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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7-07-14 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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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龄女带跳蛋上地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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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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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鸟鸣,暖阳洒落在似能滴露的红枫上,枫林同玉山中间荡起一层水雾,穿梭在此,如坠入仙境。
枫华谷气候怡人,景色优美,一直吸引着很多的骚人墨客来访,然能欣赏到枫华谷最美好景色——日出的人,少之又少。
能在枫华谷建造庄子的勋贵们大多不乐意起早欣赏玉山的日出云海,而懂得欣赏的的风流名士们无法在玉山上过夜,因为玉山山顶气温很低且空气稀薄。
枫华谷又因为有皇庄的存在,常年派兵马驻守,因此寻常百姓很难进入枫华谷,况且通往玉山东边山峰的道路只有枫华谷。
因此玉山日出云海成了贵胄们专享的景色,没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想登上玉山那是痴心妄想!
玉山上枫林茂盛,远远看去如同火海一般绚烂。
王芷瑶执着于减肥瘦身,根本没心思欣赏周围的景色,景色再美好,也没减肥重要,不想将来被人嘲笑,王芷瑶如今只能辛苦一点。
肥胖的女孩要比苗条的女孩少很多的机会,她不期望人见人爱,然也不想被绝美的五姐姐王芷璇比进泥土里。
“好吧,从今日开始!”
王芷瑶面前大约有两千阶石阶,石阶从玉山山脚通向顶峰,枫华谷治安状况很好,蒋氏又因为熬夜背茶经没精力陪女儿‘胡闹’,于是蒋氏让齐妈妈和石榴陪着并保护王芷瑶。
“七**,您要登山?奴婢让人准备抬轿可好?”婢女石榴是一位笑容宽和的少女,今年十五岁,一直深受王芷瑶信任,“贵族**登山都坐抬轿的。”
“不用。”
王芷瑶紧了紧衣袖,如果坐轿子,还叫什么减肥?
她一贯任性,时不时有让人挠头的主意出现,因此王芷瑶此时穿着轻便的衣服爬山,并没引起蒋氏等人的疑心,蒋氏只当王芷瑶发泄旺盛的精力!
王芷瑶提了提裙摆,一鼓作气,沿着石阶向山上攀登,“一二,一二,左腿,右腿……”
齐妈妈和石榴互相对视一眼,七**是不是病了?
自打到了庄子上,以往无肉不欢,且胃口大开的七**如今像是苦行僧一般,只吃几口白水煮的白菜,要不就喝碗最最简单的小米粥,饭量比平时少了三分之二,夜宵更是一口都不吃,哪怕七**对着燕窝甜品等夜宵流口水!
今日更奇怪了,竟然跑步登山!
齐妈妈见王芷瑶圆滚滚的身体跑了十几个台阶,在后面喊道:“七**,当心,当心。”
“为了将来,为了不变小肥猪,我拼了!”
王芷瑶气喘吁吁,握紧了拳头给自己鼓劲,“要美人,要苗条。”
山脚下,一匹通身没有一根杂毛的白色骏马停在路边,在若火焰般燃烧的枫林中间,他见到了一抹不停奔跑的人影……
他剑眉锁紧,立在马上侧耳倾听枫林中的回声,嘀咕了一句,“怪人!”
“三少,三少。”
李灼荣领着侍卫骑马赶到了顾三少身边,顺着顾三少的目光看向玉山,李灼荣什么都没看到……王芷瑶此时累极了,已经坐在了石阶上歇息,玉山的枫林盖住了她圆滚滚的身体,“三少好雅致啊。”
他冷傲的目光落在李灼荣身上……李灼荣笑道:“错了,是顾大人!”
听李灼荣改口,他提起缰绳,纵马而去。
李灼荣揉了揉鼻子,他们这位顾三少的脾气真是太傲了!
“李大人,您看?”
“看什么?当然是保护顾大人!”
李灼荣晓得顾三少心情不大好,不过论倒霉绝不是顾三少!
贵妃娘娘……李灼荣紧了紧缰绳,她才没地方说理去呢。
贵主儿的爱宠生生的被顾三少一箭射死了……皇上也难,舍不得美人,又舍不得惩罚顾三少,只能和稀泥让顾三少到庄子上反省,就是这么轻的‘处罚’,皇后娘娘都不一定能给陛下好脸色看.
顾三少虽然难伺候,可总比留在宫中吃挂捞强……李灼荣领人继续追随着顾三少的足迹,刚才顾三少再看什么?枫林?顾三少不像是个喜好风雅的人呐。
“呼,呼,呼。”
王芷瑶迈着沉重的双腿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向上攀登,汗水将她额前的流汗打湿,她特别穿在里面的吸汗内衣已经湿透了,而王芷瑶距离山顶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
她每走一步都很费劲,然她必须向上走!
不知梦中的王芷瑶是怎么瘦下来的,她绝不能让梦中的事情重现……蒋氏不能被一个庶女逼死!她也不想死在乱箭之下……
“让你贪嘴……你贪嘴,为何我受罪?”
老天爷,贼不公平!
直到此时,她对成为乾元侯七**之前的记忆依然很模糊,除了那个清晰的梦和脑子里时不时出现的某些顺口的词汇,她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事情。
“七**,歇一歇吧。”齐妈妈见王芷瑶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心疼的劝道。
王芷瑶推开了齐妈妈的搀扶,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石阶上,气喘吁吁的说道:“时不我待!”
她没时间歇息。
“七**……”
“打铁还要自身硬!”
王芷瑶托着酸痛的双腿向山顶冲去,自身的硬件软件跟不上,又怎么能唤醒蒋氏?
她同王芷璇年岁上相差不足半年,是天然的比较对象,哪怕她不想同王芷璇比,旁人也不会放过她们姐妹!
王芷瑶总算是冲上了玉山山顶,霞光普照下的云海在眼前翻滚着,她离着天空近在咫尺,俯视山下的枫林:“我重来没输过,这一次也一样!”
跟在王芷瑶身后的齐妈妈拽住了想要上前的石榴……倦怠又欣慰的喘息说:“七**活过来了!希望夫人也能活过来!”
“下山,再爬一次!”
王芷瑶转身就走,齐妈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七**……”
“你们在山顶等我就好!”
“七**不累吗?”石榴对着王芷瑶的背影喊道。
“很累,也很辛苦……然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减肥的心酸,她能承受,她无法承受得是梦中的结局……无法看着蒋氏被人逼死!
第十章 月下
黑幕的夜空中悬挂着一弯弦月,银白的月光洒落同时照亮了京城的冠文侯府和枫华谷的庄子。
冠文侯府深处,一处水榭中,美若冠玉的王译信同清雅贞静的殷姨娘并坐在一起,俊男美女的组合总是惹人注意的。
两人相依在一处,耳鬓厮磨,小声的互通款曲。
王译信的眼里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殷姨娘姣好的眉眼间亦是满满的甜蜜,酡红的脸颊上扯出一抹娇羞来,她小鸟依人的言行,羞涩,腼腆,且心里眼里只有谪仙王译信的神色几乎能溺毙任何男人。
他也不例外,搂住殷姨娘柔若无骨的娇躯,深情的念着:“卿卿。”
殷姨娘靠在他胸前,虽然羞红了双颊,然她依然勇敢的表达着爱慕之情,按照女儿王芷璇的建议,殷姨娘死死的抓住身边这个男人!
在殷姨娘的眼中,只有王译信一个男人!
他就是殷姨娘的天,就是她的一切!
殷姨娘的喜怒哀乐,荣宠,甚至生命都由身边的王译信来主宰!
蒋氏离开这段日子,是殷姨娘过得最幸福的日子,每天她不必担心蒋氏找她们母女的‘麻烦’,如今在侯府里,王译信只是她一个人的男人。
任何女人都渴望着唯一,殷姨娘虽然出身卑微,然也是女人,在王芷璇的影响下,她也渴望着能同王译信永远的在一起,渴望着他们中间不再有任何的女人!
殷姨娘迷离,又痴恋的仰望着王译信,在她眼里,王译信不单单是谪仙,更是她的神邸。
她堪比无垢明月光的痴恋目光深深的镌刻在王译信心底,也让王译信越发钟情于殷姨娘……怀里的美人同蒋氏不同,她既有让王译信心仪的风情,品貌,又是他的红颜知己。
“四爷,我真希望这一刻就是永恒。”殷姨娘眸若繁星,痴语般的握紧王译信的手,仿佛抓着生命一般,“就今晚,别再提任何人,好吗?”
王译信缓缓的点头,拥着殷姨娘,“我必不负卿卿。”
水榭旁边的小路上,站着另外一对金童玉女——明艳的王芷璇和有王译信一半凤仪的王端瀚,身为殷姨娘的亲生子女,他们自然很开心父母相依相恋的在一起。
王端瀚是王译信的庶长子,从小就在老夫人文氏身边长大,并且自幼受到了老爷子的言传身教和王译信的倾心栽培……他读书又好,在王家孙子辈中独领风骚!
小三元虽然不如大三元显眼,然也不是谁都能中得小三元的。
他的目标是六首!超越其父探花王译信,真正做到旷古烁今!
“哥,最近你功课如何?”
“还好。”
王端瀚行事学了王译信七分神采,自信的说道:“我打算明年下场,然父亲的意思是让我再稳一稳。”
在话语里,王端瀚亦透出几分无法下场科举的郁闷。
王芷璇见状体贴的说道:“父亲也是为哥哥好,哥年岁又不大,多积累两年,没准哥哥会成为古往今来唯一的六元呢,况且哥哥已经是京城四杰之一了,哥哥不用太着急乡试。”
“并非我贪图功名,只是……”王端瀚拔高了胸膛,郑重的说道:“我实在是看不得娘亲再受委屈……娘亲明明同父亲脾气性情相合,娘亲又那么爱慕依恋着父亲……偏偏他们中间多了一个嫡母!我不甘心,不甘心娘亲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看着娘亲受她搓磨……我好心疼。”
“哥哥千万别这么想。”俏丽坚韧的笑容在王芷璇唇边绽放,她的眼睛明亮且炯炯有神,身上洋溢着自信,骄傲,微微扬起下颚,“娘有爹保护着,你我又很争气,娘根本不会受她的气……哥不明白,娘面上受些委屈,爹才会更心疼,更保护娘……我反倒怕她不找娘的麻烦。”
蒋氏根本在用自己的‘愚昧’‘无知’陪衬殷姨娘的善良,柔顺!
如果不是蒋氏,殷姨娘想要得到王译信的钟情只怕也不容易,毕竟王译信为累世士族,轻易不会对一个妾侍动真情的。
“我也心疼你,心疼你被跋扈愚蠢的王芷瑶欺负……你的婚事……我不能不管!妹妹,我无法看着你在亲事上不如意!”王端瀚心怀感激,呜咽的说道:“若是没有妹妹你……断然没有我和娘的今日。”
“哥哥,我们是一家人,你和娘是我最最亲近的人,我想要守护着你们,在我面前,谁也不能欺负你和娘!蒋氏虽然是嫡母,然她休想摆布我的婚事。我谦恭退让,不过是做给父亲和祖母看的……我想要的谁也抢不走,七妹妹所拥有的,不过是我不要的罢了。”
月光给王芷璇的五官镀上一层淡淡的清冷,她在王译信面前尽孝,尽量促成王译信和殷姨娘的爱情,不就是因为在侯府里,王译信的决定会影响她的人生吗?
王芷璇并非像面上那样的尊重,孝顺王译信!
