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尿流白色,沈大 slj在那呀,周围的人好多都说能在那块看好,是不是真的

百度拇指医生
&&&普通咨询
您的网络环境存在异常,
请输入验证码
验证码输入错误,请重新输入锦绣丹华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扫描下载起点读书客户端
    丹华觉得自己似乎处在一个窄小黑暗又闷热的环境中,挤压感让她觉得极为不舒服。就在丹华忍不住要扭动身体的时候,一股大力拖着她向外滑去,丹华感觉周身一凉,身处空间猛然放大了,似乎从那个窄小闷热的环境中解脱了出来,还被人抱在了怀里。  这时,丹华听到抱着自己的人欣喜的喊道:“恭喜二小姐,是个漂亮的千金小姐!”听声音像是一个五十开外的女人。  生了?生什么了?谁生了?  丹华意识稍微清醒了些,感觉自己赤身裸体的被人抱在怀中,一股大力朝着自己的屁股拍去,“啪啪”几个巴掌就落在了自己的屁股上,痛的丹华下意识的就扯开嗓子啊啊叫了几声,几滴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  这时,丹华听到一个虚弱的女人的声音,“快,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那人连忙把丹华抱到那个女人眼前,不住的夸奖道:“小姐长的真俊俏,看这小脸嫩的!我这辈子见了那么多刚生下来的孩子,都没见过这么可人儿的娃娃!”  丹华也止住了眼泪,睁开眼看向前方,对面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女人斜斜的倚靠在床上,额头上满是汗水,长长的头发散落在床上,用手指在轻轻抚摸自己的脸,漂亮的眼睛里,全是爱意。  这时,旁边站着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女人,眉目端正,轻手轻脚的上前,给那个年轻女人擦了擦汗,开心的劝慰道:“我这外甥女长的随你,小模样安安静静的,一生下来就不闹人,看着就让人喜欢!”转头对抱着丹华的人说道:“刘妈妈,快给孩子洗澡吧。”  丹华顾不上听这个女人的话,让她注意的是那个女人用来擦汗的,是一块绣着花的白丝帕,这年头,谁还用手绢啊?!更重要的是,那个女人身穿着对襟盘扣的锦色衫子,盘着发髻,发髻上还有两根明晃晃的金钗,一身的打扮就像是电视剧里才出现的古代妇人,说话也不像是现代人的语气。  丹华觉得有点恐慌,努力转动着头和眼睛,打量四周。雕梁画栋的房间,古装的人,自己也已经缩水成了刚出生的婴儿,一切的一切,都在向她宣告:穿越了,穿越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女婴。  未等丹华消化完自己穿越的这个事实,就被抱着她的刘妈妈放到了温热的水中,洗起了澡。刘妈妈一手从丹华背后支撑着丹华,一手把盆里水撩到丹华的身上,清洗着丹华身上的脏东西,略显粗糙的手划过丹华细嫩的婴儿皮肤,让丹华不安的扭动着身体,很不舒服。  刘妈妈给丹华洗完澡,迅速擦干了丹华的身子,拿过一旁准备好的衣服和棉被,麻利的把丹华包成了一个结实的粽子。  丹华被束缚的动弹不得,有苦难言。从一个成年人骤然穿越成了刚出世的婴儿,心理上还是难以接受。  打包好的丹华被刘妈妈小心翼翼的抱着放在了躺在床上的夫人身边,不出意外的话眼前的年轻夫人就是她这一世的娘亲了,看样子还不到二十岁,年纪还真是小,说不定还没前世的自己大,给娘亲擦汗的那个贵妇人应该就是自己的姨母了。  姨母向娘亲问道:“妹夫到哪里去了?眼下世道不太平,你又要生孩子,他怎么不守在家里?要不是有丫鬟去我家里求救,我还不知道你马上就要生了。要不是刘妈妈会接生,这兵荒马乱的,上哪里临时找接生婆子去?苏晋田到底在干什么?!他们苏家到底想干什么?!”最后两句充满了浓浓的火气。  年轻的娘亲迟疑着开口了,“公公婆婆,他们不知道我要生了。我也不知道相公去哪里了,一大早就走了,也没说去哪里了。”  “这个苏晋田,是越来越过分了!他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姓秦的小姐?等他回来,我非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姨母怒气冲冲道。  丹华的娘亲低下了头,声音也低不可闻:“能有什么办法呢?孩子都出生了,太子马上就要失势了,以后他应该会顾着我们娘俩了。”  姨母见娘亲脸色不好看,连忙说道:“囡囡出生了,这可是大喜事。你先睡会,我领着刘妈妈收拾下。”说完,姨母招呼着刘妈妈出去了,这个刘妈妈收拾起东西居然也还没发出什么声音,看来也是颇有规矩的。  丹华的娘亲累的歪在床上睡着了,丹华裹在被子里面,只能略略的转动脖子来打量这间房子,刚才听姨母和娘亲的对话,对未曾谋面的父亲的印象也差到了极点。  无奈现在她顶着婴儿的身体,只能发出类似于哭一般的声音,而且婴儿的体力实在是太差了。  小屋子里的炭火烧的很旺,暖烘烘的,没过一会,丹华就顶不住困意,窝在小包裹里睡着了。  丹华是被推门的声音给惊醒的,迷迷糊糊的刚睁开眼,就听到年轻娘亲惊喜的声音:“相公,你回来了!”  年轻娘亲从床上起身,小心的抱起了自己,献宝似的抱到来人面前,说道:“看,我们的女儿,从生下来就没怎么闹过,乖的很呢!”  丹华看到了自己这一世的爹,一身玄色的长袍,墨色的长发在头顶盘成了一个发髻,还有些未融化的雪花散落在头上。除去风尘仆仆的神色,长相相当斯文英俊,手里还提着一只镂空的大木盒。  来人看着丹华,想伸出手指去摸一下丹华,却半途中又垂了下来,脸上一脸的愁容,没有一丝初为人父的喜悦。  丹华的便宜娘亲看到丈夫这种态度,笑容僵在脸上,迟疑的问道:“相公,你是不是不高兴我生的是个女儿……”  丹华的年轻父亲并未答话,转过头去,抹了把脸,揭开了木盒的盖子,里面居然装了一个婴儿,丹华的父亲将婴儿小心翼翼的抱了出来,粉嫩嫩的婴儿犹自睡的香甜,偶尔还抽动下嘴巴。  丹华的娘亲更加疑惑了,惶恐开口问道:“相公,这个孩子哪里来的?你这是要做什么?”  便宜老爹看着丹华的娘亲,神色颇有不忍,最终咬牙说道:“玉娘,这是太子妃今天刚生下来的小皇子!”  玉娘一听,顿时倒抽一口凉气,伸出一只手抓住对面的男人的衣袖,低声喝道:“你疯了吗?!太子都已经被白家给害死了,你怎么这个时候去趟这场浑水!你以为白家人会放过太子的儿子吗!?你不过是个六品主事,你拿什么跟白家人斗?你想害死我们一家人吗?!”  对面的男子任由妻子揪住自己的衣襟,痛声说道:“我是斗不过他们,老师也不想牵扯到我,还已经为我安排好了退路,不过。”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沉睡的婴儿,缓慢却有力的说道:“不过,这个孩子我却是可以保下来的。太子这么多年也不是白经营的,白家人现在还不知道太子妃已经生下了孩子,我给小皇子闻了点迷香,一路都很安静,到时候就当我们的孩子养,日后谁也不会发现。”  玉娘却是极为不赞同:“你怎么保证白家人不知道?太子妃大着肚子怀胎十月,白家人个个都盯着呢,现在突然肚子空了,拿什么给白家交代?到时候纸包不住火!”  年轻的爹爹并未接话,只是一脸不忍的看着玉娘怀里的丹华。玉娘猛然醒悟过来,语气颤抖的指着他问道:“莫非,莫非你想拿我们的女儿去顶替太子妃的儿子?”  年轻男人听到这话,别过头去,不敢再看玉娘。丹华闻听此言也是吃惊无比,着实没想到穿越就碰到了这种事,一时间心乱如麻。  丹华窝在母亲怀里,抬眼看着父亲,从这个便宜爹进门到现在,都没瞧上自己一眼,却只顾小心抱着怀里的那个小皇子。  听娘亲的话,自己要是换到了皇宫里,难逃被杀掉的命运。一想到这里,丹华心惊肉跳,看向父亲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屑和惶恐,居然有这样狠心的父亲,不守在生产的妻子身边也就罢了,还要让自己的亲生骨肉去送死!  玉娘看到男子别过脸去,便明白她猜的八九不离十了,紧紧的抱住丹华,抄起床上的枕头砸向男子,哭骂道:“苏晋田,你好狠的心啊!秦婉怡成了太子妃你还对她念念不忘,现在居然要拿自己的亲生女儿去换她的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苏晋田慌忙上前捂住玉娘的嘴,环顾四周,紧张道:“夫人,切不可大声,隔墙有耳啊!”玉娘被捂住了嘴,只能呜呜的哭。  丹华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大概也明白了,这世的父亲仰慕秦婉怡,即便是秦婉怡嫁给了太子,他也娶妻生子了,但是对太子妃的痴情依然不改。  这会太子妃的儿子眼见要保不住了,为了心爱的女人,他准备牺牲掉自己刚出世的女儿,说不定还能博美人一笑。  想到这里,丹华对这个男人是彻彻底底的鄙视到底了,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好好珍惜家里的娇妻,反而为了一个已经嫁做人妇的女人要牺牲掉自己的骨肉。哼,果然对于男人而言,得不到便是最好的么!  苏晋田小心的把怀里的婴儿放到床上,上前便要抱过丹华,玉娘紧紧的抱着丹华不放手,苏晋田抓着丹华不放手,使劲的扯,丹华细皮嫩肉的婴儿身体,哪里经得起这么大力的拉扯,顿时痛的哭出声来。  玉娘一听到女儿哭了,心疼不已,手上一松,孩子就被苏晋田抢了去。玉娘望着空空的怀抱,捂着脸痛哭起来。苏晋田也颇为不忍,劝慰道:“玉娘,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玉娘猛然醒悟了似的,“对啊,我们的孩子!”说着,迅速抱起苏晋田抱来的男婴,举高过头顶,一脸决绝的说道:“苏晋田,你要是把我女儿抱出这个房门一步,我就摔死这个孽障,让他们一家人到阎罗王那里团圆去!”
