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中收敛的意思甚微,缓不济急的意思

二十世纪新史 第四章 际会风云 第三十七节 盐政
导读:二十世纪新史 第四章 际会风云 第三十七节 盐政
本文全文阅读地址:中华民国元年(公元1912年)九月六日,就在秦时竹动身去营口视察盐政的那一天,黄兴在孙中山的敦促下,率陈其美、李书城、徐少秋等10余人离沪北上。本来前一次黄兴就应该北上的,但张振武的风潮还没有过去,他本人和同盟会绝大多数人对于袁世凯还有不小的疑虑,故而一直没有动身。孙中山到京后,各方面的消息发到南方,由于受到袁世凯的礼遇,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睡着参议院议程的推进,南方逐渐将火力对准了黎元洪,对于袁世凯则没有那么憎恶了。就黄兴本人而言,也放低了批评袁世凯的调子。袁世凯为了巩固他的统治,像盼孙中山一样,也盼黄兴能北上,他坚请孙中山特电黄兴即日来京商议要政。孙中山的电报,就是应袁的请求发出的。袁的理由很冠冕堂皇,南北纷争,多有误会,孙、黄二位皆德高望重之人,出面调停,有利于增强团结,振奋民心。同样的理由,袁世凯也邀请秦时竹来京面谈,希望能巩固共和国基。秦时竹收到电报后,淡淡地一笑,他知道袁世凯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北京是肯定要去的,但不是现在,黎元洪这个案子如何结案,将是各方面关系的试金石。想了半天,既然袁世凯如此心诚地邀请自己,也不能不给对方一点甜头,秦时竹在离开沈阳前,就拍了一份密电给袁世凯,说黎元洪既然已经动身,湖北仍旧不太平,不如任命一人为临时都督,以为权宜之计……当然,眼下国事纷扰,地方不宁,需选忠厚长者,且懂军事之人,至于湖北民政长,属于地方事务,由省议会选举改组最为适宜云云……并向袁世凯解释甘肃方面的事情,就马福祥就任宁夏镇守使一职,也向陆军部备了案。袁世凯接到电报后,又好气又好笑,气得是秦时竹说干就干,甘肃转眼就换了主人,笑得是秦时竹为了换取自己对甘肃政务的变动,支持自己对湖北下手。袁世凯心里本来还有一丝保住黎元洪的念头,现在既然连秦时竹也这么说,那就最好换成自己的人。可是这忠厚长者,且懂军事的人不好选。袁世凯招来赵秉钧,问他有何主意?赵秉钧眼珠子一转,说道:“秦时竹虽然这么说,但咱们也要卖个面子给他,这湖北临时都督,最好和他关系也不错。”“这是自然,万一有事,秦时竹也脱不了关系,咱们就是要牢牢把他也栓在那里。”袁世凯对于赵秉钧的提议很赞同,“问题是,派谁去呢?”谁都明白,黎元洪进了参议院,不死也得褪层皮,这临时都督的临时恐怕是不长久的。“我看派张锡銮去可以。”赵秉钧绞尽脑汁,想出一个合适人选来,“此人曾经在东北担任过巡防总办,据说当年和秦时竹交好,秦之所以能一步步被提拔上来,与张有很大干系。而且张之为人,思想保守,但贪污腐败之凤甚微,可谓合适人选。”袁世凯稍微一想,连声说:“妙,妙。当年本来让他担任山西巡抚的,可是让蓝天蔚给夺了去,现在派去湖北,一方面还了旧日的情,另一方面也卖了秦时竹的面子,不错。”赵秉钧试探着提出:“那这民政长?”“民政长就让湖北的议会去选吧,就让共和党的人去担任好了。”袁世凯微微一笑,“这帮人上蹿下跳,不就是为了这个嘛。我给他们一根骨头,也可以让他们安静会,将来还是可以为我所用的。”“高!”“东北方面对黎元洪到底是什么态度?你摸清了没有?”“经过卑职多方面的旁敲侧击,和吴景濂谈了好一阵子,他话是没有明说,但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意思是不用弹劾黎元洪,就免去他的湖北都督和参谋总长职务,让他乖乖在北京担任副总统吧。再说,没有哪个国家总统和副总统是在两个城市办公的。”“这最后一句是你的意思还是吴景濂的原话?”“是对方的原话,似乎这也是秦时竹的意思。”赵秉钧实话实说。“看来秦时竹也没有打算赶尽杀绝,如果这个样子的话,事情处理起来就顺当多了。”袁世凯交待赵秉钧,“智庵,你去安排一下,这事就让黎元洪体面的下台,我们免去他两个职位,同时再给他授个上将军衔和勋位。”“是!”