学校近些的人留下来收拾,其他同学则提早放学回去了,当然,我就是四个留下来打扫教室的人之一。
虽然只有四点半,但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暗,加上教室背光,我们只好开着灯打扫,到处都是积灰,又不敢用力,只好先用是抹布擦,手冷的要命,干一会儿就搓手哈气,到了五点,其中两人就先回了,教室里只剩下我和同桌田嘉慧了。
她似乎始终不太爱说话,只是喜欢低着头做着自己的事情,同桌几年,除了必须的回答或者实在有事,她很少出声,就连其他女孩子也不太爱和她在一起,但是她成绩很不错,是老师重点培养的对象,由于很少看见她的脸,只是大概有个印象,双眼皮,宽额头,鹅蛋脸,高鼻梁,皮肤白的有些晃眼,据说她祖上有外国人的血统,我不禁感叹,难怪人家的外语学的那么利索,敢情骨子里血脉中流的的东西都和咱不一样。
除开老师,估计我也算是她学校里走的最近的一个了。
“你知道么,这次考试老师说会挑选一些成绩最好的去重点班,下个学期要开始冲刺了,去重点班进大学的机会就大得多了。”我一边摆放好桌椅一边对她说。
田嘉慧似乎面无表情的擦拭着黑板,我以为她没听清楚,结果老半天之后她嗯了一声。
门外听见的脚步声越来越少了,老木板被挤压的嘎吱嘎吱的喘息也几乎听不见了,所有的人开始渐渐离开这所原本是教堂的老教学楼,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座楼不想其他的建筑,一旦人走光就变的死气沉沉,这老楼人越少反而越觉得有生气。
“明天要考试,早点回吧。”田嘉慧终于对着我说了句,我算了算,估计是这学期说的最长的一句了。
窗户外面开始暗淡下来,天色不早了,虽然家近,也想回去复习下,我问田嘉慧要一起走么,她则摇头说自己想在这里看下书。
我没有吃惊,因为我曾经听说过她家里环境很不好,父母经常吵架,而没工作的父亲总是理亏,接着就拼命的喝酒,喝完就发酒疯,对她来说,或许在教室里看书要好些。
“不过,你一个人在这里不怕啊?”我走到门口忽然问她。
我看到从仅有的昏黄的灯泡充发出的柔和的光洒在她光滑如瓷的脸上,田嘉慧抬了抬眼皮。
“没事的,你先回吧。”接着,她又认真看书了。
我哦了声,低头带上了门,并且使劲塞紧些,好让冷风进去少点。
从三楼下来到老楼的出口要经过一条黑暗而狭长的楼道,我最讨厌这条路,因为脚下都是满是窟窿裂缝的老腐木板,而墙壁的两边则挂满了人物油画,大体都是科学家文学家,我不喜欢人像画,因为总觉得越是昏暗的地方画像中人的眼睛就越在盯着你,平时还有点人气,现在则更加安静,我快步的走了过去。
当几乎到出口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两边的画像似乎那里有些不对,可是我急着回家,就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
到了楼下,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三楼。
田嘉慧似乎站在窗户那里身低着头望着我,像她又觉得不是她,或许是我眼花,我对着她招了招手,她似乎也对我招了招手,虽然我觉得无比怪异,但也没有多想放心回家了。
第二天,大家的表情都很严肃,毕竟是很重要的考试,来到三楼考场的时候,我看见了田嘉慧,不过她一如既往的不搭理人,只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待考试。
考试很快结束了,老师收上去了卷子,大家的表情略显轻松,不过还有剩下的几门,田嘉慧交完卷子就匆匆出去了,后面有人叫她想对答案,可她却头也不回的走了,这让我很费解,虽然她不太爱说话,但只要你叫她还是会很有礼貌的回答,今天却宛如一个陌生人。
几场考试很快结束,成绩会等到下学期开学在公布,我自然不抱太大希望,倒是想着田嘉慧一定会去重点班,于是无聊就猜想自己下学期的同桌会是谁。
可是让我非常意外,田嘉慧并没有考上,准确的说她没有分数,因为她压根没有在任何一张卷子上填写自己的名字。
当老师奇怪的问起,她则一脸的茫然无措,我极少见她这样,想去安慰一下,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而田嘉慧也每次都是最后一个离开学校,照例不和别人同行,因为考试的缘故,她没有去重点班,依旧和我一样留在班上,并且还是同桌,我则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为她惋惜。
高三下学期更加紧张了,大家也不再留意田嘉慧的怪异举止,仿佛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的空间里,想的只有考上大学这件事,以前在一起的同学自从进入重点班后居然也形同路人。
由于是同桌,自然会被安排一起值日,其实也是应付一下,谁还有心情打扫,不过田嘉慧却依旧认真,每次都是最晚离开,有一次我已经回去了,结果发现一本习题集没有带来,又折回教室。
原本热闹的学校几乎空无一人,当我跑到教室门口,却看到田嘉慧伏在课桌上。
黑色的头发几乎将她的脑袋整个包裹起来,教室里很安静,我清晰的听到一阵摩擦声,她似乎用笔在课桌上写着什么。
我悄悄走过去。
“你在干什么呢?还不回家啊。”我问道,但她还是不搭理我,专心地在画画。
当我和她只有一米多远的时候,田嘉慧忽然跳了起来,抓起手里的笔朝我眼睛刺来,我吓了一跳,还好闪了过去,结果她自己摔到了地上。
