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女孩工伤脾切除赔偿多少万婢脏赔多少钱

春光醉泄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扫描下载起点读书客户端
    当天擦黑的时候,满头大汗的三人跟着沈坤来到一个小镇上时,陈醉几人都以为到了目的地,沈坤一言不发地带着他们找到了这个小镇上的一个小客栈,客栈老板将许久没有人居住的两个房间给了他们住,一开门的霉味将陈醉和阿七都呛得咳嗽起来。  沈坤和砚墨住在隔壁,四人进房前,沈坤突然说了一句:“一会儿面条送到房里来,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接着赶路。”  陈醉立刻好奇起来,正想开口问,却见沈坤和砚墨已经一前一后地进房去了,阿七根本没有任何话说,自然自己回房休息,陈醉满肚子的疑问最后只能憋在肚子里,直到吃饱了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就听到了敲门声,陈醉才迷迷糊糊爬起来,阿七就已经上前开了门,门一开,一股子面香就飘散进来,却是砚墨一手一碗面地将早餐直接送到了房门前来了。  阿七背对着陈醉,陈醉看不见她的表情,却看到了砚墨明显有些谄媚的笑容:“如果不够吃你就叫我一声,我再去厨房煮。”  敢情这是砚墨一早起来自己下厨做的,可阿七却一言不发,只是微微点头,接过面碗就进来了。  几人洗漱完毕吃了早餐,天这才大亮,小镇唯一的青石条砖路上多了许多行人。  而沈坤不知给了店家多少钱,店家竟然给找来了两匹马,虽然马不算好马,却总比走路要强多了。  沈坤抱着陈醉一匹马,砚墨和阿七一匹马,两匹马就这么晃晃悠悠地朝前走了。  一走又是一天,陈醉到得天黑还没看见镇子的时候,终于心中发慌了:“我们晚上是要在野外露宿么?”  “不必,再走两个时辰,就到了我们要去的地方了。”沈坤低声回答。  “两个时辰?”陈醉大吃一惊,想起沈坤说的走夜路危险的话,陈醉心跳加快了起来,“可是已经天黑了。”  “无妨,我已经通知了人,来接应我们。”沈坤的话立刻就让陈醉的心安定下来,只要有人来接就好办了。不知怎的,陈醉总愿意毫不犹豫地相信沈坤。  好在不多时月亮升起来了,渐渐地又能看得清楚山路。沈坤几人这才又重新上路。  不一会儿,前方蹄声得得,入眼的竟然是五个黑衣人!一见对方竟然比自己这一边还多出一个,陈醉的心骤然揪起来:刺客?  那五人见了沈坤一行,居中的一个将手一摆,五人呈扇形一字排开,顿时五人五马将并不算宽阔的山道给封锁得水泄不通。陈醉紧张地抓住了沈坤的衣裳,却听对面一个声音低问:“前方可是沈头领?”  “正是。”沈坤也是低沉地回答。  “属下二十三号,请头领验明正身。”当中的一个黑衣男子跳下马来,将一个漆黑的物件递给了沈坤,这朦胧的月光下,怎么看得见?陈醉正担心遇见骗子,沈坤却只是接过去少顷就将牌子抛了回去:“验明无误。”  “属下等五人专程来接首领的。”当先的男子一拱手,中间的两匹马后退,让出了一条道来。  在几人的护送下,果然一路上没有再出什么岔子,沈坤和陈醉被送到了一条僻静而狭窄的小路上,在一个小角门边停下来,:“就是这里了。”  沈坤挥挥手,那黑衣男子纷纷沉默地抱拳道别而去。  陈醉和砚墨等几人都有些好奇,也有些紧张,不知到了这里可算是到了今天的目的地?也不知这到底是不是这两天赶路的目的地。沈坤却已经抱着陈醉下马,当先就走了进去。  从小角门进去,陈醉差点被一个吊在门上的小木牌撞到头,拿起来对着月色细看,却见是三个字“仙客来”。  这是什么意思?抬头打量,陈醉借着月色看出来,这是一个小院子,院中用青石铺就,三两盆盆景摆在院子边缘,左右的房间跟正中的两层小木楼是有走廊连着的。  远远地有喧闹声传过来,那声音很是杂乱:有男有女说话的声音﹑叫卖东西的声音﹑有丝竹之声﹑还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兼之有打骂和尖叫哭泣的声音,倒是热闹得紧。  在朦胧的月色下,眼前这寂静的房子黑压压地就像一头张开双臂俯卧着等人自投罗网的巨兽。陈醉心中有些害怕,却只能强自忍着,极力平复着自己的声音问:“先生,这里是哪里?”  “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鸡鸣镇。”沈坤回答,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火媒来点燃了廊下的灯笼,砚墨也有样学样,将廊下的三个灯笼都点了起来,这屋子顿时有了些许人气。  “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砚墨住左边,阿七和陈醉住右边。中间二楼是我的房间,一楼做书房和吃饭用。”沈坤左右指了指,将房间分配完毕,当下就举步往楼上走去,走到一半沈坤却突然回头过来:  “今日赶路辛苦,一会儿醉儿去厨下做饭,阿七打下手。明日一早,我还有新的安排给你们。”沈坤说完上楼去了。  疲累了好些天,陈醉又累又饿,按照沈坤的吩咐来到厨下,点燃烛火后陈醉却发现厨房里有肉有菜,竟然都很新鲜。显然,这个房子有人专门来安排过。  想起刚才那些黑衣人,竟然叫沈坤“首领”,大约就是他们安排的吧?只是沈坤怎么又成了首领了?砚墨不是曾经说过沈坤是个官么?难道是官匪勾结?所以沈坤才跑路的?陈醉越想越对,不由得自己点点头。  阿七来厨下看了看,却帮不上多少忙,她竟然不擅长做饭菜,却很会烧火,阿七做饭,陈醉做菜。陈醉手脚麻利的很快就将两菜一汤做好了。  饭桌上陈醉有心问一些情况,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如同茶壶里煮烂了的饺子,不知要从哪一个倒起。几人听着忽远忽近地丝竹弦乐和嘈杂的人声,沉默地将晚饭吃完,立刻就要各自回房。  待到沈坤即将走上楼,陈醉终究还是没忍住话:“先生,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去接我妹妹过来?”  沈坤停了脚步,似乎在思考,少顷回答:“等明天看看情况,你再决定吧。”  
    为了沈坤的那句话,陈醉清早就起来了,且还到厨下去熬了一锅香喷喷的肉粥,点了几滴小麻油,又放了些香葱的粥香味四溢,砚墨几乎可以说是被肉粥的香味勾引起床的。  在陈醉的翘首盼望下,沈坤总算是来了,眼见着沈坤吃饱了,陈醉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先生,昨天你说让我今天去看情况再决定是不是接我妹妹,那我们现在去看什么情况?”  沈坤闻言,看了看门外的天色:“还早,等稍晚一些再说。”  闻言后陈醉有些郝然:看来是自己太心急了,眼下才刚刚天亮没多久呢,可能还不到时间,还是耐心等等吧。看着沈坤上楼接着休息,陈醉也不再追问,收拾起了桌上的碗筷。  眼看着艳阳高照,转眼就将近中午了,陈醉在廊下等得人都困了,还不见沈坤下楼,只得忍了又忍,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去催沈坤,他连着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一定是累坏了,让他休息够了,就会带自己去看所谓的“情况”了吧?  到了中午时分,倒是终于看到沈坤下楼了,陈醉跳了起来迎上去,却听沈坤有些奇怪地问:“做好中午饭了么?”  陈醉立刻愣在了当场,看了看天色,竟然已近午时,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可自己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到现在还冷锅冷灶地没动呢!顾不上去求沈坤,陈醉只能埋头进了厨房,开始做午饭。  不料陈醉忙碌的当口,却突然听到沈坤低沉地声音:“吃完了我就带你去。”  陈醉抬起头,沈坤却已经离开了厨房门口,原来他是知道自己的心事的!  饭后沈坤果然带着陈醉往房子后拐了过去,陈醉这才发现自己过于心不在焉,竟然没发现后面居然还有一道门!敢情昨天进来的是后门,自己几人住的房子只是一个大园子中的一个小院子罢了。  随着越走过去,陈醉心中越是疑惑起来:这粉色的轻纱挂满了两边的抄手游廊,各色艳丽的轻纱薄绸制成的华丽衣裙晾满了晾衣竹架,一排排大红灯笼在轻纱之间整齐悬挂着,经过的亭子中,歪倒的酒壶和满桌子残羹昭示了昨夜的热闹,难道是……青楼?  陈醉哆嗦了一下,脚步顿了顿,沈坤闻声也停了下来,转身看向陈醉,低声解释:“这里是仙客来茶酒坊,也是这鸡鸣镇最大的青楼。”  “青楼?”陈醉身子震了震,“那先生带我来这里是?”  “在这里,我们都是安全的,你放心。”沈坤低声抚慰着陈醉显然有些被惊吓到的情绪。  陈醉点点头,却撇了撇嘴,心中嘀咕:带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来青楼,还说这是安全的,怎么都像是拍花子的坏人说的话呢?  不等陈醉想明白到底来这里是做什么,已经有一个娇媚无比的声音在招呼了:“坤哥哥,你终于来了呀!人家等你好久了呢!”  陈醉打了个哆嗦,闻声看去,却是一个纯白衣裙的绝美少女,看那身段模样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可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和精致无比的五官却已经明明白白地展露了出来,绝对是一个绝色美人儿!  是这里的姑娘?陈醉下意识地就往这上面想。  那少女身后还跟了两个年级跟陈醉差不多的女孩儿,也是娇俏可人的模样,只见那少女迎着沈坤二人走了过来,同时手往后微微一摆,那两个女孩儿就福了一福,倒退着退了下去。  “卿卿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沈坤脸上罕见地带上了笑容,声音也变得柔软无比。  “真的么?”被称作卿卿的女孩儿闻言眼中一亮,满脸笑容地在原地转了一圈,轻纱白裙飞扬而起,竟如仙子一般,转完后微微歪头,冲着沈坤眨巴着眼睛,“坤哥哥说的可是真的?可别是哄卿卿开心的哦!”  “怎么会!卿卿真的很好看。”沈坤抄起了双手,眼中是真诚赞赏地眼光。  陈醉在沈坤身后偷偷撇嘴:看来男人都是这样,一看到漂亮女子就把持不住!原来还以为沈坤只是对自己特别一些,想不到对这个美人儿更温柔体贴。  “坤哥哥什么时候收了一个婢女?长得还真好看呢!过上几年,怕是要倾倒众生的!”卿卿的目光落在了陈醉身上,青葱玉指捂住嘴调笑着沈坤,“我一早就说坤哥哥一人不方便,要送个婢女给你,坤哥哥还不愿意要,没想到竟是看不上我这里的丫头,自己找了这么个绝色的。”  “醉儿,还不上来见过卿卿姐姐?”沈坤闻言,旁移了一步,轻轻地拉起陈醉的手,将她带上前一步,陈醉分明看见卿卿的眼微微眯了一下,是嫉妒?  “醉儿见过卿卿姐姐。醉儿是先生的弟子。许多东西还不懂,还请卿卿姐姐以后多多指点我。”陈醉上前一步,蹲身福了一福,动作是重生前皇宫的教养嬷嬷专门指点过的标准动作,显得人稳重而不失柔媚,陈醉这也是有意为之,不愿意让人将自己当成了婢女。  “哟!原来是坤哥哥的弟子呀!我是你先生最喜欢的妹妹,你是不是应该叫我姑姑才对呀?”不过十三四岁的卿卿笑得花枝乱颤,“坤哥哥你这可是乱了辈分呢!”  “就叫姐姐。她比你只小四岁。”没等陈醉答话,沈坤柔声定了调子,却是不容更改地坚持。  “坤哥哥说叫妹妹,那就是妹妹!”卿卿也不坚持,上前拉起陈醉的两只手,仔细打量着,满眼含笑,“醉儿妹妹,我是这仙客来茶酒坊的坊主,在这里,你就当是自己家一样,缺什么要什么只管找我。只要有的,一定会给你,就算没有的,卿卿姐姐我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满足你。”  这不过十四岁的绝色佳人竟然是这仙客来茶酒坊的坊主?陈醉狠狠地吃了一惊。刚才还以为这是某个红姑娘呢!陈醉正要行礼感谢卿卿的慷慨,沈坤已经说话了:“这段时间我会让醉儿每日跟着你,你只需用心教她为人处世之道就行。在这方面,女子当中没有人比得过卿卿你的。”  
