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职业病腰疼,哪位贵人,第六天魔王的恩人是谁,高人告诉我用什么药方能治好?我将重谢!

感谢我生命中的贵人&&郭大夫
来自妈妈帮社区:
在这恭喜了,麻烦准宝妈留个电话或者地址,我妹妹结婚3年了一直没小孩,家人特着急!谢了,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亲,你是要我的还是郭大夫的!
那一定是郭大夫的了,呵呵
我就知道他在兰州商学院附近有个 天德堂诊所,但是我们也不知道手机号码,前段时间他不发号,说8.26号以后发号,你26号以后直接要号就可以了,你在兰州也方便。
亲爱的,麻烦问一下这个号怎么要?我也想要个孩子,可一直没有,十分感谢!
第一,先去要个号,周一到周五都上班,一般号都排到3个月后看,头一天交号,第二天看病。人比较多,最好早早排队,这样看完的也早,
我有郭大夫的儿子的电话号码(备注一下:郭大夫的儿子也有一个自己的诊所,想找老爷子的话可通过这个号码找到)
在哪要号啊?
段家滩,商学院附近,筑梦苑小区附近,天德堂诊所。
亲,你是要我的还是郭大夫的!
最好先去医院检查一下,我前两年也是从郭大夫那看的,看了多半年,他说肯定没问题的,结果后面几个月吃的要是一摸一样的,结果还是没有,月经也乱了,药也很贵,基本上月月要吃20多天,郁闷的很呀,中医还是要因人而异的,没什么大问题的一调养就好,但是又问题的肯定是不行的。
我到她诊所看可以吗?谢谢您
跟我一样,如果医院没办法,就去看看,说不定也是一个希望,不管西医,中医看,关键心太放好,顺其自然,宝宝该来的时候他就来了,只是有时间让我们等的时间太长了。
求求你告诉我,在哪能找到他,找到后等多久能看病?谢谢了,我非常想要个宝宝,同时也恭喜你!
我离兰州好远,想下周一去看,能排上吗?非常急,三个月根本等不了
非常羡慕你,帮帮忙
有个姐妹不是留了他儿子电话,要不你先问一下郭大夫电话,联系一下,外地的看能不能照顾一下你。
亲爱的,中药一个月大概多少钱呢?
那看个人情况了,具体不好说。
我就知道他在兰州商学院附近有个 天德堂诊所,但是我们也不知道手机号码,前段时间他不发号,说8.26号以后发号,你26号以后直接要号就可以了,你在兰州也方便。
亲,意思是26号以后再过去吗,我外地的去一趟不容易啊。
是哪个医院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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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B2- 沪ICP备号《喜欢你是我做过最好的事》 咸贵人【摘要 书评 试读】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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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四川文艺出版社; 第1版 (日)
外文书名:&
平装: 245页
语种: 简体中文
20.4 x 14.6 x 0.6 cm
品牌: 有树文化
ASIN: B01I0RQ9W2
亚马逊热销商品排名:
图书商品里排第38,605名 ()
作者简介
咸贵人,原名李莹,青年作者,人气博主,减肥达人,北漂。曾经年少轻狂两袖清风,其实只是穷得发慌。去过一些城市,睡过几个沙发,谈过几场恋爱,爱过几个人渣。写下这些关于青春的故事,唯愿它们不再让你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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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魔王小姐
4.5 颗星,最多 5 颗星4 星0与其他买家分享您的想法留言者版本: 平装|已确认购买写了许多故事,人们很多的爱情充斥着一些不靠谱的人。看别人的故事想自己的事留言者版本: Kindle电子书|已确认购买前几个故事还算正常,后面最后几个故事,尤其是小三的,让我感觉作者的世界观,价值观有扭曲留言者版本: 平装|已确认购买书还没看,买回来觉得很划算,比起阅读电子书,这样的书本更有意义。留言者版本: Kindle电子书|已确认购买有点矫情
可能现在没有那个心境去被这样的故事打动了留言者版本: 平装|已确认购买我于茫茫人海中寻灵魂伴侣,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一留言者版本: 平装|已确认购买炒鸡炒鸡好看被虐的不要不要的留言者版本: 平装很喜欢的书,每一个故事都让人觉得惊喜~一个下午的时间整本书一口气读完,感觉自己又回到那个荫凉的夏天。在教室外苦等他下课,时不时随手拍死腿边的蚊子。最清凉的年纪最喜欢的人,都留在了那个好像永远都是夏天的记忆里。读这本书的过程像是在走一个时间的隧道,想起来,从不后悔曾经认认真真地喜欢过你。
留言者版本: 平装20个不走套路的爱情故事,跟市面上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是真真正正的青春——疼痛和委屈来得太容易,而欢欣鼓舞又只需要一秒钟。第一次看咸贵人的书,有一种很惊喜的感觉,想把这本书珍藏起来的感觉。本来,爱,就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爱上一个人的那一刻,那个人投入你怀里的那一刻,你反而会把自己的心藏起来,藏在很深很深的地方,保护起来。怕梦消散得太快,怕肩头的人梦醒离开,试图让这个世界,不因你的剧烈心跳而加速运转。这本书说出了我深埋心中的爱一个人的感受,那是一种久违的感动。只想拥抱胸前,默默念着“喜欢你是我做过最好的事”,独自欢饮,独自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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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只有经历过,我们才站着说话不腰疼
01十一月份,司法考试成绩公布,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开导身边没过的朋友,也和考了多次现在重要过了的朋友一起感叹。“记忆,到了最后,往往定格成某种意象,意象承载了某种心情,真正留下来的,是心情。细节往往模糊了。”很多时候谈起司考时,无非风淡云轻、轻描淡写,但在每年的这个时候,气氛烘托中,当初自己第一次没通过司考和第二次通过的记忆也变得清晰起来,我可能不太记得当初一些具体细节,但永远会记得当时的心情。大三暑假,在备战司考的最后冲刺阶段,自己因保研成功而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一下子由紧绷的弦变成了失去弹性的橡皮筋。在考试的第一天结束,自己在宾馆里看《中国好声音》到凌晨一两点,还拖室友出来吃了顿烧烤,第二天考卷三时,头晕晕沉沉,最后十大几道题来不急完成,只得随便涂答题卡。查分那天,差六分没过,查完什么话都不想说,偷偷摸摸又查了第二遍,生怕别人看见。随后,宿舍有室友小声说“过了”,楼道里欢呼声也开始此起彼伏。仿佛大年夜领居家都在吃着热腾腾的饺子,外面也是烟花灿烂,而自己手捧着凉飕飕的窝窝头。我忘记了当晚是怎么过来的,也忘了到什么时候才入眠。只记得那时,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想打开手机,就躺着床上,呆呆地望天花板,天花板那暗掉的一部分像极了狗熊,还不停地贱笑。第二天早起去上班实习,和负责人说了下情况。他说,这边的工作你不用担心,安心回去好好准备考研,结束了就直接再来实习。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在工作中、生活中总会遇到很多贵人,他们的只言片语就会让你泪如泉涌。简单收拾下,转身回学校时,我没忍住,一晚上的情绪全部爆发出来了,在地下车库取车时偷偷抹了下鼻子。那会儿正值寒潮,风很大,大到我抹鼻子时可以显得那么自然。接下来的一个月就是昏天暗地准备考研,虽然自己以最后一名的成绩已保研,但那年学校政策很奇怪,我还是得参加研究生考试,不过只需过国家线就好了。过国家线,于我而言太过简单,但因司考没过,且和学院签了协议不在找工作,所以在没有退路的境况下没办法,只得认真复习。日后每每和他人聊起此段时光,我常这样形容——“这一个多月里室友几乎都没有看见过我”,不是我不在宿舍,而是我早上出门时他们还在睡觉,晚上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熟睡。最后,以初试第二名的成绩考取研究生。在入学前的那个暑假,又是陷入昏天暗地的司考备战中,和几个没过的本科同学一起。可能对备考的紧张感习惯了,在第二次考试的那两天心态很清单,按照既定的计划清单有条不紊地准备。结果大家现在都知道,分数不高,勉强飘过。现在回忆起这些,内心“清风徐来,水波不兴”。那段日子也并未觉得特别辛苦,每天的复习更像是预习,学到的东西很多,也很充实。号我就发过这样一条朋友圈:“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西塞罗、奥古斯丁、阿奎那、格老秀斯、霍布斯、斯宾诺莎、洛克、孟徳斯鸠、罗梭、康德、黑格尔、拉徳布鲁赫、萨维尼、梅因、边沁、密尔奥斯丁、耶林、韦伯、耿骥、庞德、霍贝尔、凯尔森、哈特、拉兹、马里旦、富勒、罗尔斯、德沃金、菲尼斯、哈耶克、博登海默、哈贝马斯。头晕了,赶快去做梦和他们交流交流一下明天吃什么早饭吧!”可能也只有经历过,才风淡云轻,才“站着说话不腰疼”吧!