赵秉钧想了想,“吴景濂还有一点意思是湖北军界既然如此彪悍,不略微惩治是不行的,他建议由陆军部出面,对湖北各军,尤其是高级军官进行改组。”“这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袁世凯想了想,“就算黎元洪现在是无能之人,其余众将肯定不是善辈。”“大总统,我倒是有个办法。黎元洪不是要来接受质询吗?咱们依样画葫芦,也让这些军人来接受质询。”赵秉钧狡诈地一笑,“我猜黎元洪肯定会把责任往下面人身上推,就是他不推,咱们也要诱使他推卸责任。到时候,就有办法让这些二愣子进京了。”“说得好。妙极了!”袁世凯的眼睛里放出光芒来,“把湖北的军队牢牢掌控在手里,咱们北洋等于又多了两师一旅。”“卑职以为,大总统不可操之过急。这些来京的军官,可以在陆军部给他们安排一个位置,每月发饷,但只是虚位,没有军权的。至于湖北的军队,即使要改组,也不能全部放我们的人。应该我们放一个,共和党的放一个,同盟会的也给他们一个,当然,北疆方面,秦时竹这里可不能再放了。”正说话间,段祺瑞一身戎装进来了。“芝泉,你来得正好!”看见心腹爱将来了,袁世凯热情地招呼他坐下。“我来本是有事求见大总统。”段祺瑞说话比较干脆,“大总统说我来得正好,不知有何吩咐?”袁世凯哈哈一笑:“芝泉啊,芝泉,你还是老脾气,那你先所说找我什么事情吧。”“我听说黎元洪已经北上,不日将来参议院接受质询,我恳请大总统,不可再放虎归山了。”“哈哈哈!”袁世凯笑得十分夸张,“不愧是芝泉,不愧是芝泉啊!”段祺瑞有些纳闷,赶紧问赵秉钧:“方才大总统和你商量什么来着?”赵秉钧连忙将刚才与袁世凯商议的事情告诉了段祺瑞。段祺瑞一拍大腿:“太好了。”“芝泉,瞧把你乐得,虽然多了一个师,但鄂军的战斗力想必你也清楚,根本不是北洋的对手。”袁世凯对段祺瑞那股高兴劲不以为然。“不然,大总统,我非是为了鄂军而高兴。”段祺瑞认真地说,“鄂军那些部队,我根本不放在眼里,就是您现在让我主持裁撤都可以。”“那你是为何?”袁世凯感到了奇怪。“汉阳兵工厂!”段祺瑞说出了他想要的东西,“汉阳厂自去年革命以来,一直掌握在湖北的手中,名义上陆军部有统辖权,可黎元洪这老狐狸根本不让我们下手。更加不妙的是,为了防止军队势力坐大,黎元洪已经逐步停止了兵工厂的生产,现在全部闲置在那里。从整军备武的要义来讲,军械是十分重要的,从外国进口,缓不济急。惟有自己生产,才是正道。可是中国三大兵工厂,沈厂握于北疆,根本不容我们插手,汉阳厂操于湖北,也不能下手,我们手中的北洋厂,却是三大厂中最小的,产量和技术都比前两者要落后,我一直以来都筹划着扩大,无奈款项和技术都有不足,有心无力。现在得此机会,岂不妙哉。”袁世凯一拍脑门,猛然醒悟道:“若非芝泉提醒,我几乎忘记。”赵秉钧在旁边插嘴,问段祺瑞:“那汉阳钢铁厂是不是也要接收过来。”“是。现在北洋生产枪炮用的钢铁,都是北方实业提供的。说的好听是购买,说不好听是秦时竹施舍给我们,别看他现在很乐意将武器什么的卖给我们,但我仔细看过了,最新式的货色只占据其中很少一部分,而且价格偏贵。在目前的情形下,我们一方面要自己生产,一方面又不得不从他这里购买;如果汉阳钢铁厂、兵工厂能全线复工的话,我们可以摆脱目前这种受制于人的情况。”“芝泉的话有道理,国防大计,万万不可仰人鼻息。”袁世凯还是很有志气的,“你回去仔细调查一下,看看要多少钱和多少时间才能复工,张南皮(张之洞)搞的烂摊子,还得我袁某人给他擦屁股。”“禀大总统,自从辛亥年以来,这两厂一直风雨飘摇,工人和技师走了大半,我听说基本都给北方实业和沈阳厂搜罗去了,就是江南制造局、福州船政局、德州兵工厂、金陵兵工厂的工人,也纷纷涌去北疆。现在沈阳厂的工人总和,顶得上全国其它各家兵工厂的总人数,至于技术力量,更是雄厚。”段祺瑞说,“如果今年接收汉阳,我看要一年的功夫和至少500万的投入才行。”“行!”袁世凯咬咬牙,“这事你全权去操办,现在大借款还没有落实,你先去提50万。”“谢大总统。”段祺瑞最后说,“我想让徐树铮全权操办此事,大总统以为可否?”徐树铮是段祺瑞的头号心腹,当时就想提名为陆军次长,后来因为要安排南方人物才做了个司长。但是,袁世凯对徐树铮的印象不好,一听段祺瑞这么说,眉头就开始皱起来了。赵秉钧见袁世凯的脸色不大好看,知道段祺瑞的话触到了老袁的忌讳,赶紧打圆场:“我看此事事关重大,还是请芝泉亲自挂帅,让又诤(徐树铮的字)做个帮手吧。”