    “人家还很纯洁的呢!”卿卿跺脚嘟嘴撒娇不依,“坤哥哥说得人家好像在江湖上打滚了许多年似的!”  沈坤微微一笑,并未接卿卿的话:“醉儿,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从今日起,你就跟着卿卿姐姐,少说话﹑多动脑﹑认真看﹑仔细想。我晚上还是会回来住的,你有什么事情就晚饭后找我。”  陈醉似乎没有反抗的余地,此时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沈坤说要她过来看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接媚儿过来:在这样的青楼中,出没的绝大部分都是各种风流男子和卖笑的姑娘,一个六岁的小丫头过来能做什么呢?看了那些不雅的场面也很不好啊!万一学坏了,陈醉就真是要追悔莫及了!  沈坤交代完后,尽管卿卿又是撒娇又是拉扯的,沈坤还是走了。陈醉看得笑抿了嘴:看来沈坤虽然口中有些宠溺这个卿卿,要走的时候却也绝不含糊。陈醉没注意到,卿卿一回头看到陈醉抿着嘴笑的模样有些诧异地怔了怔,随即嘴角一弯,极其自信地一转身,裙裾飞扬之间,款款地往前走去:“醉儿妹妹,既然坤哥哥说让你跟着我,你可要跟着我一路看好了哟!”  陈醉赶忙收敛了笑意跟上卿卿的步伐:“是。”  跟着卿卿不过半个时辰,陈醉对卿卿的那半分轻视之心就统统收起来了:这个十四岁的半大美人儿,果然如沈坤所说,人情世故样样精通!  两个粗使婆子因为争东西被管事婆子告发到了卿卿面前,两个粗使婆子以前没有在坊主前面回过话,一见卿卿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纷纷存了侥幸,只待管事婆子将两人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也不等卿卿动问,就开始在卿卿面前争执起来,无非是你指责我打烂了花瓶,我指责你洗坏了衣裳。  卿卿一言不发看着她们俩争执,身子微微靠后,只是冷眼看着。身边的丫鬟婆子们也均不敢出声,直到两个婆子发现周围安静得可怕,这才先后停了争吵,抬起头却看到管事婆子怜悯的眼神,再看身旁已经有了几个高大健壮的打手,两个婆子这才反应过来,忙忙的下跪求饶。  只是已经晚了,卿卿的声音依然娇媚,却已经带了两分冷意:“目无主上,拖下去打一顿,将二人的卖身契找出来,将人牙子叫来,发卖掉。”  这卿卿竟然是无需听事情始末辨明道理,直接就打一顿发卖了。陈醉顿时心中一紧,这两个五十来岁的粗使婆子,不过是为些小矛盾小计较,就闹到了如此地步。  曾经流浪的经历让陈醉对这样人生底层的苦楚有许多切身体会,这样年纪的婆子如被发卖,价格一定不会高,且愿意买的人很少,如果空浪费米粮,人牙子免不了要打罚折磨的。  而待在青楼,这样年纪的婆子倒是没有被人骚扰的危险,反而能吃饱穿暖,攒下一些平日里姑娘们赏的小银子和月钱,这里反而能做她们最后安身立命的地方。  两个粗使婆子这才知道大事不妙,料不到会如此凄凉,顿时哭天抢地起来,可那几个打手可不管你如何撒泼,只是两人架起一个就往外拉了出去。一阵哭嚎喊痛的声音过后,一切归于寂静,连管事婆子都吓得腿肚子打哆嗦。  “吴金家的,你觉得我处置得可还行?”卿卿有些慵懒的声音飘散开来,那刚才领着两人来告状的管事婆子顿时吓得哆嗦一下跪倒在了地上,连声音都哆嗦了起来:“坊主处置得很有道理,自然是好的。”  “哦?你不觉得我处置得太狠了?”卿卿脆笑一声,抬起那青葱玉指来反复端详着。  那吴金家的愣了愣,大约是在想卿卿这么问的用意,却又把握不准,只得含糊地回道:“如此处置很合法度,若是坊主法外开恩愿意宽恕了那两个奴才,那就是那两个老奴才的造化。她们必定不敢再造次的。”  “哦?是这样么?”卿卿软声反问一句后,却不说话了,只是反复端详自己的指甲,似乎是在看上面的凤仙花汁子染得漂不漂亮。  待到那吴金家的都有些受不住无声地压力不停流汗时,卿卿才挥了挥手说:“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让她们留下吧,养好了伤仍旧让她们做原来的活计,只是这个月的月钱就扣掉了。”  吴金家的喜出望外,刚才还生怕自己被连累,如今却得了这样大的脸,在这些丫鬟婆子面前自然时能好好得意一番的,当下磕头谢恩不提。  不等吴金家的高兴完,卿卿却又说了一句:“那采买的酒水你可要给我看好了,如果让我发现你办事不力,让那回春酒坊兑了水进去,我可是不能饶你。”  吴金家的大惊失色,噗通一声跪下,连连告罪,陈醉看她那脸色,竟然是心虚的模样,一副汗流浃背的样子。  “行了,别总跪着了,好好当差就行。我是信得过你的。”卿卿挥了挥手,竟是打断了吴金家的想要辩解的话,让她退下不必再提。  如此一来,那些粗使婆子和丫鬟们大概都不敢再欺负卿卿年纪轻,也不敢再为这些小事情起争执斗嘴吵架了。也敲打了吴金家的和各个旁观的丫头婆子一番,这吴金家的也是不想管事得罪人,就将这两个婆子领到了卿卿面前,不料卿卿却要打了卖出去,吴金家的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做得过分了,毕竟这两个婆子平日里也经常孝敬自己的。  刚刚峰回路转听卿卿说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留下那两个粗使婆子,以为长了脸,却被卿卿点了一句不要在酒水中掺假,吴金家的这汗水还能不哗啦啦地往下流么?  陈醉谨记着沈坤的叮嘱,尽管眼中心中全是钦佩和好奇,却并没有冒失地问究竟。  卿卿有意无意地看了陈醉一眼,如愿地看到了陈醉眼中的钦佩,卿卿心情好得嘴角立刻弯了起来:就这样一个小****娃儿,还能斗得过自己得到坤哥哥的心?  
    入夜后的仙客来喧闹嘈杂,果然是客似云来,直至此时陈醉才知道昨夜那忽远忽近的嘈杂声是从哪里来的。  而跟着卿卿前后都检查了一遍当日的布置和干净程度后,陈醉被狠狠震撼了,对仙客来不由产生了极度好奇的心思:仙客来在这鸡鸣镇是最大的酒馆和青楼,占据了一个小山坡,从镇上唯一的大道旁顺着山坡徐徐而上修建的酒馆依山势而建,从一进门的喧闹嘈杂到经过三道台阶后的渐进式越发精致幽雅的布置,越往上去客人的身份财力就越高。  而上到半山腰陡峭的悬崖底下,大约二十来亩的平地却修建的是青楼,里面从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到十三四岁的粉嫩娇娃都有,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价格却并不便宜,相对高价却无法阻挡这“仙客来”的好生意。  在陈醉的刻意打听之下,这才知道了其中的奥妙,对卿卿的钦佩又更上一层楼:原来这里的姑娘们无论环肥燕瘦年龄大小,都必须经过专业训练才能出来接客,一个个地都是千娇百媚,却并无那种举止粗俗见识短浅的女子。  而这仙客来的布置,也是按照卿卿的要求来布置的。从一进门的喧闹到越往后越清雅精致的设置,都是很让人佩服的!  一个如此绝色的女子来开青楼,并且开得如此成功,她倒是真不怕世人的眼光!只是卿卿如此聪明又绝色,却不顾对自己今后的婚配造成不好的影响,来开青楼,哪一家的高门大户愿意娶这样一个妖孽般地女子做正妻?  可从陈醉看卿卿的性子,虽然柔媚动人,骨子里却是个要强好胜的,绝不是愿意伏低做小的性子。  陈醉正胡思乱想着,前面一个喝多了酒的醉客却突然闹了起来,看衣着并不像有钱人,倒是身材孔武有力,像个武夫,蛮横地就想往上层冲,一个三十来岁打扮艳丽的女掌柜的正在试图劝说,看起来却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被那醉客握住了手腕往怀里带去,一旁的客人们吹口哨的鼓掌的起哄的都有,就是没有上前劝阻的,一时间动静闹得很大。  眼看那女掌柜的就要受辱,卿卿皱了皱眉,两个护卫立即过去查看情形,三两下就制服了那醉客将之扔了出去。  此时客人中这才站出来两个比刚才的醉客更加孔武有力的佩刀男子,一脸怒容地上前跟那女掌柜理论起来。卿卿带着丫鬟和护卫们上前,陈醉在旁这才听了个原委:原来那醉客和这两个客人是一起的,刚才存了心思看笑话,这俩人就没出来劝说,如今见同伴吃了亏,这才起身想要找回场子来。  卿卿一出现,娉婷有致的身姿和绝色的脸蛋儿立刻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那两个客人的目光也是灼热起来,恨不得将卿卿的衣裳用目光剥开的样子。  “坊主,是我控制不好场面,我这就去让人将这二人轰了出去。”那女掌柜的很是惭愧地来到卿卿面前轻声认错,表示会尽快处理好。  卿卿微微点头,正准备离开,那两个武夫模样的客人中有一位却突然出声留人:“这位姑娘请留步!”  卿卿袅袅地站住了脚步,纯白衣裙轻轻转动,就转过了身来。  “尊客有何指教?”卿卿刻意柔媚的声音如羽毛滑过心尖尖一般,顿时将在场的男儿们都撩拨得心痒痒的。  “不知这位姑娘的身价是多少?王某想与姑娘春风一度!”  女掌柜的吓得面色大变,出声厉叱道:“放肆!这位是……”  那姓王的客人却打断了那女掌柜的话:“我知道如此姿色,在仙客来也是数一数二的姑娘,掌柜的别怕我出不起价钱,须知只要有价,我王某人就不怕花钱!”言语中豪气冲天,陈醉不由得眯了眼仔细打量起来,可这粗布衣裳的打扮还真看不出是个有钱的主儿。  卿卿玉手轻抬,朝后一挥手,那女掌柜的就住了嘴,心中知道坊主是有了自己的计较。  “这位尊客,既然如此豪气,我也就不扭捏作态,没得让人笑话!”卿卿的话立即引来了一阵起哄声:“好一位女中须眉!”  卿卿微微转身,唇角含笑地一双妙目扫视过去,起哄声顿时戛然而止。  “你且听好了:我的价钱还真不低,是这仙客来最贵的,希望这位尊客有个准备。”卿卿微微一笑,眉眼弯弯,顿时如百花绽放,“我要皇后凤冠做头饰、万里江山方入帘。”  周围顿时一阵倒吸气的声音,顿时哄笑起来,那王姓客人也诧异了一下,随即肃色说道:“这位姑娘的价钱,不嫌要得太高了么?”  “卿卿做这仙客来的坊主三年,倒是还真不缺钱,既然这位尊客不嫌弃卿卿的丑陋,卿卿也不是那扭捏的女子,自然也不会矫情。”卿卿也正色道,言语中并无一丝轻慢。  “原来竟是这仙客来的主人!如此,倒是我王某人唐突了,我先行告退,先前我的同伴有所冒犯,王某人自当赔偿。”说罢他双手抱拳一拱手,就洒然出店而去,留下最后一位同伴付账。  女掌柜的送走了最后那位同伴,到卿卿身旁俯身过去说了几句话,卿卿微露出诧异,随即上前一步脆声宣布:“既然刚才那位客人如此大方,卿卿也不好太过小气,今儿在场的各位这好汉席的所有开销都不用给钱了!谢谢各位捧场!”  满场顿时欢腾,只有角落一个穿得破烂的老头儿抱着个酒罐子在昏睡,没有动静。  陈醉已然知道,所谓好汉席,就是这第一层台阶上所有的位子。这卿卿还真大方,看来刚才那位王姓客人应该给了不少钱。  卿卿说完就转身要进去,却突然身子顿了顿,微微回头去看,看她的方向,竟然就是那老头儿所在的角落,而那个方向的客人看到这仙客来的绝色坊主突然回头,以为她看上了谁,纷纷挺胸抬头地想要吸引她的注意。  不料卿卿只是脸色凝重地微微点头,并未说一句话,就往后疾步走了。  