02有段时间,自己一直在做一个梦,梦见自己没能考上现在的大学,梦见自己还在高中的教室,然后在梦中惊醒,被吓得不清,那感觉很糟糕。是的,一直都感觉自己不容失败,没资本走错任何一步,所以也在一直患得患失。有个学长在他司考前夕也和我聊过这感觉,他那时问我,要是司考没过,那该怎么办呀?简直不敢想象!但最后,老天调皮,就是没让他过,那又能怎么办?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学长毕业那会,我们在校园中遇到,聊及此事,他风淡云轻,说成长的路上一直顺风顺水,偶尔跌个跟头,不见得是什么坏事,现在已找到了银行的工作,天好像也并没塌下来。今年暑假,他毅然辞掉在外人看来很不错的工作,投入司考大军。他备考那段时间,自己有时候加班回去,会和他抽上几根,两个人也没太多话,就是抽抽烟,在美丽的校园做做“二流子”。幸运的是,他今年过了,现在又开始忙着投简历,到处找律所。他说,可能成功就不是随随便便能得到的,太过轻而易举,我们也不会懂得去珍惜。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点,是否这就当然意味着失败?如果当初认真备考,不走错一步,是否现在就当然会好点?佛佛西斯日复一日地往山上托举滚落的巨石,是否就真的毫无意义?没有人能给出绝对的答案,但有一点肯定毋庸置疑:司考没过,天也没塌下来,你我也并未“一夜回到解放前”。我们以为自己没有资本走错任何一步,但没有资本何尝又不是最大的资本,你本就没拥有任何东西,又谈何失去?在第一次司考没过时,胡院和我说:“其实也好,再来一年你的法律功底肯定可以打牢,也不是什么坏事。”今年那个过了的学长和我说,绕了一圈也不能说是失败,更不能说什么都没有得到,但凡一种经历,日后必定会成为经验。再者,俗气点讲,毕竟在银行工作的三年里,基本生存问题得到了解决,买房买车结婚,与同届毕业就去做律师的同学相教,肯定是要好点的。或许失败本身并不可怕,只是有时候我们夸大了失败的滋味,因为我们喜欢添加自尊心、好强心、虚荣、懦弱、自卑在里面。我们也知道司考没过还有其他职业选择,我们并非被生活判了死刑,立即执行,但我们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你看,平时比你差那么多的人也过了,凭什么?自己以前一副学霸的样子,现在打脸了吧?要是七大姑八大姨问起来怎么办?他们肯定又会唧唧歪歪。哎,太丢脸了,还是等没人看见的时候出去走走吧,先叫个外卖先,我就是不想见人。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没过司考的人都会有这些许内心戏,也不知道大家是否有发现,失败本身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可怕的是你太在意他人的评价。自己第一次司考没过时,有人问起,我总习惯将原因归结为运气,毕竟自己只差六分,三道选择题的问题。直到有个朋友听我抱怨听到有点烦了,他说:“如果你的能力可以考400分,那差这6分又怎么了?差他个30分又何妨?你也别和我说,司考并不能代表能力,如果你觉得不能,那ok,你用其他方式证明给我看看你所谓的法学能力。”失败了,就去正面它,何必自尊心太强,何必玻璃心,没有谁会苦口婆心浪费口水来帮你粘起你破碎的心,因为大家都知道 ,听了那么多大道理,司考还的你自己来。玻璃心碎了,就自己用泪水、汗水去粘起来,然后再加个金钟罩,不要让它再碎了。
03我们永远在憧憬着过了司考之后的生活,以为那意味着“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却不知有些东西如果你没想明白,有些能力你不具备,过了司考也就仅仅代表着,你比他人多了一张纸而已。司考的确很重要,尽早通过,摆脱考试压力的束缚,我们可以节省下来很多时间去干其他事情。但过了又怎样呢?更多也仅仅是查到分数那会儿爽一下。法律行业本身就是一个经验与实务能力为王的行业,如何走得更远更好,还是得靠自己不断地摸索,征途漫漫,没有终点。况且,生活无非不就是一路上打怪练级的过程,司考也仅仅只是一阶段的小“boss”,这路上哪有什么落幕的时候,过抑或不过,成功抑或悲伤,在得到和失去的那一刻便已成为过去式。失败与痛苦,也只是让你“回城”补补血而已,补满血后,战斗还是得继续。因而,司考没过,天也没有塌下来,那我们就去正面总结经验教训。如果是“术”的问题,那就多请教一下过了的学长学姐,也可以网上去看看经验贴。“术”的问题一般好解决,难的在于“道”,有些东西你没想明白,给你再多的失败经历也只是经历,换不来经验,因为你只是在重复着错误而已。司考没过,在接下来的一年甚至是几年里,压力和痛苦在所难免,但也正是这些才孕育出了“道”。我们所有的感情或顿悟不会凭空产生,这段时间,不妨多看点书吧,我推荐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和周保松的《走进生命的学问》这两本。1.《平凡的世界》它告诉我人可以生如蚁,而美如神!失败有时如同贫穷,带来的是自卑与自尊,不可避免地又带来敏感和脆弱。但不管失败或成功,贫穷和富有,我们大抵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普通绝非平庸。在许许多多平平常常的事情中,应该表现出不平常的看法和做法来。如果你对失败和贫穷没有自己的思想,可能你永远爬出泥淖。我们哪怕失败了,也要对生活有独特理解,不应甘心把自己局限在狭小的生活天地里,带着一种悲壮的激情,在一条最为艰难的道路上进行人生征途上的搏斗。我们没必要整天活在他人的世界中,在乎他们在饭后评论。一次的失败也绝非我们放弃梦想的理由,别光顾着高谈阔论或愤世嫉俗地忧患人类的命运,有时,我们首先得改变自己的生存条件,同时也不放弃最主要的精神追求;既不鄙视普通人的世俗生活,但又竭力使自己对生活的认识达到更深的层次。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自己在做什么,然后再不断进行调整,努力去实现自己的理想。2.周保松在《走进生命的学问》一文中有过这样的描述,他说所有意义问题之所以成为问题,之所以困扰我,说到底,是因为我意识到“我”的存在,意识到“我”在活着自己的生命,并在规划属于自己的人生。如果我没有了一己的主观观点,只懂从一客观抽离的角度观照自身,我将无法理解“我”为何要如此在乎自己。我们必须先意识到“我”的存在,并在浩瀚宇宙中为“我”找到一个立足点,意义问题才会浮现。所以,即使我是一颗松子,也不必因为看到身边还有无数更大更美的松子而顾影自怜,更不必因为默默无闻而觉一生枉度。我真实经历了属于自己的春夏秋冬,见证一己容颜的变迁,并用自己的眼睛和心灵,体味生命赋予的一切。这份体味,是别人夺不走也替代不了的。“道”这玩意儿有点玄乎,但想想无非不也就是说明了一个东西:认识你自己。《走进生命的学问》一书中,有一句苏格拉底在雅典受审时的话被周保松引用多次——“未经省察的人生,并不值得过。”并非经理性省察之后的人生,就会更幸福快乐,而是人必依内心信念的坚持,才能知道如何度过想要过的,值得过的人生。司考不也一样吗,失败了天也并未塌下来,失败本身也并没那么可怕,可怕的是你太在意他人的评价,而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失败了,那我们就去直视问题,除了“术”的问题,也多悟悟“道”。要相信但凡一种经历,我们开悟了,日后必定就会成为经验。律途漫漫法学理论烟酒僧、律师助理,更是奔跑在律途上的读书人。在这里我们将会和你一起分享青年律师成长道路上的感悟和心得,向大家展示积极健康的工作状态和生活方式,不偏激、不愤青,有希望、有理性。感谢你的细细聆听,很高兴成为你的朋友,祝福我们都有美好的前程,从容淡定笑谈漫漫律途!如果大家觉得分享的还行,还望顺手点个赞,或留言一起交流!!!