惊魂未定地我下意识地看了看那课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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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副女性的半身像,很陌生的一个女人,齐耳短发,小圆脸,眼睛大大的。可是我又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看过。
一边的嘉慧似乎恢复了过来,怪异地看着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你到底怎么了,变了个人似的。”我把她扶了起来,忽然我发现,嘉慧的头发似乎比以前长了些,已经超过肩膀了,不过女孩子头发变长也是正常的。
“你可能吓着我了,我在画画呢。”她不好意思笑笑,很少看她笑,但这次却笑的非常苦涩。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可能最近压力太大了,你好好休息下吧。”我帮她收拾好东西。
路上,她居然说了很多话,说自己最近的记忆力总是下降,甚至老是记不住自己的名字了,而且刚才做的事情很快就忘记了,我问她画的那个女人是谁,她也摇头说不清楚。
第二天,学校里就传开说老教学楼的作为我们考试用过的三楼教室不知道为什么门自己开了,而那门我记得是考试结束后上了锁的。如果是小偷,那教室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于是大家纷纷说,以前死在那里的一个女学生回来了。
这个故事在学校传了很久了,没有新教学楼之前,那教室就是理化实验室,据说一个刚从学校的女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在里面自杀了,而且是把脸浸到硫酸里,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选择这种自杀方式。当然,也有人说她可能是高考不好导致压力太大或者是遭遇了感情问题,总之在那以后做实验的学生总是受伤,被电击的,被强酸碱灼伤的,于是学校只好把它关闭了。
流言的传播如同吸水的海绵,所有人的心还是变的沉甸甸湿漉漉地,下午的时候一些校领导来到了班上。为首的则是我们的副校长。
副校长姓罗,很和蔼的中年女性,她没什么架子,对所有学生都轻声细语,这次她来到各个班级,强调大家要好好学习,不要亲信谣言,所有的事情她会去处理。
罗副校长穿着灰色的连衣套裙,戴着金丝眼镜,对大家一一嘱咐,当她走到嘉慧桌子前,她似乎对桌子上的画像有些兴趣。
“同学,喜欢画画是好事,不过现在是冲刺阶段,一来分心,二来损坏桌椅可不好啊,以后的同学也要使用啊,你可以等高考结束再好好学习下画画嘛。”罗副校长摸了摸嘉慧的头,不过后者依旧没有太大的反应。
罗副校长只好摇头出去了,我发现嘉慧还在课桌上用笔画着。
似乎自从那次她单独留在三楼教室后就变了,难不成真的有鬼魂之说么。我不想相信,但却害怕是真的,人总是如此,越害怕的东西就越逃避。
我决定去查查那个传说是否是真的,因为好奇才是人最大的欲望。
于是我去想办法查找学校以前的档案,很幸运,我的母亲就是这所学校的老师,并且和分管档案的人也很熟悉,我借口说要了解学校历史,在一个周末母亲终于带我去了档案室。
我惊讶的发现,二十多年前的确在学校发生了一起轰动地自杀案件,遇害的女生把自己的头放进了倒满硫酸的池子里,并且把脑袋放了进去,现场惨不忍睹,她的头发全部掉了,尸体的脑袋光秃秃的,烧焦的皮肤也满地都是。而更加让我觉得畏惧地是这个女孩子叫田嘉慧。
一摸一样的名字,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档案上发黄的照片几乎看不清遇害女学生什么样子了,不过应该是很清秀的女孩子,据说是因为高考失败家境贫寒而一时想不开自杀了,档案上还有她的住址,当时她的父母都还建在,并且为女儿收了尸。
我暗暗抄下了地址,并决定去她家看看。不过嘉慧的状态越来越不好,每天都是在画画,不只是桌子,所有的纸张包括自己的手臂上都画着那个女人,可是我却觉得她画的那个人并不像照片中遇害的女孩子,而且,嘉慧的头发更长了。
很幸运,在路人的指点下,我很快找到了另外个嘉慧的住所——她的父母搬家了,不过还好告诉了邻居,新的地址是一栋漂亮的居民楼。我来到门前,正不知道是否该敲门的时候,却看到罗副校长从对面的房子出来。
原来她居然就住在那户人家隔壁,罗副校长认出了我,并奇怪地询问起来,我有些支支吾吾,于是撒谎说来找亲戚,并解说自己可能走错了,罗副校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欧阳啊,你很聪明,不过还是要多用在学习上啊,本来你考重点班是很容易的,要多为父母着想,现在的社会你考不上大学还有什么用呢?何谈前途啊?另外,不要把心思放在关心女同学身上哦。”说完她拍拍我的肩膀,我只好拼命点头,逃似地跑了出去。
日子开始缓慢过去,不过我的调查并无太大进展,加上那家人和罗副校长住在一起,我几乎没有机会靠近他们好好寻问下二十年前的事情,何况就算能接近,老人也不见得愿意提及自己的伤心事。
嘉慧的样子还在恶化,老师已经非常厌恶她了,就如同自暴自弃一般,她的父亲来了一次,除了当众给她一个耳光之外就什么都没说了,长长的头发披在肩膀上,如同盖了一块黑色的长布一般,大家看见她都跟看见怪物一样躲开。
