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是这样的,吃饭筷子断了是啥预兆的时候经常咬断筷子,双手互相搓衣板的时候也经常出现一只手的指甲刮到另一只手,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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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讲述了一个青梅竹马的故事
一个小白,一个脑残型无赖,外加冷清面瘫炮灰男,于是这个故事就这么狗血淋淋滴开始鸟……
  十二岁的某个午后,我趴在课桌上睡了个长长的午觉,醒来时觉得有点尿意,于是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走出教室,走到门口我忽然又折回座位,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记事本攥在手上。
  午后的阳光明媚,整条走廊被装点成淡淡的暖黄色。
  走到拐角处,我看见了谢晓峰。他闭着眼睛靠在墙上,阳光覆盖在他的脸上,从侧面望过去,竟有种无法形容的安宁和美好。
  我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谢晓峰转过头看着我,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笑。
  “安安,我罚站的事,能不能别告诉我爸?”
  谢晓峰脏兮兮的脸尽是讨好的表情,一边说还一边吸溜了一声鼻涕。我甚至怀疑刚刚他闭目靠着墙呈现出的瞬间美感,不过是我眼花时的错觉。
  于是,在很多年之后,即使谢晓峰真的长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帅哥,我能想起的有关他童年时候的样子,无一不是这种邋遢赖皮的形象。
  我厌恶地对他摇摇头,义正言辞地拒绝:“不行。”
  说完,我拿起手里的记事本,在这一天的日期下写上了:谢晓峰被老师罚站。
  记下之后,我合上本子,对谢晓峰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向厕所走去。
  只留下身后张牙舞爪的谢晓峰“猪啊、猪啊”的乱叫。
  如果按三年一个代沟划分的话,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我们院子里曾经住过很多代小孩,他们一代代长大,然后一代代离开,他们有的像一阵风一样很快被遗忘,而有的却一直被这院子里的人们津津乐道。
  月复一月,年复一年。
  比如说我们这一代的那两个怪胎。
  怪胎之一叫周晨。
  传说中的周晨小朋友,三岁会乘法口诀,四岁能背完全唐诗,小学初中的时候他考第二就没人敢拿第一。
  照这样来说,周晨其实应该不叫怪胎而是应该被叫做天才。
  无奈天才周晨性格一点都不天才。因为这家伙走路目不斜视,看人鼻孔朝天,茕茕孑立特立独行,别人同他说十句话,如果能得到一句回应基本上就算是阿弥陀佛了。
  总之一句话,周晨打小就具有小龙女般的冷清气质,站在他身旁两米之内,绝对就能体验到冰雪寒霜的感觉。
  怪胎之二就是谢晓峰了。
  说到谢晓峰,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了。要怪可能只怪他爹妈给他取了个武侠小说里的名字,注定了他一出生就不安分。
  如果说周晨是冰的话,那谢晓峰就绝对就是火,而且还是整天到处惹火的家伙。
  关于谢晓峰的生平,据院子里的大人描述,这家伙三岁时打哭过多个学龄小朋友,四岁用弹弓砸坏了一楼住户所有的玻璃窗,五岁开始拦路打劫幼儿园小朋友的零花钱。至于上小学之后,更无须说,基本上平均三天他爹妈就要去学校做一次客。
  除了这些,谢晓峰同学还有一个异常恶劣的本质,我不得不在这里提一下,那就是关于他天生就是个色狼的事实。
  据说,五岁那年,在幼儿园里,谢晓峰这厮企图非礼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好在这小女孩年龄虽小,但难得地具有了圣女贞德的高洁品质,对于谢晓峰的非礼可以说是奋力抵抗宁死不从。
  最终的结局就是,小色狼谢晓峰不但非礼未遂还被英勇的小女孩抓破了眼角,虽然他有惊无险的没有为以后扮演海盗打下基础,但在此后的很多年里,如果你稍稍留意就会发现,谢晓峰的左眼角有着一块淡淡的疤痕。
  没错,这就是他小时候行色未遂留下的铁的证据。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
  虽然在很多年后,我再也和天真可爱没有一点联系,但是我敢发誓,小时候的我绝对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然谢晓峰小朋友也就不会对我伸出禄山之爪了。
  当然,有关人家人爱这个概念肯定是不适用于冷清派掌门人周晨的。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人,他是神好不好。
  有必要说一下的是,怪胎周晨和谢晓峰,一个住在我家楼上,一个住在我家楼下。虽然两个人绝对是冰火两重天,但却鬼使神差般成了好朋友好兄弟。其实也算不上什么鬼使神差,主要还是因为谢晓峰城墙般的厚脸皮,从来不管周晨是不是一副对人爱答不理的样子,没事就钻到周晨家打游戏,或者死缠烂打拉着人家踢球什么的。
  其实,谢晓峰是有很多朋友的,有些是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有些则是因为惧怕他的拳脚主动投诚的。
  偏偏只有周晨,既和他志趣迥然,又不是依靠暴力取得的,好像真的只是某个家伙的一厢情愿。
  我有时候想,谢晓峰大概是觉得和周晨这样的优秀分子做朋友,是非常有面子的一件事吧。至于周晨,则肯定是被谢晓峰的厚脸皮打败,没办法才从了他。
  除了谢晓峰和周晨,当然不能忽略了住在他们两家之间的我。就认识时间来算的话,我们三个绝对是青梅竹马,因为我们认识的年限应该从我们出生时就可以算起。
  可惜的是,我和他们两人任何一个,都不是“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般相亲相爱着长大的。
  周晨自然不必说,从小就是我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好在贴着贴着就习惯了,并没有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任何阴影。
  至于谢晓峰,那就有点一言难尽了,姑且后话吧。
  我们三人的父母都是老相识老同事,又是邻居,照理说,在教子育儿这件事情上他们应该是有过充分沟通和交流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三个人从小就性格迥异爱好迥然。
  难道是因为咱这三对父母的沟通都来自于麻将桌,所以毫无成效。
  不管怎么说,在前期教育上,周爸周妈算得上是成功的典范,谢父谢母则绝对是血淋淋的反面教材,至于我爹妈吗,大概只能算是不好不坏不上不下吧。
  剽悍童年
  下午放学回到家,路过二楼的时候,我敲响了谢晓峰家的门。
  “安安,今天晓峰又做了什么坏事?”开门的是谢妈。
  我看了一眼谢妈和蔼的脸,掏出书包里的记事本,打开最新的一页,不紧不慢地念起来:“早上第二节课的时候,谢晓峰躲在书本后睡觉,课间操的时候,谢晓峰故意踢他前面的男生,中午,谢晓峰被老师在走廊上罚站……”
  报告完毕,我合上本子,等着我的奖赏。
  谢妈听了,脸上明显出现了一丝愠怒,但还是和颜悦色地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大白兔奶糖放在我手上,顺便摸了摸我的头:“安安做得很好,回去写作业吧。”
  美滋滋地接过奶糖,我还不忘顺便表达一下我的尽职尽责:“阿姨放心,我一定会密切注意谢晓峰在学校的动向的。”
  在谢妈点头的同时,我听到了楼下蹦蹦跳跳的脚步声。
  不用猜,一定是谢晓峰回来了。
  果然在我转头的时候,看到谢晓峰极其怨念地看着我和谢妈的会晤,只差在他妈妈眼皮底下对我吹胡子瞪眼。
  我毫不在乎地对他翻了个白眼,和谢妈告别转身上了楼。
  “晓峰,你给我进来。”身后,是谢妈严厉的声音。
  回到家里,扔了书包,坐在沙发上,我懒洋洋地啃起手里的奶糖。甜蜜的滋味很快蔓延在我的整个嘴里。
  老房子的隔音总是不太好,我听见楼下传来谢晓峰的鬼哭狼嚎。
  不用说,他爸妈肯定又在对他施行棍棒教育了。
  我承认十二岁的我,确实没有一丁点的同情心,尤其是在谢晓峰这件事上,那绝对是铁面无私。
  我从来不觉得,谢晓峰因为我的小报告而遭受皮肉之痛有什么不妥。
  所以,在谢晓峰的叫声中,我仍旧能自得其乐地享受奶糖的滋味。
  我叫朱安。
  对于这个名字我曾一度耿耿于怀。跟咱伟大的文学战士鲁迅先生那可怜的从未被临幸的大房同名也就算了,最让我苦恼的是,这名稍微不带好意地念出来就会变成“猪啊”。
  话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当初爹妈取名的时候,不过是想着“祝你一生平安”这个最简单最质朴的祝福。
  所以,虽然不怎么喜欢,我还是得将爹妈的祝福连同这个名字一辈子收纳。
  再说,关于“猪啊”这个叫法,除了谢晓峰偶尔会喊一喊之外,其他人基本上没有叫过。
  当然,别人不叫,不是因为怕打击我一颗脆弱的心,而是,在谢晓峰的淫威之下,没有人敢擅自使用这个他对我的专属称呼。
  不过,如果你以为谢晓峰会叫我“猪啊”,就意味着我是被这家伙欺负着长大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想想我五岁时反抗谢晓峰非礼时的壮举,就该知道,我绝对不是一个和很多人一样会甘心活在谢晓峰淫威之下的人。虽然我拳不能打脚不能踢,但是因为有谢晓峰爹妈的圣旨口谕,实际上,在很多很多年里,我不仅没有受到任何谢晓峰的欺负,反而是让谢晓峰同学活在了我的阴影之下。
  有关圣旨口谕是这样的,上学之后,为了能掌控谢晓峰同学在学校的一切动向,谢爸谢妈特此授权他们儿子的同班同学——我朱安,负责侦查和阻止谢晓峰在学校的所有不轨行为,并在放学后向他们如实汇报。
  而作为对我这个线人的报酬就是,报告一件,奖赏两粒大白兔奶糖。
  在小学时代,是女孩对食物最没有免疫力的时期,在大白兔奶糖的诱惑下,我每天最热情高涨的斗志就是尽可能多地掌握谢晓峰的动向,为此,从三年级起,能写很多字之后,我还专门准备了一个小本,随时记下谢晓峰的犯罪行为。
  在那个小小的本子里,随便一翻,就会看到这样的记录。
  X月X日,星期X,
  上午第一节语文课:谢晓峰在课堂上打瞌睡。
  课间操:谢晓峰和同学打闹,打哭了XX和XX。
  午饭时:谢晓峰抢走了XX餐盘里的红烧肉。
  诸如此类。
  据说,童年时代的谢晓峰曾经在某一年的生日愿望里许下的最大心愿,就是能偷走那个记录他所有犯罪证据的小本。
  可惜的是,因为我的小心谨慎,他的这个心愿从来就没有实现。
  不仅这个愿望没有实现,作为谢爸谢妈钦差大臣的我,还时常会履行制止犯罪缉拿犯人的职责。
  小学时,坐在我前面的谢晓峰只要一打瞌睡,我就会在老师转过身时拿书砸他,虽然对此谢晓峰多次试图过反击,但是只要我附在他背后小声说“告诉你爸”,他立马就会收回气势。
  除此,谢晓峰同别人打架的时候,只要看见我气势汹汹地从远处向他靠近,他瞬间就会从打人的那个变成被打的。
  然后,我会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在他的挣扎和反抗中,将他拽离现场。
  十二岁之前的谢晓峰从来没有高过我,在体型上更加不能和常年被大白兔奶糖浇灌的我相提并论。
  所以,我总是很轻而易举地就拖走谢晓峰,而他只能在口头恼羞成怒地叫“猪啊,你放开”,这样的反抗看起来真是无力。
  这个结果让小时候的我常常误以为自己要比谢晓峰厉害很多,而忽略了谢晓峰从小打遍整个校园无敌手的事实。
  吃完晚饭,不过五点多,初夏的白昼已经变得很长,窗外依旧光亮,这意味着我十二岁的这一天还很长。
  我听见有人敲门,打开,看见谢晓峰抱着个足球站在门口,旁边还站着个没有一丝表情的周晨。
  相形之下,谢晓峰脸上倒是看起来光彩熠熠,一点都不像刚挨过揍的小孩,做人没心没肺到这个地步,我只能说,谢晓峰这个怪胎真是上天鬼斧神工的杰作。
  “干什么?”我没好气地问,仿佛因为我挨揍的谢晓峰反而对不起我似的。
  谢晓峰倒是没有任何记仇的表现,而是笑嘻嘻地说:“我们去踢球,你帮我们去看衣服好不好?”