    窝在苏晋田怀里的丹华情不自禁的为母亲叫了声好,这时却感觉到两滴水滴到了自己脸上,房子漏雨了?!丹华费力的扭过头,看到了苏晋田的脸上早已是眼泪斑斑。  苏晋田抱着丹华,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举着小皇子的玉娘,“玉娘,我求你了!小皇子是婉怡唯一的孩子,也是恩师唯一的血脉啊!”  玉娘闻言,终于忍不住小声哭出声来,骂道:“难道我们的孩子就不是我唯一的孩子了吗?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苏晋田惨然道:“小皇子就是我们的孩子,以后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孩子。现在太子一派已经败了,老师单单给我留了后路,也是抱着让我们把两个孩子调换掉的心思啊!”  苏晋田站起身来,低头抹去眼角的泪水,喃喃说道:“玉娘,你只是吓吓我,我知道你是最良善不过的,你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怎么会狠心摔死一个刚出世的孩子。对不起,我保不住这个女儿。说不定,白家见她是个女孩,成不了什么气候,就网开一面了。”  玉娘手里的小皇子被惊醒了,哇哇大哭不止,玉娘默默的把小皇子放了下来,别过头去,木然的坐在床上听着婴儿啼哭,不再说话。  苏晋田又嘱咐道:“夫人,就算是日后,也不可让别人看出端倪来,苏家上上下下的命,就悬在这一线上了。”  说罢,将丹华用包小皇子的黄布包好,放进了木盒子里,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小荷包,凑到丹华的鼻子下面,顿时一股怪异的香味侵袭了丹华的大脑,在丹华昏迷前,最后看到的就是父亲合上了木盒的盖子,一脸的悲戚不忍。  丹华是被一阵恐怖的笑声惊醒的,待她睁开眼,就看到一个盛装的中年贵妇人抱着她,望向前方,涂满了丹蔻的长指甲若有若无的划过丹华的脸和眼角,一边笑一边自言自语道:“齐旭峻啊齐旭峻,你娘和你都是败在我手上的,现在你的女儿也在我手里,要怎么处置她才能解我心头之恨啊!”  贵妇人表情越来越狰狞,划过丹华眉眼的指甲力气也隐隐加重,丹华心惊肉跳,生怕那个女人划偏了手,指甲直愣愣的插进自己的眼睛里,眼见那血色的指甲离自己的眼睛越来越近,丹华急中生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贵妇人听到哭声回了神,打量着怀里的丹华。丹华拼命的抽泣着,贵妇人嫌恶的看着哭声越来越大的丹华,扬了扬手,旁边侍立的太监躬身走到贵妇人旁边。  贵妇人随手把丹华丢给了太监,拍了拍手索然无味的说道:“去给张副统领吧,让他拿到离本宫远点的地方处理掉!”太监抱着丹华躬身行了个礼,悄然无声的退了出去。  贵妇人背手站了起来,望着太监远去的方向,低低的笑了起来:“一个女娃子,就算是活在这世上,又能翻起多大的风浪来,我真是越老越狠心了。呵呵,峰儿,娘都是为了你啊!”  一个穿着贴身铠甲的中年男子候在殿外,从太监手里接过了丹华。丹华只听到太监尖细的声音,仿佛有人在掐着他的脖子说话般,对那个中年男子说道:“张副统领,这女娃子可是娘娘交代给你的,这可是给你的天大的表现机会,处理干净咯有你的好处!”  张副统领谄媚道:“多谢公公,多谢公公!”  太监又慢悠悠的说道:“记得找一个离娘娘远点的地方,娘娘慈善,看不得血腥。”  张副统领继续点头哈腰,顺手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锭银子,不动声色的塞进了太监的手里。太监眉开眼笑的拍了拍张副统领:“好好干,咱家看好你!”  到了这会上,丹华什么都明白了,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看样子这些人是不打算让自己继续活下去了。可恨眼下自己是个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婴儿状态,人人都可以鱼肉之。  丹华回想起前世最后的记忆,去买火车票的路上,被一辆疯狂行驶的宝马给撞飞到了半空,还未等到跌落地面的那一刻,丹华就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就作为婴儿来到了这个世界,前世的自己肯定已经死了,这世好不容易得到了新生,难道就这样送命掉了吗?!  张副统领抱着丹华一路朝北走去,丹华扯开喉咙嚎哭,一路人偶尔有宫女太监路过,也只是偷偷抬眼看看,马上就低头匆匆走过。  渐渐的看不到人烟了,张副统领走进一个院子,院子里残垣断壁,芳草萋萋,穿过齐腰深的杂草,径直向院子里的一口井走去,举着丹华就要往井里放去,一边对丹华说道:“孩子,你莫怨我。是白家人要你命,我也是奉命行事,一家老小还指望着我呢!到了地府跟阎王爷多说说好话,求求他,下辈子莫要让你再投身到帝王家了!”  丹华已经看到了那深不见底的井水,迎面一股寒气扑来,丹华的心剧烈的砰砰跳了起来,事到这份上,也只能安慰自己,说不定真能再穿越一次呢。  正当丹华心焦万分时,听到一声闷响,抓着自己往井下扔的张副统领软软的瘫倒在了地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的抓住了自己。  丹华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救了自己的人,头发整齐的束在头顶,白净端正的脸,眉目间隐隐有些凛然,身穿着不起眼的青色长袍,约莫二十来岁。  来人一只手将丹华抱了怀里,一只手拖着摊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张副统领往院子里坍塌的房间走去。丹华趴在来人的后背上,看到张副统领耷拉着脑袋,昏迷不醒,井边的地上歪躺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棒。顿时明白过来,这个人八成是尾随他们到这里,专门来救她的。  救了丹华的年轻人让张副统领背靠在一面墙壁上,转身回到井边,将凶器木棒扬手扔进了井中,丹华只听到“扑通”一声,暗自心惊,若此人不来,那发出这“扑通”一声的,就是自己了。  现在看来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丹华扯开没牙的小嘴,向来人甜甜的笑了起来,不管是不是稻草,先抓住了再说。  来人抱着丹华向远处栓马的地方走去,摸着丹华的脸:“好孩子,这会上可不能哭啊,千万不能被别人听到啊!”  丹华为了表示自己听到了,奋力点了下头,惹的来人大为吃惊,笑着点了点丹华的额头,感喟道:“果然是太子千金,天生聪慧悟性高啊!”丹华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真正的太子儿子现在被她亲爹宝贝的不行,她只是个狸猫换太子的山寨千金罢了。  来人将丹华小心的绑在他背后,又披上了放在马上的一条黑色大披风,把丹华盖的严严实实,牵着马,继续朝北走去。  丹华在黑披风的遮掩下眼前一片黑暗,只听到马蹄得得的踏步声,寒冬的风呼呼的贴着披风刮过。不知道走了多久,丹华感觉到马匹放慢了速度,后背渐渐紧绷起来,周围也有了人声。丹华猜测到应该是到了宫门口。  到了门口,一个守在宫门口的士兵拦住了马,要求青年男子接受检查。  救了丹华的青年男子一副悠然不在意的样子,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上午进宫的时候还没有检查呢?”身体却是纹丝不动的靠在马上,手里紧握着缰绳,准备随时跃上马跑路。  还未等到守门士兵的回答,就看到一个像是头领的士兵一路小跑过来,朝着小兵的脑门一巴掌拍下去,并怒骂道:“不长眼的东西,沈百户也是你能拦的?他可是沈大人的弟弟,京畿防卫营的百户!”  骂完小兵,小头领转过身,点头哈腰的对青年男子恭维道:“沈百户,您请您请,新来的人不长眼,居然拦了您,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  沈百户随意一摆手,说道:“张小哥客气了,你们也是奉命行事。哪天闲了兄弟请你们吃茶!”说完,抱了个拳,飞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肚子,飞奔出了城门。丹华的一颗心也放回到了肚子里。
    沈百户进城之后不减速度,奔跑了很久才在一处带院子的大瓦房门口停了下来,推开门牵着马进了院子,转身就关上了门,掀开盖住丹华的披风,把丹华小心的抱了出来。  闻声从瓦房里走出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白净的脸上未施粉黛,黑亮的头发用一个碧玉簪子在脑后盘了个清爽的发髻,蓝底白花的对襟盘扣马甲,青袄布裙,手里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小男孩身穿着青墨色的锦缎棉袄,衣领处露出一圈白绒绒的兔毛,配着小男孩白嫩的脸,更是可爱。小男孩一看到沈百户,大喊了声“爹爹”就扑了上来。  扑上来的男孩两三岁的样子,墨色的头发整整齐齐的在脑后盘了个小髻,穿着青色的小长袍,眉目间依稀有着沈姓青年男子的影子。沈百户赶紧腾出一只手接住小男孩,指了指怀里的丹华,示意他不要大声嚷嚷,给对面的女人使了个眼色,拉着男孩就往房里走去。  小男孩很是懂事,乖乖的跟着沈百户进了房间。沈百户带着他们进了瓦房的东屋,把丹华小心的放到了床上,蹲下身抱起小男孩,让小男孩凑到丹华脸前,柔声说道:“阿钰,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弟弟妹妹吗,爹爹给你找了个妹妹,以后要好好的照顾妹妹啊!”  对面的女人闻言吃了一惊,不由出言问道:“立言,这孩子是……?”沈立言压低声音说道:“待会跟你说。”  小男孩一听有了妹妹,立刻拍手欢呼起来,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在丹华粉嫩的脸上点了点,开心道:“太好了,我也有妹妹了!”  小男孩爬上了床,趴在丹华身边,软软肉肉的手指触到了丹华脸上,黑葡萄般的眼睛里满是喜欢,口齿不甚清楚的说道:“妹妹,快点长大,哥哥带你出去玩。”  旁边的女子小心的拿帕子擦了擦丹华的小脸,跟小男孩一起逗弄起了丹华。  丹华突然觉得自己内心深处被轻轻的撞了一下,从穿越过来,一直都处在担惊受怕之中,生怕下一秒钟好不容易得来的重生就飞走了。眼前温馨宁谧的气氛,让她心里热热的。心里一放松,情绪却上来了,眼泪便止不住的往外流。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看到丹华哭的满脸是泪就慌了手脚,女子赶忙把丹华抱在怀里小声的哼着儿歌哄着,吩咐小男孩去一边呆着,让沈立言去把小火炉生起来火,炖上了鸡蛋羹,又吩咐沈立言洗锅淘米,准备给丹华熬粥喝。  丹华哭累了,从出生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过,又累又饿在女人怀里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丹华迷迷糊糊中闻到了鸡蛋羹和米粥的香味,睁开眼,就看到了大瓦房斑驳的屋梁,自己还是那个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婴儿,被放在了床上,肚子饿的咕咕直叫。  