    当晚回家吃晚饭时,不等沈坤问起今日的感受,陈醉就迫不及待地说起了自己今日的所见所闻,沈坤并不插话,只是侧耳倾听。待到最后听到卿卿说出的超高价码时,也只是微微怔了怔,依然没有什么表示。  然而第二日上午陈醉过去后,却并未见到卿卿,只见到了卿卿的贴身丫鬟绿珠。  绿珠恭谨地上前行礼:“坊主临时有急事离开,当下并未在坊中,临行前嘱咐奴婢转告陈小姐:此间由陈小姐帮忙打理几日,让奴婢们都听陈小姐的吩咐。”  陈醉愕然地张大了嘴,眨了眨眼睛楞楞地看着绿珠:这是个什么意思?咽了一口口水,陈醉问:“你们坊主经常离开么?往常她离开是由谁来暂时打理的?”  “坊主从接手仙客来后极少离开几日的,这应该是第三次。”绿珠回道。  陈醉怔了怔:“可我不过十岁,这些东西,我不懂的。”  “还请陈小姐放心,坊主说了,期间一切都按陈小姐的意思来办,坊中有任何损失都不会怪罪陈小姐,陈小姐代理坊主行事期间,这仙客来的损失由坊主承担,若是有进项,陈小姐占三成。”绿珠嘴角带了羡慕的笑意,卿卿显然是预见到了陈醉的难处,立刻告诉他无须负责,这样只赚不赔的好事儿哪里寻去?若是陈醉不答应,那就是个傻子!  出乎绿珠的意料,陈醉闻言后却还在踟蹰,犹豫了许久,她才抬头来:“这个事情,我要问问先生才能决定能不能代替你们坊主打理这几日。”  绿珠嘴角的笑意更深:“陈小姐请放心,今日清晨,坊主就已经飞鸽传书问过了那位贵人,贵人说可以。”说罢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布条儿,陈醉接过来看,却是熟悉的字迹:“醉儿,何不试试看?”  醉儿,何不试试看?沈坤这是在鼓励自己?  陈醉睁大了眼睛,想不到沈坤竟然会这样说。  “请教绿珠姐姐,我若是暂替几天卿卿姐姐,却需要做些什么呢?”陈醉问得诚恳,既然沈坤说让自己试试看,那就试试看吧!况且这仙客来的生意如此兴隆,就算是自己在这里代理几日坊主,只要事先了解了行事的规矩,保守一些的话,也不至于会有什么大差错。  但该了解的规矩却是一定要提前了解清楚了,别回头将原本就有规章的事情反而弄拧了。  “绿珠担当不起陈小姐这句请教!”绿珠恭敬地行了个大礼,“既然坊主如此安排,自然是相信陈小姐的能力,陈小姐不妨放手施为,就算是有什么小差错,坊主也断然不会有异议。”  陈醉顿了顿,看来这卿卿姐姐还真是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考验!虽然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但既然沈坤鼓励,那就试试看又有何妨?  仿佛是知道陈醉心中所想,绿珠又是一笑:“陈小姐无须担心,坊主也是十岁就开始掌管这仙客来的,从她接手开始,这仙客来的生意就开始日渐兴隆起来。到如今这样的地步,可不就是一步步走过来的么!也没有谁来教导。坊主说了,陈小姐是个聪明伶俐的,这样的小局面,却也无须担忧。”  陈醉恍惚间觉得:这卿卿姐姐似乎是等着看自己出洋相呢!试想一个十岁的小女娃儿,若非常年在这样的风月场所打滚,如何能了解到这青楼该如何开才赚钱?看样子,自己倒是不能太过于平庸,否则会被卿卿和沈坤都看不起呢!  陈醉微微颌首之际,心中却立起了一座大大的警钟,再也不肯轻易开口决定,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就会给仙客来造成损失。  到了午饭时分,陈醉不去找事,事情却找上了陈醉:好汉席有人打架!陈醉赶到时才发现根本不是打架,而是几个喝多了的酒客看着在角落中抱着酒坛子酣睡的老者碍眼,竟然要趁着他睡着将他提起来扔出去。偏那老者在被搬运的过程中醒来了,居然也会两手功夫,一不留神老者和那几个酒客之间就打起来了!  陈醉带着护卫过去时,架已经打完了,居然是那枯瘦的老者站着,其余几个都已经在地上躺着了。  陈醉一眼看过去,立刻发现就是昨日那个在角落里昏睡的老者,当下有些纳闷,只得上前询问个究竟。  到得老者面前,陈醉和颜悦色地询问经过,却见那老者不理不睬地只是翘着二郎腿看屋脊上的横梁,竟然是根本不肯回答陈醉的话。  陈醉心中诧异,回头去看那些丫鬟婆子时,却见丫鬟婆子们的脸色都有些古怪,纷纷都抿了唇不肯发一言。  难道这老者是有什么异常的?陈醉心中想着,行动上就添了两分小心,行为也越发小心翼翼起来。  老者见陈醉并不为他的傲慢所动,仍然言语谦恭,心中诧异,说了一句:“丫头,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加聪明!”  陈醉闻言只是福了一福:“醉儿年纪小,并不懂得许多规矩,只是老丈您年纪大,醉儿理应尊重,并无其他心思。”  “你这丫头啊!就是那么谨慎不肯说一句实在话!若是我连这些小把戏都看不出来,那我这几十年都白活了?我那卿卿当年可没有你这份谨慎,她可是吃了不少亏才有了今天的性子呢!”  陈醉心中一突:倒是没想到这老者跟卿卿居然很亲近?听这言语中的意思,卿卿竟然是他的至亲?  “还未请教老丈的身份?醉儿初来乍到,还请老丈多多包涵!”陈醉诚恳地福了一福,恭声请教。  “我嘛?我是这仙客来原来的主人,也是卿卿的爷爷,自从卿卿接管了仙客来之后,我平日里就只管喝酒睡觉!”老者说着,背着双手踱了两步,佝偻的身子努力挺直了腰杆儿,须臾间就让人觉得高大起来!这老者竟然是卿卿的爷爷,这仙客来原来的主人?  “爷爷?”陈醉吃了一惊。  
    当下陈醉不敢怠慢,赶忙让丫鬟们将卿卿的爷爷扶到后间一个清静的雅座,这才叙话。  “卿卿姐姐去哪儿了?为什么她有事,不让您老来管着仙客来,却让我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管?”陈醉说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是我昨夜临时让她走的。她若是不赶快走,会遇到麻烦。”卿卿的爷爷脸上嬉笑的神色收起,竟然气度俨然,虽然还是一身粗布衣裳,上面还有些许污渍,却让人不敢轻视半分。  “哦!”陈醉心中诧异,却也明白别人的事情不应该多问,故而只是“哦”了一声就不再追问。  卿卿的爷爷却主动说了起来,竟然是昨夜那个小风波造成的:“卿卿虽然这些年经过历练,老成了许多,但心中却还存了一份这个年纪的小女子都有的心思,在人前总喜欢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让她低调一些她也总是不愿。昨夜那个客人来历并不简单,卿卿眼高于顶也大可以婉拒,如此激那人,却是不应该。”  陈醉未说话,只是认真地听着。  “故而我让她今日清晨就乔装离开了仙客来,免得会有什么危险。”卿卿的爷爷说罢却依然愁眉深锁,似乎是还有很深的担忧似的。  “那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让你如此害怕?”陈醉有些奇怪。  “那人很可能是黑风寨的大当家。”  “黑风寨?”这怎么听起来像个土匪窝的名儿?没等陈醉说出口,老爷子已经点头:“是的,就是黑风寨,这方圆百里最大的土匪窝。”  “你怎么会认识?”陈醉的话脱口而出,说完自己又有些懊悔,这话问得唐突了。  “黑风寨的大当家都会有一柄小玉刀的挂件,我见过那挂件,只要这挂件出现在谁的身上,谁就是黑风寨的大当家。”老爷子对陈醉的话并没有表现出反感,认真回答道。  陈醉张大了嘴,不知该说什么好!敢情看上卿卿的人是黑风寨的大当家!怪不得老爷子急得让她赶快离开。土匪嘛,来登门抢人也是有可能的!  “让我来当这临时坊主是卿卿姐姐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卿卿同意了。”老爷子嘿嘿一笑,看着陈醉,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为什么?”  “我想看看你。”老爷子笑得奇怪,陈醉却大约能猜到他说的话中的意思:他不是想看自己的样子,而是想看自己的处事能力。  “看到了,觉得如何?”陈醉抬了抬胳膊,问。  “比我想象中要聪明。若再给你四年时间,卿卿比不上。”老爷子说的直白,陈醉却有些鼻尖冒汗的感觉:这话中的另一层意思就是自己当下还比不上卿卿,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已经是再活一次的人了!  还待问下去,老爷子却已经不愿意跟她再说:“我要去喝酒了!任何事情,都由你来处理,这仙客来在你手中变成什么样我一点都不介意,但你当下唯一的任务就是保住我的卿卿,不要让他们找到卿卿就行。”  “卿卿姐姐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老爷子说完这句话,竟然转身出去了,不再理睬陈醉。  至入夜时分,姑娘们慵懒上妆准备迎客的时候,一阵骚乱传来,陈醉让护卫们去看看,不料转眼时间竟有刀棒交加的声音传来,一个护卫捂着手腕回报说来了强盗时,陈醉瞪圆了眼睛,已经大约猜到了就是老爷子说的那强盗头子带人来了:“去看看去。”  走到下面,却见其余喝酒吃饭的客人均已经走完了,只有一伙黑衣短打的汉子拿着刀斧棍棒在砸桌椅,居中一个双手抱胸的汉子,却不是昨夜那个自称姓王的客人又是谁?  见出来的人是陈醉,那王大当家的有些失望:“看来是动静不够大啊!坊主都还没出来呢!就派了个小丫头出来打发我们!兄弟们,你们是没有吃饱么?拿出一把子力气来啊!”  一群汉子轰然答应一声,刀斧齐举,几张桌子顿时在“轰”的一声巨响中变成了碎片。  “住手!”陈醉低呼一声,“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找的是坊主,你嘛,还小了点儿!”那王大当家的眼神在陈醉脸上身上巡弋了一番,调笑地看着陈醉一语双关地说道。  “坊主临时有事离开,这几日不在。”  “是么?”王大当家的下意识地就要不相信,可细想却又理解了,“她居然能认出我来?你去告诉她,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王某人要定她了!”  “我也找不到她,所以你的话我无法转告。”陈醉冷声回答。  王大当家的闻言愣了一下,陡然昂首狂笑起来,哈哈哈几声笑毕,他伸手指到陈醉的额间去,粗声威胁道:“我倒是听说她还有一副好心肠,这鸡鸣镇的老百姓大多都受过她的恩惠。也罢!今日她不出来,我就烧这鸡鸣镇一栋房子,明日不出来,我再烧一栋房子,直到这鸡鸣镇的人家都让我烧光,若是那时她还忍得住不从,我就烧了这仙客来!”  “你!”陈醉闻言,又惊又怒,“你怎么能这样?”  “我就是一个强盗,不这样,难道我还应该跟你讲法?”王大当家的又一次狂笑起来,那些黑衣人也跟着狂笑。  陈醉气得满面通红,怒视着王大当家的一时想不出个好办法,又想起老爷子说的那句话:只要是不让他去找卿卿,就算将仙客来烧了都不要紧。当下壮了壮胆子:“我真的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你若是真的在意她,请你不要做出让她不开心的事情来。”  王大当家的斜睨着陈醉的脸,语气中尽是嘲讽:“她都先躲起来了,让我不开心了,我有必要让她开心么?兄弟们,动手!”  “是!大当家!”一群黑衣汉子纷纷冲出了仙客来的大门,王大当家的却并未立刻就走,须臾之间,只听得不远处传来粗豪的大笑声,其中夹杂着哭嚎惨叫的声音:“走水了!救火啊!”  陈醉惊怒得手脚冰凉: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这可怎么办?  
