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7刚到悉尼留学行李清单,交的朋友都是家境比较好的,有时候他们叫我出去玩我都不出去,应为我跟他们不一样

  没有撕心裂肺的苦情戏,没有香艳刺激的歌舞升平,没有跌宕起伏的励志戏码,这只是一个小姑娘42个月的留学日记。或者说,是有关于一个有些二的妹子在留学生活中的成长记录,恩,好吧,至少成长了一眯眯。  日,日本神户环球纪念堂内。  “K大法学研究科博士前期课程21名毕业生,请起立!”  “刷——”  就见礼堂中间的几排座位上零零星星站起来了一些人,男人们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女人们或穿日式和服,或穿晚礼服。我穿着一身短款旗袍,个子又相对而言比较高,比较显眼(也许纯粹是因为自我感觉良好)。  台上,学校校长对着法学研究科的学生代表照本宣科说了一些,最后说道:“恭喜毕业!”  “哗——”掌声响起。  坐回椅子上,我突然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不,应该是这一个月以来一直都处于朦胧状态。“这就毕业了?留学生涯就这么结束了?”脑子里一直在回响着这样的声音。直到毕业典礼的第二天,我从教务处那里接到烫着金字,印有中(其实是日本汉字)英两种文字的毕业证书的时候,听到教务处的工作人员让我把学生证返还的时候,我那个时候才真正感觉到:  我毕业了,留学生涯,真的结束了。  从23岁大学毕业,到如今已近27岁,3年半,整整四十二个月的时间都留在这个如今正樱花飞舞的国度。我曾经想过,会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留学生涯结束的那一刻。但当这个时刻真的来临的时候,我的内心只有迷茫和彷徨。我的将来是什么样的?我该走一条怎样的路?我为什么来到这里?留学东瀛,给我留下了什么?这些问题交织在一起,最后却剩下一片空白。可是慢慢的,在这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却映现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画面,喜悦与辛酸,欢笑与泪水,所有的点滴过往都像电影回放一样一幕幕呈现在眼前。哪怕是那些我不想记起的,那些我自认为已经忘了的,一阵大风吹过,又赫然出现在时间的沙漠之中。  日,下午一点。日本关西机场。  我提着重重的行李箱,小心翼翼地来到接我的舅舅面前。舅舅高高瘦瘦的,带着一副眼镜,面无表情。  “一会儿给你妈去封邮件,告诉你到了。”他说道。  我怯怯地点点头。  我的舅舅是妈妈的大哥,性格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工作认真严谨,是个纯正的理科型人才。话虽然不多,心里却自有一番考量。一句话总结就是茶壶煮饺子,肚子里有数。据说他老人家也曾叛逆过,年轻的时候跟我外公是针尖对麦芒,但是他的反抗手段是冷暴力——这么说也许不太准确——就是在日记里说他爸,即我外公是个暴君。结果很不幸的被我外公看到,外公曾经是解放军第四野战军的军人,据说那个队伍的兵都是个暴脾气,我外公更是敢跟着上级对着干拍桌子的人,而且平时又喜欢喝点酒,所以,嗯哼,我现在都可以想象当时的场面是什么样,应该就应了王朔的那本书——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火焰肯定不是我舅舅,他在目睹了外公的暴跳如雷之后依然淡定地采取了非暴力不合作。由此可见他的性格。我曾经认为这种性格的男人是很有魅力的,但是在共同生活的最初阶段他的这种性格差点没让我崩溃。据说妈妈以前还有一个哥哥,也就是说外婆还有一个儿子,却在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这个来去匆匆的儿子也成了外婆心中永远的痛。一直还记得外婆与他人谈及这个儿子时语气里那无法遮掩的伤痛。如果妈妈多了一个哥哥,舅舅多了一个弟弟,是不是会对他的性格有一点影响?也许有,但私下认为可能性不大。  跟着舅舅坐了三四个小时的机场巴士来到他住的地方——姬路,一个不是很繁华但却安静的城市,世界文化遗产姬路城的所在地,现在正在热播的大河剧的主角——日本传奇军师黑田官兵卫的发家地,德川幕府第二代将军德川秀忠和那个赫赫有名的美女阿江与的女儿,同时也是丰臣秀吉的儿媳妇(前儿媳)千姬曾经住过的地方。这些赫赫有名的人物为这个宁静却美丽的小城添了些许历史的厚重感,而春天漫天飞舞的樱花则为这个历史名城添了几分浪漫气息,人们似乎可以随着翩翩起舞的花瓣去遥想战国时期的金戈铁马和贵族女子身上所穿的和服在地上拖曳出那一抹优雅——只是这是后话,我刚到那个时候没有樱花,只有树上秋色渐染的叶子,过不了多久就是日本赏红叶的季节,只是我实在没什么心情去欣赏罢了。那个时候的我正在焦虑与彷徨中惴惴不安,正在想我怎样才能不会表现太差或太蠢,不要让舅舅不高兴。  只是还是适得其反,跟着舅舅去吃晚饭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我已经忘了当时的对话了,却一直记得那个时候的尴尬。那个时候我终于了解了为什么有的人会说:即使你过了日语一级你也不见得会听懂日语——更何况我还没有过一级。虽然我只是在大学的时候因为兴趣学过一些日语,也在来之前突击过一段时间(很短),却还自信满满地认为可以多少听懂一些,至少是蒙对一些。可是,想象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看着服务人员笑语盈盈,我却瞠目结舌,只是非常简单地问我是要冷面还是热汤面,我却干脆听不懂。亏得我还跟舅舅说我能听懂一些,套用电视剧《派出所的故事》里面一句经典台词:太尴尬了。  那顿饭吃的很别扭——只是我一个人在别扭,我觉得自己很失败。虽然大家会觉得未免有些夸张,但真的是我那时候的感受。一直在父母的羽翼下长大,没有经历什么风浪,芝麻大点的小事都能觉得大如斗,这就是那时的我。虽然后来我遇到了很多比这个还要糟心一百倍的事情,但那个时候我觉得这样的事情就很让我难过,就好像上大学的时候觉得最难过的事情就是周末还要上课回不了家,在别人眼里都觉得不可思议。记得我在后来跟一位姐姐说过这样的话:人的一生中,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难关,每个时候都有每个时候的难过,所以不要总跟年轻人说:你这根本不算事,更难的是如何如何。他们没有经历过,所以也不会了解,不了解,也就无法产生共鸣,一切的说教也就没了意义。等他们亲身经历了那些坎坷,等他们咬牙挺过一个又一个难关,再让他们回头看看曾经让他们痛苦不堪的过往,他们就会由衷地说一句:这真的不算事。就比如那时候的我,已经不觉得周末不回家有多么惨绝人寰,只觉得这么简单的话都回不上来实在是羞愧万分。心里一直在想:我是不是不该来日本?是不是,是不是?  浑浑噩噩地吃完了饭,回到家,舅舅去游泳,我留在家里整理房间。说是整理房间也没有什么心情,我想跟妈妈说说说话,排解一下心中的压抑。打开电脑,连上网,启动skype,却发现临出国前竟然没有为skype国际长途缴费,老妈那个时候没有QQ,当然那时候也没有微信,除了电子邮件我没与其他能联系上她的方法。记得那个时候我全身都在发抖,大脑一片空白,一遍又一遍点击着联系人里老妈的用户名,苍白的十字叉表示着对方不在线,我却还是像疯魔了一样地点击着,心里希望她是因为隐身而不是因为不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未知生活的恐慌与迷茫也逐渐将我逼到死角,最后精神崩溃,放声大哭,似乎这样能把那些负面情绪随着泪水一起抛出来。忘了哭了多久,后来我想到可以通过一个朋友联系到老妈,最后到底和她老人家通了电话,然后就是挨了一顿狠批。中心思想就是:只不过因为不能跟家人通上电话你就哭的稀里哗啦将来怎么办?其后还有一堆巴拉巴拉,也都不重要了。反正通完话关机的那一瞬间,我知道,我应该去学着怎么自己去面对一些事情了。  虽然我曾经对自己在日本的生活能力表示过忧虑,但是根据后来的事情来看,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比如说,你几乎可以在任何角落都能看到中文,这对中国人来讲是很有利的,就是不懂日语也能蒙个六七成——后来我妈来日本就是这么逛大街的(虽然有些字根本就不是咱们想的意思——比如说“愚痴”二字,中国人第一反应就会觉得这是“八嘎”的另一种说法,其实也确实不是什么好话,只不过他的意思是:牢骚;还有的压根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比如说“丁稚”,要是不查字典谁能想到他能跟学徒这个意思扯到一起?以上种种,不胜枚举);还有,日本人的服务质量没得挑,在待人接物上都颇为周到,甭管是超市餐馆还是政府机关,甭管是小小服务员还是警察叔叔,哪怕是向路人甲问个路,你都不会看到一张硬邦邦的棺材脸,和蔼可亲,让人倍感亲切,尤其是在姬路市政府办理外国人登陆证——类似与外国人用的身份证——的时候,那样的亲切与细致简直让我们这些看惯了鼻孔朝天喜欢装13的公仆嘴脸的人受宠若惊,我当时日语还不好(虽然现在依然不怎么样,但当时更是鸡同鸭讲),很多问题都不懂,或者干脆听不懂,接待我的那个美眉也没有露出一点不耐烦,一遍又一遍,把语速放到最慢,温柔地给我进行讲解。我根本就不需要担心,对方会摆出一副鄙视的面孔,也不用担心对方会甩出一句“不懂的就上什么网站自己查”然后就把我晾在那里,这种担心在日本完全就是多余,无论是在哪里,都能感受到宾至如归的感觉;至于上外面吃饭或是买东西,只要记住几句固定对话,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我真正要担心的,是跟我的导师,当时是研究生导师的初次见面。  这里请允许我做一下小小的名词解释,中日两国虽然都有研究生这个词,但意思并不一样。日本的“研究生”并不是正规生,没有属于自己的研究室,即使上了课也不给你记学分,图书卡的借书卡和学生证都跟正规生不一样。中国的那种研究生,日本的名字叫“院生”,日本的大学生被称为“学部生”,各个专业被称作学部,比如说法学部,经济学部,农学部;学部生往上走一步,就是院生,院生里面包括修士——即中国的硕士——和博士,两者学习内容被区分为“博士前期课程”和“博士后期课程”(晕了没?)。院生所在的地方被称为大学院,自然也要分专业,只是不再是学部,而是“研究科”,比如我后来读的法学研究科,我们的好邻居经济学研究科和人间发达研究科(这个研究科超级复杂,几乎什么都包括,我现在都不知道到底该把它算作理科还是文科)等等,但是法学又有点复杂,除了有法学研究科之外,还有一个法科大学院,如果说法学研究科类似于中国的研究生院,那么法科大学院就是为了将来进行实务法律,为了通过日本司法考试而准备的。