她不过是在刷王译信的好感度罢了。
“小妹……”
“你什么都不用说。”王芷璇欣慰的看着水榭中相依的父母,低声嘲弄道:“只要爹心中有娘,咱们又争气,她没办法伤害娘的,况且……看着她取悦爹,却越做越错,越做越是将爹的心推给娘……我觉得很开心呢。”
王芷璇眼里多了一抹幸灾乐祸到了光芒,深深的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
“娘是爹的宝贝,而她却是冠文侯府的笑话!爹从心底看不上她,她做得再多,方向错了……依然什么都得不到,只要爹继续的关爱我们两个,将来……娘会有一个幸福的人生,而她……只不过是仅仅守着嫡妻的名分而已!”
王端瀚默默点头,听了王芷璇的一席话,他无法乡试的郁闷排解了不少,每次同王芷璇说话后,他总能平复内心的焦躁,再如何庶出的身份是他们无法改变的。
“父亲不让哥哥下场,也是给嫡母和王端淳面子,他连童子试都过不了,如果明年哥哥成了举人,嫡母更不会同意将咱们记在她名下了。”
王芷璇晓得唯一能打动蒋氏的人是王译信!
蒋氏对王译信掏心掏肺的好,然蒋氏也不是随人摆布的蠢货,面子是一定要给蒋氏的,何况王译信也不想让旁人知晓他更为重视庶子!
“别看他去了泰山书院,并走了父亲的关系,明年他依然过不了童子试,他就没有长读书科举那根筋……因为他,我没少被人嘲讽,冠文侯府竟然有个无法通过童子考的人,真真是让祖上蒙羞!”王端瀚对嫡出的弟弟在举业上的成绩很是不满。
“父亲能给的,能走得门路都给他了,如果他再无法通过童子试,谁也说不出父亲的错处。哥哥为了谦让嫡子,特意被压了一届乡试,外面的人只会说哥哥高风亮节……科举应试名声也是很重要的,等哥哥再考乡试时,父亲定然会全力相助,凭着父亲在文坛中地位和哥哥的才学,不愁中不了解元!”
王芷璇轻言慢语的给王端瀚分析着,“如果哥哥中了解元,会元……皇上为了吉兆也一定会点你为状元的。”
“按你这么说,父亲此举是全心为我考虑?”
“那是自然,哥哥是父亲最疼最看重的儿子,哥哥才是承袭父亲衣钵的继承人,父亲不向着你,还能向着谁?不是父亲明面上对谁好,就是真心对谁好的,哥哥再天纵之资,若是启蒙时,得不到祖父和父亲的倾心指点,也不会有今日。”
起码蒋氏的儿子王端淳就没王端瀚的待遇!
王芷瑶叹息:“爹爹也难,但他在尽力保护,教导关爱我们,身为子女要体会父亲的难处呐。”
王端瀚点头道:“我从没埋怨过父亲。”
“他对我们来说是最好,最好的父亲。”王芷璇拽着兄长走进水榭,甜甜的一笑:“爹和娘花前月下,介不介意我和哥哥加入?”
殷姨娘挽着王译信的胳膊,迎上了自己那对出色的儿女,水榭中荡漾着欢声笑语,默默的亲情在他们彼此之间流淌。
因为减肥累得睁不开眼睛的王芷瑶听着庭院中传来的断断续续的琴声,越听越是烦躁,想着蒋氏为了取悦王译信‘痛苦’的背诵茶经,她翻身而起,顾不上穿鞋,光着小脚丫跑到蒋氏的屋子中……
因为以前没更完的文太多,正从后面一点点的往前更,有想看的未完结的可以在文下留言,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去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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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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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罩灯,一架古琴,一位美人,本应该是很有意境的画面,此时却让王芷瑶异常的烦躁……以及心疼。
“娘别再弹了,他根本不值得!”
“瑶儿?”
蒋氏惊讶女儿光着小脚丫冲进来,双手放在琴弦上,怔怔的出神,王芷瑶心疼蒋氏,蒋氏也心疼瘦下来的王芷瑶,“是不是娘吵到你了,这首你爹最爱听的曲子,我怎么都弹不好……”
不是弹不好,就是蒋氏弹得再好,练得再熟练,王译信都不会喜欢!
蒋氏从琴凳上起身,走到王芷瑶面前,俯身将她抱起,在手中掂量了两下,“瑶儿最近是怎么了?没有胃口吗?你瘦了得娘都心疼了。”
她年岁小,可塑性很强,她又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因此瑶的瘦身效果非常明显。蒋氏虽然心疼消瘦的女儿,然蒋氏无法阻止王芷瑶在自己眼里的‘自虐’行为。
蒋氏握住了王芷瑶的双足,暖暖的碰触让王芷瑶眼里多了一层的水雾,只听蒋氏轻声说:“庄子上有温泉,光脚踩着地面还是会很凉的,瑶瑶……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双足对女子来说是很重要。”
“娘……”
王芷瑶靠近了蒋氏的怀里,双手环住她的腰,道:“您……您……不在意他好不好?我和哥哥将来会很孝顺很孝顺您!不让任何人再欺骗您!玩弄您的感情!我们不要他好不好?”
“竟说傻话!”蒋氏笑容里多了几分的情深无悔,“我同你父亲琴瑟和鸣,对你和淳哥的将来也有好处。做你父亲最疼的女儿不好吗?娘虽然疼你们,然毕竟是后宅的夫人,有些事只能四爷出面。”
“可他根本就不疼我们!”王芷瑶本打算一步步的唤醒蒋氏,此时她忍不住了,以蒋氏的性情,也许下猛药的效果会更好点,再拖下去,只会让情况更复杂:“他根本就不配做我和哥哥的父亲!他把所有的父爱给了殷姨娘的儿女!”
蒋氏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含笑拍着王芷瑶的后背,仿佛帮她顺气一般,“你慢慢说,瑶瑶,你的气性太大了。”
“……娘,您听我一句好不好?他对你是相敬如冰,冰……冰冷,无情……不是待您如宾客!他对我和哥哥也不是慈父,他根本就是披着华丽外表的渣滓!”
王芷瑶脸颊涨得通红,身体气得颤抖个不停,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指甲深深的扣进手心中,手心的刺痛比不上她心上的伤痕,脑子里的记忆像是洪水决堤一起涌了上来,王芷瑶……也是个笑话!
曾经的王芷瑶认为自己才是王译信最疼爱的女儿!
“他除了那张谪仙脸,还有什么?娘……越是漂亮装逼的男人,越是靠不住!”
“瑶儿!”蒋氏语气重了一些,“你不懂你父亲!你不懂王家的体统……但凡是王家的男人都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你父亲只是将殷姨娘当作玩物罢了!瑶儿对四爷的成见太深,莫非你忘了四爷是怎么疼爱你的?”
“……不懂?我不懂?”王芷瑶扬起了激愤的脸颊,豁出一切的说道:“娘懂得他,那您告诉我,在王家除了他之外,哪房有庶长子?您告诉我,哪家勋贵人家会把庶长子养在老夫人身边?尤其是在嫡妻生有嫡子的情况下!您告诉我,哪家的庶长子可以像王端瀚一样位于京城四杰之列?”
“瑶儿……”蒋氏的脸庞白了一分,“你父亲只是担心……担心你祖母寂寞……”
“我看他是担心您亏待王端瀚!”
王芷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话语十分的锐利,直接戳破了王译信布下的**阵:
“哥哥应童子试,他是怎么做的?可曾给用心辅导哥哥?可曾将他的人脉给哥哥用?王端瀚应试时,他又是怎么做得?他在翰林院啊,我就不信他不晓得主考的文风喜好……他指点过哥哥吗?王端瀚的名声是怎么打出去的?只是因为他中了小三元?我记得……我记得王端瀚可是时常有诗词传出府去,诗词……娘,您别忘了,他是最擅长诗词歌赋的人!”
“瑶儿,你不许胡说!”
“我没有胡说!”
王芷瑶从蒋氏怀里滑了下来,站在蒋氏面前,“世俗礼教以嫡为尊,您不觉得只有我的好爹爹很特别吗?别的勋贵家族是什么状况,我不清楚,光看长房,二房……哪个庶女不是依附于嫡母?哪个庶女是由姨娘养大的?哪个姨娘像殷姨娘一样子女双全的过日子?”
“殷姨娘身边的丫头,你调得动吗?殷姨娘院子里的消息,您晓得吗?王府的建筑构造,您清楚吗?”
王芷瑶冲向书桌,提起笔来简略的画了王府的结构图,递给蒋氏道:“您还不明白吗?”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蒋氏握着纸张的手臂颤抖着,严厉的斥责道:“王芷瑶……你不许胡说!四爷是在意我的,同我在意他一样!他只是内敛一些……不似我一般莽撞热烈!他根本不在意丫鬟出身的殷氏!他是谪仙……怎么会在意低贱的殷氏?怎么会在意心疼庶子庶女?”
看着痛苦的蒋氏,王芷瑶真的很心疼她。
真相往往是残酷的,但必须有人揭穿渣滓王译信的真面目!
“回府之后,我会一项项向您证明我的这位好爹有多渣!再给我十日可好?十日足够我安排好一切了!”
王芷瑶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揭穿王译信等人虚伪面具并非她的目的,她要让王译信为过去的所作所为和把蒋氏当白痴耍的行为付出代价!
还有王家那**故意将蒋氏引入歧途的人,王芷瑶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当年……当年他如同谪仙一样在我眼前走过,所有人都看不起长在乡野的我,只有他会对我笑……同我说话……在簪花花会上,我闹了笑话,是他帮我解围的……”
“我不敢妄想能嫁给他!可是当我知道他还没定亲后,我……我磨着父亲舍下老脸去王家提亲……”
蒋氏絮絮叨叨的回忆着往事,她没有血色的脸上却带着虚幻的幸福和甜蜜的微笑:“瑶儿晓不晓得,王家向父亲下聘那日,是我这一辈子最开心的日子……我成了他的妻子!可以同他白头到老!”
“你现在告诉我,一切都是假的,我……我不信!”
蒋氏冲出了房门,嘶哑的悲鸣:“我不信!”
第十二章 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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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王芷瑶追出门去,眼见着蒋氏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月光反射着地上的水渍……是泪水吗?她更为痛恨王译信!
“七**。”
齐妈妈拽住想要寻找蒋氏的王芷瑶,“让夫人自已一人待一会儿。”
“可是……我担心她……”王芷瑶呜咽着,小脸苍白,“怕娘受不了!”
“夫人并非七**想得那般‘没用’”望着蒋氏身影消失的方向,齐妈妈低声道:“夫人只是被迷惑得太久了,久得找不到曾经的自己。”
王芷瑶甩开了齐妈妈的手,红着眼睛怒斥道:“你晓得?你晓得为何不告诉我娘?你也眼看她被王家上上下下的人的耍弄?眼看着她被……陷入无望的爱情不可自拔?”
“……”
齐妈妈圆圆的脸庞上扯出几分的凄楚,夫人的脾气刚烈固执,本身又有一点点的自卑总以为自己配不上谪仙王译信,“西宁伯蒋家二十年前只不过是农夫……”
“农夫怎么了?王家祖上也不见得高贵到哪去。”王芷瑶一直对王家的‘族谱’嗤之以鼻!
齐妈妈双膝一软跪在了王芷瑶面前,呜咽道:“奴婢始终是奴才,主子的情事……奴婢不好多言。何况七**不明白当年……夫人嫁给王四爷时笑得有多幸福!奴婢不识字,不懂得大道理,晓得王家不地道,可四爷是能让夫人开心,展露幸福笑颜的人,奴婢想着王家……再怎么也不敢做出宠妾灭妻的事……”
“糊涂!”
王芷瑶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冷哼一声:“就是有你们这**打着为娘好的人存在,才让我娘在虚伪的王译信面前越陷越深!如果他敢休了娘,扶正殷姨娘……我可能还会高看他一眼,他那么做才是真爱殷姨娘!可他呢,一边享受着娘和西宁伯带给王家的好处,一边又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忍受着我娘!”
“七**……”
“我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王芷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些话……我是一定要当着他的面,甩到他脸上的!”