她只是不停地画着那个女人的头像,每张都一样,但又有点小小的不同。似乎是眼睛又似乎是头发和嘴巴,每次画完,她就把画纸小心的折叠好,厚厚的一摞,跟书一样放在自己的书包里,还装订起来,她已经完全不看任何参考书籍,我真的觉得非常内疚,或许那天我不急着离开那三楼的教室她可能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终于,学校传出了要拆除老教学楼的说法,据说是明年招生名额大涨,老教学楼怕人多不安全,决定重新建一个,最后消息由罗副校长证实了,那天嘉慧的神情很怪异,放学后,她又是最后一个离开。我假装回去,告诉母亲说去同学家有事情,但自己却借好手电筒等在老教学楼门外的角落里。
果然,当人群渐渐散去,嘉慧从朝老教学楼走了过来,她没有注意到我,两边的头发长长的耷拉在两边,慢慢地朝里楼走去。
我只好跟在她后面,小心地自己的步子,因为都是老木板,很容易踩到嘎吱响,越往里面越黑,但嘉慧却走的很稳当,她穿着白色的长衬衣,一直朝着最里的楼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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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甬道旁挂满了画像,当我见她走上楼梯后也跟了过去,终于我知道那次哪里不对了。
两边的画像原本是一边对应一个的,可那天我看到的却是单独多了一副,因为跑地太快而没留意。
今天,那画像又出来了。 我扭开手电筒,朝画像上照过去。
我原以为会是嘉慧天天画着的那个女人像,但出乎我意料之外,那画上的是另外一个穿着校服的年轻女人。
我仔细看去,却又好生熟悉,当我看到画像上那女人胸前的学生证时候才知道,那居然是罗副校长学生时代的样子。
来不及多想,我朝着楼梯跑去,嘉慧估计已经去了那个教室了。果然,她走到了上了锁的门前,只是那锁居然自己掉了下来。我站在门外看着她想干什么。
嘉慧毫无表情地走到废弃的洗手池旁边,扭开了水龙头,可是我分明记得那个水龙头早就生锈没用了。
但是事实是一种暗黄色的液体从水池口流了出来,油状型的,很浓稠,没多久整个池子就满是那种东西了。
嘉慧缓慢的将头朝池子里放进去,长长的头发沾到液体立即蜷曲起来并发出一阵类似烧焦的臭味。
我眼前闪过了那个将脑袋塞进硫酸池中的那个女孩样子,于是我高喊了一句不要,立即朝嘉慧冲过去。
可是我去发现自己的脚动弹不得了,低头看去,充破旧木板的的缝隙中出来了很多头发,将我的腿缠绕在了一起。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嘉慧将头放进硫酸池里,手里一紧,想起自己还有手电筒,于是我扭开手电朝着她眼睛射去。
果然,嘉慧向有了触动,抬起了头,出身地望着我,可是没等她走过来,从池子里伸出一双几乎完全骨头脱离的手。
手伸出的速度很快,并且牢牢抓住了嘉慧的头发,朝着硫酸池子里拖,嘉慧似乎清醒了过来,大声哭喊着不要,她和池子里的的手互相拉扯僵持起来。
我趁机挣脱掉了脚腕上的头发,拉住嘉慧的身体朝外走,可是那手的气力很大,而我又找不到可以割断头发的东西,眼看着我气力不支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放手吧,不然你们两个都要死的。”
我抬起头,居然看到罗副校长站在我面前,她的脸色很难看,是的,即便在如此昏暗的地方,我依旧可以看到她扭曲的不成样子的脸,和平日的温柔和蔼截然不同。
罗副校长看了看池子里的手,冷笑了下。
“我拿走了你的一切让你这么不甘心么,毕业后我主动要求分到这个学校你又能那我怎样呢?”罗副校长纵声大笑起来。
“校长你在说什么啊?快帮我救救嘉慧啊。”我央求道。
“欧阳我告诫过你,不要管这件事情,不过你不听,还跑去档案室查找资料,还去了我家。你不是想知道那个被硫酸烧死的女孩子是怎么回事么?我可以告诉你,她是我同桌同学,还是邻居,可是她从小到大无论那一样都比我好,漂亮聪明富裕的家境,大家都以为我们是好朋友,但其实我希望她早点死去,是的,我除了期盼自己能获得比她长之外没有任何一点能胜过她,高考后我落榜了,她却考上了名牌大学,还假惺惺地叫我来学校告别,那个时候我划过一个念头,如果我变成她该多好。”罗副校长激动地说着,而池子里的双手似乎也在倾听着,放松了些,但依旧牢牢抓着嘉慧的脑袋。
“于是我提议去三楼理化实验室玩玩,因为那里是当时全校最高的地方,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当我走过那条挂满画像的甬道的时候,发现多了一幅,画像里的人似乎在告诉我,只要我杀了她,我就是能取代她。”罗副校长继续说着,并且朝我走来,我知道她想干什么——把我和嘉慧一起推进硫酸池。
“可是你就算杀了那女孩,你和她长的又不一样。”我不解地说。
“你很快会知道,这个池子的神奇地方了。”罗副校长得意地笑道,忽然抓起嘉慧的头朝池子里按去。
但是,抓住嘉慧脑袋的那双腐蚀殆尽的手臂转而抓住了罗副校长,她几乎连吭都没吭一声,整个人上半身全部塞进了硫酸池里。
池子开始冒烟,罗副校长在池子里发出痛苦而含糊不清的尖叫声,那声音划过了学校寂静,在老教学楼回荡开来。
没多久,她不在动弹了。
而我也知道了她所说的拿池子所谓的神奇是什么了——她的头发全部被腐蚀了,而唯有那张脸却完好的保存下来,并且如一张画纸从池子底部浮了出来,飘在上面。
一张栩栩如生的脸蛋,几乎和活着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和蔼如平日里的罗副校长。
嘉慧完全恢复了过来,只是有些虚弱。
但我心中依然不解,事情是不是真的结束了。看来二十年前被杀的女孩才姓罗,而校长才叫田嘉慧,这么多年她一直暗暗的以好朋友的身份帮助自己的亲身父母,难怪她会住在老人对面。
