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出去玩在一个地方上班,结果出去发现对面有个广场爆炸,想录视频发现没有带手机又回去去,却看见彩虹3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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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诡异的青雾弥漫天地,一沾到就寸骨不留化为血水。  女娲灭世的步伐没有停止的迹象,  好不容易回到阳间的殷坚与何弼学面对神的意志,  难道只能坐困愁城?  才怪!法律可没写明说世界末日来临时可以不改缴信用卡帐单!  只不过,当世界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何弼学的灵异雷达就不只可以撞鬼,还可以撞到一堆活死人!  不,活死人有什么稀奇,更稀奇的地方应该是,  各方人马通缉的游乐琪竟然出现在他家!  杀人狂游乐琪堵上钱鬼殷坚?  管彤的前后任单恋对象到底谁比较恐怖?  TXT下载《神鬼无间》(完结)作者:黯然销魂蛋/黯然销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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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话鬼雾  青色的怪风像是有生命似的,选择性的飘往某个方向,那些躲避不及的路人,凄厉地惨叫着,身上  的肌肉、毛发被不断地侵蚀,最后连白骨都变得脆弱、碎裂,仅剩地上一滩一滩浓稠的血水……  刺鼻的消毒气味,嘀嘀、嘀嘀、嘀嘀的心电图声响,管彤甚至不必睁开眼睛就能知道自己又躺在医  院里。
  堂堂一个道行上百年的狐仙啊……管彤自嘲地轻笑几声,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闷哼。  熟悉的脚步声焦急地接近,管彤好奇地睁开眼睛,一个有着浅灰色瞳孔、尖锐犬齿的高瘦男子,身  旁跟着一句同样既高且瘦,但是脸蛋圆圆、眼睛也圆圆的年轻男子,双双紧张关心地凑上前。
  “我在阴间?”停了好几秒,管彤才意识到他瞪着殷坚及何弼学。这两个家伙不是迷失在阴间里回  不来?怎么会出现?幻觉?还是他已经死了?  “你想得美!”一声冷哼。那种熟悉的刻薄语气,果然是殷家出品……那两个福大命大的家伙终于  顺利地重返阳间了。
  “……我是白狐!差不多被打回原形了吧?”低声地苦笑着,管彤知道何弼学是想激励他,可惜他  真的太累了,仿佛在短时间内活过一生的感受,该经历的他全部都经历了。  “何同学,去替豆芽菜浇水!”呶了呶嘴,殷坚一个眼神便让何弼学明白:也许他们该给管彤时间  、空间慢慢恢复生气,后者点点头号地推门离开。  “谢谢……是你救我的?”轻轻地道了声谢,管彤心口仍然在发疼,只是他分不清楚这种痛楚是真  的伤,还是错觉?好像在游乐琪刺伤他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再也不完全了。  “是小姑姑,她到的时候,你只剩半条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俊脸上罩上一层寒霜,殷坚面  色一沉。  管彤怎么都算是他们殷家的亲人,自己人被外人伤成这样,他没理由坐视不理,要是让他逮到那个  凶手,还不用大日如来金轮咒将他烤成焦炭。  “算了,一言难尽。”闭上眼睛,管彤不想再谈论这个问题,女娲灭世的事情已经够烦了,不必为  了他再多操心一件事。  “管彤……”  “只能说,我来到人间做了场美梦……现在,梦得醒了。”  不知为什么,等管彤再睁开眼睛时,殷坚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以前那个爱玩爱闹的管彤再也不存  在了。现在出现在殷坚眼前的,是真正的狐仙,经历了风霜洗练后道行上百年的狐仙。  ***  小心翼翼地为瓷盆里的一株豆芽菜浇水,何弼学心有灵犀地回头,正好瞧见殷坚离开病房向他走来  。  “管彤怎么样了?那个伤……不严重吧?”  “他回去了。”  “回去,回去哪里?”  “他说他到人间历练一趟,现在缘尽了,他要回去了,等到女娲再次出现,他会回来帮忙。”  心口有些堵堵的,何弼学绷紧那张略显稚气的脸庞,虽然回到深山修行,对管彤而言是件好事,但  不知为什么,何弼学总是觉得不开心。  “好像……所有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啊……”低声地喃喃自语,何弼学伸手与殷坚十指紧握。  “恩。”沉声应了一句,殷坚抬头看着天空,一股青色的风飘过……  ***  啪啪、啪啪!频道不断切着。不论哪一台,全部报道着这被称为“鬼雾”的青色怪风,已经有为数  不少的人,惨死在那阵怪风之下。一开始威力最强大的时候,几乎被“鬼雾”刮中的人,会立即腐烂成  一滩血水。  曾有人亲眼目睹,只不过是分隔在马路的两端,青色怪风像是有生命似的,选择性的飘往某个方向  ,那些躲避不及的路人,凄厉的惨叫着,身上的肌肉、毛发被不断地侵蚀,最后连白骨都变得脆弱、碎  裂,仅剩地上一滩一滩浓稠的血水……凡是亲眼瞧见这一幕的人,绝大多数都发疯了,只能从少数仍然  保持着一丁点清醒状态的人口中了解,那阵“鬼雾”真的万分可怕。  “真是该死!”愤恨地关掉电视,将遥控器重重摔向沙发,小鱼冲进卧室里,快速收拾着保暖的衣  裤,跟着再到厨房当中扫荡干粮。  新闻不断播放着:因为气候关系,那阵“鬼雾”正飘向她所居住的城市,预计再过不久就会到达  。  为了生存下去,她不想像新闻中建议的死守在家中,更不想冒险去注射那些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疫苗  。她还年轻,她还有两个年幼的小孩,她绝不可以放弃。  “小鱼姐,我们要离开这里,要不要一起走?”  碰碰、碰碰的敲门声,楼下租用她房子的两个年轻男子,神情严肃但友善地邀请着,小鱼想也不想  地点头,她正想叫这两个大男人帮忙。她的先生在国外工作,也许他们可以去投靠他……“鬼雾”不会  飘洋过海吧?  “恩!帮忙拎这些。你们该不会什么都没带吧?”瞄了瞄两人,发现他们手上空无一物,小鱼眉头  微微一皱。  虽然逃难似的大包小包是有些夸张,但是现在的情况也没乐观到啥都不必准备吧?她甚至已经神经  质的担忧着不晓得到不到得了机场、能不能及时逃开?  “放心,东西都搬上车了!小夏跟晴晴呢?”其中一名挂着眼镜、模样斯斯文文的男子,二话不说  地走进屋里,原本躲在房门后面的小女孩扑了出来,亲昵地在他怀中咯咯直笑。  年仅三岁的她根本不知道害怕,抱着那名年轻男子的大腿天真地玩闹着。看着她天真的模样,在场  的三个大人萌生出一个念头: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将这两个无辜的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小夏,先跟叔叔下楼!”小鱼命令着,匆匆忙忙冲进婴儿房,将几个月大的儿子抱了出来。  一行人马不停蹄地直奔停车场,轰的一声高速驶出。  “希望来的及……”  车子在马路上缓慢地前进着。跟他们一样想法、逃难中的人不少,喇叭声此起彼落。抱着小宝宝的  小鱼,忧心忡忡地频频回头张望,仿佛凝结在空气当中的青色雾气,索命似的扑向这个城市……  ***  哐啷一声踢翻了吴进堆在地上的那堆布满灰尘的古籍,殷琳嘀嘀咕咕无声地咒骂着。  若不是因为一场大地震,让N.H.Alliance总部毁去一大半,现来就是殷坚跟何弼学重返阳间拿回公  寓的使用权,她也不必将一堆常用的不常用的法器搬到吴进这里来。  这个斯斯文文、带着副眼镜、有着严重考据狂的男人,虽然继承了一大笔遗产,住在气派宏伟的豪  宅里头,但他就是有办法在自家中堆满从墓穴中挖掘出来的“宝物”,让人找不到半点落脚的地方。  “小琳,有没有摔伤?”原本在书房中准备着教课用的讲义,吴进一听外头的嘈杂声,担心不已地  冲了出来。  他虽然有点古板、愣头愣脑,但是意外的浪漫,天上地下只将他的宝贝女友摆在第一位,就连他那  些收藏品都可以无视、不管。  “我没事。真是该死!小侄子被叫回老家,不知道修行得怎么样?也不晓得似乎哪根筋不对了,竟  然在客厅正中央弄了个花圃种那颗豆芽菜……现在搞得像棵灌木似的,再长下去还得了?何同学那个笨  蛋也不知道跑哪儿去,这么久都不整理房子,害我找个法器找了老半天……”  BlaBla地一长串抱怨,殷琳这阵子忙得快昏头了,又是超渡又是追踪女娲,更多的时候是要应付那  些不成材的殷家后辈,一个两个半吊子、半桶水;唯一上得了台面的,一个让长辈召回老家——殷坚毕  竟要继承殷家大统,不能再这样闲散下去,死记活背都要将那些道术学通学熟;另一个则是夸张地让白  蛇拐走,殷铣这个混蛋不晓得逍遥到哪个空间去了!  “别这样,小侄子能被真正接纳是件好事啊!那个灌木……,不是那个豆芽菜?也不是……由着他  们啦!小孩子在发育中嘛,反正在变成大树之前都不会被抗议吧?至于何同学,前阵子回澳洲看他的父  母亲,听说已经回来了,不过好像被电视台叫去帮忙。最近的新闻太多,如果不用点心,可能会忙不过  来。”  心地善良的吴进,语气宠溺地安慰着。他知道殷琳只是嘴上抱怨几声而已,并不是真的感到不高兴  ,他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默默地在背后支持她。  “最该死的是管彤!不过就是失恋嘛,有必要被打击到龟缩回山里吗?真是……还有那些警察也不  晓得干什么吃的,捉不回一个病得快死的杀人犯?阳间真的是没救了!”  一提到管彤跟游乐琪,殷琳又一次地火冒三丈。没想到她居然看走眼,那个追杀着女娲代行者的凶  手就在他们身边,更要命是的竟然还能捅了管彤这只修行上百年的狐仙一刀?  虽然在理智上她知道并不能真正地责怪游乐琪,毕竟,他几生几世下来都被诅咒得如此丧心病狂、  毫无意识的冷血;可是在情感上,她很难不去憎恨他。  他杀死的那些代行者,其实都是无辜的年轻女孩,她们唯一威胁到这个世界的地方,就是女娲会透  过她们摧毁这个世界……问题是在还没发生之前,她们全都是无辜的。  “其实,我倒不觉得管彤是感情全部都付诸流水。如果游乐琪一点不在意管彤是生是死,他根本不  必打那通电话要你救他。我想,他一方面控制不了自己伤害管彤,一方面却又希望他平安,两个矛盾的  情绪,说不定最痛苦的人是游乐琪。”  事情永远往好的方向猜想,吴进认真的神情,让殷琳想泼的冷水全都咽了回去。也许,这世上多几  个像吴进、何弼学这类单纯的人,女娲就不必毁灭阳间了。  “警察最好早一步捉到游乐琪,如果落到我手里,一定海扁他一顿!”