“四爷是您父亲……”
“虚伪,无耻的人不配做我的父亲!我只认娘不行吗?”
王芷瑶利落的转身回到房中,她冷静沉稳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让人远远的跟着我娘!”
齐妈妈打了个寒颤,应道:“是,七**。”
猛然变得强势,冷静的七**让齐妈妈既觉有胆战心惊,又觉得欣慰。
有七**在,想来夫人和淳哥儿不会再在王家有苦难言了。
至于七**为何会有这番变化……齐妈妈不敢往深里想,也许是老天爷开眼,点醒了七**……七**以前虽然跋扈骄纵一些,齐妈妈却知晓七**并非是蠢人。
七**在西宁伯府受宠,绝非只是因为西宁伯疼爱唯一的外孙女。
以前的七**也被王家用虚伪的情感遮住了眼睛!
褪去对王四爷父爱的渴求,不再受王芷璇的影响,七**定然会绽放出耀目的光华!
齐妈妈向西天方向磕头,感谢佛祖,诸天菩萨点醒了七**……身为蒋家的家奴,眼看着主子被人‘欺骗’,眼见主子越陷越深,齐妈妈有话说不出!
唯一能让蒋氏明白的人,只有她亲生的儿女。
蒋氏对王译信用情太深,深到失去自我的地步……王芷瑶按着额头,想让蒋氏彻底明白过来,仅仅凭着今日这番话是不够的。
虽然王芷瑶在蒋氏面前表现的信心十足,可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戳破王译信的虚伪,因为王家上上下下都很擅长装逼!
他们几乎把虚伪印到骨子里!
京城谁不晓得冠文侯府王家是诗礼传家,最重规矩的人家?
听到蒋氏屋子里有了动静,晓得蒋氏平安回来后,王芷瑶才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此后几日,王芷瑶和蒋氏仿佛有了默契,彼此尽量避免见面,蒋氏需要思考的时间,王芷瑶毕竟是她的女儿,在女儿面前丢脸……也非蒋氏所愿。
王芷瑶要趁着不多的日子尽快完成瘦身计划,而且她还要对将来做出规划,远在泰山书院的哥哥王端淳……也该回京了!
当爹靠不住的时候,也只能拼自身的实力了。
玉山的台阶上记录着王芷瑶流出的汗水和泪水……瘦身是极为痛苦的,每当她累得想要放弃时,总能想到王译信谪仙的脸庞……想到王芷璇的得意!
不能输!输给谁,也不能输给王译信父女!
夕阳斜照,王芷瑶拖着沉重疲惫的脚步走着,她累得抬不起头更无暇欣赏枫华谷落叶夕阳之美,不过略显松垮的衣服,让她唇边多了一丝丝的满意。
不远处传来拉弓放箭的声音,王芷瑶默默想着心事,只当是哪家勋贵子弟在此射猎。
她此时可没心思过多管闲事,能在枫华谷有庄子的人家必然是朝上重臣,列侯贵胄。
“王七**。”
“……”
王芷瑶本打算转去草丛的脚步停下了,抬头一看,一身锦衣华服的李灼荣牵着马缰绳站在荒草边上,再往远处看,荒草中钻出了一只灰皮的野兔,野兔正悠然的舔着爪子,红红兔眼中露出几分的轻蔑之色……难道李灼荣射箭失手了?
他不会连野兔都射不到吧。
李灼荣看王芷瑶的目光大感意外,眼前的少女身体像是猛然间拉长了一般,是谁将圆润的肥松鼠变成了如今消瘦的模样?
少女一身水兰色衣裙略带孤寂,晚风吹拂着她略显凌乱的发丝,以前红润肥嘟嘟的脸颊此时显得倦怠苍白且消瘦了很多,那双好奇天真的黑瞳转为平静无波。
如果不是李灼荣特意让人询问,绝对认不出眼前的少女就是王家七**。
不过,李灼荣也承认,脸面线条柔的王芷瑶比胖松鼠少了几分的可爱娇憨,多了几分少女的妩媚!
以前看王芷瑶只觉得可爱,可以逗着玩,此时再见王芷瑶……他的心跳快了几下。
蒋氏是一位英气飒爽的美人,眉目清俊,王译信则有谪仙之容,身为他们的女儿,王芷瑶的五官又怎么会差了?
以前因为肥胖显不出的清秀此时完全显现出来,虽然还赶不上绝色王芷璇,然王芷瑶也是一位小美人呢。
王芷瑶向李灼荣含笑点点头,打过招呼后,准备离开,这**富贵公子哥离着她太远,她也没有再打听顾三少八卦的兴致……论起八卦来,冠文侯府也不逞多让。
“顾大人,顾大人!”
王芷瑶按耐不住好奇闻声看去,由远及近的行来一对马队,十几名身穿飞鱼服的壮汉簇拥着一名头发花白且身穿蟒袍的无须老者,这年头没有胡须的老者只有一种身份——太监!
这队肃杀的马队只有一个目标,便是不远处坐在马上冷然望着夕阳的英俊少年——顾三少!
第十三章 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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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能穿蟒袍的宦官,唯有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和提督东厂的司礼监监秉笔太监,其余御马监等掌印太监等是没有资格穿皇上赏赐的蟒袍的。
由身穿飞鱼服,腰带绣春刀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簇拥保护的太监,唯有一人——提督东厂的厂公刘公公!
能劳动东厂掌印刘太监亲临,顾三少果然非同一般。
刷,刷,刷,在距离顾三少马前十步远时,锦衣卫和东厂番子纷纷下马,散开保护的阵形,将顾三少簇拥在中间,他们笔直的站立着,目光凝视着安然坐在马背上欣赏夕阳美景的顾大人!
刘公公同样翻身下马,嘴角含着谄媚的笑容,脚步轻盈的几步走到顾三少的马前,“奴婢见过顾大人。”
英俊的少年被夕阳染红的脸颊带出几分的淡然冷漠,宛若看不到让朝野上下谈虎变色的东厂厂公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冷淡至极的嗯了一声。
换个人东厂厂公刘公公早恼了,然面前这位……哪怕是他都惹不起。
他是小太监的时候就跟着当今陛下,从没见过陛下对谁像对顾三少一样。
刘公公满是皱纹的脸上硬是挤出一朵菊花的笑容,笑道:“陛下让奴婢给您送时令的果子过来。”
兴师动众,惊动东厂厂公只为给顾三少送水果?
王芷瑶转身打算离去,当今皇帝得多看重他啊,还是陛下觉得顾三少拉不稳朝野上下和皇子的仇恨值?
不可否认,顾三少古铜色的肌肤,英俊的五官很合王芷瑶的眼缘,毕竟英俊的少年谁都爱多看两眼,只是王芷瑶此时却看不得顾三少的傲气,淡然的模样。
看到他,她就会想起王译信!
都是一**擅长装逼,假装男神的男人!
她对王译信的恨意迁怒到了顾三少身上,本来很合眼缘的顾三少此时在她眼里,面目可憎,虚伪至极!
“你等一等!”
顾三少撇下不停向自己谄媚的东厂厂公,扬起马鞭指了指王芷瑶方向,“停下!”
嗖嗖嗖,护卫顾三少的锦衣卫快速的移动脚步,挡住了王芷瑶的去路。
他们的手搭在腰间的绣春刀上,只等顾三少一声令下便将王芷瑶斩于刀下!
更有甚者抽出绣春刀的一部分,夕阳反射下,钢刀散发出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
面前的阵仗,王芷瑶腿也发软的,不是一口气撑着,她早就瘫软在地并啼哭不休了!
李灼荣感到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可怜起被蔑视人命的锦衣卫包围住的少女——王七**。
他分不清顾三少的本意,犹豫了好一会,硬着头皮走到顾三少马前,拱手行礼:“顾大人,她是王翰林的女儿,西宁伯的外孙女,应该不是刺客。”
刘公公眨了眨透着阴损光芒的眼眸,西宁伯的外孙女?这下有热闹看了,不过西宁伯再受陛下宠爱也得分跟谁比,在顾三少面前,任何人都得被比进尘土里!
王芷瑶回头看向顾三少,皱起弯弯的秀眉,后背的衣服因为冷汗黏腻在肌肤上,旁人却看不出她任何的害怕和紧张。
她的目光里没有诚惶诚恐和对他的巴结谄媚……到像是看一个仗势欺人任性胡闹的纨绔公子哥儿。
“顾大人……”李灼荣低头恭顺的劝说着,“她并非有意冒犯您。”
“她同你有关系?”
“……没有……”
李灼荣再不敢多为王芷瑶说一句话。
别看他是永安侯的次子,他嫡亲的兄长永安侯世子为京城四杰之上的双雄之一,他的姑姑是宫中的德妃,他的表兄是皇子……他所拥有的全部底气比不上顾三少轻飘飘的一句话!
朝野上下很多人私底下认为顾三少傲得没边了,笃定他早晚有一日会跌下凡尘,如今任谁也不敢不给顾三少面子,都得巴结他,顺着他。
因为当今皇帝陛下将顾三少宠得也没边了!
他的一句话,往往能定人前程,决人生死。
李灼荣跟在顾三少身边有两年,他依然看不透明明很傲很好利用的天之骄子——顾三少!
他催马走近,她如同被盯上的猎物,四目交错……顾三少的眼底极快闪过的波动是什么?
夕阳太过凄美,因此她眼花了?
他身上除了冷冽和天之骄子的傲气骄纵外,不应该有……是她眼花了!
秋风徐徐,吹拂起王芷瑶宽松的衣裙,她拢住鬓间的吹拂起的发丝,问道:“您有何指教?”
他坐在马上,比她高出一头,周围的锦衣卫钢刀已然出鞘,显然西宁伯的外孙女比不上京城都指挥使顾大人的一句话。
“怕吗?”
“怕。”
“那你怎么不哭?”
“……”
他的这些举动,只是想把她吓哭?
刘公公和李灼荣如同便秘一样的倒气,没想到顾三少也有孩童心性的时候……陛下知晓这事……刘公公的小眼睛将王芷瑶印在了脑子里,没准这事能博得陛下开怀一笑。
陛下不总是抱怨,顾天泽没有纨绔劲儿吗?没有陛下年轻时风流公子风范!
不想同顾三少这样麻烦的人物牵扯上,哭是最好的选择……懦弱的啼哭,谄媚的巴结他,她会泯灭于众人之中,进而让他失去兴趣。
可顾三少让她想到了王译信,进而想到了殷姨娘母女,王芷瑶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哭,向任何人服软,但永远不会再渴求王译信的父爱!
不能输给王芷璇!
王芷璇容貌绝色,气质高雅,行事落落大方,王芷瑶要比她强,只能成为最出色的衣冠望族的**。
“弓箭拿来!”
王芷瑶抬手指着顾三少马鞍上挂着的弓箭,在诗词歌赋上比不上王芷璇,但在胆略上,她不会逊色,除了王家的血统外,她还是西宁伯蒋大勇唯一的外孙女!
“我的弓你拉不开!”
“不试试怎么知晓?莫非顾三少怕了?”
他眯起了狭长的眸子,极少有人敢当面叫他顾三少!眼前的她果然是恼人得紧!
从马鞍上摘下弓箭,顾天泽随手扔给了王芷瑶,清亮的眸底闪过一丝的轻视……王芷瑶利落的接过弓箭的动作让他眼中的轻视消失了大半。
她拉弓放箭,弯弓若满月,弓弦一松,飞箭划破空气,箭尾的翎羽颤抖着,噗得一声,在草丛旁边嬉戏的灰皮野兔中箭倒地……
李灼荣倒吸一口凉气,他是清楚顾三少的弓箭有多强劲,一般人根本拉不开……她是王家的**吗?不愧是怪力西宁伯的外孙女!