奔跑在律途上的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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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众号:律途漫漫。倾城记 全文阅读-春温一笑-倾城记 -爱奇书吧
&&&&隆冬季节,天降大雪。wWwpbtxtcoM&&&&巍峨高峻的府邸前,数名衣着单薄的女子站在墙角,脸色发青,冻得簌簌发抖。&&&&三名是年轻女子,另一个却已是人到中年。&&&&“这大雪天的,不给人穿衣裳,硬是冻成这样。”一个年轻女子实在冷得狠了,泫然欲泣。&&&&“就是,这不是白白折腾人么?”另一个也忍不住低声抱怨。&&&&她俩这话给那中年妇人听到了,立时便是一声冷笑,“这点子苦都吃不了,真没出息。云佳,云俏,你俩可要看清楚形势,新朝初立,京城变天,云家现在已是四分五裂,朝不保夕,不铤而走险,可有别的出路?你们的祖父过世了,父亲革职在家,四叔远走高飞,五叔又卷走了云家的钱财逃之夭夭,再不想法子,难不成眼睁睁的在家里等死?!”&&&&云佳被骂得没话说,低头抹起眼泪,云俏脾气却倔,抗声道:“母亲的意思我们如何不明白?无非也是为了我们好,想让我们在四王子面前露脸,得了四王子的宠,以后过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可我们一个一个穿成这样,冻成这样,一丝半毫的美态也没有了,四王子如何看得上眼?”&&&&另一名年轻女子穿的也少,也是寒冷彻骨,却还是竭尽全力维持着仪态,面色温柔的说道:“三姐姐,母亲走过的桥比咱们走过的路还多呢。她老人家既然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咱们做女儿的只管听从,便是尽到自己的本份了。”&&&&中年妇人又是叹息,又是赞赏,“还是我的仪儿有见识啊。”&&&&云仪脸一红,“哪里,母亲过奖。”&&&&“呸,你们嫡亲母女,当然是你俩最亲,云仪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云佳和我是庶出,隔着肚皮隔层山,你才不会拿我们当亲生女儿看待呢。”云俏心中愤愤不平。&&&&中年妇人虽是对两个庶女不喜,可眼下正是用人之时,只得耐着性子劝说道:“二姐儿,三姐儿,你俩有所不知,母亲已经打听过了,四王子陆晟最初遇到他府中那位红颜的时候便是在隆冬季节,那位红颜也是衣衫单薄,冻得很是可怜……”&&&&“真的么?”云俏激动万分。&&&&云佳也来了精神。&&&&就连一直温柔自持的云仪眼中也闪过丝光亮,不知是惊讶,抑或是惊喜。&&&&中年妇人见到她们的神色,自得的一笑,“不仅如此,那位红颜还是四王子在乡下遇到的。你们三个想想,乡下女子便是十分颜色,又能如何了?云家出美女,出才女,出好女,你们都是云家的好女儿,若和四王子的红颜相比,还能逊色得了么?”&&&&云佳和云俏相互看了看,姐妹之间,彼此心意相通。四王子是北地人,想必从前没有见过出色的女子,所以一个乡下的美人便能把他迷住了。现在他进了京城,眼界宽了,见识高了,会知道人世间真正的好女子是什么样子的!咱们的机会来了!&&&&云俏搓搓手,“那位红颜我可是闻名已久,京城之所以现在变了天下,不全是因为她么?”云佳顾不上彻骨的寒冷,眼眸中满是向往和羡慕,“她一定是位绝色美人吧?北远守将张冲偶然在四王子府中见到她,向四王子索取,彼时四王子只是燕王不得宠的庶子、幼子,实力不强,兵力不盛,可为了她硬是和张将军扛上了,不惜以武力相拼,重伤了张将军。燕王本想息事宁人,命他将那红颜格杀,向朝廷谢罪,他却带他的红颜杀出重围,打着燕王的旗号抢先起兵造反,又在中途截杀燕王向朝廷请罪的使者,逼得燕王不得不举事。”云仪叹道:“听闻这中间变数颇多,内-幕重重,不过三姐姐方才说京城之所以变了天下全是因为她,这话大体上是不错的。”&&&&红颜祸水,倾国倾城。&&&&云家三姐妹正值华年,又出自名门,均对自己的容貌才华颇为自负,可提到这位不知名的红颜祸水,不自禁的生出嫉妒艳羡之意。&&&&云佳忽觉气短,“我,我大概不成……这位红颜,我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她这么一说,云俏也觉心中没有底气,幽幽道:“我自问也没有她的本事,竟能令京城变天……要不咱们换换人吧,不是还有大王子、二王子和三王子么?”&&&&燕王原是驻守北地的异姓王,他现在已经占领了京城及河北等地,目前燕王并未登基为帝,但燕军悍勇,势如破竹,一统天下是迟早的事情。他有四个儿子,分别是陆普、陆复、陆旦、陆晟,云家女若想攀附王子,并不是只有陆晟一个选择。&&&&中年妇人连声冷笑,“浅薄无知!可怜可笑!世上哪有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那些所谓的红颜祸水,不过是给男人背黑锅的可怜人罢了!你们以为四王子真的是为了她才造反,以为燕王真的是逼不得已才举事?燕地全境尽属燕王,兵强马壮,兵多将广,难道燕王真的不想挥师南下,一统江山,为子孙后代创下万世基业?难道四王子不是野心勃勃,血气方刚,早就想放手一搏背水一战扬名天下?所有的这些,你们以为真的只是因为一个女人么?”&&&&醍醐灌顶。&&&&云佳、云俏、云仪三姐妹重又打起精神。&&&&对,所谓的红颜祸水不过是给男人背黑锅的可怜人罢了。&&&&云家的女儿,不会输给无名的乡下女子。&&&&那中年妇人姓杜,见她们醒悟了,语气也便缓和下来,没那么激烈了,“燕王共有四位王子。前面三位王子已有妻室,且俱是将门虎女,悍妒成性,只有四王子尚未成婚,明白么?”&&&&云佳、云俏、云仪连连点头。&&&&红颜祸水又怎么了,名不正言不顺。&&&&四王子身边就算有一百个红颜,只要他尚未成婚,女孩儿们就有机会……&&&&漫天雪花如撕棉扯絮一般扑将下来,地上的这几名女子身子在发抖,心中却满怀希望。&&&&一列黑压压的队伍逶迤而来。&&&&“来了,来了!”不光云佳、云俏、云仪,连她们的母亲杜氏也紧张起来了。&&&&各色锦旗在空中飞扬招展,旗上绣飞龙,映着漫天雪花,异常醒目。&&&&云佳、云俏、云仪和杜氏一样都是见过世面的,这样的仪仗见得多了,此时此刻却格外艳羡。荣华富贵,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荣华富贵……&&&&侍卫前行开道,一辆宽大的楠木香车缓缓驶来,在府邸门前停下。&&&&车上先是下来一位身材颀长的年轻男子,身披玄色绣四爪龙披风,面容如玉,精致绝伦,漆黑如墨的服饰和洁白似雪的肌肤相辉映,冷硬的气质和俊美的容颜相融合,更显出一种极致之美,雅人深致,风神轩举。