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帕科.阿尔卡塞尔尔兹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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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海浩瀚,月光如纱,铺撒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风云变幻、沧海桑田,多少神话和传说在这片大地上诞生、流传、消亡。唯有永恒交替的日月见证着这片土地上的一切。  疾风掠过林海,碧波荡漾绵延向远方,一副波澜壮阔的史诗画卷,已经在这里悄然拉开畜牧。  ————  冰冷昏暗的山洞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拖动着的索链哗哗作响,庞大的人影将囚牢笼罩,逐渐地,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奴隶走到囚牢前跪坐下来,囚犯被索链锁住了手脚,披头散发地缩在角落。  “姐,我来看你了!”奴隶去下身上的包裹,将一些野果和残羹剩饭送进了囚牢——那囚犯竟然是他的姐姐?!  “别过来!别过来!”女囚惊恐地在干草堆里躲藏着,“弟弟,快跑!他们来抓你了,弟弟快跑!”神志不清、精神错乱的女囚惊叫着,忽而,女囚又跪在地上,向着奴隶不停地磕头,哀求道:“爷爷,求求你放了弟弟吧,他还小什么都不懂,爷爷,放弟弟一条生路吧!求求你了!”  “咚-咚-咚-”额头磕在坚硬的石块上,每一声都深深地印在了奴隶心中。  “姐,是我!”奴隶大叫一声,眼泪早已流尽,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愤怒和仇恨。  女囚似是猛地醒悟过来,抬起头来望着眼前衣衫褴褛的奴隶,额前的蓬乱发丝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弟弟-弟弟,真的是你!”女囚慌忙爬了过去,隔着冰冷的铁牢紧紧地抓住奴隶的胳膊。  突然,奴隶猛地震开了女囚的手掌,顺手操起旁边的一把断刀,并不锋利的刀锋直指女囚的额头,手掌微微颤抖着。  “弟弟——弟弟,是我啊!我是姐姐啊!”散乱的发丝滑落在两旁,露出了湿润的眼眶,晶莹剔透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弟弟,快放姐姐出去!放姐姐出去吧!”女囚哀求着。  那一瞬间,奴隶望了望牢门上的铁锁,似乎心有所动,突然,奴隶目光陡转死死地盯着女囚的眼睛,但见女囚双目中似有点点紫色流光闪动,奴隶猛地站起身来急退两步——不好,今日是月圆之夜!  奴隶睁大了眼睛——月圆之夜?!  突然,身体猛地僵住,但见奴隶口中有黑血不停地流淌下来,继而鼻孔、眼睛、耳朵都有散发着恶臭的黑血流淌下来——霎时间,黑发迅速枯萎,变得雪白;手掌上原本饱满的皮肤骤然萎缩,须臾之间堆起了一层层褶皱,仿佛行将就木的老人。  健壮的年轻奴隶片刻之间几乎变成了一副骨架,破烂的衣衫空空荡荡地挂在身上——“咯-咯-咯-”妖魔艰难地扭过头去,正对着的是山洞角落里的血池,充斥着整个山洞的血腥味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噗”地一声,骨架扑倒在地让人不由得担心是否散架了,一双干枯的手掌带着骨架一寸一寸地向着血池爬去——“噗通”一声,骨架翻进了血池。  浸泡在血池中的骨架张开了嘴,大口大口地吸取了血液,不仅如此,甚至连萎缩的肌肤也仿佛在疯狂地吸取着猩红的血液,只见那骨架竟然缓缓地饱和,干枯的皮肤也徐徐舒展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啪”地一声,从血池里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掌拍在地面,一个浑身被血液浸透的魔鬼爬了出来,一步一个血脚印向囚牢走去,跪在了囚牢前,沾着血液的头发贴在额头上,露出了那双同样血红的眼睛。  “弟弟——”女囚又爬了过来,一双黑黢黢的小手伸出牢笼抚着奴隶满是血污的脸。  奴隶愣了一下,声音似乎与刚才有些不太一样,到底是血浓于水,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即便是语气中最微弱的变化,也会感觉得到,每次月圆之夜过后,姐姐会清醒一段时间。  “弟弟,你又在修炼焚血大法了!”女囚望着奴隶,哽咽着说道。  焚血大法?奴隶心头一跳,这个名称是绝对的禁忌!  如果不是因为焚血大法,自己绝对不会家破人亡,也许现在正和姐姐在看灯会、捏糖人,也许会骑马出城打猎;  如果不是因为焚血大法,义父也不会死,义父一定会教自己武功,义父的名字几乎人尽皆知,尽管义父的名声并不太好;  如果不是因为焚血大法,父亲也不会死,父亲是一族之长,父亲几乎对自己有求必应,也许应该说是溺爱;  如果不是因为焚血大法,大姐也不会死,也许大姐现在正在给自己和二姐做衣服,也许正在打理她的小花园;  ···  然而,没有如果——自己和二姐亡命天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不知道哪一天便会抛尸荒野。  “成功了吗?”女囚仰起脸泪痕斑斑地望着奴隶。  奴隶摇了摇头,姐姐说的是血丹术,那是一种修复破损丹田的神异之术,四年前自己被废掉了所有修为,震碎丹田,再也无法修炼——那是因为对焚血大法发自内心的恐惧——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焚血大法之所以名扬天下,自然有它的独到之处,焚血大法中蕴藏着十余种神异之术,能够修复丹田的血丹术便是其中一种。然而四年来,奴隶尝试了六次,均告失败。  “弟弟——”女囚抽泣着,“杀了我吧,姐姐等不了了,姐姐想去见爹和娘,求求你,杀了我吧!”女囚痛苦地乞求着。  姐姐是个坚强的人,即使当初家破人亡时,是姐姐鼓励自己活下去,姐姐不会轻易寻思的。然而——他知道,姐姐承受了太多太多的痛苦,即使像姐姐这么坚强,也无法支撑下去——死亡,是一种解脱!  奴隶颤颤巍巍地拾起了断刀,他也无法眼看着姐姐继续承受痛苦,猩红的血顺着刀锋滴落下去,刀尖直指女囚的脖子,奴隶双眼中再次泛起血红之色。  “啊!”突然一声大喝,“当”地一声,断刀斩裂了石块,奴隶跪倒在地,仰面朝天:“苍天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  苍天,您真的存在吗?  如果您真的存在,我将用我仅剩的余生向您起誓:  我将用我仅剩的余生来分清善恶;  我将用我仅剩的余生来惩恶扬善;  我将用我仅剩的余生来宣扬您的道;  我将用我仅剩的余生来荣耀您;  在此,我将用我仅剩的余生,向您起誓!
  《启示录》曰:对于绝境,我并没有多少感悟,也许是因为我时时刻刻都处在绝境之中,当一个人无时无刻不在绝境中时,绝境似乎也就并不存在,也许应该是并不那么重要了!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谩有惊人句。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  巨轮一般的明月仿佛就挂在屋脊上方,触手可及的模样。银纱一般的月光是圣洁无私的,即便是最阴暗的角落,也会受到她的恩泽。  石块垒砌的圈里,大黑狗和奴隶一同拴在石锁上,不同的是大黑狗趴在狗窝里,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奴隶蜷缩在角落里,黑黢黢的手掌里捏一块锋利的石头,缓慢而又坚决地在角落里的大石头上刻下一道斫痕。  借着皎洁的月光,依然可以看清石头上从左到右排列的十二道刻痕,那代表着十二头野兽——他需要凑齐一百头野兽:百兽血,是施展血丹术修复丹田的必须之物。  奴隶转身抱着大黑狗,闭上了眼睛,渐渐陷入沉睡。  ···  “沙-沙-沙”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奴隶猛地惊醒过来,天色微亮。  “昆仑!”一个脑袋从石圈外探了进来,那是小主人——一个蛮族少年,棕色皮肤,高鼻梁、深眼窝,鼻子上穿着银色鼻环,披散着头发,露在外面的肩膀上纹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飞鹰。十六岁正是精力充沛的年纪,更何况是凶悍的蛮人。  昆仑——这是小主人给他取的名字。至于他自己的名字,也许已经忘了吧!  “走,打猎去!”小主人打开栅栏解开锁链,牵着昆仑和大黑狗,兴致高昂向外行去。打猎几乎是小主人的所有活动,每一个蛮人都是经验丰富的猎手,同时也是身经百战的部落战士。  小主人骑着青鬃马,昆仑跟在其后爬行,奴隶是不允许直立行走的。十六岁的小主人,虽然没有完全褪去稚嫩,但体格已然与成年蛮人相差无几。背着弓箭,左手提着狼头大刀,右手挽着缰绳,带着一个奴隶和一条强壮的大黑狗,小主人意气风发地走在青石大道上。这是部落最新修建的第一个永久性营地,叫做四方城,这是两万余名奴隶将近三年的劳动成果,仅仅是这两条十字交叉的大道便掩埋了一千余名奴隶。  一路由东向西,昆仑应该感到庆幸,并不是所有的奴隶都能跟随主人外出的,只有部落中有一定地位的成员豢养的私奴才可以跟随主人外出。东北方向高耸着三座二丈有余的粮仓,六座箭塔围绕在四周,那是重兵把守的地方,对于蛮族部落来说,足够的食物意味着能够供养更多的人口,这是部落兴旺的根本;再向西行数十步,南边一座庞大的青石围场里传来一阵金铁敲打声,那是兵器铸造场,敞开的大门里可以望见石案上陈列着的崭新武器,昆仑的目光不由得被吸引了去,如果有一把趁手的武器的话,每次狩猎就不会那么艰险了;又西行百米,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昆仑不由得为之一振,那是屠宰场,对昆仑来说那里有着莫名的强大吸引力。  终于,两条青石大道十字相交,这里是四方城的正中央,一座将近三丈高的石塔如巨人一般矗立着,一只巨大的金色雄鹰雕像展翅其上,这是飞鹰部落的图腾,这是飞鹰部落的一支——柳氏飞鹰部落。东、南、西、北四道大门外,各有两队威武雄壮的蛮族战士守卫,部落议事大厅是禁止闲人靠近的,更不用说卑贱的奴隶了,昆仑跟着小主人远远地绕开。  西半城与东半城相比,要明显热闹许多:榷场外马车络绎不绝,那是专供与其他部落交易的地方,不仅是其他部落,部落成员也时常会在榷场中交换一些物品;再向西行,是一片宽阔的校场,蛮族称之为庠,十六岁一下的蛮族少年都要在那里接受训练,骑马、射箭、兵器、队列协作、部落暗号等等,是每个蛮族少年的必修课,而十六岁到十八岁是他们的自由时间,他们可以任意闯荡,不会受到任何约束,十八岁之后他们就会成为正式的部落战士,投入与其他部落的争夺战之中;再向西行数十步,两队部落战士把守着石门,一辆辆大车满载着稻谷驶入其中,这里是磨坊——附近大小十余个部落中,柳氏飞鹰部落所特有之处,蛮族向来以采集、狩猎为生,根本不知种植谷物,十数年前柳氏飞鹰部落不知从何处习得谷物种植之法,短短数年间一跃成为附近十余个部落中的最强者。  