  实际上,我确实不记得谢晓峰有过因为我打小报告而对我怀恨在心的时候,他大概不知道他的这种宽容大度更让我觉得打小报告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我看了一眼谢晓峰和周晨这两个怪胎,严词拒绝:“不去。”
  “听说李小胖最近买了一套漫画,很多人都想看,可是他谁都不借。”谢晓峰对我挤眉弄眼。
  诱惑,这是赤 裸裸的诱惑。谁不知道李小胖那个小气吧啦的死胖子,对谢晓峰言听计从,只要谢晓峰开口,别说一套漫画,就是他全部的零用钱,估计也会悉数奉上。
  我觊觎李小胖的漫画已久,咬了咬牙:“行,我去帮你们看衣服,不过,明天我要看李小胖的那套漫画。”
  “没问题。”谢晓峰作出一个成交的姿势。
  而他旁边的周晨自始至终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好像刚刚谈话的这两个人他压根就不认识,
  我有时候真怀疑他是面瘫症患者。
  到了足球场,一**男生脱下衣服丢在操场边,便蜂拥着跑去了中央。
  “猪啊,认真点,衣服丢了你可是要负责的。”临上场前,谢晓峰对我皱了皱鼻子。
  我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会,自顾自地坐在地上。
  这种事情我又不是只干过一两回,再说,我从来不觉得有人会看上这些小男生的臭衣服。谢晓峰这家伙拉我来看衣服,绝对有报复我整我的嫌疑。
  谢晓峰也不再说什么,而是嘿嘿笑了两声就跑开了。
  男孩们踢球踢得很兴奋。
  十二岁的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十几岁的小孩会对这项累死人的运动如此如此乐此不疲。我实在不懂十来个人用脚争抢着一个球有什么乐趣,还不如一人抱一个得了。
  虽然在很多年后,我坚定不移地成为了阿根廷的球迷。
  球场上的男孩玩得很带劲,而球场边的我则是百无聊赖,只希望他们能快点结束。
  “猪啊!认真看着衣服,弄丢了你就完了。”
  谢晓峰每次从我身边跑过的时候,都会对我叫上一句,旁边的男生也适时跟着他的话瞎起哄。
  我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准备对他怒目相向,他却和人嬉笑着追球去了。
  我只能转移目标,忿忿地从身旁扯了一根晴雨草,一个人从两头撕开,中间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预示着天晴的“口”字。
  想必明天又是一个大晴天。
  不远处时不时传来男孩们的喝彩和尖叫,大概是谁又进了球,谢晓峰还是周晨?
  管他呢!
  实在聊赖,干脆双手向后撑着,仰望起头上傍晚的天空。
  太阳正在一点一点地落幕,晚霞烧红了天空。
  天空很辽阔,仿佛对比着我狭小的世界,我第一次有了一种急切成长的欲望。
  于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忧伤弥漫上来。
  谢晓峰的一声“猪啊”又传来,似近又远。
  我没有理会,而是继续沉浸在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当中。
  那一刻,我隐隐约约明白,自己的童年似乎已经在这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忧伤中渐渐离我远去了。
  懂事之前
  初中时候,因为都念的是子弟中学,谢晓峰、周晨和我仍旧在同一所学校,唯一不同是,我和谢晓峰不再是同一个班。
  虽然谢晓峰依旧是恶名昭彰的坏学生,但是上了初中的我,已经开始有了点羞耻心,不会再为了几粒大白兔奶糖去时时刻刻地关注谢晓峰的动向。
  最主要是,我已经找到了更吸引我的事,那就是看小说。
  这主要归功于我的同桌,她叫林小言。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妈妈是言情小说爱好者,所以才会给她取了这么个具有纪念意义的名字,但是我知道林小言绝对没有辜负她的这个名字,因为我的第一本言情小说就是从她手里获得的。
  我的同桌林小言开启了我对言情小说的热爱,也开启了我对爱情的幻想。
  谢晓峰有事没事会窜到我班上和我在言语上掐架。
  对此,我很是愤怒,他的这种行为不仅影响了我看小说的心情,而且也直接影响了我对小说般爱情的幻想。
  对着个这么个烂人,我实在很难将自己的生活小说化起来。
  周晨依旧是众人皆知的好学生,据说已经有很多女生前赴后继地给他写情书。
  我很佩服那些女生,明知道对周晨这种冰山似的家伙下手,完全就是当炮灰的命运,可她们还是有勇气将这种命运进行到底。真是难能可贵。
  现在想来,初中意义最重大的事情,恐怕就是谢爸作出了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决策,那就是送谢晓峰去学画画。
  连字都写不好的谢晓峰,居然去学画画,这和还没学会走就想学跑有何分别?最重要是,那么邋遢的谢晓峰去学画画,他的衣服不知道还能保住几件?
  我一直觉得,谢晓峰要去学什么跆拳道足球什么的,反而更靠谱点。
  但是在大家的质疑当中,谢晓峰还是走进了绘画辅导班。虽然衣服被颜料废了不少,但是这家伙居然一路坚持了下来,而且学了一年多,就能画出点名堂来了。
  以至于很多年后,谢爸当年的这个英明决策还一直被人津津乐道。
  想想,要不是谢晓峰去学了画画,就凭他那顽劣的本性和可怜兮兮的念书资质,估计高中没毕业大概就去街头当流氓去了吧。
  初二的时候,我们班上出现了第一对小恋人。他们是李璐璐和张翔,一个挺漂亮的女生和一个不怎么帅的男生。
  “我昨天看见李璐璐和张翔接吻了。”吃午饭的时候,林小言凑到我耳边小声说。
  十年前,早恋并不常见。对于那个年龄的孩子来说,早恋就像是探险,虽然知道一定会有美丽风景,但是因为胆子太小阻力太多,大多数人只能小心翼翼压抑着自己的欲望。
  也正因为如此,那个时候的我们单纯得可笑,听见一个吻字就会大惊小怪。
  “他们也太夸张了吧!”我用勺子奋力插了插饭盒里的饭。
  “他们本来就谈恋爱,这很正常。”林小言放出这个**之后,自己倒是摆出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
  “可是……”我吞吞吐吐却不知道要辩驳什么。
  “可是什么?”林小言问。
  “可是张翔一点也不帅。”我憋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林小言白了我一眼,又自言自语地说:“真想接吻是什么感觉。”
  听了这句话,再看到林小言花痴的样子,我忽然觉得自己脸红心跳起来。
  接吻的感觉,是不是真如小说里写得那样,会天旋地转?
  正当我沉浸在这种让我自己都觉得羞耻的遐想中时,耳朵边忽然传来一声饭盒的“哐当”声。
  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原来是谢晓峰的恶作剧。
  他见我回神,举起饭盒又准备在我耳边敲一次,想到自己那些羞耻的想法是被谢晓峰打断,不由得恼羞成怒,在他再次敲响饭盒之前,我朝他怒喝了一声:“谢晓峰,你找死吗?”
  他看见我的怒气,识相地收了手,对了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可恶。”恨恨地瞪了一眼谢晓峰在人**中的背影,我死命地插了几下饭盒里的饭。
  “我说,谢晓峰长得还蛮帅的。”林小言忽然冒出一句。
  “屁。”我立马嗤之以鼻地否定。
  谢晓峰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永远都是那个吸溜着鼻涕的小破孩。这样的人如果都算得上帅的话,母猪都能赛貂蝉了。
  “我是说真的,听说他们班好几个女生喜欢他呢。”
  吃到喉咙的饭因为这句话差点被呛了出来。
  “小言,此话当真?”我纠着眉头不可置信。
  “千真万确,你要不信可以去问问他们班的人。”林小言的表情确实不是开玩笑,不过她话锋很快一转,“不过,我还是觉得周晨比较帅。”
  周晨?
  我想了想,除了他鼻孔朝天的冷淡表情,实在也想不出其他。敢情这些人脑子眼睛都有毛病?
  林小言沉默了一会,又神秘兮兮地说:“安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但是你要答应我不告诉别人。”
  看着林小言小女生般羞涩的模样,我有种预感她要说什么,于是郑重地点头。
  “我喜欢周晨。”
  这回,我是真的被呛了,咳了半天,我终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小言,你不要告诉我,你要去追周晨?”
  林小言耸耸肩:“无所谓,我又不指望周晨对我能有什么回应,只要让他知道我林小言的心意就可以了。”
  “小言,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当炮灰啊!”
  “所以说,你要帮我。”林小言从口袋摸出一封粉红色的信笺,“你和周晨不是邻居么?帮我交给他,再帮我美言几句。”
  我看着林小言手里的一团粉红,哭丧着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周晨一点也算不上熟。”
  林小言犹豫了一下又说:“要不,你让谢晓峰帮我转交一下,他们俩关系不是很好么?”
  我想了想,实在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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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让一个少女的梦想破灭,勉强点头。
  吃完饭,我钻进画室。这个时段,通常只有谢晓峰一个人。
  自从几个月前,我禁不住谢晓峰的软磨硬泡再加上一个月一顿KFC的诱惑,答应了做他的模特。而时间就是每天中午午休的时候。
  实际上,我之所以答应谢晓峰,是因为我知道画室里有一个长沙发,用来睡午觉比趴在桌子上舒服多了。
  谢晓峰正在摆弄他的画板,我冲上沙发就一屁股歪歪扭扭坐下。
  “猪啊,你坐正点,我要开始画了。”
  我不满地哼了一声,却还是颇有敬业精神地坐好了身体。
  “好了没有?”只是过了两分钟,我就有点坐不住了。
  “你别动,还才刚刚开始呢。”谢晓峰一会儿看着我一会儿看着画板。
  午餐之后的恹恹状,再加上沙发的柔软,没过几分钟,我的眼皮就开始不听使唤地打起架来。
  “喂,你别动啊!”谢晓峰的声音有点愠怒的样子。
  本来就很困,被他这样一叫,更加剧了我罢工的冲动:“画个画这么磨叽,不管了,我先睡一会。”
  “猪啊,你太不敬业了。”谢晓峰丢下画笔,走到我身前横眉竖眼地对我张牙舞爪,似乎有种想掐人的冲动。
  不过,这对我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我朝他嘿嘿笑了两声,斜着往沙发上一躺,用行为告诉他我要睡觉了。
  谢晓峰气哼哼地抛了一句“每次都是这样”,扭头准备离开。
  谢晓峰说的没错,每次都是这样。
  虽然答应了当他的模特,但是每次坐不了几分钟,我就会罢工,把他气得半死,因为是他有求于人,即使得了内伤也不能对我发作。
  谢晓峰走到门口时,我忽然想起身上的那封粉色信笺。
  “等等。”我从沙发上蹦起来,叫住谢晓峰。
  “什么事?”谢晓峰不耐烦地转头。
  “给你。”我走到他面前,将信递给他。
  “给我?”谢晓峰疑惑着接过折成心形的信笺,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从之前的怒变成了喜再变成了羞涩,而后小心翼翼地问,“你给我的?”