两者教学内容不同,要求不同,层次也不同。我后来认识一个人为了在专业上精益求精,选择了法科大学院的课程,上完一节后回来一直在惊叹:不一样,完全不一样。那些学生都很すごい(厉害),上课时无论老师提出什么问题,无论指到谁,对方都可以马上回答出来,而且ペラペラ(很流利),实在让人亚历山大。说了一堆,不知道大家到底搞没搞懂日本的研究生是个什么东东?没搞懂?没事,你只要记住研究生等于旁听生就行了。日本还有一类人叫研修生,虽然都带“生”字,但他们跟学校可没什么关系,研修生翻译成中文就是实习员工,以工厂,餐馆,超市等工作人员为主,不要混淆哦。  说了这么多不知道各位搞没搞懂研究生在日本是个什么东东?没懂?没关系,只要记住他就是旁听生就行了。  这里我要再插一句,日本以前和中国一样,无论什么专业都可以去考司法考试,但是后来进行了什么米田共一样的改革,规定只有法科大学院出身的人才可以参加司法考。后来因为有人抗议,日本又非常“温柔”地进行了补充,其他学科的人也可以考试哟,但是在那之前要先通过一个“预备考”,只有通过这个考试,才可以有参加司法考试的资格哟亲。  那么什么是预备考?司法考试顾名思义考的都是跟法律条文有关的内容,那么预备考呢?我曾经查阅了相关资料,结果我看到了神马!除了司法知识之外,还有自然,社会,人文等一堆的杂七杂八,除此之外还有面试,考法律实务!  那么这样的考试通过率是多少呢?我先说一下司法考试的通过率,跟中国差不多,20%左右;那么预备考呢?  既然只是筛选的第一步又考了那么多有的没的怎么着都得30%多吧?  答案是:3%!还不足!  看到这个让我心碎欲绝的数字我只想仰天长啸:你丫的确定不是玩我是吧!你确定是吧!  曾几何时,我也曾野心勃勃想要拿下日本的法律职业资格,当现实却给我当头一棒:嘿!醒醒!  插播完毕,回到正题,继续说找啊找啊找朋友,哦,不,是找老师。  说起我找老师的过程,那真的是灰常灰常灰常(以下省略N个灰常)的曲折,而根据后续的发展来看,那不仅仅是曲折,而且诡异。  说起我的老师,也就是我的指导教授,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牛叉!K大商法学科NO.1,日本关西地区商法学科NO.1,据说还是全日本商法学科的NO.2(NO.1的是日本商法学大神,著作等身,早稻田大学教授江头宪治郎)。书店里面也是经常能看到他的书。开研究会的时候诸位老师都要问问他的意见,他做发表的时候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但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有如此的牛掰,直到到了K大以后才知道他老人家的身影有多么伟岸。指导教授是我在出国前选择的,通过K大的官方网站,看哪个老师的研究方向自己比较感兴趣,就可以给他发邮件看能否成为他的学生。当初我选择的老师并不是我后来的指导教授,而是另一位老师,根据姓名暂时称呼他为S教授。至于为什么没有选择那位牛老师,理由可能是因为当时看到他的研究内容太笼统,范围太大,我这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的人怕搞不太清楚,就想选择一个研究方向比较具体化的教授,也就是S教授。选择后通过K大毕业的表姐给那位老师去了一封邮件,很快就有了回应,S老师说:我不太了解这个学生,也没有办法很快去了解(因为当时不在日本嘛),所以无法收我当他的研究生。看了这封邮件后我并没有什么多大反应,因为本身留学这个事情也不是我自己的决定,是我老爸老妈还有我去世的外婆希望我能趁着年轻而且外面还有亲戚在的条件下出去多看看,而我自己则没有多强烈的“我一定要冲出国门走向世界”的愿望,所以对于S老师的拒绝也是无所谓。但是当时我绝对不会想到,命运会在那里埋下一个伏笔,S老师虽然没有成为我的入门指导教授,却是我成为院生后的第一任教授;而我与我入门教授的缘分,则用一种更奇妙的方式连在了一起。  虽然我被S老师拒绝,但是K大商法学科不止一位教授,我的表姐也希望我能多长长见识,就让我换一名老师。在K大的三名商法正教授中,她让我试试一位她在上学期间就知道的老师,也就是我上文所说的入门指导教授,研究范围广泛的让我犯晕的K教授(K教授:那说明老子水平高十项全能啊你识不识货啊二货!)。我看了看K大教职人员表,嗯,名字很帅气。然后就还是那个程序,发邮件问老师行不行。K老师让我写一份研究计划书给他看看,我有点懵。肯定不能写中文的,只能是日文或者英文,斟酌了一下,也就仅仅是一下,我决定写日文版。选择了一个我感兴趣的研究主题——公司监事制度的比较,这也是我后来的毕业论文主题,找了一些资料,组织一下语言,写了一篇计划书,当时觉得还不错(等后来的后来再看看觉得简直就是垃圾)。剩下的问题就是语言关,因为我当时的日语写作水平,说是初级都是褒奖我了,所以我先用中文写了一篇,然后,咳咳,再用Google翻译进行日文版转换。大家也都知道无论是Google还是百度翻译,给出的答案都是千奇百怪,所以我又大概以自己的水平改了一下,又托表姐和表姐夫做了更专业的修正,这才给老师发了过去。没过多久,老师回信到了。上面写道:对你表妹(给我的表姐)写的计划书,我看不懂。  我苦笑。  老师还写了一些话,中心思想是因为现在日本经济不景气,升学的人越来越多,大学院也不是那么好进的,想当他的学生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反正给我的感觉就是两个字:没戏。  表姐很遗憾,爸妈很遗憾,我嘛,依然无所谓。耸了耸肩膀,哼着小曲,拿起一本公务员考试真题,复习去也!留不留学的不重要,趁着还在读书,事情不是很多,争取再拿下一个证!  就在我复习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就在刚刚做申论题有点感觉的时候,就在我觉得极有可能会入公务员面试大围的时候,就在我几乎忘了曾经办过留学的时候,一个远洋电话改变了这一切。  “你被允许成为K老师的研究生了!”表姐说。  我拿着电话,有些不知所措。  然后就是急急忙忙办手续,办签证,我就这么被打包空运到了日本,就这么成了K老师的学生。至于身为他的学生应该有多么自豪,这种感觉是在以后才有,那个时候我除了茫然就是紧张和恐慌,这种感觉一直延续到跟他见面。  “这个老师吧,我不太了解,有点怪,跟他打招呼有的时候他也不会理的。”这是姐姐对他的评价,我在脑海里勾勒出这么一个形象:一个梳着小泉纯一郎一样狮子头,身上时刻都充满着呛人烟味的怪老头,无论冬夏都穿着一件褪了色大风衣,无论晴天还是阴雨鼻梁上永远都架了一副老旧的黑框眼镜,手里提着一个沉重的皮包,面色阴沉走在校园里(你确定你描述的不是《装在套子里的人》?)。这种脑补出来的形象也是我紧张恐慌的根源。  跟老师约好了见面的时间,提着送给老师的礼物准备出发。临走前舅舅问我:  “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我故作镇定。  “哦,”他一边穿鞋一边说,“其实这样最好。”  从我家到学校,再不坐TAXI的前提下,最快也要将近一个小时。我说的最快情况并不是指公路交通堵塞(目前还没遇到过),而是电车线路。日本的电车线路很方便,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哪怕不懂日语,只要记得目的站怎么拼写看得懂路标就没问题,而且售票口和站台工作人员也很乐意帮助你。在国内只要一谈起日本的交通运输,都会不约而同地谈起让小平同志赞不绝口的新干线,其实新干线只是日本电车中很特殊的一种,那玩意儿是快,从关西近几地区到东京也就半天,嗖嗖的,但那玩意儿也贵,学生可以买学生票优惠,但普通人可没这个折扣,所以很多人都会宁可选择飞机不坐新干线,因为机票比车票还便宜(咳咳,当然,这里面也没算机场巴士的钱)。平时人们上下班通常也会选择电车——自然不是新干线,一般电车分为普通,快速,新快速三种,普通是每一站都停,快速是隔几站一停,新快速隔得就更多了,但是重点站三种电车都是停的。时间上能差多少呢?以普通和新快速为例,从我们家到繁华区三宫,普通要50分钟将近一小时,新快速仅需要35分钟,因为启动停车乘客上车都是需要时间的,新快速节省了大量的时间。但由于新快速只在大站有停留,许多小站仅仅是擦肩而过,而且新快速相比普通和快速车次较少,这就需要乘客根据情况来选择搭配乘坐,比如我们学校那一站新快速就不到,但普通和快速都有停留,这就必须要1+1混搭了。  所谓世界上没有绝对完美无瑕的事物,日本电车确实很方便快捷,也没有交通堵塞,但有时也会因为安全检查耽误那么一点时间,这就会出现电车延迟;如果要发生个什么人身事故——比如有人从站台上摔下去或卧轨——那就很真是倒了血霉了,至少40多分钟,有时候半天都没解决完,整条线路在那个时段就会瘫痪,有时候也会在电车之间进行调换缓解路况,但被耽误的时间真的是很愁人。我就赶上了几次,大部分都是在晚上,那滋味,不是一般的煎熬啊。  提着重重的礼品盒,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我折腾到了老师的办公室门口。虽然表姐让我等她一起进去,我还是想看看自己能坚持到什么程度。将想说的话又默背了几遍,深吸一口气,我敲响了老师的大门。  “失礼します。”(打扰了)我说道。  “はい、どうぞ。”(请进)门里声音传来。很温和的声音,与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推开门,看到站在办公室里的人,不觉愣了一下。  年纪有50多岁,干净的白衬衫,笔直的西裤,雅致的眼镜和一丝不乱的头发,以现在的样貌来推断,年轻时候应该是个帅哥。  “我的打开方式肯定有问题。”我有些晕。“为什么出来的是个翩翩帅教授而不是我想象的怪老头?”  跟表姐说的完全不一样,我估计她是因为事情太多所以对错了号。  “どうぞ。”他指指沙发,示意我坐下。  我坐了下来,再次深呼吸,首先将礼物递了上去。  “啊,不不,我不收学生礼物的。”他连连推辞,无论我怎么说都不要。  为什么?我画个问号,其他老师都会接受学生的见面礼啊。  简单寒暄两句后,状况出现了。  我听不懂老师说什么了!  其实这很正常,就凭我那两句只能勉强应付打招呼,正式的会话肯定砸锅。我非要自己去试,结果搞得双方都很尴尬,我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老师也不知道该跟我说什么,直到表姐出现,这种要命的尴尬才结束,估计当时不止我,连老师都松了一口气。在后来的后来,跟老师再一次谈及当时,老师忍不住发笑,我也一笑而过,但在当时那种状况,我是真心笑不出来。  有一个语言通就是好,在表姐的帮助下,我还算顺利的结束了根老师的会面——除了他不收礼物。后来有人告诉我,是因为我那个礼物看着很贵。