袁世凯咳了一声,勉强答应了。他讨厌徐树铮,但是不能为了这个得罪段祺瑞,毕竟还要靠他办事的。“那多谢大总统了,具体进度如何,我会每月用公文报呈总统府审阅的。”此时,黎元洪人还在火车上,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命运已经被人定局了……++++++++++++++++++++++++++++++++++++++++++视察盐政,早就在秦时竹的日程安排之内,无奈实在太忙,分身乏术,不得不推迟到现在。与秦时竹同行的,除了左雨农和几个秘书外,还有何峰和王永江。北疆政治体制改革后,对于盐政也有一个总的考虑,特别是财政窘迫,急需增加收入,整顿盐政便成了当务之急。在熊希龄和王永江的共同推荐下,郑昊成了辽宁的盐政处处长,此刻他正在营口盐务分局焦急地等待秦时竹等一行人的到来。营口盐务分局,下辖盐田26万余亩,年产量在六万吨以上,为东北各盐场之最,为了改革盐政,郑昊决定现场办公,因此,盐政处长不呆着沈阳,而是跑到营口去了。秦时竹的兴致很高,一下飞艇,就直奔营口盐场听取郑昊的汇报,一行人边走边聊:“盐为人体所必须,且需求变动不大,自古以来,就是课税对象,一来稳定,二来可靠。”郑昊告诉众人,“世界各国莫不如此。其中又以日本人均用盐最高,年均在18斤左右,中国以江浙沿海地区最高,16斤左右,北方内陆地区稍少,也在12斤以上,东北各地,介于两者之间,约为14斤。中国人口众多,若是课税,显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秦时竹等人兴致勃勃地从盐田边走过,考问郑昊道:“此处产盐方法如何?质量如何?成本又如何?”“制盐方法,由于资源的种类不同、各地自然条件的差异,制盐方法各不相同,可谓因地制宜、因时制宜。辽宁、直隶、山东、淮北、福建、广东等地的盐主要为滩晒;江苏的淮南、松江、浙江各场之盐,有用板晒的,有用釜煎的;四川、云南的井盐大多为汲卤煎制;山西、陕西、甘肃、蒙古、新疆等省的池盐则系晒制。滩晒是最为简便易行的方法,盐池设在盐滩附近,滩分为沟滩和井滩两种。所谓沟地处指在近海之处.事前挖掘土沟,以便容纳海水。井滩是指在距海坡稍远的地方,选样碱地卤旺之处,挖井汲水,然后晒盐。首先开沟纳潮,将湖水导入储水用的大圆地池以备晒卤之用,于晒时将池中海水引入事先平整好的专供晒卤用的方池。这些池自七层至十一、二层不等,由高而低,秩序井然。成卤之处在长芦、辽宁盐区叫卤台。退潮之后,海水流经数个方池,层层套晒,经日光蒸发逐渐浓缩为卤,当卤水已形成时,乃放入卤台,并导入成盐的小池,遍撒种盐以促使其结晶,最后将结晶之盐扫起即成。如果滩地距海较远,则掘井汲水晒制。井口直径10米至30米不等,深及地下水,汲井水入池后,晒法同前。由于滩晒方法简单,制成之盐成色又好,所以多数的场区采用此种方法,滩晒之数大约为全国产量的三分之二强。就质量而言,以滩晒最为坚实、味咸,釜煎次之,板晒最差,制盐成本又以滩晒最为节省,每年春秋两季,如逢天气晴朗,生产相当顺利,场价每斤不过1厘,最多3厘,而其它方式成本较高,从四厘到一分不等。淮南、浙西煎熬成本与辽宁相比,相差数十倍。”郑昊一边说,一边将各处盐田指给秦时竹看,后者点点头,“这么说来,咱们辽宁的盐是很有优势喽,那为什么天下最出名的是长芦和两淮的盐?”“成本低并不一定带来利润高,更不代表盐税高,长芦和两淮的盐出名,非因其成本低而是因为那里盐税高。”郑昊笑着解释道,“两淮的盐税每年达到2300万元左右,长芦也有1100余万,除了这两个,连粤盐盐税也比咱们的要多,在800万元左右,而辽宁之盐税,不到700万。”这就怪了,秦时竹看过郑昊递交上来的前清关于各地盐产量的报告,辽宁盐产量和长芦基本相等,一年在30万吨左右,两淮略多,在46万吨以上,两广的产量却只有辽宁的一半。“这么说来,各地的平均盐税有很大不同喽?”“确实如此。盐政自汉以来虽定专卖制,但唐以后征税制亦相辅而行。但那时私盐并不盛行,其原因在于今时滩晒盐尚未发明,煎盐易于管理。而且直到清初盐税较轻,全同税率划—,贩私利益不大,而罪责极大,无人敢轻易尝试。鸦片战争之后,晒盐方法盛行,沿海到处都可。