  我白了他一眼:“给周晨的。”
  “你给周晨的?”谢晓峰脸上又变成了龙卷风,声音也不自觉地扩大。
  我再次白了他一眼:“是林小言给周晨的,就是我那同桌,你知道的。你帮忙交给周晨,顺便说几句林小言好话。”
  “我干嘛要做这种事?”谢晓峰一脸嫌恶地要将信塞回我的手中。
  一颗少女的赤诚之心,居然被他用这种表情对待,虽然不是我,但我还是华丽丽的怒了。
  “谢晓峰,这么点小事都不愿意帮忙,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我和那个林小言又不熟,干嘛要帮?”谢晓峰倒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你真的不帮?”我垮下脸。
  “对,不帮。”
  “谢晓峰,我记得好像你前天跟老师请了病假,不知道谢叔叔谢阿姨知不知道这回事?”我阴恻恻地说。
  “好啦,我给周晨就是了。”谢晓峰收回拿着信笺的手,一脸恼怒地说,“你还不快睡你的觉去,猪。”
  我当然不会跟他计较,这回了沙发,并对出门的谢晓峰做了个欢送的胜利手势。
  懂事之前
  第二天,我和林小言走在走廊里,看见周晨迎面走来。
  “给了没有,给了没有?”林小言扯着我背后的衣服,低声问我。
  “给了。”我已经向谢晓峰确认过。
  “走过来了,走过来了。”林小言的声音都在颤抖,连带着我都跟着穷紧张。
  周晨走到我们面前时,依旧是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我这个邻居和给他写了情书的林小言都是空气一般。
  因为林小言已经丢盔卸甲,作为好友的我只能勉强帮她撑着,我朝周晨努力笑了笑,抬起手挥了挥:“嗨,周晨。”
  周晨淡淡瞥了我一眼,回了一个比他眼神还要淡的“嗨”字,然后像个鬼魂般从我们身边擦了过去。
  “真伤心。”周晨走过后,林小言蔫蔫地低下头。
  “他这人就是这样,你别太伤心。”
  “没事,在喜欢他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林小言说完,又抬头笑了起来。
  可是,我明明看到她的眼角有落寞的神色。
  对于周晨的行为,我觉得有点气不过,就算是不喜欢别人,至少也要有个说明,总不能连看都不看人一眼。
  放了学,在回家的路上,我追上一个人走着的周晨。
  “周晨,周晨。”我在后面叫,但是前面那个人没有任何反应。
  这让我更来气,酷也要有个限度,总不能叫都叫不应吧?
  我疾步走上前,大力拍了一把周晨的肩,有点愠怒地对他说:“周晨,我叫你呢!”
  周晨转头看见我,双手在耳朵边弄了一下,我这才发现原来周晨戴着耳机,不免为刚才下手的力度内疚。
  “不好意思,我真没听见。”周晨解释。
  说实话,周晨说话的时候并不像一个很酷很骄傲的男生,甚至是非常有礼貌还带着点羞涩。而且,他的眼睛很漂亮,深幽的黑色,据说那是忧郁的颜色。
  他这样一说,我刚刚的气便消去了大半,但还是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我想了想说:“你看了林小言给你的信么?”
  “林小言?”周晨似乎有点疑惑的样子。
  难道是谢晓峰私自扣押了信件,没有交给周晨?
  “就是跟我一起玩的那个女孩,一封红色的信。”我试探着再问。
  “哦,那个啊!”周晨恍然大悟。
  “这么说你看了?”我继续问。
  “看了。”周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然后呢?”我不甘心。
  “然后?”周晨不解地看了看我,“我应该做什么吗?”
  我望了一眼周晨迷茫的脸,不免气结:“你至少应该对人家说点什么吧?”
  “说点什么?”周晨还是不解。
  我只好硬着头皮解释下去:“比如说你喜不喜欢人家?”
  “不喜欢。”周晨回答的很干脆。
  “那如果不喜欢人家,你应该委婉解释一下,或者是有喜欢的女生了,或者是因为要好好学习,不想早恋。”
  周晨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弄得我一头雾水。
  “算了,算了。”我觉得和这种怪胎沟通实在难度太大,干脆放弃,“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虽然你不喜欢人家,可是我也不喜欢看着我的朋友太伤心,你就当行行好,说点什么话安慰安慰人家吧。”
  说完,我迅速撤离周晨的身边,以免被冰冻得厉害。
  没过几天,林小言忽然拉住我的手:“周晨找我说话了。”
  正在课间抽空打瞌睡的我被这个消息惊得全部瞌睡虫都不见了。
  “真的?”我不可置信,“什么时候?”
  “就是今天中午,你去画室的时候。”
  “说了什么?”我忽然来了兴趣。
  “其实也就说了两句话。”林小言咬了咬唇,有点害羞。
  “哪两句?”
  “第一句是说,我们现在还小,应该以学业为重。”
  很符合周晨的风格,我暗自点头。
  “第二句是,其他的事情等我们长大一点再说。”林小言忽然抓住我的手,兴奋地道,“你说,周晨说这句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以后还有希望?”
  我抽回自己的手,虽然知道周晨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为了不打击同桌的少女心,只好昧着良心点头:“应该是。”
  “噢耶!”林小言欢呼了一声,“从今天开始,我要好好学习,努力向我的白马王子靠近。”
  看着斗志昂扬的林小言,我几近呈黑线状。原来我一直看错了周晨,这家伙还真是有一手,不仅没有给自己找来麻烦,还保留了林小言一颗完整的少女心,真是四两拨千斤啊!
  初三下学期伊始,周晨在全区统考中拿了第三,谢晓峰在一个省级绘画比赛中获了奖。
  在这两个人的映衬下,我忽然变得那么平凡。
  周末的时候,我拿着林小言的一本口袋书躲在房间里看,被老妈抓了个现行。
  老妈拿起书,看了一眼画着一个帅哥的封面,随后翻了几页,脸色变得比输了钱还难看。
  这种书通常有一些限制级的描写,被老妈活捉,我真恨不得马上遁形。
  只不过,我还没来得及找到地缝,老妈的爆栗就上了我的额头:“都快中考了还在看这些破书。你看看人家周晨,稳打稳会上一中的,现在就连谢晓峰都能凭着特长进一中。要是到时就你一个上不了,你丢不丢人啊?”
  被老妈这么一说,我的危机感忽然就上来了。
  是啊,就连谢晓峰都能上一中,要是我考不上,就真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了。
  我默默地仰天长啸,为自己的人生悲痛起来。
  痛定思痛后,我辞掉了做谢晓峰模特的工作,他问我为什么,我说要好好学习考一中,他便不再勉强,还对我握拳叫我加油。
  看到他幸灾乐祸的样子,我恨不得一拳打爆他的头。
  其实我的成绩在班上一直算中上游,并不算差,只是我们这种子弟学校一年能考上一中超过十人就算是奇迹了。
  像周晨这种全区拿前几的,基本上是建校以来第一人。
  初中的课本不难,我头悬梁锥刺股了两个月,居然在月考中窜到了年级的十几名。虽然离考一中的水平还差了一点,但总还是让人看到了希望。
  老妈见我如此奋发图强,每天晚上回去都为我炖鱼汤,因为据说吃鱼会变聪明。
  每次晚上温书的时候,听见谢晓峰家传来的电视声音,都牙痒痒地感叹世事不公。好在,谢晓峰算是知趣,自从我立志考一中后,他就再也没有来烦过我。
  倒是在中考前的一个月,周晨来到我家找我。
  “安安,周晨找你。”在屋内复习的我听见老妈的叫声。大概是连老妈都为周晨的造访感到意外,声音叫的很是刺耳。
  忘了说,为了表示和我同甘共苦,老妈暂时放弃了每日出去的垒长城活动。
  我准备走出去,却见周晨已经走进了我的房间。
  “周晨,你有什么事么?”我有点意外。
  “这是我的笔记,很全,还有一些习题,你看看对你有没有帮助?”周晨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表情。
  我有点诧异,没想到冰山周晨会主动对我伸出援助之手,接过他手上的本子时,差点感激涕零。
  “谢谢你,周晨,要是我考上了一中,一定会好好谢谢你的。”我想我此时的脸已经堆成了一朵花。
  “不用谢,我相信你会考上的。”说完,周晨也没跟我道别,就退出了我的房间,轻飘飘地连个声音都没有,让我不由得想起“轻轻的走正如我轻轻的来”那句诗。
  “周晨找你干嘛呢?”老妈从外面探进半个头问我。
  我扬了扬手里的笔记和资料:“给我送他的笔记呢。”
  “哟,真是看不出来这孩子平时冷冷清清的,没想到还挺热心的。”老妈嘟哝了一句又出了门。
  不知道是不是周晨的笔记起来作用,中考时,我考得出奇得好,成绩出来,居然挤进了年级前五,虽然和周晨接近满分的成绩比起来还差了一大截,但总算是有惊无险地上了一中。
  似乎是冥冥中注定,我和我楼上楼下的两位,绕来绕去还是绕在一块,我甚至怀疑我们会永远像这样,生活在同一片狭小的天空下。
  只是,在很多年之后我才知道,我们最终还是会奔向属于自己的世界,然后隔得很远很远。
  情动以后
  高中的日子很无聊,寄宿制的重点中学,比起监狱其实好不了多少。
  新同桌是个学习很好的女孩,即使是下课时间,她也是埋着头徜徉在课本的海洋里。
  我知道再也不会有人和我在课桌下面悄悄地交换言情口袋本了。这让我时常会怀念起林小言,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在喜欢着周晨?