嘉慧重新振作起来,投入到复习中,她笑着告诉我,即便自己今年考不上,明年会继续复读,我则鼓励她一定可以成功,只是对她新理的发型有些困惑,虽然她说自己完全不记得这段日子所做的事情,但是她的头发却和那些日她画的图里的女人一样。
我将她画满人像的本子拿过来,她告诉我说没用了,就当送我做纪念,学校也开始准备推倒老楼重建了。当然,作为一项百年老校的标志性建筑物,还是要介绍一下它的历史,学校放了半天假让我们回去调整状态准备模拟考试,而我对学校建校历史些好奇,于是照例去了档案室翻看。
这些老档案已经满是积灰,并且准备烧毁了,还好我来早了一步,上面说这所原本是教堂的学校在是一位神父捐献修建的,而在抗日战争的时候被作为侵华日军的驻地。
当我继续翻看下去的时候却发现了意想不到的事情。档案上清楚的记载着,一位大学毕业来学校教书的年轻漂亮的女老师被日军充作慰安妇,关在了学校老楼的阁楼里面,最后这个女孩不愿在受折磨,吊死在阁楼窗户前。而这个女孩就叫田嘉慧,是上海人。
这个时候我恍然大悟,那个冬天的傍晚我离开的时候看到嘉慧在窗口对我告别为什么自己觉得那么诧异。因为三楼的教室窗子以她的身高站在窗边是根本看不到脸的,而那天我却清楚地看到她低着头对这我招手。
我的手碰到了旁边的画集,忽然一阵风吹开了它,随着书页的摆动我看到画集上清秀的女子似乎如活了一样,嘴巴一张一合。于是我立即拿了过来,一页页迅速翻动起来。
随着口型的变动,画像上的女人似乎在说话,我看了好几遍才勉强猜出来。
“四月初五,阿拉来找侬。”
我慌忙看了看日期,果然,今天正是农历四月初五,也是那个女老师上吊的日子。于是我跑到教室,却发现嘉慧早就离开了。
我连忙冲到三楼,教室的门敞开着,果然,嘉慧站在课桌上,而从房梁上悬下来一条黑色绳子样的东西。
我把嘉慧抱下来,可是房梁上的“绳子”依旧朝着她的脖子飞去,这个时候我才看清楚,那不是绳子,而是一条又黑又长的头发辫子。
然而紧接着,一个倒吊着的女人从房梁上渐渐浮现出来,先是头,再是肩膀,接着整个身体,黑色的辫子缠绕在她的脖子上,白色无瞳孔的眼睛死死地望着嘉慧。
“我们,都是嘉慧,来啊,来啊。”她的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又想水管没有关死一样,辫子依旧朝着嘉慧的脖子爬过来。女人赤裸着双脚站在房顶朝我们走过来。
“我不叫嘉慧!”嘉慧忽然大声叫到,辫子在触及到嘉慧脖子的时候停住了。
“对,她不叫嘉慧,你找错人了!”我抱着嘉慧也高声喊道,倒吊着的女人似乎有所怀疑,却又慢慢朝房顶退进去了,当她的脸渐渐淹没在顶部她忽然又喃喃自语道“我去找嘉慧,找嘉慧去。”接着,完全不见了。
我和嘉慧都吓的不轻,过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档案分明写着那个可怜的女教师因为找不到绳子自杀,于是将自己留的很长的辫子剪下来结成绳索吊死了自己。于是她留下来的最后一张照片,就是齐耳的短发。
高考结束了,我出乎意料的考取了,而嘉慧则还需要拼搏一年,她依旧留着短发,她告诉我自己的确不想在用这个名字了,至于新名字,她说等自己想好在告诉我。
冬天寒冷犹如锥子一样扎进我的皮肤和思想里,学校的老楼早就被推倒了,并且建了一所更大更新的教学楼,后来也再没有不好的传说和谣言,只是听一些学弟学妹提起,每当夏天夜晚,总看到有个赤脚提着黑色辫子的女人拦住一个晚回的女生提问。
“你叫嘉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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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夜 雪人
冬天意味着下雪,就像春天的雨,夏天的太阳秋天的风一样本应是习以为常的事,可是长期一来的暖冬似乎让所有人都忘记了冬天的本该有寒冷,这种反常就像超女选秀不出几个某哥什么的让人开始无法接受可是到后来却也习以为常了。当大家还一如以前一样畅笑着认为仅仅能靠着几件厚衣服就能读过短暂的寒冷的时候,大自然给了我们当头一棒,它如同猛兽一般将整个城市一口吞下,我们仿佛生活在冰箱里一样,新年的来到丝毫不曾减弱寒冬的淫威。
大雪将四处的信息都闭塞了,许久不曾得到纪颜的消息让我不禁为他们的处境担忧,不过还好,我终于得到了新年的第一封来信。
“你不会想象我这里成了什么样子,从新闻里知道你那里也是灾区,不过和我现在呆的地方想必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啊,我本不喜欢用电子邮件,不过想想如果写信等你接到的话恐怕要数星期之久了,作为最好的朋友,我实在忍不住要和你分享我的见闻,那怕多一天耽搁我都无法忍受啊,你是做新闻的,应该会有和我相同的感受吧。(看到这里我忍不住笑笑,的确,无论是喜悦还是悲伤,各种各样的情绪于人分享都是一件趣事)
或许你和你周遭的人在咒骂这该死的天气,而我却以为这是正常的,只是我们以前常年生活在不正常的环境中罢了,就如同那句话一样,如果周围所有人人都在撒谎,那你一定也在撒谎。
我和李多忍受着于北方不同的寒冷缓慢龟行到了一处地方,带着湿气的冷和北方的干冷截然不同,总是那种浸透到骨髓和血液中一般,穿着再厚的衣服也不顶用,就像是你的衣服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又穿在身上似的,为了不被冻伤,我们只好尽量走快些来取暖。
山里的空气较之外面更加冷,我们原本打算穿过山路去临近的县城住宿,不过没有想到被冻结的山路比起北方齐腰的雪路更为难走,我们只好互相搀扶着扶着山壁,但速度却比预想的要慢的多,几近天空擦黑,却也只走了一半不到。然而让我费解的是,以前我曾经来过这里,作为连接前面县城的必经之路,即使是冻雨也不应该会造成路面情况这么恶劣。