&&&&“原来四王子生的这般俊。”云家诸女见了,都是一呆。&&&&她们知道四王子来自北地,又有战神之名,以为会是位纠纠武夫,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人物。&&&&“这样的男子,莫说嫁他为妻妾,便是为奴为婢服侍他,也是心甘情愿的……”云佳先已痴了。&&&&“一定要把他弄到手!”冰天雪地中,云俏身子开始发热。&&&&云仪又羞又喜,脸色绯红,低了头,不敢再看他第二眼。&&&&云佳和云俏一个秀美,一个艳丽,自恃容貌,已不知不觉迈出了步子,莲步姗姗。杜氏却不慌着向前,低声喝道:“仪儿,闻闻这个药,快晕倒。”云仪惊觉,“是,知道了。”闻了杜氏递过来的药瓶,软绵绵的、娇弱可怜的慢慢靠到了杜氏身上。&&&&陆晟下车之后,转身从车上扶下一名妙龄女子。&&&&不用问,这就是他那位红颜了。&&&&身影轮廓已是美丽得无法言说,那张脸更是莹光灿然,欺霜赛雪,不可逼视。&&&&华贵的白狐裘随意拖曳在雪地上,透着几分漫不经心。&&&&云佳、云俏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盯着那女子,云俏忽地一声惊呼,“云倾,她是云倾!”杜氏魂飞天外,厉声喝道:“胡乱叫喊什么?云倾早就死了!”云俏平时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怕她的,这时却是惊吓得狠了,声音发颤,哭着叫道:“她真的是云倾!她真的是云倾!”云佳冷得上牙齿和下牙齿直打战,面如土色,“云倾……她这是死而复生了么……”&&&&“鬼啊,鬼啊。”云佳和云俏尖叫着抱在一起,泣泪涟涟。&&&&杜氏手脚冰冷,“云倾,难道真的是云倾?”鼓起勇气望过去,只一眼,已觉天昏地暗。&&&&云鬓花颜,人间绝色。&&&&真的是云倾。&&&&她没死,她竟然真的没死……令京城变了天下的红颜祸水就是她……&&&&杜氏如堕冰窑,遍体生寒。
&&&&云倾独自坐在镜前卸妆。pbtxtCom&&&&摘掉珠玉簪环,解开发髻,乌黑润泽的秀发自然披落下来,锦缎一般光滑柔软。&&&&西洋玻璃镜中映出一张花朵般的、无可挑剔的美丽面庞。&&&&“太美了,只怪你生的实在太美了……”云倾耳畔仿佛又响起这样的呜咽叹息声,古怪的对着镜子笑了笑。&&&&陆晟的身影出现在镜中。&&&&云倾笑容变得甜美。&&&&“今天那几个人,都处置过了。”陆晟简短告诉她。&&&&云倾柔柔的道:“明着做媒的也好,偷偷摸摸的也罢,想进你府里的人多了,处置不过来的。倒是不费这个事的好。”陆晟凝视着镜中的她,手指滑进她的秀发,“那中年妇人自称是你的大伯母,又曾抚养过你,故此我不曾难为她,逐走了事。”&&&&大伯母?云倾嘴角浮起丝讥讽的笑容。&&&&“她确是我的大伯母,也确实抚养过我。”云倾笑,“不仅如此,她还曾经两次为**办婚礼,送我出阁。”&&&&“哦?”陆晟扬眉。&&&&云倾嫣然,“你一定奇怪,我既然曾经两次出阁,为什么还是……还是……”陆晟年轻俊美的脸上泛起红晕,低笑道:“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处子之身,我自然知道。倾儿,其实我……”想说自己当时也是童子身,到底也没好意思说出口。&&&&云倾也羞红了脸。&&&&两人在一起的时日也不算短了,但陆晟时常征战在外,两人聚少离多,彼此之间并不是老夫老妻般的熟稔自然,经常会害羞。&&&&云倾柔声问道:“从前我不曾讲过我的身世,现在我告诉你,你想听么?”陆晟亲亲她的鬓发,“你若爱讲,讲讲也无妨。倾儿,过去的事若令你不快,便不必再想,忘掉最好。”他这个人向来不爱说甜言蜜语,云倾极少听到这种话,心中感动,微笑道:“嗯,多谢你。其实到了京城,迟早会遇到云家的人,会遇到认识我的人,我知道的。”&&&&云倾的父亲是旧朝名士,姓云名潜,字越客,娶妻何氏,育有儿子云仰和女儿云倾。云越客早年间出使高丽,中途殒命,何氏不久后病亡,云仰和云倾成为孤儿。云仰被云家送到外地书院读书,期间遭遇湘王造反,死于乱军之中云倾没了父母,又没了哥哥,无依无靠,孤苦伶仃。pbtxtcoM&&&&父母去世之后她被杜氏养育在身边。杜氏曾两次为她操办婚礼,送她出阁。&&&&两次嫁的都是同一个人:旧朝太后的嫡亲孙子、宣王太妃唯一爱子,年方十六岁的宣王赵可英。&&&&看起来这真是一桩无可挑剔的上佳婚事,皇室贵胄,太后嫡孙,翩翩少年,贵为亲王,以当时云倾无父无母孤女的身份,这样的婚事简直是高攀了,应该是全京城的少女们都羡慕她,她的姐姐们全部嫉妒她,不是么?呵呵,实际上却是人人同情她,人人怜悯她,便是不认识的路人提起她来也是异常惋惜,她的姐姐们更是眼中含泪,就要为她举哀了。&&&&因为,她不是去做宣王妃的,是去送死的。&&&&赵可英的父亲名赵景,是太后亲生子,却是先帝遗腹子,先帝驾崩三个月后他才出生,彼时他的庶出大哥赵酪鸭涛坏腔K运淙皇窍鹊畚ㄒ坏牡粘龌首樱粗蛔隽诵酰挥谢岬巧系畚弧U跃疤宸剩擞执辣浚赖挠衷纾畔碌亩诱钥捎⒖∶牢男悖匣酃耍笠幌虬粽浔Γ跆谑细悄盟毙母伪Ρ矗饪墒蔷俟灾摹&&&&不独太后和宣王太妃宠爱逾恒,因为赵可英的出身,就连皇帝赵酪彩侨盟值摹H险嫠灯鹄矗绻跃霸绯錾父鲈拢饣实鄣奈蛔泳陀Ω檬钦钥捎⒌牧恕&&&&赵可英十六岁那年,忽然生了很严重的怪病,奄奄一息,太后和宣王太妃哭天抢地,皇帝也坐不住了,下令召集所有的太医和名医、悬壶济世的高人,但是没有用,任是什么样的杏林高手,哪怕华佗再世扁鹊重生,对着赵可英的怪病也是一筹莫展束手无策。当皇帝盛怒之下连斩十名御医赵可英的病情依旧毫无起色之后,所有的人都觉得赵可英这是没救了,不可能再活下来了。&&&&太后和皇帝就是在这个时候为赵可英选妃的。&&&&太后和宣王太妃是姑侄之亲,太后只有赵可英这一个亲孙子,宣王太妃只有赵可英这一个亲生儿子,姑侄二人哀痛之下,决定为赵可英选一位世家女子为妃,生时和他成婚,死后和他同葬,以免他到阴间孤单寂寞,无人陪伴。也就是说,赵可英的王妃,是要陪他同死的。&&&&云倾得知太后和皇帝选中了自己,真如五雷轰顶一般,惊慌失措,泪落如雨。&&&&她扑到杜氏怀里痛哭,“大伯母,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是我?”&&&&杜氏自幼将她抚养长大的,见她凄楚可怜,心中也是惨然,低声喟叹,“六姐儿,苦命的孩子,太后并不是要随随便便挑选一位世家女子,而是要为宣王挑选一位绝色佳人,才配得上到阴间陪伴他啊……”说到这里,杜氏掩面转头,不忍心再看云倾,“六姐儿,你太美了,只怪你生的实在太美了,才会被太后选中啊!”&&&&“太美了,怪我生的太美了……”云倾喃喃低语,痴痴坐到了地上。&&&&旁边立着块玻璃镜,清晰映出了她的身影。&&&&“太美了……”云倾失神看着镜中身影,数滴眼泪自腮边流下,滴到光可鉴人的青石地面上。