  其实在周末回家的时候,我还是会常常见到林小言的,但是除了聊聊各自的新学校新朋友,便很少说起其他。
  她没问我问起周晨,我也不主动去提。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学期,除了日复一日的枯燥和乏味,我觉得自己在这个新学校一无所获。
  而我所知的是,周晨已经开始展露头角,我想任何地方都无法掩盖他的光芒。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领,不仅仅是因为学习。
  至于另外一个靠着特长入校的谢晓峰,自然也是不甘寂寞,早在学校闹得天翻地覆。短短一个学期,便打过三次惊动过校方的架。但因为是特长生,只要没出什么大事,学校基本上都会网开一面。
  狗改不了吃屎,我想谢晓峰的莽撞暴躁大概一辈子都不能改掉。
  无论怎样,周晨和谢晓峰在新的学校都以各自不同的方式精彩着,而我这个成绩不上不下,性格不好不坏的女生,就像是一粒沙尘被埋在这所重点高中的人**里。
  新学期的周一,全校学生站在操场上升旗。
  穿着白衬衣的少年旗手,敬着标准的队礼,目送红旗缓缓升起。蓝天白云之下的白衣少年,想来都是圣洁的画面。
  那一刻,阳光有点炫目,我看得有点呆,眯着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那少年。
  白衣少年缓缓走上台,宣读新学期的学习计划。
  而就在此时,不远处的队伍中出现了一点骚动,然后我看见因为捣乱的谢晓峰被老师拽到了队伍前面罚站。
  讲台上的少年本来就已经很美好,现在因为这个头发遮住眼睛耷拉着脑袋歪着身子的谢晓峰的对比,就更加衬托着他像个仙人了。
  我觉得心里有一种陌生而奇妙的情绪在一点一点的蔓延。
  长到十六岁的我,那一刻终于情窦初开,不是因为某个电视里小说里的人,而是实实在在真真实实的一个人。
  也许我的爱情绽放得比很多很多人都晚,但它总还是绽放了,并且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绽放。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是认识了很久很久的人,却在某一秒毫无预兆地对他忽然动了心。
  周晨在那一刻就像是个美丽的梦一样钻到了我的心里,我似乎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不喜欢周晨的理由。
  少时的女孩大都有一个有关白马王子的梦,而学习好长得帅酷酷的周晨再也适合不过我心中那个王子的人选。
  我设计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王子公式,而周晨恰好和符合那道公式。
  不多不少,不偏不倚。
  于是,十六岁的我轻率地将这种感觉当成了爱。
  直到很多年后,我才知道,符合公式,并一定等于爱。
  但是当时我只知道,像我这般明着暗着喜欢周晨的女生枚不胜举。
  我并不担心周晨会被人劫走,只是想到他冷清得连话都不太和女生说。我心里很明白,即使我和他认识了那么多年,但是如果真的对他下手,大概也会落得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惨命运。
  有时候,认识的早,并不代表就会赢在了起跑线上,至少在周晨这件事上,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独占了先机。
  暗恋让我变得很难过,属于十六岁青春忧伤的那种难过,每天都想着一个人的名字面孔和身影,无时无刻,甜蜜的、刺痛的、彷徨的。
  我喜欢周晨,可是我谁都没有告诉,那是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常常让我想爆发。
  有时候我真想向别人诉说,可是找谁呢?
  现在的同学?当然不可以。这些在教室里埋首于书本的好学生,大概不会理解我这种倾诉的欲望,他们早已经习惯压抑和隐藏。
  那么,还有谁?谢晓峰?不可以,不可以,这个念头一出,我就马上否认了自己,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否认地这么急切,但是直觉告诉我,不能告诉他,一定不能。
  终于又挨过了痛苦的一周。
  放学后,我骑着车跟在周晨后面,不远不近,只隔着三米的距离,我能看见他干净的衣角飘拂在风里,就像挠在我的心上。
  我静静地欣赏着这一切,越来越觉得周晨不可亵渎不可触摸。
  “干嘛呢?”我忽然觉得头被人拍了一下,转头看见谢晓峰的嬉皮笑脸。
  我白了他一眼,暗自抱怨自己的小情绪被人搅乱,用手理了理被他拍乱的头发,懒得理他。
  “跑得可真快,下课了去你教室找你就不见了你的影子。还有那个家伙,说好了一起回家,居然先闪了。”谢晓峰指了指前面的周晨,骑车赶上了。
  “周晨。”谢晓峰在前面拍了一下周晨的肩膀,抱怨,“怎么走那么快?也不等我。”
  “你不是和朱安一起么?”周晨说到我的名字时,我的心猛得跳了一下,但一想到自己的名字是和谢晓峰联系到一起的,那颗猛跳的心脏又忿忿地归于平静。
  “猪啊,你快点。”谢晓峰忽然转头叫我跟上。
  这个坏人好事的家伙,我对着谢晓峰的背狠狠地瞪了几眼,不情愿地赶上了他们。
  “周晨。”我向自己的王子打招呼。
  周晨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又轻飘飘地应了一句,然后就将眼神移向了别处。
  虽然只是短短的瞬间对视,我的心还是因为周晨那幽深的眼神抖了几抖。
  我曾好几次想过,就这么和周晨骑着单车,并肩而行,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简简单单的眼神交流,然后感受这周遭空气的静谧。
  可是,上天却在我们中间插了一个多余的人。最可恶的是,这个多余的人,从从头到尾嘴巴就没有停过。
  十几分钟下来,谢晓峰已经从国足谈到了明日天气。
  周晨最多只是微笑着象征性地应几句,而我应都懒得应,只想着缝上谢晓峰那张呱噪的嘴。
  “安安。”一个叫声响起,终于将我从想暴打谢晓峰的情绪中脱离。
  “小言。”我惊喜地看到自己初中的好友,她正坐在一个男生的后座上。
  林小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旁边的周晨,然后跳下了车。
  “你们先走,我和小言聊会天。”我停住单车,对两个犹在慢慢踩着单车的人说。
  “有什么好聊的,我们不是一直在聊么?”谢晓峰停下单车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林小言,最后一脸不爽地骑车走了。
  奶奶的,老子和朋友聊天你有个啥意见?谢晓峰的不满激起了我的愤怒,要是眼神能变成小李飞刀,我立马用我的眼神射死他。不过想到周晨就在他旁边,为了不伤及无辜,想想还是算了。
  “安安,好久没见了。”
  “是啊,是啊。”我堆着笑脸和林小言拥抱,我们确实已有几个月没见。
  我松开林小言,看了看几个月没有见面的朋友,忽然觉得她好像变得和从前不一样。成熟了?还是女人味了?
  我还没说话,林小言忽然扯过刚才载她的车夫少年:“这是我男朋友,小冬。”
  我诧然,没料到林小言会这么快就谈了恋爱。看来她是真的不喜欢周晨了。
  我看了一眼男孩,他对我露出羞赧笑容,然后走到一边静静地等着他的小女朋友和朋友叙旧,看起来这是个可爱的男孩。
  我悄悄在林小言耳边假装抱怨她现在才告诉我。
  林小言笑了笑,问:“安安,你现在有什么动静?”
  我愣了一下,想到自己那个被捂得快要爆炸的秘密,犹豫了一会才慢慢说:“我发觉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真的?”林小言跳了跳,很开心。
  她是开心了,可是我却更加发愁:“但是人家不喜欢我。”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
  “我认识他这么久,这么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林小言皱了皱眉思考了一下:“你说的是我认识的人?”
  我点头,岂止是认识。
  “谁啊?”
  我想了一会,终于说出了周晨的名字,在说出的那一刻,觉得轻松不少,原来秘密见天日确实是种解脱。
  林小言愣了很久,似乎是不可置信,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蹈我覆辙。”林小言顿了顿,“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谢晓峰呢。”
  听到谢晓峰的名字,我下意识地呸了一声:“怎么可能?”
  林小言看到我如此义愤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抱了抱我笑:“敢于挑战周晨是非常勇猛的,加油。我先走了,随时像我报告近况。”
  我切了一声,她已经又回到了男生单车的后座上。
  “加油。”林小言握着拳对我叫了一声,然后向我的反方向退了去。
  加油?可是这油到底该怎么加呢?有谁能告诉我?
  横生枝节
  我还没找到加油站。我的感情道路便。
  在八卦无处不在的世界,即使天天埋在书堆的学生坐在一起,也会时不时讨论一点有关校园里各色人物的花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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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晨和赵悠的绯闻我是无意间听到的。
  这个赵悠我是知道的,实际上,整个年级的人都知道她。与周晨同班,成绩和周晨不相上下,最重要是他长得实在漂亮,毫不张扬的漂亮,恬淡的像一株芙蓉。
  要是我是男生,难不保不会被这样的女生**。
  只是传说中的赵悠和周晨一样,都是鼻孔朝天的冷清家伙。
  说实话,要是我还没有喜欢上周晨的话,如果是知道赵悠和周晨有点什么的话,我肯定会嗤之以鼻地想,两个冷清派掌门人联盟,估计以后连电扇都省了。
  可是,现在的我喜欢周晨。虽然知道周晨和赵悠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只要想到两个人被别人一起谈论,心里就极度不爽。
  最重要是,这两人成绩相当,时不时要凑在一起讨论学术问题,出双入对的时间自然不少,偶尔看着别人形容成的“金童玉女”走在一起,我真恨不得自插双目。
  十六岁的我并不是什么温善的女生,我会暴躁会嫉妒会恐慌会有阴暗心理。虽然赵悠和我无冤无仇,就连和周晨的那点小传闻实际上也和她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可是,我还是看她非常不爽,即使是走在路上,她会对我这个从未有过半句交谈的非同班学生含笑点头时,我仍旧会对她露出我的不友善。
  我甚至常常在心里诅咒这位美女出点车祸什么的,三个月半年的不来学校那该多少,最好连带着把脸划花,从此脱离美女行列。
  我承认这些想法真的很歹毒,但是当一个少女在自己的爱情面前感到恐慌并且无计可施时,妄想是唯一的发泄出路。
  我总不能跑去和赵悠打上一架吧?如果真这样,估计我会在成为女生偶像的同时被全校男生树立为公敌。
  我没有这个勇气。
  为了发泄自己的郁闷,每个下午的课外活动,我便会一个人跑到操场上掉单杠,两个星期下来,我的手臂快被炼得粗壮得直逼运动员。
  “猪啊,最近爱好很奇特,天天看到你在掉单杠。”我正挂在单杠上我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谢晓峰同学,各人自扫门前雪,你管我?”这个不念书的家伙,果真是闲的慌,连我天天掉单杠也被他看见。
  “话不能这么说,咱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我当然要关心你啦。”谢晓峰厚颜无耻地朝我笑。
  我白了他一眼:“我可不想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成天打架做坏事,连累到我岂不是很亏?”
  “怎么会呢?”谢晓峰边说边绕到我旁边,双手一撑便挂在了单杠上。
  我看了他一眼,这么近距离的面对面,忽然让我心烦意乱,立马烦躁地扭过头看着前方,而就在转头的那一刻,我又看到了一幕我非常不想看到的场景。
  不远处的操场上,周晨和赵悠抱着书并肩走过。
  一口怨气提了上来,差点吐血而亡。
  “猪啊。你怎么了?”谢晓峰大概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关切地问。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一点点目送那两个人离开。
  过了许久,直到那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我才缓缓地问谢晓峰:“你觉得赵悠怎么样?”
  “哪个赵悠?”
  靠,连赵悠都不知道,你是死人么?我在心里怨念,但我还是耐着性子解释:“就是周晨班上那个赵悠。”
  谢晓峰想了想:“哦,你说那个赵悠啊,挺好的,长得很正。”
  我斜眼看着谢晓峰:“这么说你对人家是有非分之想了咯?”