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一套茶具,但是外包装是个实木盒子,看着比较高大上。别人告诉我:估计你老师是怕接受这个礼物就有了受贿的嫌疑。我当时也这么认为,但事实告诉我不是,因为我在后来还为他带过东西,跟高大上扯不上关系,哪怕仅仅是一盒蓝莓果干,他也坚决不要。人家说了:这是我的ルール(准则)。也许这是老师特有的风格吧。  见完老师后我到法学研究科的教务处办理相关事宜。迎接我的是个很可爱的纯日系美女(我们教务处的学生担当一直都是美女——反正我在的时候看到的都是),无论对方说什么我都回答“はい”,等出来后我问表姐的第一句话是:  “她刚才都说的是啥?”  “啊?”我觉得表姐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搞了半天你都没听懂啊!”  “对啊。”我一脸无辜。  “……”  其实这种事几乎所有人都经历过,明明听不懂,但是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就装作很明白的样子,事实证明假的就是假的,他真不了,不懂装懂就会闹笑话,我这个算是伪装的不错,有一哥们儿比较尴尬,他也是去见老师,无论对方说什么都回答“分かりました”(我明白了),到最后连老师都开始疑惑了。  “本当に分かる?(你丫真懂了?)” 老师实在忍不住了。  “我当时这个尴尬啊。”那哥们儿感概。  还有一件更搞笑的:有一兄弟刚到日本,为生活所迫就想找一份打工的活,给招工的地方打电话,对方问道:“おいくつですか?”(你多大了?)   “哦一哭呲(发音)是什么?”这兄弟开始在脑子里画魂儿,“但是‘ですか’的意思我懂,估计就是问我符不符合条件之类的吧。嗯,肯定是这样。”结果这哥们儿恭恭敬敬回答:“はい、おいくつです!”  然后就杯具鸟。  好了,亲,语言关慢慢熬吧,你得先回家准备准备,还要参加新生入学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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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芳菲99 楼主,为何不把帖子都放到主贴下面连载了,分开看起来好麻烦
  @化成大明
10:34:58  @四月芳菲99
楼主,为何不把帖子都放到主贴下面连载了,分开看起来好麻烦  -----------------------------  我也想这么干,但不知道怎么做,求指教
  @化成大明
10:34:58  @四月芳菲99
楼主,为何不把帖子都放到主贴下面连载了,分开看起来好麻烦  -----------------------------  @四月芳菲99
13:35:14  我也想这么干,但不知道怎么做,求指教  -----------------------------  直接在回复框里贴就行了啊
  到了入学会那一天,我真正领略到K大的坑爹之处。  上次来见老师的时候因为手里提着东西,所以是坐公共汽车上去的。对,上去的,这是我用的词。日本是一个多山的地方,在很多城市都能看到大山坡。神户,不,准确点说我就读的学校就是在一个大山坡上。上次虽然是从学校走下来的,但只领略了山坡的陡,其他的倒也没什么感觉。这次我轻装上阵,想着走路还不容易?本小姐最不怕的就是走路!想当初从初中到高中,从家到学校徒步往返,来来回回一个多小时;上了大学也是坚持每天竞走一小时,风雨不误。单程半个小时?不算事儿!单程一个小时的我都走过!  但是我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我平时走的都是平道,这一回,是山路。  刚开始心情还是很愉快的,脚步也是很轻盈的,结果走到一半,就有些不对劲了:这不是走,是爬啊,结结实实的爬山啊!临到学校的时候还有一个近乎六十度的大斜坡拐角,也许是我夸张了,但真的很陡!到了学校门口的时候我已经气喘吁吁,把着K大的铁门歇了好几分钟,又继续爬了两个很大很大的大台阶,才到法学研究科。我希望大家知道,日本大学开学秋季开学是在十月份,在中国北方十月已经是秋高气爽,要穿长袖单衣或者外套,但是在日本,已然是20多度有时甚至近三十度的高温,所以你们可以想象我当时汗流浃背的德行。看到我们研究室所在楼第二学舍的时候,我不禁想哭,想到以后要经常爬这个坑爹的山路,我更想哭!  我这是来留学还是来减肥?我一边擦汗一边想。  算了,花一样钱干两样事也挺划算。  顺便一说,当天我还迷路了。虽然前几天表姐还带我走了一遍,但方向感素来不好的我还是迷路了。幸好路上碰到一个K大的老牌毕业生,一位很慈祥的大叔,特意给我带到我知道的那个路口,然后才去办自己的事情,让我倍感温暖。这也是我后来想要留在日本,准确点说想要留在关西的原因。这里的人都很好,有好多次问路对方都是亲自带我到我要去的地方,就算他不知道也会去问别人帮忙查清楚。刚到K大找老师的办公楼找不到,问了一个在校学生,她虽然不知道,但也跟着我一起找,直到我找到后她才离开;还有一次是在电车上问坐在旁边的人关于车站的事,他虽然也不知道,但却特意拿出手机帮我去查;就是在超市里也一样,有一次我找不到我想买的东西,想问售货员,但是因为她在忙,请我稍等,旁边有一位阿姨,只是一名顾客,看我比较急,就把自己要买的东西放到一边,领我到那个货架前面。如此种种不胜枚举。但有人说仅仅是关西的人会这样亲切,东京人就显得有些冷漠了。也许吧,我也不清楚,我虽然也去过东京,但那是两年以后的事情了,日语没什么问题了,拿着个iphone也不怕迷路,没什么机会体会他们所说的两地的人情差。  跟着刚认识的留学生同学先去留学生中心办理相关手续,参加日语分级考试。K大还是比较人性化的,为了刚入学的留学生能够尽快融入当地环境,学会语言,无偿向留学生们教授日语。留学生们要先参加一个很小的日语测验,然后根据成绩当场划定级别,根据级别再选择自己喜欢的课程。我毫不意外地被划到了初级,但因为住得比较远,所以一周只能上最多两次,效果可想而知。当时有一件很搞笑的事,在我前面有一位南亚兄弟,日语小测验的选择题全部答对了,老师惊喜异常,满脸兴奋跟他说了一大堆日语,结果这位兄弟回应她的只有一脸茫然。  他一句也没听懂。  老师快疯了:那你怎么答得啊!  答案很简单:蒙的。  这神了啊!  突然想到初中时候就有这样的猛人,学习成绩一塌糊涂,但有一次英语考试,完形填空10道题对了九个!对我们这些学生来讲,完形填空只能用巨恶二字形容,即使英语很好的人也很难拿到这么高的正确率,他答对了90%?!  答案是:人家是蒙的。  就当我们目瞪口呆,他洋洋自得的时候,坐在他身后一位平时英语也不太好的兄弟亮出了他的考卷,10道题,全对!  同样,也是蒙的。  我们绝倒,前一位哥们儿眼珠子都快红了:老子好不容易嚣张一把你也抢!  后面那位兄弟毫不吝啬回他一记白眼:不要以为只有你会蒙!  学的好不如蒙的好,让我们这些苦哈哈啃书本的人情何以堪?!!!  现在昨日重现,我只能说:牛人无处不在。
  考完试以后,我们一群留学生结伴去食堂吃饭。里面有东北老乡,听着熟悉的东北腔真是倍感亲切。虽然在老家的时候从来不说,也觉得很土气,但是远在异国他乡,这却成了和家乡的羁绊。乡音,乡情,成了飘零在外的游子们最珍视的东西。以前在国内还有所谓的南北之分,但是到了外面,我们都来自一个地方,它的名字,叫做中国。  嘻嘻哈哈之间,认识了新朋友,当然准确点说也不能是朋友,但是多几个人说话也不错。  下午,正式的留学生新生入学会。校长(貌似是校长)作了简短的发言,就开始介绍来自各国的学生,包括中国台湾(日本把台湾当做一个独立国家,但身为一个中国人自然坚持一个中国不可动摇),却偏偏跳过了中国留学生,眼瞅着校长当时把其他国家的人都介绍完了,正当我们疑惑的时候,就听校长大人轻咳一声,说了句:“那么,也不用多说了,最后就是来自中国的同学们。请你们起立让大家认识一下你们。”话音刚落,就看会场上乌压压站起一大片,估计占了总人说三分之一还要多,别说其他国家的人,就是我自己都禁不住感叹:虽然知道会很多,但是真的没想到会这么多。我朝威武!  来自波兰的留学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然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但是因为形象很出众所以格外引人瞩目,那真是男的帅女的靓。我也不怕不好意思,身为一个女孩子,而且还是个性取向正常的女孩子,我注意的肯定不是雌性动物。那个波兰小伙长的真帅啊!虽然现在我见到他也不见得能认得出来(喂!你真的认为人家长得帅吗?!),但当时给我的感觉就是:惊鸿一瞥,小心脏貌似瞬间还停了那么几秒。晚上在学校给大家开的欢迎会上,我又见到了他,他代表新生做发言,一口流利的日语说得比日本人还地道。见他下台落了单,我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身为一个新时代,有知识,有涵养,有个性的女孩子,我决定跟他搭讪。这也是我活了二十三年以来,主动跟自己感兴趣的男孩子接近,而且还是个外国人。当然因为是第一次,去之前心里还是有点打鼓的,但是旁边的朋友给我打气:  你知道外国人眼中的中国美女什么样子吗?白白的皮肤,乌溜溜的黑色长发,没错宝贝,说的就是你。去吧!等你好消息哦,争取将他拐回咱华夏大地!  然后我飘着就去了,身上还背负着艰巨的任务。打招呼,聊天,不到十分钟结束。回来的时候依然是飘着的,用朋友的话说,小脸红扑扑的。我也很乐意告诉大家结果:交换了邮件地址。不过是我先要的。言外之意如果我不要的话他也不会给,总而言之就是四个大字:无果而终。结局是惨淡的,意义却是重大的,这件事好像成了我在感情问题上的一个转折点。在那之前,我几乎没有体会过什么叫心动,有也是强迫自己很快去忘却,因为那时候读书更重要,造成的结果就是我到大学毕业都没有谈过一次恋爱——这件事让我那些朋友也很惊奇,有的甚至更直接问我是不是真的上过大学——但我从来没觉得这是一件多大的事,直到来日本才觉得如果大学的时候谈过一次的话也不用再后来吃亏犯傻;而且在这个波兰小伙以前,我一直认为女孩子主动去追求喜欢的异性是比较丢人的。也许是因为言情小说和狗血爱情剧的影响,我以前理想的爱情模式都是男追女(不过这貌似也是很正常),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一定要男生追女生,女生为什么就要等待。直到来日本之后,我觉得在感情上就应该坦率一点,对异性的欣赏和爱慕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而且我的年龄也正好是个恋爱年龄,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所以,说一句我喜欢你,其实非常容易。  