    不待陈醉再问什么,王大当家的哈哈一笑,居高临下地欺身近前,铁钳般地两指捏住了陈醉娇小的下巴,脸对脸地看着陈醉,低沉魅惑地声音让陈醉几乎是从头凉到了脚:“小丫头,你这小身板儿可顶不住我王某人的怒火,若是坊主想让你来顶着,你告诉她一句话:怕是到最后什么都保不住!她的人,还是我王某人的!”  王大当家的扬长而去,那无辜被烧毁的木头房子哪里还能抢救过来?不过半个时辰就烧得什么都没剩下了!只闻得屋主凄凉地哭喊声。  陈醉扭头去看那些丫头婆子们,她们脸上也无一例外都是震惊惶恐之色,并无一两个镇定自如能够出来帮忙出主意的。  “老爷子呢?”陈醉涩声问道。  “老爷子?”绿珠如梦初醒,打了个哆嗦,立刻有些惶恐地左右看,让小丫头们去找,寻了一番回来却个个都摇头,绿珠白了脸,上前蹲身福了一福:“门口的护卫说看到老爷子出去了,却是老爷子不知去了哪里。”  陈醉腿一软,险些就坐到了地上去:尽管老爷子事先说了什么结果都能承受,可当下最先遭罪的不是仙客来,最先损失的也不是仙客来,而是外面镇上那些无辜地居民哪!  这叫陈醉如何处置?她并无面对这种强盗头子的经验,从不知道这些强盗头子会如此狠绝,竟然是要先将卿卿周围的邻居都弄得倾家荡产,让所有人都恨上了卿卿,让她最终没有地方再落脚,这样的折磨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码陈醉就承受不起。  先生!对!找先生!无助的时候,陈醉首先想起的是沈坤,只有沈坤能帮她!尽管陈醉自己都不知道要让沈坤怎样帮自己,可无来由地,陈醉觉得沈坤一定有办法!  陈醉丢下一干丫鬟婆子拔腿就往自己住的小院子跑。眼下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让人心焦的了。  沈坤几人已经在吃晚饭了,见陈醉火急火燎地回来,砚墨招呼陈醉吃饭。只是陈醉哪里还有吃饭的胃口?当下金刀大马地往凳子上一坐,就开始将今天的事情往外倒。听得砚墨和阿七俩人眼都不眨。  一口气说完了,陈醉抓起桌子上的茶杯一饮而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着几人有些诧异地目光,这才将目光落在杯子上:“这是谁的?”  沈坤将口中的菜咽下去:“我的。”  “……”陈醉看了看杯子,看了看沈坤,再看了看砚墨和阿七,最终只是将杯子放下,红了脸弱弱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一时忘情了。”  “那个事,你准备怎么办?”沈坤将话题转移了。砚墨和阿七也识相地没有说杯子问题。  眨了眨眼睛,陈醉看这沈坤红着脸笑:“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才会想来问先生。”  “这件事你是准备向我求救?”沈坤微微歪了脑袋。审视地目光落在陈醉脸上,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陈醉为难了:看沈坤话语中的意思,是想让自己独立解决?纠结地绞了许久的衣角,陈醉还是踟蹰地开口了:“我是想不到什么别的办法了,他是个强盗!土匪!他还是个强盗头子!他还不讲道理……”  “醉儿!”沈坤打断了陈醉的话,看着她一脸为难的神情,放下了碗筷,正视着她,“我没有说你不应该来向我求救!我觉得你这样做是对的!”  陈醉张了张嘴,愣愣地看着沈坤。  “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他的长处,我们不但要善于发掘自身的能力,在自己能力不能做到时,就应该想想还有谁能有这样的能力,能够利用他人的能力解决问题,也是自身的一种能力。比如砚墨!他救不出姐姐,就利用我,这也是他的一种能力!”沈坤严肃地说着,这话说完,砚墨倒是红了脸。  陈醉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地看着沈坤,这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利用别人的能力,也是一种自身的能力!这话说得多新鲜哪!这两辈子所见过的所有人所有事,都在告诉她:要靠自己才行,靠别人是靠不住的!只有靠自己才能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好了!不要再发呆了,赶快吃饭,吃完了你去睡,这件事情你是处理不来的,交给我就好了!”沈坤突然伸手摸了摸陈醉的头发,摸得陈醉有些郝然起来,轻声说:“谢谢先生。”  在砚墨和阿七有些羡慕的眼神中,陈醉将碗中的饭扒拉干净,心中惴惴不安地去睡觉去了。临睡前又想起了媚儿,不知媚儿在胡刚家中可还好!不过以媚儿的鬼灵精,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幸好媚儿没有来这个地方,若是每日里跟着自己,一颗心这么忽上忽下地折腾,只怕是要闹出毛病来!  也不知沈坤动用了什么手段,第二日,鸡鸣镇上没有民居被烧,那王大当家的也没来现身,仙客来上上下下的人们这才舒了一口气。看来是消停了。  到了晚间吃饭的时候,陈醉去问沈坤到底是怎么处理的,沈坤却什么都不肯多说,只说:“这件事情已经了解,怎样处理的眼下你还不需要知道,往后若是到了恰当的时机,我自然会告诉你!”  既然沈坤说了暂时不需要知道,那就是不需要知道!陈醉乖乖地闭上了嘴。  第三日上头,陈醉让一个护卫将前日里被烧掉房子的那户人家的损失送过去,让那人择日重新再修葺房子。因来人是仙客来的护卫,那户人家也不敢再说什么,反而感激涕零地表示了感激。正当所有人以为事情都过去了的时候,那王大当家的竟然又来了!  这次王大当家的来得有些早,却是在红霞满天的傍晚来的,且是只身前来。护卫们紧张地将他围了起来,不许他再往里走一步,那王大当家的也不怒,只是淡笑地让人请出了陈醉,说是有些话要跟陈醉说。  因有沈坤的话在先,陈醉却并不害怕,淡然地站在了王大当家的面前。挥手屏退了那些护卫和丫鬟婆子们。  “王大当家的是来喝酒?”陈醉微微一笑,仰着头看向这个打扮朴实却气宇轩昂的男子。既然是一个人来的,那就不会是来闹事的。  
    “陈姑娘这是在为昨日的事情生气吧?我是来陪不是的。”王大当家的倒是也光棍,爽快地认了错,抱了抱拳,“你们回头算一算,这损失了多少,我照赔就是。”  陈醉微微一笑,既然都知道自己姓陈,那就一定是沈坤说的,沈坤还真去找过这土匪头子了!而且还真的有用!沈坤果然是能量强大的人啊!  当下陈醉也不托大,而是恭敬地福了一福:“醉儿也不矫情,就谢谢王大当家的了!”福罢起身让一个管事婆子将账目呈上来,数字都记在账上,陈醉并不打算趁机讹诈王大当家的,又将那被烧毁的房子赔偿的数目算上,在一块绢子上罗列得清清楚楚地呈给王大当家的。  “还请王大当家的过目!”陈醉声音清悦柔和,与卿卿的柔媚截然不同,王大当家的听了却深深地看了陈醉一眼,接过了那绢子看都不看就往脑袋后扔:“我信你便是,要这劳什子干什么?”一张银票拍在了桌子上,扭头就走,身后随风扔下一句话:“往后我和我手底下的兄弟不会再找仙客来的麻烦。”  待得王大当家的远去,护卫婆子们都纷纷探头去看,见真的摆平了,纷纷松了一口大气,这时绿珠过去将那银票捡起,细看时却惊呼出声:“一千两!”  “什么?”众人纷纷凑过头去看,然后集体倒吸凉气。陈醉其实心中也惊讶,只不过那么多脑袋都扎过去了,她也就不好意思再往前探头了,只是吩咐管事婆子将银票收起来记账了事。  当晚入夜后,那卿卿的爷爷居然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了头,又出现在了他专属的角落里,手中照旧抱着一个酒坛子。醉醺醺的也不知是醒着还是醉着。  陈醉有心上前问那卿卿姐姐什么时候回来,见他的模样,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反正今日是指望不上了,这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回来接管么?明早再说吧!  晚饭时分,陈醉将那王大当家的今日所为告诉了沈坤,言语中是满满地对沈坤的佩服!沈坤却不以为意,只是淡笑着看了陈醉一眼:“吃饭。”似乎那只是举手之劳。  第二日,卿卿果然出现了,而且是一早出现在陈醉几人居住的院子中!更让陈醉惊讶的是:卿卿静静地坐在石凳子上,白色衣裙如半开的百合一般,娴静优雅地散开在脚边,长发绾起一般,垂下一半,将雪白的脖颈衬托得更加白皙。也不知她是何时来的,似乎等了有一阵了,身边没有任何丫鬟婆子跟着。  卿卿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入神,连陈醉来到身边都没发现。  “卿卿姐姐,你终于回来了!”陈醉有些惊喜,心中也有些轻视:遇事就跑了,将那烂摊子丢给了自己,却不知自己一个不过十岁的小女子,应对起来有多难!若不是这次有沈坤,怕是自己要丢人丢大发了去!  卿卿仿佛如梦初醒一般,讶然轻“咦”一声:“醉儿妹妹就起来了呀?我是专程来跟醉儿妹妹表示感谢的!”说罢双手过来拉着陈醉的双手,轻轻揉捏着,陈醉有些郝然地想要缩回手来:卿卿的双手柔弱无骨,白嫩细滑,而自己因为经常要做饭菜和一些洗涮的活儿,又缺乏刻意保养,手有些粗糙。卿卿也不强求,让她将手抽了回去。  “坤哥哥还没起来么?”卿卿声音柔媚地问道,眼神看向楼上那扇没有关上的窗户,却并未看到那个牵挂的身影,眼波微微一敛,一缕失落从眼中滑过。  “晚一些就会出来了,我先去做早饭,卿卿姐姐还没吃过我做的饭菜呢吧?早饭就在这里吃吧!”陈醉展颜一笑,往厨房走去。  才进厨房,就听到了卿卿惊喜的声音:“坤哥哥,你起来了呀!”  沈坤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一般,只是说:“跟醉儿说了没有?早饭一起在这里吃吧!”  卿卿更是喜悦,连声音都欢快了起来:“醉儿妹妹刚才已然说过了呢,说让我尝尝她的手艺。”  陈醉凝神细听,却没听到沈坤的声音,少顷,依然是卿卿的话:“听下人们说,那强盗头子今日来赔了许多钱,还是醉儿妹妹有办法呢!我今日本是专程来向她道谢的。”  “是我出面的。”沈坤的声音平淡,陈醉却在猜测他有没有因此而对卿卿生出不满。  “竟是这样?我就知道坤哥哥对我最好了!”卿卿声音是刻意的惊喜和快乐,陈醉忍不住探头出去看,正好看到了沈坤退后一步躲开卿卿抓他的手。吃了一惊的陈醉赶忙将头缩了回来,做贼心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厨房外又是一片寂静,少顷,陈醉竟然听到了卿卿的啜泣:“坤哥哥,你为什么躲我?”  “卿卿,你还小。”沉默了一会儿,是沈坤有些低沉的声音。  “我不小!”卿卿的声音突然拔高,“我已经十四岁了!”  陈醉手中的菜刀停顿下来,连往下切菜都不敢,生怕厨房的声音传出去会遮掩了外面的话语,让自己漏掉哪怕一个字。  “我喜欢你!喜欢你好多年了!一直都喜欢着你!”卿卿不停地呜咽着、颤抖着,可对面的沈坤却一言不发,这让人揪心的尴尬场面让陈醉又想看,又怕看,最终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偷偷从门旁探头去看,却看到了沈坤叹了一口气将卿卿轻轻拥入怀中的场景,动作如此轻柔,如此怜惜。  卿卿的哭泣戛然而止,双手反抱住沈坤,紧紧地。这是如释重负?还是欣喜若狂?  卿卿的白色裙裾在这夏日初升的阳光下耀眼如同梦幻,狠狠地扎了一下陈醉的眼,猝不及防,没有任何防备地,陈醉立即闭上了眼睛。心如被鼓棒敲了一下,骤然收缩,疼痛起来,连头也忘了缩回去,手中的菜刀掉落在地上,砸到了脚趾上,再次毫无防备的,陈醉惨叫出声。  