耳朵旁边传来一阵阵呼吸声,丹华奋力扭过头,名叫阿钰的小男孩挨着自己睡着了,身上盖着花布面的被子,白嫩的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小小的鼻翼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床的另一旁传来了沈立言和妻子压低声音的谈话。丹华奋力扭过脑袋去看他们,两个人围着一个小火炉,炉子上支着一口铁锅,锅里面熬着米粥,咕嘟咕嘟的冒着泡,香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炉子旁边放了一个矮的小圆木桌,上面放着些碗和勺,有木碗也有瓷碗。  沈夫人怕火大了米粥糊了锅底,拿着一个木勺时不时的搅拌一下,小声的问着对面的沈立言:“照相公这么说,太子已经遇害了,太子妃呢?”  沈立言叹了口气,说道:“我听防卫营的人说太子妃被庆妃软禁起来了,依照白家人的性子,怕是没几天活了。”  沈夫人低头搅着粥,问道:“你把张副统领打晕了扔在那里,就不怕他事后查出来是你干的?”  沈立言笑道:“太子千金是从他手上丢掉的,他巴不得谁都不知道这事呢,怎么还会去查呢。那地方是多年来荒废的宫室,连个鬼影都没有,他回去跟庆妃说他扔到井里了,难道庆妃还能派人捞上来看看不成?慧娘,别太担心了,没人知道,不会有事的。”  慧娘闻言也叹了口气,不在意的说道:“不管她是不是太子遗孤,既然是相公领回来的孩子,那就是我们的孩子。况且当初没有太子的一句话,你也进不了京畿防卫营,也合该我们救这个孩子。我担心的是,虽然我们住的偏远,但家里突然多了个孩子,大哥那边必然会起疑心。”  沈立言低头想了想,说道:“慧娘,从今往后半年你就不要出门了,我对外就说你有了身子,身体不太好,躺在家里静养。等过个一年半载,把孩子生下来了,到时候你们娘俩都能正大光明的出门了。对阿钰也要好好嘱咐一下,到外面可不能到处乱说他有了个妹妹。”  慧娘把木勺在锅沿上轻轻磕了磕,笑道:“相公,一年后孩子都多大了,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出生的孩子吧。况且,邻居们都还好说,不会多想什么,可是大哥那里。”慧娘往城中心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大哥那里,怕是交代不过去的。”  沈立言暗憋了口气,语气也不由得加重了:“他大贵人一个,不来打压我就是好的了,哪里还能对我这个庶出弟弟的闺女上心?”  慧娘见提到了沈立言憋屈的地方,连忙转移了话题:“相公,囡囡要起个什么名字好呢?人家问起来,总不好说还没起名字吧。”  沈立言也沉思起来,说道:“沈家到了阿钰这一辈,女孩子名字里都有一个丹字。像大哥的大女儿叫丹荷,二女儿叫丹芸。”  慧娘点头:“不错,这孩子既然做了我们的女儿,也跟着这样取一个带“丹”字的名字好了。”  沈立言道:“女孩都起名带个花花草草什么的,要不就叫丹华好了,跟花一个音。”  丹华一听满头黑线,上辈子叫这个名字被同学讥笑了好多年“蛋花”?这辈子绝对不能再被叫成“蛋花”了!不由得抗议似的挥动了下包裹在小被子里的小胳膊小腿。  慧娘看到丹华动了下,便知丹华醒了,站起身把丹华抱了过来,逗弄着丹华的小鼻子小脸,丹华被挠的痒痒的不行,奈何手脚都被包在包裹里,动弹不得,脸上鼻子眼睛皱成一团,把沈立言夫妇成功的娱乐到了。  慧娘笑道:“皇帝家的孩子就是不一般。想想阿钰小时候,动不动就哭的惊天动地的,睡醒了要哭,饿了要哭,什么都要哭。这孩子,不哭不闹,可见是个极懂事的。可怜她从小爹娘就不在人世了,看着就让人心疼。”  沈立言也笑呵呵的凑了过来,粗糙的手指轻轻划拉着丹华的脑门,笑道:“以后就叫你丹华了,好不好?”  丹华一听,立刻挤出几滴伤心泪,脸皱成了一团麻布,奋力扭动着身躯,表示坚决抗议。慧娘连忙抱着丹华轻轻晃了起来,冲旁边的丈夫骂道:“你起的什么名字?孩子一点都不喜欢!”  沈立言语塞了,“要不,你给起一个,你们女人的名字,不都是花花草草的吗?!”  慧娘白了他一眼,抬头看看窗外,零星着飘落着雪花,“今天二十三,过小年了呢!这孩子就叫丹年吧,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回来,希望以后年年都能红红火火,长命百岁。”  丹华一听,不错不错,名字好听正合她意,也彻底跟前世说再见了,立刻咧开没牙的小嘴眯眯笑了起来。  沈立言也抚掌笑道:“这名字好!又好听又有含义。”说完,还不忘谄媚下自家娘子,跑到慧娘身后,捏了捏慧娘的肩膀,夸道:“还是娘子你厉害!”  慧娘笑着打掉了沈立言的手,吩咐他赶快盛出碗鸡蛋羹来吹凉了,她好喂丹年吃饭。  吃了几口鸡蛋羹,慧娘怕刚出生的孩子只吃鸡蛋羹对身体不好,又吩咐沈立言盛了碗米粥出来。  等温热的米粥进了嘴里,丹年才发现沈立言是把米捣碎了熬成了的米糊,软软的,顺着喉咙就滑了下去。慧娘拿着小木勺小心的往丹年嘴里送米糊,丹年尽可能的配合着张嘴咽下去,沈立言拿着帕子小心的擦去溢出丹年嘴角的米糊。  丹年努力吃着米糊,忧愁着自己现在的身体实在太小了,什么都干不了,连吃过饭都要人喂。还是快快长大吧,要她瞬间回到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婴儿阶段,太难适应了。  沈立言对慧娘感慨道:“照顾小孩子真是费心费力啊。阿钰小时候,我刚入京畿大营,经常不回家,都是你一个人在照料,可辛苦你了!”  慧娘脸一红,别过头去,小声说道:“都几年前的事情了,男人忙着做大事是应该的,提这个做什么?”  沈立言闻言,放下帕子,把慧娘丹年拥入怀中,轻轻拍着慧娘,说道:“以后就是我们一家四口过日子了。”  丹年夹在两人中间,不满的对着房顶翻了个白眼,沈爸爸,女儿我还没吃饱呢?!  就在这时,床上的沈钰翻了个身,醒了过来。眯着眼睛看到父母抱在了一起,奶声奶气的说道:“爹爹,我也要抱抱!”  沈立言和慧娘猛的听到儿子说话,连忙分开了。慧娘一边给丹年喂米糊,一边说道:“阿钰,快起来吃米糊,快跟妹妹比比,看谁吃的多。”  沈钰小正太一听到这个,立刻忘掉了“抱抱”这回事,揉了揉眼睛,迈着小短腿从床上爬了下来。  沈立言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上前去一把抱起沈钰,高高的举起来,让沈钰坐在了自己的肩头。沈钰刚开始还惊叫两声,马上就觉得好玩,坐在沈立言肩头闹腾的很欢乐。  沈立言带着沈钰到了火炉边,把沈钰放到了自己腿上,转身从桌子上拿过一个木碗,盛了半碗米粥放在了小圆桌边沿,沈钰就趴在圆桌旁边,拿着个木勺,巴拉着吃起了粥。  丹年吃了没几口就吃饱了,在慧娘怀里打量着正在吃粥的沈钰,三四岁的孩子,桌子都到了沈钰的胸口,却站的笔直,吃相也很斯文,小口的吃着,几乎没什么声音。  丹年回想起前世的弟弟,三四岁的时候,要爸爸后妈爷爷奶奶几个人轮番上阵拿玩具哄着才肯吃下一口饭,一顿饭下来,所有人都累的跟打了个仗似的,到处撒的都是饭菜残渣,还好她已经在外上学很多年了,不用伺候那个小魔王。  这样看来,沈爸爸和慧娘妈妈把这个便宜哥哥教导的真的是很好。自己能来到这样的人家,也算是运气了。被苏晋田那个亲生老爹抛弃了的委屈,也渐渐消散了。  丹年迷迷糊糊入睡前,想到的是这个身体的亲生娘亲悲痛欲绝的神情,等自己长大了就去偷偷看看她,让她知道她女儿还活在世上,丹年如是想到。
    丹年吃饱后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一大早了,阳光斜斜的透过窗户打到了床上。沈钰小正太趴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两只黑葡萄般的眼睛嵌白玉般的脸上滴溜溜转。  丹年觉得身下湿漉漉的,难受的扭来扭去,沈钰一看丹年睁开了眼,亮亮的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拍手笑道:“娘,梅姨,妹妹醒了!”  话音刚落,慧娘和一个盘着头,穿着月白衫子的年轻女子从门口进来了,女子挎着个竹筐,筐里装满了白菜和萝卜。两人进屋后,放下筐,就往丹年那里奔去了。  月白衫女子像是颇有经验的样子,伸手就往丹年裆部摸去,丹年羞愤难当,刚要准备大哭抗议,就听到月白衫女子说道:“小姐,孩子尿炕了。”  尿炕了,尿炕了!几个大字在丹年脑中盘旋,丹年已经是满脸通红了,这个身体年纪太小,睡着了之后一点控制能力都没有。  眼尖的沈钰慌忙叫了起来:“娘,娘!妹妹脸好红,是不是生病了?”  慧娘赶紧将额头贴到丹年头上试了下温度,起身宽慰了下儿子:“没事,妹妹没发烧。”  一旁的月白衫女子早已麻利的擦干了丹年的小屁屁,给丹年换好了尿布。丹年努力的麻木着自己的神经,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我是婴儿,我是婴儿……  月白衫女子把丹年收拾利索了,沈钰就在一旁,一会摸摸丹年的脑袋,一会摸摸丹年的小脸,喜欢的不行。  慧娘看丹年醒来好一阵了,估摸着丹年也该饿了,就遣沈钰去西屋的小房间读书,叮嘱他说爹爹回来会检查今天背了多少首诗,并保证她和梅姨中午会给他做好吃的。  沈钰小正太一听爹爹会检查,恋恋不舍的望了粉嫩嫩的妹妹一眼,还是乖乖撩开西屋的花布拼成的帘子,进屋看书了。  等沈钰进了西屋,这边梅姨就坐到了床上,一把掀起自己的衣襟,露出饱满的****,**上还微微溢出了白色的乳汁。梅姨抱起丹年就往上贴去。  丹年唬了一跳,抗拒不已,梅姨抱着丹年哄了半天,丹年抗争不过,最后也想明白了,自己一个小孩子,光吃米糊鸡蛋羹哪行,吃不到母乳,指不定长大后发育不良什么的,比起健康,现在这么个小小的心理障碍,丹年淡定的忽略掉了。  梅姨看着怀中努力吸奶的丹年,爱怜的对旁边的慧娘说道:“小姐,丹年可是个乖孩子呢,不哭也不闹,方才我看她不愿意吃奶,还以为要闹上半天才肯吃呢!”  慧娘也凑上来顺了顺丹年拱乱的头发,说道:“可不是,这孩子灵性着呢,懂事的很,不哭也不闹,我就怕她哭的声音太大,让人听到了。”  顿了顿又说道:“阿梅,我们都多少年的姐妹感情了,怎么你还叫我小姐呢,叫我姐就行,都说了多少遍了!这里又不是舒城。”  梅姨听到慧娘这么说,笑了起来,附和着连声说道:“是,是,是,我的好姐姐!”  一句话说的两人都笑了起来,梅姨低头轻轻拍着丹年,有些忧虑:“姐,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孩子,瞒的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沈大爷那里都是精明人,可不好交代。”  慧娘叹了口气:“可不是吗?相公的意思是这半年就不要我出门了,在家装作怀孕,等半年后就说丹年是我生下来的。可我总觉得,半岁大的孩子,能像是刚出生的吗?”  梅姨蹙眉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办法。只好安慰说:“姐姐放心,以后我天天来给丹年喂奶。姐姐就不用出门了,安心在家里带着阿钰和丹年。等半年后,风波早就过去了,兴许就没人注意姐夫多了个女儿。”  慧娘点头,“眼下也只能这样了。你把奶水分给丹年,碗儿她怎么办,够吃吗?”  梅姨不在意的说道:“碗儿已经十个月了,也该到断奶的时候了。怎么也不能误了丹年小姐啊!”  慧娘见梅姨一脸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的话题也就转到了给丹年做衣服鞋子上。