四周没有别的颜色,全是苍白一片,从雪的完好程度看这里应该没有任何活物经过。
是的,如果按照我们习惯来讲,从雪地经过的生物自然要留下一星半点的印记。
终于在几乎完全沉没在黑暗之前,我依稀找到了一些足迹。
脚印很小,应该是女人或者孩子的,我跟着足迹果然看到了一处偏远的村落。
但这村子太小了,远远一看就尽收眼底,不过在这个没有生气的地方能看到人已经让我心头一暖了。
我鼓励着李多快走几步进入了村子。村口居然是一块四米高左右的木制牌坊,宽两米多,两边个摆放着一只汉白玉石狮,只是木牌坊被冻雨侵袭的岌岌可危,悬下来的冰柱足有一人胳膊长,看起来有好些个念头了
看来,这并非普通的农户村子,倒很像是古代颇有底蕴家世的人隐居在山林里一般。
果然,离着牌坊最近的一户人家的门忽然开了,走出一位精壮汉子,留着板寸,两耳冻的通红,不只是耳朵,鼻子脸颊下巴全是红彤彤的,像是抹了层厚厚的番茄酱一般,但看上去又是硬邦邦的,眼睛半睁着,似乎有些睡眠不足般疲倦的上下打量着我们,脸上几乎没有一点余肉,我可以很好地看到他脸部的骨骼结构,厚厚的嘴唇上油光发亮,似乎正在吃晚饭。他穿着臃肿的花格夹袄,拢着双手奇怪地望着我们俩,踏着棉鞋的脚踩在雪地上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等走到离我们大概两米多的地方停住了。
“我说,你们从什么地方来哦。”他的声音也仿佛冻结住了一样,硬而冰冷的砸过来,落地有声,不过沉闷却又干脆。
我简要的阐明了来意和窘境,希望他能留宿一宿。不想他一口拒绝了。
“我做不了主,这里留不留你得听刘爷的。”说完他伸出手指了指村子里头的一栋二层楼高的白房子。
“你最好赶紧着去,刘爷困觉的早,他只要上了床,就不开门了。”他一边说,一边闪身进了门。
我只好按照那男人的的话去找刘爷,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事情也要请示那个什么刘爷。
叫了半天的门,终于开了,不过确实条门缝,里面挪出一个灵巧的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望着我们。
“天色太晚,我想在村子里留宿一夜,希望刘爷允许。”我勉强从冻僵的脸上挤出点笑容,但估计比哭还难看。
里面估计是个孩子,虽然看不太清楚,不过肤色雪白,白的晃眼,只有眼窝子那双眼睛黑的十分漂亮,宛如倒进白玉制造的砚台中的一注墨汁,随时都在晃动一般。
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总之俊俏的紧,他(她)点了点头,一溜小跑进了院子。
过了会儿,门彻底打开了,出来一个近五十岁的中年人,双手背在身后,看上去颇为骄傲,虽然上了年纪,却看得出保养的很好。
这里要说一下,人的保养并不光指生理上,比如良好的生活习惯,饮食,优质的生活环境。
最重要的却是心理,如果一个人总是忧愁恐慌即便锦衣玉食也会老的很快,不过眼前的这个男人显然不是,所以他虽然看上去将近半百,却精神抖擞,面容涵雅,即便是寒冷的天气也不为所动,所以我自然认定他是刘爷了。
于是我小声说了句刘爷你好。
他的身材很高大,南方人高的也有,但却很少有这么宽大的体型,不是胖,而是魁梧,他的长相也颇有些不符,宽而厚实的下巴,高鼻梁深陷的眼窝,好像略有疲惫,不过依然精神很好,薄而紧闭着的嘴唇终于开口了。
“我是刘爷,你想在这里留宿?”他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多少让我有些诧异。
我点了点头,可是刘爷伸出蒲扇大的手掌摆了摆。
“女的可以,你不行。我们这里绝对不留外面男人过夜,尤其是冬天。”说完,他又示意我们赶紧走。
“可是这种天气里,等走到能休息的地方恐怕我们都要冻死了,您就当救人一命好么?”李多苦苦央求道。
刘爷低头迟疑了一下,接着抬起头爽快地说:“好,留你们也可以,但必须答应一个条件。”
我绝对不会猜到,所谓的条件居然只是要答应他我绝对不可以睡着。
房间里摆放着燃烧的木炭,闻起来无烟,烧起来噼啪作响,火星子像水沫一样四溅开来,还好炭炉周围有铁片围着。
“是上好的乌冈白炭吧。”我问刘爷,他领着我们穿过大院,沿着右边石子路走到偏房——大概十几平米,里面虽然简单,却有床有炭火,还有一套茶具,以及四张圆木黑漆凳。
“哦?看来客人倒是识货啊。”刘爷有些高兴,他很讲究,而讲究的人最高兴的莫过于人家看出他很讲究。
“可是这木炭多产于北方,大老远运到这里使用?”我忍不住问道。
“呵呵,我是北方人,闻不惯烧黑炭的味,所以用自己运的白炭烧,前几年天气暖和到也用的不多,今年用的都是往年留下来的,有些潮了,不过还是很顶事。”从房子的布局来看,的确不像是南方的住宅,看来刘爷的确是北方搬过来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您答应留宿我们却又不准我们睡着呢?”李多抖了抖身上的残雪问道。
刘爷的眼睛带着暖意望着李多忽然许久不说话,过了会,他又坐到椅子上盯着炭火一字一字地说,虽然声音轻微,但在这房间里却听的真切的很。
“如果你睡着,明天就要到外面去捞你了。”他说完,用火钳拨弄拨弄木炭站了起来。
“你们也不必害怕,我去拿点吃食和酒,今天我也不睡了,陪你们聊聊,人多说话不容易困。”说完,又走了出去。
刘爷的话让我很费解,不过既然他警告我别睡觉就依嘱而为吧,反正熬上一夜总比在外面冻着强。
我看了看表,才七点,但是却觉得已经很晚了似的。
吃的东西很简单,却很结实,都是入腹就能产生热量的,大肉馅饺子,厚实的煎饼还有缓缓的温酒,喝下去的确缓和多了。