    “醉儿?!”沈坤闻声看到蹲在地上的陈醉,陈醉此时蜷缩成一团,双手抱膝悄无声息地将头埋在膝盖上,立即放开了卿卿,几步走到了陈醉面前,蹲身下去,急急地问:“醉儿,怎么了?”  陈醉埋在膝盖上的脸只是摇晃着,不说话,也不肯抬头。卿卿跟着沈坤的脚步过来,也蹲在了旁边,一脸焦急,也柔声问:“醉儿妹妹,是不是脚受伤了?”  陈醉仍然不说话,只是埋着脑袋摇头。  沈坤也不多说,伸手捧住陈醉的头,强行将她的脸从膝盖上捧起。陈醉抬起的脸上早已满是泪水,红着鼻子和脸蛋,紧紧闭着眼睛死活不肯睁开。  “傻丫头,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脚受伤了?”沈坤声音中带着怜惜,也带着宠溺和焦急,说着就伸手去摸陈醉的脚。  绣花布鞋下受伤的脚趾受沈坤一压,陈醉闷哼一声,坐到了地上。  “我看看!”沈坤不由分说,一把将陈醉抱起来,大步走到一旁石凳边,将陈醉直接放在了石桌子上坐着,自己半蹲在地上,就开始脱陈醉的绣鞋。  卿卿还在旁边,意识到这一点的陈醉害羞地不肯让沈坤脱,可沈坤已经握住了陈醉的脚踝,陈醉挣扎了两下,沈坤已经将她的鞋子除了下来。  “都出血了!”雪白的布袜前端已经被鲜血染红,卿卿在身后娇呼出声。  沈坤利落地又脱掉了布袜,粉嫩晶莹的四个脚趾衬托着指甲盖下充血红肿的大脚趾,还在不停地渗血出来。  “傻丫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沈坤不忙上药,而是先检查了一番骨骼,发现没有大碍后,才略带责怪地进屋拿药出来给陈醉止血包扎。  陈醉此时羞窘交加,当着卿卿的面,让沈坤看了自己的脚,若是在人后,自己可以说是年纪小,装做不在意,可如今当着卿卿的面,脑子里却总是转悠着一个念头:女子的脚不能让相公之外的男子看到。  沈坤刚才都已经接受了卿卿了!自己的脚怎么可以再让沈坤看?沈坤是自己的师傅,师傅没有妻室,卿卿娇美可人,沈坤喜欢卿卿是正常的,可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失态?沈坤肯定看出来了!卿卿也肯定看出来了!  卿卿很热心:“坤哥哥,我看以后还是叫个厨娘过来好了,醉儿还这么小,每日里下厨做事,危险不说,连手都粗了。”  “不要!”沈坤还未说话,陈醉就已经摇头拒绝,难得陈醉终于肯从这羞窘中走出来愿意说话,沈坤不禁莞尔:“为什么呢?”  “我愿意为你做饭。”陈醉不假思索的话冲口而出,说完才发现自己这话又说得孟浪了!小脸瞬间红透,抬眼去看时,却看到了沈坤眼中深沉的柔光和卿卿瞬间的僵硬。  无言的,在卿卿有些嫉妒的目光中,陈醉被沈坤轻轻拥入怀中。  闭上眼睛,陈醉伸手勾住沈坤的脖子,将头轻轻靠在沈坤的颈窝,小脸轻轻磨蹭着沈坤的肌肤。  夏日的阳光洒在人的身上,真暖。  “傻丫头!”沈坤低沉地声音在陈醉耳边响起。  “坤哥哥,我叫厨娘过来做早饭吧?”卿卿出声打断了俩人的拥抱。  沈坤拍了拍陈醉的背,让她坐好:“不用。”一边给陈醉穿上了干爽的鞋袜。脸上一直挂着柔和的笑意:“我们醉儿做饭连脚都伤了,我今儿就给醉儿做一顿饭尝尝!”  卿卿吃了一惊,失声道:“坤哥哥你!”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陈醉却是能大约猜到:但凡稍微有些身份地位的男子,都不会下厨做饭,所谓君子远庖厨。  “先生?”陈醉羞红了脸,却也觉得这样不妥,也是软声想要劝阻。  “不用说了,你先去躺着。”沈坤扬声将早听到了动静却一直不肯出来掺和的砚墨喊了出来,让他扛来了躺椅让陈醉躺着。  沈坤做的早餐居然味道非常好,并不比那些宫廷大厨做的味道差。陈醉虽然心中诧异,却也没有问个究竟。  卿卿心中又是喜悦又是泛酸,高兴的是沈坤终于接受了自己,几年的单相思终成正果,泛酸的自然石沈坤对陈醉的好。可想着自己比陈醉大好几岁,只要自己先嫁给了沈坤,就是正室,以后陈醉就算进门也是妾,想要地位稳固自然不难。  吃完了饭,心中五味俱全的陈醉闷闷地在躺椅上发呆,砚墨和阿七出门了,沈坤却并未立即就走,而是来到陈醉身边:“醉儿,你这些天脚不方便就不要走了,在家乖乖呆着。一会儿我会让卿卿派些丫鬟婆子过来照顾你。”  陈醉闷闷地抬头看着沈坤:“先生,你是不是要成亲了?”  沈坤怔了怔,有些诧异,随即失笑:“你说的是卿卿么?”  陈醉老实地点头。眼睛紧紧盯着沈坤,等他回答。  沈坤沉默了,过了好一阵,才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陈醉:“卿卿是我曾经的部下的女儿。因为我,她的父母都过世了。她是她爷爷带大的。”  陈醉愣了一下,心中有些震撼,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是说,因为这个,沈坤才会接受卿卿么?  “我对她有照顾的责任,可并不是说我会娶她。”沈坤眼神突然转向天空,似乎看得很深远,“或许,此生我都不会再成亲。”  此时的沈坤,似乎有着很深远的伤悲,这样伤悲的眼神,从未在他脸上见到过。  陈醉沉默地看着沈坤出门。今日的鸡鸣镇又是一个晴天,绵软柔白的云彩散落天际,密布浓绿的两座高山间隙中,狭长的鸡鸣镇不时传出各种人声物件碰撞声,落入陈醉的耳中如此生动和亲切,却又突然变得很遥远。  无所事事躺在躺椅上的陈醉眯缝了眼睛看天空,耀眼的白色让她微微闭上了眼睛,恍惚间陈醉想起了流浪的日子,想起了遇见皇上以后的日子,想起了为了进宫,努力学习各种知识的日子,想起了跟着媚儿跟各宫嫔妃们争斗的日子。  是不是每个人的心中都存了从生活中积淀的无数悲伤?  
    到近午时分,来了两个婆子两个丫鬟,两个婆子都是四十来岁身强力壮的,负责服侍陈醉和做饭扫洒;丫鬟却是十三四岁闭月羞花的,负责服侍沈坤。  听到那领头的小丫鬟红芸高抬着下巴说出卿卿的安排时的那份得意劲儿,陈醉只是为卿卿和红芸感到悲哀:这就开始要安排往后的贴身丫鬟了,说不好这些丫鬟们以后卿卿还准备给沈坤做通房丫头吧?这是为以后成亲做准备么?可她到底是知道不知道沈坤根本就没打算娶她?  只是这样的话,陈醉当下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口,只是淡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当晚的晚饭时分,沈坤刚回来,卿卿就一袭白裙飘过来了。看来卿卿是来专门跟沈坤吃晚饭的。  虽然每日都是白裙,可今晚的卿卿似是经过了精心装扮,看似简单的发饰和淡淡的香粉匀好的脸颊看起来如出尘的仙子一般,不染一丝尘埃。  陈醉看得又是一阵发闷:这气质打扮哪儿像青楼的老鸨子?说她是偷跑出来的公主都有人信。  卿卿似乎是信心满满地以一副当家主母的姿态来安排一切,一进门就问:“醉儿妹妹,今日伤好些了么?今日的饭菜可还合口味?”  陈醉微笑着点点头:“谢谢卿卿姐姐关心,都很好。只是今日什么都没有做,劳烦两位大娘照顾我,真是过意不去。”  又能说什么呢?这眼下住的院子还是人家仙客来后面的一个小院子呢!吃人的嘴软啊!  “醉儿妹妹就不要客气了,你是坤哥哥的弟子,也是我的妹妹,我照顾你是应当应份的。不然坤哥哥要怪我的。”卿卿就柔柔的笑,说着去看沈坤,却不料沈坤并没有看她,只是在专心用一个小钵盂捣什么东西。  “坤哥哥在做什么呢?叫丫鬟做就好了嘛!红芸绿袖,你们都是死人么?还要主子亲自操持这些事情?”卿卿说着就走了过去。探头去看时,里面黑乎乎的一些酱汁子,似乎是药材。猜到大约是给陈醉在弄药,卿卿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起来,开始冲两个小丫鬟发作。  “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坊主饶了奴婢吧!奴婢这就去做。”红芸和绿袖两个小丫鬟被叱,当场就吓白了脸,噗通跪下就开始磕头。  看来卿卿是积威日重,不过两句话,就将这两个丫鬟吓成了这样。  “她们不懂。”不待那两个小丫鬟走上前来,沈坤就挥挥手拒绝了,“这是我亲自去采的药,能加快伤口愈合的,还要兑上几种药粉才行,她们懂什么?”  卿卿变了变脸色:“那坤哥哥不妨教教我呀?醉儿妹妹是为了给我做早餐才弄伤了脚,我来学一学,一来可以弥补我心中的愧疚,二来以后也多学些治伤的本事。”说着就要接过沈坤手中的小钵盂。  沈坤轻轻一让,让过了卿卿的手去:“你也不懂,这事儿我来就成,你那仙客来的事情多,平日里忙得很,不必弄这个。”  说着菜已经摆上了桌,沈坤的药也已经弄好。卿卿招呼着婆子们盛饭:“坤哥哥,吃完了饭再上药吧?一会儿菜就凉了。”  沈坤头也没抬:“你们先吃,我给醉儿换了药再来吃。”说着就将陈醉的脚抬起来,小心翼翼地褪了鞋袜,取掉了陈药,重新敷上新药。  沈坤不吃,谁敢先吃?  当着一屋子的婆子丫鬟,陈醉再次羞红了脸:幸好砚墨见机得快,已经躲了出去,否则陈醉真是要钻个地洞躲起来。  即便是如此,那新来的红芸绿袖和两个婆子也跟卿卿一般,都变了脸色:这般体贴入微,哪里像个师傅?就是一般人家的相公,也没有如此照顾的。  “感觉好些了么?”沈坤敷好了药,认真地抬头问。  “嗯。”陈醉酡红了脸颊点点头,“凉凉的,好像不怎么痛了!”  “嗯,这个药比早上那个管用,估计有个三五天,就能走路了。”沈坤闻言也点点头,边给陈醉穿鞋袜,边解释着。说完抬头看向卿卿:“吃饭吧!”却见卿卿的脸上显而易见的嫉妒和不愉,顿时愣了愣。  陈醉顺着沈坤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卿卿的脸色,当下又是一窘。  卿卿闻言反应过来,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就往桌子边坐过去,似是发泄心中的不满,却并无其他言语。  女子这样的小脾气一般男子都是愿意包容的,何况如此绝色美人,卿卿管着这迎来送往的仙客来,可谓是阅人无数,又如何不懂得把握这个分寸?  既然沈坤已经都接受了自己,自己未来的相公当着自己的面对一个女弟子这般体贴,已是逾矩的了,自己表示一些不满并不会显得过份。  果然,沈坤愣了愣,将陈醉抱到了饭桌前:“醉儿是我的弟子,也跟你一般,都是我的妹妹,我必然是要照拂的。吃饭吧。”  沈坤的话让卿卿心花怒放:这是在跟自己解释么?只要沈坤有这样的态度,自己还求什么呢?  陈醉低敛了眉眼,埋头吃饭,沈坤不喜欢将话说透来,明明无意娶卿卿,卿卿却误解了沈坤的那一个拥抱的意思,开始以沈坤的未婚妻自居,最后怕是要起大误会的,当此时,还是少开口的好。  吃完了饭,卿卿告辞要走,红芸和绿袖却站在沈坤身旁,并未跟着卿卿走,沈坤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明白了卿卿的意思,出声唤道:“卿卿,你等等。”  卿卿顿住了脚步,缓缓回首,柔声问道:“坤哥哥还有什么事儿么?”  “这两个小丫鬟,你带回去。”  “我看坤哥哥这里没有下人服侍,这两个小丫鬟本是卖了死契给仙客来的,我见她们年纪小,又可人,就没让她们接客,都验过身了,都是清清白白的,正好送了来服侍坤哥哥,坤哥哥你就留下她们吧,平日里铺床叠被的,也方便。”  卿卿说得毫不脸红,陈醉在一旁却听得恍然大悟,怪不得两个小丫鬟一听卿卿叱责就如此害怕,原来本是要去接客的!却因卿卿指派,能免掉了这勾栏里卖笑的命运,如何能不怕?  