恨恨地恐吓着,殷琳凶恶的  模样在吴进眼中更显可爱。  他知道他的宝贝女友如果真的逮到游乐琪,也只会海扁他一顿,然后再努力不懈地想办法救他,助  他摆脱那个可悲的命运,殷琳正是一个这么可爱的女人。  ***  单调得近乎寒酸的布景,长桌旁摆了四五张椅子。何弼学看着这样的摄影棚,不由得一阵鼻酸。想  当年他可是王牌制作人啊!谁知道才没过多久,制作费就一砍再砍拮据成这样……套句殷坚的说法,这  根本就是羞辱人的金额!那么穷酸的话就不要出来混了!  “唉,不景气啊!将就将就。”望着何弼学毫不掩饰的嫌恶眼神,标哥只能尴尬地笑笑。人心浮躁  、社会动乱,电视台拨出再多的制作费,也挽救不回一跌再跌的收视率,没有收视就没有广告,没有广  告就没有制作费……可怕的恶性循环。  “你要我来制作‘谈话性节目’?标哥,你不要开玩笑了!我之前是搞灵异节目的啊!”没好气地  白了几眼,电视台里头像是换了一拨人,现在何弼学手下全是一些年纪非常轻的新人。  虽然在外貌上大家相差不多,不过在本质上,何弼学觉得自己跟那些年轻人有严重的代沟,至少,  他们比起他原本的制作小组,吃苦耐劳的能力都大打折扣了。  “都一样都一样啦!反正谈没两句话,很快的又变成灵异节目了!”标哥拍了拍何弼学肩膀,用力  地安慰着。  这可是他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也是他独排众议、说什么也要找回何弼学来制作的主要原因。说到  灵异节目,这家伙可是第一把交椅,天王级的制作人啊!  “是吗?我怎么觉得比较像卖药的?”看了看节目流程,何弼学挑了挑半边眉毛冷哼。  安排什么见鬼的药厂来介绍他们新发的疫苗?这种东西可以随随便便在电视台录制和播放?节目不  需要审核的吗?  “别管它是灵异节目还是卖药的……你能叫你之前的制作小组回来帮忙吗?正杰啊!正杰这家伙现  在可强了!”标哥堆满笑容地怂恿着。  何弼学又一次挑了挑半边眉毛冷哼,他当然知道张正杰厉害啊!这家伙接手他留下来的职务,搞得  一个两个节目停播,最后跑到其他家电视台。靠选拔辣妹之类的节目起死回生……张正杰根本就是让标  哥及电视台放弃的!现在因为节目红了才要找他回来?何弼学自问开不了口。  “标哥,你开那点钱,要正杰制作啥啊?人家现在有机会狠赚一票就让他赚吧,别害他了!”不怕  得罪上司,何弼学义气得力挺自己学弟。  想当年他也是从节目助理慢慢熬成制作,现在张正杰能独当一面了,应该要为他感到高兴,没理由  叫他回来当自己的副手。  “好啦好啦!我只是说说而已嘛!不要用那个眼神瞪我。这次药厂介绍的新疫苗,好像是针对‘鬼  雾’的,现在很受民众期待,药厂愿意给我们电视台这个机会,透过我们节目来介绍疫苗的功效,这是  我们的荣幸,你可要好好的安排啊!”标哥再三提醒着。  仁德药厂是他们的广告商,投注的资金实在惊人,属于绝对不能得罪的大客户!标哥相信何弼学的  实力,一定能用最少的制作费,录完一集精彩万分的节目。  “知道啦知道啦!你真的很烦很啰嗦吔!……小兵们,开工开工!”  用力地叫唤着,何弼学走向摄影棚,看着那些或蹲或站、分布在摄影棚各个角落,又或者聚集成一  个两个小圈圈的制作小组,不由自主地长叹口气。  接着,像只母鸡似的,一只一只拎回那群完全不在状况内的新手小鸡,准备录制这集不知该算卖药  还是灵异、暂时定名为‘欢迎来到异想世界’的谈话性节目。  ***  天色变得灰灰暗暗气压极低,空气中饱和的湿气让人浑身不舒坦,许多人挤入路边的咖啡厅,躲避  这突如其来骤变的气温,所有人汗流浃背地猛扇凉。  冷气运转着,送出来的凉空气也抵消不了这股闷热感,人们时不时看向窗外,好奇着这场要下不下  的大雨,究竟何时才肯落地。  柜台后的服务生贴心地转换电视频道、调整音量,咖啡厅内道的顾客,整齐划一地机械抬头看荧幕  ,正巧重播着昨天新登场的谈话性节目——几名看似专家学者的人激动地辩论着,为讨论“仁德药厂出  产的新疫苗究竟对那道‘鬼雾’有没有功效”而争吵得面红耳赤。  “第一代疫苗已经证实了毫无功效,仅仅只能维持寿命几秒钟而已!这能干什么?连交待遗言都不  够!你凭什么认为第四代的疫苗能够抵挡得了?”一位头发花白的学者,异常气愤地指责着。  的确,如果不是因为仁德药厂的不够谨慎,不会有大批市民自以为有了抗体、无视‘鬼雾’的危险  性,最后凄惨地结束生命……正在发言的这名学者经过了无数次地反复试验,确定了前三代疫苗在动物  实验阶段是极为成功的,可是一旦注射到人体后,效力大大减弱,根本抵抗不了‘鬼雾’中的类肉毒杆  菌啃食人体。  人们极有理由怀疑,第四代的疫苗,其实也只是在愚弄世人罢了。  “我们已经修正了前三代的缺陷,这一剂疫苗完全可以抵挡得了。在这之前,我们送了一千剂作试  验,效果非常的好!那些勇敢的试验人员,目前都很健康。”穿着医生白袍,仁德药厂的工作人员大力  推销着他们的全新疫苗,并且出示了一长串数据佐证。  这年头为了钱肯当白老鼠的人不少。况且,如果这个疫苗有效,等于不再害怕‘鬼雾’的侵袭……  与其未来不晓得买不买的起、买不买的到,还不如拼个命到药厂做人体实验——确实有很多人是这样想  的。  “你的意思是施打过疫苗的人,已经抵御得了变种的类肉毒杆菌侵蚀了?如果真像他说的那么神奇  ,第四代疫苗的发明几乎可以被称作神迹,凡人证明了可以挑战自然的力量。”倒吸了好几口冷空气,  白发的老学者震惊不已地瞪着药厂的研究人员。  药厂的研究人员难掩得意神态地点点头,节目配合地制作出夸张的音效。在这一天,他们向全世界  证明了,凡人自己搞出来的问题,他们也有办法收拾。  节目播放到这里,咖啡馆开始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每个人都在窃窃私语着,不管认识不认识的  ,彼此交流着对于新疫苗的看法。  虽然前三剂证实了是失败的发明,面对第四代的疫苗,仍然可悲得燃起盲目的信心。他们不得不如  此,如果不心存希望,只怕谁都抵挡不了这股绝望的气息。  角落中,一名消瘦得惊人的年轻男子,原本疲累地趴在桌上补眠,却因为这个节目的关系,开始不  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并不是咖啡厅内突然扬起的嘈杂打扰到他,而是一些此起彼伏的思想洪流不断地涌向他脑子里,推  挤着、交叠着,让他的身体本能反应地想要逃离。他不知道如何去证实、也不想去证实自己是不是能听  见别人心底的秘密,在他清醒之前,他只想要片刻的安宁。  猛力吸了口气惊醒,游乐琪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咖啡厅里的顾客,有几名好奇地打量着这名既高且  瘦,苍白的像是只幽魂似的年轻男子,不过绝大多数的人,还是将注意力摆在新疫苗上头继续讨论着。  “先生,你还好吗?”也许是游乐琪的气色真的太糟,临桌的几名年轻女子关心地多问一句,从她  们的装扮来看,应该是休息时间出来透气的护士,本能地察觉出游乐琪的状况不对劲。  礼貌的微微笑、摇摇头,游乐琪拢了拢衣服缩回座位里,他其实一点都不好,只是不习惯也不想要  旁人的关心。翻了翻口袋,找出仅剩的几颗阿司匹林,就着早已凉透的咖啡咽了下去。他想到一个完全  没有人的地方,想要好好地透口气、睡上一觉,但是除非世界末日,否则他休想找到这份安宁。  此起彼落的思想洪流再次涌向他,游乐琪痛苦地扶着额头皱起眉,努力地想抵抗这股力量,挣扎了  好一会儿后,那些在脑海里叫嚣的声音终于转小。游乐琪长长呼出口气,吸了吸鼻子,随手一擦,纸巾  上猩红不片。  “Shit……”低声咒骂一句,游乐琪知道自己的情况越来越糟。  不知从何时开始,仿佛一觉醒来后,他的世界就开始天翻地覆,再也阻挡不了这股力量在他体内爆  炸。努力了好一会,鼻血终于停止,脑海中嘈杂的声响也转为宁静,游乐琪有些虚脱得靠向玻璃窗,茫  然望着路上行人匆忙地来来去去。  对街的3C用品店外摆设的超大电视,正在播放着新闻,详细地描述着手段凶残的连续杀人事件,被  害人的照片一张一张闪过,全部都是充满朝气、年轻漂亮的女孩。游乐琪看着新闻、看着自己被通缉的  照片,心底又是一阵苦笑。  这个城市真的冷漠得可怕!没有一个路人停下来瞧一瞧这些女孩,没有人愿意花个几秒钟同情哀悼  她们,正如当初没有人发现她们失踪了、她们死亡了。游乐琪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行凶杀人,全因这个  城市的冷漠与视而不见——如同现在这样,连续杀人魔坐在街角的咖啡厅里,却没有人意识到他的存在  。  “嘿……你真的不要太常吃那些药,而且,你已经过量了。”临桌的护士们显然注意了游乐琪好一  阵子。  说实话,他对她们真的非常有吸引力:不错的五官,再加上又高又瘦的身材,越是脸色苍白、骨瘦  如柴,越是能激起她们的母性及保护欲,仿佛她们就是该拯救他一般地理所当然。也难怪总是有一些好  女人会爱上坏男人,因为她们总是傻气地认为自己能改变他。  看着眼着年轻护士那有些尴尬的笑容、泛红的双颊,及僵硬的四肢,她恐怕内心交战了好一会儿才  敢过来和他说话,再看看和她同桌的其他护士,又是替她紧张又是加油打气……  幼稚无比的姐妹情深。游乐琪不由自主地在心底冷笑,她们越是如此善良单纯,身上圣洁的光辉越  是让他不自在,因为他们是如此的不一样。游乐琪身后吞食着希望的黑暗,早已超乎世人所能想象。  “你不要对我太好……”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清楚。”  “你不要对我太好,我会忍不住想杀你。”  ***  啪的一声,昏黄的灯泡亮起,上了点年纪、头发灰白的殷诚,推了推老花眼镜走下楼来。身为殷家  长辈,在维护殷家的声誉上,殷诚一直是个严肃得不能再严肃的男人。这一次,为了让殷家的长子嫡孙  殷坚能够真正继承、扛起家族责任,特意将他召了回来,并且紧迫盯人地督促他学习。  一个天资如此之高的年轻人,怎么可以为了怠惰懒散而浪费了上天赐予他的能力?殷诚绝对不允许  他这样不长进。  “怎么不开灯?”平静地看着排放整齐的棺木,这里是殷家老宅的禁区也是圣地,每回踏进来这里  ,殷诚都会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份敬畏的心情——只有最优秀的子孙,才有资格能躺在这里,也因为躺在  这里,才让人不得不惋惜,他们全部都有着惊人的能力,却通通活不过二十九岁。  “开灯也没用。这里的古籍我不晓得看了多少遍,都可以倒背如流了,可是又能如何?还是找不到  任何方法阻挡那阵怪风。殷家的道术从来都是遵循自然,你怎么去阻止风不去吹、云不再飘?”  扔了手中翻了一半的手抄本,殷坚自暴自弃地朝着那一柜又一柜的书大吼大叫,他并不想如此无礼  ,只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殷诚很体谅地苦笑着。‘鬼雾’杀死越多人,殷坚就越自责,因为一开始正是他阻止不了女娲重临  人间,如果他们能够毁去四件玉器或是创世女神像,那么就不会有接下来这场灾难了。  “我们必须想办法阻止,这是我们的天命。”殷诚平静地回答。他遵守着这条家规,就算世人并不  懂得感激,他们殷家仍要一肩挑起拯救阳间的责任,打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选择站在凡人这一边了。  “怎么阻止?就算有天命又如何?还不是血肉之躯!让你知道女娲就躲在‘鬼雾’当中,有本事走  进去杀她吗?”殷坚气得破口大骂。  他已经劝了这个死脑筋的长辈不晓得多少次!他们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在找出阻止女娲跟  那阵怪风的方法之前,他们殷家唯一能做的便是保存实力,而不是眼看着‘鬼雾’吹向他们了,还继续  守着老宅等死!  “她是神,她不能插手人间的事务。”  “是的,但是我们会自己杀死自己!除非你一点恶念都没有,否则让那阵怪风刮中,你就会让自己  的恶念啃食,最后化成一滩灰烬!”  正当两人还在那里互不相让地争执时,突然一阵怪风卷了进来,殷诚本能地用身体护住殷坚,可惜  仍然阻止不了‘鬼雾’啃食两人的皮肤。  剧烈的疼痛掠夺出两人凄厉的嚎叫。殷坚最后瞧见的是怪风将灯泡刮破,摆在棺木上方的油灯一盏  一盏熄灭,跟着碰的一声,棺木一具一具炸开……  猛吸口气,殷坚愕然地望着四周,努力压抑住颤抖,让心跳恢复正常。他安安稳稳地坐在老宅的情  人潭边,冰凉的潭水让殷坚慢慢地回复冷静。  刚刚那只是恶梦而已?殷坚不知该如何应对。被逼着练习道术练习得烦了,所以跑来情人潭边打坐  ,结果却梦到了这个诡异的情景……  殷坚抿了抿薄唇,他知道殷家优秀的子孙,全都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躺在地下室的棺木里,  就连他的父亲也是……他该不该将这个梦境当成预言?他的父亲会清醒?  “殷坚,你还好吧?”在老宅等了半天,殷诚终于忍不住出来找寻‘失踪’的侄子。表面上他是不  苟言笑的长辈,可是实际上,他像只老母鸡似的担心着这些子侄辈。毕竟不是太平盛世,这些道术半桶  水的浑小子们,若在外头惹下什么麻烦,还得替他们收拾。  “恩,我没事,回去吧!”拍了拍衣裤,殷坚礼貌地点点头,跟着走回老宅。刚刚那些梦境还是暂  时别提,免得让原本已经够麻烦的事件再增加困难。  ***  “有多名试验者证明,仁德药厂的第四剂疫苗确实有效,已经成功抵挡……”调整着车上的收音机  频道,斯斯文文的年轻男子检查着纸袋中的护照及现金。  他们被堵在车阵当中动弹不得,和他们一样想逃到外国去避难的人不少,这让他们十分担心会赶不  上这班飞机。  “你确定他们那边没事?”负责驾驶车子的另一名年轻人,不断用照后镜瞄着后座的母子三人。他  是悲观主义者,一点都不觉得他们能逃过这场劫难。  “恩,他早上拨过电话,要我们一起过去。”小鱼搂紧自己怀中丝毫不知道害怕的宝宝。他口中的  ‘我们’,当然只包含她们母子三人,不过她相信,她丈夫一定不会介意这两个好心的年轻人一块过去  避难。  “如果广播里的疫苗有效,也许我们就不必过去了啊!”副手席那个斯文男子燃起些微弱的希望火  苗,像这种会随着风吹、气候变化而移动的怪雾,要避到哪里去?离开这里只是治标,并不能治本。  “听说三楼的那几个大学生有去试用疫苗,看起来没什么副作用。”拥有整栋大楼收租的小鱼,平  日最爱做的事便是每个楼层去闲聊,有什么八卦休想逃过她的耳目。  “真是不知死活,万一有副作用看他们怎么办!”握紧方向盘,忍不住地猛按喇叭,像这样被困在  车阵当中,他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若不是一车老弱妇孺,他真想叫他们下车用步行,也好过被困  在这里。  “穷学生啊!听说药厂出很高价请人做试验哩!”一面抱紧不断扭动着的宝宝,一面又要看牢爬上  爬下的女儿,小鱼随口胡乱回答。她不清楚究竟金额是多少,不过那些大学生很爽快地付清了好几个月  的房租……应该是不低吧?  “真的希望有用,这样就不会再有人丧命了。”斯文男子悲天悯人地期待着。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离开这个城市,毕竟是自己从小生长的家乡。  “你可以自己问他们。”驾车的男子朝着车窗外呶了呶嘴。就看见那群大学生正被记者团团包围,  又是麦克风、又是摄影机,让原本平凡的他们顿时觉得自己不平凡起来,口沫横飞、滔滔不绝地说了一  堆。  就在此时,车上的两名小孩突然间咿咿啊啊地骚动起来,口齿较为清晰的小女孩,用力地扯着小鱼  的衣袖,提醒着大人们,车后头出现了不寻常的变化。  “Oh……God!”回过头去,小鱼变得脸色苍白。不只是她,前座的那两名男子也跟着张口结舌,  甚至车外的那些路人们开始慌慌张张地朝前奔跑,原本在采访着大学生们的记者,顾不得专业,纷纷地  一退再退。  绿色的雾气逐渐逼近,在路上的行人拔足狂奔,有些人则躲入两旁的商家,机警地关门关窗;待在  车内的人也拼命地关紧门窗。虽然不清楚这样是不是可以躲过‘鬼雾’的攻击,可是下意识地就觉得这  样会比较安全些。  “快!快将门窗关好!”切换着排档,年轻男子完全不顾会撞坏车子,开始从夹缝中硬开过去,和  他们有着相同念头的人不少,路上的交通更加混乱。  “他们……他们怎么办?”看着路旁的那些大学生,‘鬼雾’似乎就是朝着他们扑去。小鱼一方面  替他们担心,一方面又很庆幸怪风吹向另一方。  “来不及了!”斯文男子一声惊叫,那几名大学生就这样让‘鬼雾’完全吞没。停了半晌,青色的  雾气继续往前飘去,那些大学生愣头愣脑地呆站在路旁,刚刚那阵怪风对他们似乎没有影响。  “我们没事!吔——!我们没……”开心不到半秒,正在兴奋尖叫的大学生,高举的手开始转黑,  慢慢地剥落,变成灰烬四散……  ***  喀啦一声,钥匙熟练地插入孔中旋转。  何弼学下意识将背包扔向沙发,长腿勾住铁门一踹关上,最后才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这才惊觉  客厅里早就灯火通明。  心脏冷不防地跳漏两拍,何弼学来不及感到害怕,身体已经自然反应,原本伸去按开关的手,慢慢  移向鞋柜旁的高尔夫球袋。  这组明显只是为了展现品位而从来不曾正确使用的昂贵球具,唯一的作用,就是拿它来防御兼攻击  入侵者。  厨房内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何弼学咬了咬下唇,握紧手中的高尔夫球杆。他有自信长手长脚外加  杀伤力不弱的武器,自己的胜算肯定不小,绝对要潜入他家翻东翻西的小偷好看。  “找死!看招——!”有道是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何弼学一冲入厨房,眼角余光瞥见人影,想  都不想地立刻发动攻击。  “喂!是我!”机警地朝旁边一闪,反手一劈,帅气地夺过高尔夫球杆,殷坚没好气地回瞪着何弼  学那个呆子。又不是在拍三流武侠片,出手前还会喊一声?!何弼学这家伙难不成是看太多了,才出现  这种白痴行为?重、点、是他现在不是活死人!若不是长相帅气兼身手了得,刚刚那一棍子下来,他还  有命吗?  “吔吔?你怎么回来了?”一直跳跃思考,以致情绪转变也极快,何弼学变脸似的立刻堆满笑容,  冷不防地轻啄一口——谁说他反应不够快?还不是偷袭成功!  “想回来就回来啊。”回答得理所当然。现在对殷坚而言,穿梭空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他只  不过突然想‘家’了,自然而然地就溜回来看看,反正在殷诚发现之前溜回去继续装认真就没事了。  “真是好,油价变贵了,你这个功能来得及时。”呵呵笑着,何弼学心情愉快地在厨房里瞎蹭。不  知道是因为有热食可吃而高兴,还是因为看见殷坚而开心。  “我拜托你啊,拿出一家之主的样子!现在不是你一人吃饱就全家吃饱了。”看着跟以前相比有进  步、但是在他标准而言还是‘乱成一片’的客厅,殷坚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  果然不能信任何弼学的生存能力,放在那里不管,保证家中会有堆成山的垃圾,再来就是一柜又一  柜的泡面。这家伙死后若还能腐化,那真的是奇迹了。  “喂,我在努力工作赚钱养家!”端着热腾腾的面窝进沙发,何弼学回答地理直气壮。  殷坚只是扬扬俊眉、冷哼一声。凭何弼学那点微薄的薪水想养他?念在他是一片真心诚意,就不开  口讥讽了。熟练地拿着喷水器浇着客厅中央的那丛小灌木,小孩子果然发育快,几天不见竟然长这么大  了……  心满意足地吃着面,时不时还拿脚轻踹正全神贯注欣赏着那丛小灌木的男人,何弼学已经养成了随  时随地提醒殷坚吃饭喝水的习惯了。这个家伙还是一点自觉都没有,常常要饿得胃开始痛,才惊觉自己  不吃东西会死掉。  “怎么样?最近过得好吗?”强硬地将人拉回身旁,塞了一碗热腾腾的面到殷坚手里,晚点浇水豆  芽菜也不会枯死。何弼学认真地打量着对方,十分不满意他又掉了几公斤的身材,没有人有那癖好喜欢  抱着一把骨头睡觉。  “如果你问的是我的灵力……”同样窝在沙发上,殷坚动了动手指,茶几上的水杯顺势飞了出去,  摔得粉碎。何弼学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现在是在炫耀吗?  “至于女娲那阵会杀人的怪风……一点办法都没有!”泄气的长长一叹。殷坚在老宅里翻遍了所有  古籍,跟多位长辈研究又研究,得出的结论就是殷家的道术无法违反自然!他们根本追踪不到女娲的行  踪,更别说阻止‘鬼雾’了。  “这该怎么办?已经死很多人了吔!治安也变得越来越糟……”话题一旦打开,何弼学的心情不由  自主地变得极差,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殷坚理解地点点头,身手搔了搔对方乱发以示安慰。他回来看了好一会的新闻节目,不是有关‘鬼  雾’杀人的报道,就是趁火打劫、抢夺杀人的新闻。看越久他越觉得:这样的阳间、这些凡人,真的值  得他去救吗?还是像女娲说的那样,让他们自生自灭,死光死绝后阳间就清静了?  “你自己要多注意安全啊!我不在你身边……”  “我知道啦!我有那么弱吗?况且,现在的节目也没那个预算可以到处乱撞乱跑了。标哥早就下令  要我们乖乖待在摄影棚里录节目,省一笔是一笔啊!”  “我只是担心而已。”  “知道你婆妈了……”  “喂!”  已经好一阵子各忙各的事情,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形影不离地腻在一起,何弼学万分想念像这样你一  句我一句地互相拌嘴。显然的,殷坚也喜欢这种气氛,两人肩靠肩头碰有头地安静享受着这一刻。  “我希望危机赶快过去。不是我想替凡人说话,只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很不公平!