&&&&好吧,怪她生得太美了,所有这一切都怪她生得太美了,所以才会被太后看上,要嫁给奄奄一息的宣王,不只一过门就会成为寡妇,还要陪他同死。&&&&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云倾认命了。&&&&她擦干眼泪,答应嫁给赵可英。&&&&杜氏露出满意的笑容。&&&&云倾虽然同意出嫁,但她当时毕竟是个年方十四岁的小姑娘,明知嫁过去是要殉葬的,不知会是如何死法,心生恐惧,所以暗中重金求了剧毒之药偷偷带在身边,“若宣王过世,我服毒自尽便是。若要别人动手,我岂不是更加痛苦?&&&&新婚之夜,赵可英才行完礼回到房里便昏晕过去了,云倾以为他死了,忙取出随身携带的绿色药瓶,想仰药自尽。谁知赵可英醒了,把云倾的药瓶抢了过去,一饮而尽。&&&&原来赵可英并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了。云倾随身携带的毒-药以毒攻毒,竟阴差阳错令他绝处逢生。经名医圣手悉心治疗之后,重又成为一名翩翩少年。&&&&“云六姑娘,是你救了本王的性命,本王定有重谢。”植满奇花异卉的花圃旁,他折下一枝鲜艳可爱、娇美无匹的名贵山茶花替她簪在鬓边,浅浅笑着,语气异常温柔。&&&&云倾脸微红,螓首低垂,低声向他道谢。&&&&风在吹,花在笑,一切都是这么的和谐美好。&&&&赵可英病愈之后,云倾以为自己躲过了一劫,苦尽甘来,但是太后却以“上回是冲喜,婚礼太简慢了”为借口,命她回到云府,等候宣王重新迎娶。&&&&云倾坐着八抬大轿回了云府,一路之上听到行人议论纷纷,“还别说,这位云府六小姐虽然是位父母双亡的孤女,运气却好得很呢!以她这样的身份,居然被太后娘娘郑重其事的聘为宣王妃,下个月就要正式举行婚礼了啊,让人做梦也想不到!”“就是就是,运气太好了!想当初她被太后娘娘选中时,没人不替她惋惜,没人不可怜她啊。当时宣王殿下可是命在垂危,奄奄一息,选妃不过是替他冲喜。若是冲喜也救不回来,这位云六小姐可要追随宣王殿下一起去阴曹地府,要殉葬的啊。谁知她洪福齐天,她冲喜嫁过去之后,宣王殿下竟真的好了!太后大喜,说冲喜那次婚礼简慢了,命她回到云府重新迎娶,务必要风风光光的的!”“所以这位云六小姐就这么成了宣王妃,太后娘娘还这么看重她?也算因祸得福了啊。”“是啊,因祸得福,有福气,有福气。”言词之中,满是艳羡之意。&&&&众人口中“因祸得福”“有福气”的云六小姐不久之后便再一次面临死亡威胁。面对杜氏亲自递到她面前的、淡绿色的剧毒之酒,脸色煞白,惊骇莫名。&&&&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杜氏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低声道:“你父母过世之后,伯母便把你接到房中,亲自教养,视如己出,难道我舍得将你送上绝路?可是……唉,这也是你命中如此,莫要抱怨。可怜的孩子,我也舍不得你啊,真是心如刀割……皇上对太后尊崇孝顺,对宣王也是格外宽容优待。太后和皇上不会允许宣王娶一位父母双亡的孤女为王妃的,不吉利。”&&&&“这时候嫌我不吉利了。”云倾怨苦到了极处,反倒轻轻笑了起来。&&&&敢情是要冲喜要殉葬时就挑中她容颜绝世、举世无双,到了真正要娶王妃之时,就嫌弃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女,就要赐她毒酒一杯,让她无声无息消失在人世间了啊。&&&&“六姐儿,你认命吧。”杜氏狠狠心,抹了把眼泪,站起身,“彼时太后能选上你,现在宣王殿下已痊愈,她如何肯为唯一的孙子聘娶你这样的孤女为王妃?更何况你擅自携带剧毒之药入宫,胆子也忒大了,太后哪里放心以你为孙媳……你,你放心的去吧,后事我一定会替你办得风风光光的……”&&&&云倾那时还以为杜氏对自己有几分真情,苦苦哀求,“大伯母,我愿出家为尼,我愿和宣王退婚,哪怕让我假死也行啊,我从此以后隐姓埋名,再也不以云家六姑娘自居……”&&&&杜氏神色变得冷厉,目光如刀子一般射在云倾脸上,“六姐儿,你就这般怕死,这般想要苟活于人世么?从小到大,我是如何教你的,你太让我失望了!”&&&&云倾原本是瘫坐在地上,这时却缓缓站起了身。&&&&直到那时,她才看清楚了杜氏的真面目。&&&&杜氏哪里是真心疼爱她的呢?之前虚与委蛇,不过是想要她甘心就死。现在看她一再哀求,便不耐烦了,喝斥起她来了。
&&&&这些往事着实悲惨,但都是过去的事了,云倾语气平平的讲来,倒不见得如何凄苦伤痛。&&&&陆晟双眼已经血红。&&&&“可怜的倾儿。”他把云倾抱在怀里。&&&&落入他温暖坚实的怀抱,云倾心情安宁多了。&&&&云倾道:“我幼年失怙,心性原比常人艰忍,伤心失望过后立即设法自救,奋力举起桌上的铜鼎将杜氏砸晕。这也幸亏是杜氏大意了,大概想着逼死我这件事不光彩,并没带侍女婆子,只砸晕她一个人倒也容易。砸晕了她,然后我叫来舒绿、自喜等几个心腹侍婢,倾翻火盆,在房中放起火,趁乱换了粗使仆妇的衣裳,先后出了云府,死里逃生。”&&&&她说的轻巧,陆晟却知当时她是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默默亲了亲她。&&&&云倾笑,“我那一下并没有砸死杜氏,杜氏后来又活过来了。也不知云家是如何捣的鬼,第二天云家便宣布我意外身亡,太后大为悲恸,下懿旨将我厚葬,并为宣王聘了云家四姑娘、杜氏的女儿云仪为妃。我那时躲在乡下,听到这个消息,如梦方醒,这才明白杜氏为何要这般加害于我。你说好笑不好笑?我从头到尾为人做了嫁衣。”&&&&陆晟把云倾抱得紧紧的。&&&&云倾觉得很舒服。&&&&良久,陆晟声音低沉的道:“害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定会严惩。父王答应我,若我挥师南下,攻下婆留,便许我……”本想告诉去倾,到时燕王会允许他依自己的心意择配成家,等他凯旋归来,会亲手替云倾披上嫁衣,娶云倾为妻。转念又想,“到时给她一个惊喜,岂不更好?”沉吟片刻,那番话便没出口。&&&&“你……又要出征了?”云倾一惊。&&&&“放心,我会平安回来。”陆晟自信。&&&&云倾呆了呆,双手搂住他脖颈,陆晟眼里煞气涌动,将她拦腰抱起,放到床上,云倾身子轻颤,弱弱的抗议,“人家还不想睡……”陆晟不理会她,温暖又坚实的身体压了上去。&&&&陆晟抱着她吻了又吻,云倾渐渐的便有些迷糊了。&&&&虽然陆晟待她很好,但两人身份地位过于悬殊,他的爱总是带着些恩赐的意味,高高在上、居高临下,并不总是令人愉快的。可两个人在床上的时候再和谐不过,云倾每每在心满意足之后心中喟然叹息,觉得和他真是天生一对,难舍难分。wWwpbtxtcoM&&&&陆晟热烈又深情的吻她,好像要把一颗心掏出来给她似的,柔情万种,温存缠绵。