太平天国之时,时局动荡,官府盐仓被焚毁,灶户与商贩直接交易,税收既然不能在产地向穷苦灶户征收,于是就仿效厘金办法,到一地征一次税,过一卡加一次捐。在这种情况之下,引界愈密,缉私愈严,贩卖私盐获利就愈厚。终清之世多增一文捐税即少销一斤官盐。而引商有包课之责,不得不重斤夹带,掺和泥沙,使外国牛马不食之秽盐强迫人民以重价购买食。害民若此,而国家收入并未见增。特别是清末以来,国家入不敷出,又历经甲午、庚子两笔巨额赔款,盐斤不断加价,成为盐税的主要组成部分,比如长芦盐正课每引0.63两,而加价为4.05两,平均下来,每百斤在一两以上,淮南四岸(两淮的一半),每百斤高达3.25两,两广盐税平均,亦在2.4两左右,而东北各省,因为是祖宗隆兴之地,盐税正额只有区区0.43两,加价也不多,每百斤还不到0.8两,税赋可谓低廉,故而产量虽高,收入却没有相应地水涨船高,自然也不出名。”郑昊详细地解释了秦时竹的疑惑。“原来如此。”秦时竹等人恍然大悟,“那东北的盐税与世界各国相比,是高了还是低了?”“据南通张季老(曾任两淮盐政使)估算,我国食盐税率平均约为每百斤1.8两,合银元2.7元,为平均计算的制盐成本五倍还要多。而同期西欧各国的盐税较低,折合我国货币,约每百斤1.2元至1.3元,日本则为1.48元。因此,我国平均盐税比外国要高出一倍左右。而且,这都只是名义税赋,不包括各种规费(各级官吏的勒索费用)和报效(盐商被强迫的政治摊派)。若是算上这些,恐怕平均盐税更高。”一开始听到东北的盐税比外国还低,众人脸色都很好,但后来听说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税收流入私人腰包,大家的心又猛地一沉。“你尝试估计一下无论正税、杂税,有名之税,无名之税,全部加起来一共有多少?”秦时竹很关心。“国家税赋容易计算,历年都有积档,但规费、报效等,因并非中央和地方政府的收入,而是流入私囊,确数难于计算。雍正年间曾加以整顿,将查出的规费收归国有,总数约和正税相等。以后历朝都有整顿,但都不能禁止各级官吏在此之外索取。很显然,规费虽然最后都通过增加盐价的形式转嫁到民众头上,但不能、也无法将其计算在盐税收入内。根据姚莹对淮南四岸的估计,规费与正杂各盐课的比例约为1:3。至于报效,起源于乾隆中期,以后每逢大宗军需、庆典、工程,淮商捐款动辄数百万两,长芦、山东、两浙亦数十万两,几成惯例,每年均以一定数目随盐课带征。报效与规费有相似之处,它并非法律规定的国家或地方税项。其在盐商方面实系一种贿赂性质,而在朝廷方面则为勒索,虽无加税之名,却有加税之实。”郑昊总结道,“如此算来,全国平均盐税当在西欧的四倍以上,日本的四倍左右。东北情况稍好,也在两倍左右。”“可恨大量金钱都流入贪官污吏之手。”秦时竹愤愤地想,“盐商能情愿报效?”“起初不情愿,后来就变成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因为盐商报效后可以得到各种特殊的恩惠。如加耗报效,于例定引斤之外,每包加给耗盐若干斤,此增加之数,不用另行纳税;如加价报效,可在宫定盐价上增加若干文出售,又如改洋码报效,因清末钱价下落,售价由原定制钱变为洋码,获利不菲。实际上是国家和官吏取之于商,盐商取之于民,并非出自商人之余利,故景学铃(清末著名盐政学者)认为,报效‘在国家所取得者什一,商人所取得者什九’。”“此即为政府吏治败坏的源头。”秦时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郑昊,“你可老实告诉我,你经办盐税期间,可曾收受贿赂、勒索盐商?”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众人的眼睛一下子盯着郑昊,王永江更是为他捏了把汗,虽然葛洪义不在,但是大家都知道秦时竹最痛恨贪污腐败,稍微一个回答不慎,郑昊的脑袋都有可能搬家,若是牵连到熊希龄和他自己,麻烦可就大了。但见郑昊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卑职经手盐政时间并不长。宣统二年,为了整顿地方盐政,各省设立盐政公所,作为官督机构,统一管理全省的盐务,同时在中央设立北盐厅,掌管东三省、直隶、河东、山东等省的盐务,并附带兼管四川、云南等省的盐务。