谁没有过小奸  小恶的念头?按照女娲的高标准,我遇上怪风也是死定了。”  “你给我安分点,有多远躲多远!拯救阳间这种英雄事迹跟你没相干啊!”  “白痴!你这个钱鬼碰上了也是一滩血水啦!你就能去逞英雄啊?”  两人互看一眼,都觉得对方说的有理,可是又不想让对方插手冒险,气氛从温馨转为凝重。面对女  娲这样一个力量强大偏偏不讲道理的对手,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姑姑呢?她找到解决方法了吗?不是说有个什么狗屁联盟也在瞎忙?”哼哼两声,殷坚想起了  在回老家之前,殷琳曾跟他介绍过那个N.H.alliance。  即使吴进形容得天花乱坠,即使亲眼见到那个红头发会冒火的女人确实有两下子,殷坚还是觉得这  个联盟的存在只是让女娲电好玩的。  他才是那个跟女娲、女媪交过手的人,而他唯一的结论就是,你怎么去赢过一个连‘争胜心’都不  让你燃烧起来的对手?  “你都没办法了,他们怎么可能有进展?”三两下解决掉热腾腾的爱心面,何弼学伸腿踹了踹殷坚  ,后者扬了扬俊眉,不情不愿地动动手指,两罐冰凉的啤酒就这样自动自发地飘到了他们身前。  “靠!灵力还挺好用的”  “灵力不是拿来这样用的!”  “不要小气嘛……”努力地挤出可爱笑脸,何弼学吃定了殷坚对小动物没招架力,大大方方地对他  予取予求。  享用完冰凉的啤酒,不顾形象地打了个饱嗝,何弼学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翻着自己背包,最后放弃地  将整个翻倒,跌出好几盒药剂。  “这是啥?”好奇地研究着,殷坚狐疑地瞄了瞄何弼学。  这个笨蛋除了瘦了点、近视严重了点,没理由买一堆成药。  “仁德药厂开发的第四还是第五剂疫苗?可以对抗‘鬼雾’喔!他们是这样说啦……”不怎么有把  握地说着,何弼学干笑两声耸耸肩。  “做梦!凭凡人之力也想对抗女娲加持过‘鬼雾’?如果这么容易,岂不是显得我很废?”想也不  想地反驳,倒不是殷坚自视过高,只是问题并不是病毒扩散之类的单纯,哪可能单凭几剂疫苗就解决了  ?  冷哼几声,殷坚反手就想将那盒药剂扔进垃圾桶,何弼学眼明手快地一把捉住他,大眼睛传递着制  止的讯息,前者又一次扬了扬眉,一脸狐疑。  “别扔!这东西现在很抢手,贵吔。”  “很贵?”  “恩!”  “那就网拍!”  “……靠!你这个钱鬼真的很缺德……难怪你会发财。”  ***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在废墟里抢救出超级电脑。大地震虽然让联盟总部毁去大半,幸运的是存储大  量资料的超级电脑没什么损伤,里头还有好多讯息需要处理。  “嘿……你们还好吧?”回到N.H.Alliance这栋‘不存在的大楼’内清理自己的私人物品,殷琳苦  笑两声的和那名红发女子打着招呼。  “不好,一点都不好。”性情中人的阮杰,眼眶有些泛红地回答。她就是做不到冷静、她就是不能  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元死了、红中白板青发也死了,就在这一栋大楼、就在她眼前!她怎么可能会  好过?  “主任已经安排好新地点,这些仪器全都会搬过去,到时我们会再通知你。”一旁帮忙指挥着工作  的冯健,同样也面色阴沉。他和元的感情就如同阮杰与亚丽一样,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深厚感情,失去元  ,让冯健硬生生地消沉了好一阵。  “看来,主任是最快恢复正常的人。”有些佩服地看着那个男人,殷琳一直觉得主任太过机械化、  少了点人味,经过了这一役,更加深了她原有的印象——那个男人始终如一、面无表情地处理着大大小  小的事情。  “主任受的正是这样的训练,联盟需要的正是他的这份‘冷静’。就算现在、立刻、马上,地球在  他眼前核爆了,主任也不会有任何不适宜的反应,恐怕连心跳都不会加快一些。”不知道是赞美还是在  贬抑,阮杰脸上的笑容很耐人寻味。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清点了一下自己的物品,殷琳确认了已经清理完自己的东西后,大方  地提供着助力,看着这里破败的模样,只怕一时半刻间难以恢复元气。  “不了。接下来的工作,即使是我们也使不上力”冯健摇摇头地婉拒殷琳的好意。要处理元在超级  电脑中遗留下来的资料,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办到的,还是交给那些专业的电脑狂人去忙吧!  “元在消失前,超级电脑曾经突然涌入了大量资讯,我们怀疑是他在力量燃烧到最高点时,洞察到  的未来……接下来只能等他们分析出影像,我们才能继续调查下去。希望是对未来有帮助的资料啊……  ”长长地叹了口气。失去元、失去那同个模子刻出的三胞胎,阮杰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大部分的精力,  不管进行什么事情,总觉得力不从心。  点了点头,同意阮杰的说法,冯健也是微微地叹了口气。自从联盟总部垮了、药厂也毁了,他们追  踪起女娲的下落就更加吃力了。尤其是那阵‘鬼雾’,一变再变难以捉摸,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一套系统  可以有效的追踪它,现在只能期望元是不是有留下什么线索能帮助他们,继续努力着拯救阳间的计划。  “那好吧!我回去联络我那个小侄子,看看他那里是不是有什么进展——虽然,我对那个混蛋完全  不抱任何期望。”知道那些不平凡的人,绝对可以渡过这个不平凡的危机,殷琳废话不多说地马上离开  。  除了想联络联络殷坚之外,殷琳也想查查管彤是不是平安,说到底,她还是对那位修行很不到家、  现在还让人捅了一刀的狐仙放心不下。  ***  喷了口烟,游乐琪望着黑鸦鸦的天色有些茫然。他不记得自己怎么到这栋高楼的天台上。为什么来  这里?怎么通过警卫上来的?这一大段记忆全部空白一片。  望着远方时聚散的青色雾气,游乐琪冷笑数声。看来不管他到哪里,总是摆脱不了那个鬼东西。  “以一个平凡人来说,你真是见鬼的有攻击性。刚刚那个警卫实在太大意了,才会三两下就让你打  趴下。”呵呵的笑声传来。  游乐琪警觉地回头,危险地眯起眼睛,瞬也不瞬地瞪着半倚在门旁那名年轻女孩。绑着马尾、穿着  学生制服,如果不是脸上的笑容太过不怀好意,游乐琪会给她一个‘正妹’的评价。  “你是谁?”冷淡地回过头去,游乐琪继续吸着烟、继续注视着远方的那股青色雾气。究竟发生多  少次?每回他愕然惊醒时,总在附近发现人们口中的‘鬼雾’……既然它这么危险,为什么自己一点事  都没有?他弄不懂自己与‘鬼雾’究竟是不是有关联?  “你未来的朋友。我叫王志瑛,你可以喊我Jillion。”年轻女孩笑笑,一蹦一蹦走到游乐琪身旁  ,大方亲昵地挽着他,陪他站在天台边缘,丝毫不显得害怕。  眼角余光瞄了瞄这名矮了自己一个头有余的小女孩,游乐琪俊眉微微地皱了皱,又一次喷了口烟,  随后将吸了一半的雪茄扔下楼去。  虽然身形高瘦、年纪也不算太大,不过跟身旁这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女孩比起来,游乐琪心底自嘲着  对方肯定将他视作‘大叔’。  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热情大方地挨着自己,游乐琪一点也不觉得是好事。他早就过了无知、自以为  有魅力的年纪了,王志瑛突然出现,又表现得如此熟稔,背后肯定有鬼。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我没兴趣跟小女孩交朋友,当保姆太费精神了。”有些粗鲁无礼,游乐  琪抽回让王志瑛紧紧拽住的手,后者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甜美天真的背后却背点阴戾。  “怎么啦?你害怕啦?”挑衅似的扬扬眉,王志瑛站在天台边晃了晃身体,过短的学生裙飘扬起来  ,露出白晰的大腿春光无限。  “是啊!很害怕。”眼神很大方地在对方身上溜上溜下。游乐琪是名摄影师,穿得更少、身材更好  的男男女女他见得太多了,王志瑛的这个程度实在有点小儿科。不过念在她够年轻,游乐琪愿意给她七  八十分的评价吧!  “那你要再害怕一些,因为我知道你干了哪些坏事。”咯咯的笑了笑,王志瑛冷不防地朝外一跨,  游乐琪俊眉一挑,无动于衷地看着那名年轻女孩在他眼前‘跳楼’。眼前突然闪过许多年轻惨死的模样  ,空洞的大眼睛控诉着游乐琪的残忍,可是哀伤的神情却又像是不曾责怪过他。  游乐琪用力地甩了甩头。可能因为王志瑛的‘跳楼’勾起他之前的回忆,又可能是她口中说的那些  ‘坏事’让他心底蒙上阴影,他不明白对方究竟是何用意?更重要的是,他竟然萌生出一种念头,完全  不相信王志瑛会死。  就在这转念之间,王志瑛带着愉快清脆的笑声,一步一步地‘走’了上来,结结实实、一阶一阶地  往上爬!虽然脚底下空无一物,可她却像站在什么坚硬的地面上,挂着甜美但不怀好意的笑容,好玩地  瞧着游乐琪,顽皮用力踏了踏脚跟,空气中传来玩笑似的咯咯声响。  鹰隼似的锐利,来来回回地审视着眼前的年轻女孩,游乐琪很确定她身上没有绑任何钢丝,见鬼了  的就这样大大方方‘飘’在空中。  一直以来很排斥这一方面的事情,不过见多了殷琳、阮杰之流,再加上活生生的狐仙管彤,游乐琪  已经无法无视这些原本不该存在的事实,即使如此,他仍然不改其本性,冷冷淡淡、面无表情地回望着  王志瑛。  “你就不能表现出惊讶的模样吗?好无趣啊……”咯咯笑着,王志瑛好玩地‘走’到游乐琪身前,  刻意离地好一段距离,又一次重重地踏了踏脚跟。  “不像是飘或者飞,你是怎么办到的?”审视了好一会,游乐琪猜想她大约跟阮杰、元他们相同,  都拥有着特殊的能力。这方面他的接受度就高了许多,毕竟人类对于自己的本事从来都解释不清,遇到  危急时,异常发挥能力的大有人在,并不算太特别。  “我可以任意改变三态。”歪着头,有些炫耀似的咯咯笑着。游乐琪越是表现得不在意,王志瑛越  是想逗弄他。  一直以为她是‘特别的’,每个人也都很宝贝她,游乐琪的冷淡模样反而勾起她的兴趣——当然,  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个男人对她来说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这大概就是属于他的‘特殊能力’吧?  “让气体变成固体?”微微地拧了拧俊眉,游乐琪仿佛看见了她脚下的空气凝结成一道一道砖块支  撑着她。  “Bingo!”开心地鼓着掌,王志瑛越来越欣赏眼前这个男人。果然是见多识广的自由撰稿人,不  需要多做解释就能明白当中的奥秘。  没有开心或者不开心,游乐琪只是对这一类的事情没多大兴趣,就算王志瑛能飞檐走壁、穿墙遁地  也不关他的事。