丹年一边吃奶一边竖着耳朵听两人的谈话,大概也摸清楚了以后的情势,看来,自己当婴儿的这一年,是甭想出门了,只能当个名副其实的宅女了。  丹年还想在听出点什么信息来,奈何婴儿的体力太差了,吃饱后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了,渐渐的沉入到梦乡里了。  等丹年再次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麻麻黑了,给自己喂奶的梅姨已经不在了。床正对着东屋的门,透过东屋的门帘缝隙,丹年看到哥哥沈钰将着三只摞在一起的碗举在胸前,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堂屋,摆放起了碗筷。  这时,丹年听到了大门开启的声音,沈钰听到声音,立刻放下筷子,奔了出去,接着就听到沈钰的一声“爹爹,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  不多时,丹年就看到门帘一撩,风尘仆仆的沈立言牵着沈钰走了进来,丹年赶紧闭上眼睛装睡着。沈立言伸出冰凉的手指摸了摸丹年的小脸,向旁边的沈钰慈爱的问道:“阿钰,今天妹妹怎么样啊?”  沈钰乖巧的回答:“妹妹很乖,一天都没有哭过。今天梅姨来了,还给妹妹喂了奶。娘要我去看书,说爹爹回来会考我的。”  沈立言呵呵笑了起来,一把举起沈钰,抱了出去,说道:“乖儿子,爹就考考你!不过,考你之前,得先吃饭,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做事。”  丹年看着一家子人围坐在堂屋的小饭桌上吃着晚饭,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划过,前世的她也有过这样的温馨的家庭。只可惜,妈妈在她八岁那年就去世了,一年后爸爸领回来了一个阿姨,告诉她这是她的新妈妈。  新妈妈开始对她很好,还给她买了条新裙子。可不久新妈妈就怀孕了,生了一个男孩,爷爷奶奶爸爸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弟弟身上。  新妈妈跟爸爸说家里房子太小,住不下,爸爸就把十岁的自己送到了寄宿学校,说好的一个月去接她回家一次的。可是最终,丹年也只能一年中过年的时候回家一次,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因为自己原来的房间给了弟弟。  丹年觉得,自己就算是回到了家中,也感觉是个客人,爸爸爷爷奶奶阿姨对她客气又疏离,小霸王式的弟弟刚想过来闹她就被阿姨给骂了回去,自己就像一个外人一样游离在这个家的外面。  丹年出事前接到爸爸的电话,说是姥姥走了,要她回来奔丧。姥姥大概是妈妈走后这世上唯一还惦记着她的人,她红着眼睛跑出去买票,结果,还没走到售票点就被一辆闹市里疯狂行驶的轿车撞倒了这里。  丹年看着温馨的一家人,羡慕不已,是不是自己也能融入到这个家庭中,能不能重新得到家庭的温暖。可自己现在只是个婴儿,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躺在床上等着时光快快过去,慢慢长大。  待吃过了晚饭,沈钰已经被哄睡觉了。丹年也懒得装睡觉,睡了一天,头都要睡疼了。沈立言坐在床上,学着慧娘的样子,抱着丹年给丹年喂米糊。慧娘就着昏黄的油灯,做一些针线。  等米糊喂的差不多了,沈立言波澜不惊的开口了:“今天老爷子出事了。”  慧娘闻言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怎么回事?今天回来这么晚,是因为这事吗?”  沈立言放下碗,面无表情的开口了:“听他们说,是早晨门口结了层薄冰,老太爷跌了一跤,再醒来时已经不认人了。夫人觉得是丫鬟没伺候周到,已经仗毙了两个。”  慧娘闻言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怎么这样……”  沈立言冷笑了声:“他们不一直这样吗?做事不留余地,不给活路!”  慧娘默默低下了头,心中如敲鼓般忐忑不定,开口道:“相公,若大哥大嫂知道太子千金在我们这里……”  沈立言轻轻晃了晃怀中的小婴儿丹年,安慰妻子道:“没事的。我刚还想跟你说这件事,庆妃的儿子平辉王就要即位了,朝廷到了官员任用的大好时机,大哥平时跟白家人走那么近,等的就是这么一天,他好平步青云。”  慧娘不由更加担心道:“那白家人肯定是更加得势了,大哥为了讨好白家,断不会容忍丹年活着的。”  沈立言接着说道:“娘子别急。眼下老太爷估计是撑不过去了,后事办完,按照朝廷的规矩,子孙要丁忧三年的。可眼下这时机,大哥可舍不得走,一走就是三年,等回来了,肥缺早就被人占了,白家人哪还会记得他?”  慧娘点头道:“怪不得大哥大嫂那么暴怒,连着打死了两个丫鬟。”  沈立言道:“丁忧是一定要的,否则沈家子孙世世代代都要被人戳脊梁骨说不孝了,但大哥也是一定不能走的。我猜,他肯定是想让我去丁忧,他好继续留在京城里步步高升。”  慧娘接过丹年,不解的问道:“这不合规矩吧,你是庶子。那爹不回乡丁忧吗?”  沈立言起身给沈钰掖了掖被角,慢悠悠的说道:“规矩都是人定的,要改自然能改。今天在大哥家里,大哥大嫂对我热情的很,连太太都要跟我说上两句话,这像是他们平时对我的态度吗?想要让我干什么,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爹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的看病吃药,大冬天的回老家,保不住半路还要再办场丧事。”  慧娘被逗乐了,看着神色自若的丈夫,问道:“那相公,你的意思呢?你最不喜欢大哥一家了。”  沈立言微微一笑,“这也正合我意。我们带着阿钰丹年回老家住上几年,到了老家就说是在离开京城的路上生的,到时候丹年就有个正大光明的身份了。”  慧娘不禁莞尔,称赞道:“这主意好!只是夫君你好不容易做到百户,这一走,再回来做官,可就难了。”  沈立言摆摆手:“当初进京畿防卫营,全凭太子一句话,就算我不是太子那一派的,白家人也会把我划到那一派去,少不得会怎么处理我,走了也好。只是,要委屈你跟我回家种田了。”  慧娘连忙说道:“夫君这是说的哪里话?妾身哪里来的委屈!”  沈立言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回去路上先去娘子娘家一趟,带着阿钰丹年拜会岳父岳母。娘子嫁给我后,都没回过娘家,娘子可想的慌?”  慧娘一听,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想抬手擦擦眼睛,却发现两只手都抱着丹年,丹年两只圆溜溜的大眼正在盯着她看。慧娘被看了个正着,脸一红,拍了拍丹年的小屁股,对沈立言说道:“相公,你可捡回来一个小精怪!”  沈立言呵呵笑了起来,开始盘算着以后的日子。  
    等丹年醒来后已经是中午了,窗外飘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床脚边的炭火炉烧的正旺,沈钰搬着个小凳子,趴在窗前,双手支着脑袋,看着雪花。  炭火炉里发出一声啪的声响,沈钰回头看,发现丹年已经醒了,连忙跳下板凳叫来了梅姨和慧娘。丹年早就克服了心理障碍,喝起梅姨的奶水来心安理得。丹年开始觉得,做个每天吃饱了就睡的米虫也不错,当然前提是没有人盯着自己脖子上的小脑袋。  梅姨喂饱了丹年,正和慧娘闲聊时,沈立言回来了。  一进门,沈立言看到梅姨,并不讳忌,直接搬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窝在慧娘怀里的丹年只觉得沈立言从外面带来的凉气扑面而至。沈立言端起小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喘了口气,对两人说道:“老太爷走了!”  两个女人俱是一惊,对看了一眼,慧娘说道:“大哥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沈立言把依偎在他身旁的沈钰抱到了腿上,对慧娘和梅姨说道:“我等会要带着阿钰去大宅那边,你和阿梅就在家里等我们。”  “这……不好吧,我毕竟是沈家的媳妇。”慧娘迟疑道。  沈立言道:“我跟大哥大嫂说你有了身孕,身上也不舒服,大雪天的来不了。他们现在有事求着我,是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的。”  慧娘闻言也安心了,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找了件沈立言的灰粗布棉袄,把沈钰裹的严严实实,送两人出门。  待沈立言父子出门后,梅姨迫不及待的就问了起来:“姐,你和姐夫真打算回姐夫老家去?”  慧娘轻轻摇晃着怀里的丹年,说道:“眼下看形势是不得去了,丹年在这里也不安全,老让人提心吊胆的,还是回老家过安稳日子好。”  梅姨扑通一声跪倒地上,一脸坚定的对慧娘说道:“姐,我跟你们一起走!”  慧娘唬了一跳,丹年也惊异的张大了眼睛,慧娘骂道:“你说什么胡话?碗儿才九个多月,你不要冯全和你闺女啦!”  梅姨听着听着眼眶就红了,眼泪就掉了下来,握住慧娘的手,哽咽道:“奴婢是小姐的丫鬟,小姐走到哪里奴婢就跟到哪里。要是大全他不愿意跟着小姐和姑爷走,我让他写了休书另娶就是了,碗儿我自个带着,还能跟丹年小姐做个伴!”  慧娘大力拍了拍床,骂道:“你真是个不省心的,冯全是我当初千挑万选给你选的,是你姐夫的手下,人老实,家里又没有老子娘,对你更是没的说,你就是他的妻子他们老冯家的人!古往今来有哪个女人要抛弃了夫君孩子去投奔别人的!”  梅姨跪在地上,手拉着慧娘的手,低低的哭着:“姐,我要不跟着去,丹年怎么办啊,这么小的孩子,你能一直喂她吃米糊吗?还有阿钰,也得人照顾啊!”  慧娘也擦了把眼泪,把梅姨从地上拉了起来,劝慰道:“丹年既然是能活着到我们家里,这么大的凶险都过去了,少吃几口奶又会怎么样?这孩子是个懂事的,白天不管是渴了饿了还是要尿尿,也就是嗯嗯几声,不哭也不闹,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省心的孩子。你就别操心这个了,好好的回家去照顾你家冯全和碗儿。马上就要晌午了,你快回去给他们爷俩弄中饭去,跟我们走的事情,想都不能再想了!”  梅姨见慧娘态度坚定,只得点头答应了,含泪离了沈家小院。  丹年躲在慧娘怀里,眼巴巴的看着梅姨走了,咂了咂小嘴巴,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自己的娘亲,一副完全说不通的样子,看来离了京城,自己就没的奶喝了。  等到晚上擦黑的时候,沈立言带着沈钰回来了,两人都穿着孝服,沈钰早就顶不住困,在沈立言怀里睡着了,慧娘轻手轻脚的接过沈钰,麻利的除了孝服和外套,放到床上盖上了被子。  丹年看沈钰睡的跟小猪一样,慧娘给他脱衣服都没醒,心里笑眯眯的,仿佛搬回来一城似的,还每天在我面前妹妹长妹妹短的,自己不也是个小孩子吗?!  慧娘安顿好沈钰,这边沈立言自己已经脱了孝服,对慧娘说道:“大哥已经和我摊牌了,到时候他会组织几个官员上书给新帝,说朝廷离不开他之类的,顺理成章的要我代替他去丁忧。”  慧娘闻言,不由得讥讽道:“这行事还真是大哥的作风,既要面子还要里子。”  