    “带回去!”沈坤沉了脸,不肯再多说一句。  见沈坤动怒,卿卿有些意外,原以为沈坤一个成年男子,身边哪能不需要女人服侍?说不好也是因为这个沈坤才会对陈醉青眼有加,故而卿卿才会想到送一对年纪略大,发育开来的小丫鬟过来,没想到会引得沈坤不高兴。  看了一眼尚未长成的小女娃儿陈醉,心中料想也不会是因为陈醉的缘故,大约真是自己想得偏了,卿卿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柔声答道:“我原是为坤哥哥的日常起居着想,只是卿卿笨,想不到坤哥哥并不需要这些。是卿卿不懂事,卿卿知错了!坤哥哥千万不要为这个恼了卿卿,卿卿这就将这两个小丫鬟带走。”说到后面,竟然泪光隐隐起来,声音也带上了哽咽。  陈醉看得目瞪口呆:这样的收放自如,果然不愧是沈坤说的为人处事女子中无出其右者!  沈坤果然经受不住,叹了一口气,声音也柔和下来:“以后你不要擅自安排人来我的身边,我若是需要,自会跟你提。你也不要再伤心,我一向都当你是我的妹妹,疼惜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恼了你?是你跟我相处的时间还不长,不知道我的习惯。快别胡思乱想了,回去吧!”  “是你跟我相处的时间还不长,不知道我的习惯?”这话从沈坤口中说出来,听得陈醉有些愕然,他难道是不知道这样的话会让女子误会么?  果然,卿卿立刻就破涕为笑,满眼的欢欣:“坤哥哥说的是!卿卿记住了!以后一定不会擅自做主,凡事都会听坤哥哥的意思。”那乖巧地模样惹人怜惜不已,怎么会忍心再责怪?  卿卿说罢也不等沈坤回应什么,轻轻招了招手,带了那两个极不甘愿的小丫鬟走了。  红芸来时还趾高气扬地,以为只要遵照卿卿的意思服侍好了沈坤断了陈醉的妄想,从此以后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再不济也做个通房丫头呢,没想到不过半日,又重新落入泥地里,回到了现状。  想着红芸不由郁郁地看向沈坤,眼神充满了幽怨,只可惜沈坤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看到这一幕的却是陈醉,陈醉自然不会去说什么。红芸这番举动倒是白费了。  第二日陈醉依然被禁足在院子里,两个婆子昨日见沈坤对陈醉如此体贴,又都知道沈坤如今是卿卿的心上人儿,就对陈醉都存了一份疏离,若非陈醉呼唤,都不愿到陈醉面前来,只是躲在厨房嘀嘀咕咕地不知说些什么。  这些婆子们向来也都如此,陈醉本不是介意的人,也就不去计较,只管慵懒地在躺椅上晃荡着看蓝天白云,手中握着一卷医经,毕竟也曾经学过,虽然这些日子以来沈坤不再提起检查学习情况的事情,陈醉却不愿意就此荒废掉,还是想学些医术,以备不时之需。  就这样看一页医书看一眼白云蓝天,陈醉渐渐地困顿起来,迷迷糊糊地就闭上了眼睛,一本医书压在胸口就这么睡了过去。  却不知不觉地,陈醉做了个噩梦:梦见了阿姆被石头压住,痛得不停地呻吟,那长长短短的喊痛声,让陈醉的心一阵一阵地揪痛,想要过去帮忙,裙子却被树枝勾住了,怎么都解不开也撕不烂,更是跨不出半步,焦急的陈醉只能嘶喊:“阿姆!阿姆!”  手中的医书掉落在地上,陈醉也终于惊醒过来,一坐而起,想要站起来却吃不住脚下的脚趾头一痛,立即软倒在了地上,立刻呻吟出声。  厨房中的婆子这才探头来看,见状赶忙地将陈醉从地上扶了起来,嘴里说着:“醉儿姑娘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吧?我就说这女子不必学那些邪门歪道的书,看多了人都魔怔了!”  陈醉重新坐在躺椅上,自己脱了鞋袜检查了一番,发现脚趾处又有些微血渍渗出,好在并不多,应该问题不大。这才冷声问:“你们家卿卿坊主可识字?”  “卿卿坊主要管那么些账目,那是识字的哦!”那婆子并不是个精明的,心直口快地就说了出来。  “卿卿坊主可看写邪门歪道的书么?”陈醉又问。  “这……”那婆子顿时面如猪肝,结巴起来,这才知道陈醉并非平日里看到的那般和善好欺,“是我失言了,还请醉儿姑娘不要怪罪,我这粗手笨脚的,嘴也笨,为这乱说话,也不知吃了多少亏,可就是不长记性……”  那婆子还待再说,陈醉已经挥手让她退下了,这样的话无非是想让她不要告状罢了,自己又怎会多事?而且,那梦中的呻吟,怎么还听得到?  待那婆子下去,小院恢复了宁静,陈醉凝神细听,呻吟又出现了!却是来自门外!  门外有人!且是个女子!“赵大娘!赵大娘!”陈醉急了,碍于腿脚不便,便扬声呼唤起了那负责照看她的婆子来。  那婆子磨磨蹭蹭地过来:“醉儿姑娘还有何吩咐?”  “你去,开门看看,门外是不是有人?”陈醉指着门口,焦急的神色溢于言表。  那婆子有些不愿:“我说醉儿姑娘,这屋子里的男人们都出去了,就我们两个老婆子和你在,你又腿脚不便,若是门外是什么歹人作祟,那可是有危险的。”  “我叫你开门你就开门!任何责任我来担当!”陈醉急了,瞪着那婆子就立起了两道剑眉,一时间倒是颇有杀气!  那婆子第一次见陈醉发怒,心中倒是有些发虚,只得听令前去开门。门开处,那婆子探头出去看了一番,回来一路嘟囔:“我道是谁呢!一大早嚎丧似的嚎,却是她呀!”  陈醉听不明白,追问道:“门外是谁?是你认识的?”  “姑娘年纪小,有些事儿不懂,就不要问,问起来也不好听。”那婆子满不在乎地回道,竟是不肯说。  “我问你话,你是怎么回的?是不是要我晚上将你退给你们坊主去?”陈醉是真怒了:这婆子大约是看着沈坤对自己好,坊主心中必会对自己不满,故而总是给脸色看,以为如此她们坊主就会对她的忠心在意。可若是将人退回去就不一样了,沈坤会不高兴,想必卿卿也会下不了台。  
    婆子这才急了,慌忙赔不是:“是奴婢错了!只因姑娘年纪小,有些事情怕姑娘脸嫩,听了会不高兴,故而才不敢说。门外有一个妇人,大约是被人打了,正在外面呻吟。”  “那有什么不好说的?”陈醉脸色不好看,斜睨着地上解释的婆子。  “因为……因为昨日一早,这妇人出现在仙客来的前门过,因看着有几分姿色,坊主想将她收留下来,训练一番后可以在这仙客来寻口饭吃。不想一查之下,才发现这妇人身上没有任何身份凭证,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竟是个疯子。这仙客来不能收任何来历不明的人,故而最后坊主没有收留她,也不知是怎么的,今日就到后院这边来了。好像还挨了打,这才一直在呻吟。”  陈醉听得皱起了眉头,不能说卿卿做错,毕竟白吃饭的人谁都不想养,哪怕是能做点粗活,也好过是个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疯子。只是因为刚才的梦境,陈醉想做点善事,算是为阿姆积德罢了,想了想,陈醉心中有了主意:将人叫进来,到了晚上让沈坤帮忙看看还有没有得治,若是病症好治,就治一治,若是不能治,就给一些吃的穿的就让她走。  让那婆子将人叫进来,婆子心中不愿,却也不敢太过违逆,只得去开门,将那妇人搀扶了进来,待人到了面前,陈醉细看时吃了一惊,这妇人长得堪称绝色,只是因为流落在了街头,似乎是吃了些苦,衣裳上污渍斑斑,还带着点点血渍,这才看起来凭添了三分憔悴。  陈醉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那婆子说是怕不好说,敢情卿卿打的主意不是要这妇人给仙客来做奴婢用,是要当姑娘的!怪不得那婆子说怕自己脸嫩不好听。  当着一个十岁的小女子说这些事儿,确实不太好听。  那妇人并不敢看陈醉,整个人瑟缩成了一团儿,只是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如同受了惊的猫儿。陈醉心中一软,上前想要搀扶,无奈自己脚不敢用劲儿,那妇人也不肯配合,非但没有将她搀扶起来,自己还被那妇人推倒在了地上,顿时尴尬不已。  那婆子脸上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没有逃过陈醉的眼睛,只是此时陈醉却不愿跟她去计较,而是伸手让那婆子搀扶自己起来,费力地盘腿坐在了那妇人面前,尽量放柔了声音说:“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那妇人依然不肯看陈醉,陈醉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婆子:“你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没有,若是有,就热了端过来,若是没有,你就简单做些吃的过来。”  一句话将那婆子的退路给封死了,那婆子满心不甘愿地去了厨房,不一会儿,端了一碗热好的剩饭过来,上面盖了些剩菜和菜汁儿。  那妇人闻到了食物的味道,果然将头转了过去,目不转睛地盯向了饭碗。等到饭菜送到面前,立即抢着接了过去,急慌慌地往嘴里扒拉。  陈醉看得心中发酸: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如她一般,吃了上顿愁下顿,好容易看到这样一碗饭,又如何不是跟她一样,吃得狼吞虎咽的?若是重生后没有认识沈坤,这个时间,也跟这妇人一般正饿着肚子呢!正是因为认识了沈坤,当下自己才不必如她一般凄凉。  “你慢慢吃,吃完了不够我再让人做。”陈醉眼眶泛红,柔声劝着,又叫婆子拿碗水过来。  那妇人闻言,抬头看了陈醉一眼,一言不发地又开始低头吃饭。  吃完后将碗往地上一放,又抢过水碗来一通狂喝,吃罢了还往那婆子手上看,陈醉明白过来是还没吃饱,就让婆子再去做。  婆子脆声说道:“醉儿姑娘,这人饿的时间长了,一次不能吃太多,否则是要出大问题的。”  陈醉立刻明白过来婆子说的意思,虽然猜到她是不肯再去专门为一个流浪的妇人做饭,可也知道她说得有些道理,只得作罢。  吃了些东西后,妇人似乎没那么难受了,也不再呻吟,无论陈醉怎么逗那妇人说话,那妇人只是不理睬她,蹲在太阳底下的绿荫中闲适地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陈醉发现,那妇人竟然是睡着了!  无奈起身坐回躺椅上,陈醉看到了那婆子咧着嘴笑的模样,这是在笑自己犯傻吧?闭上了眼睛,陈醉也将自己慢慢地放松,直到进入梦乡,这一次,陈醉相信自己不会再做噩梦了。  至晚饭时分,沈坤和砚墨阿七几人回来了,卿卿也立即过来了,那婆子不待陈醉将妇人的事情说出来,先赶着就将院子中的妇人的事情说了一遍。因当着陈醉的面,那婆子不敢添油加醋,倒是说的都是事实。  陈醉也不阻止,待那婆子说完,沈坤看向陈醉,陈醉淡淡地说:“我日间做梦,梦见了我阿姆,她在喊痛,我惊醒过来就听到这妇人在门外呻吟,故而让大娘将这妇人扶了进来,听说卿卿姐姐也见过她,是脑子有病的。不知先生能不能帮忙看一看,到底是大病还是小病,若是好治的话,先生看能不能就当行善,给她治一治,若是不好治,还要劳烦卿卿姐姐,给她拿些吃的,拿件干净的衣裳给她。”  闻言卿卿脸上果然不好看起来:“醉儿妹妹这话说的,我离开这两天都是醉儿妹妹在打点,赚的钱都还没有算给妹妹呢!些许吃的喝的当什么的?是我的人不懂事,累妹妹这样操心,明日我就换个懂事的来。”  那婆子这才知道陈醉说的话并非吓唬,竟然真的一个字都没提就将自己退回去了。伺候仙客来的姑娘嫖|客们并没有这样的轻松,他们总有层出不穷的事情等着去伺候,一遍一遍地热酒热菜﹑动作稍微慢上些儿,还要被训斥责骂。当下苦了脸跪在了地上:“醉儿姑娘,是奴婢不懂事,还请原谅则个,我往后一定守规矩﹑不僭越了。求您大人大量,将我留在这里吧!”  