但是后来我才知道,我的爱情观还是非常单纯。感情上最珍贵的就是坦率,所以它也最难得。以前我觉得爱情就是非黑即白,但其实现在的人们,尤其我们这一代,似乎更喜欢的是若即若离,简称暧昧。暧昧是个好东西,即不用负责任也能看着对方为自己神魂颠倒而暗爽不已。暧昧的原因也是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纯粹是因为好玩,另一种就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但不管怎样,暧昧这种东西不分性别,不分年龄,不分动机,只要你能玩,只要你玩得起,或者说你输得起,就可以谈一场月朦胧鸟朦胧的风流事,至于最后有没有结果,你就不必考虑,反正对你来讲就是一场游戏,你打可以堂堂正正的亮出一个招牌:暧昧有理。  我曾经不懂得,吃了一些苦头。等到明白了,也不是没想过是不是也来一次游戏人间?但这个念头这是一闪而过,就马上被自己否决了。我没那个智商,也没那个精力,而且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曾经就是受害人,何必让别人也遭受同样的罪?其实在我看来,暧昧这个东西虽然是排忧遣郁的好手段,其实就是心里极度空虚或者寂寞的产物,对于一个漂泊在外的人更是如此。在日本这么些年,我见过许多事,有的人国内明明有对象在这边却又找了人,有的人同时找了好几个人,以前我很鄙视这样的事,但是后来就见惯不怪了。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有的时候找男女朋友不是说有多爱对方,甚至不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仅仅就是希望有个人能说几句暖心的话,有一个肩膀可以再累的时候靠一会儿,至于结果会怎样,未来会怎样,真的不重要了。所以我有的时候很理解他们这种行为,但是我自己不会做。用我朋友的一句话:你不能因为寂寞,就觉得一头母猪都长得眉清目秀!我记得一个大哥说过这样的话:人的感情都是有限的,你浪费的越多,剩下的就越少,到最好就算等到了真正要等的那个人,你也不知道了,因为你没什么感觉剩下了,所以初恋一般都是最美好的,不只是因为那个时候最纯,也因为那个时候付出的最多。所以我觉得,与其让一些不值得的人去浪费自己的感情,为什么不好好谈一场真正的恋爱呢?  我一直这么想,我也是一直这么做的。在日本这几年,我的感情试卷终于不再是一片空白,虽然答案有的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但也好过白茫茫一片。人的一生中,情伤是必不可少的,因为这能让自己知道什么是对的人,或者至少知道有些人就应该敬而远之,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知道了我想要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知道了什么是心动,什么是思念,什么是苦涩,什么是甜蜜。我也会吃醋,我也会嫉妒,我也会撒娇,我也会犯傻,我也会耍小性儿,我甚至也会歇斯底里。这全都是拜恋爱所赐。我开始理解那些曾经让我不屑一顾的言情剧或者爱情歌曲里的无奈和忧伤,因为我也有了一样的过往。在感情的战场上,我只是一个新上阵的小兵,冒冒失失地徒手和敌人肉搏,然后被刺的遍体鳞伤。但是好在战争不是一直都有,休战的时候就是我养伤的时候,不管多么重的伤,哪怕深可见骨,最后也会慢慢愈合。虽然愈合的过程让人备受煎熬,可是只要咬牙挺过,伤口最后肯定会结痂,这些痂结了一层又一层,最后变成一副铠甲,把自己的心紧紧包裹,该柔软的地方就留出来,其他的地方则变得无坚不摧。我曾经感慨:经历的事情变多了,人的心也越来越硬了。其实不是心变硬了,是我们长大了,那个会因为失恋而痛哭的自己,已经被我们远远地抛到过去了。再一次引用朋友的经典语录:一个随时随地要走的人,逢年过节给他烧点纸就行了。  即使如此,即使受过再多的伤,我也会勇敢接受下一次恋情,因噎废食从来不是我的风格。我说过了,再严重的伤也会愈合,哪怕是大手术还有拆线的时候呢,更何况情伤这个级别实在够不上手术的程度,顶多就是摔一跤。既然只是摔一跤那还怕什么?爬起来就是了。我一直欣赏《东京爱情故事》中赤名莉香说的一句话:遇到我喜欢的人,我就跑着去追。脚扭伤了,跳着也要追;天下着最大的雨,扔下伞也要追。如果他不等我,就让他后悔一辈子!除了最后这一句,我都很喜欢。我觉得,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这都是人的自由,没有哪一条哪一款规定别人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回应。所以如果是我,我就把最后一句换成:如果他不等我,我就拍拍身上的尘土,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地说一声谢谢,然后转过身,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因此,哪怕曾经伤痕累累,在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时,我还是会对自己喊一句:奔跑吧!骚年!
  行了童鞋,别奔跑了。感情的问题以后再说吧,现在紧要关头是你怎么尽快融入学校生活,快点成为K大正规生。赶紧稳住心神,你还有一个人要见呢。  这个人就是我的tutor。  貌似不是K大的特产,日本只要正规大学应该都会为新来的研究生(尤其是外国籍研究生)安排这样一个人。这些人是从学生中(博士生)招募的,帮助新生尽快融入校园环境,解决他们生活中和学习中的一些问题,促使新生们尽快拥有大学的正式身份。他们并不是无偿服务,而是拿工资的,是一种很另类的打工。每一个新生都配有一名tutor。跟我一起入学的人里面,有的很幸运配上一个中国tutor,交流起来就很方便;而我的tutor是一名日本人,说话声音蛮好听的日本男生。我们通过电话联系,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我再一次去爬那个坑爹的山路折腾到学校,见到了我那个从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tutor。第一印象:应该是那种平时都把时间放在书本上的那种人——也许是那副大黑框眼镜的作用。见面打个招呼,寒暄几句,他领我去学校食堂请我吃饭,气氛还算融洽,除了一个问题,不用问,雷打不动的语言关,这个问题会困扰我很长时间。  吃过饭之后,tutor带我去参观他们的研究室。所谓的研究室,听着很气派,其实就是类似公司职员办公室里面的一个个小隔断,空间有限。虽然小,但是对于我们这样的研究生来说,只要拥有了这样一个位置,就等于拥有了一个身份,一个能够堂堂正正在K大读书的身份。现在我只是研究生,除了里面的交换生专用座可以用之外,其他的地方是没资格使用的。而且在后来,研究室门口还贴了一个告示:研究生禁止入内。我们只能到图书馆找位子了。  从研究室出来,正好碰到一个中国前辈,我的tutor火速将我介绍给他,让他给我详细介绍一下情况。我私下觉得那时候他老人家应该是松了一口气了:可算把这个麻烦丢出去了。后来我知道,法学研究科留学生很多,将近是总数的二分之一,除了中国人之外,还有土耳其,韩国,越南等国家的学子。跟着tutor去研究室的时候就碰到了一个来自越南的黄同学,个子矮矮,体态微胖,亲和力蛮高的一个人。我在以后的一年里跟这位仁兄打过不少交道,因为我们都是商法学科的学生,还都上过K老师的课。不考虑其他问题,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据说他也是他们国内某所一流大学的老师,却也不远万里来到日本求学,重新做一名学生,兢兢业业写论文和案例分析,心甘情愿在课堂上被教授和其他学生狂虐(我曾见过不止一次,真的被虐的很惨),真心让我钦佩。歌唱得不错,有一副好嗓子,会说一些中文或者是会唱几首中文歌,有一次聚会突然心血来潮对着我吼了一嗓子“妹妹你坐船头哦哦”,咬字儿倍儿标准,我当时就石化了。  说说这个tutor介绍的中国前辈吧,一个很和气很斯文的人,他给我介绍了很多关于这个研究室的事情。我觉得我的运气在某些方面一直不错(希望财运方面也这么好运气,吃饭时拿的发票都刮不到奖),遇到的老师都很负责,前辈们也很和气,给我了我很多帮助,在这里我诚挚地表示感谢,真的是十分感激。
  好了,学校情况知道差不多了,正式的留学生活马上就要开始了。  刚开始的时候课程并不多,我曾经想去上指导老师的课,老师非常干脆的说:去了你也听不懂啊,先上语言课吧。我就沮丧地开始每周上两节语言课,不过就在留学生中心这里,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  第一次看到熊熊是在新生入学会,我正在发呆,就听后面有人操着东北腔侃侃而谈,那个人就是熊熊。我当时虽有心结识,但因为时间匆忙就没顾得上。等到留学生中心上课的时候,我刚进门,就见前面有一坨,对,一坨,一坨圆滚滚肉乎乎的庞然大物就这么晃了过来,现在想想,那步伐,那身影,怎么看都是大白——哦不,他的肤色很健康,应该叫大黑,我估摸着那体型得有二百斤,个头得有1米8,再一看脸,呦呵,有过一面之缘那哥们儿。  我冲他打招呼,他一见我,也哎呦一声,拿手朝我这儿一指,我刚想拉进一下距离,就被他一句话定在原地:  “你叫啥名?”  好吧,这跟你没关系,你确实不知道我叫啥,但你也不用一开始就提高我的期待值啊。  这坨适合做兄弟。这是我的想法。  那个时候我是绝对没想到,这个人会成为我留学生涯最初阶段的温暖,甚至是类似心灵支柱这么一个人物。那个时候只有一个直观印象:丫的嘴太损了!  按理说,理科生和文科生斗嘴,怎么算都应该是文科生叫对方内牛满面,但是如果碰上一个喜欢看相声的理科生,那结果就很微妙了,反正我从来就没从嘴上讨过便宜。这哥们儿是老郭的粉丝,我以前不太爱看老郭的相声,因为觉得他老损于谦有点烦,但是因为熊熊推荐了几部单口经典,比如说《丑娘娘》,《张双喜捉妖》等,才觉得老郭这么有人气绝对是有理由的。不过虽然我也听了几部,比起熊熊来讲还是小巫见大巫,所以我依然没吵过他。  嘴巴损,嗯,看着很有手感,肉肉的抱起来感觉应该不错。我坏坏的想。所以我就找准一切机会打算来一个爱的抱抱,可是一次也没有成功,直到毕业,他老人家也没有给我这机会。  前文说过,我上的是日语初级班,本来听说课和写作课都是,但由于后来我嫌弃写作课十分简单,就自己跳到了熊熊他们所在的中级班;前文我还说过,日语课一周我只上了两次,一次只有一个半小时,平时都呆在姬路,进行日语回话的机会很少,上了一个学期之后,我依然被分到了初级班,所以成效可想而知。我日语真正突飞猛进的阶段共分为两个,一个是打工,一个就是成为正规生以后,这两个阶段有一点重叠,结论却是一样的:想要学好外语,就是一个字,说!  