“别吃太饱,否则容易犯困,告诉你,别说睡觉,打盹也不行!”刘爷再次严厉地告诉我们。我和李多饿极了,只好一边吃一边含糊地答应着。
忽然房门一开,那个先前开门的孩子窜了进来,像只小老鼠一般拉着刘爷的胳膊袖子,仰着头乃怯生生地喊道。
“爷爷。”接着伸出小手等着刘爷抱,一边看着桌子上的吃食砸吧着嘴。李多想叫她一块过来吃,但刘爷拒绝了。不过刘爷没有抱他(她),只是拉着他(她)的手走过来。
“这是我外孙女,你叫她望春吧。”说完,低头叫着女孩,“望春,晚饭吃过了啊,那是客人的。”说着,领着她出去了,小女孩则听话的点点头。
大概过了半小时,刘爷进来收拾了一下,然后三人坐在炭炉边聊起来。
从刘爷口里我知道原来他的确是南方人,只是幼年时候随家人躲避战乱来到这个小村子,而这个村子到也不普通,古时出过几位状元,这些人走出了山村走进了京城,功成名就的时候又在家乡修建了村子外面的功德牌坊,这个村子也开始小有名气。不过当刘爷一家人逃难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大不如前了,不过当地人毕竟都是识礼讲义之人,所以让刘爷一家人在这里生活下去。
只是,刘爷却始终不曾提及我的疑问,那就是为什么他一个外姓人却现在反而是村子里地位最高的。
还有开始的那个男人,虽然说刘爷是这里说话最具份量,但脸上的厌恶之情却是无法掩饰的。而且谈及到刘爷的家人也总是一语带过而已。
谈话的内容越来越少,最后刘爷出去了。而我却逐渐开始觉得疲倦,看了看李多,似乎已经睡着了。我则记得刘爷的话,强打着精神不敢睡过去,可是不知道是否是白天走的太累了,我越来越觉得犯困,最后居然真的蒙了过去打了个瞌睡,我怕自己再睡过头,于是站了起来,想打开门去雪地上站站,好清醒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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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今天就更新到这里。再次向大家说声抱歉,有段时间没更新了,让大家久等了!也感谢目前为止关注我帖子的TF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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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夜 荷官
纪颜的信总是在我最觉无聊的时候到来,我知道那也必然是另一个有趣的故事。
“我是个喜欢四处走的人,当然,我也有许多朋友,于是在我路过那个比较熟悉的城市的时候我自然想起那个比较熟悉的名字。
我无意去拜访他,实际上我并没去过他的家,而我也无法联系到他,因为他从不用手机,可是我知道如何找到他,因为他这种人生活的及其有规律,无论什么时候,你只会在特定的地方看到他。
因为他是一名荷官。
这是个让你我都略觉得神秘而遥远的职业,而实际上,它仅仅是一份职业,我们总认为对那些耳熟能详的职业似乎非常了解,可是往往我们对其实际上非常无知,好比娱乐圈,那五彩光鲜的银屏后究竟究竟藏了几百张照片,谁也不知道,其实每个人只是精通自己的职业罢了,好比你知道报社,医生了解医院一样,所谓隔行隔山,自然是这个道理。
荷官只是一个略有些不同的职业罢了,他接触赌,却又十分远离赌,实际上一个纯粹的荷官是不参与赌博的——我指的的是那些迷失心智的赌徒,小小的赌其实可以是一种娱乐,就像听歌,泡吧跳迪厅一样正常,可是往往有很多荷官却无法从中脱身。
我不知道你是否了解这个职业,其实在澳门和拉斯维加斯这已经是很普通的事情,但是在内地的地下赌场和赌船上,这一职业还是见不得光的,培养一个荷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虽然在那些有牌照的正规赌场的荷官工资待遇都很高,但如我朋友这样的,却无人来保障他们的利益。
我沿着自己的熟悉的路找到了那家赌场,通过了盘查和暗口,里面并非如那些影视作品一样喧闹而污秽不堪,或者充斥着香烟和汗水的混合味道,实际上这里的人都十分有素质,与我儿时所看见的村里的聚赌差的太远了,旁边甚至还有荷枪实弹的警卫,当然,他们隐藏的很好,如果不是如我这样喜欢到一个地方就四处死命观察的人,是不会注意的。
四处穿插着去兑换筹码的人,这些瘦弱一脸兴奋,大都长着大大的鹰钩鼻和尖刻的脑袋与向前凸起的嘴,行动迅速如梭鱼一样穿行在这些体态富态,面容骄傲的赌客的身边,他们并不是赌徒,而是一种叫“迭码仔”的人,他们大都有自己固定的主顾,每当那些大老板来赌博,这些家伙就帮着端茶递水,兑换筹码,仿佛手里的钱就是自己的钱一样,不过一般只有当他们的老板赢钱,他们才能像秃鹫一样从狮子等强大的食肉动物口里得到一份残渣,但即便是这份残渣,也有,足够他们生存下去了。另外这里还有很多职业,他们像寄生虫一样聚集在这里,我以前的一位朋友就是专门用自己的房子招待那些老板们豪赌,据说光是夜宵吃掉的泰国进口水果和那用茶盅装着的小甲鱼都是一笔不菲的支出,当然,每次他的分红也有几十万之多。
这就是赌场,其实更像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大自然,所以我觉得这里更接近真实,而真实往往是残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生存方式,而无所谓什么正义良知道德,当然,也包括我的那位荷官朋友。
我很快穿过一帮赌徒走到了他面前,那些职业赌徒的表情各异,但有一点是相同的。