  谢晓峰一听,立马提高了声音辩解:“天地良心,绝对没有。”
  我白了他一眼,他不急还好,一急明显是昭示着此地无银三百两,我跳下单杠,拍了拍手缓缓道:“欲盖弥彰。”然后头也不回就准备离开。
  连谢晓峰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都被赵悠这等美女的超级波覆盖,估计周晨也快要沦陷了。
  怨念啊!
  “安安。”走了几步,手臂忽然被人拉住。
  “干嘛?”我没好气地对追上来的谢晓峰道。
  “我真的没有。”
  “什么真的没有?”看着谢晓峰一脸焦急状,我不甚明了。
  “我没有喜欢赵悠,真的,一点都没有,她到底长得什么样子,我都不清楚。”
  原来是这个。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这家伙倒真跟我急了。不过话说回来,他喜不喜欢赵悠关我什么事,他又不是周晨。
  “你喜不喜欢谁干嘛像我报告?放心,就算你真的喜欢谁,我也不会再向你爸妈打小报告的!”
  “我怕你生气。”
  我莫名其妙:“我干嘛要生气?”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脸色很不好的样子?”
  我晕菜,大哥,我脸色不好跟你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好不好,你就别自作多情了。我深呼了口气,压下了想揍人的冲动,最后一字一句地说:“我流年不利,印堂发黑不行么?”
  说完,我甩开谢晓峰的手,继续走自己的路。
  没走几步,又听到后面跟着的脚步,我转过头看着仍旧一脸焦急状的谢晓峰,指着他的脚:“你别跟着我,要回教室请绕道,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如果你不怕被我揍的话,可以试一试。”
  我这话居然真产生了点威慑作用,转身,果然发现谢晓峰停在原地没有跟过来。
  但是数秒之后,后面再度响起了谢晓峰烦人的声音:“猪啊,我真的没有,你要相信我。”
  有完没完?我双手捏紧拳头,恨不得回头冲过去海扁他一顿。
  好在,理智战胜了情感,比起对周晨和赵悠两人的纠结,谢晓峰这家伙在对我烦恼的增加上,还不足为患。
  一盆狗血
  人生果真会横生枝节兜兜转转,打死我也没料到,在我十六岁的年华里,会遇到那么大。当然,那时候的我还是很愿意被这盆狗血淋中的。
  虽然在很多年后,我为此付出了不小代价。
  狗血情节发源于美女赵悠。
  那天,我买了一包薯片从学校的小卖部往回走。因为是趁着自习课的时间偷偷溜出来的,所以校道上基本上就只有我这么一个边走边吃着零食的翘课学生。
  “朱安。”我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心里暗叫不好,可千万别是什么老师或者老师的爪牙,被抓个现行可就亏大了。
  正寻思着找个什么借口搪塞,转头发觉是赵悠。
  我松了口气,虽然赵悠是老师们的宝贝,可毕竟不在一个班。而且看她那样子也不像是喜欢多管闲事的那类人。
  但问题是,她为什么会叫我,实际上,虽然近段时间我每日腹诽这美女不下百遍,但我们确实还算不上认识,连招呼都没真正打过。
  就在我脑子转了半天还没转过来的时候,美女已经来到了我面前。
  “你叫我?”我犹疑地问。
  美女赵悠看着我,轻轻地笑了笑,一点也不像传说中的冷清仙女。
  说实话,如果她不是我的假想情敌,这么一个大美女站在我面前,对我巧笑嫣然,我一定会立马狗腿起来。
  但是强烈的妒忌心占据了我所有的情感,看到这个极有可能夺我所爱的美女,我非常争气地对她露出了不友善的表情。
  “听说你和谢晓峰很熟?”赵悠倒是没有受到我凌厉的小眼神的影响,仍是春风般和煦的语气。
  咦?我愣了一下,照理说,她应该问我周晨的,怎么会提到谢晓峰那个倒霉催的家伙?我忽然想起那天谢晓峰急于辩解的模样,莫非这两人真有什么奸情?
  呸呸呸,怎么可能?这么一大美女怎么可能看上谢晓峰?
  “还挺熟的,因为是邻居。”我胡思乱想了片刻,还是如实回答了赵悠的话。
  “是这样的……”赵悠说了一句,忽然脸上涌上一抹红霞,犹豫了片刻又才接着说,“麻烦你将这封信交给他。”
  说着,赵悠从口袋里掏出一封封了口的信。
  真是峰回路转啊!刚刚才在胡思乱想中否定了的想法,又被赵悠手中那封信给带了出来。
  “情书?”我拿过信,脱口而出。
  赵悠脸上露出一抹赧色和尴尬,但还是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忽然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这情节也太TM戏剧性了。
  “那就麻烦你了,我先走了。”赵悠说完,再次对我盈盈一笑,然后走开了。
  我转头看了看那个亭亭玉立的背影,忽然觉得她有点仙子的感觉。
  诺大的校园,一下子又只剩下了我一人,握着手里的信,我瞬间心潮澎湃。
  这也太雷人了,雷得十六岁的我就这么风中凌乱。
  活了十几年,我终于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盆狗血。虽然这狗血和我看似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我还是想大笑三声。
  因为至少知道,赵大美女喜欢的人不是周晨,多少让我松了一口气。
  回到教室,自习课还没下。
  “干嘛去了?”同桌问我。
  “上厕所。”
  “上厕所还拿薯片?”同桌瞟了一眼我手里的罪证。
  我气结。
  好在大家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同桌也只是问问,然后又埋头学习去了。
  我悄悄拿着手里的信翻来覆去看了许久,内心的激动仍旧没有平复。毕竟赵悠喜欢谢晓峰这件事对我来说实在太劲爆了,一时间确实难以消化。
  虽然小说里经常有好女生爱上坏男生的情节,可毕竟那只是小说。
  如上所说,十六岁的我多少都有点阴暗心理。虽然明知道偷看别人的信件是件不道德的行为,但我就是禁不住偷窥的诱惑,而且我非常想知道美女的情书到底是什么样子。
  于是,在自习课下课之前,我手贱地撕开了信封的封口。
  谢晓峰:
  你好!我是赵悠,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
  我看过你的画,很喜欢,相信你未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画家。
  希望我们一起努力,都能顺利到达理想的彼岸。
  我靠,这是什么情书啊?
  到了高中阶段,谈恋爱已经不算太稀奇,只不过一中是学风严谨的重点,这决定了在这里谈恋爱的学生都带着点革命情谊,一般都不是花前月下你侬我侬,而是互勉着为了XX大学而一起奋斗。
  只是,我没想到赵悠写给谢晓峰的情书也是这个调调,可明显这种革命情怀实在不适合校园混混谢晓峰。
  看完这封带着高尚的革命情操的情书,我又颤抖着将信封封上,可是由于有种做了亏心事的心虚,手一直抖,信封怎么也没粘好,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原装了。
  管他呢,反正谢晓峰那种神经大条的家伙估计也不会注意。
  我把信放好,开始思考这里面的关系。
  如果赵悠和谢晓峰真的凑成一对,那么即使周晨真的对赵悠有什么意思那也是白搭了,毕竟朋友妻不可欺,何况骄傲如周晨呢。
  那一刻,我忽然异常感谢谢晓峰这个人的存在。
  自从知道赵悠喜欢谢晓峰的那一刻起,我就自动将她从敌人的行列中删除,而是升级为我心目中的仙女名录。
  本来以为仙女应该配一个神仙哥哥的,但是没想到赵悠还是重蹈了他们仙女界始祖织女的覆辙,爱上了凡间的牛郎,不,谢晓峰连牛郎都不是,至少人家牛郎还勤劳善良。而谢晓峰除了会画几笔画,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说是这样说,为了周晨,我还是对赵悠和谢晓峰抱着乐见其成的想法。
  因为始终觉得,如果被别人知道赵悠喜欢谢晓峰这种垃圾学生,多少是对她名节的影响。所以,我选了一个中午潜入了画室。
  果然,这个时间段只有谢晓峰一个人。
  “有事?”谢晓峰对于我的出现有点奇怪,自从我不再当他的模特之后,就再也没有踏入过画室。
  “当然有事。”而且是事关我恋爱大事的事。
  谢晓峰瞥了我一眼,眼底有股不信任的色彩:“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谢晓峰的这种态度让我极度不爽,虽然我主动找他一般都没什么好事,但这次可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好事。
  这么一朵大桃花砸到他身上,能不是好事么?
  想到这,我忽然有点嫉妒起谢晓峰来,为什么周晨那朵桃花就不来砸砸我?
  嫉妒归嫉妒,正事不能忘记,我朝谢晓峰挤眉弄眼一阵,掏出赵悠的信递给他:“给你的。”
  谢晓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信,犹疑着问:“又是你哪位朋友要转交给周晨的?”
  林小言那次都是猴年马月的事,这小子还记得,真是服了他。
  “这次是给你的。”我拍了拍谢晓峰的肩膀,示意他要有信心。
  果然,谢晓峰两眼冒光,正要说话,被我抢了先:“放心,不是我写的。”
  我的话刚完,谢晓峰刚刚冒上的光又熄灭了去。
  “你没事干吗?无聊到当起了信使。”谢晓峰的语气很臭。
  眼见着他就要把信丢进旁边的垃圾篓,我眼明手快拦住了他的动作:“你也不看看是谁写的?”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收过,看着就烦。”
  哟,还蛮拽的!看样子这家伙行情还真不错,我再一次对谢晓峰产生了嫉妒之心。
  强压下自己的不平衡,我耐心地解释:“相信我,这次绝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谢晓峰斜眼看我,仿佛不明白我的说客行为。
  “因为是赵悠啊!就是那个你说长得很正的赵悠。”
  谢晓峰露出了瞬间愕然的表情,愣了愣。果然,美女的魅力就是不一样。但是下一秒,谢晓峰的话就让我失望了。
  “那又怎样?我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想了想,忽然贼兮兮地朝着谢晓峰笑了笑:“同学,你就别死鸭子嘴硬了,赵悠可是咱学校好多男生心目中的女神啊,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看上你的。”
  “朱安。”谢晓峰恼羞成怒地叫了起来,“我都说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难不成被我说中了?看着谢晓峰这个表情,觉得很有意思,干脆继续挤兑他:“没事的,虽然赵悠很优秀,但是喜欢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你也不用太自卑,多努力努力,毕竟人家对你有意思。”
  “朱安!”谢晓峰怒吼一声,额头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至于么?被我说中了也不用这么恼羞成怒吧!我白了一眼暴怒中的谢晓峰,适时打住:“算了算了,我不说了,不过我看赵悠挺好的,你要这么糟蹋人家一片真心,会引起人神共愤的。”
  说完,我迅速撤离了现场。背后响起一阵物品倒塌的“哐当”声,我知道谢晓峰又发飙了。
  走到门外,我异常郁闷,这人怎么回事?就算真对赵悠没意思,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火吧!
  有毛病!
  关于情书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因为每次看到谢晓峰,我旁敲侧击地打探这事,他都一副炸毛的样子,对我大呼小叫,搞得我只能识相地收了声。
  本来我还想着这是不是谢晓峰害羞的表现,但想到他从小到大城墙般的厚脸皮,这个想法只好自动隐形。
  可我真想不通谢晓峰的反常到底是为哪般?