“想让我哭泣认输,比我强十倍再来!”
王芷瑶将弓箭交给身边看傻了的锦衣卫,越过骑在马上看不清神色变化的顾三少,向自家的庄子走去。
第十四章 礼物
皇庄建筑大气磅礴,露天汤浴前的风景便是玉山美景。
如今玉山满山的红枫,在此赏枫,饮酒,泡汤是堪比神仙的好享受。
枫华谷景色最美,温泉最暖,最清澈的地方是属于皇帝的。
白玉彻成的浴池蓄满了温泉水,四周的盘龙柱上挂着薄如宣纸的幔帐,池边的金龙头吐出温泉水,在浴池两侧安静的跪伏着八名身穿藕色宫装的妙龄少女。
汤浴准备就绪,可该在此处享受的人却不见踪影。
东厂厂公刘公公操着尖细的嗓音询问,“顾大人不住皇帝庄?”
别看刘公公在顾天泽面前谦卑恭顺,在李灼荣等金吾卫和厂卫们面前,他东厂厂公的威风尽显。
几滴冷汗渗入鬓角,李灼荣弯下了腰,东厂……一直是让人谈虎色变的鬼地,东厂厂公刘公公和司礼监掌印太监马公公是皇上的心腹!
“回厂公,顾大人一直住在皇庄,这次……许是顾大人有要事。”
“咱家奉陛下的命令来皇庄看望顾大人。”刘公公捻着兰花指点了点李灼荣,“看在德妃娘娘的面子上,咱家给你透个消息,顾大人若是在皇庄过得不顺心,陛下会让更多人不顺心!”
“……末将晓得。”李灼荣低头,“不知陛下让顾大人何时回京?”
刘公公嘴角翘起,永安侯的次子李灼荣是个聪明人呐,德妃所出的四皇子也是太子的人选之一,刘公公也不想逼得李灼荣太紧,给个‘教训’让他不敢轻视自己也就行了。
慢慢的摸了一把袖口的纹路,刘公公怅然道:“贵主儿最近病了,陛下恩宠琬妃较多……”
“李侍卫身为臣子要体察陛下的心思!玉山景致再美,也不如宫里的好风景呐。”
“顾大人对陛下一片赤胆忠心,在皇庄时时常提起陛下……”
李灼荣明白刘公公的意思,皇上冷落了贵妃娘娘,想来是记挂着顾三少!
乾元帝不好开口敦促顾三少回京,便让东厂场督来探望他,而顾三少身边的人得体察圣意,让顾三少主动回京!
“嘎嘎。”刘公公笑了起来,仿佛随意一般的闲话家常,“陛下也惦记着顾大人呐。”
李灼荣可不敢将这话当作是闲话,肩头的担子突然重了起来,让顾三少心甘情愿的回京也并非易事儿……顾三少哪是听摆布的人?
“公公,顾大人回来了。”
“快,随咱家出迎。”
刘公公脸上挤出笑容,领人快步迎接刚下马来的顾三少,殷勤备至的说道:“汤浴都给您准备妥当了……您……您去猎虎去了?”
他见到顾三少衣角处的血迹,向后张望,几名侍卫抬着一只老虎。
刘公公笑容越发灿烂,“明知出高徒,顾大人真真是好身手,不愧是陛下亲传的骑射功夫。”
顾三少越过喋喋不休的刘公公,吩咐道:“把猎物送去蒋家。”
“喏。”
“……”
东厂场督被彻底的扔到了一边,顾三少直接去了浴池,
旁边的人纷纷低头,不敢看刘公公一会白一会红的脸庞,敢于轻视刘公公……唯有顾三少呐。
幔帐垂下,妙龄宫女伺候顾三少更衣的亮丽倩影印在了幔帐上,温泉水哗啦哗啦的响着,他的身影慢慢的沉入水中……刘公公尴尬的低笑,“同陛下性情像极了,不愧是陛下一手带大的。”
李灼荣等人纷纷点头,总算是让东厂厂公找到了台阶下,顾三少的脾气秉性除了陛下外,哪个能养得出?
定国公内敛平和,身居高位却与人为善,顾三少不似其父定国公!
他同面面俱到,沉稳老练的长兄定国公世子也不同。
太平盛世,英才辈出,乾元帝却只宠着顾三少!任多少人羡慕嫉妒,帝王依然我行我素的宠着他!
东厂乃乾元帝的爪牙耳目……全身侵入水中,顾天泽慢慢的合眼,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长在皇宫的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西宁伯庄子门前站着好几个御前侍卫,蒋氏听闻此事,不敢慢待,亲自出门来,一只死去的猛虎和一只灰色的野兔并排放在一起。
“这是?”蒋氏纳闷极了,也震撼极了,猛虎和野兔并排放,显得猛虎比兔子大好多。
“蒋夫人,这两只猎物是顾大人送给令千金的‘礼物’”
“……多谢顾大人。”
蒋氏一听是顾三少送的礼物,心中咯噔一声,哪怕再不想要,也得收下!
最近几日蒋氏虽然避着王芷瑶,可她对王芷瑶并没撒手不管,她只是不知怎么面对女儿。
送走了御前侍卫,蒋氏赶到了王芷瑶屋里,丈夫对自己是真情还是假意可以暂且放下,蒋氏更担心王芷瑶怎么惹上了顾三少!
他送猛虎来,明显是带着示威的,怎么看都不象是‘礼物’!
以西宁伯蒋家的背景,王芷瑶并不怕得罪某些贵胄,但定国公府三少爷顾天泽不在此列!
蒋氏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心中更为焦急。
王芷瑶光着胳膊趴在床榻上,“轻点,轻点,石榴姐姐轻一点哈,好疼啊。”
石榴托着了药膏的手掌在王芷瑶的胳膊上按摩着,“**手臂抻着了,不揉开会存了筋骨的……”
王芷瑶对顾三少更多了几分的怨恨,不是他无事生非,她至于硬是拽开硬弓抻到肉吗?不过他的弓很硬儿,不是王芷瑶有怪力还真拉不开!
“瑶儿……”
“娘?”
王芷瑶慌忙拽起了被子裹住了半裸的身体,“您怎么来了?”
“你还想瞒我到几时?”蒋氏从石榴手中拿过药膏,拍了一下锦被下的小屁股,“顾三少把礼物都送到门口了……”
王芷瑶裹着锦被直接跳下床榻,大有同顾三少当面掐架的意思,恼怒的抱怨:“他还有完没完?”
瞥见蒋氏担忧的目光,王芷瑶眼珠一转,一手搂着锦被,一手拽住了蒋氏的袖口,可怜兮兮的说道:“他故意吓哭我……娘,他欺负我!”
蒋氏心软成了一汪池水,合着被子将女儿重新抱到床上,挖出她的小胳膊……纤细的胳膊比以前肉滚滚的手臂瘦多了,仔细的给女儿上药:
“跟我抱怨没用,咱们惹不起他!”
“……”
王芷瑶暗自撇嘴,不知下次她射了猛虎,顾三少拿什么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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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往事
蒋氏亲自给王芷瑶上药,她想要冷静并避开女儿的心思在王芷瑶死缠烂打的撒娇中悄然消失了。
母女两人互相依偎在一起,并肩躺在松软的床榻上。
蒋氏慈爱的抚摸着王芷瑶粉嫩的脸颊,无奈又宠溺的叹息:“若是我也如你一样……也许我同四爷之间会少些生涩。”
蒋氏最近一直在反思并比较自己和殷姨娘的不同,王译信一副不染俗世的谪仙样儿,蒋氏根本不敢在谪仙面前撒娇痴缠。
任何暴力,市侩,庸俗的东西都不敢给谪仙王译信看。
“娘就是太宠着顺着他了,就算他是谪仙……不也是被贬落凡尘的仙人吗?他顶上三花已去,仙根被毁,他同凡人没有任何的区别,一样有七情六欲。”
王芷瑶发觉蒋氏的身材很火辣,将脑袋埋入蒋氏胸前,小手在母亲身上‘游走’。
蒋氏身躯柔韧,酥胸高耸坚挺并拥有天然的乳沟……纤细柔韧的腰肢,挺翘的翘臀,修长笔直的美腿,虽然她肌肤不够白皙,但印在她骨子中的野性美,性感,能让任何男人血脉喷张!
爱情,有时候也是做出来的嘛,情欲是不可分割的。
只要王译信是男人,他不可能看不到蒋氏的‘美好’。
“您太把他当回事儿,把他看得太高,进而把自己比进了尘土里,娘是很优秀的女子!”王芷瑶抬起脑袋,同蒋氏黑亮的眸子对视着,“您除了他之外,还有我和哥哥,我们继承了你的骨血,我们才是您最重要的人!”
蒋氏抚摸女儿的脑袋的手顿了顿,手臂慢慢的垂下,瑶儿长大了,懂事了,可蒋氏格外的心疼起女儿……她宁愿女儿一辈子被娇宠着,懂事自强意味着被伤过。
王芷璇对女儿的影响太深,这并非是好事!
蒋氏从不认为庶女王芷璇是女儿的对手,女儿的前程,亲事哪是王芷璇能比的?
自然蒋氏也不希望女儿只盯着王芷璇!低了自己的身份格调!
儿子王端淳在举业上落后于庶长子王端瀚,若是女儿也一直同庶女王芷璇纠缠比较……她不配为嫡妻,也不配为人母。
堂堂嫡裔仰望着庶出……蒋氏会疯的!任何疼爱儿女的嫡妻都会疯!
蒋氏爱慕了四爷王译信这么多年,一时半会想要放弃并不容易,然对王芷璇兄妹,蒋氏不会再手软了。
以前四爷一直‘轻视’殷姨娘所出的庶女庶子,他伪装得太好,蒋氏被他骗了!
“如果我这辈子注定得不到你父亲的真情,我会做个好母亲,瑶儿,你说的对,你和淳哥儿是我血脉的延续,是我最亲近的人!”
“娘!”王芷瑶泪水盈盈,眼睫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悬着多日的心总算是落地了。
一帖重药下去,王芷瑶也担心蒋氏想偏了,或是绝望的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她这些天内心一直很烦躁,之所以同‘惹不起’的顾三少杠上,也是因为需要发泄负面情绪!
眼下蒋氏虽然对王译信还抱有几分的期待,也只是因为多年的爱恋一时放不下或是不甘心!
回府后,王芷瑶揭穿王家上上下下的虚伪,蒋氏也就不会再把王译信和诗礼传家,最重规矩的王家当回事了!
冠文侯王家兄弟齐心,妯娌和睦,小妾听话,庶女低调……这一切都是表象,冠文侯府内斗并不少。
“我如何都想不通你爹怎么会喜欢丫鬟出身的殷氏,以前我是西北乡下的野丫头,我嫁给你爹的时候已经是西宁伯的掌上明珠了,也受了多年的贵女教养,纵然比不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京城闺秀。该懂的,我也懂的。他一直说琴棋书画只是装饰,管家教养儿女,侍奉父母才是为人妻的责任,我……我信了他的话,操持家务,侍奉公婆,即便妯娌轻视算计我,我为了王家的和睦没有过多的为难她们……他若是不计较出身,也应该心悦我才对,我是他的嫡妻,为了他改变了那么多,变得我都认不出自己。”
蒋氏拥着女儿,仿佛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我并非瞧不起殷姨娘丫鬟出身,你父亲那么骄傲且是身怀锦绣才华的谪仙,他会对殷氏动真情?我……无法相信。殷氏有的,我都有,殷氏没有的,我也有,为什么他不肯对我用心?”
王芷瑶觉得心酸,为蒋氏心酸,同时也更坚信了王译信的无耻!
“不是娘不好,是他根本不懂得欣赏您的好!”