    陈醉尚未说话,沈坤已经起身:“是不是廊下那个妇人?”  “是的。”陈醉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笑意:沈坤愿意为自己诊断那妇人,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一定会先问谁给钱。从什么时候起,沈坤对自己如此体贴了呢?  沈坤大步走了出去,那婆子知道陈醉心急,存了一份讨好的心思,忙忙地抱起了陈醉,也往外走去。夏天日头长,此时尚是漫天晚霞,砚墨捧着药箱,卿卿紧跟着沈坤,一行走到了那妇人面前,那妇人见这么多人围上来,心中有些发怵,不停地哆嗦着往后缩,只是双手紧紧抱着膝盖慌乱地瞪着一群人一言不发。  沈坤低头下去,那婆子也凑了上去,将那妇人额间的乱发拨开给沈坤和卿卿看,待沈坤看清那妇人的容颜,身子微微抖了抖,立即凑上前去,仔细地盯着那妇人的脸看,那妇人看着沈坤欺身上前,更是抖得厉害,口中呜咽了起来,显然是怕极了。  “你从哪里来?”沈坤柔声问。  “你别过来!我再也不敢了!你别打我!”那妇人瑟缩着双手护住了头,竟然是怕得哭了起来。  “你别怕,我会保护你。”沈坤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柔软,说着就去搀扶那妇人。  陈醉诧异得睁大了眼睛:这绝不是沈坤的行事作风,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缘故!  卿卿却在沈坤身后白了小脸:沈坤这是看上这妇人了?否则如此温柔体贴又是为了什么?早知如此,不如冒些险将那妇人留在仙客来接客,也比当下让沈坤看上了要好!前面一个小丫头陈醉还没解决了,这里又来一个三十来岁的成熟妇人,长得还很清丽,这个危险性比陈醉大多了!  也怪,陈醉如何劝解都不理不睬的妇人听了沈坤的话,竟然渐渐止住了哭声,任由沈坤将她搀扶起来坐在了躺椅上。  “卿卿,叫人再收拾一间房出来,让她住下,往后她就跟我们住在一起。”沈坤头也不回地吩咐着。  “坤哥哥,我那边的院子还有房间,不如就让她住到我那边院子里去吧!这小院太小了,怕是不方便。”卿卿体贴地建议。  “她就住在这边,方便我为她治病。”沈坤一锤定音,卿卿顿时一阵气闷,这看似性子柔和﹑实则霸气无比的男子,卿卿喜欢了那么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一旦他决定的事情,轻易是不会更改的呢?  无可奈何之下,卿卿只得转身吩咐身后的丫鬟去将陈醉旁边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妇人居住。  “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么?”沈坤又柔声问。  那妇人似乎对沈坤有特别的好感,很听沈坤的话,闻言摇了摇头。这两位竟然对得上话,陈醉对沈坤的魅力佩服得五体投地!难道是异性相吸?  “那,我就叫你忘姑好不好?”沈坤给那妇人起了个名字,那妇人迷惘地看着沈坤,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你不用担心,等你想起来你叫什么名字了,你再叫回你原来的名字就好。现在,你先去换件衣裳,就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卿卿纵然再不愿意,也只能顺着沈坤的意思。将沈坤吩咐的伤药递给了丫鬟,让两个丫鬟婆子去伺候上药和换衣。  不过是盏茶功夫,忘姑一袭青衣罗裙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陈醉再次眼前一亮:成熟妇人的婀娜身段,配上清丽无匹的五官,细腻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真正地丽质天生﹑清水芙蓉!怪不得卿卿对这忘姑要如此防备,愿意将她放到自己的院子去都不想让她留在这边。  旁人都吃惊,沈坤却似乎毫不在意,只是轻轻一抬手:“坐下吃饭吧,吃完了早些休息。”  忘姑全没了语无伦次的光景,竟是与正常人无异,卿卿脸色又差了一分,简直认为这妇人是专门在自己面前装疯卖傻的,否则眼下在沈坤面前怎么乖顺得如同猫儿一般,全无疯状?  围坐在桌边的人开始端起碗来吃饭,陈醉心情大好,在一旁看看卿卿又看看忘姑,再看看沈坤,有些忍俊不禁:这下卿卿不会再觉得自己是眼中刺肉中钉了,有更具有威胁性的人出现了。显而易见的是忘姑对沈坤有着特别的信任感,沈坤对忘姑的态度也很值得深思:莫非他们以前认识?  这个念头在陈醉脑海中一晃而过,陈醉却吓了一跳,越想越觉得可能,难道,这忘姑是沈坤曾经的爱人?  想到这里,陈醉被自己大胆的猜想震惊了,当下就被一口饭给呛住了,咳得惊天动地。  满桌子人都停了碗筷看着陈醉一声又一声地咳着,一个婆子端了水上来,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陈醉擦了擦眼泪喝了一口水,这才看到桌子上的气氛,不由尴尬地一笑:“吃饭!吃饭!”  因为白天睡得太多,晚上陈醉有些睡不着觉,只得在床上翻烧饼,突然听到嘎吱的一声响,似乎是门窗打开的声音。  莫非有贼人?陈醉心中发毛,轻手轻脚地摸索到了窗户边,透过窗缝往外看,明亮的月色下,竟然是沈坤的窗户开了,影影绰绰的一袭白衣站在窗边,一动不动,也不知是在看什么想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陈醉有些费解,晚饭时分心中的猜想又浮上心头,顿时浮想联翩,一时间倒忘了回床上去睡。  “阿嚏!”一个喷嚏打出来,陈醉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披衣服,这山窝里的鸡鸣镇可谓是夜凉如水,只穿着单衣的陈醉似乎是凉到了。  打完喷嚏后陈醉竟然有些心慌:“不会被先生听到了吧?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站在窗户边上,那是有多丢人呢?他会不会知道自己正在偷窥他呢?才十岁就大晚上地偷看男人,要是让先生知道了,那可就真的不用见人了!”  想到这里,陈醉红了脸,忙忙地拖着还有些痛的脚往床上挪了过去。  
    沈坤开始为忘姑治疗,为此足足有半个月未曾去做他那看似重要却神秘兮兮的事情,每日不是去寻药,就是在家研读医书,近三十岁的一个小有名气的大夫,竟然重新开始研读医书,可见这个病症并不好治。  陈醉的脚能够行动了,总是尽力地帮着沈坤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按照沈坤的方子配药熬药,没事就陪着忘姑聊天说话。  从心底里,陈醉很感激沈坤能帮助治疗忘姑,虽然也曾怀疑过他们认识,甚至关系亲密,但这些事情,不是自己应该想的,自己不过是沈坤的学生,并不是其他。  陈醉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选择了什么都不去想,只是因为帮助人而单纯地快乐着。尽管忘姑大多数时候,并不搭理陈醉喋喋不休的话语,只是呆愣愣地在院子里坐着,眼睛不是望天就是看地,仿佛那青石铺就的院子很值得研究一般,又好似在天空捕捉她消失了的记忆。  砚墨的态度很奇怪,阿七也是如此,看陈醉的眼神跟看怪物差不多,陈醉开始并不在意,他们俩的行为,在陈醉看起来,也跟怪物差不多,反正都不是正常人,就都无所谓别人的眼光了。  这天陈醉正在厨下熬药,突然感觉厨房的光线暗淡了,正在纳闷,抬头看时,却是阿七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门口,看到陈醉有些奇怪地问询眼神,阿七冷声说:“你很高兴?”  “啊?”陈醉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阿七这话是什么意思。  “先生收留忘姑,为她治疗,你很高兴?”阿七又问。  “啊?哦!是啊!”陈醉点点头,有些莫名其妙,这话问得还是有些没头没脑的。  “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啊?”阿七走了进来,凑近陈醉压低了声音问。  “你怎么了?”陈醉很奇怪,俩人虽然平日甚少交流,可都是客客气气的,从没有恶言相向过,阿七怎么会突然这样说话?  “你不喜欢先生?”阿七挑眉问。  “你说什么呢!”陈醉红了脸颊,“我才十岁,我什么叫做不喜欢先生?”  “你别拿那个话来搪塞我,喜欢不喜欢,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如果不喜欢,那天你为什么会见先生抱了卿卿,你就砸了自己的脚?”  “我……”陈醉脸红到了脖子根,嘟囔着辩解,“我那是吃惊,并无他意!”  “真的?”阿七侧了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陈醉,眼中是满满的怀疑。  “真的!”陈醉肯定地点点头。  “如果是真的,你就真是个缺心眼儿的!”阿七嗤笑一声,“先生对你与别个不同,自然是有好感的,可你也别迟钝到这个地步,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我……我……”陈醉结巴了,半天都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你若是心里知道,却装傻,那你也太托大了!”阿七踱了两步,扭头看着陈醉,门外的阳光进来,照在陈醉红扑扑的脸颊上,美得不似真的,可这小美人儿却稍显稚嫩,尤其是在卿卿面前。  陈醉目瞪口呆地看着阿七,想不到一向寡言的阿七,居然会突然说这些。  “前有千娇百媚的卿卿,以未来的正室自居,眼下又有这绝色娇憨的妇人,先生对她温柔体贴无比。而你却不过十岁,眼下绝不是先生心目中的良人。她们才更有机会。你若是不把握住了先生的心,等他喜欢上了卿卿和忘姑,以后娶了她们的话,等你长大,你是准备给先生当二房还是三房?”阿七直白无比。  也是!让一个天桥底下卖艺的姑娘拐弯抹角地跟人说话,似乎本身就是个难题。  “七姑娘,你怎么跟我说这些?”陈醉支支吾吾了许久,也不知道要如何作答,这样的话,哪怕是村中最粗俗的村妇们,都未必说得出来。  阿七陡然住了脚步,声音也微微高起来:“我是当你与一般的小女子不同,对我也很好,今日才会来提醒你。