除了日语课之外,我的专业课也不能落下。虽然我现在没什么课,但还是依照老师说的买了一本公司法的书,鉴于我老师是神大商法学科的大佬,院生考试的时候肯定会以他老人家为主,所以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我老师写的书,然后,自学。对,你没看错,自学,虽然日语极其无比的烂,还是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电子词典,桌子上还摆着一本六法(公法,民法,刑法,社会法,产业法和条约的法条合编),一字一句的去抠,过程十分的恶心。有人说你的老师既然如此之牛为什么不去请教他?亲,你以为我不想吗?但这是大学教授,不是班主任,不是你有什么芝麻大点的小事都可以敲敲门就进去巴拉巴拉。想见老师你要先提前预约,最好提前几天,方便老师安排时间。等老师回信说可以了,你才能战战兢兢去见。每天都能见一次教授?孩子,醒醒吧,你老师他没这个功夫,更别说声名远播的名教授了,除了学校的课程教授,带学生,还要做研究,编书等等等等,人家没有那个美国时间跟你在那里耗。你说什么?你还想跟教授面谈说说心得体会?孩子,你可以洗洗睡了。  现在大家可以知道为什么我不能经常得到教授的指导了,而且我老师的性格,我后来也看出来了,他是那种十分重视学生自学能力的教授,不是那种手把手教你的幼儿园老师。孩子,你都多大了,还让我一点点教你?乖,自己看书去吧,老师很忙,不懂就问哦。  然后我就哼哧哼哧自己看书自己学。很锻炼人,但说实话当时我好羡慕我后来认识的一个猛人,她的老师就是在她成为他研究生之后一点点教她,给她打了一个相对较好的基础,而且这个老师还经常督促她去上日语课,“记得要去上日语课哦”这样子,让我不禁羡慕嫉妒恨。  “那就是一妈。”熊熊曾经感叹。  这个老师就是当时我想选的S老师,实在是,靠之!  我的老师,如果我不发邮件,他压根不怎么管我,5555555!  估计我老师看到这儿(如果他能看懂)也会不禁唱一首陶子的《太委屈》(如果他会唱):我不是不管你,是我真的没那个精力啊亲!我除了自己要工作手底下还有两个博士呢!而且都是要毕业的人了!各种论文各种杂事不解释啊!  所以怎么说呢,理解万岁吧。而且我老师挺好的。
  说起我老师手底下两个博士,那就是我的师兄了。一个年级要长一些,正儿八经的七零后,一个年纪轻一些,八零后。大师兄(别笑,暂时这么叫!)蛮亲切,性格比较稳重,但有的时候也会激进一把,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苏轼还能老夫聊发少年狂,千骑卷平岗呢,更何况我师兄才三十多岁,正青年。另一个嘛…  我先说说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是一个什么场景:前文中我说道我的tutor带我去参观研究室,然后碰到几个日本同学,就听我tutor对他们说:刚才给他(二师兄)打电话希望他来帮帮忙(我这个留学生日语太烂),他说有点事情来不了,可还问:新来的留学生?男的还是女的?  听着语气还挺兴奋。  貌似这性子很活泼啊,我想。但也仅此而已。  等到后来我因为看书有不懂的问题想问tutor,他这回又找了我后来的二师兄来帮忙做翻译。我当时不知道,坐在谈话室等他们。大概等了那么十分钟,有人推门蹿了进来。请原谅我用这个词,但当时给我的感觉就是:这个人怎么跳着就进来了?  不用我说,大家都知道他是谁了吧。  我的这位师兄,就是K大留学生中的一个传说。  性子活泼口才佳,专业知识过硬,交际广泛,留学生中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但他不一定认识所有人)。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没听说他的大名,这孩子十有八九是新来的。跟他聊天,话题永远是跳跃的,或者说是歪楼的,反正我是从没见他就一个话题从头谈到尾,而且内容不限,甭管是正史还是野史,国家大事还是花边八卦,甭管是小清新还是重口味,纯文学还是十八禁,来者不拒。跟他聊天,你根本就不用带嘴巴,带耳朵就行了,反正你根本也插不上什么嘴。我经常是托着下巴看着他老人家滔滔不绝一个多小时还不用补充水分,看着这楼越来越歪,话题越扯越离最初的主题越远,最后那个距离可以绕着地球转两周。  非常有意思的一个人。  因为他是中国人,而且专业素养不错。所以我如果有什么问题去问我的tutor,tutor会去找他来帮忙做义务讲解员。等到后来我tutor毕业了,我就直接端着书把他从研究室的小格子里骚扰出来,等于他那个时候成了我的继任tutor,不过依然是义务服务。写到这里突然觉得我好对不起你啊师兄,什么时候来我老家我请你吃饭啊。  说起法学研究科的休息室,对于我们来讲就是一个小沙龙。每天午饭和晚饭时间是最热闹的时候,学生们三三两两拿着午餐来到休息室,一边聊天一边用餐,对于忙于毕业的学生来讲,这更是难得的休憩时间,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又要回到无涯的学海之中,也是很痛苦的事。既然是法学研究科,谈论的话题自然大部分是跟法律有关系,最初的时候我很讨厌这样的话题,一个原因是因为觉得每天接触最多的就是法律,休息时间聊的还是法律,一个主题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早到晚,你们不觉得烦吗?所以我很钦佩其中一位前辈,我叫他浩哥哥。这位哥哥可以说是一开始就让我记住了,因为他长得很像我喜欢的一个新闻联播主持人郎永淳,都是干干净净斯文秀气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很对我的feeling(话说这两个人来自同一个地方,莫非那里的男人都是这种感觉?嘿嘿嘿)。没错,我刚开始是有那么一丁丁想法的,但是很快我就知道他有女朋友而且是要结婚的那种,所以立刻就抛开所有的歪心思,转变成了绝对的欣赏和崇拜。这位哥哥虽然是半路出家,不是纯正法律系毕业,但是专业素养也不错,而且学识渊博,也很喜欢历史,涉猎广泛,性格和蔼亲切,有如沐春风之感。曾经有一位学姐在聚会上对其他女孩子嗲嗲地介绍:来,给你们介绍我们法学研究科最帅的前辈。可见魅力不小。总而言之吧,这位哥哥,长相好,性子好,学识好,除了一点——有女朋友了。我毕业的时候,人家大胖儿子都好几个月了,着实让人,咳咳!  好了,从帅哥哥转回刚才的话题,我不愿意谈论法律话题的另一个原因就比较不好意思了:能力不够。我虽然是法律系毕业,也拿了一个法律职业资格证,但我的兴趣从来不在法律这东西上,当初选择专业是父母的决定,我想选历史但是考虑种种原因就没选;司法考试是因为两年的复习,来回背诵法条强迫记忆才勉强通过;选择商法也是家人做的决定,我感兴趣的是刑法,但是一是因为胆小——大学时候刑侦科的案发现场照片差点没把我恶心吐了——二是因为刑法只能在一个国家用,它的通用性不是很高,所以也放弃了。法律不是我的选择,商法也不是我的第一意向,所以我的学习积极性相对其他同学而言并不是很高,我自己也承认这一点,有句话叫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这话说得十分在理。有兴趣就有动力,有动力就会带动自己向前,而我的兴趣几乎就不存在,所以我学的就很压抑,效果也不佳,直到现在我也是懵懵懂懂,所以在他们聊法律问题的时候,我除了没兴趣之外还有就是觉得自己很差劲,这就导致了自卑。所以他们在聊天的时候我一般不是发呆就是做自己的事,把自己游离在这个圈子外围。但是这些对我来讲其实没什么好处,我只是在逃避而已。朋友小百合一句话把我点醒:越听不懂越要参与,否则你永远也听不懂。差距就在那里,你躲开了就没有了吗?你只会距离他们越来越远!  小百合是我的好朋友之一,一个蒙古女孩。比我大了一岁,可爱娇小,性格开朗,还有一副好嗓子,一直想挑战青藏高原只可惜日本的卡拉ok里面没有这首神曲。她也是继熊熊之后第二个让我觉得暖心的朋友。我考院生的时候她已经转到了京都大学,但依然保持着频繁的电话联系,记得有一次她听说我很少去跟老师联络,当时就急了:你干嘛不去啊,多跟老师联系啊!这话我跟你说了好多次了你从来不听!虽然我在挨训,但还是觉得很温暖,因为这个人是在关心我的,我感觉得到。  因为小百合一句话,我也是醍醐灌顶,以后再讨论我就强令自己留下听,听不懂就学,学会了都是自己的,就算被人鄙视了也不吃亏。
  从此我就开始每周去两次学校,每周要爬两次坑爹的山路。有人就会问了你不会坐公交车吗?莫非那里没有?公交车是有的,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做的就是公交车,而且K大是个大学区,几乎每辆车都到K大的正门,可以说是十分方便。原因在我这里,我是真的不愿意花那个车钱,一次200日元,真心舍不得。有人说200日元其实很便宜,但那是在日本呆惯的人,对于一个刚来的人来说,每次看到这些价格就会不由自主换算成人民币,那个数字就很恐怖了:靠之!我坐一次公交的钱可以在国内打出租了!然后就死活没让这两个硬币蹦出来。上文中提到过的,那个见到老师一直回答“我明白了”那哥们儿曾说道:在国内,别说公交了,打车都没觉得算回事;在这儿,想想都心疼,坐一次公交心都在滴血啊!其实这种心态很正常,在国内都是父母给零用钱,只要不是太奢侈,钱没有了父母还会给,用不着为这个发愁,所以也不知道啥是节俭;等一个人过日子了,即使父母给了生活费,那也是有数的,在没有打工之前,只能一分钱掰两半花,节省再节省。曾经有人做过这么一档事:几个小伙子去超市买东西,为了省钱,去了最便宜也是最远的一家,走着去的。买了一堆之后,几个人扛着一堆东西,里面还包括一包十公斤重的大米,一路倒了好几回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拖回了他们住的地方。我在上文说过,我们那地方主要是山路,到处都是大斜坡,从学校到那家超市,步行要45分钟,这是快的;他们住的地方比学校还要远,貌似在另外一座山上,具体位置因为没有去过我也不清楚,但结果我是知道的,就是这几个猛人大晚上把大米拖回去之后,第二天谁都没起来床,浑身酸痛。有人说至于吗?几个人打辆车分担一下不就行了?但那个时候的我们,不知道未来会怎样,能不能成为正规学生都是未知,刚开始语言都是半斤八两也不会那么快找到打工的地方,所以我们只能用各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来省下每一分钱。我也是即使再热的天,即使口渴难耐,即使看着自动贩卖机里的水眼睛都绿了,我还是会咬咬牙,步行几十分钟回家喝凉水去,这也得益于日本的自来水是可以直接饮用的。只不过对我来讲节俭不是自虐不是痛苦,而是一种习惯。这得益于我的父母,记得从小他们就告诉我要勤俭节约,有零花钱就存起来,所以我的小储蓄罐总是满满的,虽然不是很多,但那个时候只要摇一摇小罐子,听听那声音,就会觉得好开心(财迷!)。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爸妈开始每个月给我定量的零用钱,告诉我那个除了零食钱之外还有交通费,上了初中发现我可以走着去学校的时候,交通费也就省下来了。慢慢的我有了自己的存折,存折上的数字也就一点点(真的是一点点)多了起来,考上大学之后第一年的学费,就是我拿着我从小到大攒的零花钱交的,虽然交完以后存折就空了,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还是很有成就感:咱的学费是自己交的!虽然只有一年!但是,哇咔咔!后来上大学时候,学校每个月会给学生的饭卡里面打30块钱,我除了第一次和中间一次往里面充过钱,就再也没充过,到毕业饭卡结算的时候硬是从卡里扣出将近500块钱来,拿到钱后牛气哄哄给老娘打电话:老妈,你闺女请你老两口吃饭!  我一直以为节俭是一种美德,并深以为豪,但有句话叫矫枉过正,任何事情都得有个度,我就因为这样的事吃了小小的苦头,然后在父母和朋友的连敲带打之下开始反省,改正,这都是后话了。  顺便说一句,日本的茶饮料是不加糖的,相对于中国那种打着茶字招牌甜的要死的糖水,我更喜欢这样的原汁原味。当然这也因人而异,就像我妈她就比较喜欢国内的甜茶,只能说每个人的口味都是不一样的。