  既然想不通,我只好不去想,唯一觉得有点对不住赵悠。好在这美女并不是一般人,虽然没有得到谢晓峰的回应,但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每次见了我还是很温柔客气地对我笑着打招呼。
  但问题是,我的心里一直有块疙瘩,总觉得谢晓峰一日不对赵悠有所表示,周晨就不在我的范围之内。
  这是一种很强烈的危机感。
  天气逐渐变冷,转眼一学期又过了大半。
  十二月底,圣诞节马上就要来临。
  二十四号正好是星期六,但因为是重点高中,周六也得上课,好在第二天是周天不用上课,所以傍晚下了课,我们就可以回到阔别了快一周的家。
  十几岁的年龄对于圣诞节多少还是有点新奇和热情。我决定在这个时髦的日子给周晨送上我的第一份礼物。
  但是刚刚推车到校门口,就被谢晓峰这个倒霉鬼叫住。
  “也不等等我?”谢晓峰走上来抱怨。
  我看了一眼他身边,没有周晨的影子:“你怎么没和周晨一块儿?”
  “他被老师留下课外辅导呢,尖子生,忙啊!”谢晓峰装模作样地叫道。
  于是他再次遭到我的白眼。
  虽是舶来品,但是圣诞前夕的街上还是很热闹。商家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时机,家家门口都竖着装饰好的圣诞树吸引顾客的眼球。
  “我去商场逛逛,你先回去。”骑到一家商场门口,我停下车对谢晓峰说。
  “我也要去。”谢晓峰在我停下的同时跳下了车。
  真是倒霉,好不容易下定决定去给周晨买礼物,却还要被这个家伙搅和。
  “你一个男生逛商场丢不丢人?”我翻了个白眼对谢晓峰说。
  “逛商场又不是你们女生的专利。”谢晓峰还了个白眼给我。
  我气结,只能扔了句“随便”,锁了车,自顾自地走进了商场。
  “你不是要逛商场么?干嘛跟着我?”走了一截,发觉谢晓峰还在我身旁。
  “和你一起逛啊!”谢晓峰说得倒是理所当然。
  奶奶的,我不想和你一起逛,好不好。只可惜,厚颜无耻的谢晓峰收不到我嫌恶的目光。
  “谢晓峰。”我的眼睛忽然落在巧克力架上。
  “嗯?”
  “你有没有收到过巧克力?”
  “当然收过。”
  “喜欢你的女生送的?”
  “大概是吧!”
  “那你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送了就吃了,你不是还吃过许多么?”
  什么?原来以前从谢晓峰那里搜刮来的巧克力,都是人家送给他的,可恶。这家伙也未免太伤女孩子的心了。
  想到这,我对谢晓峰抛出了一个恶毒的小眼神。只可惜这厮一点也没感觉到,而是问:“怎么,你想吃巧克力了?可惜我没钱了,要不就买给你。”
  谢晓峰的样子倒还很诚恳,想到他每个星期打游戏打得入不敷出,也懒得跟他计较。转头再将眼神聚焦到巧克力上。
  “谢晓峰,你说好时和德芙那种巧克力好?”
  “你又不是没吃过,干嘛问我?”
  我再次气结,本来想着他以男生的角度来给点建议,没想到得到这种回答。
  “算了,懒得问你,我自己看。”
  其实,我对巧克力的味道还是有点了解的,但是每个人喜好不同,再说,送巧克力往往不是因为味道而是那其中的含义。
  很浪漫、很甜蜜。
  我拿了两盒比较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拿了好时。
  好时,美好的时光,想想这个名字都觉得浪漫。
  “你自己买还是送人?”看到我手里的巧克力,谢晓峰问。
  “当然是送人啊!”
  “送给谁?”谢晓峰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周晨啊!”我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
  谢晓峰听到我的话,立马面黑:“为什么只给周晨送,不给我送?”
  不说还好,一说就来气,我白了他一眼:“谢晓峰同学,你欠我的二十五块钱,我都没问你追讨,你还有脸问我要礼物?”
  “这又不是一回事。”谢晓峰悻悻地反驳。
  “怎么不是一回事?买礼物要钱的好不好。”
  过了一会,谢晓峰忽然又阴阳怪气地说:“我才不喜欢你选的巧克力,长得像屎橛子似的。”
  我精心挑选的礼物,居然被这么形容,心里一口郁气就上了来,不过最终不想在这个喜庆的日子弄出点血光之灾,努力忍了忍,没有理会谢晓峰,自己跑去收银台结账。
  收银台排了很长的队伍,刚选了个站定,发觉谢晓峰已经跟了上来。
  人太多,虽然是排着队,但是大家都拥挤着。
  “安安。”因为太近,我能感觉到谢晓峰喷子我脑后的温热鼻息,我忽然觉得有点怪怪的感觉,很不自在,却又不知为何?
  “嗯。”我答得很敷衍,想要抛开心头的异样。
  “你是不是喜欢……”谢晓峰说了一半忽然又停了下来。
  “喜欢什么?”我觉得莫名其妙。
  “没什么。”
  我转头乜了一眼谢晓峰,他还是之前的黑面状。
  “老大,说话可不可以干净利落点?”
  “我都说了没什么。”谢晓峰的狂躁症又犯了的样子,“干嘛挑这个时候逛商场,排这么长的队,烦死了!”
  我差点岔气:“同学,又不是我叫你来的,干嘛冲我发脾气。”我指了指他空荡荡的手,“再说,你什么都没买,要走直接走,又没人拦你,恕我不送。”
  这回谢晓峰还真是配合,仰头斜了我一眼,哼了一声,就气呼呼迈脚往外走去了。
  由于这家伙一生气就莽撞,一路走出去,很多人被他撞得大呼小叫。
  “这小子怎么回事!”
  “走路怎么不长眼睛!”
  队伍前一阵谴责声。
  “我就不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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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怎么着?”谢晓峰走到收银台外面,对着队伍里骂他的人怒目相向。
  众人大概看出这不是个什么善类,识相地收了声。
  而站在队伍中的我,只觉得丢人,干脆捂面,心里默默念“我不认识丫,我不认识丫”。
  结完帐,走到停车的地方,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
  谢晓峰的单车果然不在了。
  真是可恶,叫他不要跟着偏要跟,可跟了吧又不跟到底,真是太没敬业精神了。
  最主要是,我压根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说我不送他礼物,那他总得先还我钱吧!
  寻找晓峰
  晚上,爸妈继续每日的垒长城活动,只是出门前不忘对我三令五申:不要因为他们不在家就偷偷看电视看小说。
  我信誓旦旦地点头答应,却忍不住腹诽这二老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为。
  买好的巧克力被我放在写字台上,写一会作业便会抬头看一眼,考虑到底是晚上悄悄放在周晨家门口当做圣诞老人造访留下的礼物,还是明天早上见面的时候亲手交给他。
  只是,纠结到作业写完,我也没想好怎样将这份心思送出去。
  盯着包装上的“好时”两个字,越想越烦,恼火地抓了抓头发,也懒得检查作业写得如何,合上本子拽着巧克力就挪到了客厅去看电视。
  看完两集恶俗的电视剧,墙上的钟已经指到了十点半,我深呼吸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将巧克力放到周晨家门口去。
  刚打开门,却看见谢爸站在门口,一只手抬着似乎是正准备敲门。
  “谢叔叔,有什么事吗?”对于谢爸这个时间在我们家门口的出现,我有点诧异。
  “谢晓峰现在还没回家,电话也不接,想看看你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代替谢爸回答的是周晨。
  我这才注意到,在谢爸的身后,黑暗的走廊里,还有一个人。
  而周晨的出现,让我下意识地我紧了紧手里中的东西。只是,这个场面,让手中的那盒巧克力忽然变得生不逢时起来。
  此时此刻,我无比后悔傍晚放学的时候,没有拽着谢晓峰一起回来。现在倒好,他小子居然玩起深夜不归来了。
  放虎归山,果真后患无穷。
  “本来我和谢晓峰一起回来的,后来在半路上,我去买东西,他就先走了,还以为他回家了呢。”我回忆了一下,就记得谢晓峰在商场时莫名其妙对我摆了张臭脸。
  谢爸听我这么一说,明显最后的一点希望也幻灭了,一脸焦急状地道:“这孩子,平时晚回家都会打个电话回来,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连电话都不接了,别的不怕,就怕他在外面惹事生非,出个什么事。”
  出事?
  谢爸的话倒是提醒了我谢晓峰暴躁好斗的本性,傍晚脸色那么臭,难不保他一冲动就跑去和谁谁谁干架去了。
  虽然我不怎么待见谢晓峰,但是想到他要真是出了事挂了彩,心里还是有点担心。
  “谢叔叔,您别担心,要不我和周晨去找找他?他能去的地方也就那几处,肯定能找到的。”我一边安慰谢爸,一边不忘拉上周晨。虽然在这种别人都在为谢晓峰焦头烂额的时刻还不忘一己私利,确实有些不厚道,可如果不抓住和周晨独处的机会,就更加对不住我自己了。
  “那就麻烦你了。”谢爸抹了一把汗,把重任都交到了我们身上。
  想了想,我还是在折回房间拿围巾时,把巧克力放了下,毕竟在这个时刻送礼物,实在有些不合时宜。
  冬天的夜晚,寒冷逼人。骑着单车,风一阵一阵吹在脸上,有种刀割的疼痛。
  我一边用力踩着骑车,一边怨念自己倒了八辈子霉,怎么会认识谢晓峰这个倒霉鬼。平安夜的美好气氛都被他破坏地一干二净。
  时不时偷看了一眼周晨,一路上霓虹下的他,脸被风吹得发白,唯有鼻子是红红的,他一直眯着眼,闭着唇,显出焦虑的样子。
  于是,谢晓峰又被我罪加一等。
  去了几个谢晓峰经常去的游戏厅,可是在一**奇装异服的黄毛少男少女中,怎么也没发现谢晓峰的影子。
  “这猪头,不知道死去哪里了?”骑了几圈,我觉得有点累,一边像鸭子一样努力踩着单车跟上周晨,一边愤愤地向他抱怨。
  “再找找吧,一定会找到的。”周晨倒是不愠不火的语气,真不知道这性子的他怎么会和谢晓峰做成朋友的?