盐税收入由正副监督随时解缴国库,听候度支部大臣指挥,卑职此时任副监督助手,专门经手盐政管理。对于盐商一律是宽大为怀,不曾有过勒索情形。至于他们主动报效,我也毫不忌讳,毕竟官场如此,不得不为之尔,不过数目不大,也就两千两。巡阅使本人在奉天为官多年,恐怕也偶有为之,对卑职所言,我想应该可以理解。至于革命以后,法令和社会风气一新,前清贪污腐败之风大为收敛,再加巡阅使和张民政长大力整顿吏治,卑职未曾有不轨行为。”秦时竹一愣,王永江冷汗都出来了,心里直叫:郑昊啊郑昊,你怎么能说这种话?这不是触怒巡阅使大人吗?不行,我得赶紧解释两句。他刚想开口,秦时竹却笑了:“好你个郑昊,居然说出这么大一堆来,看来也是有胆识的人。不错,前清官场风气如此,你若完全洁身自好,恐怕不容于上官,你的行为自然也在可以理解之中。不瞒大家说,我可是给三任总督都报效过不少银钱呢。”“哈哈哈”众人会心地笑了,秦时竹这档子事情,官稍微做得大点都知道,只是现在北疆巡阅使权势蔽天,谁都不敢明说,现在秦时竹自己主动说出来,大家就放心了,知道他不会怪罪郑昊。最为担心的王永江也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郑昊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就是这家伙有时过于耿直(不像自己这么圆滑)让他很担心,这次虽然和熊希龄联名推荐,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刚才郑昊的话差点没把他给吓死。此时,他狠狠对着郑昊瞪了一眼,意思是你这家伙怎么能这么说话,害得老哥我多担心。郑昊是聪明人,只是微微一笑,略微表示了歉意。“郑昊,我现在告诉你,如果你能将辽宁盐政整顿好,我就提拔你做北疆盐政事务专员,和财政委员会副主任属于同一级别(王永江的级别),每年所得薪水,大大超过盐商报效。但你必须做到以下几点,第一,盐税要大量增加,第二,人民负担要减轻;第三,盐政弊端须尽力革除。”“谢巡阅使的抬举,我想对于这个我还是有信心的。”郑昊立刻打蛇随棍上,众人又是大笑。秦时竹来了兴趣,很想再研究研究这个郑昊,说道:“按照你所说,你专管盐务不过两年,为何这般有信心?张季老天下闻名,一心想整顿盐务,却是有心无力,你为何敢夸如此海口?莫非你能力强于季老十倍乎?”“不敢,季老之能力强于某十倍,但是,卑职面临的情况比他要好十倍不止。”郑昊开始娓娓道来,“前清盐政,通行引岸之法,即盐的生产地和销售地都由中央政府规定,一般不得擅自变动,一岸之民,只能食用指定之盐,因此,各地制盐成本虽有差异,但却可以维持。销区采取法律形式严格划分,某一府县只准贩卖、食用特定产区所产的食盐。甲岸之盐到乙岸出售为侵权,乙岸食户到甲岸购盐为犯私,均为法律所不容。此界彼疆,俨如国界,引岸划分,几乎成为专商的世袭顿地。往往一个村港的居民不得就近购食邻岸廉价食盐,却要远行数十里购置所属引岸的高价之盐(和计划经济时期何其相似)。但中国地域广袤,各区地理和经济状况错综复杂,以中央立法的形式,硬性规定场置、产量、销岸,本难合理。历朝政府虽根据地方申请对各种引额、销岸的规定不断更改,如少数地区允许两个以上盐区酌情抉户并销,或某一地区食盐供不应求时,采取经呈请批准治运其它产盐区的盐斤等措施,仍无法适应情况的不断变化,更难符合商品流转的经济原则。某虽不才,却于赋税、商贸潜心研究多年,大凡商品,皆趋往利厚之所,惟有这盐,利厚不能趋,利薄不能改,若无弊端才有鬼,因此卑职虽然经手盐政才两年,对其中弊端也看得清清楚楚,因此敢说如此大话。”众人都点头表示同意,对秦时竹力主裁撤厘金也多了更深一层的理解,关卡少了,商品流通才能活跃,经济才能发展。盐政要有所改善,必然也得遵循这个法则,既然厘金已经裁撤不少,想必改革盐政的阻力也会减少许多。郑昊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前面卑职已经提及,虽然南北之民每年所享用食盐不等,但大体平均,有案可稽,各地食盐数量可以由人口多寡决定,这本来简单易行。