男人有时会为了美色脑袋犯浑,蒋氏为了男色放弃了自我。
“以前的事情便是我不说,你也会从别处听到。”蒋氏思考了一阵,平缓的说道:“我不想让你和淳哥知晓此事是因为我担心你们轻视王家,看轻你们的父亲,也不愿携恩图报……把你爹想得太坏。”
“莫非您嫁给他还有内情?”
“内情倒也说不上……当初我就是看上了他长得俊美,看重他对我的‘维护’,虽然不用他出言相助,我也能将那**轻视蒋家的闺秀打趴下!”
王芷瑶身子一颤,蒋氏笑道:“吓到你了?你娘待字闺中的时候,别人轻视我,指桑骂槐说我坏话……我都是动拳头的,你外祖经常为我打架,当年蒋家进京,是一路打过来的,如今的贵胄绝大多数挨过你外祖父的拳头!”
“皇上没怪罪外祖?”
“陛下很看重你外祖,其实皇族真正的出身也不怎么高,算上当今陛下,国朝不过历经两代帝王,开国时太祖为了江山稳定,恩封了冠文侯在内的前朝贵胄,很多同太祖打江山的功臣都不大看得起前朝的贵族。你外祖揍得人大多数是前朝就存在的贵胄列侯!因此陛下对你外祖的以武服人,总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王芷瑶迫切想见外祖父!
“按你外祖平定西北的战功和救驾之功,他是可以封国公的,你外祖在西北苦寒之地镇守了十几年,他所吃得苦皇上都记得,也准备重赏他,据说封你外祖为西宁公的圣旨都拟定好了……我碰到了你爹,当年的冠文侯府可不是如今这样,爵位朝不保夕并且深陷巫蛊谋逆的祸事中,那时没人敢给前朝帝师王家说话,后来我同四爷定亲,你外祖被叫进宫里,翌日他捧回了西宁伯的丹书!”
蒋氏就是一见男色误终生的代表,王芷瑶越发鄙夷冠文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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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示警
云纱碧玉串帘帐子低垂,一盏烛火独自燃烧着,一室的寂静。
床榻上,蒋氏呼吸绵长并盖着珍珠红绣福字的被褥睡得正熟。
一番密语后,蒋氏仿佛一下子轻松了,王芷瑶却怎么都睡不着。
听了当年蒋氏嫁给王译信的秘辛,她怀疑起王家是不是特意用最英俊的王译信‘勾引’了蒋氏?
蒋氏方才说得含糊,如果当年王家深陷谋逆巫蛊祸事中,仅仅凭着蒋家的功劳当今陛下不可能放过逆臣贼子。
谋逆,是遇赦不赦根本无法功过相抵的灭族大罪!
当今陛下并非是非不分的昏庸帝王。
别看如今皇帝御下宽和,对臣子多有宽容,他对前朝余孽处置可从没手软过,便是如今太平盛世,陛下对朝野上下也是外松内紧。
皇上独掌乾坤,又有厂卫在手,任谁在陛下面前也得老老实实的。
他肯听臣子的劝谏,只是因为明君得广开言路,若皇帝一意孤行,便是内阁首辅也得依圣命行事!
比如事关国本册立储君一事,皇上说不立太子,任大臣如何串联上书都没用!
莫非当年王家本身牵连谋逆巫蛊不深或者是无辜的?
王家获封冠文侯,本来就很拉仇恨值了,王家又是前朝帝师,同国朝新封的勋贵不是一路,兴许皇上想借谋逆的契机夺了王家的爵位。
当年不会有人不开眼的为王家求情……除了因为女儿即将嫁入王家的新贵蒋大勇!
蒋大勇对蒋氏的过于宠爱造就了这桩差异过大的婚姻。
即便蒋氏没多想,更没想过携恩图报,然王家……习惯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王家一**人又怎么会真心对待蒋氏?
以乌衣巷王家后代自居的他们瞧不上平民出身的蒋家,又因为同蒋家联姻挽救了王家被夺爵的命运让王家人自尊心受挫,而且他们厌恶娶进门来的‘恩人’蒋氏,认为蒋氏会影响王家纯正的士族血统!
因此王家更愿意看到蒋氏‘误入歧途’,不把蒋氏所生的嫡出当成王家嫡裔看待。
他们将恩情看得很淡,没准会无耻的认为蒋家只不过付出了一点点的代价就能同衣冠累累的‘士族’王家联姻,心怀感恩的应该是蒋家。
蒋氏嫁给谪仙王译信,是天大的福气和幸事,高攀的是蒋氏,受了委屈的人是王译信!
王芷瑶侧头望着熟睡的蒋氏,为了这桩婚姻,蒋氏付出了能付出的一切,可自己的好爹呢?
他欺骗,轻视,以及利用了蒋氏的一片真心!
她除了想要揭穿王家的真面目,让王译信忏悔外,更想做得是让蒋氏找回自我……找回在闺阁中武力值超高,一路用拳头打出蒋家地位的蒋氏!
握着蒋氏的手,在蒋氏怀里,王芷瑶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眼前泛起一阵浓雾,浓雾散去她身处一座破败的府邸里,满眼的白色招魂幡随风舞动,坍塌的匾额被随意扔在地上……王芷瑶蹲在匾额前,努力的抹去匾额上的灰尘,辨识着匾额上的字……西宁伯府!
她茫然的抬头想要找寻亲人,荒凉落魄的府门口停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从撩起的车帘一角,她看到了熟悉的人——打扮得宛若贵妇人的殷姨娘!
“不!”
王芷瑶翻身而起,冷汗湿透了她穿着的亵衣,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不……不行!”
“瑶儿乖,不怕,不怕。”
蒋氏抱住了身体不停颤抖的王芷瑶,心疼的抹去女儿额头的冷汗:
“天已经大亮,你梦到的一切都在昨夜,你看外面太阳多好?”
“呼呼!”
王芷瑶捂着胸口,又是梦?是王芷瑶上辈子的情景,还是这辈子会发生的事?
她脑子里只有破败的西宁伯府和殷姨娘‘感伤’‘高贵’的笑容,一般人是坐不上那辆马车的!
“娘……”
“怎么了?”蒋氏纳闷的问道:“怕成这样?同我说说看。”
“……没事,只是一个很荒唐,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罢了。”
王芷瑶将梦到的事情放在心上,不管是不是天梦示警,她都不会让梦中的场景重现!
自打清醒后,无论是她瘦身,还是点醒蒋氏,或者同天之骄子的顾三少杠上,她都带了一点点游戏人生的心态,仿佛她如今的经历只是梦的一部分,等到梦醒了,一切都会恢复原来的模样。
她虽然在努力寻求改变,但心底深处存着眼前一切不过是通关游戏的念头。
方才的噩梦让她明白,她就是王芷瑶!
这是她不可能再重来读档的人生,未来是福是祸将会由她自己承担!
西宁伯蒋家就是她的外祖家,蒋家人是她的亲人!
她能眼看着亲人遭殃吗?不能!
“娘,我想去骑马!”
王芷瑶拢了拢头发,扬起了一抹明媚的笑容,蒋氏心有所感自己的笑容曾经像女儿一样的明媚自信。
“等回到京城,我非磨着外公送我一匹好马。”
“你爹不大喜欢**骑马。”蒋氏眼底闪过一丝丝心痒,她习惯了以王译信的喜好决定自己的言行,带有几许的迟疑,“这不大好吧。”
王芷瑶晓得蒋氏需要时间找回自己,但还是觉得郁闷:“您可以教我骑马嘛。”
“我想学骑马,娘教我。”
“……好。”蒋氏答应下来。
用过早膳,母女两人换上轻便的衣服,挑了一匹骏马去了枫华谷马场。
蒋氏无限感怀抚摸枣红马鬃毛的动作让王芷瑶心酸……曾经鲜衣怒马,英姿飒爽的蒋氏被王家磨灭了独特的个性,王译信让她变成了没有性格普通至极的后宅‘愚妇’。
让蒋氏找回自我,先从骑马开始,王芷瑶相信找回自我的蒋氏断然不会再被王译信欺骗利用了。
“娘……我怕,我怕嘛。”
“瑶儿你要记住要领,娘给你牵着缰绳呢。”
王芷瑶小小的身体抱着马脖子,弄得温顺的骏马在原地打圈圈。
蒋氏尽力的控制着缰绳,虽然无奈王芷瑶不开窍,但她脸上浮现出愉悦的笑意:
“乖,你要把马勒死吗?你没有驯马的天赋啊,想当初娘在西北时,再烈的骏马都驯服得了。”
“娘那么厉害,和我同乘一骑可好?”
“不了,你爹不喜。”蒋氏下意识的拒绝。
王芷瑶强压着火气,提醒自己要给蒋氏时间,十几间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她向四周眺望,意外的看到了单人单骑驻足马场并向这边看热闹的顾三少……他眸子含着轻视戏谑,王芷瑶突然想到让蒋氏重现马上英姿的事情只怕还要落在他的身上!
ps再次强调,本文是甜文,蒋氏回京城后是会虐人的,蒋氏爱了王译信十几年,转变过来也需要一个过程。感谢zhuxyhh01再次投了pk票,另外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十七章 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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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天泽用一份呈给乾元皇帝的奏折打发走了围着自己转悠的东厂厂都。
那份折子必会在京城上空炸出一道响雷,没准可以让贵妃的娘家吃一记闷亏。
不管朝局如何风云突变,一切都同远在枫华谷‘反省’的顾天泽无关。
从小到大,同辈人不敢同他争锋,唯有不远处死死抱着马脖子,言行夸张,逗趣的少女敢向他扬下巴,敢拉他的硬弓,这也是他停下看她‘表演’的原因。
温良恭俭让的闺秀他见得多了,王芷瑶用‘独特’的表演引起了顾天泽一丝丝的兴趣。
她不就是想‘吸引’他吗?
不过,他并没因为兴趣而对王家七**心存好感。
他关注她,一是闲得有点无聊,二是想看看冠文侯府养出的**有多虚有其表。
他一惯看不上冠文侯王家,即便是王家最有名的四爷王译信,在皇帝心里也不过是个徒有谪仙外表不堪大用之徒,皇上是不会将有真才实学的大臣按在翰林院整整十年的。
因为王译信,王芷瑶在顾天泽眼中成了‘别有用心’的女子……这一点顾三少到真没看错王芷瑶,他们往后的一次次相遇碰撞,让天之骄子顾天泽有苦难言,因此他对王芷瑶的印象更加的‘刻骨铭心’。
“娘,把缰绳给我吧。”
王芷瑶在马背上挺直了小身板,小手依然死死的抓着胯下骏马的鬃毛,“我先试试,娘可一定要保护我哦。”
蒋氏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王芷瑶身上,并没发现停在马场边上的顾三少,保证:“好,我在后面看着你,瑶儿,勇敢一点。”
王芷瑶接过缰绳,趁着蒋氏不注意用了个巧劲,托着她的枣红马突然向相反的方向奔跑。
蒋氏大吃一惊,“瑶儿。”
“娘,救我,我控制不住。”王芷瑶骑在马上的身体左右摇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跌下马来。
顾三少眼见着王芷瑶骑马向自己所在之处跑来,唇边扯出一抹嘲弄,王芷瑶夸张的‘危险’处境让顾三少伸出了手臂,稳住了少女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们两个胯下的骏马在原地转悠……四目相对,顾三少玩味扶住了王芷瑶的‘腰肢’:“野心不小。”
“放手!”王芷瑶的脸是红了,但不是羞红的,而是气红的,“登徒子,你给我放手!”
“你的腰比旁人要粗……”
“啪。”
王芷瑶打掉自己腰间横亘的手臂,顾天泽感觉手臂的骨头都快被王芷瑶一巴掌拍碎了,有蒋大勇血脉的人,是不是都有一股蛮力?