会这样莫名其妙地跑到他眼前,绝不只是想炫耀而已。  “你究竟想干嘛?”思绪又开始纷乱起来,游乐琪感到烦燥地点燃雪茄吸着。  总觉得自己一直听见看见些什么,可是却又什么事都没发生……也许是濒临崩溃边缘了吧?  大量的药物在他体内交叉作用着,最终的下场若不是停止呼吸,就是彻底发疯……游乐琪忍不住自  嘲似的笑了起来。他竟然有些期待了。  “你真的很讨厌呢!就不能称赞我一声吗?”妖蛮地跺了跺脚,王志瑛有些恼火地瞪着游乐琪,随  后醒悟自己的失态,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像是小猫似的蹭回他身边,紧紧地依偎着。  “不要跟我太接近。”  “我知道,你杀了很多女人嘛!这不算什么新闻了。警方可能还没查仔细,但是别想瞒过我们。你  啊……看不出来,真的是个坏蛋啊!”仗着自己有特别的力量,王志瑛一点也不将游乐琪放在心上。  那个男人虽然很出乎她意料之外——犯案累累,杀了不少女人,甚至还轻松击倒了楼下的警卫,但  是王志瑛压根就不认为这是游乐琪的本事,充其量不过是其他人太过轻敌了。  看着一只瘦得只剩把骨头,脸色苍白、眼眶泛黑,活脱脱就是一只脚踩进棺材里的病鬼,谁会对他  有所防范?搞不好那些爱心泛滥的笨女人,到死之前都还担心着游乐琪是不是撑得下去,更别说楼下那  种人高马大的警卫了,肯定因为太过大意而栽倒在游乐琪手里。  “你在调查我?俊眉微微靠拢,游乐琪当然不认为自己能够逃过法网,这样也太没天理了,但是他  同样也不觉得现在警方有时间和精力来追捕他。光是处理‘鬼雾’闹出来的事情,就够他们瞎忙好一阵  子了,所以另外有单位在注意他,这点倒让游乐琪觉得惊奇。”  “凡是那个狗屁联盟在乎的事情,我们通通很留心。”咯咯笑着,王志瑛谈论着N.H.Alliance时的  不屑神情,又是天真又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她的言行举止散发着年轻人独有的飞扬跳脱,可是超过得令  人害怕,仿佛没有所谓的道德规范可以阻止她做任何事情。  “你是仁德药厂的人?那个法玛药厂借尸还魂的鬼地方?”瞄了王志瑛挂在手上的链子一眼,游乐  琪的锐利目光没有错漏任何地方,立刻理出头绪。  王志瑛惊讶地点点头,果然不能小看这个消息灵通的自由撰稿人,“我终于相信他们为什么老说你  重要了。英冢先生想要见你一面,聊聊怎么解决‘鬼雾’。”  “我没兴趣,也没那本事!更重要的是,我根本不想认识那个什么英冢先生!”想也不想地拒绝,  游乐琪倒不是真的完全不认识仁德药厂的老板英冢信夫,毕竟,不管有没有效果,光是那几剂疫苗就足  够让他身上多出道救世主的光环。  只是游乐琪更了解内幕。一开始,那位日本老头就在法玛药厂里主导着一系列的肉类杆菌研究,现  在爆发危机了,再跳出来开间新药厂拯救世人?在游乐琪眼中看来,只不过是个虚伪的混蛋,一点都不  值得交往,更别说扯上关系。  “不!你有那个本事!你自己没发觉吗?你在追着‘鬼雾’跑!其他人束手无策、根本无法追踪时  ,你却能精准无比地出现在‘鬼雾’四周,而且一次比一次快!还说你没本事吗?”  王志瑛觉得游乐琪这个特殊能力,就是像被设定过的定位系统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找到‘鬼雾  ’会出现的地点。虽然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但是英冢信夫说他很重要,那他便很重要。  “找到又如何?你能阻挡得了‘鬼雾’?用你的什么三态变化的特殊力量?”嗤之以鼻地冷哼几声  ,游乐琪一点也不相信眼前的小女孩能拯救世界。  果不其然,王志瑛的眼神一变,恨不得能扑上前来将他撕个粉碎。  “我或许不行,但是有别人可以!你究竟来不来?”让人呵护惯了,王志瑛不太会处理遭人无视时  的负面情绪,口气不善地质问着,丝毫不容许游乐琪拒绝。  “找别人吧!我是个杀人犯,杀人犯是反派。反派如果去拯救世界,那正义之士要干嘛?打毛线吗  ?”挥了挥手,不想跟王志瑛瞎耗下去,游乐琪转身便走。  “我没说可以,你就不准走!”娇斥一声,王志瑛凝固住游乐琪四周的空气,将他牢牢地钉在那里  。  “你除了能改变周遭环境的三态,也能改变自己吗?”游乐琪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王志瑛先是愣  了愣,然后随着他的目光朝下望去——  一柄瑞士小刀插在她的腹侧!  连连倒吸了好几口冷空气,王志瑛尖叫地朝后跌去,原本凝结住的空气瞬间恢复,游乐琪轻松悠闲  地朝她走去。  “你……你不要过来!”惊惧地不断退后,王志瑛终于明白了游乐琪的可怕,他杀人就像呼吸一样  自然!心跳不会加快、手心不会流汗,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就这样自然而然、轻轻松松  地将刀子捅进别人的身体里!更恐怖的是,他完全没有罪恶感。  站在王志瑛身前,居高临下地瞧着,游乐琪迟疑了半天不晓得该怎么办。他跟那个年轻女孩没有半  点利益冲突,他不应该杀她的,可是他对之前的那些女孩们不仅没有仇恨,甚至还有情意,也没有手下  留情过……  游乐琪已经开始混乱了,一点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为什么总是在不知不觉间伤害着身边  的人,仿佛有股可怕的力量,不断的驱使他继续杀人、制造血腥,就好像打开了深不见底的黑洞,开始  吞食着生命。  “住手!”  逃生门被震开,一个年轻男子冲到王志瑛身旁,手一挥,游乐琪不由自主地连退好几步,重心一个  不稳、绊了一跤,结果翻出天台边缘摔了下去。  “不可以!快救他!”顾不得自己的伤口仍在冒血,王志瑛尖叫着。  那名年轻男子想也不想地冲到天台旁,正想运用自己的力量将游乐琪拉回来,却发现底下白茫茫一  片,诡异的雾气笼罩着。  “山岚……”低沉的嗓音略带点猜忌,那名年轻男子将王志瑛小心地扶起,在都市中莫名其妙地出  现这么一大片雾气,再傻的人都察觉得出诡异。  “山岚?”用力按着伤口,不知是痛还是紧张,王志瑛细眉纠结着。  “恩,我们先回去。”小心地扶着人转身离开,那名年轻男子不死心地回头多瞧几眼。浓雾之间隐  隐约约出现人影,长发长尾一闪而过,跟着消失不见。  ***  热水冲刷着油腻的碗盘,殷坚盯着洗碗机勤奋地工作着,一边分心注意着何弼学在客厅中瞎忙:又  是小铲子、又是一小袋不明物体……殷坚担忧豆芽菜的安危,连忙闪到客厅去关心,他一离开厨房,所  有电器瞬间停止,连照明灯都自动关上。  “你想干嘛?”看着何弼学一铲,一铲的想将那不明物体洒到‘盆栽’上,殷坚紧张的追问。  “施肥啊!小孩子长得快嘛。”得意地回答着,何弼学炫耀似的挺了挺胸膛。这阵子要不是他这么  卖力的照顾着豆芽菜,那些小家伙能长这么‘高大’吗?  “施肥?你这个白痴,到底有没有看说明书?不要随便乱浇!死掉怎么办?”  “呸呸呸!不要诅咒豆芽菜!照你那种只浇清水的照顾法,小家伙才会营养不良死掉的!瞧!现在  长得多好?”  “好个屁!把豆芽菜养成灌木,你也是奇葩了!”嫌恶地挥了挥手。将太富有实验精神的何弼学赶  到一旁,殷坚开始详读着那袋肥料的说明书。  老实讲,他真的不太想碰这些东西,只是何弼学神经兮兮又大而化之的,任由他胡搞,不用两下子  豆芽菜就夭折了吧?他可不想上演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出伦理大悲剧。  陌生的门铃响了好一阵子,何弼学才反应过来去开门。非常惊讶地瞪着门外的殷琳,依旧鬼气森森  ,依旧那么目中无人,只不过在踹门之前竟然先按过门铃?!光是这一点就让屋里那两个大男人惊吓地  呆愣在那里。  “我的老天……这是什么?”指了指客厅正中央像丛小灌木似的豆芽菜,殷琳细眉不由自主皱了起  来,不管经过多久,她还是很难接受这棵植物未来会喊她‘姑婆’这个事实。  “豆芽菜啊!你不记得了啊?小孩子长得快嘛!”天真地笑了笑,何弼学神经粗大堪称无人能及,  这么无稽的事情他能回答得如此理所当然,甚至还有些骄傲。  “快个屁!把豆芽菜种成灌木?你们俩也算是奇葩了!”相同的对白出自殷琳口中,就是比较铿锵  有力,而且连殷坚都一块儿捅进去。  “你管我怎么养?就算种成神木都不关你的事!”只要扯上何弼学或是豆芽菜,殷坚就会莫名其妙  地偏心护短,丝毫忘记几分钟之前他还教训过何弼学,立刻跃了出来与殷琳互呛。  “怎么不关我的事?谁会在客厅正中央种棵大树啊?越长越高,到时顶穿天花板、根插到楼下,我  看你怎么跟邻居交代!真不知道你的风水是怎么学的?传出江湖去,我怎么见人啊?”  “那个位置旺我,招财!”  “财你个头,豆芽菜又不是摇钱树!你这个财迷心窍的钱鬼!混蛋!”  夹在当中,看着不愧是殷家出品的刻薄两姑侄在吵架,何弼学一脸苦笑地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插嘴只是找死,两门重炮如果转向自己,那只有脱层皮的份。  “小、小姑姑,你有什么事吗?”怕怕地问了一声,何弼学尴尬地笑了笑。他是不担心豆芽菜变得  太大丛之后会得罪邻居,但是以殷家两姑侄现在的音量,再吵下去只怕有人会报警。  “还有什么事?你啊……要偷溜手脚也不会干净点,二叔打电话来要人了,还不赶快回去!跟何同  学混久了,结果智商变低了……笨!”  “喂!这是人身攻击,坚哥笨是他家的事,跟我无关!”  “闭嘴!”  殷琳当然不可能只因为殷诚的一通电话,就千里迢迢地特地跑来找人,她主要是在找寻游乐琪的下  落。  N.H.Alliance的新居点已经整顿得差不多了,超级电脑也开始运作起来,主任调派了一部分人手日  夜不停歇地加紧分析,结果让他们找出元在完全消失之前,留在超级电脑的资料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关  于游乐琪的讯息。  其中有一张照片,画质虽然无法再提升,但已经可以瞧出是游乐琪及女娲,而他身后那一大片模糊  的黑影不知是什么,总之绝不会是好事,因为那张照片当中看得清楚的部分,全都是断壁残垣及死尸。  “你呢,赶快回去,至于何同学,帮忙找人!找出那个该死的游乐琪!”  ***  抱着晴晴,小鱼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马路上车子堵成一片,他们决定舍弃这种已经没什么作用的交通工具,利用步行的方式先离开这里  ,再想办法去机场。  “小鱼姐,会累吗?”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斯文男子关心地询问。他们已经随着人潮走了好一阵  子,看得出所有人都有些吃不消了。  “再撑一下,前面有速食店,我们去那里休息。”抱着小夏的男子沉声回答。他是三位大人当中唯  一有军事训练经验的人,有责任带领他们脱离险境。  