他们的手,都在颤抖。
无论是赢还是输,都在颤抖,有的剧烈有的轻微,有纤细的玉手,也有粗糙布满老茧的大手,还有血管如根茎一样布满灰黑色皮肤的像老树根一样几乎可以叫爪子的手。
其实,赌徒享受的是决定胜负一瞬间的快感,赢和输,只是游戏后的附带品罢了。
他和三年前一样,依旧笑容满面,穿着白色的衬衣,没有一点尘埃,他说过自己的衣橱里都是几十套一摸一样的衣服——白色衬衣,黑色外套制服,漂亮的蝴蝶领结,修长有力的双手,他的脸园而饱满,天庭方阔,眼睛深深的凹陷下去,在灯光下总是显的一片模糊,无法看清楚,他每次说话都会在两颊出现两个犹如黄豆大小的酒窝,他的脸庞白皙如同一个文弱书生,笑起来总是低着头露出上面一排如贝的牙齿,就像一个生手,实际上很多客人都被他的外貌所欺骗,他虽然年轻,却是这里技术最好的。每次发牌都是那样准确,他洗牌的动作比电影里更加优美娴熟,仿佛是表演特技一般,双手灵活地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没错,他的手似乎就是为赌而生,十根手指和扑克繁杂在一起,仿佛慢慢融合了。
荷官比仅仅要手快,他的技术还在于心理的研究,客人的热情,下注的多少,情绪的掌握,仿佛都信手拈来,他就如同一个木偶师,站在绿色的赌桌前,操纵着那些赌客,知道他们的筹码输光,悻悻而去。
他很少输,甚至有人说他没输过,按理说这样的声名传出去是不利的,因为没那个傻瓜会去挑战一个不败的人,来赌场,似乎第一条就是要赢钱嘛,但是奇怪的是,他就像这个赌场的景点一样,来找他赌的人越来越多,大都是慕名而来,当然,都输的落花流水钱干净。这就是赌的奇妙之处,是我和你都无法理解的。
我静静地看着他,他扫了我一眼,脸上没有其他的表情,但点了点头,这算是打招呼吧,我也点了点头,然后靠着旁边的一个台子看别人赌牌——实际上我看不懂,我对任何赌具都和陌生,从小家教甚严,父亲和爷爷绝对不允许纪家人沾惹这些毛病。
这里是24小时营业的,赌客络绎不绝,但荷官去吃不消,老板对他这个摇钱树抓得很紧,往往是在客流稍微稀少的时候才让他稍微休息会,所以我算好了时间,没等多久,他便下班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这门口做了个出去的手势,我则跟着他,走出了赌场。
“很久没见了,你居然想起来看我。”他对这我笑笑,眼睛眯着,像一头刚睡醒的猫,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通宵了?”我问他。
“是的,准确地说从昨天下午四点开始到现在,差不多20个小时了。”他的语气轻松。
虽然对普通人来说,一次工作20小时可能还不算什么,可是这个家伙却对这样的事家常便饭了。
“没打算离开么,你赚的钱也不少了,这样下去,身体吃得消?”我终究忍不住问他。他艰难地转动一下自己的脖子,依旧带着笑容。
“不,我做荷官不是为了钱。至于我的身体,实在不行,我会选择离开的。”说到这里,他略有些伤感,我看见他的左手还拿着一副扑克,不停的洗牌分牌。
“拳不离身,曲不离口么?”我打趣道。
他没说话,脸色有些暗淡,勉强点点头,又迅速将那只攥着扑克的手插进裤子口袋。
“去喝一杯吧,趁我还没睡着。”他拍拍我肩头,我想了想,同意了。
我和他找到一家普通的看上去还算干净的街边大排档做了下来,这是一个海边城市,在内陆花钱都吃不到的新鲜的海产品这里比比皆是,便宜的很,可惜我不是太服的那股子海腥味,勉强吃了些。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你交朋友么?你该知道,我除你之外,没有什么朋友。”他吃下一块带鱼,又喝下一大口冰啤。我自然摇摇脑袋。
“因为你赢过我。”他淡淡地说,但是眼睛忽然似剑一般直视过来,我很少见过那种目光,非常富有侵略与攻击性。
“你是说三年前么,那是我运气好罢了,你也该知道,我压根不会赌博。”我端起酒杯笑了笑,但是我透过玻璃看到他那张模糊而扭曲的脸没有笑。
他放下筷子,飞快的从口袋里掏出刚才的扑克。
“抽一张,比大小。”他急促地说。我执拗不过他,只好随便抽了张,他也抽了张。
他没去看自己的牌,只是马上翻了翻我的。
一张黑桃A,他苦笑了下。
“你知道那些人明知道赌不过我还要来赌么?”他收起扑克,双颊开始慢慢变红,似乎有些醉了,他的酒量并不大。
“因为他们相信运气,因为他们觉得那一些钱来博博看,看是否运气可以战胜我这个几乎是不输的荷官,当然,也是为了好奇,而实际上运气这个东西太少了,甚至对我来说简直如恶魔般可怕,因为你就是个极好的例子,我永远无法赢过你,因为你的运气太好。”
他的最后一句话我自然受用了,的确,恐怕连你也是这样看我吧。
“而我的运气,自从三年前遇见你开始,已经没有了,所以我必须寻找另外一样东西,一样可以代替运气,让我不会输的东西。”他的瞳孔慢慢变小,盯着我。
我则看着他,准确地说是看着他的手,他的手一旦离开赌具就觉得非常普通,但一旦接触到扑克一类的东西仿佛一下闪光起来,就像是被切割开的璞玉一般闪烁。
“三年前,我渴望做一个荷官,并非为钱,而是一种向往,我渴望于不同的人在一起赌,享受那种翻牌一瞬间定胜负的快感,结果我努力朝着理想走去,或许在碰到你和那个人之前,我只会是一个平庸的荷官。”他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颤抖的嘴唇不知道是因为天气渐渐变凉还是情绪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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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左手始终插在口袋里。