沈立言听了,也笑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慧娘,劝慰说道:“也不完全是坏事,大哥大嫂给了我几张银票和一些现银,我昨天还在发愁我们回老家要怎么过呢,这可解了我的愁了。”  慧娘也微微笑了起来,接过荷包,把丹年放到床上,给沈立言盛饭去了。  沈老太爷的死似乎没有对这个家造成什么影响,丹年米虫般的婴儿日子过的安逸无比,梅姨每天来给她喂两次奶,其余时间饿了就“呵呵”叫两声,慧娘来给她喂温热的米糊。  就这样过了几天,丹年睡的正熟,大清早的就被院门口的争吵声惊醒了。听到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带了点薄怒的味道:“二弟,弟妹身体不舒服,我做长嫂的来看看她,你把着门不让进,这究竟唱的是那出?”  丹年听到沈立言不紧不慢的答道:“嫂子来看慧娘,那是慧娘的荣幸。不巧慧娘染了风寒,大夫说这病气可是会过人的。嫂子身体金贵,要是嫂子因为来看慧娘,贵体受损,我跟慧娘哪里担当的起。”  丹年心下一惊,沈大夫人居然要那么强势的进到屋里来看慧娘,莫非是她知道了什么。  屋里的绳子上搭着的丹年的小衣服,还有炉子边上也挂满了洗好的尿布,慧娘手忙脚乱的将丹年的衣服尿布胡乱取下塞进床边的柜子里,寒冬腊月里,慧娘的额头上居然沁出了颗颗汗珠。  见慧娘望向床边,丹年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沈钰懂事的坐在床边上,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己母亲收拾东西。  慧娘抱起沈钰,放到角落里的一个半人高的藤条箱子里,随后把装睡的丹年放到沈钰怀里,压低声音对沈钰说道:“阿钰,你抱着妹妹乖乖的躲在这里,千万不要给你的大伯母看到了,等会娘再抱你出来。”  抹了把汗又嘱咐沈钰道:“你看妹妹要是快醒了,就摇摇她,千万别让她哭出声。”沈钰懂事的冲慧娘点了点头,抱着丹年坐在了藤条箱子里,慧娘摸了摸沈钰的脑袋,随即盖上了笼盖。  一盖上笼盖,光线立刻暗了下来,丹年从藤条缝隙中可以看到外面,额头上紧张的起了一层薄汗。沈钰怕丹年这时候哭出声来,轻轻的晃着丹年。  慧娘拿出帕子来抹了把脸,拢了拢发髻,就去开了堂屋的门,丹年在箱笼里听到沈立言变了调的声音:“娘子,你怎么出来了?”  慧娘咳了两声,声音也软绵无力,嗔道:“夫君你这是做什么,大嫂那么忙,还来看我,天儿这么冷,你怎么能把大嫂拦在外面呢?大嫂,快屋里请。”  沈大夫人似是满意的笑了,声音也不似以前那样尖锐:“我道是怎么了,原来是老二太心疼自个儿娘子了。”话音刚落,就响起了几声女人们附和的笑声。  沈大夫人进屋后,扶着慧娘躺到了床上,安慰道:“弟妹你身子不爽利,赶紧到床上躺着。”转头吩咐同行的丫鬟去烧水,请大夫。  沈立言一开始站在沈夫人不远处,垂着眼,听着沈大夫人跟慧娘说话。待听到要丫鬟请大夫时,侧身拦住丫鬟,不动声色的对大夫人说道:“昨天慧娘的陪嫁丫鬟带着大夫来看过了,说是染了风寒,也开了药了。”  沈大夫人一副关切的神色:“那可服了药?发汗了没有?”  慧娘笑道:“多谢大嫂关心,昨夜里发了一夜的汗呢。”  慧娘顿了顿,又带着羞愧的语气说道:“我这病可病的真不是时候,眼下府里老太爷走了,嫂子不仅要打理老太爷的后事,还要操持府里的事。我不但帮不上嫂子的忙,还累得嫂子来看我。”  沈大夫人很是受用慧娘的这些话,语气也放缓下来,拍了拍慧娘放在被子外面的手,站起身,随意的在房间里走动着,像是在打量房间一般,一边跟慧娘说着:“可不是吗?这一大家子,大大小小都是事,我常跟你大哥说,还是二弟日子过的好,搬出去单独过小日子,想想都让人羡慕呢!”  说着,沈大夫人已经慢慢走到了藤条箱笼面前,丹年透过藤条缝隙,看到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妇人,身着月白对襟缎袄,绣着暗纹蝴蝶,下身是一条同色的百褶裙,手里还捧着一个小巧的手炉,头发仅用一根明晃晃的金簪子盘在脑后,一张略显消瘦的脸上肌肤莹润,挂着淡淡的笑容,那双眼睛却探究的慢慢划过房间里的每样物事。  丹年的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她看到沈大夫人在打量着这个箱子,丹年都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隔着缝隙,几乎能与沈大夫人眼神相对!  抱着丹年坐在藤条箱里的沈钰,看到大伯母往这个方向走来,抱着丹年的小手紧了又紧,将脸贴到丹年的小脸上,丹年感觉到一片冰凉。
    沈立言出门招呼随大夫人来的管事,慧娘坐在床上不敢多说什么,沈大夫人把整个房间打量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沈大夫人重新在慧娘床边坐下,环顾了一圈,问道:“阿钰呢?从进门就没看见他,这大冷天的跑哪里去了?”  慧娘笑了笑,说:“昨天阿梅来了,说家里的碗儿断奶了,可以吃点软的东西了,阿钰就好奇刚断奶的小孩是什么样儿,非要跟过去看看他的碗儿妹妹。我跟相公怎么说他都没用,闹的越发厉害了。弟媳妇想着身上还带着病,要是染给了阿钰可不坏事了,就让阿梅带他去玩两天。”  沈大夫人探究的看了慧娘一眼,慧娘脸上不动声色,沈大夫人半天才笑道:“小孩子嘛,听到什么都觉得好玩。”  然后话锋一转,意有所指的说道:“阿钰到底是个男孩子,是沈家的后人。我们做长辈的,得好好教导孩子,自个儿更是要立个榜样,得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慧娘闻言,立刻低头,恭顺的说道:“多谢大嫂教诲,慧娘受教了。”藏在被子里的手却用力握成了拳头。  沈大夫人又和慧娘沈立言聊了会,无外乎是些家长里短的闲话,丹年和沈钰藏身的藤条箱离炭火盆挺远,丹年冷的有些颤抖,却不敢发出声音。  过不一会,沈大夫人就告辞了,在走出门的一刹那,丹年和沈钰几乎同时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慧娘和沈立言两人亲眼看着沈大夫人的马车走的看不见影了,才慌忙进屋把丹年和沈钰从藤条箱里抱了出来,沈钰和丹年早就冻的脸色发白了。  两人赶紧把沈钰和丹年抱进被窝里,将炭火炉移到床边,所幸的是,两个孩子并无大碍,不过一会就暖和回来了,躺在被窝里睡的香甜。沈立言和慧娘这才将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沈立言轻轻给熟睡中的沈钰和丹年掖了掖被角,转头对慧娘说道:“现在开始收拾东西,明天老爷子头七过了,我们就出发回老家。”  慧娘有些吃惊:“这也太赶了吧,连个年都不过了?”  沈立言无奈的说道:“大哥大嫂肯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张副统领跟大哥一向走的近,保不准会跟大哥他们说些什么。”  慧娘有些不安,道:“宫里人那么多,也不至于会怀疑到我们这里啊?”  沈立言叹口气道:“当年我随师傅在校场练刀,太子看到后称赞了我几句,一旁的防卫营千户为了讨好太子,招了我进防卫营,我才一步步做到百户的位置上,所有人都觉得我该是太子的人。救下丹年那天又是我当值,大哥他们肯定是会有怀疑。我们还是早日离京吧,早点走,对谁都好。”  慧娘转身看了看正在睡觉的俩孩子,叹道:“我们大人倒没什么,可苦了孩子们了,这么大冷的天,要奔波这么远,遭这份罪。”  沈立言揽过慧娘,安慰道:“大哥会先派人送老爷子的灵柩回乡安葬,我带着你们慢慢回去就行。阿钰还小,你又“怀着身孕”,族里的人不会说什么的。”  慧娘点点头,和沈立言开始收拾起了东西。沈立言一旁嘱咐道:“衣服多数都带上,家什什么的就留下吧,说不定阿钰将来长大了,还要回京城,总得有个住的地方。”  沈大夫人坐在飞奔的马车上向沈家大宅驶去,内壁包着厚厚的锦缎,脚边的红泥小火炉烧的正旺,沈大夫人心不在焉的轻轻敲着手里的小手炉子,沉吟道:“老二家里到是看不出什么来,可老二媳妇这病倒是蹊跷,要是有了身孕身上又不爽利,我让丫鬟去请大夫,老二没有推辞的道理啊?”  “夫人也是多虑了,二弟本就跟太子没什么关系。况且,马上就要去丁忧了,以后怕也是没机会再回京城了。”答话的是坐在沈大夫人对面的青年男子,正是沈大少爷,宝蓝色锦缎罩袍,一边说话,一边摩挲着左手拇指上的翠玉扳指,长相与沈立言颇有几分相似,只是眉宇间神色冷硬,整个人平白多了分戾气。  沈大夫人斜了沈大少爷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你那个弟弟,本事倒是一流。爹和娘从来不管他,他居然能拜师拜到李通那里,没有官做,都能让太子举荐到京畿防卫营,这京城里多少达官子弟打破脑袋都挤不进去的防卫营,可叫他给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去了。”  沈大少爷倚靠在马车壁上,知道沈大夫人是因为娘家弟弟没能进防卫营心里有气,笑道:“我知你心里不痛快,可现在二弟不是要走了吗?好歹也算是给你出了这口气不是?”  沈大夫人掩唇呵呵笑了起来:“他们走了就好,你说你弟弟是不是个灾星?李通收他当徒弟,被革职了。太子举荐他,被白家人……”  话还未说完,沈大少爷神色紧张的捂住了沈大夫人的嘴巴,厉声疾色骂道:“你个妇道人家嘴上没门的,这些话能是你说的?!”  沈大夫人望着丈夫狰狞的脸,吓的连话也不会说了。  沈大少爷松开了捂住沈大夫人的手,脸色却依然难看,低声说道:“你也别怪我太小心,要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你在家里说习惯了,在外难免会说漏嘴。”  沈大夫人颤抖着声音,连声唯唯诺诺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再不敢说了。”在她印象中,一直以来,二弟的娘是一个丫鬟,二弟七八岁的时候就死了。不管是公公婆婆还是相公,都是不怎么待见沈家老二,这次没想到相公会为这个庶出的弟弟大动肝火。  沈大少爷听了保证,这才缓和了脸色,松了口气,倚靠在马车壁上,继续摩挲着扳指闭目养神,缓缓开口道:“刚吓到你了。过了年,你要带着阿铎,丹荷常去白夫人那边走动走动。在家里说这些话没什么,可要是说顺了口,到白夫人面前说漏了嘴,你可就害死一家人了。”  沈大夫人惨白了一张脸,缩在墙角不敢说话,在她眼里,丈夫一直是个温雅的儒生,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风度翩翩,她从来没见过丈夫如此狰狞的样子,一想到以后还会有这样的情形,沈大夫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沈大夫人没出嫁之前就听说沈家老爷只有一个正房夫人,其余只有几个通房丫头,连个有名分的姨娘都没有,盘算着沈家家风好,自己嫁过去后也能跟沈家太太一样把相公管的服服帖帖的。  谁知道沈家媳妇不好做,沈家太太不让自己相公纳妾,可对儿子纳妾,那可是热情的很,自己嫁过来不到一年,后院里已经添了两房妾了,见天往老太太跟前凑,不把自己这个正室夫人放眼里,现下还都有了身孕,自己还得好生照看着,眼下更是不敢惹相公生气。。  沈大夫人一想起家里那个老太婆,就恨的牙根痒痒,处处压着自己,家里大权牢牢握在手里,可又不敢说什么。  沈家现在有今时的地位,依仗的是沈老太太娘家。沈家是从沈老爷这辈开始发迹的,原来是祖祖辈辈在地里刨食的,不知道烧中了哪柱高香,沈老爷居然给中了进士,派了京城的缺。  沈老太太的爷爷是刚薨去的皇帝的从二品太子少傅,爹是从三品的大理寺卿。虽然娘家没有兄弟给自己撑腰,可一个嫡亲的姐姐嫁进了白家,是现在白家二房的当家太太。  沈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在家里的一次宴会上,隔着屏风看到了意气风发,风度翩翩的新科进士郎,从此成就了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  凭着岳家的势力,沈老爷在京城的日子过的顺风顺水,自然也对夫人言听计从。沈大夫人只恨自己爹是个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不然沈老太太哪能在自己面前摆这么大的谱。沈老爷的娘早死了,只剩一个爹老实巴交也不管什么事,前几天又死了,沈老太太更是家里独大了。  沈大夫人心里有气,娘家人以为沈家老太太没受过婆婆的气,自然不会多为难儿媳妇,求人保媒,欢欢喜喜把自己嫁了过去。  可谁想到,老太婆自己没受过婆婆的气,可等她当了婆婆,架子拿的比谁都大,成日里显摆自己有个姐姐是白家二房的主母。  沈大夫人抬眼偷偷看了对面闭眼小憩的丈夫,遗传了公公的俊美相貌,嘴角还含着温润的笑意,对自己的一双儿女更是疼到了骨子里。想到这里,她心里稍稍安慰了些,老太婆年纪也不小了,还能蹦跶多久,等老太婆归西了,沈家还不是她说了算。  