他的胳膊红了一大片并且微微泛着青紫色。
顾三少冷着一张俊美的脸庞,在他发怒前,王芷瑶回以冷笑,“我来,只是借你高贵的身份一用,再敢说我腰粗,下次我卸了你的胳膊。”
借他的身份?顾三少用缜密的智商推测面前明显骑术不错的少女到底要做什么。
他能猜透乾元帝的心思,却看不穿王芷瑶。
王芷瑶向顾三少甜甜的笑着,顾三少后背涌起一股凉意和酥麻,眼看着她袖口露出一根簪子……用尖细的簪头狠戳了一下她胯下的母马,只听马匹嘶鸣,她尖叫:“娘,救我,救我啊。”
她和她胯下那匹受伤的枣红马如同疯子一般的向马场另一侧的围栏撞去。
顾三少手中多出一个硬物——王芷瑶用于‘自残’的簪子摊在他掌心。
她什么时候将簪子塞过来的?
少女凄厉的惨叫穿透了顾三少的耳膜,她的嗓门可真大!京城只怕都能听到她的惨叫。
“瑶儿,别撒手!”
蒋氏见女儿有危险,将王译信的喜好抛到脑后。
她翻身上了身边的骏马,策马扬鞭追上了王芷瑶,冷静的喊道:“夹紧双腿,前倾……稳住,娘就在你身边。”
蒋氏不弱于悍将男儿的骑术让顾三少眼底划过激赏,他很久没见过如此过硬的骑术了,而且蒋氏不仅骑术精湛,她……还善于训马。
王芷瑶胯下因为受伤而受惊的枣红马速度明显降了下来。
就算是他,也不见得比蒋氏做得更好,蒋氏……莫非是在马背上长大的?
事关蒋家人,顾三少一向冷静的脑袋有点‘晕’。
西宁伯已经够‘特别’了,蒋大勇的女儿,外孙女……一样的不可捉摸。
被救下的王芷瑶扑进了蒋氏的怀里,那匹受伤被蒋氏再次驯服的枣红马甩着马尾巴,‘受惊’的少女含泪同蒋氏比划着什么……顾三少突然涌起一种第一猎杀虎仔时,被母虎满山遍野追着跑的感觉!
王芷瑶胆子太大,就不怕万一蒋氏救不下她,她摔断了脖子?
她对蒋氏那么有信心?相信蒋氏能安然无恙的护住她?
不对,她在冤枉并利用他!狡诈的女子!可恶至极!
蒋氏将王芷瑶拽上了马,母女两人同乘一骑再次向他‘杀来’。
顾三少下意识将手中的簪子藏在了袖口中,随后他异常唾弃自己藏簪子的动作……自己是被冤枉的,藏着赃物算怎么回事?
“顾大人,容我问一句,我女儿怎么得罪您了?”
“……”
顾三少有口难以辩解,他刚刚在给乾元帝的奏折上泼贵妃娘家一盆脏水,转瞬他就成了欺负‘柔弱’‘乖顺’少女的恶人。
“蒋夫人。”顾三少喉咙滚动,诚实的解释:“并非是我……”
窝在蒋氏怀里可怜兮兮的王芷瑶突然大度的表态:“算了,娘,我想顾三少不是故意的。”
蒋氏搂着王芷瑶的手臂紧了紧,眸光不善并带有警告,“顾大人乃天之骄子,陛下宠臣,您怎么耍都成,请‘放过’我女儿。”
这是请求,还是威胁?
顾三少按了一下袖口中藏着的簪子,他能不能用簪子捅死笑得开怀的王芷瑶?
虚伪,王家的女儿虚伪极了……
“顾大人的爱驹是西北名种,绝影名驹训练得再好也难改野性。”蒋氏‘随意’的吹了一声独特的口哨,“在下不才可以让您体会绝影风驰电掣的速度……您小心呐。”
名驹绝影突然撂开四蹄发疯般的狂奔,顾三少只来得及握紧缰绳。
顾三少的身体随着绝影狂奔在马背上摇晃颠簸,他狼狈不堪的控制着‘发狂’的绝影,顾不上那对难惹的母女。
王芷瑶长大了嘴巴:“他不会跌下马吧。”
“瑶儿太心善,容易受人欺负。”蒋氏不忘‘教育’王芷瑶,回头看了一眼顾三少,赞赏道:“他骑术精湛,你不必为他担心。”
王芷瑶的脸这次是真的羞红了……赞道:“娘好厉害。”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西北名驹的习性。”蒋氏侧转马头,淡淡的说道:“别看了,咱们回去!”
第十八章 情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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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芷瑶坐在蒋氏身前,蒋氏一手护着女儿,一手潇洒的操纵着缰绳。
“娘……再快一点。”
“好。”
蒋氏抖动缰绳,胯下的骏马有了风驰电掣一般的速度,耳畔刮过的风吹乱了蒋氏的发丝,蒋氏肆意的笑着。
此时她忘记了王译信,忘记了王家的祖训规矩……她尽情的享受着策马狂奔,几欲飞翔的感觉。
王芷瑶安心的靠在蒋氏的怀里,今日出来学骑马太值了,蒋氏找回昔日的感觉必然会勾起她很多的回忆,哪怕她依然对王译信情根深种,也会厌倦在王家以夫命为天的日子。
骏马停在庄子门前,在庄子上等候的齐妈妈等人见到马背上母女,惊讶得长大了嘴巴,蒋氏带来的人都是自己的陪嫁,这**人也许脑袋不如王家的世仆转悠得快,然她们是真心为蒋氏好。
齐妈妈惊讶之于,眼角流出了眼泪,夫人自从出嫁后就没再骑过马。
“夫人……”齐妈妈呜咽着,嗓子干哑无法说出更多的话。
蒋氏也晓得齐妈妈等人的心思,在庄子上还好一点,王家……只要想到王家,她就想到了牢笼。
她这几日反思后,对王译信的真情有所怀疑,如同她对王芷瑶说过的,她很难相信谪仙王译信会钟情殷氏。
“娘,您方才太威武了!”
王芷瑶见蒋氏眼里的伤感,明白蒋氏又想到了王译信,拽着蒋氏的袖子,满脸的以母为荣,“我好喜欢方才的娘,我娘是最优秀的女子。”
连顾三少都敢耍,蒋氏的真性情可不是一般的彪悍呐。
王芷瑶之所以选顾三少顶缸,就是因为他身份够‘尊贵’,想着蒋氏总不会为了一点点小事,就对上在她口中惹不起的顾三少!
结果出乎王芷瑶的意料,蒋氏不仅敢惹他,手段还很漂亮!
顾三少即便骑术精湛,他回到皇庄也得狼狈不堪……虽然王芷瑶有点担心顾三少会‘报复’,但想到他方才的狼狈样子,王芷瑶心情异常舒畅!
蒋氏摸了摸王芷瑶的脸颊,警告道:“以后你离着顾三少远一点。”
“他会不会报复您?”
“顾三少虽然傲了一点,但也不是小肚鸡肠的男人,你外祖说过,顾三少在有真才实学的人面前一向很谦虚,可这世上,能在才学,心智上稳压顾三少的人太少了。”
“这是外公亲口说的?”王芷瑶一副怀疑的口吻,蒋大勇不是粗鲁的草根吗?
“你外祖屹立朝堂这么多年,是陛下的宠臣之一,你以为他就会撒泼耍赖吗?若不是我执意嫁给你爹,也许蒋家的成就会更高。”
蒋家的成就,不单单指得是爵位,同王家联姻,蒋家并非占了便宜。
乾元帝和开国功臣之后对冠文侯府都存着疑心,蒋大勇有王家这门姻亲,依然做了乾元帝的宠臣,他绝非举世公认的鲁莽的武夫!
骑马之后,泡泡温泉是极好的享受。
王芷瑶磨着蒋氏一起去泡温泉。
她裹着一件小巧的抹胸,游到蒋氏身边……蒋氏的身材真真是辣到了极致,王芷瑶擦了擦羡慕嫉妒恨的口水,“娘……”
“怎么了?”蒋氏靠着池边,向女儿红红的小脸上扬了一把池水,“做甚这么看我?”
女儿的目光太……怎么说呢,仿佛登徒子……蒋氏羞涩了。
“我喜欢娘,尤其是今日护着我,教我骑马,陪我泡温泉的娘。”
王芷瑶从蒋氏火辣的身材上移开目光,悄悄的瞄了一眼自己的小胸脯,自己应该属于还没发育好吧,绝对不是因为瘦身把该丰满的地方弄小了。
“不仅我喜欢,哥哥喜欢,外公也喜欢,还有外祖母和舅舅们,甚至齐妈妈……”王芷瑶抬高声音,对端着托盘送水果进来的齐妈妈问道:“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娘今日马背上的英姿?”
齐妈妈把果盘放到一旁,跪在池塘边,眼角湿漉漉的,不知是因为泪水还是温泉的水汽,“夫人,奴婢……奴婢好多年没有见过肆意大笑的您了。”
“您看,您看,有这么多人喜欢着娘,就算他不喜,他一个对一**,他的喜好不重要呢。我和哥哥是您血脉的延续,外祖舅舅们是您亲人,齐妈妈她们虽然是奴婢,但也伺候您很多年了,是您相信的人……难道在娘的心里,我们一**人赶不上他一个重要?”
“……”蒋氏存了几分的迷茫,“让我再想一想。”
“没有他,我们会陪着您,只有他,没有我们,娘会觉得幸福吗?何况他身边还有殷姨娘!”
“瑶儿。”
“我不说啦。”
王芷瑶适可而止的住嘴,手臂在温热的水底划水,她整个身体平躺漂浮在水面上,水托着她,周围很安静,一切烦恼仿佛都消失了。
不知道顾三少有没有回到皇庄?
她嘴角上扬,同顾三少‘交火’——两战两胜!
皇庄寂静无声,守护皇庄的侍卫恨不得化身为木头柱子,没有呼吸,没有思想,也许就不会被回庄时满身灰尘,狼狈的顾三少迁怒了。
顾三少狼狈时,有一种颓废凌乱美,可没有人敢欣赏。
从他黑锅一样的俊脸上,谁都看得出来一向‘碰不得’的顾三少吃了个大亏!
“少爷,奴才给您上药?”
一直伺候顾三少的长随阿四捧着药膏,跪在顾三少脚边,虽然自家少爷练武时也经常受伤,但少爷手臂上印着巴掌印……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打少爷?
顾天泽重新梳洗并换好了干净的衣服,刚才梳洗时,让身边的奴才看到了他手臂上的巴掌印……可恶,王芷瑶!
“这点小伤,不用上药。”
“可是陛下……”
“爷说不用上药!”
“喏。”
阿四蜷缩着跪伏的身子,若是被陛下知晓少爷被人打了,他们这**伺候少爷的人挨板子都是轻的……阿弥陀佛,佛祖保佑陛下永远不知道这件事!
阿二捧着一根乌金簪子,面无表情的说道:“您看这根簪子怎么处置?”
想要嫁给顾三少的闺秀名媛很多,今日顾三少带回来一根簪子,让伺候他的奴才不知该怎么办,簪子明显是女子用的,是定情信物?
顾三少神色复杂的拿过簪子,簪头刻着蔷薇,通体黝黑,食指中指捻动簪子,乌金不如翡翠等发光,但一抹暗金色划过他眼眸,王芷瑶狡诈得意的笑容重新浮现在眼前。
他抬起胳膊,打算将刻着自己‘耻辱’的赃物扔到窗外……
比较多话的阿四迎面飞来一物,他慌忙接住,一看是少爷带回来的乌金簪子,纳闷“少爷?”
顾三少迈步出门,只留给阿四一个背影:“拿走,别让爷再看见它!”