咬牙点点头,小鱼强打起精神,继续跟着这两名年轻男子不断地往前走。  突然间,怀中的晴晴不安分地蠕动起来,咿咿呀呀地大叫着,前头的小夏受影响似的也尖叫起来,  抱着她的那名男子回头一瞧,脸色大变。  “快!快跑!”手抱着小夏,一手拽着小鱼,那名男子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快步地向前跑着。原  本规律有秩序的人群,开始一传十十传百地慌乱起来,当察觉到‘鬼雾’正朝着他们飘来时,顿时陷入  一片可怕的混乱。  “快躲进店里!快!”三人及时地冲入速食店,还没来得及喘气,就看见原本在店中的工作人员顾  客,慌乱地将玻璃门锁上,甚至连铁门都放下,几名顾客自发地捉起胶带就开始粘着,试图将所有接缝  堵死。  “不要留下缝隙!不要留下缝隙!”  不知道是谁失控地尖叫着,小鱼紧抱着晴晴,惊恐地瞪着这一幕……  来不及躲入店内的人群疯狂地拍打着铁门,‘鬼雾’扫过之后一片腥风血雨,店内的人眼睁睁地看  着店外的人化成一滩又一滩的血水。所有人毫无意义的尖叫哭喊着。  第二话恶念  电梯内的墙面、镜子全都染满血迹!陈庆森的小组人员全倒在地上,有人脑袋裂了个大洞,有人脖  子被掐得淤青一大片,甚至还有人全身扭曲,就好像让许多人联手活活砸死一样!  “恩……是你啊。”艰难地动了动身体,游乐琪冷淡地望着四周。  他的记忆只停留在摔出天台的那一瞬间,跟着就让一阵白雾包围,然后在这间陌生的房子中醒来。  大约是见过太多风浪了,游乐琪心情平静、面无表情,第一时间内就充分打量了这间陌生的房子。  干净的客厅,摆设简约但是极有品位,茶几旁出现了几份相当不搭的泡面空碗及啤酒空罐。游乐琪  猜想,这里的主人如果不是人格分裂,那应该还有另一名习惯其实不太好的同居者。  目光最后回到身旁那个人。银白如雪的长发,苍白俊美的五官,还有那一双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重  新紧张起来的眼睛,散发着妖异光芒的瞳孔,漂亮而且倾吐着千言万语。  容貌能够一变再变,而且越来越美丽,几乎可以用人神共愤来形容的外貌,毫无瑕疵的过分……这  世上能够有这个模样的人,不会有第二位。即使五官又有些改变了,游乐琪还是能第一眼就认出来——  就像他的称号那样,他牢牢记住的不是对方的容貌,而是他的灵魂。  “你……还好吗?”不知为什么,面对游乐琪的冷淡,管彤心情有着说不上来地五味杂陈。  他明明已经决定放手,可是偏偏到头来,他又傻乎乎地跑了回来,本来想看最后一眼,然后潇洒地  转身离开;谁知道一见到游乐琪遇险,他又想都不想地出手搭救……救就算了,待在他身旁搞得自己心  惊胆战,怕他醒不过来,又怕他清醒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连自己都弄不明白,干嘛要这么卑微?  不过就是一个病鬼一个混蛋啊!他干嘛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连回句话都变得结结巴巴,那么的不  像样!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被捅一刀的是你不是我。”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游乐琪一点也不觉得自  己做了什么错事,像这样没有任何罪恶感,也许是一件好事,至少在他犯下这么多血案之后,还能吃得  好,睡得好。  不管他愿不愿意,是老天注定要让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取人性命,不管有没有意义,他只能这样  踩着别人的尸骨一路往前。  “知道你还说得那么轻松?心口被捅一刀的是我,结果看起来快死的却是你!你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俊眉纠紧,管彤没好气地将游乐琪提了起来,天气越来越怪,地板上冷冷冰冰的坐久了那个骨瘦如  柴的竹节虫嘴唇都泛紫了。  “你还关心我?管彤,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做成的?我捅了你一刀,你还傻头傻脑地关心我?你是狐  不是猫,没有九条命!少在那里表演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我不会颁奖给你!”太阳穴抽痛着,游乐琪  情绪瞬间低落,毫不留情地一把将管彤推开。为什么这个笨蛋就是学不乖?杀他一刀了,还不晓得该躲  远?忠犬也没那么听话,踢一脚就该知道要滚了。  “对!我是笨!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你这个混蛋这么好?如果我知道了,我就不必待在这里成  天为你提心吊胆了!”没来由地也生起气来。管彤从前会讥讽他姐姐狐仙小芸痴情得毫无道理可言,现  在轮到自己了,终于明白个中滋味。  当初殷卫再三教诲,要小芸防守,跨过情关修成正果,结果那只道行高深的狐仙就是勘不破,更何  况是自己这只不仙不妖的半调子,是劫是缘的注定栽进去,跌得浑身是伤。  静静地看着眼前那名白肤白发的俊美青年,游乐琪头一次不张口讥讽他,只是安静地欣赏着他的漂  亮。  他承认,他很喜欢管彤。在他眼中看来,那是个充满生气、充满热情的灵魂,拥有着无可救药的美  丽。两人越是相处,他越觉得温暖,对方就好像一颗能提供源源不绝热力的太阳,他很喜欢,很想占为  己有,所以他必须放开手、推开他。  “是啊……你真的是笨蛋,跟我在一起,你没有多久时间好活……”自嘲似的笑了起来。游乐琪知  道自己的毛病越来越严重,总有一天会无意识间杀死管彤,而且这一回,绝对会让他死透!他阻止不了  这个结局,就像他没办法克制自己不去伤害别人、无法忍受却不得不忍受每个毛孔当中渗透而出的血腥  。  “那是我的命!我高兴拿命来赌,你管不着!”冷不防地紧紧拥游乐琪,管彤倚在他颈间闷闷地说  着。  也许是动物的天性,知道危险接近、知道死亡接近,管彤可以嗅到游乐琪身上散发出来的死气,他  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的流逝,除了紧紧地拥着对方之外,他不晓得还能做些什么。管彤只知道,此刻,  他不想放开手。  ***  闷雷声由远至近轰隆轰隆地响,速食店内的众人神情恐惧不发一语,三三两两聚集在各个角落。  经历刚刚‘鬼雾’的袭击,眼睁睁地看着无处闪躲的路人化成血水惨死,所有人的心底仍然惊吓不  已,深怕下一个受害者便是自己。即使知道留在这里不是办法,但就是不够勇气推开门走出去。  “我们……我们该怎么办?”紧紧抱着怀中的晴晴,小鱼脸色苍白地询问,茫然空洞的语气像是在  自问自答,事实上,真的没有人能够给出个答案。  “‘鬼雾’应该离开了吧?”陪在一旁的陌生男子机械式地答着,捉着薯条的手还在不停颤抖。他  眼前的玻璃窗染上一大片血水,上头还有零零碎碎的肉块。他想,他再也吃不下任何荤腥了吧?  “先别轻举妄动。新闻报道过,最近的风向根本无法预测。‘鬼雾’刚刚吹过,万一风向万一转变  扑过来,我们冒冒然地闯出去实在太不智了。”捉紧小夏的小手,那名青年男子严肃地提醒着,速食店  的众人深感同意地点点头。现在这里还有食物及水,躲个一时半刻,至少比在外头冒险理智多了。  “快看新闻怎么说?有没有报道这里的惨案?”不知是谁嚷嚷着,速食店的员工立刻转换着频道。  果然,新闻节目的跑马灯开始快报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再这样子下去不是办法,不是被‘鬼雾’害死,就是让趁火打劫的人杀死。”看了一会儿新闻,  全都是不好的消息,速食店内的气氛越来越低沉。天灾人祸不断发生,人心浮躁不安,社会秩序濒临崩  溃,所有人忧心忡忡烦恼着未来。  “我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想办法到机场。不管怎么样,都得把小夏跟晴晴送去他们父亲那里。”  一手拉着小夏,一手扶着小鱼,那名表情严肃的年轻男子领着他们到角落中小声商量着。  一路上见过太多、太多惨事,他及另一名斯文男子开始有着最坏的打算。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也不晓得是不是能顺利到达机场,总感觉最后还是躲避不了可怕的结局……所以他们有了共识,至少要  将小鱼母子三人平安送出去。小孩子是无辜的,就算世人再怎么糜烂、再怎么该死,这笔帐不可以算在  他们头上。  轰隆轰隆又是几声闷雷,斗大的雨滴霹雳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洗刷着浓稠的血迹。  “下雨了……”小鱼无意义地喃喃自语,看着外头的雨越下越大、雷声越劈越近,仿佛整个天地就  快要覆灭了一般。  “雾……是不是消散了?”不知道是谁先说的,总之速食店内瞬间一片慌乱,众人蹭的蹭挤的挤,  硬是挪到玻璃窗旁观望、查看着,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惊愕地瞪着‘鬼雾’让雨水冲刷着逐渐消失。  大着胆子,速食店的员工打开了铁门、推开玻璃门,冰冷但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用力地吸了两口  后丝毫没有半点不适,甚至连血腥味都闻不到,掩不住兴奋地开心叫唤着。原本躲在速食店里的众人全  都奔了出来,完全顾不得外头还下着大雨,所有人在冰冷的雨水中又叫又跳地庆祝着。  “我们……我们躲过了这一劫了吗?”抱着扭动、不安的晴晴,小鱼望着外头的倾盆大雨。  不知为什么,她一点也不觉得浩劫过去了,相反的,她有种很不妙的预感。铺天盖地的倾盆大雨将  血水冲进排水沟当中,还有‘鬼雾’也随着雨水滴落……这意味着什么?小鱼不敢继续联想下去。  “不要大意,先买些食物预备,我不觉得情况变乐观,记得,多带些水。”握紧小夏的小手,那名  严肃的年轻男子紧皱眉头,另一名斯文男子理解地点点头,立刻去张罗东西。  无言地望着黑压压的天空,冰冷雨水不断倒下,未来,似乎越来越渺茫……  ***  唰的一声踹开大门,何弼学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小姑姑交代了找人的工作,这名外貌纯良正直  ,实际上一肚子诡计的高瘦年轻人,自然想到利用电视台的人脉,轻轻松松地将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  开什么玩笑,那个游乐琪可是个身上背着好几条人命的杀人犯哩!别说他只是个长相帅气、身手敏  捷的普通人,就算是殷坚在这里,也不该冒冒失失地冲去找那个变态杀人犯——现在他可不是有神功护  体杀不死的怪物了啊!  “我的妈啊……这是什么鬼天气?”