但是,各地人口自然增长率不同,经济发展不均衡,自然灾害对农业收成和农村收入的影响极大,促成了人口流动加速,往昔一旦有灾,必然流民四起,近50年来特别随着轮运的兴起和铁路的铺设,人口流动愈加频繁,所需食盐必然也处以剧烈的变化中。旧有的引额分配、销区划分如此僵化,岂能适应新的模式?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做缓慢更改,不仅不能改良盐政,反而更加暴露了它的众多弊病。地方各级主管盐务的官吏与旧式专商沆瀣一气,为保存他们共同的既得利益,在所辖区域食盐供求失衡,甚至发生盐荒的情况下,亦不肯改变旧章。而此时朝廷的指导思想也是尽量遵循成例,避免矛盾,以不减少盐税收入为难绳,抑或地方民众和官吏上书要求改变某地食盐供应渠道,也往往亦难获批准。如江苏镇江旧食浙盐,由盐场至销地水路六七百里,脚功自多,官盐价贵,而如皋、通泰各场所产淮盐,与镇江只一水之隔,脚费无几,私贩价值甚贱,人民纷纷购食,由于难于限制私盐,两江总督曾奏请改食淮盐,而朝廷派员征询浙江宫宪意见后,却以维持浙引为由,不予批准,非是浙江官员看不到此种弊端,而是自己私心在作怪尔。又如河南上蔡等县,本以食用河东之盐为使,却强迫销淮引……”“等等,等等,你方才说了一大堆盐政弊端,可是你明明说你面临的情况要好十倍不止,这又如何解释?”秦时竹听得有点发晕,赶紧打住郑昊的话。“事情就在这里,引岸之法是属于销,而运又有不同。由官府直接经营的,一般是官运官销或官运民销,如吉林、黑龙江就是此类,其它大部分省区是官府专卖,只有辽宁一省,因是祖宗隆兴之地,商人可以在某一盐场收购食盐后,在本省范围内有贩运、销售之权,或就场纳税后,可在指定范围内自由承销。因此,治理辽宁盐政的局面完全没有其它省区来得棘手,可谓好上十倍。卑职的信心,也来源于此”众人有些琢磨出味道来了,秦时竹还是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我听说当年熊主任也以整顿盐务出名,但此次临行前,他曾说,他对于辽宁盐政的整顿是治标不治本,既然辽宁情况简单,为何他还难以下手。另外,我让你主管北疆盐政,非是辽宁一省,其余还有五省,你又如何处之?”“卑职目前筹划,不仅包括辽宁,其它各省都考虑进去了,甚至连刚刚纳入北疆轨道的甘肃,卑职也有应对之策。但是,敢问巡阅使,改革盐政的意义和目的何在?”“概括起来无非是三点。第一,增加收入;第二,减轻人民负担;第三嘛……”对于郑昊的直言不讳,秦时竹多了不少好感,“实话告诉你们。袁世凯政府一直在谋求大借款,半个月前,驻英公使刘玉麟与克利斯浦公司在伦敦正式签字,借款2000万英镑,该项借款价格是95折,利息5%,期限为40年,抵押品是盐余和财产转移税。并且双方商定借款后在中国设立一个资本为2000万英镑的联合银行。此事,你们是否听说?”“卑职略有耳闻,但详情不知,只隐约听说以盐税担保。”王永江插嘴道:“此项借款虽然以盐税为担保,但并无监督管理中国财政之条款,这一借款的签定,使列强控制整个中国盐政的计划受到威胁。”“他们控制不控制我国财政我姑且先不提,即使这个借款成立,盐税也是要抵押出去的。也就是说,我们每年这700来万要让中央抵押出去借款。借款我可以同意,抵押我也可以同意,但是,借来的款项必须北疆也有份,不能我们给中央提供抵押,借款都让他们给拿走。”秦时竹扫视了一下周围,高声说,“这种亏本的买卖,我不干!”大家都笑了,郑昊笑的尤其夸张,对秦时竹说:“这也是卑职为什么有信心完成盐政整顿的原因。”“愿闻其详。”“盐税从来都是国家和中央税收,但自辛亥革命以来,各地纷纷截留,基本不送交中央,袁世凯的意图我很明确,那就是既然中央收不到款子,还不如抵押出去换取外国借款。只要洋人同意,就不怕各省的官僚不肯,毕竟大多数官员,无论革命党也好,立宪派也好,保守派等,都对洋人退避三舍,若是抵押出去,只能乖乖认命交款。但巡阅使您不一样,您的魄力和才干是现今少有的,从您当初截留海关关税开始,我就知道,这个盐税,自然也是您的囊中之物,决计不会放手。您要想增加盐税,必然要坚持改革,也就必然会坚定地支持我的改革方案,卑职的成功也就多了一份保障。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虽然熊主任、张季老的能力强过卑职,但他们当时都没有如此强有力的人物支持他们,因此,他们并非才能不济,而是时运不佳罢了。”