  我在夜色里龇牙咧嘴,暗自发誓一定要让谢晓峰付出代价。
  大概是周晨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感动了上天,在路过一家台球室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靠在台球室的门口,缩着肩膀抽一根烟。
  台球室门口的光线很暗,除了那忽明忽暗的烟头,我其实是看不到谢晓峰的脸的。
  可是也许真的是太熟悉了,熟悉到我只要一团模糊的影子,就能隔着老远的距离马上将谢晓峰从人**中辨认出来。
  从他站立和抽烟的姿势以及周围闹哄哄的气氛来看,这家伙不仅四肢建在,貌似还玩得不亦乐乎。
  想到和周晨这一个小时所受的冻,不免一口恶气涌上胸口。用力捏了把刹车,一边跳下车,一边对着谢晓峰的方向大吼了一声他的名字。
  本来以为谢晓峰听到我的河东狮吼会向往常一样识相,哪知他抬头朝我这边看了看,居然拿着烟进了台球室,完全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
  本来心里就裹着一口恶气,再看到谢晓峰这套无视我的行为,差点急火攻心。
  “周晨,你看着单车,我把谢晓峰拽出来。”我咬牙切齿,气冲冲地将单车丢给旁边的周晨。
  这种台球室一看就鱼龙混杂,虽然早就知道谢晓峰一直和校外的一些不良少年有来往,但是看到他和这些黄毛们站在一路,心里还是窝火得很。
  火上加火,我觉得自己绝对有种火焰山般的气势,恨不得一把将谢晓峰给烧掉。
  我走进台球室的时候,谢晓峰正拿着球杆附在桌上击球。
  一杆进洞的姿势很帅,旁边有人因此鼓掌叫好。
  不过,我完全没有欣赏谢晓峰耍帅的兴致,一把走上前,拽住他的衣领就想把他带走。
  这个动作对我来说,简直就是轻车熟路,所以我自然做得行云流水。
  可是,那个被我拉住的人,却丝毫没有动静。
  我暗中加大了手劲,但是谢晓峰还是纹丝不动,而是继续盯着台球桌上的局势。
  我望着比我高出一个头的谢晓峰,忽然意识到,从前谢晓峰每每被我从各个案发现场轻而易举地拽走,并不是因为我真的有那个能拽走他的本事,而是因为,他一直让着我,他让我对他大呼小叫,他让我对他作威作福,他让我把他拽走。
  而现在,他不想再让我了,于是那些我能在他身上展现的自以为是的本领便再也没办法使出来了。
  这个发现让我觉得很羞耻。
  一直以来,在许多人眼里,我似乎是那个暴躁、霸道、嚣张、不羁的谢晓峰唯一的克星。这多少都曾让我的虚荣心有过不小的满足。
  “谢晓峰,你走不走?”虽然心里有点崩塌的迹象,但本着多年了居于上风的惯性,我依旧抓着谢晓峰的衣领,恶狠狠地说。
  旁边的人看热闹似地围了过来,其间还有人坏坏地吹口哨。
  谢晓峰直起身体,对我淡淡一瞥,冷冷道:“放开。”
  不是从前那种恼羞成怒的无赖的央求的调调,而是一种对我来说十分陌生的疏离与隔绝的语气。不是“猪啊,你放开啦”,而是简短生硬的“放开”。
  刚刚从室外带来的寒气还在身上没有散去,现在谢晓峰的语气更加让我觉得寒冷。
  我下意识地放下了手。
  本想换个语气将谢晓峰先劝回去再说,毕竟谢爸还等着我和周晨凯旋呢。
  而我没想到的是,在我松开手的下一秒,一只陌生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MM,晓峰不和你玩,哥哥我陪你玩。”搭在我肩上的人痞痞地说。
  我转过头,看见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以及他那张涎着的脸,忽然觉得心里一阵恶寒。
  而且,还有点害怕。
  因为谢晓峰,这个平安夜让我觉得一点也不平安。
  那一刻,我忽然委屈得想要哭出来。
  “把手拿开。”谢晓峰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再次响起,比刚刚更加阴冷。
  我正嘀咕着自己不是已经没拉住他了吗?却发觉他正盯着我身旁的黄毛,眼神阴鸷得吓人。
  “你不给人家MM 面子,我总要给一点吧。”黄毛仍旧一幅欠扁的表情。
  “我让你把手拿开。”谢晓峰说的一字一顿,脸上已经是山雨欲来的暴戾。
  “MM,不理他,我们走。”说着,黄毛勾住我的肩,准备把我拉走。
  砰地一声。
  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黄毛已经瞬间倒在了地上。
  我张大嘴巴看着握着拳头的谢晓峰,那种暴怒的样子是我从来没有看到的,连眼睛都是红的,仿佛随时会杀人似的。
  “谢晓峰,你他妈有病。”黄毛倏地一下又从地上爬起来,和谢晓峰扭作一团。
  打架一向是谢晓峰擅长的事,可是这些不良少年又能有几个吃素的主?
  黄毛虽然打不过谢晓峰,但是禁不住旁边的人煽风点火,很快就有种鱼死网破的架势,手里逮到什么用什么。
  椅子,台球杆,虽然都被谢晓峰挡下,可是我看到谢晓峰还是生硬硬挨了好几下。
  发了片刻呆,我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武打片,是实实在在的斗殴。万一谢晓峰在我眼皮底下出了什么事,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他爸妈交代。
  “别打了!”我心一横冲到两人身边大叫。
  “一边去。”谢晓峰推了我一掌。
  虽然被推了差点一个趔趄,却更加坚定了我阻止这场斗殴的决心。思及片刻,干脆一把抱住了谢晓峰。
  我知道这个方法很可能让谢晓峰吃亏,可我总不能去抱黄毛吧?
  好在,旁边的小混混们也适时觉醒,毕竟是一块玩的狐朋狗友。在黄毛准备对被我拖住的谢晓峰实施最后一击的时候,旁边的人拦住了他。
  看着一场战争就此结束,我松开抱住谢晓峰的手,暗地里松了口气。
  “他妈的,谢晓峰,为了个女孩就随便打人,你他妈有病。”被谢晓峰打得不成人形的黄毛愤怒地吐着脏话。
  谢晓峰整了整衣服,忽然狠狠地瞪了一眼骂骂咧咧的黄毛:“以后再手脚不老实,小心我废了你。”
  大概是因为谢晓峰的语气不止是恐吓,而更是百分百凶狠的笃定,这话一出,黄毛居然安静了。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走啦。”忽然觉得胳膊一紧,人已经被谢晓峰拖离了原地。
  谢晓峰刚刚的行为虽然不能被我定性为英雄救美,但说实话,我还是有点小感动的。
  只是,这种感动仅仅只维持到了我再见到周晨的那一刻。
  马路边的周晨,站在原地跺着脚,仿佛周遭一切黑暗的污秽的背景都与他无关。
  周晨看到我和谢晓峰走出来,显然是舒了口气。
  看到这个样子的周晨,我直庆幸刚刚他没有走进那间台球室,没有被那污浊的空气污染,也没有看到那些让人厌倦的一幕。
  “你和人打架了?”本来以为周晨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是一无所知的,但是谢晓峰下巴上的伤却泄露了真相。
  “小事,刚刚看一小子不爽,就动了手。”谢晓峰倒是说得轻描淡写,也没有看我。
  周晨点点头不再问。
  我看了看谢晓峰肿起来的下巴,想到他这么晚才回家,如果他爸看到打架留下的痕迹,肯定没有好日子过,忽然就动了恻隐之心。
  我考虑了两秒,非常不情愿地解下了脖子上的大围巾,递给谢晓峰:“用这个围起来挡挡吧,要是谢叔叔看到了你那下巴,估计你又要脱层皮了。”
  谢晓峰愣了一下,夜色中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片刻之后,他拿过我手中的围巾戴在了脖子上。
  我靠,连个谢谢都不说,谢晓峰理所当然的举动,让我立马对自己的菩萨心肠产生了不可抑制的后悔之情。
  而此时一阵寒风吹过,摘了围巾的我,不争气地打了个冷战。
  “骑车很冷,把我的戴上。”在我的肠子还没悔青之前,一个温暖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然后我的脖子上就多了条暖烘烘的围巾。
  “周晨,还是你好,不像某些人。”我意有所指地对周晨说。
  周晨听了我的话只是笑笑。
  而那个某些人在黑暗中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蹬起车子就先走了。
  我才懒得理会谢晓峰今天的反常,只觉得周晨的这条还带着他的温度的围巾让我的整个平安夜一下子又变得温暖起来。
  三个人前前后后地骑车行驶在马路上,几乎没有说一句话。
  不知道谢晓峰和周晨在想什么,我只知道戴着周晨围巾的我自己心里一直美滋滋的,之前在台球室的阴霾早就一扫而空。
  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放好了单车,谢晓峰依旧阴阳怪气地走在前面。
  我瞄了一眼周晨,他的脸已经冻得有些发青,不免更加怨念起前面那个裹着我围巾的家伙,恨不得用我的小眼神将他的背射出几个窟窿。
  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还刚刚走到谢晓峰家门口,谢爸就打开了门。
  “你这个死小子,干嘛去了?电话也不接。”谢晓峰一走近,谢爸立马用他的一阳指戳上了他儿子的脑门。
  谢晓峰哼唧了两声,没说什么。
  “谢叔叔,你别怪晓峰,他就是贪玩,忘了看电话。”周晨走上前替谢晓峰开脱。
  对于周晨对谢晓峰的包庇,我心里是有点微词的,要是谢爸问的是我,我肯定会一五一十将他在外面干的好事全都说出来,非得让他爸揍他一顿才甘心。
  做人太善良,那就是姑息养奸。
  话是这样说,但周晨这种善良的做法还是让他的形象在我的心里又升高了一层。
  “哎,这死小子,不知什么时候能长进点。”谢爸一边叹气一边走进了门。
  周晨看大概没什么事,便转身上楼,而我自然是屁颠屁颠跟上。
  上了一层,就到了我的家门口。
  看了一下门缝,知道老爸老妈还在外面奋战,不免头冒黑线。
  “谢谢你的围巾。”进门前,我不忘将围巾摘了还给它的主人,虽然我非常非常想就此据为己有。
  “没什么。”周晨随手将围巾捏在手里,“你大概也累了,早点睡吧。”
  我从来就没发现,原来周晨是这么温柔的,忽然间,我开始感谢起谢晓峰今天出的状况了。
  “你也是。”我用了十几年来从来没有使用过的羞赧和柔媚回了一句,然后开门窜了进去。
  靠着门,心脏通通地狠跳了几下,听到上楼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了,我又才偷偷将门开了个缝,探出头看楼上的动静。
  不过可惜的是,楼上除了一声关门的声音,便再无其他。
  正准备收回自己的脑袋,却忽然感觉楼下有个身影串了一下,然后又归于平静。
  “莫非又是谢晓峰在发癫?”我嘟哝了一句,关上了门。
  礼物交换
  大概是真的累了,第二天醒来,一看表已经十点。
  我睡眼朦胧地下床,忽然乜到书桌上的巧克力,才想起昨晚因为谢晓峰一折腾,这礼物居然忘记送了出去。
  而这个时候周晨肯定已经去了辅导班,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
  怨念啊怨念。
  我忿忿地扯过盒子打开,连牙都没刷,就摸出巧克力自己吃了起来。一边吃还捏着几颗在手里把玩,本来觉得这圆锥形的巧克力很是可爱,但是看着看着忽然想起谢晓峰有关“屎橛子”的形容,现在仔细一想还真的有几分神似,不免寒了三寒,连带着胃里都恶心起来。
  想想谢晓峰还真是个扫把星,害得我礼物没送出去不说,现在连我吃食的乐趣都被他破坏。
  我再次怨念,干脆起身跑去厕所洗脸刷牙。
  等到刷完牙从厕所出来,看见老妈正提着菜从外面回来,脸上还挂着熬夜奋战过的痕迹。
  “妈,今天有什么好吃的?”我涎着脸跳到老妈身边。
  “放心,你周末才回家好好吃两顿,肯定都是你爱吃的。”
  我瞅了一眼老妈的购物袋,果真是鱼头、排骨什么的,高兴地就抱住她老人家的脸啃了一口:“老妈,我真是太爱你了。”
  老妈笑了笑,宠溺地戳了戳我的脑袋:“快十七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哪有?”我不满地反驳,转身去厨房的冰箱找食物先填填肚子。
  “对了,我刚刚在花园里看到晓峰在画画。”我弯身钻到冰箱前拿牛奶的时候,老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谢晓峰不是有事没事就在花园里画画么?有什么好稀奇的。
  “他戴的那条围巾好眼熟,是不是跟你那条一样啊?”老妈又补了一句。
  原来这才是重点。我喝在嘴里的一口牛奶差点咳了出来,想起自己的围巾还在谢晓峰那里。
  听老妈这么一说,不免气愤,这家伙怎么回事?我好心把围巾借给他临时挡挡下巴,他倒好,干脆当成自己的了。
  “妈,我出去一会。”我拿起牛奶,一边说一边匆匆往外走。
  来到花园,果然看到谢晓峰驾着个画板在写生,而他脖子上围着的灰色围巾正是本尊的那条。
  对于谢晓峰在花园里画画的这种行为,基本上我觉得他极其具有耍帅装酷的嫌疑,因为我曾听过好几个院子里的女生私下里议论过这件事,并且一致用很帅来形容。
  我在谢晓峰背后默默对他翻了个白眼,然后绕到了他前面。
  “还给我。”隔着谢晓峰的画板,我伸出手。
  “什么?”谢晓峰显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的围巾。”我再次正对着他白了他一眼。
  谢晓峰低头看了看脖子上的围巾,过了一会才慢慢抬头,露出一个让我觉得汗毛倒竖的笑。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这样一笑,不是犯了什么错就是在打什么歪主意。
  果然,他一边笑一边慢慢地说:“礼物。”
  我愣了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礼物?”