&&&&云倾被他的柔情化成了一滩水。&&&&她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搂着他的腰,迷迷糊糊睡着了。&&&&他却不睡,也不熄灯,静静凝视她绝美的睡颜。&&&&“明年春天,等我回来娶你。”他轻轻的笑了。&&&&世事难料,造化弄人,次年春天陆晟远征归来,他想要披上嫁衣娶为妻室的女子却已离开了这个人世。&&&&云倾是在睡梦中悄然离去的,没有病痛,安宁平静。&&&&-----&&&&月色皎洁,夜色静谧。&&&&一轮明月静静挂在天际,月光微风徐徐吹来,清新凉爽,白天的炎热和烦燥仿佛也被渐渐吹散了。&&&&精雅房舍之中设着张小巧可爱的床铺,浅粉色的纱帐自房顶垂至地面,质地轻软,如烟似雾,纱帐中睡着位年约七八岁的幼女。她肌肤莹白如玉,却又嫩得好似要滴出水来,睫毛纤长,樱唇粉润,真是少见的美人胚子。这时她睡的正沉,两腮如点了胭脂一般,更是惹人喜爱。&&&&两名婢女在床前摇着羽扇,却又不敢太过用力,恐风大了,吹到这花朵般的小姑娘。&&&&这两名婢女一个有十二三岁,另一个却才七八岁的样子,和帐中的女孩儿年龄差不多,圆圆脸,看上去一脸稚气。她踮起脚尖往帐中看了看,高兴的小声道:“睡的可真好。舒绿姐姐,我娘常说人能吃能睡就是福气,咱们姑娘这是好了吧?”那被她称作舒绿姐姐的婢女忙制止她,低斥道:“自喜,姑娘睡着呢,不许说话,吵醒姑娘还得了?”自喜忙伸手掩住了唇,不敢再作声。&&&&床帐中的小姑娘眼皮动了动。&&&&舒绿,自喜,一个是母亲何氏给她的丫头,一个是她自己图好玩从家生子里挑出来的小丫头兼玩伴。这两人自幼服侍她长大的,她还是锦绣里云府六姑娘的时候,身边最信赖的丫头便是她们两个了。可舒绿和自喜明明早就不在她身边了啊,为什么又会听到她们的声音、她们的名字?是在做梦么?&&&&云倾微睁星眸,见纱帐竟是幼稚清新的浅粉,心中颇觉好笑。&&&&果然是在做梦啊。&&&&自她长大成人之后,哪里还用得上这样的颜色?她的床帐要么是华美端庄、深沉热烈、王公贵族嫡妻正室方可使用的正红,要么便是庄重尊贵、光华灿烂、专属皇室贵胄的明紫,这浅淡愉悦又可爱之极的粉色,她只在幼年之时才用过,那时她还在父母膝下承欢,是一个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她微微一笑,慵懒又随意的张开了胳臂。&&&&眼光落到了自己的胳膊上,她不禁呆住了。&&&&这般纤细柔嫩的小胳膊,根本不是成年人的,不可能是成年人的……眼光再往下游移,落到小小的、雪白的手掌上,她越发心慌了,这分明是孩童的小手啊……&&&&“我怎地变成了一个小姑娘?”她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颊,发觉脸庞也小小的,不由的又是恐惧,又是迷惘。&&&&这是……在做梦么?对了,一定是在做梦。陆晟出征在外,数月未归,没有他陪在身边,她便六神无主,白天胡思乱想,晚上更是做起奇奇怪怪的梦来了……&&&&她坐起了身子。&&&&“姑娘,你醒了?”自喜一个箭步蹿过来,笑的无比殷勤,“口渴不渴?想不想喝水?”&&&&云倾望着眼前这张圆圆的、天真的脸庞,不觉怅然。她这些年来用过的丫头婢女可真是多了去了,什么样的丫头都见过、使过,可是像自喜这样单纯到冒傻气的,却自始至终只有这一个啊。眼前的自喜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自喜和她同年出生,只比她大上一个多月,如果自喜只有七八岁,那她应该也还是个孩子……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小身子,心怦怦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好像回到小时候了呢。如果是做梦,这梦做的也太逼真了,自喜跟真人一样,我也好像真的变小了……”&&&&她呆呆的,一直没说话。&&&&自喜同情的看着她。&&&&舒绿走到桌案前,麻利的拿起水壶倒了杯水捧过来,“姑娘,请喝水。”她确实有些口渴,接过水杯抿了两口,水温正合适,喝到喉间,说不出的舒服受用。&&&&舒绿恭敬的垂手侍立,身着青衣,豆蔻年华,娇嫩的像把水葱。&&&&她幼年时候的舒绿,一直就是这个样子的。&&&&这个梦做的真是邪了。&&&&她把杯子还给舒绿,闷闷的重又睡下。&&&&“舒绿姐姐,姑娘还是呆呆的。”自喜忧心忡忡的声音。&&&&“胡说!姑娘不过是撞到头了,韩三爷说姑娘是脑中有瘀血,等瘀血清除了,姑娘就好了。”舒绿板起脸小声训斥。&&&&云倾心中一颤。&&&&她七岁半的时候和堂姐云佳、云俏、云佼等人一起玩闹,确实曾经摔过一跤,头撞到桌角,血流不止,昏迷不醒。救醒之后她嗜睡发呆,少言寡语,大异往日。父亲心中着慌,特地写信给远在川中的韩伯伯。韩伯伯回京为她诊治,妙手回春将她脑中瘀血清除,令她恢复如初。&&&&“难道我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又回到了小时候?”云倾捏捏自己的小手小脸,又惊又喜。&&&&这些年来她经过了多少大风大浪,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现在虽然境况好转,可她太累了,太疲惫了,真想回到小时候,在父母怀抱里憩一憩啊。如果真的回到了七八岁的时候,那就可以见到父亲、母亲和哥哥了,那时所有的亲人都在,她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而是父母面前的娇女,哥哥背着抱着的小妹妹,云家最受宠爱的阿稚……&&&&云倾嘴角噙着笑,迷迷糊糊又睡着了。&&&&不知不觉已是次日清晨,晨光洒入窗棱,宁静温和中又透着勃勃生机。&&&&“阿稚,阿稚。”耳旁响起温柔的呼唤声。&&&&云倾睁开眼睛,母亲何氏的脸庞出现在面前,低眉生慈,爱怜横溢。&&&&“娘!”云倾软糯的叫着,伸出小胳膊搂住了何氏的脖子。&&&&有多久没见到母亲了?有多久没被人温柔亲切的唤作“阿稚”了?&&&&她忽觉委屈,鼻子酸酸的,泪珠流过面颊。&&&&何氏心疼的抱起她,柔声问道:“阿稚睡的不好么?为什么哭了?”&&&&云倾抽抽噎噎,“我……我做梦了……”&&&&她做梦了,一个漫长而又逼真的梦,逼真得好像她曾经活过一世似的……是了,她真的活过一世,现在她重生了,回到了小时候,母亲还活着,怀抱如此温暖……