突然,小主人勒住了马,抬头望向西北:一座巨型高台引入眼帘,巨石垒砌的高台一共分为四层,最顶层供奉着一尊金鼎,熊熊的火焰从未熄灭;其下一层,东、南、西、北四面各自开凿了一方洞龛;又下一层,则各自开凿两方洞龛;最下一层,各自开凿八方洞龛;高台周围,又有巨石环绕,开凿洞龛数目不详。  这里便是部落中最神圣的地方——祭坛。小主人望着神圣的祭坛,握紧了马鞭,低声自语道:“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成为最伟大的祭司!走!”  昆仑也不由得望了望那高大宏伟的祭坛,昆仑知道那里是蛮族修炼者的聚集地,在偏僻落后的蛮族,修炼者被称为祭司,他们宣称能够接触神灵,所以才能掌控强大而神秘的力量。曾几何时,他也是一名修炼者,而且被称为天之骄子,但现在他只希望早些凑齐百兽血,修复破损的丹田。  自西门而出,四方城外依稀可以看见原始丛林被焚烧的痕迹,数百年的大树被砍伐之后,粗壮的树根随处可见,奴隶们正在肥沃而粗糙的农田里忙着收获;箭塔、哨塔星罗棋布,奴隶们仍在加紧修筑更为坚固的箭塔,那些巨型弓弩可以发射六尺长的精钢三棱箭,可以轻易穿透任何铠甲。  “驾!驾!”小主人猛地一夹马肚子,带着昆仑和大黑狗向西面无边无际的林海飞奔,那片丛林有着一个美丽的名字——芸香海,同时也是一片死亡之海。  “名扬——名扬!等等——”正在此时呼喊声自身后远远地传来。  小主人勒马停住,回头一看,正见到一队少年策马疾驰而来,其后跟着一队奴隶。柳名扬正是小主人的名字。  “名扬,终于找到你了!”马队追上前来停下,为首的蛮族少年其体格已经与成年部落战士无异,只是披散着的卷发暴露了他还并未成年,身后背着一柄大刀,少年哈哈笑道:“名扬,你的动作可真是快啊!”  “三哥,你怎么来了?!”柳名扬喜道,那追来的少年正是他的同宗兄弟,柳名堂,其余几名少年也是近支宗亲。  “当然是有求于你了!呵呵···”柳名堂望了望柳名扬身后的奴隶,笑着说道:“借你的昆仑用一下!”  柳名扬不由得愣了一下,望了望伙伴们身后一个个高大威猛的奴隶,又望了望骨瘦如柴的昆仑,一时有些不明所以。见状,柳名堂接着说道:“听说昨天白湖附近来了一群赤炎马,恐怕也只有昆仑能追的上它们了!”  闻言,柳名扬恍然大悟,他绝对相信,整个柳氏飞鹰部落没有任何一个奴隶会比昆仑跑得更快,因为他曾亲自带着昆仑猎杀过一只黄斑猎豹,那几乎是丛林中速度最快的野兽。  “怎么样,跟我们一起去?”柳名堂怂恿着说道。  柳名扬不由得愣了一下:整个柳氏部落也仅仅只有二十几匹赤炎马,据说一昼夜能狂奔三百里而无须进食,再则赤炎马脾性暴烈,驯化更是难上加难,拥有一匹赤炎马,这几乎是所有蛮族战士的梦想。柳名扬毫不犹豫,用力地点点头,道:“嗯,走吧!昆仑,走!”  七名蛮族少年呼啸一声,策马扬鞭望西而去,十数名奴隶戴着镣铐跟在身后,锁链碰撞着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  ···  “咕-咕-”低沉的鸟叫声在遮天蔽日的丛林中根本不知是从何处传来,闷热、潮湿与丛林中的杀机相比显得不值一提。数丈高的大型乔木直冲云霄,枝叶遮天蔽日;肥硕的灌木几乎阻隔了所有的视线,茂盛的叶子彼此交织,密不透风;绿油油的草丛,即使一头猛虎藏身其中,也难以察觉。  “沙-沙-沙”远处的草丛微微地扰动着,惊退了倒掉在半空中的花斑蜘蛛,光着膀子、披散着头发的奴隶小心翼翼地钻出了草丛,渐渐地,队列展现出来,十余名奴隶展开搜索阵型,将七名少年保护在中央,向北面的白湖进发,柳氏飞鹰部落在芸香海外围有一处半永久性营地,马匹都寄存在那里。尽管是在芸香海外围,但即使是一队成年部落战士,也不会在这里轻易犯险,他们清楚,每年丧生在芸香海的蛮族猎人,数以十万计!这里不仅有凶猛的野兽,潜伏的毒虫,同时也是数百个蛮族部落相互厮杀的战场。  “哗-哗-哗”十余名奴隶身上的镣铐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这支二十人的狩猎队伍,战斗力弱得可怜,当然,如果这些强壮的奴隶拥有武器的话,也许会大不相同,他们大都是部落战争中的俘虏,是挑选出来的精壮者,但是他们很难得到武器,即使到了生命垂危的时刻也是如此。  阵型最西侧,昆仑承担着警戒侧翼的任务,不需要委派,因为所有活着的猎人都懂得协作,不懂得协作的人不会活得太久。  突然,昆仑猛地停住脚步——不对,太安静了,不同寻常的安静!在芸香海中生存了四年,他还活着,这便是对他警觉性的最好证明。果然,“咔嚓”一声微弱的声响,在阵型最前方探路的奴隶站在原处一动不动,霎时间,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屏住了呼吸。这里不是训练场,是会死人的,尽管来自不同的部落,但丛林中的语言却是相通的,甚至连老黑都竖起了耳朵,睁大了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扫视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忽然,视线中似有一道白影一晃而过,西北方向!昆仑睁大了眼睛:陡峭的绝壁上长满了灌木,石壁里渗出一道潺潺水流,在绝壁下汇聚成一汪浅浅的水潭,长满了青苔的岩石上,一只通体雪白的野兽傲然而立,试探性地伸出了一只前蹄拨动了一下水潭。  “噗通-噗通-噗通”昆仑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那是怎样的一只纯白的野兽,酷似一匹白马,鬃毛却长了很多,更加奇特的是,它的额头上竟然长着一只紫色的犄角。  独角兽!传说中的圣兽!昆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传说中至纯至圣的独角兽?!如果抓到它——如果百兽血中有它的一滴血——第七次施展血丹术,也许是最后一次,如果有传说中至纯圣兽的鲜血,一定能成功修复丹田,一定能!绝对!  ————  《武圣经·武圣本纪》曰:武圣幼时即习异术,时人多以为有神异之象,圣元十二年,异术事发,武圣坐罪于妖邪之属,而后侥幸生还,身陷蛮族,为奴。  《武圣经·地理志·东胜洲图》曰:东胜洲有大国六,大明王朝地跨中东大部,尽地利之势,北接犬戎国,西北邻金尔国,西南遥望慎獨,南震蛮族三千部落,东南扼守丽宾三十六邦国。由是,大明王朝自诩****,天下莫若己。
  《启示录》曰:幸福究竟是什么?应当是内心深处的需求和渴望得到满足而产生的长久喜悦。对我来说,幸福就是,饥饿时有足够的食物;寒冷时得到温暖;我爱的人因我而得到保护,这就是我想要的幸福,简单而又真实。  ————  这是一个古老的传说:春天的雨、夏天的露、秋天的霜、冬天的雪,彼此交融,那是独角兽体内的血液;至纯的阳光汇聚成独角兽额头上的尖角;月宫中的桂树五百年才会开花,那是独角兽身上的鬃毛。当黑暗笼罩大地,独角兽带着月光女神降临,驱散一切黑暗与邪恶。  昆仑睁大了眼睛望着那头传说中的圣兽:如果百兽血中有它的一滴血,一定能够成功修复丹田。尽管失败了六次,昆仑依然坚信自己一定能够成功。  此时,不仅仅是昆仑,所有人发现了那只正准备喝水的奇特白马,这些蛮族少年也许根本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突然,独角兽竖起耳朵猛地一惊,没有丝毫预兆地,马蹄轻快,转瞬之间钻进了茂密的丛林。  “追!快追!”柳名堂大叫一声蹿了出去,虽然不知道那长着犄角的白马究竟是什么,但那一定不同寻常。  “昆仑,抓住它!”柳名扬猛地反应过来,大叫一声追了上去。  “哗啦”一声,手脚上的镣铐碰撞着,昆仑如疾风一般飞蹿出去,冲进数尺身的草丛之中,但见草丛中由近及远地扰动着,几个呼吸之间,昆仑已经出现在草丛尽头,将狂追不舍的众人甩开了数丈远。  没有人可以追的上独角兽,即使是在茂密的丛林中,步伐轻盈而矫健,独角兽灵活地避开一棵棵大树,不多时,便出现在数十丈外的山岭上,只依稀望见一道白影。  “呼”地一声,脚下掀起掀起一层厚厚的腐叶土,昆仑如猎豹般向前猛冲,大黑狗吐着舌头在前方不远处舍命狂奔,蛮族少年们带着奴隶在身后狂追不舍,却被甩得越来越远。  “扑棱棱”成群的林鸟惊飞而起,寂静的丛林再度聒噪起来。光着的脚掌早已被尖刺扎得鲜血淋漓,如果有一双鞋的话,一定会跑得更快些的,昆仑想,挂在身上的碎布迎风飘荡,额前蓬乱的头发吹散在脑后,露出了昆仑的脸庞,泥垢和污渍早已在脸上结成了厚厚的壳,根本看不出他的真实面目,只有额头上的烙印依旧明显,那是三角形的印记,是奴隶身份的标志,但是那坚毅的神情、决然的目光,并没有丝毫改变。  突然,舍命狂奔的昆仑感觉到鼻孔里似乎有一道温热的液体流淌出来,紧接着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但见飞奔中的奴隶,鼻孔、眼角、嘴巴、耳朵里都有丝丝的黑血流淌出来。昆仑心头大惊:不好!血枯提前爆发了!和预计的时间相比提前了五六天。他谙熟焚血大法,他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血枯爆发已经没有规律,对修炼焚血大法的人来说,这是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标志!  浑身上前紧绷着,昆仑紧紧抿着嘴,忽而眉头一皱——狠狠地咬破了舌尖——这只会加速生命的终结,但却能利用自己的本源血气度过这一劫。霎时间,昆仑的速度又增加了几分。满嘴的血腥气味让昆仑不由得想起了从前,自从有记忆开始,义父每天便会强迫自己喝下一大碗鲜血,直到四年前自己来到这片蛮族荒原,只能自己猎杀野兽。虽然丹田被震碎,但幸运的是焚血大法带来的强大力量和惊人速度并没有消失,也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  “汪-汪-”老黑的叫声在身后的远处传来,老黑并不太擅长长距离快速奔跑,它是一只马萨尔猎狼犬,即使在那个伤心之地,马萨尔猎狼犬也是非常珍贵的品种,它已经七岁了,正值壮年,已经有三十多只大型狼和六只猛虎葬身在它口中。管不了那么多了,“叽——”昆仑吹了一声口哨,示意老黑回到自己的秘密巢穴等候。  独角兽早已翻过了两道山岭,一刻钟之前昆仑还能依稀分辨出远方忽隐忽现的白点,而现在只能依靠敏锐的嗅觉判断它逃离的方向,身后早已听不到蛮族少年们的叫喊,昆仑孤身一人已经深入芸香海三十里,这是一个危险的距离。  数丈高的参天大树拔地而起,碗口粗的藤蔓如蛛网一般彼此纠结缠绕着,一簇簇一人多高的芦苇丛将地表完全遮盖,昆仑俯冲进入这片山谷盆地,突然,“噗通”一声一大片芦苇应声扑倒,却见昆仑竟然身陷泥淖之中,烂泥瞬间淹没了小腿。  霎时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有昆仑剧烈地喘息声。