第十八章 宠爱
巍峨肃穆,金碧辉煌的皇宫屹立在京城内城的中央,金水,玉桥后,盔明甲亮手持长枪的禁军拱卫着皇宫,禁军严谨任何人无诏靠近皇宫。
灰蒙蒙的天色使得皇宫越发显得肃穆,高不可攀。
随着凛冽寒风天空飘荡起小雪,乾清宫前台阶下,迎着风雪跪着一人,看他身上落下的积雪可知他跪了很长时间。
即便双腿麻木,他也不敢移动分毫。
乾清宫前侍奉帝王的小太监们一个个弓着腰,默默的站在殿门口,他们不敢张望,更不敢给跪在台阶下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厂都刘公公任何的优待。
刘公公是太监中的二号人物,因为提督东厂,便是前朝的重臣轻易都不敢‘得罪’他。
此时,往日八面威风的刘公公只能跪在乾清宫前,乾元帝罚他,只是因为他没有劝回京城都指挥使顾大人。
在帝王身边侍奉的太监从侧门而出,他虽是奔跑,但脚步宛若狸猫悄无声息。
沿着高高的台阶边缘跑了下,他停在几乎冻僵了身体的刘公公身前,“陛下让您进去。”
刘公公勉强抬起挂着冰雪的眼睑,不敢有任何的大意,毕恭毕敬的朝着乾清宫叩首,“奴婢领旨。”
他双手撑地费力的起身,传旨的太监虚扶了他一把,压低声音道“陛下还是很生气,您多当心。”
哪怕陛下明知道是顾三少自己不愿意回京,陛下仍然会怪罪‘办事’不利的刘公公。
被乾元帝当众罚跪的刘公公起码在面上不能有任何的怨言,更不敢说对顾三少不利的谗言,除了天降横祸,自认倒霉之外,刘公公想不到宽慰自己的理由。
这趟去枫华谷皇庄的差事,太让他郁闷了,他进了提督东厂后,就没受过今日的‘惩戒’。
刘公公爬上了台阶,掸掉身上的雪花,跪在乾清宫殿门前,“奴婢叩谢陛下恩典。”
“进来。”
“谢陛下。”
刘公公爬进了乾清宫,跪伏在离着乾元帝十步之外。
乾元帝年约四旬,秉政国朝已有二十载。
他面向威严,面容俊朗,下颚蓄着美髯让他多了几分儒雅,如果将乾元帝当作喜文弄墨,重文轻武的帝王,那就就大错特错了。
乾元帝几次亲征,多次对边疆番邦用兵,除了巩固了江山之外,国朝的疆域比太祖时扩张了三分之一。
他的文治武功,可谓一代明君,他对朝野上下的掌控力度也远胜太祖开国时!
此时,他一袭皇帝常服,翘着二郎腿,手上拿着一封奏折,对刘公公的请安不予理会。
刘公公略略抬了抬眼睑,明白皇上手中的奏折就是顾三少让自己带回来的那份,别看他在外面威风八面,在皇上面前,他就是一只狗!
“这份折子你见了?”
“奴婢不敢偷窥顾大人的秘折。”
乾元帝面上的怒气敛去稍许,将手中的折子放到桌上,“他在枫华谷乐不思蜀啊。”
“回皇上,顾大人甚是想念您,只是没有圣命,他不敢回京。”
刘公公瞎编着顾三少思念乾元帝的谎话,顾三少害他罚跪,他还得帮顾三少向皇上效忠,这……就是他的命!
即便乾元帝知晓刘公公的话中有水分,可架不住他爱听,冷峻神色减缓:“阿泽对朕有孝心,就是脾气太倔,难道还让朕求他回来不成?”
“奴婢看顾大人在皇庄上住不了多久的。”
“罢了,提他,朕便一肚子气。”乾元帝吩咐:“怀恩,你亲自去**各处传朕口谕,朕的**不许任何人养猫!若是有人胆敢养猫,仗毙之,无论是谁!”
“奴婢领旨。”一直侍奉在乾元帝身边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躬身领旨。
顾三少之所以被罚去皇庄反省,不就是因为他一剑把贵妃娘娘的爱宠波斯猫给劈成了两半吗?皇上下了这道口谕,想来顾三少再没待在枫华谷的必要了。
“这份折子,你也看看。”乾元帝将折子递给刘公公,严声道:“朕开东厂,不是让你们混日子的。”
刘公公快速的扫了一眼折子,里面只提了两件事,第一件,顾三少不喜欢猫,第二件,顾三少提到江南宛城有龙气……
宛城知府是贵妃娘娘的兄长!
乾元帝上个月传口谕表彰了宛城知府政绩……哪怕甚是得皇上宠爱,并育有二皇子的贵妃娘娘也抗不住乾元帝偏心顾三少。
旁人向皇上进言宛城有龙气,乾元帝可能会定他个妖言惑众,然顾三少说……刘公公叩首道:“奴婢亲自领人去宛城。”
“给朕查清楚了,谁敢阻挡你调查此事,朕准许你先斩后奏。”
“遵旨。”
乾元帝起身向乾清宫外走,“朕去看看皇后。”
想让顾三少回京,乾元帝得在顾三少亲姑姑皇后那里想想办法……
冠文侯府,外面虽是飘着小雪,一处静谧,处处透着雅致的屋子里却是温暖如春,屋中时不时飘出郎朗的读书声以及严父教子的声音。
一张檀木书桌后,坐着一位眉清目秀,气质儒雅飘逸的少年。
少年手拿毛笔,在少年身后,一位更加俊美宛若谪仙的中年男子握着少年拿笔的手,合力在面前的宣纸上写字,两人眉目酷似,气质相近,又都偏好白衫,因此站在一处,谁都无法忽视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瀚儿,落笔藏锋,行笔若流水,连绵不绝。”
“儿子谨记父亲的教诲。”
俊美的中年人满意的放开了儿子的手,耐心教导长子王端瀚:“练好楷书,于你科举乡试极有益处,习得一手好字,可让你受惠无穷。”
一面珠帘将书房隔成了两半,珠帘后,坐着一名气质婉约,清丽绝俗的妇人,她时而透过珠帘含情脉脉的凝视书桌前的父子,时而低头做手上的绣活。
自打蒋氏离开冠文侯后,她同四爷不用再偷偷摸摸的,朝夕相伴,殷姨娘满脸都是幸福甜蜜,私心上想着,蒋氏永远不回来该有多好。
王芷璇端着清茗走到王译信父子身边,娇笑道:“有爹爹倾囊传授,哥哥的字是越写越好了,爹爹是不是盼着哥哥青出于蓝?”
王译信唇边挂着宠溺,赞赏:“旋儿的字大气磅礴,比瀚儿更得书法神韵。”
王芷璇挽着王译信的胳膊,撒娇道:“爹爹是自夸的吧,我和哥哥的书法都是您一笔一划教导出来的。”
他同殷姨娘含情的目光碰到了一起……此时无声胜有声。
长随墨香站在了窗根处,打破了一室的静谧,“四爷,淳少爷从泰山书院送了一封书信回来,听来人说,淳少爷在泰山书院过得不大好……”
王译信的脸庞敛去了笑意,嫡子什么时候才能有长进?
第十九章 归来
王端淳今年不过十六岁,因有能干,才学出色,并且中了小三元的庶长兄在前,越发凸显他在举业上的步履维艰,屡试不中。
王译信走通关系,将他送去国朝四大书院之一——泰山书院就读,打发他出京已有一年有余。
王译信同蒋氏说过,他送子去泰山书院是为王端淳好,其实王译信实在是不愿见读书不开窍,像足了蒋家人的王端淳!
王端瀚无论是相貌,风度都更像是王家人,也更像王译信。
每次看到嫡子,王译信心底总有一种他们王家高贵的士族血统被‘土鳖’蒋家玷污的感觉,庶子王端瀚才是他的正统,他同殷姨娘更像彼此相知相伴的夫妻。
“四爷勿恼。”
殷姨娘听闻王端淳有书信送回京城,放下手中的针线,撩开面前的珠帘,走到面色不愈的王译信身边,体谅的说道:“您先看看淳哥儿写了什么,也许是好消息呢?”
王芷璇默默的为娘亲在心底点了个赞。
若是只把殷姨娘当作矫揉造作,依附于王译信的小白花,那就大错特错了。
以奴婢的身份,稳稳的抓住了谪仙王译信的心,能平安生下王端瀚和王芷璇,并且让他们两个成为王家孙子辈中最出色的存在,殷姨娘岂会是一个普通卑贱的侍妾?
期间有王芷璇的指点和出谋划策,可殷姨娘烂泥扶不上墙的话,断不会有今日——殷姨娘同王译信琴瑟和鸣宛若恩爱夫妻。
王译信接过墨香递过来的书信,叹息:“好消息?以他的资质怎么会有好消息?知子莫若父……他这辈子都不见得过了童子试。”
“还是看看吧,淳哥没准在泰山书院有了长进。”
殷姨娘体贴的开解王译信,“儿子不好,四爷更要好好教导,多点耐心,妾瞧着淳哥不是个糊涂人,他是四爷的骨血,迟早会开窍的。想当初瀚儿启蒙时,四爷也没少操心,他考童子试时,四爷熬夜辅导他,就连老太爷都出面教导瀚哥儿。”
“儿子能有今日,全赖父亲。”王端瀚接上殷姨娘的话,颇有长兄风范关爱兄弟:“他一走便是一年,在泰山书院人生地不熟的,难免会想家。以儿子看,不如将他接回京城吧,我虽然不才,但会全力辅导他科考。”
王译信心情好了许多,打开书信看了一眼,“朽木不可雕也!”
“四爷……”
“你不必为他说话,他根本随了他那不学无术的外祖!”王译信将嫡子亲笔写的书信摔到桌上,“跟他娘一样,愚蠢,嚣张!”
王芷璇抓住王译信握成拳头的手,心疼的说道:“您还有我和哥哥,别气坏了身子,淳哥哥……可以慢慢教,若是他实在是提不起,哥哥身为长兄,将来会代替您照顾他,您对他已然尽心尽力了,谁也说不出您的不是。看过您疼爱我和兄长的人,谁敢说您不是为儿女操劳的慈父?”
“妹妹说得没错,我的许多同窗都羡慕我有一个像您这样为我好,关爱教导儿子的好父亲!”
“您是绝世好爹,谁都比不上的好爹!”
王芷璇扬起一张宜嗔宜喜的绝色俏脸,仰望着诚心诚意的敬佩着王译信,“女儿绝不放过造谣说爹是非的人,能做您的女儿,是女儿最大的幸事。”
“为父能有旋儿为女,也是幸事!”
王译信感慨颇深,面前的儿女和殷氏才配做自己的心肝宝贝!
“若是我将他叫回京城……怕是会让蒋氏得意,王家更同蒋家纠缠不休了!”
“冠文侯府高贵的门第断然不会被蒋家玷污!”王端瀚眼里闪过鄙夷,蒋大勇就是一土鳖,弄臣。
西宁伯为了巴结着乾元帝,行小丑的勾当,真真是让他们这**衣冠磊磊的名门子弟瞧不起。
殷姨娘道:“女儿常说家和万事兴,妾会避让开夫人的,只要四爷心里有我,受点委屈又有什么关系?妾出身卑贱,便是同您心意相通,妾终究是妾,妾会守着本分的。”
“琬琬……我不许你这么诋毁自己,在我眼中,你比她高贵!”
两人深情的对视,身体慢慢的靠近,鼻息相闻,难舍难离。
王芷璇拽自己的兄长出门,悄无声息合上的房门关上了屋子里的暧昧和男女交欢的**。
“你为何示意娘和我帮王端淳说话?并且让他回京?”王端瀚方才接到了王芷璇的暗示,愤愤不平:“有个不学无术却强压在我头上的嫡出弟弟,实在是……太恶心人了,除了他是从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外,他哪一点赶得上我?”