&&&&何氏听她这么说,略略放心,取出巾帕替她拭去泪珠,微笑问道:“阿稚不睡了,先起来好不好?你韩伯伯来看你了。pbtxtcOm”&&&&韩伯伯?云倾心抖了抖。&&&&她知道母亲口中的韩伯伯就是是靖平侯庶出的三儿子韩厚朴了。因侯夫人卢氏厉害,待庶子刻薄,打压得很厉害,所以韩厚朴年少之时便无心仕途,常常独自一人出门在外游历。一个偶然的机会韩厚朴识得一位异人,得到这位异人的青睐,竟跟着学了一身了不得的医术,成为一位名医。他成名之后侯夫人卢氏便想要把他留在京城让他为靖平侯府出力,为达官贵人医病,他哪里肯?一直在外游历,迟迟不归。韩厚朴和云倾的父亲云潜是至交好友,云倾七岁半时无意中摔的这一跤后果严重,一直呆呆傻傻,云潜爱女心切,慌了手脚,写信向韩厚朴求救。韩厚朴接到云潜的信函之后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赶回京城,对症下药,慢慢替她清除脑中瘀血,她方才好了。&&&&这本来是件喜事、好事,但是,她痊愈之后全家人松了一口气,父亲尤为惊喜,以为这是否极泰来的好兆头,欣然同意代替云湍出使高丽。他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云倾心如刀割。&&&&父亲是最疼她的。父亲母亲只生哥哥和她这一子一女,母亲更器重哥哥云仰,父亲偏爱她多些,教哥哥功课时一本正经严肃非常,却抱她在膝头一笔一划耐心教给她,“阿稚先认自己的名字好不好?这是‘云’字,咱们姓云,知道么?这是‘倾’字,你的大名,这两个字‘念稚’,你的小名。”彼时云倾还小,雪团儿一般,胖胖的小手指一个一个指过去,“云,倾,念,稚,嘻嘻。”父亲母亲和哥哥都夸她,“阿稚真聪明。”云倾咧开小嘴乐,口水沿嘴角滴下来,正好滴到“倾”字的右下角,墨迹在宣纸上晕开,像一幅小小的水墨画。云倾“咦”了一声低下小脑瓜儿好奇的瞅来瞅云,父母哥哥被她逗的笑逐颜开……&&&&母亲是丹青妙手,欣然提笔将这一幕细细画了下来,一家四口个个惟妙惟肖,笑容可鞠。&&&&自打父亲代替云湍出使高丽、中途身亡之后,这样的美好温馨,已是一去不复返。&&&&父亲去了之后不久,母亲也一病不起,她和哥哥成了孤儿。pbtxtcOm&&&&此后的艰苦岁月,便更是一言难尽了。&&&&父母双亡,寄人篱下,云仰和云倾兄妹二人一夜之间长大,事事小心在意,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不敢得罪任何一个人,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年纪小小,心境却已沧桑。饶是如此,兄妹二人也没有得了平安喜乐,云仰不久之后便被送到他州外府求学,美其名曰“投名师”,实则是被放逐出了京城,最终在外不明不白死去。而留在锦绣里云府的云倾三番两次被云家推到风口浪尖,柔弱双肩承担了本不属于她的重担,又有谁怜惜过她?云倾并没有因此沉沦,最终把曾经轻侮过她的人全部踩在了脚下。可是,那些在泥潭中奋力挣扎的时日,太辛苦,太心酸,凄凉惨淡,不堪回首。&&&&所有的灾难,所有的艰难困苦、颠沛流离,起因都是父亲的突然身故。&&&&而父亲之所以会英年早逝,就是因为他同意代替云湍出使高丽,从此踏上不归路。&&&&“如果我没有记错,就在我痊愈之后不久,父亲便要出京了……”云倾心惊肉跳。&&&&因为出使高丽路途遥远,且需要走海路,波涛汹涌,祸福难料,所以一直是个苦差,人人避之不及。云潜之所以会摊上这个差使,并不是朝中指派下来的,更不是云潜主动要求的,而是因为一个人----云潜的堂弟,翰林院编修云湍。&&&&云潜自幼父母双亡,是由他的叔父、时任礼部尚书的云守笃抚养长大的。云守笃娶妻王氏,云家称之为王夫人,王夫人育有两子,云俊⒃仆模剖伢屏碛辛矫樱偌由显魄闭飧鲋蹲樱聘憷垂灿形逦还樱捍笠浚常魄保囊仆模逡其ァU馕迦似⑵餍愿饕欤呕室膊钜旌艽螅笠孔钗廖瘸种兀饕袢胧耍僦廖淇馇謇羲纠芍校呈歉霾抛樱上嗄暝缤觯魄焙退囊仆耐荒曛辛私浚荒杲撕擦衷海熳咏迹逡其ヌ迦酰掖有〔话潦椋还芰思抑惺瘢娓感址钟牵囱邮且槐沧硬淮蛩阕龉倭恕&&&&云湍这个人心高手低,志大才疏,他一时冲动向皇帝请旨,自告奋勇要做这个使臣,但是回到云府之后他妻子程氏闻讯大怒,跟他闹得不可开交,一定不许他出这次远门。云湍一向养尊处优,想到自京城到高丽的这番奔波他也畏缩了,但是已经在皇帝面前夸下海口,还能反悔不成?只好硬着头皮充好汉,“这使臣我是做定了!”程氏更加恼怒,扯着他到了王夫人面前。王夫人听说云湍要出使高丽,涕泪横流,寻死觅活,一位尚书夫人硬是使出了市井愚妇的手段,撒起泼来。云俊⒃魄薄⒃其サ热嗣獠涣饲叭ト敖猓垦劭糁辛酵羧壤幔拔业故窍胩嫠牡芮叭ィ珊尬胰缃裰鞴芪淇馇謇羲荆闶巧媳砬胫迹菹乱惨欢ú辉省!痹其シ浅2牙拔乙蚕胩嫠母纾晌乙唤榘咨恚Α痹魄笔怯墒甯甘迥秆蟮模蝗碳跏险庋溃骸拔姨嫠牡芮叭ケ闶恰!蓖醴蛉吮纠纯薜谜鹛煜欤魄闭庖豢冢奚⒓赐A耍窨醋旁魄保志窒玻鞍⑶保阏馐钦嫘幕懊矗俊泵坏仍魄贝鸹埃阋话牙魄钡氖滞纯奁鹄矗澳阌寻艿埽苡凶鲂殖さ钠龋甯甘迥该挥邪装滋郯惆。∶挥邪装籽竽惆。 痹仆牟缓靡馑迹叭纾馓瞬钍故切〉茏约呵罄吹模鹾猛聘悖空庖恍猩礁呗吩叮中量啵治O铡痹魄毙Γ八牡埽憔筒槐馗铱推恕!痹仆内ㄚǖ牡佬唬脖阌勺旁魄绷恕&&&&等云守笃回到家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云守笃把云湍痛骂了一通,“你自己揽的苦差,休想推给你三哥!”云湍被骂得灰头土脸,云潜却道:“阿稚的病来势汹汹,好不吓人,现在不也痊愈了么?可见这是否极泰来的好兆头。叔父不必替我担心。”云守笃一声长叹,“如此也好。阿潜,等你载誉归来,叔父设宴替你庆功。”&&&&呵呵,什么载誉归来设宴庆功,那一次出使,便是永诀……&&&&“阿稚,阿稚。”何氏低声呼唤。&&&&云倾抬头,见母亲正忧心忡忡的看着她,不由得很是歉疚。&&&&她漆黑如墨的大眼睛中满是迷惘,呆呆的点头,“好,起。”&&&&她生的很美,神情却有些呆滞,不够机灵,更没有这个年龄的孩子应有的活泼爱笑,太-安静了些,看起来有些呆傻似的。&&&&何氏心中一阵难过,“阿稚原来是多聪明伶俐的孩子啊,现在却……”眼圈便有些发红了。她命婢女打了温水过来,亲自替念稚洗漱了,换了件淡绿色的杭罗衫子。&&&&云倾本就肌肤白嫩,这淡绿色的杭罗衫子上身之后更衬得她小脸蛋如粉雕玉琢一般,娇嫩可爱。&&&&不过,人还是呆呆的,木木的。&&&&待打扮停当,云倾也清醒些了,何氏便牵着她的小手出门去了前厅。&&&&前厅之中,上首坐着位年近四十的男子,身穿道袍,五官端正,脸上颇有风霜之色。坐在主位相陪的青衫男子比他年纪要小几岁,清瞿隽雅,风姿特秀,眉宇间却隐隐有忧色。&&&&“有劳厚朴兄了。”青衫男子客气道。&&&&“你我兄弟之间,何须这般客套。”韩厚朴道:“你放心,阿稚是有福气的好孩子,很快便会好起来的。”&&&&青衫男子便是云倾的父亲云潜了,字越客,听韩厚朴这么说,露出欣慰的神色,“承你吉言。厚朴兄,你的医术小弟是知道的,阿稚全指望你了!”握住韩厚朴的手,其意拳拳。&&&&韩厚朴叹道:“咱们相识多年,我一直以为你性情旷达,却没想到你也有这般失态的时候。愚兄这回便留在京中不走了,等阿稚什么时候大好了,愚兄再出门游历。”&&&&云越客大喜,起身深深一揖,“兄长高义,小弟铭感五内。”&&&&韩厚朴起身还礼,温声道:“阿稚是你爱女,愚兄自当竭尽全力。”&&&&“阿稚,慢点儿。”门外传来何氏温柔的声音。&&&&云越客欣喜道:“阿稚来了。”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门前。&&&&云倾随着何氏迈入厅中,看到云越客迎面走来,心情激荡,百感交集,几乎难以自持。&&&&这是她的父亲,她的至亲,是这世上最疼爱她的人,最为她着想的人……&&&&云倾真想扑到父亲怀里大哭一场,可是想到父亲即将到来的命运,她硬生生把已经到了喉间的深情呼唤咽了回去,“不行。爹爹如果知道我痊愈了,没事了,还是会欣然同意代替云湍的。如果我一直呆呆傻傻的,爹爹绝对没有心思离开我,离开这个家。”