昆仑一动不动地望着愈陷愈深的两条腿,几只毒蝎从草丛中缓缓钻出,腐烂的淤泥里表面数不清地虫子在翻滚、爬动着,突然,昆仑猛地一挥手闪电般地抓住一只张开双螯的毒蝎,“嗤”地一下掰断了一只钳子,黑黝黝的毒螯伸进左手腕的锁孔中——“啪”地一声,锁链打开,“哗啦啦”右手抓着二尺长锁链猛地甩开来,镣铐纠缠在头顶上的一条藤蔓,昆仑拽着锁链将自己拉出了沼泽。  顺着藤蔓爬到大树上,放眼望去,密不透风的芦苇丛中果然有被趟开了一条通道,就是这个方向!这片沼泽地恐怕对独角兽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昆仑望了望眼前纠缠在一起的藤蔓大网,脚下猛地一蹬飞了出去。  半空中的昆仑抓住一条藤蔓猛地一荡,将自己抛飞十余丈远,“呜——哈!”尖利的呼啸声在丛林中回荡着,昆仑再次抓住一条藤蔓,向前跃进。  迅速越过沼泽,茫茫的丛林遮蔽了太阳,已经无法辨别方向了,“吼——”一头酋利亚门虎猛地蹿出巢穴,张开血盆大口冲着半空中掠过的一道黑影咆哮着,警告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领地上的入侵者。这里已经不再是芸香海外围了,忽然,远出一座大山的轮廓出现在视线中,一时间昆仑不由得有些恍惚。  那是柳氏飞鹰部落所知道的最高峰——鬼门山,鬼门山主峰上空常年笼罩着乌云,即使是数百里外的柳氏飞鹰部落,每当深夜都会看见那里雷电交加,没有人去过那里。然而昆仑深深地记得:四年前的一个清晨,自己猛地惊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座诡异恐怖的山峰,姐姐昏迷在自己身旁,老黑正在与一只猛虎拼死搏斗保护自己和姐姐。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达这里的,一个被震碎了丹田废去武功的十二岁少年、一个十四岁的女孩、一条三岁的黑狗,在这里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性!然而他还是带着姐姐活了大半年,直到被主人当作野人抓回蛮族部落,他才直到这里距离大明王朝镇南关将近八千里,这里是真正的蛮荒之地,对于蛮族部落说,大明王朝是一个遥远而强大的国度。  突然,远处一点白影一闪而过再度隐匿于丛林中——是独角兽!?一路狂奔一个多时辰,终于再次看见了它的身影,同时也将昆仑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轰隆”一声闷响自西面传来,警惕的昆仑抓住一条藤蔓飞向一棵大树,身形如人猿一般敏捷,昆仑迅速攀爬到树顶,乍一望去,昆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百余丈外的一片丛林瞬间坍塌下去,绿色的波浪向四周汹涌扩散。  “呼”地一下,一道气浪率先袭来,昆仑只觉得胸口发闷、气血不畅,“噗--”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一瞬间昆仑便好似那断了线的风筝倒飞了去,“咔嚓”一声,撞断了一截碗口粗的树枝,昆仑带着枝杈摔落在纠缠不清的藤蔓上,狂风紧随而来,昆仑死死地抓着藤蔓,宛如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摇摆不定。  那狂风来得快去得也快,昆仑拨开掉落在身上的枝叶,却见西面一队狼群正朝着自己狂奔而来,不仅仅是狼群,乌皂蓝纹豹、酋利亚门虎、巨型毛鬃狼等等昆仑根本叫不出名字的野兽,纷纷夺路而来,昆仑大惊失色,慌忙顺着藤蔓爬到一株参天大树树梢,却见脚下的兽群根本对自己视而不见,拼命地四散奔逃。  兽潮?!不,不像,四年来昆仑见到过数次兽潮,规模最小的一次,也是数千只野兽同时行动。昆仑剧目眺望着百余丈外坍塌下去的那片树林,几人合抱的大树或是相互招架,或是横七竖八地歪倒下去,依稀之中,昆仑仿佛看见几棵歪倒的大树下掩埋着一只雪白的野兽——是独角兽?  昆仑激动地微微颤抖,他太渴望得到独角兽的血了,他坚信至纯圣兽的血一定能够帮助他修复丹田——只要丹田修复,具备修炼能力,一切问题在焚血大法面前都不再是问题!正准备去近处查看一番究竟是不是独角兽,昆仑猛地僵住了身子。  不,不对!天上从来都不会掉下馅饼,事出反常,必有妖异!那些野兽都可以逃出生天,以独角兽的敏捷和灵巧,不会躲不过这场天灾,如果这是场天灾的话!是人干的?!昆仑不禁咽了口唾沫,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够困住独角兽,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造成如此惊人的破坏力?  四年前,他曾亲眼看着二十几位顶尖高手围攻义父,最终以十四人当场阵亡、余者全部重伤的代价将义父杀死,义父的名声威震镇南关方圆百里,尽管是恶名,但义父是真正的强者。但与眼前的情景相比,昆仑不得不承认,义父顷刻之间便会葬身在这位强者手中。  汗水沾湿了脏兮兮的头发,昆仑紧紧地抓着树干,仿佛他已经感觉到那位绝世强者的存在,也许就在自己身后——昆仑猛地一回头,空空荡荡。不,也许在混乱中那位并没有发现自己,昆仑伏在树梢间一动不动,这片丛林教会了他很多。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躲藏在草丛深处的昆虫也保持缄默,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太阳渐渐挪到头顶,又渐渐西斜,阳光穿过茂盛的枝叶缝隙,在地表投射出一圈圈光斑。不知是哪一只勇敢的爬虫弱弱地鸣叫了一声,这片丛林才渐渐恢复了些许生机,而趴伏在树梢间的奴隶仍旧一动不动,仿佛和那棵大树已经融为一体。  稍稍西斜的太阳缓缓轮转到了地平线,丛林里却过早地陷入昏暗,当浩瀚的星海布满了夜空,终于——隐藏在树梢间的昆仑行动了!也许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吧,这根本就是一场天灾;即使是某位绝世强者所为,整整一天过去了,也许他早已经离开。昆仑望着远处被几棵大树压住的独角兽,在月光下微弱地挣扎着——这次冒险是值得的。  抓住一条藤蔓,猛地一荡,昆仑朝着独角兽所在的方向飘去,几个呼吸间,昆仑悄然摸到了已然坍塌的这片树林,四棵大树彼此交叠着,将独角兽死死地压住,左侧肚子被一截折断的树枝划开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早已将半边身子染红。  ————  《武圣经·神兽篇·独角兽》曰:独角兽,又名龙马,或以为小麒麟,皆通类也。《朴简》载曰:上古之时,人族各部纷争不休,多有死亡,人言有独角至纯圣兽,尝负月神踏云而来,治伤救亡,日出而化流光飘散。
  《启示录》曰:疲惫,我常常会感觉到疲惫,因而我的精神也由此松弛,尽管我十分清楚,这是在无谓地消耗我为数不多的生命,因此我常常提醒自己:不要确信自己能够见到明天的太阳,你所拥有的只有现在这一瞬。  ————  月光下,独角兽正大了圆溜溜地眼睛,有些惊恐地望着出现在眼前的人类,它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眼神里只有绝望,虽然绝望但依旧平和。没有片刻耽搁,昆仑走上前去,肩膀抵住歪倒的树干,咬紧了牙关——“呀——啊!”喉咙里发出低声呜叫,千斤重的树干竟被抗了起来。  扒开压在独角兽身上的大树,昆仑一把将气息奄奄的独角兽扛在肩上——跑!转身拔腿便跑!比来时更加疯狂的逃跑!  明亮而巨大的月仿佛就挂在树梢,触手可及,甚至可以望见月宫中那一株株晶莹剔透的桂树,那里一定住着纯洁无暇的月神,将她的光辉撒向人间。一望无际的林海披上了一层银纱,疾风掠过,如梦如幻的银纱徐徐摇摆,绵延向远方。  黑夜的丛林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这是一种高大的乔木散发出来的香味——芸香木——芸香海的名字正是由此而来,芸香木是上等的香料,大明王朝将其列为贡品,非皇族而不能有之,而在这里仅仅是随处可见的树木,附近的蛮族部落更愿意将它们当做薪柴。  “呼”地一下,伸手不见五指的丛林里很难看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只有低矮的灌木丛扰动的声音能够证明确实有什么东西掠过——月光下,昆仑扛着独角兽冲出了茂盛的丛林,出现在西南方向的一片大山之中。  “叽——”尖利的口哨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着,昆仑马不停蹄闯进谷口,这里的地形复杂多怪,谷口外可能是悬崖,可能是绝壁,也可能正是某只猛兽的巢穴,这里终年被大雾笼罩,鲜有人迹,一座座笔直的山峰拔地而起,仿佛是由天神的巨斧砍削而成,怪石嶙峋,峥嵘崔嵬。  “沙-沙-沙”不远处的丛林扰动着,声音由远及近而来,终于,大黑狗出现在昆仑视线当中,没有丝毫停顿,昆仑扛着独角兽带着老黑轻车熟路钻进又一条山谷。山谷很深,很深,“呼哧-呼哧-”急促的喘息声在两旁回荡着,昆仑径直冲进了山洞中,这样的山洞在这片大山中不计其数,昆仑给这片大山取了个贴切的名字——万窟山。  他把姐姐藏在这里,四年前,他带着姐姐根本无法在丛林中存活,很自然地便找到了一处山洞,却用了十天的时间才侥幸走出来,这里的山洞几乎都是相通的——由老黑带领着,昆仑扛着独角兽在山洞之间来回穿梭,这里仿佛巨大迷宫,一旦走进死路可能再也走不出来,有时一个山洞甚至可以通向十数个山洞,真假难辨。  终于,在九曲回环、蜿蜒曲折的迷宫中奔走了半个时辰,昆仑在一座山洞里停了下来,“噗通”一声将肩膀上的独角兽放下,昆仑在冰冷的石壁上摸索着——“咔啪咔啪”机关开启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洞里显得那么清晰,果然,一道昏黄的光从身旁投射出来,一道巨型石门缓缓升起,六尺宽、一丈高、五尺厚的巨型石门与粗糙的石壁融为一体,这当然不是昆仑的成就,也绝非自然而成,但对于昆仑来说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轰隆隆”巨型石门缓缓落下,山洞顶部一颗土黄色的宝石散发着昏黄的光芒,放下气息奄奄的独角兽,昆仑背靠着冰冷的石壁缓缓地瘫坐下去,胸膛剧烈起伏着,贴在身上的碎布已经湿透,昆仑仰着脖子大口喘息着,一动不动。  蜷缩在囚牢中角落里的姐姐还在沉睡中,尽管姐姐根本帮不了他任何忙,但昆仑仍旧感觉到一丝丝温暖。安全感——这是一种神秘而其妙的感觉,无法言说,更无从证明。  昆仑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会儿!老黑乖巧地趴在主人身旁,伸出温暖的舌头****着主人手掌上的伤口。  ···  突然,瘫坐在冰冷石壁前的昆仑猛地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又是一个噩梦,仍旧是四年前的那一幕,义父、父亲、大姐相继死去···望了望身前的独角兽,忽然,昆仑的目光被吸引了去——独角兽的脖子上竟然戴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坠,原本紫色的流苏被鲜血染红——昆仑不由得吃了一惊:独角兽竟然有主人?!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够豢养独角兽这样的圣兽!是天上的神灵?真的有神?!  手掌颤抖着,昆仑将独角兽脖子上的玉坠摘下,入手处一片温凉,令昆仑不由得心旷神怡,心中的不安与恐惧仿佛也消散了许多:这里应该是安全的,没有人能够找到这里,即使是天神也会在这里迷路的。  独角兽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早已经闭合,恢复了些许体力的昆仑将独角兽拖到西南角的血池旁,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昆仑不由得为之精神一震,顺手操起旁边那把断刀,坚决地刺向独角兽的脖子——刀锋距离独角兽的脖子只有半寸,却又戛然而止。  喉咙滚动着,昆仑此时有些犹豫了——这可是圣兽,至纯、至善、至真、至圣的象征,昆仑甚至没有向它举起屠刀的勇气。昆仑缓缓闭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道:“至纯至善的生灵,光明的先驱,善良的使者,你的一生必将是伟大而荣耀的,你的一生必将是高尚而非凡的,而在今天你将安详地离去,一个罪恶的灵魂因你而得到救赎,纵使你归于尘土,你的荣光仍将延续,你的灵魂永不湮灭,回归你的国度,愿星辰为你指引,明月为你护航,安息!永别!”  “嗤”地一下,刀锋刺进独角兽的脖子,温热的血潺潺流淌进血池中——昆仑转身走到石壁前,刻下一道深深的斫痕:第十三只,独角兽!  ···  清晨,薄雾蒙蒙,直到金色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枝叶,青翠的竹林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纱衣,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清新,那么明亮,美轮美奂,渐渐消散的雾气更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  然而,在美妙的外衣下,丛林中的杀戮从未停止,即便是一截树枝,也会在瞬间吞噬一条生命,那样青翠几乎透亮的椭圆形树叶,若是不仔细观察,没有人会发现它竟然会是一条青纹蛇,直到蛇信吐露出来——拖着长长的青黄色尾羽的鸟儿,蹲在树枝上正努力地啄开虫眼寻找食物,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降临,“嗤”地一下,青纹蛇闪电般咬中了鸟儿,蛇尾缠在树枝上,蛇身将猎物死死地包裹起来。  散发着清新味道的草丛里,一只浑身带着花纹的蜘蛛迅速在枯叶上掠过,突然,那片枯叶突然变成了一只手掌,一瞬间,蜘蛛被捏得毒液四溅,那只手掌再次钻进厚厚地落叶层中。睁大了的两只眼睛一动不动,昆仑趴在灌木丛里已经一个多时辰了,为了避免气味暴露自己,昆仑将自己全身都涂满了嫩绿的汁液,甚至连趴在身旁的老黑也不能幸免,不过显然老黑并不太喜欢这种味道。  “沙-沙-沙-”厚重的脚掌踩着枯枝落叶而来,五只白鬃丛林狼由远及近走来,昆仑屏住了呼吸望着狼群从眼前走过,他深深地直到生命的珍贵,因此绝不会轻易犯险——如果自己突然抛尸荒野,山洞密室里的姐姐会活活饿死。  狼群渐渐走远,昆仑继续埋伏在灌木丛中,直到一只吊睛白额虎走来,五丈、三丈、九尺···饥肠辘辘的白额虎缓缓走来,每一步都在松软的落叶层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终于,昆仑甚至能够数的清白额虎嘴边长长的胡须——突然,明晃晃的断刀闪电般刺出,“嗤”地一声,断裂的刀尖刺穿了白额虎的脖子,一股血箭喷射在昆仑脸上,昆仑早已将数百斤重的猎物扑倒在地,紧握的拳头猛地砸下,“咔嚓”一声,虎头上顿时凹陷一个小窝,老黑已经扑上前来,一口咬断了一条虎腿。  “砰-砰-砰-”三拳砸下,白额虎顿时失去了生机。敏锐的目光在四下扫射一圈,昆仑将猎物拖进丛林深处,消失得无影无踪,白额虎并不是他要面对的最危险的野兽。  他很忙,几乎忙得不可开交,附近的部落猎人在这里设下了很多陷阱,昆仑知道其中的二十余处,却彼此相隔得很远,他需要在猎人到来之前去查看有无收获。对昆仑来说这是一个天赐良机,小主人亲眼看着自己去追捕,而不是自己逃跑,昆仑知道自己还是要回到柳氏飞鹰部落的,他需要那里的庇护,如果成功修复了丹田,他还需要在那里得到一些必备的物品。  只有几天时间,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珍贵的。  ···  依靠着冰冷的石壁,昆仑闭着眼睛假寐,蜷缩在囚牢角落里的姐姐还在熟睡中。第三天了,就在刚才,他在身后的石壁上刻下了第二十三道斫痕,密室中的血腥味愈来愈浓郁,西南角的血池里已经积攒了半尺深的兽血。休息一会儿,还需要出去狩猎,昆仑怀中抱着那把断刀,那是义父留给他的唯一的遗物,也是他唯一的武器。  突然,“轰隆隆--”地面喂喂晃动着,昆仑猛地惊醒过来——什么样的力量,竟然能够撼动这座大山?昆仑不由得回头望了望挂在身后石壁上的那串玉坠!小心翼翼地,昆仑走向了密室上方的石床,床上盘坐着一具布满蛛网的骷髅骨架,昆仑从没有碰过他,床头的那根石柱是控制另一条出口的机关,“轰隆隆”石床后的石壁缓缓开启了一闪黑洞洞的小门,昆仑提着断刀带着老黑走了进去。  数百丈高的断崖仿佛是被巨斧斩开,不足一丈宽的狭小平台上,生长着一片茂盛的竹林,“呼——呼——”竹子疯狂摇摆着,昆仑爬出了狭窄的山洞刚要站起身来,却被一阵狂风拍在石壁上,老黑缩在洞口不敢露头,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西北方向数十里外,聚集在一处的乌云缓缓转动着,一道道闪电疯狂地落下,每一道闪电都几乎将整个夜空照亮,狂风压迫着林海,一道道绿色波浪向四周扩散开来,直看得昆仑心惊肉跳!  那里正是独角兽遇难的地方!  昆仑缩回狭窄的山洞,睁大了惊恐的双眼,望着眼前震撼人心的一幕,青色和紫色的流光在那里彼此纠缠着,忽而碰撞在一起,忽而消失不见。  ————  《武圣经·地理志·东胜洲图·蛮域》曰:以大明王朝镇南关为界,以南、以东皆属蛮族领地,镇南关之南三百里,有芒山横亘东西数千里,以南皆为蛮族腹地;自芒山南行一千五百里,有许谷山自东北向西南而行,许谷山东段,有浑河自镇南关流经此处;浑河自东北向西南行,越许谷山南行二千里至游龙谷,折向西南。蛮族由此分为河西、河东二部。  自许谷山中段,以南、以西皆为古丛林,人迹罕至,名曰芸香海,有蛮族部落游荡于其外,南北五千余里,河西一千二百部落,河东一千八百部落。  蛮域之南,蛮族不敢行!谓之洪荒!
  《启示录》曰:我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渴望成功,难道是为了在达到目标那一瞬间的喜悦与满足?当然,我也渴望成功,我一向认为成功很简单:第一,知道我想要什么;第二,分几步才能达成目标;第三,坚定不移地实施!仅此而已!  ————  雨,暴雨!从来未曾见过这么可怕的暴雨,电闪雷鸣之间,天河仿佛决开了口子,狂风卷着雨水,像是无数条鞭子,狠狠地抽打着这片林海,看不见了,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肆虐的暴雨,“哗啦啦--”高耸的巨树歪倒下去,砸翻了一片林木,突然一道闪电炸开,好似一条巨蟒在云层中飞跃,让人胆战心惊!  三天,整整三天!暴雨都未曾停歇!  冰冷的囚牢中,昆仑跪坐在姐姐身后,黑黢黢的手掌轻轻梳理着姐姐的头发,女囚一动不敢动,似乎有些害怕,昆仑轻声说道:“姐姐,再等等,就快了!用不了多久,我就带你回家!”  “回家——”呆滞的目光忽然多了些许光彩,“回家!”突然,女囚猛地一惊,一把甩开昆仑的手掌,退缩在角落里,“不能回家!不能回家!弟弟不能回家!···”  已经习惯了姐姐的神志不清,即使是心痛也决不能表现出来,因为没有人可以帮他承担,那只会让自己越来越软弱。突然,昆仑身体猛地一僵,喉咙滚动了一下,腮帮子高高地鼓起——“噗”地一下,一大口黑血喷洒出来。  不是血枯爆发,这几日,自己每天都吸取了大量的兽血!是毒!在柳氏飞鹰部落,几乎每一个私奴都会被主人喂下毒药,只有定期服用解药才能活命,否则——昆仑见过毒发身亡的惨状,全身上下、由内到外,全部都会逐渐溃烂,这个过程将会持续数天,直到化成一滩令人作呕的污血。  上次服用解药,是半个月之前的事了!必须要回去了!昆仑抹掉嘴角的黑血,望着远处石壁上的刻痕:三十一。快了,就快了!  ···  终于雨过天晴,丛林里到处都透着清新的味道,一切都显得那么青翠明亮。  窸窸窣窣地,草丛深处微微扰动着,并缓缓向此接近,突然,“哗”地一声,一把狼头大刀砍开了丛林,露出一个身形魁梧的奴隶,结实的胸膛上刺着栩栩如生的狼头,这是哈维部落的标志,哈维部落与柳氏飞鹰部落几乎是死敌。  深陷的眼窝里,炯炯有神的目光扫视着四周的风吹草动,奴隶向身后招了招手,两翼各自有数名奴隶向西搜索前进,同样地,七八名柳氏飞鹰部落少年被保护在垓心。  “混蛋,竟然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们!”柳名堂愤愤骂道。  “嘘——小声点儿,上次那真的是独角兽吗?”柳名扬低声说道。  “不知道,我看十有八九是的,没想到它尽然能跑那么快,只可惜了昆仑!”柳名堂说道。  “我的昆仑可没那么容易死,还有我的黑将军,连白鬃狼都不是它的对手。”柳名扬自信满满地说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把昆仑弄丢了,根据以往的经验,昆仑和黑将军会在走散的地方等候自己,昆仑是一个忠诚的奴隶,虽然看起来骨瘦如柴,但忠诚这一点是那些俘虏不能相比的。  突然,在前方搜索探路的队列停了下来,柳名扬立即噤声握紧了大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大树上: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奴隶正蹲在树杈间,正用牙齿撕扯着一只血淋淋的麋鹿。  “昆仑!”柳名扬惊喜万分,冲着大树上的奴隶大叫一声。  这样一切就显得合理了,昆仑松开了嘴里的猎物,忠诚的奴隶跟随主人外出狩猎,为了追赶猎物而走散,时隔数日,忠诚的奴隶仍旧在走散的地方等候主人。这样的话,自己就不会被当做逃亡的奴隶。如猿猴一般敏捷地爬下大树,昆仑飞快地跑到小主人身旁,乖乖地趴在地上。  