三两步地冲进厨房,何弼学边发抖、边煮着热水。  在计程车听见广播不断地放送着新闻,‘鬼雾’袭击了他们附近的城镇,造成一整条路上的严重灾  情,死伤人数近百人,跟着就下了这场毁天灭地似的大雨。  ‘鬼雾’是让雨水冲散了,可是气温也让雨水带走了,突然间骤降了好几度,所有人没有半点防备  ,全都冷得直发抖。  热水器哔哔哔哔地直响,何弼学熟练地冲着泡面,喜孜孜的端进客厅,开了电视、拿了啤酒,随后  一蹦一蹦地晃进卧房里。室温实在降得太低了,在殷坚衣柜里翻几件名贵上衣出来保暖,那个小心眼的  男人应该不会太介意。  “啊啊——我的妈啊!你想吓谁啊?”  还没走到门边,就让一闪而出的管彤吓个正着,何弼学夸张的捂着心口喘气。这只公狐狸不晓得自  己现在的模样很恐怖吗?白肤白发白到会反光了,一点都不自然嘛!  “有什么好怕的?殷坚在屋子内外布了这么多结界,难不成还会有鬼吗?”  没好气地睨了何弼学一眼,管彤捉住对方手臂,硬是将人拽回客厅。这个动作不做还好,一做出来  那个必要时可以比鬼还精的何弼学立刻灵光一闪,贼头贼脑地频频瞄向卧房,头顶冒出一个又一个问号  。  “鬼没有,妖孽倒有一只。”  “你骂谁妖孽?”  “谁搭腔就骂谁……拜托,这么无聊的文字游戏你也玩啊?”  “是你先开始的,低能儿!”  嘴里虽然还是像从前那样,互不相让地你一言我一句,可是何弼学及管彤两人各怀鬼胎,一个是拚  了命地想知道对方在卧室里搞什么花样,另一个则是卯足了劲儿地就是不让对方发现,两人就这样言不  及义地在卧室门口拉拉扯扯好一会儿。最后是何弼学先放弃,终于抵挡不了泡面的香气败下阵来。  “你还是那么肮脏邋遢,等殷坚回来,肯定会收拾你!”嫌恶地哼了两声,管彤晃进厨房,顺手倒  了两杯热茶,随后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递给何弼学一杯,另一杯动也不动地捧在手里,半天也  不见他喝一口。  “这句原封不动地还你。等坚哥回来,发现你在他房间里胡搞瞎搞,绝对上演极度凶残、儿童不宜  的血腥片,徒手剥狐、狸、皮!”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何弼学天真稚气的脸庞写满了邪恶狡狯,原本圆  脸大眼构成的纯良模样,瞬间让坏心眼、奸诈取代,突然有种另类的吸引力。  “谁说我在他房里胡搞瞎搞?”扬高半边俊眉,管彤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可惜对上了个一遇上  他就能力破表的何弼学,完全不买帐。  “喔?是吗?”嘿嘿两声,何弼学扔下那碗美味的泡面不管,冷不防地冲到卧室前踹门而入。  “喂!何弼学——”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快,管彤来不及制止那个手长腿长的伪正直青年,只能揪  住他衣领,瞧着他那双不成比例的大眼睛,紧盯着床的方向目瞪口呆。  “那、那是什么?”  因为太过震惊了,何弼学不由自主地结结巴巴。床上那个……正在毯子底下时蠕动着的……是人吧  ?  “人啊,不然还会是什么?”撇撇嘴,管彤莫名其妙地脸红,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种场面。明  明就衣冠完整啥都没有,偏偏就像是奸情被撞破般的尴尬。  “我知道是人!还是个男人!重点是……他是谁啊?”揪住管彤的衣领,何弼学危险地眯起眼睛。  这下换他有种火冒三丈的感受,好像自己地盘被入侵一般的不爽感,终于了解殷坚那个家伙变态的  偏执,有些底线真的不容侵犯,一踩就爆炸了。  “……游乐琪。”声音小的不能再小,光是吐出这三个字,就花去了管彤不少力气。  “谁?”  “游乐琪……”  “你说谁?”  “游乐琪啦!你这个低能儿,未老先衰重听了喔?”  被撩拨起怒意的拔高音量,管彤忽然意识到这会惊醒卧房里的人,连忙伸手捂住何弼学的嘴,改采  用眼神你来我往地互砍。谁知道仍然晚了一步,那个骨瘦如柴活像只放大版竹节虫的高瘦男子,早就被  吵醒了,如今很感兴趣地半倚在门边,看着这一对活宝进行着低次元骂战。  “你……你醒啦?”尴尬地笑了笑,同样是凡人,管彤可以轻易地对何弼学大呼小叫,偏偏面对游  乐琪,音量稍微放大都觉得害怕。果然是一物降一物的无奈。  “是啊,这里很安静,可以睡的很香甜啊!”明显在说反话,游乐琪冷冷地笑了笑,顺手点燃雪茄  吸了起来。原本不关他事的何弼学,突然觉得被惹毛似的抢走他的雪茄,泄恨般地用力踩熄。  “这、里、禁、烟!”身高一点也不输人,重点是,跟游乐琪一比,何弼学简直健康到爆炸,态度  强硬地提醒着。  “禁烟?这屋子里到处都有烟灰缸,摆给鬼抽的吗?”  “我高兴摆给鬼抽,关你屁事?”  一瞬间,屋子内气温骤降。管彤惊愕地瞪着眼前的两个‘平凡人’,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两人之  间擦出龙争虎斗的火花。  游乐琪个性一向这么恶劣,这点管彤十分习惯了,没想到何弼学会如此不友善,这倒是很新鲜。  “何同学,你在干嘛啊?”拉了拉何弼学衣袖,管彤突然觉得很头大,万一两个一言不和大打出手  ,他应该帮谁?  “我在帮你啊!这家伙捅了你一刀不是吗?你居然还对他这么好!你壳里装什么啊?”一向对自己  人十分讲义气的何弼学,当然不能任由外人欺负朋友。  “你说得对,我也很想知道他脑袋里装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捅他一刀了还不晓得要清醒。  ”  摇了摇头,游乐琪很同意何弼学的看法,而那个思绪一向很跳跃的男人,这一回果不其然地立刻转  向,想也不想地站在他这一方,一双明亮的大眼、一双鹰隼似的利目,瞬也不瞬地打量着管彤,惹得后  者真的有种死了算了的自暴自弃念头。  他招谁惹谁了?老天要这样惩罚他?  ***  等待着香醇咖啡一滴一滴流入杯中,管彤呆站在厨房里,心神不知飘到哪儿去地望着窗外。  毁天灭地似的倾盆大雨仍然不断落下,黑鸦鸦的天空伴随时不时出现的雷鸣。修行多年的管彤不想  认清却不得不认清,如此异象,正是阳间逐渐毁灭的事实。  “咖啡好了,要不要糖跟奶精?”端着咖啡走回客厅,有一瞬间,管彤像是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景  象,只是那个一闪而过的画面太难捕捉,所以他没有看清,可是心底却隐隐约约泛出凉意。  那个一闪而过的景象正是阳间的未来,而他颈子上微微站起的寒毛则是动物性本能警兆,未来,并  不乐观。  “公狐狸,你傻在那里干嘛”很意外的,何弼学竟然跟游乐琪有说有笑地聊起相机品牌,仿佛刚刚  两人的针锋相对根本没发生过一样。只有何弼学那种人来疯、自来熟的个性,三两下就跟游乐琪这种冷  得不能再冷个性的人交上朋友。  除去对方真的满手血腥、杀人不眨眼之外,何弼学承认,在摄影专业技术上,游乐琪真的是名符其  实的天才。  “没事。饿了吗?我正在煎着牛排。”干笑两声,管彤有些逃避似的将咖啡放下后,立刻转身缩回  厨房。  每回视线和游乐琪对上,他就无法克制自己的心跳加快,最后开始疼痛起来。已经不想去弄清楚为  什么会有这么反常,管彤相信自己肯定找不到答案,他只知道不能放着游乐琪不管。现在唯一能做的就  是不让何弼学那个八卦又长舌的家伙发现,他还不想一世英名全败在这一役上头。  “喂,公狐狸,你怎么了呀?我记得你以前没那么爱窝在厨房里啊!”  虽然有的吃很赞,但是何弼学还是不太习惯管彤的转变,不是外形上,而是行为上。把他跟管彤摆  在同一个空间里,不用几秒钟肯定能吵翻天,现在那个家伙竟然真的乖得像只小宠物?何弼学不由自主  地打了个冷颤,这种变化相当可怕啊!  不发一语吸着雪茄,游乐琪微拧着俊眉,冷着一张脸看了看何弼学,再看了看管彤。原本应该不关  他的事,偏偏又莫名地不太愉快。  管彤跟何弼学拌嘴的方式,足证明两人之间有着深厚的交情,否则这样东一句‘低能儿’西一句‘  公狐狸’,正常人早翻脸了,可是那两人却像是十分习惯……游乐琪不清楚为什么,但他就是不喜欢,  尤其是那句‘公狐狸’,听起来就是分外刺耳。  “你……你怎么了?完全不想理会那个貌似纯良的年轻人,管彤注意到游乐琪苍白到泛青的脸色。  ”  “没事,我只是不喜欢他喊你‘公狐狸’,有名有姓的为什么要这么喊?”明明就是杀了对方一刀  的凶手,偏偏又表现出如此不合时宜的在意,游乐琪的矛盾个性连带让管彤不知该如何反应。  两人就冻结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老半天,何弼学插在两人中央夸张地挥手都没有人理会。  “喂!你们两个在干嘛?”被无视得一把火起,何弼学大吼一声惊醒眼神还在那里纠纠缠缠的两人  。实在有够恶心的,又不是什么三流言情小说的剧情,有必要那么缠绵吗?况且,那两人的关系,正确  来说应该是凶手跟被害人啊!  “吃你的东西啦,低能儿!”明显被打扰地心有不甘,管彤愤恨地端了盘牛排扔到何弼学身前。  从刚刚交会的眼神当中,管彤可以明显感受到游乐琪对他不是全然没有感情。即使被杀了一刀,还  是无法将感情放下,因为放不下,干脆豁出去这一把……一旦动了这个念头,管彤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  轻松感。最糟不过就是如此,他不会再畏首畏尾、裹足不前。  愕然地望着管彤,游乐琪很惊讶地察觉到对方如此明显的变化,前一秒还死气沉沉,可是后一秒又  像复活般地生气勃勃。  虽然不太明白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人生当中仅剩管彤算得上是朋友,再加上先前杀了  他的那一刀,在心底其实没留下什么罪恶感,所以看见对方变得轻松开心,游乐琪也有种松了口气的解  脱感。  心口微微泛疼,管彤用力地按着伤口喘息。这一次真的元气大伤,差一点就被打回原形,即使如此  ,他还是无法怨恨游乐琪、放心不下游乐琪。  在刀子刺入他胸膛的那一瞬间,他在意地是对方不知该怎么形容的复杂眼神,就好像现在这样——  那双鹰隼似的瞳孔中,明明写满了关心、无声地询问着他的状况,可是游乐琪的神情却又冷淡地仿佛灵  魂根本不在此处。  不管他们之间是缘还是劫,管彤决定好好为自己争取一次,既然来到尘世历炼,就算会遍体鳞伤,  甚至是灰飞烟灭,他都要轰轰烈烈地燃烧一回。  ***  看着那两个关系很诡异的家伙,又一次陷入两人世界中无言地对望着……何弼学五官逐渐扭曲,被  无视到最后,只能认命地端着他的牛排、啤酒闪躲到客厅去,没想到他也有这一天。  “你还是再睡一会儿吧!气色真的很差。”看着游乐琪干咽了好几颗药丸,管彤忍不住催促他去休  息,被杀的人明明是他,也现出了一半的原形,哪知道看起来快死掉的是游乐琪。才多少天没见,这家  伙居然可以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管彤,你……”习惯地抗拒旁人好意,游乐琪才想反驳的话,全让管彤瞪了回去。