不要等到先生娶了别的女子,才着急懊悔。须知一个男子的心若是没有定下来,就随时都会成为别人的。我虽是江湖女子,却也知道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不求王侯做夫君,但求白首不相离。所以我认定了砚墨,此生他就只能是我的男人,若有一****敢背叛我,我会杀了他,然后自尽。”  阿七说到最后,杀机隐现,竟然让陈醉有些害怕:她这话是认真的!  “若你跟其她女子一般,也愿意做那三妻四妾中的一个,那就当我阿七看错了人,今日的话,就当我没有说。”阿七说完似乎是有些疲累,不愿再多说,挥挥手,就走了。  陈醉满心的震惊:这个世道,都在宣传男尊女卑,都在要求女子忠于夫君,有钱人家的男子却几乎都是三妻四妾,阿七一个江湖女子,却能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不是话本戏文中唱的么?现实中也能如此?  若是真的跟先生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出诊,自己在家做好了饭等着他,他不出诊时,两个人一壶茶,迎着清风斜阳,看儿女绕膝……陈醉想着又红了脸,摇了摇头将脑中的绮念晃荡出去:自己这是在想些什么呢?!  可若是如重生前一般做皇上的女人,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完全不可能的,想着那些嫔妃们娇媚诚恳的笑脸,那些笑脸背后无声息之间就致人于死的阴谋诡计,陈醉想着就白了脸打了个哆嗦……若是真的能跟心上人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事情定然不会再出现在自己身上了吧!  “醉儿!药熬好了没有?”沈坤的声音传来,他正在忘姑的房间内给忘姑施针,这会儿大约是收了针了,到了该给忘姑喝药的时间了。  陈醉闻声这才醒过神来,口中答应着,低头一看立即惊跳起来:老天爷,火势太大未及时控制,药已经烧得沸腾了,沿着药罐儿边上漫出来不少!  ————  传说中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怕是一夫一妻制的当代,都显得尤为珍贵,希望所有看丫头的文的亲亲们都能与心爱的TA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  窗外的鞭炮声已经响起,家中的饭菜香味已经开始飘散,丫头听着席琳迪翁的歌码下今年的最后一行字,祝各位亲亲新年快乐!  我爱你们!  丫头于除夕夜17:26留。  
    将剩下的药汁儿端了过去给沈坤,沈坤接过来有些奇怪地问:“怎么这么少?”说着端起来尝了一口,又自言自语地说:“也并不浓啊!”  陈醉酡红了脸颊没有说话,只是搓着衣角有些局促地看着沈坤,好在沈坤并未深究,只是将药递给了忘姑,忘姑看了一眼沈坤,接过来微微一笑,将药喝了下去。  不几日,陈醉的脚趾好了,又去前头跟着卿卿看她处理事情。其实平日里卿卿并不亲自去接待那些客人,那些事情都有老鸨子和掌柜的处理,只有出了掌柜的和老鸨子处理不了的事情后,卿卿才会出面去处理。  很多时候卿卿并无什么事情,就会在阁楼上沏一壶茶握一卷书,静静地呆着。此时那些婆子们是不会跟着的,只有两个贴身的小丫鬟会在旁边伺候。绿珠就是其中一个。  陈醉被允许跟着卿卿一起在阁楼中呆着,而当卿卿一言不发地时候,陈醉也会自觉地去拿一卷书,坐在窗边静静地看,陈醉爱书,看书的时候常常会忘记一切,因此并不知道卿卿会在她入神的时候,悄悄地观察她。  陈醉认真看书的侧脸很好看,颇具英气的剑眉下柔媚似水的丹凤眼,一点朱唇小巧红润,这个小女子总有一种从容淡泊的气质,并不是特别精明的女子,却总能引人的注意,让人不容小觑。  沈坤对陈醉的包容甚至纵容,让卿卿无比嫉妒,曾经卿卿也是骄纵的,沈坤也对她很宠溺,而现在看到沈坤对陈醉的好,卿卿却心中泛酸:沈坤对陈醉的好,似乎比起对自己更多一些,至于到底多了哪一些,卿卿却说不出来。  陈醉看书看得入神的时候,绿珠从外面进来,凑到卿卿面前压低了声音说了些什么,卿卿皱起了眉头:“现在怎样了?”  绿珠又压低了声音说了些什么。卿卿抬起了身子:“去看看。”  陈醉看得入迷,却听卿卿招呼:“醉儿妹妹,我们一起去看看可好?”  “啊?”陈醉迷迷糊糊地抬头,看着卿卿,见卿卿正袅娜地站在自己面前,微微笑着。  “哦!”陈醉反应过来,放下了书卷,起身跟上了卿卿的脚步。  几人边走边听一个老鸨子在介绍情况,这次却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地主一定要让已经被人包了的春意跟他喝酒,偏偏今日包了春意的是一位贵人,得罪不起,这老地主多喝了些酒,竟然开始撒泼起来,春意不来,他就在地上躺着心肝肉肉地乱叫,将个仙客来给搅扰得鸡犬不宁。  “那为何不将他丢了出去?”绿珠跟卿卿的日子长了,颇有些心高气傲,见不得这些无德的老东西那个劲儿,撇着嘴说。  “我们开门就是做生意的,求的是财,没有特别过分的情况,不能将客人往外扔,只要那人被扔了出去,此生他可能都不会再登我们仙客来的们!那等于是将钱往外扔!”卿卿正色道。  陈醉吃了一惊,却又深以为然,许多的道理,还真不是自己知道的,人若不说,或者自己一生都不会知道。  待得到了厅中,见了那地上撒泼打滚的老地主,陈醉吃惊得瞪大了眼睛掩住了嘴:这不是重生前自己带着媚儿流浪时碰到的那个无耻的老地主么?想当初他施舍自己饭菜时一副菩萨表情,待得后来要求自己跟媚儿给他做妾时那凶神恶煞的神色,陈醉心中泛起强烈的鄙夷:想不到这老匹夫还喜欢来逛青楼!  “你去问问他,到底是要怎么样?”卿卿让一个老鸨子上前去问。  那老鸨子得令上前问,老地主已经在地上滚得全身是灰。闻言只是嚷嚷:“我的春意儿啊!我的心肝儿肉肉哇!”  老鸨子想要上前细看,一阵浓烈的酒气冲上来,直冲得老鸨子往后连连后退。连连挥着手退回来:“这老货,已经醉傻了都!”  卿卿想了想,将那老鸨子招到了面前,嘀咕了一阵,老鸨子惊疑不定地看着卿卿:“行么?”  “有什么不行的?”卿卿看着老鸨子,“你去做就是!”  老鸨子行了礼退下,不多时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穿着水绿的衣裙妖娆地扭着走了过来,到了那老地主旁边,弯下腰来糯声道:“这是怎么弄的?快快跟我进去梳洗一番。”  “我只要春意!我的春意儿啊!”老地主只管嚎啕,并不搭理。  “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你这冤家!我不是春意又是谁?”那女子娇嗔一声,扭了老地主一把,眼波流转之际,又伸手去搀扶他。  “你是春意?”老地主醉眼朦胧,迷糊着眼睛去看那女子,结果那女子又是一点他额头:“你这冤家,要死啦!还不跟我走?”  老地主果然听话地爬起身子,由得那女子搀扶着进去了,也不再吵闹。  老鸨子一脸崇拜佩服地看着卿卿:“坊主您真厉害!柔娘都三十岁了,还能冒充十六岁的春意来哄这老货。您就不担心那老货看出来?”  “看出来又怎么的?等他看出来若是还闹,我就真把他扔出去!一个老嫖|客罢了!让柔娘代替春意去伺候他就是给他面子,他还想怎么着?”卿卿下巴一抬,转身就往后走去。陈醉在身后看得目瞪口呆:这事情还能这样处理?  至晚饭时分,沈坤回来,卿卿丢下了仙客来的生意,跑过来跟一起吃饭,在她心目中,每日跟沈坤一起吃饭,是比生意更重要的事情!  饭桌上,沈坤不停给忘姑布菜,阿七和砚墨低垂了眼帘目不斜视地吃饭,陈醉心情有些奇异,却也能控制自己不乱看,只有卿卿有些不淡定,看了沈坤给忘姑夹菜,只能心中泛酸,却又不敢乱发脾气,最后只能不停给陈醉夹菜:“醉儿妹妹,你多吃点,你最近都瘦了!”  陈醉看着碗中的菜,有些哭笑不得:“卿卿姐姐,我吃不了这么多。”  “多吃点,你看你脚才好。”卿卿笑得明媚,饭桌上却弥漫了一股醋味。  陈醉看着满碗的饭菜,颇哀怨地看了沈坤一眼。  饭桌上的醋味更浓了。  
    似乎是感应到了陈醉的哀怨,沈坤抬起了头来,正好就对上了陈醉的目光,有些诧异地问:“醉儿你是怎么了?”  陈醉没有说话,而是用筷子点了点自己的碗,示意沈坤自己看。  “你若是吃不了就不要夹这么多,家中不是浪费不起,而是这粮食都是农人们辛苦所得,这样奢靡浪费了不好。”沈坤一眼就看出来陈醉是吃不完了,叹息一声,竟然教训起了陈醉来。  正当大家都为陈醉捏一把汗,卿卿怕陈醉先告状正准备主动站出来认错的时候,沈坤教训完了,竟然将自己的碗靠了过去,将陈醉碗中的菜扒拉了一部分过去:“剩下的这些能吃完了没有?”  陈醉没有答话,脸已经红透了,抬眼看周围,除了安然地端着碗吃饭的忘姑,砚墨几人的下巴都恨不得惊掉了下来,卿卿眼中的嫉妒已经毫不掩饰了。  “能吃完了。”架不住这无数目光的扫视,陈醉心中一乱,赶忙接过话来,端起碗就开始扒拉碗中的饭菜,却不料今日炖的是鸡汤,一块带骨头的鸡肉被陈醉这么囫囵地含在嘴里,不管不顾地一口啃下去,立即就痛哼一声吐了出来。  “你这是怎么了?”沈坤这下也看不懂了,都帮忙吃了一大半了,怎么还会弄成这样?都说女儿心海底针,可这小丫头还没长成人呢!就这么难以捉摸了?  “没事没事,大家吃饭。”陈醉忍了眼泪将鸡骨头吐出来,用袖子擦了擦嘴,“吃饭!”  吃完了饭卿卿正准备过去,一个婆子就匆匆过来,附在卿卿耳边轻声回话,卿卿听完,许久没有说话,只是青葱玉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过了一阵子,才沉吟着抬起头:“坤哥哥,能不能借醉儿妹妹给我去应付个场面?”  “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就行。”沈坤没有直接说行或者不行,却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上楼了。  卿卿被这一句话给说得心中一突:难道沈坤知道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可沈坤这样说了,卿卿也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了自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六岁女儿内裤总是很脏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