望着趴在脚边的忠诚奴隶,柳名扬得意地看了看柳名堂,笑着说道:“怎么样?我就说昆仑没那么容易死吧!咦?黑将军呢?”  昆仑抬头望着小主人,“呜-呜-吼-哈···”嘴里发出没有任何意义的声音,两只手一通胡乱比划着,“呜嗷--”昆仑转身对着森林远处叫了一声,不多时,老黑钻出丛林跑了出来。  “都已经四年多了,这个小野人怎么还没有学会说话?!”柳名堂不无羡慕地望着趴在地上的奴隶,他知道芸香海中有一些野人部落,年幼的野人在部落里是抢手货,虽然战斗力弱一些,但与战争中的俘虏相比,可以说是绝对忠诚的。  ···  黄昏将近,金灿灿的夕阳笼罩着整个四方城,使得朴素的小城显得金碧辉煌,猎人们满载着猎物相继回城,部落战士们开始换岗守卫,还活着的奴隶们庆幸自己又活过了一天。  跟着小主人回到了熟悉的院落,“阿爸,阿妈,我把昆仑找回来了!”小主人得意洋洋地跑进正堂里,向父母炫耀着。  昆仑径自走向石圈,栅栏门是关着的,突然,昆仑猛地停住了脚步:有一股强烈的陌生气味,是从石圈里发出来的。小心翼翼地,昆仑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石圈里的情景让昆仑不由得愣了一下,两个光着膀子的奴隶几乎将整个石圈完全占据。  什么情况?隔着五尺高的矮墙,昆仑望着石圈中的两个奴隶,正如那二人打量着自己一样。正在此时,小主人兴高采烈地冲了出来,径直跑到石圈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石圈里的两个强壮奴隶,“柳成!”小主人回身朝正在打扫院落的仆人唤了一声,问道:“这两个奴隶是哪儿来的!”  小主人的家族在柳氏飞鹰部落中是有一定地位的,所以才会有几名仆人,仆人的地位是比奴隶高很多的,他们拥有一定的自由。  “大诺伊,这两个奴隶是主人今天带回来的!”仆人说道。诺伊是蛮族中对地位尊贵的少年的称呼。  小主人喜出望外,阿爸向来是不喜欢在家中豢养奴隶的,这次若不是昆仑走丢了,恐怕阿爸也不会带回来这两个奴隶,昆仑虽然说忠诚、跑得飞快,但战斗力恐怕不行,现在有了这两个强壮的奴隶,他此时正盘算着明天要去何处狩猎。  ···  深夜,昆仑独自占据着石圈一角,均匀的呼吸让人不由得相信他已熟睡,忽然,微弱的声音传进耳朵,在蓬乱的头发掩护下,昆仑的眼睛睁开了一道缝隙:只见对面两名奴隶端端正正地盘坐着,一丝丝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流光在二人身体周围环绕着。  修炼者?!真的是修炼者,虽然被震碎了丹田、废去了修为,但敏锐的感知力并没有消褪,第一眼看到这两名奴隶,昆仑便察觉到些许异样!在偏僻荒凉的蛮族,修炼者虽然并不像大明王朝那么多,但并不算稀少,柳氏飞鹰部落三万人口,至少也有一千名修炼者,只有其中的少数实力强大者才会成为祭司,大部分修炼者则是部落战争中的中坚力量。  他们是俘虏?修炼者同样会被俘虏,当然也会被当做奴隶,但这样的奴隶只会被修炼者驱使,他们被称为武奴,他们拥有的一定的自由,与普通奴隶是严格区分开来的。主人不是修炼者,当然也就没有资格驱使武奴,要知道一名武奴的价格是非常昂贵的,主人的地位显然还没有达到那种层次。  显然,这两名奴隶隐瞒了自己修炼者的身份。但是,为什么呢?趁机逃跑?离开这里并不困难,问题在于如何得到真正的解药,彻底清楚体内的毒性。  昆仑闭上了眼睛:也许他们是为了找机会偷盗解药,然后逃出这里。如果是这样的,也许自己和他们可能会有合作的机会。  ————  《武圣经·异术篇·焚血大法》曰:焚血大法者,本非大明王朝所有,乃异域之术也。此法以血为本,汲取他人之血气以为己用,多伤人性命;习此法者,性渐僻而多怪,多嗜血而好杀戮,至深者,堕落成魔。
  《启示录》曰:我对“严”这个字素来情有独钟,因为它代表着认真、不放松,它很庄重。同样地,我也钟爱它的词语——严格、严肃、严谨、严密、严厉、严明、庄严。  ————  芸香海,飞鹰谷。  这是一座三面环山的山谷,南、北两侧高山巍峨,一座座独峰仿佛宝剑一般直至云霄,将所有可能的入侵阻隔在外;相比较而言,东面的山坡则较为缓和,然而山坡的另一边则是百余丈深的悬崖;只有西面,一条宽不足五丈的出口面向芸香海深处。  这里便是飞鹰谷,自从柳氏飞鹰部落来到这里,历经四百年,大小袭击千余次,从未被攻破。  四年前柳氏飞鹰部落搬迁至四方城以来,这里则成为了柳氏飞鹰部落的第二大本营。尽管大部分人口搬迁至四方城,这里仍有将近两千人留守,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部落战士和猎人,同时,这里也成为了猎人们的补给站,只是随着四方城的愈加兴盛,这里逐渐有衰败的迹象。  “驾-”柳名扬驱马前行,不由得抬头望着两侧高耸的箭塔,左右两侧各有五座箭塔一字摆开,和四方城的箭塔不同,这里的箭塔更加宏伟:仅仅是基座便有三丈长、三丈宽,全部都是由巨石垒砌,约有一丈高。十座箭塔仿佛十个巨人一般,守卫着飞鹰谷的唯一出入口,箭塔上的缺口、崩碎的边沿、密密麻麻的坑洞,证明着它们对部落的贡献。  三个奴隶和一条大黑狗跟在柳名扬身后,除了那条大黑狗之外,这一个小小的队伍并没有引来多少注意。从这里进进出出的,大部分都是猎人,猎犬自然是他们必不可少的伙伴,只是像老黑这样高大威猛的猎犬,是不多见的。  闸门高高地悬挂在头顶,昆仑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只是这一次估计要在这里呆上很长一段时间:小主人已经得到了主人的许可,独自进入芸香海接受真正的生死考验,这个过程将是一年。部落中的每一个少年,在成为真正的部落战士前,都必须在这里度过一年时间。他们将以这里为基地,进入芸香海接受真正的考验:毒虫、猛兽、敌对部落的攻击···  除了这些,昆仑知道的并不多,他的身份仅仅是奴隶而已。跟着小主人径直来到山谷中央的一座堡垒前,和小主人一样,已经有几名蛮族少年带着奴隶和猎犬来到了这里。  将黑虎、黑豹和马拴在石锁上,小主人向昆仑伸出一根手指,示意昆仑趴下——“昆仑,在这儿等着我!”  脚上的镣铐已经被小主人除去了,这让昆仑有些喜出望外,看来小主人对他是十分信任的,即使是奴隶的主人也不能随意除去奴隶身上的索链,部落公约规定:只有四年以上没有逃跑过,且有功者,主人才可酌情除去枷锁。  昆仑乖乖地趴在地上,望着小主人走进堡垒。身后不远处的围墙里,猎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饮酒吃肉,两个强壮的奴隶在中央的栅栏里拼死搏斗,以供猎人们娱乐;身上只挂着几片碎布的女奴趴在猎人们身边捏脚捶腿,她们都是从其他部落掳掠来的蛮族女子,在这里她们完全变成了猎人们发泄的工具,部落里大多数女人都搬迁到了四方城,在芸香海执行狩猎任务的猎人们,偶尔会来到这里,只需要一点点食物,便可以随意占用任何一个女奴。一名女奴身上仅有的一块破布被扯了下去,一名醉酒的壮年猎人将女奴拖到旁边的草堆里,一大块烤肉扔在地上,年轻的女奴慌忙抓起食物不顾一切地啃咬起来,任由猎人在自己身后发泄****。尽管一个女奴价格很便宜,但几乎没有猎人去买女奴,食物是珍贵的,不能浪费在没有战斗力的女奴身上,他们宁愿买一条猎狗。  昆仑转过脸去,在任何地方都是这样,在镇南关是这样,在八千里外的蛮族仍然是这样——弱肉强食!  不多时,小主人满脸兴奋地出来了,身后多了一个兽皮包裹,拍了拍马脖子,小主人将一块小木牌戴在马脖子上,解开了黑虎、黑豹,小主人意气风发——“出发!”  ···  数日后。深夜。  篝火噼噼啪啪地燃烧着,火焰如精灵一般跳跃着,一名蛮族少年依在树根下陷入了沉睡,怀中抱着的大刀也不知何时落在脚边,火光映照在少年脏兮兮的脸庞上。  显然,柳名扬有些累了,带着三个奴隶和一条猎犬进入芸香海,前后一共五天,除了昆仑抓到过几只猎物,不但一无所获,反而被野兽追赶着不断逃命,不得已,柳名扬只能退后十余里,准备好好地休息一下。  老黑趴在柳名扬身旁,将脑袋窝进怀中呼呼大睡,南北两侧原本承担警戒任务的黑虎、黑豹也各自趴在大树下鼾声大作,却唯独不见了昆仑——他此时正在数十里之外,扛着刚刚猎杀的野兽奔向万窟山。  “呼-呼-”喘着粗气的昆仑一路狂奔,肩膀上正扛着第三十六只野兽,尽管汗如雨下,但他没有休息的时间,他必须尽快把猎物送到万窟山,然后在天亮之前回去。来回将近百里路程,他的惊人速度正是来源于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昆仑仍旧奔跑在途中,不仅是现在,他的一生都将在奔波之中度过。  “沙-沙-沙-”轻微的脚步声在树林外响起,东方天际刚刚显露出一丝微弱的亮光,昆仑轻手轻脚向小主人的营地摸去——还好,疲惫的小主人用兽皮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只有老黑探出头来冲着自己伸了伸舌头,不远处的两个伙伴依靠在树根下似乎并未被自己惊醒,昆仑蹑手蹑脚来到小主人身旁趴下,这是他短暂的休息时间。  突然,昆仑猛地抬起头来,四下扫视一眼:不远处的黑虎、黑豹正盯着自己,危险的神情和目光让昆仑不由得为之一惊。两人盯着昆仑望了一会儿,相视一眼,便各自偏过头去,不多时,均匀的鼾声再次响起。  这两个人看起来没有那么简单!这是昆仑心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  第二日:小主人没有什么新动作,大概是独自在芸香海中度过的五天让他真正体会到了危险,所以仍旧在外围的丛林里游荡;黑虎、黑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不过他们好像在观察自己;为了保险起见,今晚不能去狩猎。  第三日:遭遇了五只白鬃丛林狼组成的群落,主仆四人加上老黑战胜了它们,并杀死了其中三只,小主人受了些轻伤,不过很兴奋;黑虎、黑豹对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敌意,但他们越来越神秘了;今夜在玉带河旁的猎人陷阱中发现了两只乌皂蓝纹豹——三十八只。  第四日:小主人再次向芸香海探索,老黑抓到了一只小麋鹿,小主人当场就把它烤了吃掉;黑虎、黑豹并没有什么异动;今夜在剑锋山附近遇见了一只身受重伤的酋利亚门虎——第三十九只;万窟山洞穴附近抓获了一只巨型绿鬣蜥——第四十只。  第五日:已经进入芸香海范围,小主人找到了一个栖身的山洞,但四周并不安全,有猛兽出没的痕迹,必须多加小心;黑虎、黑豹表现正常;今夜遭遇一只玛赛蓬鬃狮,右肩受伤,不得不返回。  ···  第十日:小主人换了一个栖身的山洞,变得警觉了许多;黑豹独自离开了一刻钟,而后返回,小主人并没有什么表示;今夜猎杀一只猫狼,受了些轻伤——第四十四只。  ···  第二十日:小主人带着黑豹和老黑外出,受了些轻伤;今夜猎杀两只白鬃丛林狼——第六十只——返回山洞时,被黑虎、黑豹发现,但相安无事。  第二十八日:遭遇三只酋利亚门虎,主仆四人和老黑仓皇逃窜;黑虎、黑豹仍旧没有什么特殊举动;今夜猎杀一只幼年酋利亚门虎——第七十只——但返回营地时,被小主人发现,幸好自己早有准备,带回一堆野果,小主人反而更加信任自己,竟然打开了自己双手上的镣铐。  