  我前文曾经说过在留学生中心上课会认识很多有意思的人,对我来讲这也是建立自己交际圈的一种方式,后来我们有了一个QQ群,通过这个群落又认识了更多的人。我们除了在上面聊天扯淡之外,还会进行一些信息交流,比如说哪里房子出租,哪里在招打工人员,就职活动的时候就会有很多就职建议,其他还有奖学金考试信息等等,可以说是十分便利,而且群落里面都是神大的学员,各个学科都有,这就是的互通有无变得更加快捷。除此之外我们还会在上面召集朋友去吃饭唱歌之类,组织各种活动,这也为我们寂寞甚至有些压抑的留学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对我来讲,学习生活就是每周去上两次日语课,其余时间也就是拿着书本自学专业课,也就是那么简单,或者说是乏味——当然这是最初的想法;对我来讲,除了学业上的困难之外,还有一座大山让我喘不过气。  “你到你要放在哪里啊?”有几分不耐的声音。  “抱歉。”依旧是怯怯的。  跟一个严肃,沉默寡言,而且基本上没有什么笑容的50多岁的男人相处会怎样?  答案是两个字:崩溃。  对我舅舅,我曾经的印象是非常好的,他是外婆的骄傲,我也一直听着他的故事,对这个早早就留学日本并在异国他乡站稳脚跟的舅舅十分崇拜。在留学之前,我曾经两次来过日本,一次是13岁上初中的时候,一次是22岁大学四年级的时候,第一次是纯粹跟着外婆来玩,第二次就是为后来留学来探路了。来的时候感觉都很好,直到第二次从日本回去之后,出了一件事,好像是因为要办留学手续出具什么资料,但是有个信息我就找不到了,所以我就问了他一下。然后,当晚,他在跟妈妈通电话的时候说:  “这孩子的电脑里都存了些什么?一点有用的也没有吗?”  我在一旁,咬紧了嘴唇。  后来我又知道,其实在我第二次去日本的时候,他老人家就有一点意见了。  “也不出去跟别人交流,每天就在家里用电脑看电视剧,还是英文的。这样语言怎样能进步?”  我苦笑。  自此之后,我就想努力改变他对我的看法。但越在意就越容易出错,有的时候我不会也不敢去问,怕显得自己很笨,但这样更糟,出的错更多。而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他老人家直到很久以后——真的是很久以后——从我妈妈那里听到的,他才明白: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在那之前,我本来就有点怕他,后来就更怕了,怕的表现是:几乎就不怎么敢跟他说话。每日我们的交流少得可怜,互动什么的几乎就没有,对话的次数一只手数的过来,有一次我统计了某一天我们的对话,一共三次,分别是:  “早安。”  “吃饭了吗?”  “晚安。”  这三句话都是我在说,他老人家除了第二句嗯了一声以外,其他都没有回应。字数统共加起来,不超十个字。刚开始我觉得非常别扭,后来就习惯成自然,我们相处的场景就是除了吃饭在一起(还得是周末)之外,其他的时间都是他忙他的我忙我的,而且他在客厅我回房间,一个屋子被分割成两个世界,几乎没有交汇点,如果电视不开着,鸦雀无声。我老妈对我们这种交流方式也很无力,但她没有办法改变什么,这种事除了当事人之外谁也说了不算,难道你还能强压着我们去说话?而且我们有一个共同点:倔强。还有一个共同点:一旦对某人形成了印象,就很难改变。两两相乘,雪上加霜二次方。  直到后来,我慢慢地开始了解他这个人,他真的是一个话虽然不多,但是确实能够把事情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人。天然的性格原因和生活的艰辛使他不太容易去表达感情,但并不等于他没有感情。他其实非常细致,有些事情他不会立即去说,是因为他希望我自己去发现问题,如果我发现不了,才会指正出来。而且他能够急人之所急,我现在还在使用的电子词典,就是他看我刚到日本却只有一本大砖头字典的时候一声不响给我买的,同时还给我买了一只录音笔,让我上课能够记录老师说的话,回家以后慢慢听。让我感动的是2011年夏天的某一天,我想从沙发底下翻一条毛巾被,但那时我是生理期,十分不舒服,搬了一下沙发以后觉得吃不消,就想放弃,这个时候在旁边吃饭的舅舅走过来,搬开沙发后把毛巾被递给我,我当时就觉得很感动,越发感受到他那冷硬甚至有些不通人情的外表下的细腻。后来关系就慢慢变得柔和了,现在交流上基本就没什么问题,想想当时那日复一日令人窒息的沉默,貌似真的是很久远的事了。
  转眼间到了2010年的12月,我在神大学习也过了近三个月,眼瞅着2011年院生报名就要开始了,就在我也做好了“虽然十分没有底气,但大不了就是引颈受死”的准备的时候,一个天雷把我狠狠劈了一下:我没有应试资格。  嘎?!  应试条件之一:需要提供相应的,能够证明你日语沟通无障碍的证明。比如,日语能力一级,二级等。  我没有这东西。  据说在我前一届还是不需要这个的,结果从我这里开始有了新规定。  我说:我勒个去!我都洗干净脖子等着挨砍呢,你倒是给我一刀痛快的啊!  老天爷说了:我勒个去!就你那小细脖子根本不用刀风一吹就身首异处有木有?你让我砍神马!把脖子变粗一点再跟我过招!  胳膊拧不过大腿,即使很悲催也要再等一年,这个期间就要苦逼地复习日语考试。教务处说了:虽说我们这里没有等级规定,但大部分人都至少日语二级以上,你是不是也差不多一点?顺便说一句,我不是一个人去教务处的,因为心情不好,我把熊熊折腾到了我们法学部,我们一起爬了两个大台阶,结果就是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进法学研究科的大门;顺便再说一句,问询完之后我跟他去了他们打篮球的地方,我没有想到一个体重向两百斤大关进发的人身手也可以这么敏捷,三分球也可以这么准,真是让人瞠目。然后我就开始反省,一个不吸烟不喝酒爱好运动头脑灵活体格健壮性格开朗成熟与幽默并存的男人,是不是可以拿来做男朋友呢?但这个念头这是一闪而过,虽然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告诉我们:恋人从朋友做起是多么多么的好巴拉巴拉,而现实这个大神却用一记又一记的如来神掌残酷却干脆地反驳:鬼扯!如果感情破裂的话你失去的就是两个人有木有!  此话不提,回到我要复习日语考试的阶段。虽然最有说服力的日语能力考试,但是那个时候还没有开始报名,而且为了以防万一,熊熊建议我先报考另一个考试,Jtest,类似日语托业。那个两个月一次,次数多,可以多参加来获得自己理想的分数,我觉得不错,所以就先复习这个。虽然原则上来讲这个东西应该要比日语能力稍微简单一些,但实际上从我的角度来讲并不是这样。Jtest的题型类似英语托业,也是由简到难,简单的不提,就说难的那一部分,会有很多实际生活都很少用到的词语谚语出现,如果不对日本的文化生活包括历史都有很深了解的话难度系数绝对超过5.0。不信?好,咱试一下,请从选项里面挑一个合适的词填入横线以内:  株価は_登り。A:兎B:猫C:鰻D:馬  倒数五个数:  5,  4,  3,  2,  1!  答案:C。猜中了吗?不管你猜没猜中,反正我是没猜出来。我的答案是第四选项马,寻思着那东西不是跳得高吗?人家是怎么解释的呢?鳗鱼这玩意儿主要的生活环境,比如说产卵啊什么都是在上游,不论是什么情况都会一直向前或者说是向上冲,哪怕前面是瀑布呢都能力争上游。所以日本人就用这个东西来形容物价股价等一直向上升的状态。我当时看着这四种动物无语问苍天,这是神马东西啊!又不是赵忠祥给你解说你玩什么动物世界啊!那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很古老的笑话:说是几个外国留学生参加中文考试,有一道题让从己,已,巳,乙这四个词里面选一个,留学生们有的发疯,有的直接晕过去,有的干脆拿尺子量那个出头的长度。我觉得我看日本谚语的感觉跟他们相比虽不中亦不远矣。我当时发狠地想:等姐有了能力了,姐也去出中文考试题,听力测试不用双节棍,那个太难为人了,咱作为礼仪之邦做人要厚道,放《爱在西元前》或者《忐忑》就可以了;阅读理解咱就从类似QY写的言情小说或于大妈编的电视剧里面摘,挑最磨叽最狗血的几段来考,也不出太难的问题,就考考中心思想和下文推断就足够了;而选词填空也不要出太复杂的,比如说:  骑( )看唱本,走着瞧。A:马 B:牛 C:羊 D:驴  我就不信他们第一选项能选最后一个。  但是学什么都不是白学的,我复习这个考试我也学会了很多跟日本文化有关的词语,有的时候跟别人对话就小秀一下;看日本电视剧,尤其是时代剧和大河剧(即古装剧和大型古装连续剧)也很有用。有一次看《公主们的战国——江》的时候,男主对女主还想着自己的前夫很不满,他的老师(或是义父?记不清了)就用了一个词形容他:焼餅を焼く。词义是吃醋,嫉妒,正好我复习的时候看到过,所以就明白了他想表达什么意思。这里做一个插花:这里的“焼餅”不是咱们中国人常吃的烧饼,“餅”这个东西在日本就是粘糕,不要一看到“焼餅”二字觉得亲切就问人家是椒盐还是夹糖的。  总而言之呢,现在除了复习专业课之外,还要系统的学习日语,准备日语考试,虽然过程能让我吐血三升,但是能学到东西也就稍稍抚平了我那颗脆弱的小心脏。每天除了学习之外就是琢磨:我今天晚餐做什么呢?越来越像一个家庭主妇(有一次突然意识到这一点让我顿时生了一种青春易逝的悲催之感),厨艺也大有长进,虽然从外形和味道上都还有有待进步的空间,但也能对付出一桌菜了。