    沈立言和慧娘把家里的东西装到了几个箱子里,沈立言吩咐慧娘在家看着孩子,自己骑马跑了出去。  等沈立言到家时,来迎接他的三口人看到不但带回了架马车,马车旁还拴了只母山羊,大概是刚生过小羊,身下的****涨成了紫红色,还隐约滴着奶水。  沈钰一看到山羊,三四岁的小孩好奇的不得了,立刻飞奔着跑上前去伸手要摸摸山羊,山羊初到一个陌生环境中,不安的咩咩叫着,一看到沈钰冲它跑过来,连忙低下头,头上的角正对着沈钰,蹄子还在地上有力的刨着。  沈立言连忙一把抄起沈钰,沈钰没摸到山羊,颇有些怏怏不乐。  沈立言安慰儿子道:“阿钰,这羊是给妹妹喝奶用的,你莫要吓到它了。”  沈钰一听是给妹妹用的,也不闹了。慧娘抱着丹年上前来,笑道:“还是相公有想法,我还正愁这一路上丹年吃什么呢!”  丹年望着母山羊那涨的发紫的****,暗自嫌恶的吞了口口水,现在形势不由人,她也没什么好挑的,连人奶都心安理得的喝了,何况羊奶。  沈立言把沈钰抱到屋里,转身就要去沈家大宅,临走吩咐慧娘和沈钰从菜窖里拿些萝卜什么的喂母山羊吃。  沈钰得了令,立刻欢喜的去喂羊了,慧娘怕山羊顶到沈钰,不安的在一旁仔细看着。  沈立言再回来时,天已经擦黑了,丹年喝饱了羊奶,味道有些腥膻,但也没有那么难以下咽。  一边闭着眼睛装睡,丹年一边竖着耳朵听沈立言跟慧娘的谈话,听他们的意思,今天头七刚过,送老太爷回乡的灵柩已经上路了,他们明天一大早就出发。  沈家大少爷和夫人要来派人护送他们,都被沈立言婉言谢绝了。沈家大少爷又拉着沈立言当众表演了番兄弟情深的戏码,慧娘一听秀眉登时皱了起来,骂道:“真真是个无耻小人!”  沈立言微微笑了起来,感慨道:“要是三年前的我,沈立非给我来这招,我肯定是和他当众吵翻脸的,经历了这么多事,小一辈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他要做戏他要升官,都随他去吧。”  慧娘知是他想起了师傅的往事,心里头也有些不忍,劝慰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们还有阿钰和丹年。”  沈立言哈哈一笑:“我早就看开了,以前总想着要跟师傅一样,好男儿要上战场杀敌,马革裹尸,才是热血汉子。”  慧娘回忆起往事,也叹道:“李将军是个好人。”  丹年听的好奇心大起,准备继续听下去的时候,那两个人却转移话题到先回慧娘娘家一趟了,丹年扫兴不已的睡下了。  等丹年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处在奔驰的马车上了,慧娘抱着丹年,沈钰挨着慧娘坐着,道路上坑坑洼洼,颠簸的很。不知道两个大人给沈钰说了什么,沈钰板着一张小脸,坚持坐的挺直。  古代的长途跋涉真的是辛苦,一路上摇摇晃晃,车厢虽然极是宽大,可里面大部分空间都被箱笼占据了,给人留下的空间不多。沈立言在马车前头驾车,给丹年准备的山羊貌似就拴在车厢尾部,不时咩咩叫两声。  正值正月春节,一路上行人寥寥,到处都能听的到烟火爆竹的声音,路过村庄厨房时还能闻到酒菜的香气。然而沈立言他们白天里只能啃一些馒头就点咸菜,也不敢让丹年出来,怕被有心人看到。  丹年看着沈钰被折腾的无神的双眼,很是过意不去,要不是为了她,沈立言和慧娘肯定会等到开春才带着沈钰回乡,也不会这么着急,现在春节都不过了。  不过听沈立言说,好在是寒冬时节,道上的雪水都被冻结实了,路比往常好走了许多。  连着几天,客栈春节都关门歇业了,沈立言只得把车赶到沿路的村子上去求灶房做饭,顺便给马和羊喂草料。丹年注意到,这里离京城还不算远,民风淳朴,大过年的农民也都显得富足好客,给点银子也都不愿意收。  因为不敢让丹年露面,晚上的时候也只能找个村庄将行李搬出来几件睡在马车里。  等渐渐离京城有了四五日路程的时候,再借火到民家,农家房屋和穿着上都显得破败了许多。再去投宿时,农户脸上则是一种唯唯诺诺的惶恐表情。  沈立言赶路之余不忘教育儿子,京城里的繁华富贵不能代表整个国家,将来读书进仕,一定要胸怀天下。沈钰答应起来是有模有样,挺着着身子,一双小手背在身后,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一路上还不忘看些认字的启蒙书。  丹年很想提醒沈立言和慧娘,在颠簸的马车上看书很容易伤到眼睛,沈钰一个水灵灵大眼睛的可爱小正太,将来要是变成了只能眯着眼才能看清东西的大近视,可不是件杯具。可惜她现在就是一个没牙的小婴儿,有心无力。  就这样马车在路上走走停停一路向南走去,走了两个多月,一路上冰雪融化的很快,路也越发难走了。  庆幸的是终于到了慧娘的娘家舒城。沈立言先赶着马车去城里买了些点心果子和花布,准备送给岳家做礼物。  慧娘的娘家在一个离舒城城区约莫二十里路的庄子上。听沈立言和慧娘商量,要在这里住到自己长到一岁,丹年长舒了口气,安下心来,终于不用在马车上颠来颠去了。  马车缓慢的行驶在乡野的路上,天气暖了起来,慧娘把车厢的窗帘撂了起来,初春的风柔柔的吹了进来,地上也开满了白色的荠菜花。  正在驾车的沈立言转头向车厢里喊了一声:“慧娘,你看右边田里的老丈是不是岳父大人?”  慧娘抱着丹年探出头去,丹年看到一个中年男子身着青色棉袍,挎了个篮子,正弓着身子在拔着田里的杂草,大约是长期干农活的原因,一张脸显得有些黝黑。  慧娘只看了一眼,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了出来,砸在丹年的小脸上,带着浓重的哭腔冲那中年男子喊了声:“爹!”  中年男人拔草的手顿了一下,直起身子回头看了一眼。慧娘激动的要下车,沈立言慌忙阻止了,只让慧娘在马车车窗上露出个脸来。沈立言把马拴到田埂边的树上,把沈钰抱出了马车。  中年男子看到慧娘,喜的不知道说什么好,飞奔过来,连声问道:“慧儿,真是你吗?你怎么回来了?”  慧娘赶紧擦去眼角的泪水,说道:“爹,我们回家说。”  中年男子,也就是外公,搓了搓手,抱起了沈钰钻进了马车里。接过慧娘怀里的丹年,爱怜的摸了摸丹年的小脸,问道:“男娃还是女娃?”  慧娘迟疑了下,赶紧答道:“女娃,刚满月没多久。”  慧娘父亲立刻训斥道:“胡闹!刚出了月子就跑这么远,沈立言是怎么照顾你的?”  慧娘接过丹年,赔笑道:“是我想爹娘想的厉害,正好有个机会能回来,就央着相公带我回娘家了。”  一路上沈立言和慧娘早教好了沈钰要好好表现,沈钰窝在慧娘父亲怀里,亲热的喊着“外公外公”,喜的慧娘父亲抱着沈钰不舍得放手。  慧娘父亲瞥眼看到沈立言赔笑着站在马车外面,“哼”了一声,抱着沈钰钻出了马车,带着一行人朝家里走去。  慧娘父亲心疼慧娘,慧娘也不方便露面,要慧娘抱着丹年坐在马车里。大中午的,村子里的人都三三两两的扛着锄头回家吃饭了,看到慧娘父亲抱着一个男孩,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后生驾着马车,吩咐打招呼问道:“李老丈,家里有亲戚来啊?”  外公也就是李老丈,乐呵呵的回答道:“是我闺女女婿回娘家了!”沈立言一边驾车一边和众人点头打招呼。  众乡亲看着驾车的俊秀青年和李老丈怀里抱着的小儿,纷纷夸奖李老丈是个有福气的,让李老丈开怀不已。  丹年在马车里听的好笑,这李老丈,看上去对沈立言是不假颜色,可旁人要是夸起来他女婿,他又得意的很,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可不是越老人心思越小么。  等马车驶到一户农户的院子里,李老丈就嚷开了:“慧儿她妈,快出来,慧儿回来了!”  话音刚落,灶房里就钻出来一个中年妇人,穿着蓝布夹袄,系着一个蓝布围裙,手里还拿着一个葫芦瓢。看到慧娘,中年妇人手中的瓢当即掉到了地上。  沈立言抱过丹年,慧娘快步上前去和中年妇人哭着抱到了一处。  李老头训斥道:“闺女回来是大好的事情,你们这些女人们哭个甚啊?”自己却偷偷擦了下发红的眼角。  待两人分开,沈钰和丹年又被抱到外婆跟前逗弄了一番,尤其是沈钰,人长的好看,懂事嘴巴也甜,外公外婆叫的老两口喜的不知道该怎么疼爱他好。  李家三间大瓦房,院子里还养着猪和鸡鸭,打扫的很是干净。沈立言先把丹年抱到了屋里的榻上,接着买的礼物从车里拿出来搬到了屋里。  丹年躺在榻上打量着房子,房子挺大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过房子收拾的很干净,堂屋中间挂着松鹤延年的画像,榻中央的小几上还摆着一套白瓷茶具。  慧娘在灶房帮李老太太做饭,李老丈进了堂屋,一边抱着丹年哄她玩,一边拉着沈钰问长问短。问了沈钰多大了之后,就开始问沈钰读了些什么书。  沈钰乖巧的回答道:“爹教我读了《论语》和《孟子》,现在在学《说文解字》。”  