第二十九日:返回飞鹰谷补给疗伤药草、羽箭等,当夜重返芸香海。  第三十五日:深入芸香海二十五里,小主人对自己完全没有戒心,为了取悦小主人,自己开口说了几个简单的词语,小主人非常高兴;黑虎、黑豹对自己产生了些许敌意,也许是因为小主人太偏爱自己;今夜抓获一条小青花蟒——第七十六只。  第四十日:连日来,小主人热衷于教自己说话,并让自己单独外出探查情况,并向他报告;黑豹抢夺自己的食物,发生冲突,小主人抽了黑豹两鞭;今夜于老人山附近的猎人陷阱中发现一只酋利亚门虎——第八十二只,又于万窟山中猎杀一只灰背棕熊——第八十三只。  第四十一日:  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野人正坐在高高的树杈上打磨自己的大刀,这“野人”不是别人,正是昆仑的小主人——柳名扬,在芸香海中一个多月,虽然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此时的柳名扬看上去多了一丝杀气。  黑虎、黑豹在树下正忙着剥掉猎物的皮毛,老黑趴在一旁享用着血淋淋的食物。  “昆仑——过来!”柳名扬忽而抬头望着远处另一棵大树上的奴隶,高声喊了一句,因为他的不屑‘教导’,昆仑现在已经能够说几十个简单的词语了,虽然这个小野人最近总是爱乱跑,但柳名扬对他的宠爱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增强了。  昆仑转过脸来,正要爬下大树,突然——  “吼”地一声响彻山林的咆哮远远地传来,让人不由得心惊胆战。  昆仑猛地扭头望向西北方向,这样巨大的咆哮声是他从来未曾听到过的,不仅是他,柳名扬也惊骇地望向西北,黑虎、黑豹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明显有些恐惧地望着西北方。  ————  《武圣经·万兽图·蛇典·青花蟒》曰:青花蟒者,性喜湿热而无毒,其卵大如鹅,破卵而出既长三尺,十载则成,其围九尺,长十丈有余,力大无穷,能生吞虎豹;十二载而交尾,雌蟒即以雄蟒为食,隔二载产卵,多则六、七粒,少则二、三粒···其与三须蟒同属一宗,为彩纹蟒之后。
  《启示录》曰:静下心来,静下心来!静下心来认认真真地读一本好书、喝一杯清茶,这世上有太多的繁杂、太多的烦躁,让我们失去了本心,忘记了生命的真谛。静下心来,什么都不要想,用心感受身边的一切!  ————  “呜-呜-”老黑四爪紧紧地抓地,倒竖起来的毛发如一根根钢针一般,锋利的牙齿露了出来,尽管如此,老黑仍旧缓缓后退,惊惧地眺望着西北方向。  怎么回事?昆仑蹲在树杈上眺望着:应该就是三十余里外的怪石峰附近,前天夜里还从哪里走过,是野兽吗?什么样的野兽能发出如此巨大的吼叫声?  忽然,“叽——”一声尖利的呼啸声远远地传来,但见西方方向怪石峰附近一支信号箭划破长空——那是柳氏飞鹰部落特有的信号,那是部落成员发出的求救信号!!!  “嗖”地一声,数十丈外,一道黑影飞掠而去,正是朝着怪石峰方向狂奔而去,其后数名身形魁梧的猎人紧随其后,那是柳氏飞鹰部落的猎人闻讯前去救援——“叽--”又是一支信号箭在怪石峰上空炸开:两支信号箭连发,意味着凡是在芸香海中的柳氏部落成员,无论老幼全部前去救援。  “走!”柳名扬当即跳下树杈,朝着怪石峰方向飞奔而去。黑虎、黑豹愣了一下,扔下手中还未处理好的猎物,连忙跟上前去。  “叽——嘭!”又是一支更为响亮的信号箭:那是向飞鹰谷求救的信号。  手中抓着一条藤蔓猛地向前荡去,昆仑在前方为小主人开路。在半空中借着藤蔓行不到百丈,昆仑便望见十余支猎人小队从四面八方而来,目的地只有一个:西北方向的怪石峰。  突然,斜地里蹿出三名护目虬髯的猎人赶在昆仑四人身前,其中一人回头望了望紧随在后的柳名扬,大喝一声,道:“小兔崽子,活腻了,滚回去!”  柳名扬愣了一下,全然不将族人善意的警告放在心上,反而更加疯狂地向前追赶。  “吼——”又是一声更加洪亮的吼叫声传来,令人不由得胆寒,昆仑望着数里外的怪石峰,一根根百余丈高的石柱矗立着,蒿草、野树、藤蔓在石柱上彼此纠缠,其中更有一根石柱鹤立鸡群,高约二百丈,真可谓是一柱擎天,让人不由得敬畏大自然之鬼斧神工。  “名扬?!柳名扬?!”突然一声大叫从身后传来,昆仑回头望去,正望见一支狩猎队伍自西南方向狂奔而来,那人虽衣衫褴褛,却仍旧能够分辨得出:他正是小主人的同宗兄长——柳名堂。  “嗯?三哥?!”柳名扬喜出望外,停下脚步。  两支小队汇成一处,柳名堂气喘吁吁来到柳名扬面前,即惊且喜,上下将柳名扬打量一遍,道:“你怎么到芸香海来了?不是应该明年才来吗?”  “你们都走了,又没人跟我玩,我就只好先进来看看了!前面发生什么事了?”柳名扬有些畏惧地望着数里外的怪石峰,问道。  “不知道!”柳名堂摇了摇头,借着说道:“恐怕是魔兽!”  “魔兽?!”柳名扬的神情中含着六分畏惧、四分期待:魔兽绝非普通野兽能够相提并论的,应当说是兽类之中的‘修炼者’,它们拥有较高的智慧,恐怖的力量。  “现在还不好说,走,去看看!”柳名堂说道。  ···  “快,快,快!”一名提着大刀、身长九尺的猎人破口大骂,狭窄的山谷里已经聚集了百余名猎人,数百名奴隶。  “哗啦啦--”一棵大树应声倒下,奴隶们一拥而上,砍削着枝杈。  两侧陡峭的石壁上,各自架起了三张巨型弓弩,每一张弓弩长一丈五尺,弓臂是由五百年树龄以上的大水石青木做成,弓弦是由铁犀筋制作,至少需要三名猎人才能将其拉开,五人才能将其拉满。  “快!快!死不死啊!”猎人头领大骂着猎人们动作太慢。  峡谷中正在紧张地布置着陷阱:半尺长的精钢毒刺埋在地下;蛮牛皮制作的巨型网兜伏在两侧;韧性极强的大树被奴隶们拉弯,每一个树枝都被削尖;一块块百余斤重的石块被奴隶们背上了两侧的断崖。  “呼-呼-”柳名扬兄弟二人喘着气一路狂奔来到了箭石谷,峡谷自西北而起,向东南延伸三百丈,陡然折向东北。狭窄的急转弯处正是这次伏击的主战场。  望着狭窄的山谷中聚集着数百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柳名扬、柳名堂兄弟二人大气都不敢出,身后仍旧有猎人们陆续赶来。  “你,去一队!你,二队!”一名护目虬髯的大汉指挥着陆续赶来的猎人进入狩猎场,“你们两个,把弓箭、武器、奴隶都留下,快滚!”他说的正是柳名扬兄弟。  柳名堂愣了一下,再过不到四个月他就可以成为真正的部落战士了,为什么没有资格参战?然而望了望身后不远处聚集了十余名小猎人,每一个都被卸下了武装,也只好依令将所有武器、三名奴隶留下,有些丧气地退回后方。  见状,柳名扬也只好卸下武装,留下了黑虎、黑豹,“昆仑,跟我走!”柳名扬并没有打算将昆仑留下,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但他预感这里的奴隶能够活下来的不会太多。  “小兔崽子,没听见我说什么啊!”猎人大喝一声,顺手操起旁边的一杆钩镰枪,“嗤——”地一声,倒勾瞬间刺穿了昆仑的肩膀,将昆仑带翻在地,“砰”,猎人将一把短斧扔在昆仑身边,“去那儿!”猎人收回钩镰枪指着身后:数十名奴隶已经聚集在那里,将峡谷堵死,他们无一例外地都拿着武器。只有两种情况奴隶才会得到武器,第一,他们得救;第二,他们即将死亡。  右肩飚射出一股血箭,昆仑望了望小主人,拾起了短斧,跟着黑虎、黑豹走向‘刑场’。  见柳名扬硬是想要将昆仑要回来,柳名堂连忙将同宗兄弟拉住,低声急道:“名扬,回来,别捣乱!”  ···  两百多名奴隶将峡谷死死地堵住,阳光下明晃晃的长矛握在奴隶们微微颤抖的手掌里,两侧的绝壁上数百名猎人拉满了长弓,最后运来的五张鹰弩也已经架起···  狭窄的山谷里聚集着五百余人,却安静得吓人。  肩膀上的伤口还在向外渗着鲜血,昆仑紧握着斧头,手心渐渐渗出了汗水,尽管他心如明镜,这把斧头并不能给他丝毫的保障,身旁的奴隶绝大部分都是部落战争中的俘虏,其中不乏经验丰富的猎人,但从他们的神情中昆仑可以想象得到,即将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危险。  “隆-隆-”突然,地面微微颤抖着,昆仑心中一惊,死死地握着短斧。  “吱--吱--”——这是身后的巨型弓弩发出的声音,也许下一刻它会将十几个奴隶瞬间穿透——为了射伤猎物。  “···”突然,奴隶组成的人墙中发出一声大叫,一名奴隶大叫着转身逃向后方,“嗖-嗖-嗖-”十余支利箭瞬间将逃跑者射成了刺猬。  “轰隆隆--”地面继续颤抖,两侧绝壁上的碎石纷纷震落下来——不远了!昆仑手握短斧,两眼死死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急转弯,柳氏飞鹰部落习惯叫它杀虎口。  光着的脚掌清晰地感受着前方巨兽的快速接近,尘土在杀虎口弥漫着。  “轰”地一声,漫天的尘土夹杂着石屑仿佛爆炸一般,从杀虎口狂喷而出。  “啊——”挡在第一线的奴隶们伸长了脖子嘶吼着。  “砰”地一声闷响,满天朝尘土中,只见一头剑齿虎在急转弯处来不及调转方向,一头撞在石壁上,随着一股鲜血喷出,头颅顿时瘪了下去,紧接着,六七只野兽纷纷撞翻在石壁上。  “吼——”咆哮声中,四只剑齿虎并驾齐驱,满目的嗜血和杀戮,扑向挡在前方的人墙,前三排奴隶嘶吼着冲上前去,仅仅一个接触,奴隶死伤大半,四只剑齿虎被掀翻在地;剑齿虎群汹涌而来,仿佛开闸的洪流一般,五十名奴隶瞬间被淹没在兽潮中。  是兽潮?单单只有剑齿虎的兽潮?!  “吼——”突然一声响彻天际的咆哮,震得整条峡谷都在颤抖着,循声望去,但见一只威猛高大的野兽转过杀虎口,驱赶着数十只剑齿虎狂奔而来。那是怎么样的一只猛兽?!身高一丈的猛虎?红艳艳的毛发仿佛火焰在燃烧一般,纯白的条纹在火焰中格外地醒目,灯笼一样的两只眼睛里也几乎喷着怒火,上颚的两颗犬齿堪比锋利的巨剑,四条虎腿仿佛四根七尺高的柱子一般。  “放--放箭!”猎人首领惊恐地望着出现在杀虎口的洪荒巨兽。  “嗖-嗖-嗖-”九尺长的精钢箭呼啸而去,一名奴隶正高举着长枪向一只剑齿虎眉心捅去,“嗤”地一声,巨箭瞬间将奴隶穿透,射进了那只剑齿虎张开的血盆大口中;第一波箭雨将十余只剑齿虎射翻,一块块巨石砸落,根本不会去管还活着的奴隶。  “吼——”洪荒巨兽张开血盆大口一声咆哮,但见红艳艳的火舌从兽口中喷出,两侧绝壁上顿时陷入火海。  “是火烈虎!火烈虎!”绝壁上的猎人队伍中发出一声惊叫。  二阶魔兽火烈虎!?虽然火烈虎素来以体型庞大著称,但二阶魔兽通常不会有这么恐怖的庞大体型,这只火烈虎应当比普通的火烈虎庞大一倍不止。  “嗥--”一只剑齿虎飞扑而来,昆仑早已飞扑出去,一脚踏在石壁上,猛地一蹬,险而又险地从剑齿虎口中躲过,半空中一斧砍在剑齿虎眉心,来不及去管它的死活,突然听见后方打乱,惊慌之中回头一看,但见数十只猫狼竟不知何时出现在后方,两侧的绝壁上还有数十只猫狼疯狂地向上攀爬。  阵型大乱,火烈虎驱赶着剑齿虎群将挡在前方的奴隶几乎全部吞噬。  跑!昆仑掉头便跑。冲进后方的猫狼越来越多,鹰弩早已被破坏殆尽,正面的剑齿虎轻易地冲破了奴隶组成的第一道防线:野兽一口将猎人拦腰咬住抛向空中,跟在后面的同类瞬间便将其撕成碎片;狭窄的山谷里,猎人踩踏着猎人、野兽踩踏着野兽、野兽踩踏着猎人,尘土滚滚向前。  “嗖”地一道破空之声在传来,昆仑手掌一招,一支羽箭在眉心前戛然而止,昆仑顺手一掷,利箭不偏不倚扎进了石壁上一只猫狼右眼,突然昆仑的视线猛地定格在前方:是小主人,小主人高声吼叫着,握着一柄匕首狠狠地扎进猫狼的喉咙,小主人身旁十几名尚未成年的猎人也都投入了与野兽的肉搏,不仅仅只有猫狼、剑齿虎而已。  突然,又一只猫狼扑向了柳名扬,一口咬住了右臂,柳名扬大叫一声,左手拼命地掰开兽口——“嗥”——一只满嘴鲜血的乌皂蓝纹豹飞扑而来,兽口直取头颅。如果主人死了,奴隶是要陪葬的。  “嗖-嗖-”短斧急速旋转而来,“咚”地一声,斧刃砍进蓝纹豹的脖子,竟被死死地钉在石壁上。  如疾风一般呼啸而来,昆仑一把抓起小主人将其扛在肩上,顺着峡谷向东北方向狂奔而去。  身后的兽潮依旧汹涌,尘土将数百人的队伍淹没,猎人们的喊杀声、野兽的咆哮和怒吼声彼此交织着。  “昆仑——你还活着!?”柳名扬趴在昆仑背上,惊喜非常。  突然,前方飞扬的尘土滚滚而来,昆仑大惊。  “叽——”一只苍鹰自低空飞掠而来。  “是大祭司!大祭司来了,大祭司来了!”小主人惊叫着,“昆仑,放我下来!”  大祭司?柳氏飞鹰部落的修炼者来了,他们会将那只魔兽斩杀吗?一只二阶魔兽——昆仑猛地睁大了眼睛:现在已经有了独角兽的血,如果再加上一头二阶魔兽的血,这样的百兽血——一定能成功地修复丹田!绝对!  ————  《武圣经·兽族·魔兽谱·虎典·火烈虎》曰:火烈虎者,当属麒麟之类,乃远古科黎厄巨虎兽之一支,生而能食,及二岁长,则以泰莽犀为食,经三十载而成,雄伟异常,性暴戾而能喷火,且有灵智能驱虎豹豺狼为奴。多居于东胜洲之南域,蛮族荒原之西,虽为二阶魔兽,因其体态之巨大,尝与三阶魔兽争斗。
  《启示录》曰:想念,应当有两端:一端系在自己心里,一端藏在空气中。在自己心里的,自己慢慢品尝,藏在空气中的,在等待爱人吸到肺里。如果没有思念,生命将空洞而无所依靠,想念是甜美而痛苦的,我赖以生存!  ————  飞鹰谷。  巨大的月亮悬挂在东山的悬崖上,月光让这座鬼斧神工的山谷增添了些许魔幻的色彩。  缓坡上的那片树林是划给受伤猎人的营地,但大部分是被召唤回来的未成年猎人。柳名扬依靠着树干坐在篝火旁,光着的膀子上包裹着粗糙的纱布,却早已被血迹染红,右腿也被猫狼狠狠地咬了一口,但幸好没有伤到筋骨,柳名扬有些无聊地拨弄着篝火,老黑趴在他身旁专心致志地对付着一根骨头,昆仑蜷缩在老黑旁发出了轻微的鼾声,黑虎、黑豹趴在另一旁收拾着柴火和小主人的猎物,这二人显然没有那么容易死掉。  正在此时,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名扬?”柳名堂带着笑脸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三哥!”快闷坏了的柳名扬大为惊喜,却因右腿上的贯穿伤而无法起身相迎。  柳名堂挨着兄弟有些吃力地坐下来,望了望眼前的三个奴隶,有些不平衡地说道:“跟你比起来,哥哥可算倒霉透了,三个奴隶都死了!”  柳名扬笑了笑,说道:“三个奴隶对你来说算得了什么,明天你再去买几个不就是了!唉?对了,那只魔兽抓住了吗?”  “当然抓住了!”柳名堂说道:“大祭司和左祭司带着十几名祭司和修炼者在杀虎口打了两天两夜,听说死了三位祭司和五名修炼者。”柳名堂压低了声音。  柳名扬不由得吃了一惊,在他心目中,祭司和修炼者可都是拥有神力之人,怎么会轻易死掉,“真的?那只野兽那么厉害?”  “那可是魔兽啊,一只二阶魔兽,如果单打独斗,恐怕大祭司都不一定能斩杀它!”柳名堂说着刚才从别的猎人那里听来的消息,柳名堂指了指山谷中火光最盛的地方,说道:“看到没有,那只火烈虎被运回了巫医房,今夜应该就能提炼出魔兽精血。”  蜷缩在一旁的昆仑猛地睁开了眼睛:从守卫森严的巫医房盗取物品,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是刚刚斩杀的二阶魔兽精血!  魔兽精血?!柳名扬不禁咽了口唾沫,那是修炼者,甚至是祭司才能使用的东西,据说魔兽精血能够快速提升修炼者修炼速度,帮助他们掌握更加强大的神力。  “名扬,给你说个事儿!”柳名堂神秘兮兮地凑近了一些,低声说道:“我感觉我好像——可能——差不多要凝聚武元了!”  柳名扬睁大了眼睛,更加吃惊地望着柳名堂:武元是成为修炼者的根本,那是在体内凝结成的天地元气,只有凝聚出武元,才能渐渐地感应到天地之间的神力,才有可能成为一名修炼者。“真的?!”柳名扬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兄弟。  “嗯--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别人说过凝聚武元的感觉,我觉得有点像!”柳名堂说道。  “那是什么感觉?”柳名扬无限向往地问道。  “嗯···不知道,说不出来!就是感觉胸膛有点儿闷,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整个人也特别有精神,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有时候又想睡觉···”两个蛮族少年神秘兮兮地探讨着神奇的修炼之道。  昆仑不由得想起了大明王朝,想起了镇南关,在那个国度想要凝聚武元并不难,即使是没有任何地位的平民,也不用花费太多力气,那里有相当成熟的培养方法。而在这片广袤无垠的蛮族荒原,凝聚武元大多数只能靠运气,这里能够凝聚武元的人,每一个在大明王朝都应当算是天之骄子,拥有无限的潜力。  “···别丧气,时间还长着呢!再说了,就算不能成为修炼者又能怎么样,我父亲就不是修炼者,还不是照样能打败祭司···下去玩玩吧,听说栏子里今天来了好多女奴”柳名扬嘿嘿笑着,说道:“我刚才从那儿路过,看到一个非常漂亮的。”  “这——不好吧!”柳名扬吞吞吐吐地说道,父亲对他管教非常严厉,柳名扬是有些胆小懦弱的,但毕竟是十六七岁血气方刚的少年,正是春情懵懂的年纪。  “怕什么,连这都不敢,那些老猎人怎么看得起你,我看你以后还是跟我一起,多学学吧,一个人独来独往有什么意思···”  终于,两个少年一瘸一拐地向山谷走去。  ···  “呼--”微凉的夜风掠过,已经熄灭多时的篝火被风吹散。  突然,黑虎、黑豹不约而同猛地睁开眼睛,望了望蜷缩在树根下的昆仑,老黑也躺在旁边似乎陷入了沉睡。  “···”黑虎向黑豹点了点头,两人站起身来悄无声息地钻进树林深处,向东边掠去,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会把昆仑和老黑惊醒,然而事实也正是如此,一向警觉的老黑此时趴在主人身旁呼呼大睡。  两人的背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忽然,昆仑动了一下,艰难地撑起上身猛地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脑袋,晕晕乎乎地辨别了方向,昆仑脚步虚浮向东边而去。  东山的断崖,在月光下一片皎洁,夜风徐徐拂动着竹叶,竹影斑斑驳驳仿佛一张图画,这里的夜色清澈见底。  忽然,两道黑影来到断崖前,在断崖边一阵摸索,少顷,两人在茂密的草丛中各自摸出一条藤蔓,便顺着藤蔓爬了下去。  “左祭司大人——左祭司大人···”黑虎压低了声音呼唤着,兄弟二人借着藤蔓悬挂在藤蔓上。  忽然,就在两人不远处一块凸起的岩石阴影下,一道人影渐渐显露出来。  “左祭司大人!”兄弟二人对那人敬畏非常。  “有什么进展?”那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从声音来分辨,此人应当已过壮年。  “大人···”黑虎吞吞吐吐地说道:“我们刚来这里,活动范围非常有限,一时还没有什么头绪!”  “废物!”那人大骂一声,若不是身在绝壁之上,恐怕早已赏给两人几个耳光。  “是!”黑虎、黑豹唯唯诺诺。  深深吸了口气,那人说道:“加紧探查,很有可能就在飞鹰谷,先把飞鹰谷的情况告诉我!”  “是!前日柳氏飞鹰部落···”  断崖上,草丛窸窸窣窣地扰动着,昆仑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向崖下张望着,距离太远,什么都听不见。昆仑犹豫了片刻,爬到数丈之外,一寸一寸地爬下悬崖,“明天···袭击···你们的任务是···配合···守卫严密之处···”昆仑只能依稀听见断断续续的声音。  ···  黑虎、黑豹一路飞掠回到营地,接到的最新任务显然让二人有些紧张,望了望瘦弱的奴隶仍旧趴在远处发出轻微的鼾声,兄弟二人缓缓闭上了眼睛。  突然,黑虎猛地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昆仑脚边那一截儿尚未烧完的树枝,他明明记得刚才那截树枝距离昆仑将近一尺远。黑虎转过脸来望了望黑豹,又望着昆仑。  黑豹会意,兄弟二人缓缓起身,握紧了砂锅般的拳头走向昆仑。  “呼--”一只黑黢黢的脚掌猛地踏向昆仑的头颅,突然,熟睡中的昆仑猛地翻过身来,一拳打在黑豹脚心,左掌拍在地上,昆仑抽身翻腾而起。  “沙-沙-”黑豹连退两步,惊愕地望着眼前瘦弱的奴隶,身旁的黑虎挥起一拳打向昆仑的胸膛,昆仑右臂一阵,一拳迎上前去,“咚”地一声闷响,两人双双被震退数步。  “呜--”老黑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甩了甩脑袋,浑身毛发早已竖起,向黑虎、黑豹露出了锋利的犬齿。  “你是什么人?!”黑虎盯着昆仑,压低了声音喝问。  昆仑一言不发,打量着面前两个神秘的奴隶:虽然被震碎了丹田,废去了修为,但焚血大法带来的惊人力量并未消散,凭这两个武元境界的修炼者,对自己还构不成什么威胁。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人声——是小主人他们回来了?!昆仑望了两人一眼,缓缓退至身后的大树下,就地蜷缩起来发出了轻微的鼾声,黑虎不由得愣了一下,望了望身旁的兄弟,二人亦退回原处假寐。  他们来自哪个部落?假寐中的昆仑听见小主人和他的兄弟回到了营地,只是睡眼惺忪地抬头望了一下,便又将脑袋扎进怀中——他们身上并没有明显的部落标记,他们来柳氏飞鹰部落有什么秘密使命?只是为了袭击飞鹰谷?但是飞鹰谷对柳氏飞鹰部落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而且并没有那么容易攻破。  袭击——也许那只魔兽的血,并不是没有机会!  ————  《武圣经·道法·道法宗源》曰:自鸿蒙以降,延至洪荒,正当万族林立,当时是,鼠族由盛转衰,鼬、狸、鼹等始出;及至太古五十万年,猥族、蝠族、猫族大兴;洪荒一百五十万年,犬族、熊族遍及九洲,其后,马、貘、犀等族继起;及至三百万年,始有猿族、猴族、人族。