“那个人?”我奇怪地问,三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确只是一名普通的荷官,并没有今天的神奇,他和我赌了一次后成为了好朋友,但我却不知道他以后还遇见了谁。
“是的,一个可怕的人。”他抬头看着天,仿佛陷入了沉思,仿佛想把自己的灵魂埋到浩瀚的天际里一样。
“我只一个见习者,只有在人少的时候稍微替代一下,那是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赌客很少,而且大都懒懒散散,他们没有什么精神,当然,我们也是。
和你分开后我一直想着该如何走自己的路,因为你的生活就是我的向往中的一样,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结果当我分神的时候,那个男人走了进来,几乎比我高了大半个头,几乎是方形的脑袋上短而柔软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而紧紧贴在头皮上,就像一层被随意涂抹的泥巴一样可笑,但是当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却笑不出来了。
有的人行走起来带着一种气势,无疑这个家伙就是那样的人,我眯起眼睛慢慢打量起来他,穿着高筒黑色皮靴,黑色的西裤,已经长及过膝的灰色大衣,四方的脸,额头高耸,两道剑眉朝这太阳穴分射而出,高隆的鹰钩鼻和厚厚的嘴唇,他的下巴正正方方的,还在一下一下的蠕动。他的大脸上带着一道道的水迹,一滴滴的落在地毯上,瞬间形成一个不规则的黑色圆形水渍。
他吐出口里的槟榔,对这我咧嘴一笑,一排带着绯红色的整齐牙齿像一点点的鲜血晃动着我的眼睛。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手,做了个开始的动作。
我几乎有些呆滞的发牌,开牌,结果可想而知,我输的很彻底,当然,我很快在老板的喝斥下被替代了。
可是我的继任者如我一样倒霉,转眼间,高个男人面前堆砌起一大笔筹码,我看见领班的额头开始流水。
是的,是流水而不是冒汗了,比那男人的额头的水还要多。
那个晚上是老板的噩梦,他几乎赢走了赌场一个月的总收入,而且旁边的几十台不同角度的摄像机都看不到他有任何出千的动作。
最后,他将筹码换成钱,装在一口黑色的皮口袋里,吹着口哨离开了。
我看见老板擦了擦脸,然后找来黑哥耳语了几句,黑哥很黑,黑的不像我们,据说他六岁开始就光屁股在海滩上跑了,这一带没有不怕他的,据说他砍西瓜很厉害。
砍西瓜厉害的人,砍脑袋也应该很厉害。
老板是这样想的,我们也是这样想的,虽然那人身材高大,但黑哥也不矮小,何况他还有兄弟,他的兄弟还有几尺长的西瓜刀。
我开始担心大哥子了,于是我偷偷走出去跟着黑哥,而黑哥则跟着大个子。
终于,他们照面了,我以为会出现电影里才有的刀光剑影,可是才几个照面,黑哥一行人全部倒在了地上。
砍西瓜的刀到底还是那么容易砍掉人的脑壳,我想下次老板会聪明点选择些别的保安了,不过我不得而知,因为我决定离开那里了。
在这里,赌场几乎是正当产业,大大小小的太多了,所以离开那里也不妨碍我成为一个伟大荷官的梦想实现。
实际是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因为我决定拜师,拜那个大哥子为师。
当我跪倒在他面前,他有些晒笑地望着我,接着摇了摇巨大的头颅。
他拒绝了,当然我不死心,继续跟着他,做他的小弟,没有任何的奢望回报,我吃过很多苦,还受过伤,帮他挨过一刀,他从来不和我说话,也从来不阻止我做哪些事情,但我还是坚持着,终于他看我的眼神也渐渐变了,似乎带着些许温柔。
“我如果有儿子,差不多和你一般大了。”终于,他开口对我说了第一句话。
我大喜过望,知道机会来了。
师傅几乎把所有知道的手法都交给了我,每次和我在一起,他的手都拿着东西,有时候是牌九,有时候是麻将或者扑克筛子,我把那个当作是他的爱好,就像是有人喜欢手里捏个核桃,握个钢球一样。
可是我学的越多,却发现和别人赌起来还是会输。
于是我问他原因,他却只告诉我我欠缺了一些东西,一些后天无法弥补的东西。”我的荷官朋友忽然停了下来,望着我。
“你知道我师傅指的东西是什么了吧。”他笑了笑,忽然从手里又掏出扑克,我再次抽了下,这次还是我先。
是个红桃3,我刚想说我输了,可是他却拿了张红桃2。他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继续说下去。
“我开始抓狂,因为我知道自己离梦想似乎越来越远了,我一再央求师傅告诉自己别的方法,可是他依旧冷酷地拒绝。我也慢慢淡忘,决定就这样过一辈子算了。
可是我渐渐发现师傅的不寻常之处,他经常隔两三个月出远门一次,然后回来后就带着我四处赌博,可是每次赢来的钱又四处乱花,剩下来一部分全部给了一些生活穷困的人,开始我还以为他是一个侠客,劫富济贫,不过后来证明我太天真了。
因为我发现他施舍的那些人家里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发现这件事也是偶然,他有时候烂醉如泥,便让我去应付那些问他要钱的人,可是我去发现那些来讨钱的人的手大都是断的。
我有些疑心,然后按照地址去调查那些人家,却发现他们家里的男性都断了手,而且断手的时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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