有一次做了一个蒜香小鸡腿,给我舅舅留了三个,看他最后米饭都吃完了,小鸡腿还有一个,就在我估摸着这个得剩下的时候,只见他老人家一筷子扎了进去,把那个也挑碗里了,我当时噗嗤一下笑了,突然也就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包括老妈等有些人会喜欢做饭,看着别人喜欢吃你做的菜是一种很享受的事。遥想当年大学上英语课,我们老师让我们用英语介绍一道菜,好友猫猫斩钉截铁:那必须是鸡蛋炒一切!然后我跟她就开始抢柿子炒鸡蛋——那是我当时唯一会做的一道菜,虽然经常会炒硬或者炒糊;现在,柿子炒鸡蛋?冗談しないで、私は初心者じゃない!(开神马玩笑,那么初级的菜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啊,差点忘了,除了这些还要忙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打工。  其实我从刚来日本没多久就开始有这个想法,起因是因为有一次和一些人在群里聊天,就是上文中我提到过的留学生QQ群,开玩笑的时候有个人说了一句:这么大了还让父母给零花钱?虽然他只是一句带过,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就感觉心里咯噔一下,自那以后就想着什么时候也去打工什么的,不想成为他所说的“还让父母给零花钱的成年人”,但因为那个时候日语真的很不好,所以也没有去尝试。等到后来知道我无法加入2011年的院生大军的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去找工作,要不这一年怎么办呢?而且如果将来考上的话,就要每天去学校学习,这样的话肯定不能住在姬路了,来来回回四个小时谁也折腾不起,而且交通费也很可观,所以那时必须在附近租个房子,房租的话据说一个月平均也要三四万,所以从现在开始就要努力攒钱(虽然以前也没怎么花钱)。而且还有学费,生活费等等,都是要花银子的。  从那之后我就开始留意周边的饭馆或超市药妆店之类有没有招人启示。留学生打工主要是集中在饭馆和超市或便利店,其中以饭馆居多,因为那里相对而言时薪会多一点,到了晚间十点以后会更多,而且工作时间比较固定,只要能吃得下苦,一个月十万日元也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很累,非常累,留学生因为语言问题最多的就是刷盘子,因为不需要怎么交流也没什么技术含量,试想一下连续站五六个小时去洗一堆似乎永远洗不完的餐具,那场景真的只能用悲惨两个字形容——只是试想一下,我当时还没开始做,等后来真正开始劳动的时候才知道事实远比想象要恶心的多。与饭店相对而言,超市的时薪虽然会少一些,但是却很受欢迎,尤其是在晚间工作的人,他们可以把超市卖剩下的便当(盒饭)免费带回家,这就省了不少饭钱。有一次一哥们儿下班的时候提了两大口袋盒饭,想想省下的菜金,着实让人羡慕不已。如果你有体力还可以牺牲睡眠时间,可以申请去做派遣。他们会把你派到宾馆去打扫卫生,或者去宴会上帮忙布置会场送菜品。只不过宴会服务员并不是那么容易,正式上岗之前除了要交一定的费用之外还要接受一个小型特训,派遣机构工作人员会教给你如何端菜倒酒,然后选择一下你可以工作的日期就可以上班了。这个给的钱多,一小时一千以上,管一顿饭,但是真的很累,想想你要至少五个小时不停的忙碌,满会场的跑,如果身体不好的话着实干不下来。但是中国人能吃得了苦(所以能存钱,所以才会引起他人嫉妒),我曾被介绍去做过派遣,工作人员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中国人,大家交流全是用中文。我平时也算是可以撑得住的,但那几天身体条件不佳,跟着他们从下午三点做到晚上十一点,第二天就开始发烧。之后我告诉派遣公司想稍微休息一周,对方还有不高兴,可能他们觉得你没有这金刚钻就别拦着瓷器活吧,以后就再也没有找过我。宾馆服务生也不容易,有同学在宾馆做派遣,跟我们开玩笑说其实打工很轻松,打扫房间的时候你都可以借着床睡上一觉。我们当时都当笑话听,但后来我想,打扫房间过程中都可以睡着,这要累成什么德行啊。  除了这些地方之外,对于女孩子来讲教教中文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是这份工作虽然时薪很可观(最次也要1500日元),后来经前辈介绍我也找到一份教中文的工作,学生大部分都是老爷爷,除了个别极品之外都很亲切,有时候还会得到礼物(有一次得到一袋橘子,甜甜的橘子哦);但是时间不固定而且次数少,指望靠着这个来担负日常开支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而且不仅如此,有的时候还会受到来自学生的骚扰,对,学生的骚扰。我在后来就遇到过一个,经常发邮件问我要不要和他去旅馆体验苍老师等代表作里经常出现的场景,我忍无可忍之下跟他说学校很忙不会再教他中文了,就此将他拉黑。  在日本打工的留学生除了时间上的限制(一周28小时),并没有行业上的规定。其实,还有一些地方,时薪更高,比如说游艺厅,比如说风俗店。前者也被称为柏青哥店,也就是日本电视剧里出镜率很高男女老少咸宜的弹珠机,运气好的话能赢几十万甚至几百万,但更多情况下是会输几百万;后者又被称为“水贩卖”,即陪酒,这个时薪更高,大街上有的时候就会有人给女孩子或者主妇发传单,上面显示一个小时会拿将近两万日元。但是留学生在这些地方打工必须偷偷摸摸,一旦被抓住除了被遣送回国没有第二选择。而且除此之外对健康和人身安全也大有影响,比如说在游艺厅,环境嘈杂,噪音严重,长此以往听力会有损伤,而且杨基(不良青年)之流甚多,出了什么事哭都没地方;水贩卖更不用说,除了日夜颠倒之外,成天被香烟和酒精包围,你敢说你不会早衰?我后来打工的地方有一位常客,是一个做水贩卖的姐姐,当然来的时候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号称与我同岁,可她的肤质真是不敢恭维。  但是找工作也不是一帆风顺的,虽然招人的地方不少,但找工作的更多,日本高中生也是可以打工的,除此之外一堆的家庭主妇待业在家,可以说是僧多粥少。对于留学生来讲,除了没有相关经验之外,最大的困难依然是语言问题。我在刚刚找工作的时候连连碰壁,都是说不了几句对方就说:不好意思,日语不通的人我们这里是不要的。到后来我慢慢熟悉了电话问答的流程,才开始可以去对方店里面试,我还记得第一家面试的店面是日本一家有名快餐连锁(为避免广告之嫌我就不打名字了,但是味道不错,价格也公道),面试的时候有些激动更有些紧张,虽然最后还是没有得到录取,但心里还是很感激这家快餐店给了我初次面试的机会。  我的第一份工是在一家高级日本料理店,离舅舅家步行20分钟,离姬路车站大概十分钟。店面很小,满席才能容纳十一人,经营者是一对夫妇,家里还有一对年幼的儿女。因为太太要照顾小孩还要照顾生意有些忙不过来,就在townwork(日本的招工广告集汇杂志,貌似是半月刊,很久不找了有些忘了)上登了招人广告。我当时只是带着试试看的想法,没想到真的录用了,自那之后我就在这家小店里面打工。虽然刚开始还是因为语言问题有一些小麻烦,但慢慢就适应了。  我工作的这家小店虽然真的很小,但是每天顾客不断,主要都是老主顾;来这里吃饭必须提前预约;菜品是非常正宗地道的日本料理套餐,而且是高级套餐,最便宜也要5000日元以上,多则上万;菜品摆放雅致精美,味道也很好,餐具的选择也很讲究,价钱自然也不菲。刚开始工作的时候老板跟我讲:李桑,我这里的餐具都不便宜哦,如果打碎了的话,虽然不用你赔,但是我也会很心疼的。说完还做了一个哭泣的表情,我笑着点点头表示记住了。这也许就是中国菜与日本菜的不同了,中国菜尤其是北方菜,看重的是味道和量,北方叫菜的码够不够大,讲究的是实惠;至于外观摆放餐具选择神马的,那都是浮云,套用我们高中物理老师的一句话:别整那没味儿的事!而这在注重细节的日本人看来简直就是难以接受,日本近代美食家兼陶艺大师鲁山人就是其中代表,他认为美食和精美的餐具密不可分,所以他个人推崇中国明代的美食,因为他认为那是中国的陶瓷工艺可以用登峰造极来形容,明代以后就是“不复有美食矣”。个人虽认为这位大师很偏激,因为即使不看明代以后那些璀璨的食文化,单看珐琅彩和粉彩在当时中国的盛行也会觉得鲁山人的评论有失偏颇,但这也看出日本的食文化与中国的不同。我的主要工作虽然是餐具洗涤,但有时也会做做菜品的摆放,餐具带着花纹的哪一边该冲向哪里,果品要怎么摆才好看,紫苏叶子该用几片等等等等,极其讲究。在这里我要插一朵花,日式料理套餐虽然每道菜看着都不多,可能也就几筷子的事,但是一个套餐里面有七八道甚至十几道菜,即使每道菜都不多,但从头到尾吃下来也可以让你觉得满腹,不会有那种“花了那么多钱但没吃到什么”的感觉。至少我们小店里面的套餐是这样的,每个客人都是乘兴而来满意而归。除了正规的餐饮服务之外,我们店还出售便当,当然也是高级便当,一般都是成箱出售,生意很好。  我一般是晚上,准确点说是傍晚开始打工,因为那个时候老板娘要去接孩子回家,以后的活就交给我了。因为没有经验,所以刚开始是实习,时薪850,干满100个小时后变为时薪900,而且都管饭。老板和老板娘人很好,对我细心教导,老板娘教我怎么穿和服,这是这里的工作服;老伴做菜手艺一流,不愧是专业料理学校出身,性格开朗脾气也好;一双小儿女天真烂漫,是个很幸福的四口之家。我的主要工作除了传统的刷盘子之外,还要负责客人的饮品,我也因此认识了日本的各种白酒;除此之外店内环境打扫,餐具的摆放等杂活也是由我做,简而言之,老板娘不在的情况下,除了灶台的话不归我,其他的活差不多都是我的,不过这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当时除了老板就我一个打工的,我不干谁干?事情多又杂,忙起来也是能累弯了腰,尤其天气一热,身上厚厚的和服着实让人透不过气,更是难受。但这些都可以忍耐的,老板夫妇人很好,客人们也都很亲切,知道我是留学生而且是新手,即使我犯了一点小错误也都很宽容,做得好还会给我鼓励,有一个客人只要一来就会跟我学几句中文,很有意思;而且大家都很规矩,不会出现其他人会遇到的毛手毛脚的情况,我还是很幸运的。