“你倒挺会谦虚,而且还绕着弯弯拍马屁。”秦时竹笑了,“不管你什么理由、什么方法,这个盐税非整顿好不可。好了,我升你的官,坏了,就撤职,若是贪污腐败,那刀斧伺候。”“这是自然,闻巡阅使用人,最重其才,若无才而专事奉承拍马之辈,绝无好下场。此次卑职能承蒙熊主任、王局长保举专事盐务,就是因为他们都了解巡阅使这一脾气。不然,以我耿直之脾气,换作其它官僚,早欲除之而后快,何来如此一展身手的机会。”王永江赶紧在秦时竹耳边悄悄耳语几句:“此人能耐是有的,就是脾气有些怪异,卑职也是本着人尽其材之目的举荐的,还请巡阅使千万不要怪罪。”“郑昊,你的脾气和性格我欣赏,我需要的办事之人,不是谄媚之徒,你把盐政搞好了,就是立了大功劳,其余事情你不用担心。你把拟整顿的方案先所说吧。”“今欲整理盐务、增加税入不在增盐税而在平均税率,不在增加缉私,而在废除引界;不在禁私贩,而在打破专断;则税则不必加而收入自倍,私不必缉而自无私盐矣。说来说去,首先要打破专商垄断。”郑昊吃了秦时竹给的定心丸后,将思路慢慢地讲了起来,“所谓专商,是指负责食盐生产、运输、销售之商人。本来人人皆可申请,但事实上,就全国而言,大部分地区的盐政系由在政府注册的殷实商人承担,这些专商握有数目多寡不等,由户部印发的特许状――引票(盐票),他们在向政府包缴相应的固定税额后,按照单子所开,每年可向指定的盐场或官府收购机构购入一定份额的盐斤,在各关卡接受检查,引、盐相符,才可以放行。有的地方引权比较集中,有的又比较分散,集中者称为总商,反之则称为散商,此种引票可以世代相传,本来引票不准转手倒卖,无甚价值,但从乾隆以后,引商屡屡向朝廷报效金钱,引票逐渐转化成一种固定证券,能保持垄断地位和垄断利润,相沿许久可以出租给他人经营,拥有者坐享其成,光绪年间,一张两淮引票甚至可以售价过万……引商由于独占垄断,无他人竞争之虞,食盐运输到岸后,掺入杂质,从沙子、泥土不一而足,坑骗百姓,地方官员因获得贿赂,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按你这么说,这专卖商人是非废除不可,好,继续讲下去。”“卑职有条陈五条,1、集盐政权于北疆财政委员会,盐税由产盐地征收,在分摊征缴成本后,按各省人口多寡分配;2、各产区由政府设立税收专员专管,由政府建设仓地为储盐之用,凡制盐人制成之盐应悉数存储政府指定之仓库,不得私自存储,设置监秆员专司仓地储盐之出纳,凡盐无盐质检查员之合格证不得存入,无完税凭证或免税凭照不得秤放;3、整理场产,凡是产少、质劣、成本过重或过于零星散乱之盐场,政府认为不适当者得裁并之,限制产量;4、平均税率,就场征收,合有90%以上之氯化钠者为一食盐,合有85%以上之氯化钠者为二等食盐,含氯化纳不满8成者不得用作食盐,凡一等食盐每100斤征收人民币2元,二等食盐征收2.5元,取消所有附加,渔业用盐每100斤征0.5元,工农业用盐一律免税;5、废除引界,人民对于课税之盐,有任意买卖、食用之自由,自改革后,有基于引商、包商、宫运承销及其它类似制度之一切法令、法律,全部废止,所有引票,概行作废,若私人想开设盐场,可向财政厅、实业厅申请执照,按照规定统一缴纳盐税和国土使用税,现已开办之盐场也一律照办。”郑昊谦虚地说,“这只是卑职不成熟的一点看法,还请政府各要员多多讨论、修改,务必使之万无一失。”“好好好,很全面,很透彻。”秦时竹拍拍郑昊的肩膀,“这事情干得不错,可以先这么操作起来,若是有不当之处,可以再行小修小改。改革嘛,应该允许犯错误,应该允许走回头路。改革一定要大胆,我给你们撑腰,有成绩算你们的,有缺点算我的。”“卑职不敢,只恳请将来巡阅使不要砍我的头就可以了。”郑昊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王永江赶紧拉拉他的衣服,说:“巡阅使面前,休得胡言乱语,怎么会砍你的头呢?”秦时竹却听出郑昊话里有话,皱眉道:“郑昊,你有话就直说好了,不用绕弯弯。”“请巡阅使先恕我无罪!”郑昊一本正经地说。“这是自然,言论自由,除非是违法言论,否则所有人都不会因言得罪。”