“有他在,哥哥才会更被父亲重视。”
王芷璇还有一句话没说,就是因为他是蒋氏生的,才会被王译信所厌弃。
她并不清楚当年王译信娶新贵蒋氏的原因,但凭着她聪明的脑袋能推断出,王译信从心底看不起蒋氏,有个不得王家上下喜欢的母亲,王端淳便是天才也会被王家养歪了。
更何况他不是天才,却有个‘杰出’的庶长兄。
“对我们来说,父亲是最好的父亲,但对他们来说……”王芷璇眼里闪过嘲弄,“越是渴求父爱,越是被父亲看不起,再加上蒋氏添乱,他们早晚会被父亲彻底放弃的。”
在拼爹的年代,爹偏向谁,谁就会有一个锦绣的前程,这也是王芷璇拼命讨好王译信的原因!
王芷瑶兄妹求父爱而不可得,王芷璇感觉很爽。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我只求哥哥仕途通顺,娘亲安好富贵,别人……我又不是圣母,管她们死活?”
“看父亲的样子,王端淳在泰山书院是惹了祸事的。”王端瀚语气里带有一丝他自己感觉不出的幸灾乐祸,“他回来,在庄子上的蒋氏岂不是也会回京?”
“祖母生辰快到了,没有蒋氏出银子,祖母的寿辰岂不是会显得寒酸?父亲可以驯服蒋氏的野性和蛮力,王端淳是蒋氏的心头血!他们是拴着狗的链子,蒋氏……就是被栓着的……狗。”
王芷璇笃定的说道:“迟早有日子,娘会取代蒋氏,彻底完整的拥有父亲!身为子女得成全父母的爱情!”
王译信同殷姨娘缠绵后,亲笔写了两封书信,一封给枫华谷的蒋氏,另外一封给泰山书院的山长,感谢山长对嫡子的教导,并让送信的人接王端淳回京!
ps好了,蒋氏和女主回来了,将要开启虐装逼王家的节奏。本文夜很废心思,所以大家的每一个鼓励和意见都是对夜的支持。感谢尧要,泛泛cf的平安福。特别说明,王译信对他疼爱的儿女确实是好爹!
第二十章 野心
书信送走以后,王芷璇命人知会了祖母一声,并嘱咐兄长王端瀚这几日多在祖父母身边尽孝。
“蒋氏有今日全是她自己作出来的,她被父亲厌弃,子女被父亲放弃,只是因为她做得不够好,同父亲性情不和,又亏待父亲最最疼爱的您……父亲给了她太多机会,但她没有一次做过让父亲满意的事。”
王芷璇理直气壮的宽慰着殷姨娘:“父亲还让她保有嫡妻名分,已经是对她的额外宽容了,她想得到再多,已经是痴心妄想!”
“我晓得你说得都对,左右我也离不开你父亲,我便是为了你们兄妹,也要同她争下去。”
殷姨娘并没觉得愧对蒋氏,后宅争宠哪来的对错?
“以前你父亲也不是像今日……不瞒旋儿说,我曾经过得很辛苦,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在她面前,我就是最最卑微的贱妾。”
风水轮回转,殷姨娘如今有子有女,儿女不仅争气出息,还深受王译信疼爱,并且被冠文侯王家寄予厚望。
虽然殷姨娘还需对她毕恭毕敬,伏低做小,但做那些只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她不想让四爷被人非议宠妾灭妻!
更不愿意影响儿女的好名声。
殷姨娘握住了王译信的心,男人的心要是偏了,蒋氏没错都会被挑出毛病。
她比蒋氏站得更高,更贴近王译信。
“娘想没想过取代蒋氏?”
“没有……”
殷姨娘脱口而出之后,陷入了沉默,喉咙发苦:“若说不想,还算是女子?我已得到太多,不敢再奢求更多,况且看着她只保留着嫡妻的名分,我……既怜悯她,又有几分解脱,璇儿,娘今日再也不用怕她了,再也不用胆战心惊的伺候她。”
王芷璇同善良的殷姨娘靠在一起,诚心诚意的赞道:“您的要求实在是太卑微了,您善良宽容,让女儿怎么放心得了?”
“璇儿,别再为难你爹……”
“只要哥哥争气,将来连中六元,以哥哥承袭父亲的容貌凤仪未尝不能尚主。”
“你父亲会把瀚儿记在蒋氏名下,便是朝廷恩封,也轮不到我。”殷姨娘眼底闪过失落,“做不成四爷的妻子,我不伤心,可不能让瀚儿当众叫我娘……我……我……不甘心。”
殷姨娘含泪欲泣,王芷璇心痛的给殷姨娘擦拭眼角:
“我和哥哥会让您有那么一天的!即便记在嫡母名下又怎样?若是她……有个长短,您为爹生儿育女,为王家养出了六首,为了王家和兄长的前程好,您也应该被扶正!扶正的事情并非没有过先例。”
“不行,旁人家可以有扶正,但王家是不会容许扶正的事情出现的,你爹再辛苦都容忍着蒋氏,为何?王家是士族之后,最最重视礼教传承,便是皇家都没王家的祖上显赫。”
“王家的祖上再显赫,哪怕王家是琅邪王氏的嫡脉,王家也不敢不遵圣旨!当年爹可以娶蒋氏,今日他就可以遵从圣命扶正您。”
王芷璇堵住殷姨娘想要辩驳的嘴,低笑道:“看着吧,迟早有您做四夫人的一日!您不仅仅只能得到父亲的真情,更应该得到名分和世人的承认,蒋氏横插一足破坏了您和父亲的爱情,是她凭着娘家的实力硬是嫁给了父亲……失去一切,就是对她插足别人爱情最好的报复!”
“璇儿……”殷姨娘对王芷璇此时狰狞,愤恨的样子有点吃惊,“你是怎么了?”
王芷璇闭上了那双绝美的眸子,挥去前生的记忆,她前生做不到取而代之,重生在古代,有个给力生母,还做不到吗?
她不想再做没名没份的私生女,对庶女庶子而言,嫡母是必然要推倒的。
“扶正您的事情,您就不要管了,我和哥哥会想办法的。”
“璇儿……”
“您也想名正言顺的陪伴父亲吧。”
“唉,不要太勉强,我有你们已经足够了。”
东厂厂都刘公公领着东厂番子出京,已经引起了朝野上下的议论,有人说刘公公去了江南,也有人说他去了西北,做了受贿等亏心事的官员惶惶不可终日。
坤羽宫贵妃娘娘接到了可靠的密报,东厂厂都去了宛城!
自家兄弟在宛城做知府,她如何不着急?
刘公公先去枫华谷再被派出京城,高贵妃自然猜到是谁在背后‘搬弄是非’
顾天泽!被皇帝亲手养大的顾天泽!
高贵妃想到爱宠惨死,恨不得嗜了顾天泽血肉……乾元帝对他的恩宠信任,让有皇子傍身的高贵妃都不敢轻易给顾天泽下绊子。
“母妃,舅舅那里……”
二皇子面冠如玉,眉目清俊,因随了高贵妃好相貌,他略显阴柔,一双桃花眼衬得他多情且风流倜傥。
“让人偷偷的给你舅舅送信,叫他小心点。”
高贵妃面相柔弱,智谋百变,心狠手辣:“当日我借机将顾天泽赶到皇庄上去,不过是想给皇后一个难堪……没想到他便是到了皇庄上反省,依然能反咬我一口!顾天泽,太可恨了。”
二皇子眼底深处藏着难言的嫉妒,“父皇对皇子是严父,百般要求,严苛教养,生怕我们凭着皇子身份干涉朝政,可对顾天泽……母妃,他到底是不是父皇的种?”
“当年他出生后,知情人或是伺候定国公夫人的仆从都被皇后和你父皇联手封口了,即便他是陛下的龙种又怎样?他今日姓顾,明日依然还得姓顾!”
“可儿子不平,他凭什么得宠?”
“陛下不可能护着他一辈子,过于宠爱对他而言并非是好事,他年轻还意识不到这一点,定国公教不会他什么是为臣之道,且看以后罢……”
高贵妃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迟早有一日他会从高处重重的摔下来。
不过少刻,高贵妃又显得很郁闷,等顾天泽失宠之日,朝野上上下下已经等了十几年了,他们只等到乾元帝越来越宠爱信任顾天泽。
“我去皇**里服个软。”高贵妃强忍着委屈,顾天泽,你给本宫等着!
“母妃……”
“你舅舅身后不干净,不晓得顾天泽同皇上说了多少?解铃还需系铃人,唯一能影响他的人也只有皇后娘娘了,以后在宫里我还得再退让皇后一步。”
ps野心都是助长起来的,嘿嘿,下一章女主就回来了,出现的人都是用得上的,不能不写。
因为以前没更完的文太多,正从后面一点点的往前更,有想看的未完结的可以在文下留言,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去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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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心锁
更新时间 12:05:45&&字数:2183
悠扬的丝竹声悦耳,从上而下垂下的丹青薄纱底部翻滚,微风吹皱一池池水。
演奏奢靡之音的少女目若秋水望向泡在温泉中的顾大人……他下身完全埋入池水中,仅仅露出上半身古铜色的胸膛。
他此时合上双眸,英俊的脸庞挂著几许的放松。
瓜果梨桃,美酒,点心放在他抬手可取的地方,如同富贵美色,权利地位任他予取予求。
“少爷……”
阿二猫著腰走到泡汤浴的顾天泽身后,轻声说:“国公爷让人递话过来。”
“嗯?”顾三少剑眉微拧起.
随身四侍,从一到四,负责他的饮食起居,是他最信任的仆从。
“让您适可而止。”阿二低眉敛目不敢看主子,“许是国公爷怕陛下对您……”
顾三少的身体慢慢的沉入温泉水中,水波粼粼封住了他的五官。
他从有记忆起就晓得皇宫不是自己的家,亲手教养自己的男人是独掌国朝的皇帝不是他的父亲,他渴望见到定国公,见到他的母亲,更渴望他们将他从要什么有什么的皇宫接回去。
八岁时,他苦练之下箭法初成,乾元帝龙心大悦问他要什么奖励,他说,我想回定国公府。
乾元帝错愕的目光直到现在他还记得,不过,他因回家满心欢喜,并没察觉乾元帝目光所蕴含的深意。
当他兴高采烈的回到定国公时……在屋子外听起来很热闹,很温馨的气氛突然凝重了。
定国公放下了怀里的幼子,他的弟弟,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文雅贤淑的定国公夫人敛去方才的慈爱,紧张的问,皇上不准你伴驾?你是不是惹怒了陛下?
他怎么回来了?定国公府不是他家吗?
眼前的俊男美女不是他的父母吗?
他不是顾天泽吗?
在定国公府里他待了不足半个时辰,这里比他在皇宫里还要显得格格不入,父母担心的问题,他明白,可他并不想告诉他们乾元帝有多宠爱自己……
阿二担心的看著沉入水中的主子,“少爷。”
池水飞溅,顾天泽从水中跃出,水珠沿著他胸肌的纹路滴下……用池水洗了一把脸,他双臂撑著水池边缘,翻身赤脚踩著汉白玉砌成的地面,从脚底微微升起的凉意卷走了他胸口的燥热。
阿二将一尘不染的外袍披在主子身上,主子乌黑如染墨的发丝滴湿了袍子,“奴才给您绞干头发……”
宽大的袍袖无风翻滚,顾天泽身上多了几分的飘逸,然此时他剑眉微扬,眸子深不可见底,“他不敢做的事情我来做,他不敢争的,我来争!”
垂在四周的薄帘摇晃,他的身影远去,悠扬的声音飘荡著,“明日,回京!”
烛火昏暗,王芝瑶将自己泛著沐浴后香气的身体挤进蒋氏怀里,蒋氏磨她不过,无奈又宠溺的搂著她一起睡,自打女儿清醒后,变得越来越缠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