    李老丈一听沈钰读了书,大喜,捋了捋胡子,摇头晃脑的说道:“那我就考考你,尊贤使能,俊杰在位,则天下之士皆悦而愿立于其朝矣。这句话怎么解释?”  丹年在李老丈怀里,一方面是惊奇,初见李老丈,也就是一个种田的庄稼汉,居然也是能够随口都能引经据典,另一方面觉得哭笑不得,古代人真是急功近利,沈钰才多大的孩子,搁现代还在四处疯跑着玩呢。  这厢,沈钰坐直了身体,双手规规矩矩的背在身后,答道:“使有德行的人居于相当的官位,有才能的人担任一定职务,尊重有道德的人,使用有能力的人,杰出的人物都有官位,天下人就会祥和,国泰民安。”  李老丈似乎很满意沈钰的回答,撇了眼旁边恭恭敬敬站着的沈立言,硬邦邦的甩了句:“教的还不错!”  沈立言忙躬身道:“小婿不敢当。”  李老丈复尔又是一声“哼”。  丹年想不明白了,都说丈人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沈立言人长的俊秀,又是京官,对慧娘也是恩爱有加,怎么李老丈就是看他不顺眼呢?  正好这时,李老太太和慧娘端着菜进屋了,恰好听到了这一声“哼”,李老太太骂道:“你这死老头子,女婿好好的来看你,你摆那副臭脸做甚啊?”  李老头别过脸去,不自在的又哼了一声。沈立言连忙上前接过岳母手里的碟子,解释道:“我年纪轻,好多事不懂,爹是在教导我。”  李老太太对沈立言越看越满意,瞪了李老丈一眼,回头笑呵呵的拉着沈立言坐下,又回头去灶房了。  等到吃饭的时候,李老丈端过那套白瓷酒具,给四人满上酒。自家人聚会不用讲究什么,沈立言端在酒壶,看李老丈和李老太太杯子空了,就赶紧给满上。  等酒过三巡,李老丈开口了,拍着沈立言的肩膀,说道:“我看出来了,你是个好孩子啊!当年我和你父亲在书院里求学,住一间房,关系好的跟亲兄弟一样,还定下了两家的亲事,这辈子定要做一家人。可他后来中了进士,留在了京城。我爹突然离了人世,我娘身体又不好,我是家里的独子,得回家伺候我娘啊,就没再去过书院。可人眼界一开阔,心也就跟着大了。”  李老太太听到李老丈提起了陈年旧事,也重重叹了口气,停下了筷子。  李老丈接着说道:“眼见慧娘到了嫁人的年纪,十里八乡来说媒的人不少。我虽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可我还记得当年跟同窗的约定。托人捎信给你爹,你爹倒好,满口答应,可他没说来迎亲的不是他嫡亲的儿子啊!”  沈立言知道李老丈说到了伤心事,也不打断,笑眯眯的继续给岳父斟酒。  “你来迎亲的时候,我一问,气了个半死。他沈国龄也太没仁义了,他要嫌弃我们家穷,配不上他家也就罢了,找了个庶子来娶我闺女,算什么事?”  慧娘一听,担心的朝沈立言看了一眼,带着不满嘟囔道:“爹,你提这个干什么啊?”  沈立言笑着打断了慧娘:“爹说的对,这事确实是我们沈家不对。”转头站起身,对着李老丈两口子行了个大礼,深深的弯下腰去。  起身对两位老人说道:“岳父岳母,婚姻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立言不敢违抗。立言也知道岳父岳母对立言的身份有所不满,可这出身不是立言能够选择的。立言只能尽自己最大能力来照顾慧娘,保证绝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  慧娘在一旁脸色通红,李老丈哈哈大笑,说道:“你是个好孩子,沈国龄那老匹夫是个有福的,还能有你这样的好儿子!”捋了把胡子,接着问道:“你爹身体怎么样?自书院一别都几十年了,我们都老了。”  沈立言恭敬答道:“爹身体不是很好,不过也只是些小病小痛,多请医问药就是了。”  李老丈“哼”了一声,笑骂道:“你爹就是个书呆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在书院的时候,叫他出去走走跟要他命似的!让他没事种种菜干干活,绝对不用吃药。”  沈立言思量了许久,趁李老丈和李老太太高兴,轻声说了丹年的来历,李老丈和李老太太俱是一惊。  李老丈沉默了半晌,说道:“我果然没看错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汉子。你们先在爹娘这里住下来,等时间久一点,也好瞒下来,到那时再走。”  李老太太也说道:“两个小孩子都太小,不能带着跑来跑去的,万一生病就麻烦了。先在这里住下,东院空着,是以前慧娘的闺房,等会我去收拾下,你们就先住那个院子吧。”  说完,李老太太不放心的补充道:“慧娘就躲在房间里,谁来也不出去。”  慧娘笑着答应了,问道:“文笙没在家吗,可是还在书院?”  李老太太笑道:“你这个弟弟啊,跟你爹是一个德行,读书都要读成痴呆了。书院里一个月才休息一次,他还舍不得回来呢!”言辞间对儿子的自豪感表露无遗。  慧娘也笑道:“我出门子的时候,文笙才这么大。”她用手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拉着我不放,哭着不让我走。”  “再过两天文笙也该回来了,现在人长大了,也懂事了。等他回来,你好好看看他,长的跟小时候变化可大了。”李老丈插话道。  “是啊,连书院的山长都称赞文笙聪明,有悟性呢!”李老太太一提起儿子,那就是赞不绝口。  慧娘抿嘴笑而不言,天下的娘都是一样的心理,对自己的儿子都是疼到了心尖尖上,转而问李老丈:“爹大中午的怎么一个人去拔草啊?庄子上的佃户呢?”  李老丈酒喝的满脸通红,扬了扬筷子,说道:“自己家的地怎么能光指望佃户呢?不去看看心里不踏实,顺便拔点草,正好给你们带回了的山羊吃。”  李老太太笑骂道:“你爹是一辈子操心的命!那酒你给我少喝点!”  等吃完饭,慧娘和沈立言执意要自己收拾东边的小院子,坚决不让老两口动手。  晚上,慧娘拿着小调羹喂丹年喝羊奶,也许是开了春,草长了出来,羊也不用再吃麦秸杆了,羊奶的味道好了很多。  沈立言靠在床上,感慨道:“时间过的可真快,今天在地里看到岳父,我都不敢认,都四五年没见过了。”说罢,又问慧娘道:“娘子,你当初知道我是庶子,可有意见?”  慧娘把丹年放到床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你花轿都到门口了,我还能不嫁吗?”  沈立言闷哼了一声,慧娘一看笑了起来,“刚开始知道的时候,确实是心里有些不愿意的。可我图的是你的人,又不是你的身份。都老夫老妻了还介意这个?”  沈立言倒不好意思了,借机转移话题:“我们快去爹娘屋里把阿钰接过来吧。这孩子,今天熟了就开始兴奋起来了,这么晚了闹腾起来爹娘怕是吃不消。”  慧娘看出丈夫是在不好意思,暗笑了下,把丹年放到被窝里,两人相携去了主院。  剩下丹年一旁不满了,冲屋顶翻着白眼,又在小孩子面前上演夫妻情深外带打情骂俏了。  
    春去秋来,丹年来到这个世上快十个月了,从刚开始只会嗷嗷哭,到现在已经能发出些简单的声音了,还能迈着小短腿从床这头颤颤巍巍的走到床那头。  第一次口齿不清的喊出爹,娘的时候,沈立言和慧娘几乎喜极而泣。  虽然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沈氏夫妇亲生的,但丹年心里却是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生爹娘来对待的。  沈立言在皇宫里救下了她,在那么危险的环境下都没有丢掉她,费心费力的给她找奶水。慧娘也是无时无刻都在尽心尽力的照顾她,连姥姥姥爷疼爱她都比亲生的沈钰多一点。  虽然说老人总是疼小的孩子,但丹年肯定,就算是沈钰,小时候都没这份待遇。沈钰现在大部分时间都被沈立言抓的紧紧的,不是读书就是练字,丹年看着伏案苦读的年幼的沈钰,都替他感到累。  沈钰这个便宜哥哥,有生人来了,就是一副小大人样,一脸严肃,等生人走了,他就露出了四岁小孩调皮捣蛋的天性。  丹年喊完爹娘,姥姥姥爷后就很少开口说话了,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她可受不了几个大人整天围着她教她喊这个喊那个,等再长大点,嗓子发育好了,想说什么都不是问题。  八月的时候李老丈和李老太太给丹年办了场酒席,正式向李家庄的乡亲们宣布慧娘生下丹年了,李老太太身兼姥姥和接生婆。  酒席那几天,连许久不回家的传说中的“书痴”舅舅李文笙都请假从书院回来了。丹年对他印象很不错,十四五岁的少年,人长的很白净,看着就是个诚实的书生。  为了掩人耳目,李老太太还把丹年包的跟个粽子一样,连脸都遮的严严实实,让沈立言抱着带着慧娘在酒席中晃了一圈。  至此,丹年终于有了一个“合法”的身份了。  丹年歪歪的靠在床上回想着往事,稍有些凉意的天气里,穿着大红的小外褂,大红小裤子,肉乎乎的手腕上和脖子上还戴着李老太太找人打的银镯子和长命银锁,银锁上还刻着丹年的名字,丹年辨认了很久,认清楚了是“沈丹年长命百岁”几个繁体字,让她心里暖了好久。  沈钰趴在床边,拿着一只布老虎逗着丹年,引诱着丹年伸手去抓这只布老虎,等丹年伸出手去,他又快速的把布老虎拿到高处。  幼稚!丹年对此评价道。  可惜没办法,丹年童鞋现在是个不满一岁的婴儿,婴儿的眼睛没有发育完全,看到的物体和实际物体是有偏差的,想抓到沈钰手中的布老虎却总是抓不住。  为了以后的身体,丹年努力做了番心理建设,继续和沈钰手中的布老虎奋斗。她急得满头冒汗,沈钰玩的开心的哈哈大笑。  慧娘抱着一只木盆推门进来,看到沈钰在欺负丹年,上手往沈钰脑门上敲了一下:“又欺负妹妹呢!”  沈钰摸摸脑袋,笑嘻嘻辩解道:“没有,是在逗妹妹玩。”  丹年怕慧娘不让沈钰逗她,她没机会再锻炼自己的小身板,连忙扯开嘴,笑了起来,口水又顺着长了小米牙的嘴流了出来,丹年懊恼的闭上了嘴巴。正在长牙,动不动就流口水,真讨厌。  慧娘看到丹年那小脸皱成一团,笑着上前拿围嘴给丹年擦了擦流出来的口水,嘱咐沈钰:“好好看着妹妹,我去晾衣服,妹妹要是哭了就叫我。”  沈钰乖巧的点头,等慧娘推门出去了,又拿着布老虎逗丹年。丹年怎么也抓不到布老虎,又急又恼,含含糊糊的骂出声来:“哥哥坏!”  沈钰小正太一愣,随即跳了起来,布老虎扔到了一边,跑到院子里找慧娘,兴高采烈的告诉她妹妹会喊哥哥了。  虽然丹年第一次喊他是在骂他,不过沈钰小正太还是相当满足。  沈钰的兴趣也从拿布老虎逗丹年转移到了教丹年说话上。他指着门外昂首挺胸经过的姥姥家的大黄狗,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是,小,狗。”  沈钰说话奶声奶气,“小”字的发音都不清楚,丹年觉得有趣,跟着沈钰念道:“那,是,小,狗。”  沈钰接着念道:“我,是,丹,年。”丹年不想扫小孩子的兴,继续跟着念:“我,是,丹,年。”  沈钰更加有兴趣了,看着粉嘟嘟的妹妹,小男孩儿的坏心思上来了,一字一句的念道:“丹,年,是,小,狗。”  丹年眼一眯,还真把自己当成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想让我自己骂自己呢!  丹年眼珠一转,一字一句的开口了:“哥,哥,是,小,狗。”  沈钰一听到丹年这么说,愣了下,耐心纠正:“不对,跟我念:丹,年,是,小,狗。”  丹年悄悄撇下嘴,继续逗着沈钰:“哥,哥,是,小,狗。”  沈钰急了,抓住丹年的手摇了又摇,丹年乐的心里开了花。  慧娘进来了,中饭已经准备好了,右手抱起丹年左手拉着沈钰去李老丈李老太太住的院子里吃饭。  李老丈和沈立言早已从田里收工回来了,秋收已经过去了,地里也没什么活可忙的。李老丈操心惯了,就算没算,每天也要去地里转几圈。  丹年看到放在堂屋中央的饭桌上又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奶时,不由得叹了口气,她喝羊奶已经喝了十个月了,从当初的长角母山羊到现在的肥硕的母绵羊。  导致现在一闻到羊奶的腥膻味,丹年就想抓狂。看到其他人都那么津津有味的吃着大白米饭和菜,丹年每次都要羡慕嫉妒恨一番。  丹年暗暗下定决心,绝对不要再喝羊奶了。牙都长的差不多了,早就能吃饭了。  她看到慧娘抱着她往沈钰的小碗里拨炒好的酥香的小肉丁,肉丁拌着熬的飘香的米粥,更加诱人,丹年光闻着,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等慧娘拿着小勺喂她喝羊奶时,丹年扭了几下以示抗议,慧娘以为是小孩子在闹,并未在意,反而更加用力的抱住丹年,哄着要她喝。  丹年暗自道成败在此一举,更加用力扭了起来,同时脑袋往沈钰碗那边凑,一脸渴望的盯着沈钰碗里的肉,嘴里含含糊糊的嚷着:“吃这个,不吃奶。”  慧娘有些奇怪,连声问道:“丹年这是怎么了,以前喂饭都是很乖的啊?”  老太太看了下,放下碗筷,摸了摸丹年额头,道:“莫不是想吃哥哥碗里的肉了?”  沈立言担心道:“这么小就让丹年断奶,不好吧,还是再吃两个月的羊奶好了。”  丹年一听,不乐意了,站在慧娘腿上又蹦又跳的。头朝着沈钰的碗的方向,嘴里闹着:“吃,吃。”  李老丈被逗乐了,举起筷子从盘子里夹了点肉末,举到丹年面前,哄道:“囡囡乖,是不是想吃肉啦?”  丹年望着她满口的黄牙,有些发憷,不过为了以后不再喝羊奶,咬牙一口把肉含到了嘴里,嚼了几下吞了下去。还不忘给李老丈一个腻死人的笑脸。  李老太太笑道:“孩子是想吃饭了。慧娘你去给丹年盛碗粥,也给她拌点肉末末喂她吃一点。”  等丹年吃上肉末米粥时,感动的几乎要泪流满面了,容易么,想要吃个饭,卖力表演了那么久。  