  谢晓峰用手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我觉得这围巾很暖和,戴着特别舒服,你就送给我算了,就当是圣诞节礼物。”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问人索要礼物也就罢了,可谢晓峰现在明摆着就是想先斩后奏,先霸占了我的围巾再和我商议。
  “不行。”我义正言辞地拒绝,“我就这么条围巾,给了你我怎么办?”
  “你都很少戴围巾好不好,再说你头发那么长,又都穿高领毛衣,根本就不会冷。”
  谢晓峰说得没错,要不是骑单车,我几乎不需要围巾,但是我实在不希望自己唯一的一条围巾就这么落入谢晓峰这个贼人手里。
  尤其是想到,周晨的围巾我戴了几十分钟就还给了他,自己的围巾却一戴在谢晓峰脖子上就变成了肉包子打狗,这世道也太不公平了。
  “你又没送我圣诞礼物,我干嘛要送你?快把围巾还给我。”说着,我伸手就准备抢回自己的所有物。
  哪知谢晓峰迅速退后了一步,双手抓住脖子上的围巾,好像我是在抢劫似的。
  我只是要拿回自己的东西好不好。
  “猪啊,你别这么小气,不就一条围巾,你要什么礼物,我送你还不成么?”
  听谢晓峰这么一说,我停下手,脑瓜子一转,想如果能用一条不怎么常戴的围巾换点我喜欢的东西,没准还挺划算。
  “那好,我要一张CD,正版的。”我伸出一根指头。
  谢晓峰明显松了口气,点了点头:“没问题。”
  “还有……”我继续说。
  “还有?”谢晓峰松下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
  “我还要一本书。”我又伸出一根手指。
  “行。”谢晓峰咬咬牙答应。
  “还有……”
  “什么,还有?”谢晓峰一副快要爆发的样子。
  我倒是不紧不慢地继续伸出第三根手指:“一顿KFC。”
  谢晓峰闭了闭眼睛,深呼一口气:“没问题。”
  “还有……”
  “你不是吧?朱安同学,做人不能这么贪心的。”
  我斜眼看着快要暴走的谢晓峰:“怎么?不愿意?那就把围巾还我。”
  谢晓峰抓了抓围巾,最终眼一闭,一脸豁出去的表情:“行,你说吧,还要什么?”
  “把欠我的二十五块钱还给我。”
  谢晓峰睁开眼,瞪着我看了看,一言不发地收起画板,转身就走。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愣愣地想,难道真是狮子大开口?我那围巾也就值个三十几块,谢晓峰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出个大概价格吧。
  可刚刚我这几根手指一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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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sun10040 于
16:39 编辑
怎么着也得让这家伙破血小一百块,想想都能买三条相同的围巾了。谢晓峰要真答应,估计就真是傻了。
  我正为自己的贪心不足后悔不已,准备到时再老老实实要回自己的围巾时,谢晓峰又屁颠屁颠地跑到了我面前。
  “还你钱。”
  “嗯?”这世界的瞬息万变让我再一次迟钝了一下。
  “你不是要我还你钱么,二十五。”谢晓峰解释,“还有CD和书,你要什么自己去挑,KFC不能超过五十,因为我全身家当就这么点了。”
  说完,谢晓峰还摊了摊手中的一把零票子以示他是真的就这么点经济能力。
  原来他刚刚是回去拿钱去了。
  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着实不可思议,不禁犹犹豫豫地问:“谢晓峰,你真要用这些换我这条围巾?”
  “是啊。”谢晓峰理所当然地点头。
  “可是……”我顿了顿,为了不让自己良心不安,我决定告诉谢晓峰现实情况,“你知不知道你这钱可以买三条一样的围巾了。”
  “是么?”谢晓峰漫不经心地问,又摆弄了一下脖子上的围巾,“可我就喜欢这条。”
  有病!我很是不理解谢晓峰的想法,要是换作我,肯定早拿着钱自己跑去买了,不过想到可以赚到这么多好东东,心里还是一阵窃喜。
  “怎么还不走?”在我天马行空的时候,谢晓峰已经向前走出了几步,转过头对着发呆地我说,“难不成你不想要礼物了。
  “要要要。”我立马堆着一脸笑跟上这个冤大头的脚步。
  虽然是人家的节日,可这街上的人真是熙熙攘攘多的厉害,尤其是年轻情侣更是一对接着一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不是圣诞节而是情人节。
  我和谢晓峰先去的地方是音像店。
  其实我并不算音乐发烧友,可是十几岁的孩子生活狭小得人神共愤,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坐在教室里被当成鸭子填,然后痛苦地等着高考那座独木桥,剩下的零碎的不多的时间里,我们能津津乐道的也就是电视小说和音乐。
  而我之所以问谢晓峰索要一张正版CD,则是因为我觉得能拥有一张正版CD是一张非常光荣的件事,只是如果要自掏腰包花几十块钱买一张正版碟,我宁愿天天听我WALKMAN里面那几张音质差到污染我耳膜的盗版。
  “你想买谁的碟?”我试听的时候,谢晓峰凑近我问。
  “不知道。”我说的是实话,十六岁的我还没来得及对某个歌手有着很深的喜恶。
  “推荐你一张。”谢晓峰边说边递上一张碟在我面前。
  我拿过碟看了看,很陌生。
  简单的设计,但是封面上的黄色的麦穗,霎时间吸引了我的眼。
  因为封面上看不到一个人物,我只得问:“谁的?”
  “朴树啊。”
  “朴树是谁?”我奇怪地问。
  我并不算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好学生,也知道很多歌曲很多歌手,可有的时候,总还是会毫无理由地错过一些美好的事物,比如那一年唱着白桦林开始红遍大街小巷的那个声音。
  “是个新出来的歌手,歌很不错的。”谢晓峰一本正经地为我解答。
  “哦。”我点点头。
  其实我还是很犹豫,对于谢晓峰的品味,我一向没有信心,但是手上唱片的封面却又着实吸引了我,想了片刻,我还是找了试听碟听了起来。
  我想,很多年过后,我还是要感谢谢晓峰,是因为他,我才在十六岁的那一年,没有错过一个歌手唱得最张扬唱得最真实的时刻。
  即使很多年后,我再也不热爱那个歌手。
  从音像店出来,我的手上多了张朴树的碟。
  当时的我有种探寻到宝的喜悦,因为我并不知道在几个月后的春晚上,我手中捏着的这个歌手会握着话筒低着头站在了那个热闹的舞台上,即使用刘海掩盖着双眼,也没能阻止他在当年蹿红的速度。
  从音像店出来后,本来是要去书城的,但是想到谢晓峰口袋里的那些毛票子,我忽然觉得于心不忍,于是在看到路边的一个书摊时,我停了下来。
  “书就在这儿买吧。”我拉住谢晓峰指了指书摊。
  谢晓峰嫌恶地看了看书摊上质地粗糙的书:“这些不都是盗版吗?”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看书看的是里面的字,只要没有印刷错误影响阅读,正版盗版有什么区别?”
  谢晓峰还是犹豫了一会,最后抛了一句:“随便你,反正不准反悔。”
  “那是当然。”我扬了扬头,转过身挑起书来。
  我的眼睛不争气的流连在那一排畅销言情小说许久,才慢慢移开。实际上,我是非常想拿一本言情小说的,但是想到身边站着的是谢晓峰,为了不遭到他鄙视的眼神,我还是非常知趣地将目光努力聚集到了成功学那一堆书上。
  “看好了没有。”才过了几分钟,谢晓峰就明显不耐烦了。对于一个不念书的家伙,想必站在书边都是一种折磨。
  “好啦,好啦。”我随便抽出一本书,“就这本吧。”
  “老板,多少钱?”谢晓峰看也没看一眼我手中的书。
  “十块。”
  我捏了捏书的厚度,心想盗版书真还是划算。
  只不过没过几天,我就开始后悔自己这种为谢晓峰节约的蠢蛋行为,因为我从书摊上拿的那本名叫《厚黑学》的书,不仅缺章残页,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以至于我只翻了几页,就再也没有动过。
  这大概也注定了我此生与成功毫无缘分。
  珍爱生命,远离盗版。
  礼物已经到手两样,只剩下KFC。
  其实我还真是菩萨心肠,始终没有狠下心对谢晓峰下毒手,在KFC只要了圣代、小分的薯条和两个鸡腿。
  但是看到谢晓峰拿上他自己要的可乐、汉堡、鸡米花和蛋挞后,我真恨不得自插双目,老子好心为他节约,他自己倒是奢侈起来了。
  我愤愤地为自己不平,但最终忍住没有发作。
  虽然KFC里有暖气,但是大冬天的吃圣代,还是冷得我龇牙咧嘴。
  谢晓峰喝了一口可乐,看到我这个样子,笑着夺过我手中的杯子:“这么冷的天,吃冰激凌吃感冒就不划算了,还是我为你代劳吧。”
  谢晓峰将自己的蛋挞推到我面前算是交换,然后拿起我吃了一半的圣代就开吃。
  看着谢晓峰吃得自得其乐的样子,我瞬间失语。
  不是因为他抢了我的食物,而是,这圣代不仅我吃了一半,那根勺子更是我含过舔过的,我想那上面肯定还留着我的口水吧。而谢晓峰居然就这样吃了起来。
  我们是很熟没错,可是这样也太那个了吧……
  这……这叫我情何以堪嘛?
  我埋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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