  某一天出了一个小事故,我当它是小插曲:那天我正在后厨帮工,老板让我把炉灶的火调小一点,我调完之后觉得锅可能有点问题,就低头去观察那个锅。但我没注意到的是:我离炉灶的距离有点近。不一会儿我就闻到一种奇怪的味道,好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一低头,当即吓的七魄丢了六个半:我辫梢的头发已经变糊了!我急急忙忙冲到水池边一个劲儿狂冲,然后拎着湿淋淋的头发眼泪汪汪向老板哭诉,老板正忙着,看到我惨不忍睹的头发嘴巴里也能放下一个鸡蛋,赶紧塞给我一把剪刀让我去处理。我尽最大努力将它修剪整齐,左看右看确认不会像狗咬了一口之后才又开始干活。这件事后来被朋友甜品王知道了,他毫不客气地对我给与了幸灾乐祸的嘲笑。  甜品王是个上海小子,因为极其爱吃甜品所以才为他起了这样一个外号。跟他认识是在一次留学生新年聚会上,大家做自我介绍,轮到他,只见他推推眼镜,慢悠悠地说:我叫某某某,专业是什么什么。就在我们都在等下文的时候,这位仁兄看看我们,说了两个字:没了。  我们当即绝倒。  后来经过接触,觉得这孩子虽然性格诡异了一点,嘴巴毒了一点,唱歌时候选的曲子古怪而且麦霸了一点,虽然身为上海男人厨艺但据说差了一点(据他女朋友所说好像只会做咖喱,真是太丢上海男人的脸了,这样的优良传统怎么能不保持呢!)但是人很好,心很细。记得有一次大家一起去唱K,坐在我两边的两个女生,一个是小百合,一个是后来的同学白白,这两位大姐合唱中岛美嘉的《雪之华》,其间各种飙高音,我坐在中间双风贯耳叫苦不迭,甜品王同学看我如此痛苦不堪,就叫我去他那边坐,可算是让我暂时脱离了苦海。  只是他真的好爱吃甜品哦。初次相识那个聚会光芒果布丁他就很王霸之气地吞了六个,其他的还不知道。据说后来有一次他们去吃自助,他一个人狂扫了那里的奶酪蛋糕,估计其他人撕了他的心都有。聊天的时候也经常会说“哪里的抹茶牛奶比较便宜”“今天布丁大减价”之类的,甜品界百分百不掺水的吃货。  说起甜品呢,有一个日子就不得不提,2月14日,情人节。  在国内,我很喜欢情人节,因为我超级喜欢巧克力,只要超市有巧克力打折我就走不动路,以往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怂恿老爸去给老妈买巧克力,老妈对巧克力一般般,所以大部分都会进入我的胃袋。到了日本后才知道,就如漫画里所描绘那样,在这一天,女孩子是无法从男孩子那里得到巧克力的,相反,女孩子要亲手制作巧克力送给自己的真命天子。在这里我要说一下,情人节的学名叫圣瓦伦丁日,关于它的由来有不止一个版本,虽然都与爱情有关,但意义又不仅仅局限于男女之间的爱情,中国翻译称情人节,仅仅是情侣的节日,将它的真实含义大打折扣;而在国外,圣瓦伦丁日是个全民节日,不仅是恋人之间,朋友之间,亲人之间包括师生之间也可以共同欢度佳节,日本也是一样,女孩子们除了给心上人的巧克力之外,还会为知己好友,为家人做意义不同的巧克力。当然拿了巧克力的人也要有所表示,在3月14日——白色情人节这一天,他们要准备回礼送给2月14日送巧克力的人,小伪就曾经在白色情人节那天买了一盒巧克力当回礼送给一位东洋妹妹,当时还被我嘲笑没有新意。既然来到日本,我也入乡随俗一把,亲手做巧克力——送给舅舅和朋友。  做巧克力看似很有难度,其实家常做的话也是很简单,身为懒人的我又在其中选择了最简单的方法,步骤分为五步:一切碎二融化三添加四装模五冷却,具体过程请自己百度。材料也很初级,就是超市里最便宜的纯黑巧克力和生奶油等,日本的巧克力很好吃,哪怕是最便宜的也足以让人惊喜。对我来说最难的是完成后的包装,因为日本关西地区的二月不似我老家的二月,天气已逐渐回暖,冷却后的巧克力放在常温久了会很快融化(熊熊说这是因为巧克力纯度很高的缘故),为了防止它们变成一坨,我在袋子里放了一个冰袋,但还是无法阻止它们成为连体婴,后来我总结经验,装巧克力的带子比较小,挤在一起的巧克力彼此散发热量自然也加速了融化。第一次做巧克力我只给了三个人,舅舅,百合和熊熊,舅舅因为一直奉行着低脂肪低糖分的健康饮食,所以对高热量的巧克力无可无不可,甚至有一点避讳;百合很开心;熊熊那个BC,拿过巧克力后看了一眼,然后——全部倒在嘴里,一口吞掉!我眼睁睁看着我的心血被他这么糟蹋,欲哭无泪,他还嫌仇恨值不够高,边嚼巧克力边说:下次多做点,这点东西都不够塞牙缝的。  下次?做梦吧!3月14日一个回礼都没收到,我好桑心,再也不做了!  其实主要原因就是自己嫌麻烦。而且还核算了一下成本,发现巧克力打折与自己做的价格差的不是很大,就眼巴巴地盼着巧克力折扣季,或者是等到3月14日以后去超市看有没有半价以下的,可以拿回家解解馋。  回到打工的话题,其实在料理店里打工的日子还是很快乐的,除了店长有时候会问一些无厘头的问题。  比如,某天店长突然跟刚到店里上班的我说了一句:李桑,雷侯。  嘎?我在原地定了五秒钟才反应过来:这是广东话。翻译过来就是:李桑,你好。  OMG!店长SAMA会说外语?!  看着我一脸惊诧的表情,店长很得意:这是我在电影里学的,像吧。你们中国人都会说广东话吧?  我的回答是:呵呵  托电影和电视的福,国外的人民群众对咱们中国人都有一些奇怪的观念。比如日本动漫中只要有中国人出现,那必须每天是旗袍上身,个个都是功夫高手;只要是中国菜肯定有饺子;每个中国人都会骑自行车。我的老板就因为我不会骑自行车而十分惊异,还问我:你真的是中国人吧,真的是来之前一直都在中国生活的吧。  我:……  我的导师K教授也有类似的疑惑,在毕业前夕的一次聚会上,他说了这么一件事儿:有一次他去北京参加某个学会,在他印象中中国的京城应该是满城尽是两轱辘——即自行车,新闻里报道中国也是这么表现的。结果等他到了北京以后,顿时傻眼了:我靠!自行车呢?说好的黑压压一片的自行车呢?NHK,你们把我骗得好苦!  其实这算好的,有些人对中国误解的更离谱。后来认识一萌妹纸,她曾到一姐们儿家里做客,那姐们儿也是中国在日留学生,跟男友一起住,男友是邻国友人,见自家媳妇儿的闺蜜要在这里过夜,拿出了已准备好的备用牙刷,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们国家的人每天要刷两次牙的,你们中国很少刷牙吧,一定要保持口腔健康巴拉巴拉。  你才不刷牙,你全家都不刷牙!妹纸在心里扎小人。  其实很多外国人对中国都有或多或少的误解,要让世界认识真正的中国,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更多的精力。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我也慢慢熟悉了这种半勤工俭学生活。我还记得第一次领到工资的时候,我捧着装着钱的信封乐的屁颠屁颠,小心肝兴奋地一个劲儿乱蹦,估计那心率得上180。乐呵呵地捧着信封跑到银行去存钱,大概存了六万,然后给老爸老妈打电话说咱也是拿工资的人了,老爸老妈大概一算:靠,这熊孩子打工一个月赶上咱们两个人合起来的工资,这日子没法过了。我每周大概打三次工,每次六个小时左右,这样挣了六万,所以我在上文说如果能吃点辛苦一个月十万入账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世上从没有白给的午餐,我这个六万月也不是容易拿的。每天下午五点上班,到了店里忙手忙脚换上和服就得先打扫房间,然后奔向后厨刷洗厨具,有时候老板还会让我去帮忙择菜搬货什么的,等所有的事情都收拾利索,客人们也就陆陆续续到了,菜品什么的都是预约好的,不用另点,但是酒水就要问一下了,问明之后我去准备饮品,老板那边也把前菜(开胃菜)准备好,等我把它们端上桌,在那之后我的工作就是不停地刷盘子,还要留神听客人们要不要添加酒水,要的是ソーダ割り(兑苏打水)还是水割り(兑水),烧酒还是乌龙茶等等,一心二用。等把最后一位客人送出门之后,大约是在晚十点,碰上话痨的客人大概得呆到十一点,然后再一次刷洗厨具清理灶台,吃晚饭(老板做饭很好吃,会给我们烤牛肉或者生鱼片,味道很好),等把衣服换好打卡下班时候,大约得晚十一点或十二点,凌晨一点到家也是时有发生,好在日本治安不错,恶性事件发生的概率不大。一两天这样的还是可以,但是如果连续几天就有些吃不消,我记得有一次一周连续七天天天有工作,最后一天还是个大型宴会——就是店里都坐满了,老板娘把孩子扔在家里过来帮忙都是手忙脚乱。回到家里之后我坐在地上就一点不想动了,想到隔一天还有工更是觉得疲惫,但是为了生活费,还是咬牙挺着。记得刚开始因为不适应这样的生活导致生理期紊乱,精神不济,后来倒是慢慢习惯了。所以说国内的一些人一提到留学生就跟有钱人划等号,也许留学欧美的人是这样,但是在日本留学的人鲜少有富二代,我周围的大多数人还是要靠着努力打工,每天累得半死来为自己赚生活费。像我这样只有一份工还是轻松的,熊熊他们都是两份到三分,而且有些人家里是举债供他出国读书,就是为了让他能趁着年轻多见见世面,所以这些孩子的生活压力要更大。我听说有人到日本之后第一年几乎没怎么念书,先拼命打工赚钱为家里还债,等钱攒够了再说上学的事,令人心酸。留学欧美的人也许不是富二代就是权二代,但留学东洋的孩子有不少人的家境并不乐观。有一次我们出去买东西,看到超市里面有卖星巴克咖啡的大礼包,有个男生说这个可以让他带回去送给家人,我当时嗤笑:满大街都是星巴克好不好?  那男生微微一笑:在我们村里,没有这个东西。  我抿抿嘴唇,低下了头,自悔失言。  我们是留学生,但是我们首先是学生,我们没有钱为自己买房,买不起豪华跑车去泡妞,不会大把大把地在名牌服饰包包上面撒银子,买到一件几百日元的衣服我们也会开心好久,买菜只挑便宜的买,面包便当我们也会等到晚上九点以后去买半价,哪怕坐公交也要精打细算。我们是留学生,在异国他乡,我们要学会的首先是怎样去生活,不让自己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露宿街头,然后才是去享受生活。所以对我来讲,留学生活教给我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独立,学会用自己的双手来照顾自己,即使再辛苦,哪怕头发烧焦双手因为刷盘子脱了一层皮,也是必须承受的,我要忍耐。  但是有些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我舅舅他是赞成我去吃苦的,他认为以前我让家里照顾的太好了,经不起风浪,吃些苦头不是坏事,所以对于我打工这件事他是点头的;但是什么事情都要有个度,在他眼里,对于当时的我来讲打工只是一种体验,与这个社会亲密接触的体验,如果为了这种体验每天累吐血也是得不偿失的,尤其刷盘子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不会让我有得到什么可学的东西。而且我经常大半夜回家,虽然回来的时候他房间的灯都是灭的,但是他一直没好好睡,直到听到我回家了才彻底放下心,这也导致了他白天精神也不太好(这是后来知道的)。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向我摊牌,指着我因为前一天晚上因为精神恍惚而没有锁上的大铁门让我好好想想这份工作存在的必要性。我虽然心有触动,但是也没有动辞职的念头,不仅是因为每个月挣工资很有成就感(真的很有成就感啊,自己去存自己挣的钱很牛叉有木有!),而且也是因为这是我当时为数不多的跟日本人交流的机会之一,打工挣钱之余还可以练习日语,一举两得。但是没过几个月这个理由也渐渐不复存在:老板又找了一个人,这个家伙可以和他一起做料理,还可以和客人聊天,我的活动范围也就逐渐被限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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