    等到丹年满了十个月的时候,沈立言带着他们告别了李老丈和李老太太,往沈家老家所在地舒城赶去。  丹年也已经开始跟大人们一起上桌吃饭,虽然胳膊腿依然软软的没力气,可也能下地走上几步路了。  临走时慧娘和沈钰自然是依依不舍,李老太太抹着泪给包了几个包袱的馒头和晒干的腊肉。李老丈叮嘱说这一年来去往舒城的官道上不太平,听说有几起土匪抢劫案,好在只是劫财,没听说过伤人性命的,千叮万嘱要他们小心,碰上劫匪只管给些银子保住性命要紧。  沈立言连忙答应,丹年有些好奇,她来古代这么久,头一次听说土匪,好奇远远多于害怕。自己爹爹是京畿防卫营百户,当初就是因为身手好才被太子赞誉了,对付几个土匪也不是问题。  况且,自古以来,土匪也怕官兵,缺衣少食的土匪对装备精良的官兵是不敢轻易得罪的,沈立言是京城里的京官,沈家在当地的积威也在,应该对土匪还是有一定震慑力的。  凭着对万能爹爹的信任和崇拜,丹年毫无心理负担的坐上了马车。  然而走到半道上,丹年趴在慧娘怀里,被山路颠簸的昏昏欲睡,觉得马车猛然停了下来,还能间或听到尖叫和叫骂声。  沈立言一把掀起车厢的布帘,沉声嘱咐道:“前面有几个人影,不太正常,你们下来,躲到草堆里。”  丹年想起李老丈的叮嘱,一颗心猛然砰砰狂跳了起来。当时是觉得李老丈多虑了,现在真遇到了危险,原来自己是如此的害怕。  慧娘点点头,抱着丹年拉着沈钰快步下车悄声到了路旁,正值秋天,路旁有很多农户用收割的稻杆堆起来的高大草堆,沈立言掏了个洞,让慧娘带着孩子躲进去。  沈立言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拔出来塞到慧娘手里,嘱咐他们不要出来,把草盖在他们身上转身就往前跑去。慧娘把两个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一手紧紧举着匕首朝外。  稻草洞闷热不堪,潮气又重,慧娘和沈钰粗重的喘息就在耳边。丹年觉得时间过的分外漫长,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忍不住想要尖叫。  不知过了多久,盖在三人身上的草被人一把扒开了,空气仿佛一下子涌了进来,慧娘惊喜的喊道:“相公!”丹年这才安下心来,长舒了口气。  沈立言驾着马车带着他们去看了前方的几个人,原来还真有土匪拦路抢劫,那四个土匪已经被捆的结结实实的扔在路旁。  一旁的马车旁边站了一个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的男子和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两人约莫二十上下,还有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小丫鬟和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样子是受了惊吓,一时缓不过来。  看到沈立言一家走了过来,年轻男子立刻拜谢道:“要不是恩公出手相救,我这一车老弱妇孺,哪里能保的了安全!”  沈立言立刻上前扶起年轻男子,止住了他的拜谢大礼,道:“兄台客气了,在下也是路过这里。”  丹年看到对面的女人怀里也抱个小女孩,看起来比自己大一点,正盯着自己和沈钰看,穿着粉红色的锦缎小夹袄,脖子上还戴着一个银环,坠了个长命银锁,皮肤颜色像极了旁边的男子,有点小麦色,一双大眼睛却极是灵活,咕噜噜转,时不时还雀跃的笑上几声。  丹年猜想这女孩子定是个胆大的,刚情形乱成那样,也没惊吓到她,还乐成这样,大概还以为是碰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抱着小女孩的女人上前去和慧娘说起了话,道谢过后两个女人就开始拉起了家常。  沈钰懂事的坐在自家马车的车厢外面的驾驶座上,把丹年抱到他腿上坐着。  丹年听了会两人的谈话,大概知道了这家的男人是要到京城述职,带着老婆孩子丫鬟婆子,可没想到遇上了四个人高马大的土匪,男主人双拳难敌四手,正好沈立言赶来了,拿着路边折下来的一根胳膊粗的树枝舞的虎虎生风,两人合力制服了土匪。  这个年轻女人也是个爽快人,惊心动魄的过程被她描述的手舞足蹈,看不出来一点忸怩和做作,慧娘也好脾气的笑着听她讲着。  丹年垂着眼睛听着,却总感觉有束目光盯在自己身上。抬眼一看,那个年轻女人怀里抱着的小孩一脸兴奋的拿着自己的大眼睛对着她上下扫描。  丹年想了想觉得自己怎么也是个思想成熟的大人,见了同龄小朋友得先表示下友好,很客气的伸出手向大眼睛小孩招了招手。哪知丹年热情的挥舞了几下,大眼睛不为所动,继续盯着她看。  等丹年观察了会,才看出来门道,大眼睛看的不是她,是丹年背后的小帅哥沈钰。  丹年费力的扭头看了眼背后的沈钰,只见沈钰抱着丹年坐的笔直,眼观鼻鼻观心的,抿着嘴不吭气,一脸严肃和正气凛然,丹年感慨沈钰这么小,就知道在外人面前装老成骗人,小小年纪就玩腹黑,这可不好。  再转回头看大眼睛,依旧盯着沈钰看个不停。  沈立言也带着那个年轻男子过来了,向慧娘沈钰介绍说:“这是赶往京城述职的步军副尉廉大人。廉大人,这是贱内,犬子和小女。”  慧娘也赶紧向对面年轻男子行了个礼,道了声:“民妇拜见廉大人。”  年轻女人连忙摆摆手,说道:“姐姐你这样多别扭啊,我们没你大,沈大哥又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叫他廉茂就行了。”  丹年看看大眼睛还在盯着沈钰看,不由暗笑,这个大眼睛有这么爽气的母亲,将来可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  沈立言抱起坐在沈钰腿上的丹年,沈钰跳下马车,向廉茂规规矩矩的拜了拜:“沈钰见过廉大人。”  廉茂也是个性格直爽的,看到沈钰那一副小大人样,就喜欢的不行,一把抱着沈钰要沈钰叫他廉叔叔,连连夸赞沈钰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气度,长大后肯定是大有前途。  丹年不屑的扭头看向别处,你见过沈钰拿着布老虎逗我时的一脸白痴相吗?  廉茂听说沈立言是从京城沈家人,现在是要回家丁忧后,态度顿时变的有些微妙,问了问沈立言沈钰的年龄,抱过廉夫人怀里的大眼睛,说道:“沈兄,这是小女,小名清清,去年十月初五生的,现在刚好一岁了。若是沈兄不嫌弃,我们两家结个娃娃亲怎么样?”  丹年觉得自己要是正在喝水,肯定喷了一地。不是吧,沈钰还不到五岁,那大眼睛才刚一岁。  丹年连忙扭过头去看微微低着头立在沈立言身旁的沈钰,依旧不为所动,一脸严肃凛然,仿佛别人在谈论的不是他一般。  沈立言微微一愣,不动声色的推辞道:“廉大人太客气了,孩子还小。”  慧娘也有点紧张的盯着沈立言和廉茂。  廉茂笑道:“沈兄太自谦了,我看阿钰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进退有度,气度不凡,将来定是个有作为的。”  沈立言笑了起来,道:“廉大人有所不知啊,犬子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顽劣不堪,不服管束,哪能配的上令千金。”  廉茂有些急了:“沈兄对我们一家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想跟沈兄结个亲,莫非是沈兄嫌弃小女?”  丹年听的目瞪口呆了,人家救了你,你还要把闺女硬塞给人家,哪有这种道理。  沈立言见廉茂坚持,便笑道:“那承蒙廉大人看的上阿钰。不过现在孩子们还小,要是将来孩子们另有想法,我们再做商议如何?”  廉茂听到沈立言同意了,立刻眉开眼笑的抱起了沈钰。  丹年仰头怜悯的看了沈钰小正太,这么小就被定了下来。虽然老是觉得这个便宜哥哥人有时候爱欺负她,还有些天真傻气,可这么小就被大眼睛给霸占了,心里便老大不痛快。  晚上,沈家投宿在客栈里,离沈家老家已经很近了,明天中午就能到。  慧娘打了盆热水来给两个孩子洗脸洗脚,沈立言在一旁披着衣服,就着油灯看书。  待两个孩子睡下后,慧娘出门把水倒掉,一言不发的收拾着行李。  沈立言叹了口气,放下书,上前按住了慧娘的手,低声道:“慧娘,我知道,今天的事情让你心里老大不痛快。”  慧娘吸了口气,酸涩的开口了:“阿钰还小,那廉大人,一看就是个精明人。”  沈立言叹道:“阿钰也不小了,都快五岁了。廉茂的爷爷廉峥是右佥督御史,正四品的官,多少人盯着他的位置。可他与朝中大臣普遍交好,历经三朝不倒,阿钰要是能有这样的岳家,将来也不至于像我一样难过。”  “况且,你当廉茂真的是看上了阿钰吗?”  “你的意思是……”慧娘有些疑惑。  “廉茂父亲早逝,是廉峥把他带大的,跟着老狐狸长大的小狐狸能差到哪里去。我听他说,大哥已经官拜吏部侍郎了,把管着整个官员的考核任免。廉家是想跟沈家结亲。”沈立言解释道。  “可大哥也有儿子啊,阿铎跟阿钰差不了几天,他为什么不直接找大哥结亲?”慧娘更不明白了。  “树大招风,要是廉茂跟大哥结了亲,那就是板上钉钉的王家一派了。前太子的那派人和反对王家的人,可都将他视为对头了。他聪明就聪明在,结亲结的是沈家庶子的儿子,算的上是近亲,可又不把自己陷到党派斗争中去,无论将来那一方胜了,他都不吃亏。况且,现在王家正是如日中天。怎么算,都是他占便宜。”沈立言耐心解释道。  慧娘听了心里仍旧是不爽快,沈立言笑着哄道:“我们不定什么时候回京城,说不定就一辈子待在老家种地了,那廉茂定舍不得把女儿嫁到乡下。这婚约也就是个口头约定,先悔婚的肯定是廉家。”  慧娘这才打开了心结,两人也吹熄了灯,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沈立言和慧娘去客栈后院整理马车,把行李抬到马车上。丹年趁机揶揄了下沈钰,含糊不清的叫道:“哥哥,爹爹给你定亲了。”  一牵扯到婚事,沈钰就是一副大人样,一张圆润粉嫩的小脸绷的紧紧的,把丹年抱到他腿上,握住丹年的手教她玩九连环,“父母之命,自当遵从。”  丹年越来越觉得这个哥哥没意思了,读书都要读傻了。眼珠一转,坏笑道:“哥哥,那个小姐姐人长的很黑呢。”  沈钰摸了摸丹年的头,小正太表示自己是正人君子,读了那么多孔孟之道不是白读的,不管大眼睛将来长成什么样,绝对是认老婆的。  还未到沈钰义正言辞的说完,不知不觉间,九连环已经被丹年解开了,沈钰有些疑惑,想了半天觉得应该是丹年凑巧解开的。  这时慧娘进门来,抱着丹年拉着沈钰就往马车上赶去。  丹年一路上都在思考着问题,昨天晚上爹和娘的谈话她偷偷听的一清二楚。  原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就算古代人结婚早,那也得等到十几年后,没想到这么早就要定娃娃亲。是不是自己也要趁早谋划下,免得等三四岁的时候就被稀里糊涂定给哪个抽着鼻涕的小鬼了。  早在从李家出来的时候,四个人都在肩膀上戴了黑纱。连小丹年,慧娘都在袖子上缝了块黑纱,上面还绣着“孝”字。  经过一上午的行驶,终于到了沈氏族地。沈立言先领着一家人带着礼物,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沈大医院做人流怎么样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