  《启示录》曰:谨慎和勤奋,将是我奉行一生的信条。谨慎能够让我避免落入他人的陷阱、能够使我保存有限的力量;勤奋能够让我不停地前进、不停地壮大。  ————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蜷缩在树根下,呼吸着清凉的空气,昆仑睁着双眼一眨不眨,透过树叶的缝隙望着夜空中的明月,思绪随着月光溯回到月宫,映照在千里之外,她也在看着月亮吗?她知道吗?知道这束月光满载着浓浓的思念吗?她还好吗?也许她并不知道自己还活着吧!  ···  十万里之外,独峰矗立,高耸入云,洁白的长裙轻盈飘摇,同样洁白的束腰萦绕着纤细的娇躯,三千青丝如云,这是怎样的一位仙女啊!那样轻盈绰约的姿态,只是那双温婉动人的眼睛透着无尽的哀伤,如玉脂雕琢而成的小鼻子翕动了一下,两行清泪缓缓滑落在吹弹可破的脸颊,多情的泪水也忍不住想要滋润一下娇柔的红唇。  圣洁的仙女仰望着圆润的月,泪水渐渐冰冷,随之冷却的也许还有其他。  ···  突然,趴在地上熟睡的老黑猛地抬起头来,昆仑随之惊醒过来,连忙抚着老黑的脖子,竖起了耳朵聆听着四周的风吹草动,旁边不远处的小主人怀里抱着大刀依然熟睡,昆仑的目光早已向那两名奴隶投去,出乎意料,黑虎、黑豹还在原地熟睡。  “扑棱棱--”飞鹰谷西面的丛林中一群鸟儿惊飞,昆仑望着鸟儿由西向东掠过,又猛然向东面的断崖方向望去。  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袭击,飞鹰谷外数十个暗哨被悄无声息地拔除,如果没有内应,这根本是不可能的,而且内应在飞鹰部落中一定有着不低的地位,否则不可能知道每一个暗哨的位置,甚至经常更换的规律也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藏在芸香海中的八座巨大的投石器缓缓运抵,漆黑的丛林里,十数个编队的部落战士悄无声息地迅速接近。  袭击——蓄势待发!  突然,“砰”地一声巨响,一颗巨大的火球落在飞鹰谷中,继而火光从西面铺天盖地而来,那是将近两千支火箭。  “袭击!袭击!”卫哨惊恐地大叫着,飞鹰谷已经将近二十年没有遭到攻击了,而且是如此凶猛的袭击。  “快!滚开!”惊醒的部落战士们拔出大刀,一刀将趴在身前的奴隶砍成两段,向飞鹰谷口冲去,每一个部落战士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最为凶悍的猎人,他们是部落的中坚战斗力。  驻扎在飞鹰谷的猎人们大叫着、咒骂着,冲过一片片火海,向谷口飞奔;留宿在飞鹰谷的猎人们同样拿起了武器准备保卫部落领地,“砰”地一声,带着火焰的巨石从天而降,瞬间将两名光着膀子的猎人砸成了肉泥,第二轮箭雨簌簌地降临,猎人们慌忙躲避,留下一部分尸体之后,继续向谷口飞奔。猎人是每一个部落中数量最多的团体,战时他们则变成了部落战士。  数百名奴隶在屠刀的驱使下迅速集结,之后便被驱赶至谷口,留下一片尸体。  “快!去占领南山高地!快!”狗熊一般强壮的头领矗立在闸门口,举着明晃晃的大刀疯狂指挥着汹涌而来的猎人。  “二队,支援北山!”  “妈的,谁敢去摧毁投石器!”  “三号、五号箭塔受到猛烈攻击,已经失去战斗力!”哨塔上的战士疯狂禀报战况。  “放箭掩护,四队、五队夺回箭塔!”  “骑兵!骑兵!都死哪儿去了!”  “投石器准备——放!”  ···  最前方的两座箭塔早已陷入围攻,失去了作用——“嗖”地一声尖利的鸣叫,九尺长的巨箭冲进人群,瞬间将十余名入侵者穿透;巨石从天而降,袭击者的一座投石器被摧毁;一队重装骑兵冲出飞鹰谷杀进敌方阵营;双方的奴隶早已厮杀成一团,他们不会为任何一方效忠,任何靠近他们的人都是敌人;一群饥饿的野兽从飞鹰谷狂奔而来,它们同样会杀死任何拦路者。  ···  “昆仑,快!”柳名扬不顾腿上的伤势,背着大刀手握弓箭,一瘸一拐地向谷口冲去,黑虎、黑豹在半路上就被强行征调,只有昆仑在他的保护下没有被抓去送死。  “滚开,找死啊!”一个满脸血污的大汉提着大刀冲向谷口,大骂着前面一瘸一拐的挡路者。  “咚”地一声,柳名扬被撞倒在地,死死地抓着大腿大叫一声,“昆仑,背我过去!”然而,一片火海和叫喊声中,柳名扬没有听到任何声响,抬眼四下一望,哪里还有昆仑的影子,甚至连一直跟在身旁的老黑也消失不见了。  “昆仑!昆仑!”柳名扬用力地捏着大腿,大声呼喊着,“昆仑!”  “名扬?名扬!”正在此时,一名护目虬髯的猎人一把眼前推开运送箭支的猎人,三两步来到柳名扬身旁,“你怎么在这里,跟我走!”  被巨石摧毁的房屋角落里,昆仑躲在黑黢黢的角落,眼望着小主人被那名大汉带走。眼前不远处,又是百余名奴隶被聚集起来,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飞鹰谷显然不允许奴隶这个群体留在谷中。  望着又一队猎人向谷口冲去,昆仑拍了拍老黑的脑袋,“走!”紧挨着漆黑的墙根,昆仑带着老黑向巫医房潜行。  巫医房门前,八名身着光亮铠甲的部落战士守卫在门前,寸步不离。  不远处的阴暗角落里,昆仑死死地盯着那座青石垒砌的院落,昆仑相信,如此重地绝不可能只有这几个人守卫,更不要说几天前花费了大力气抓回了一只二阶魔兽。通常,只有修炼者才能够成为巫医,恐怕这里的修炼者不会轻易出动。  等待——昆仑蜷缩在崩塌的墙角,用干草将自己和老黑掩埋——只有等待。  ···  东山断崖。  百余丈高的绝壁是飞鹰谷天然的防线,自从柳氏飞鹰部落来到这里,数百年间从没有在这里出现过问题,然而这一次却是例外。  悬崖下是瀍河,宽一百五十丈,流水湍急,蒙蒙大雾弥漫、升腾、翻滚着,阵风吹过,雾气飘散着,隐隐约约中,绝壁上似乎有一团团黑影向上攀爬。  百余丈高的绝壁,没有绳索,想要攀爬上去几乎绝非易事,然而这一次,二十几团黑影缓慢地向上攀爬,他们以损失七人的代价终于爬出了大雾的范围,十余条藤蔓早已从崖顶垂下,等候着他们。  不多时,十九人出现在崖顶上。  “一队,焚毁粮草,纵火焚烧山谷;二队,佯攻巫医房,吸引注意;三队,破坏投石器、箭塔,在谷口制造混乱。行动!”  ···  掩埋在干草堆下的昆仑仍旧一动未动,山谷外喊杀声依旧,山谷里仍然火光冲天,昆仑注视着那座青石院仍然在等待。  突然,昆仑眉梢微微皱起,方才似乎有几道黑影在青石院东墙外一晃而过,昆仑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果然:两道黑影伏在墙头缓缓朝着大门接近,他们的目标应当是门前的那几名守卫。  “呼”地一声,两道黑影如猎豹一般猛扑下来,两把匕首如疾风扫过——“嗤-嗤-”血箭飚射而出,两名守卫捂着脖子应声倒地,在其他守卫反应之前,那两人拔出身后的长刀,“当”地一声脆响,刀锋砍开了坚硬的盔甲,又是两名守卫惨叫着摔倒在地。  好快的功夫!昆仑稍稍有些吃惊,蛮族向来崇尚绝对的力量,这样的身手应该不属于蛮族,更遑论在这数千里的蛮族内地。在他们身上,昆仑似乎看到了大明王朝的影子,那是他的国。但是现在,他几乎都快忘记了那个国家语言,想要在这里生存,他必须而且已经学会了蛮语。  “偷袭!祭司大人,有人偷袭!”守卫高声呼喊,提着大刀挥向偷袭者。  突然,青石院内响起金铁碰撞之声,又两名黑衣人闯了出来,迎面一刀将死死挡在门口的两名守卫砍翻——“撤退!”四人立即分散而逃。  三名须发斑白的祭司紧接着冲出石门,辨别了方向,三人各自追向了自己的目标,任何一个部落的修炼者都不会容忍其他部落的修炼者出现在自己的领地,这关乎他们身为祭司、掌握神力的尊严。  就是现在!  “呼”地一下,昆仑猛地冲出了角落,迎着火光飞奔而去,“咚”地一下,将一名身形魁梧的奴隶撞翻在地,下一刻,昆仑已经出现在墙根处的一棵大树下,这是他早已谋划的路线,如灵猴一般敏捷地爬上了树梢,坐北朝南的院子里静悄悄的,西厢房早已被熊熊大火吞噬,抢救出来的大量物品堆积在院子里,东厢房大门敞开着,油灯昏黄、空无一人,正房同样敞开着大门,灯光明亮——一尊古铜色的大鼎清晰地印在昆仑眼帘。  整个身躯都在微微颤抖着,“嗖——砰!”昆仑将手中的短斧扔进了院中,屋中没有任何动静。下一刻,昆仑已然纵身跃进院中,没有丝毫犹豫地冲进了正房。  浓烈的药材味道扑鼻而来,这里的药材与大明王朝的药材相比迥然不同,有些刺鼻。一座六尺高的古铜色大鼎端端正正坐在青石台上,底部一盆炭火日以继夜地熏烤着,两侧各自竖着一排药柜,四方烛台分坐四角,屋顶坠下三只玉盘,其上镶嵌着鹅蛋大小的宝石,散发着明黄的光。  两步站在鼎前,雕刻着虎豹野兽图腾的鼎盖严丝合缝地闭合着,昆仑一跃而起,脚踏双耳,双手握着还有些发烫的把手,用力一提——鼎盖文丝未动。尽管昆仑已经对鼎盖的分量有所准备,可还是让他着实吃了一惊:仅仅是一个鼎盖便如此沉重,那这尊药鼎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搬得动!  昆仑深深吸了口气,咬紧了牙关,猛地一用力,双臂青筋暴起,鼎盖微微动了一下,痛苦的声音从喉咙里隐约传出,脖子也因为用力太大而颤抖着,一道道青筋、血管仿佛一条条蚯蚓在脖子上攀爬着,双腿也在微微发颤,终于,在低沉的摩擦声中,鼎盖被挪开了一道口子。  一股刺鼻的味道汹涌而来,刹那间昆仑甚至有些眩晕,出现在眼前的是满满的浓绿色浆糊,一只一尺宽的木球浮在表面,昆仑一把将那只木球掏了出来,打开一看:一方透明的水晶盒里,盛放着满满的鲜红色液体。  魔兽精血!真的是那只二阶魔兽的精血!  突然,昆仑猛地一惊,眉头一皱,眼角的余光正瞥见一道模糊的影子出现在自己身后!  ————  《武圣经·九洲志·东胜洲志·大明王朝略》曰:圣元前1581年,东胜洲中东,明国灭十二国、二十四邦,一统东胜洲中东大部,北击犬戎一千八百里,南征蛮族,收复六州、五十四郡,飞渡金源江,置镇南关,深入蛮族腹地三千余里,立碑定军山,蛮族各部望风而逃。  自此,一千五百年,蛮族不敢北望。
  《启示录》曰:每一次睡眠都是一次死亡,当我们醒来时,便是全新的生命,在沉沉的呼吸里,我们曾深深地遁入黑暗,我们的生,在万物安静的时刻,随了远山的送逃,一并澎湃,一并张扬,一并纯净。  ————  全身紧绷着,昆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身后的那道黑影将自己完全吞没。难道就这样被杀死?卑贱的奴隶竟敢闯进巫医房,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死罪!  “呼”地一下,昆仑猛地转过身来,手中依旧紧紧地抓着那只温热的木球。看到眼前的人,昆仑整个人都僵了,睁大了眼睛:那人的衣衫并不能算干净,但至少是完整的,披散着的头发并没有挡住额头——那人额头上的一道标记深深地印在昆仑眼中——那是一个清晰的三角形标记。  奴隶?他是奴隶?震惊中的昆仑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面前身形削瘦的中年男人,他没有深眼窝,没有高鼻梁,没有卷发——他不是蛮人,他是汉人?!这里距离大明王朝八千里,怎么会有汉人?!自从来到这里,他再也没有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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