大概是豁出去  了吧?这名有百年道行的狐仙开始展露他强势的一面。  耸了耸肩,游乐琪不再争执下去。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番,他只不过是想  提醒一声:这里不是他家,也不是管彤的豪宅,如果管彤有把握主人不会翻脸的话,游乐琪自然不会介  意将这里当饭店。  看着游乐琪闪进卧房的背景,管彤不由自主地长长呼出口气。理智上,他认为自己可以处理这复杂  的情感了,可是实际上,他跟游乐琪之间的关系还是很诡异,并没有更进一步,可是又不像啥都没发生  过,只能用混乱二字形容。  “喂,公狐狸,你要把一个杀人犯窝藏在这里啊?”赖在沙发上,何弼学好奇地询问着。  他是一点都不担心,游乐琪名义上是杀人犯,可是看上去一点战力都没有,瘦得跟个会走跟的骷髅  人一样,何弼学怀疑自己可以轻易地把他掰成两段;倒是表情阴晴不定的管彤,这家伙还比较令人担心  ,瞎子都看得出来那只有法力、活了几百年的公狐狸让个凡人克得死死的。  “我不知道能把他藏到哪里,他的公寓是回不去了,我那里又有太多狗仔队,只好先借住这里。你  放心,阿琪他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气力用尽般地瘫在沙发上,管彤其实是在强撑。从那两名陌  生人手下救走游乐琪,着实耗去他不少力量,若不是真元护体,只怕他真的会现出白狐原形。  “他不是坏人?喂,你不要以为我不晓得来龙去脉啊!警方若不把那些女孩的命案算在他头上,他  顶多从连续杀人魔降级成为杀人犯!他还捅了你一刀哩!这样居然‘不是坏人’?你也太盲目了吧!别  告诉我你没瞧见他周围的黑气,怨气冲天吔……”  “那不是他愿意的!他是被诅咒成如此,杀死女娲的代行者,是残忍的釜底抽薪之计啊!”  “那你呢?你又不是代行者,那一刀是捅辛酸的吗?”  “他……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我知道……我知道他其实不想伤害我。”  “……我知道恋爱使人智商降低,但是我没想到会降得这么低,负值了啊!”  “何同学!”  “行了!我也不是要赶他走。看那个死样子,推出门去恐怕没两下就断气了,我像是那么冷血的人  吗?我只是要提醒你:那是殷坚的卧房、殷坚的床,你还让他穿殷坚的新衬衫……两、百、美、金!”  “呃?”  愕然地望着何弼学。那个貌似纯良的年轻人脸上写满了‘我等着看好戏’,管彤终于意识到事态严  重。他满脑子只注意该如何安顿游乐琪,居然忽略了最棘手最恐怖的麻烦。  “惨了……”  “念在朋友一场,我会替你收尸的!”幸灾乐祸的笑着,何弼学好玩地瞧着管彤脸上忽阴忽晴的变  化。他们曾是情敌啊!当然逮到机会就用力欺负对方,他还算仁慈哩!等到殷坚那个有严重洁癖外加小  心眼的男人回来,管彤就知道死活了。  “喂!你要去哪儿?”很快就回过神来,管彤也不是省油的灯,好歹也是只修行上百年的狐仙,这  点小事还吓不倒他。要在殷坚回来之前将一切‘恢复原状’会有多难?  “去通知小姑姑,不必找人了!游乐琪就在我们家啊!”背起包包,何弼学边回答边向大门走去。  他还得赚钱养家活口,不然豆芽菜的……饲料?肥料?随便啥鬼都好——从哪里来?法律可没写明说世  界末日来临时可以不必缴信用卡帐单。  “打电话就好了啊!还要亲自去?你是信鸽啊?”  “拜托!你们两个动不动就上演浓意蜜意相看两不厌,留在这里等着让你们闪瞎我的眼睛吗?”  “你……你误会了!我们……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放心!我不会歧视你的,不管是性别还是物种,我都不会歧视的!加油!”  “何弼学,你……”  “ByeBye啦!”  用力拉上大门,跟着爆出连串的朗笑声,完全不在意管彤在门后气急败坏的咒骂,何弼学得意地晃  进电梯里。就算阳间在下一秒就毁灭了,也不能阻止他将那只公狐狸一军。  ***  仔细地擦拭着棺木,在每一盏油灯上添上新油,这是每一个殷家子孙都要负的责任,殷坚既然已经  回到老家,自然由这名长子嫡孙担起。  忙了好一会儿,终于将这些例行工作处理完毕,殷坚背靠棺木坐下,好奇地注视着这间说起来有些  阴森的地下室。  这里躺着的全是殷家优秀的长子嫡孙,包括他的父亲殷卫。从小就在长辈那里听来,这些长子嫡孙  全都活不过二十九岁,可是这个诅咒却在殷坚身上被化解了,因为他到阴间游历了一趟以阳间的历法算  ,他跨过了这个被诅咒的年纪,表面上他都一点都没有经历过那两年,阴错阳差地避过了这个劫数。套  句殷诚的话,也许殷家的运势就从这刻起有所改变了。  “在发什么呆?你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吗?”严肃地质问着,殷诚面无表情地走下楼来。  殷坚就是太过散漫。面对神人之战,绝不可能倚靠天分就能打倒女娲,他必须在大战之前训练好殷  坚。  “我只是好奇:这些被‘保留’下来的长子嫡孙真的会复活参战吗?万一……万一神人之战不打了  ,那我父亲还会苏醒吗?”微微地拧起俊眉,殷坚好奇着自己的父亲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从没有见过他  ,只在殷琳那里听说过,殷卫是个优秀善良到不可思议的人物,而且他的道术是殷家第一人。  殷坚不知道自己该崇拜还该感到不服气。他从没真正拥有过父亲母亲,万一对方真的苏醒了,他不  晓得该怎么相处。  “大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情愿一辈子不醒,永远躺在那里,也不想神人之战真正发生。”语带  崇敬地回答,殷诚陷入自己的回忆当中久久不语。  棺木前的油灯忽明忽灭,殷坚再次皱紧俊眉地掐指算了算,虽然不敢说一定百分之百的准确,可是  回到老家让叔父督促着练习了无数次后,殷坚已经能大略的卜算出一些事情了。  “下雨了?”没头没脑地说着,殷坚背脊突然泛起一阵寒意。这场雨,下得极不寻常。  “已经下了好一会儿。如果再不停,只怕会酿成灾祸。”点了点头,殷诚神情严肃地回答。虽然说  女娲不会以天灾的方式来催毁阳间,可是这些全都是古籍上的记载,谁都无法证实是不是真的这样:万  一实情并非如此,女娲一个弹指,连串的灾祸可以轻易地毁天灭地。  “不!已经造成灾祸了!”俊脸铁青,殷坚反手一劈,片刻不停地跨入虚空的裂缝当中。  ***  推车内装满简易的干粮及清水,小鱼抱着几个月大的晴晴,跟在那两名年轻男子身后。天真的小夏  欣喜地跑前跑后,搬着爱吃的零食,丝毫不觉得危险逼近。  “其他人都在传说危机已经过去,‘鬼雾’似乎完全消失了,我们还要这样囤积食物吗?”斯文男  子低声问着,顺手将胡乱奔跑的小夏揪了回来。  这场倾盆大雨将大量人潮带入卖场,人挤人蹭的他担心小孩子会不小心走散。  “你以为‘鬼雾’真的会消失?若是没有,如果让雨水冲入下水道、渗入地里,如果‘鬼雾’当中  会伤害人体的成份不会分解掉,我们还有干净的水源可以使用吗?”另一名男子一脸严肃地沉声回答。  他担心的还不只这些,万一雨水本身就带有毒性,那么,淋到雨水的那些人,是不是正带着致使的  毒素不断地迁移、扩散?这不是危言耸听,他对未来是真的不乐观。  原本安静的跟在他们身后的小鱼,好奇地东张西望,目光最后停留在一个陌生女子身上。  那个正在挑选着零食的年轻女子,突然间脸色由白转黑,跟着夸张地颤抖起来,全身的骨头咯咯作  响。  “小姐,你、你还好吧?”同情心大起的小鱼担忧地想走近,那名严肃的年轻男子先一步拦下,这  样一惊动,四周的顾客纷纷打量着那个不断颤抖的女子,情况越来越严重,她的身体开始抽搐、扭曲起  来。  “小姐!快!快叫救护车!”终于看不下去,人群中钻出一名中年男子呼叫着。那名年轻女子口中  不断发出咯咯声,最后倒在地面像只离水的鱼般地跳动着,全身泛黑的面积不断地扩散,整个人变得像  黑暗的影子。  “怎、怎么会这样?”张口结舌,小鱼害怕地退了好几步,不只是她,围在周遭的人全都退开,只  剩下那名年轻女子和那位好心的中年人。  “救我……救我!我不想死!”那名女子紧捉着那个中年人,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硬是将也想  退开的男人扯了回来,冷不防地呕出一口黑色秽气,诡异的是随着她呕出那口气,她身后黑影似乎退了  一些。  “啊……啊啊……放开我!快放开我!”意识到自己吸入了黑色秽气,那名中年男子害怕得想扯开  那个年轻女孩,更令他慌乱的是,他的双手也开始泛黑,并且慢慢往上延伸。  “我不想死——!”尖叫出最后一声,那名年轻女子再次被黑影笼罩,跟着整个人化成黑灰,噗的  一声四散。  “救、救我……”眼睁睁地看着年轻女子惨死,那个中年人伸长着双手,开始试图捉住离他最近的  人,挽救自己的生命。  “啊、啊——”挤出肺叶中的所有空气,小鱼失控地尖叫起来。  卖场瞬间陷入一片亡命的混乱。  ***  身手敏捷地跃下计程车,何弼学动作迅速地奔进电视台里。  原来就已经够混乱的街道,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变得更加恶化,所有车子全塞在马路  上动弹不得。何弼学能够平安到达电视台,只能说驾车的那位司机先生本事相当可怕,像是只要有点小  缝,他老人家就能让车子钻过去。  “喂?我到了我到了!不要再催了,我要进电梯了!上去再说!”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挂上电话,  何弼学礼貌的朝警卫点点头。  本来打算去找殷琳,跟那位鬼气森森的女王报告一下,不必再找游乐琪了,那个瘦得像只放大版竹  节虫的男人,现在正安安稳稳地等在殷坚的公寓里。谁知道他联络到一半,还没找到殷琳,电视台标哥  的夺命连环Call就一通接一通,最后只好大略地通知吴进,让他明白现在的情况,然后火速地赶回电视  台。  “等等!等等!”  电梯门关上前,何弼学身形一窜,安全地钻入。他这种急惊风似的行为,电视台内部的工作人员已  经见怪不怪。那些刚出完外景、一身湿淋淋赶回电视台剪辑的新闻部员工,礼貌地跟何弼学打着招呼,  在等待的时间内,大家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听说你们的新节目收视不错?老何你真是挺有两下子,连谈话性节目也能搞得有声有色。”领着  四五人的新闻小组,陈庆森难掩得意的神情,听不出真心还假意地向何弼学道喜,后者机械式地漾开笑  脸,他早已习惯电视台的生活圈,不用猜测就能推敲出对方八成抢到了一个天大的独家,才会出现这种  不可一世的嚣张模样。  “没什么啦!就是让几个所谓的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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