“按照巡阅使的意思,盐政改革要在北疆所有省份推广,那么自然也涉及到山西、甘肃一带。而这两省,除了自身生产一些土盐、池盐外,基本靠外省调入,又以长芦盐为主,因此,必然冲击长芦盐的销路,北疆与长芦的盐商和盐政署的关系自然要恶化。”“没错,这个你不用担心,那些条泥鳅翻不起波澜来。”秦时竹宽慰他,“北疆行政,本巡阅使有全权,可以给你撑腰,你不用害怕。”“我不是害怕这个,我是担心周学熙。”“缉之?他怎么了?”“巡阅使可能不明白,他手中握有大量的引票,如果我们此番改革,首当其冲地就是以他为首的一大批长芦盐商的利益。卑职听说,巡阅使和沈老都与此公交好,我恐怕……恐怕……”秦时竹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你是不是怕有人在我面前进谗言?你尽管放心,缉之那我给你摆平。你说得没错,他和我们翁婿俩关系是不错,但都是因生意来往而建立的,我再给他点别的甜头,让他乖乖把盐政上面的利益吐出来。再说,改革盐政,增加盐税收入是公事,我和他的交情是私交,不能以私害公。”“除了这桩,还有一桩恐怕更加严重。”郑昊在得到秦时竹的保证后,丝毫没有松口气的表情,反而继续说道:“盐政改革,同时必然会冲击两淮的盐税收入,两淮之盐,虽然在北疆销售数额不大,但由于两淮税率高,一年也在50万左右,我们一改革,他们必然要受损失。而张謇,张季老统管两淮盐政,必然不会袖手旁观。更要紧的是,两淮盐商中有一些是人民党党员,季老本人是党的副主席,南方局的领袖,若是因为此事影响了人民党南北局的关系,卑职怕担当不起,毕竟卑职也是人民党党员。”“这个倒确实是个问题,但我明确的告诉你,虽然我是人民党的领袖,但不能以党害政,以党派利益损害政府利益、人民利益,过几天,你将详细的报告给我一份,我会发到南方,让季老自己去权衡。我相信他是识大体顾大局的人,不会因为区区50万就和我们翻脸。如果南方局真是这样,我提请召开党的代表大会,废除南方局,撤销整个南方局支部。”秦时竹顿了顿,“这不是我的气话,而是从维护党章的角度出发的。什么叫人民主义?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倒不必,只要双方事先沟通好,我相信也不会出现这个局面的。”何峰赶紧出来打圆场,“还请郑处长办理时多说明,多沟通,将双方的误会降低到最低。”郑昊听了,很感激,露出了一些轻松的神情,但转眼又以严肃的口吻说:“报告巡阅使,我还有第三个问题。”“还有?”众人都大惊,郑昊的前两个问题已经够棘手了,再来一个岂非麻烦?“你说吧,现在预先把困难想得多点,总比以后出现问题手忙脚乱的应付要好。”秦时竹听郑昊这么一说,反而心里踏实了,这个人是个干才,一定要好好提拔利用。“如果按照这个方案改革,那么盐商在缴纳税款后便可以自行运销。很明显,北疆盐价低,南方盐价高,如果大宗贩运,利润必然可观,我敢保证,必然有盐商会想着去南方销售,一方面来说,他已经纳过税了,不属于私盐,另一方面来说,江浙两省和我们有税收互相减免政策,如果他去这两省销售,必然会冲击当地盐商利益。江浙盐商不能获取北疆的利益已经吃了亏了,若是再冲击他们本身的地盘,岂非难以容忍?如果不是江浙两省,而去其它各省,被当地当做私盐贩子抓住,北疆将何以辩解?难道眼睁睁地看着盐商被抓而不理会吗?如果这样,对巡阅使的威望是不小的打击,如果管了,北疆和南方各省势必起利益冲突,对巡阅使也是不利。如果我们禁止盐商贩卖到南方各省,似乎又违背了自由贸易的前提,无异于自欺欺人,这又如何是好?这就好比有利润可赚却强迫别人不能赚一样,是在压迫商人。”“这……”秦时竹一时语塞,资本主义的经济精髓就是商品和资本会自动趋向于有利可图的场所,强力禁止只能催生走私,更加不利。秦时竹想了一会,没有想出特别好的主意,此时大家已经开始往回走了,正在秦时竹心烦意乱之时,迎面出现了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个人,飞一般地朝这边跑来。众人犯了嘀咕,他们是谁?为什么又要跑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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