&&&&“阿稚。pBtxt”云越客弯腰轻抚女儿的头发,“阿稚睡醒了么?见了爹爹,高不高兴啊?”&&&&“那还用问么?定是高兴的。”韩厚朴含笑踱过来。&&&&“韩伯伯。”云倾见到他透着憨厚和慈爱的面庞,心中一阵酸痛。&&&&韩厚朴之前住在川中,这次回京之后便被卢氏留下了,一直没能再离开京城,后来被卢氏举荐做了御医,卷入宫庭争斗,死得不明不白。&&&&“韩伯伯一直在外游历,他是因为我才回京的,他是因为我才被卢氏利用的……”云倾无比内疚。&&&&彼时她年纪尚小,并不清楚卢氏是如何留下韩厚朴,又是如何逼他做了御医的。不过,如果她现在便恢复如初了,韩伯伯是不是可以立即起程,以免落入卢氏的魔爪?&&&&为了父亲,她应该装傻;为了韩伯伯,她却应该尽快好起来啊。&&&&“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呆呆傻傻还是聪明伶俐?”云倾脑海中迅速转着念头。&&&&“阿稚,怎么了?”“阿稚,不开心么?”云越客和韩厚朴不约而同蹲下身子,溺爱的看着云倾,目光中既有怜惜,又有担忧。&&&&“阿稚才醒过来还好好的,比昨天强多了。”何氏忍着伤痛,低低的道。&&&&云倾胸中一热。&&&&前世那么艰难的情形都过来了,何况现在!前世她独自一人面对惊涛骇浪都没有自暴自弃过,现在她有父母、有亲人,助力更多,底气更足啊。&&&&父亲,母亲,哥哥,韩伯伯,每一个人都要保住,一个也不能少。&&&&云湍自告奋勇出使高丽是初秋时节的事,她记得前世父亲是八月十五和家人一起赏月之后才离开京城的。现在还是夏季,如果一直装傻,父亲、母亲、韩伯伯不是还要担心许久么?那样虽然能留住父亲,也是不孝,而且对韩伯伯太不公平了。&&&&生病这件事很难说,有时看着好了,说不定之后会有反复……办法总会有的,反正到时候用正经手段也好,耍赖也好,无论怎样也好,她是一定要把父亲留在京城,不会再继续上一世的命运……&&&&“爹爹,韩伯伯。”云倾甜甜叫道。&&&&幼女的声音清脆又软糯,说不出的悦耳动听。&&&&“乖女儿。”云越客大喜。&&&&韩厚朴拈须微笑,“好,好,好。”他不善言词,这时也不知如何表达喜悦之情方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云越客高兴的抱起云倾,让她在榻上坐好,“厚朴兄,你来给阿稚瞧瞧。”韩厚朴细心望闻问切之后,微笑道:“很好,脑中瘀血已清得差不多了。”云越客和何氏喜出望外。&&&&韩厚朴斟酌过后,开了新药方。Wwwpbtxt云越客忙双手接过,道:“有劳厚朴兄。”何氏笑道:“药方请给了我吧,时候不早,三爷也该办公事去了。”云越客叹道:“你可以在家里陪着阿稚,我却是非出门不可。唉,做男人不容易啊。”说的何氏等人都是一笑。&&&&“男人当然不容易了,所以才叫难人呀。”云倾绷着小脸,认真的道:“如果容易,那便该叫易人了。”&&&&“难人,易人,原来是这么讲的么?”在房中服侍的婢女不由得掩口偷乐。&&&&云越客却是和何氏惊喜的相互看了看,凝视云倾半晌,方转向韩厚朴,心怦怦直跳,“厚朴兄,阿稚这是……阿稚这是……”声音都有些发颤了。&&&&韩厚朴微笑,“阿稚好了许多,对不对?眼神没那么木了,说话也清楚多了。”&&&&云越客泪光闪动,握住了韩厚朴的手,语无伦次,“我……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多谢,多谢,阿稚好多了……”韩厚朴安抚的拍拍他,和他一起看向云倾,却见这位小姑娘伸手拿起块玫瑰茯苓糕专心致志的吃了起来,聚精会神,心无旁骛。&&&&糕点一定可口美味,她吃的很是香甜,模样稚拙可爱。&&&&何氏忙过去照看她。&&&&云越客和韩厚朴微笑看了一会儿,也就要走了。何氏起身相送,云越客含笑冲她摆手,又指指云倾,示意她好生照顾女儿,何氏笑着点头,温雅的福了福身,云越客和韩厚朴拱拱手,悄然离去。&&&&何氏喂云倾喝了一碗粥。&&&&云倾时隔多年重回母亲怀抱,享受母亲喂饭的待遇,心满意足。&&&&何氏见宝贝女儿吃饭吃的这么好,喜上眉梢。&&&&用过早膳,何氏担心云倾积食,拉着她的小手到院中散步。才出了屋门,便有婢女迎面曲膝行礼,笑着回道:“三太太,大太太带了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看望妹妹来了。”何氏道:“快请进来。”婢女答应着去了,何氏温柔问着云倾,“阿稚,大伯母和姐姐们看你来了,你高不高兴啊?”&&&&云倾木着一张小脸,心中却是微微冷笑。&&&&大伯母,姐姐们,呵呵,这些人可真是……久违了呢。&&&&“六姐儿好些了没有?”大太太杜氏人未到,问候声先传过来了。&&&&“阿稚,大伯母多关心你。”何氏一边拉着云倾迎上前,一边温柔的和她说着话。&&&&一位四十岁上下、身穿深红地遍绣折枝富贵花蜀锦褙子的贵妇由姑娘们和侍婢们簇拥着走进院子,远远的看到何氏和云倾便堆上一脸笑,“弟妹,六姐儿可好些了没有?老太太一直惦记着呢,我也放心不下,特地来看望她。仪儿她们听说了也要跟着来看妹妹。”说着话,人已到了跟前,先和何氏寒暄过,又拉过云倾的小手轻声软语问了几句话,爱惜之意,溢于言表。&&&&云倾心中一阵恶寒。&&&&这杜氏看上去貌似是位慈爱、怜惜小辈的大伯母,可她若狠起心来,会毒到什么地步?前世父母双亡后云倾被杜氏收在膝下,抚养长大,曾经也有些情份。不过,到了关键时刻云倾才发现,那些所谓的情份原来全是假的,骗人的,遮人耳目的!太平岁月,风平浪静之时,杜氏确实表面上会疼爱她,若是有什么风波,有什么危险,杜氏第一个放弃的就是云倾,第一个被推出去送死的就是云倾!&&&&杜氏低头看着云倾,很慈爱很关心的样子。&&&&云倾怒气过后,却又同情可怜起她了。&&&&这杜氏就算是机关算尽,又能怎样呢?于太后赐婚之后杜氏大概算是如愿以偿了,可宣王却声称云倾才是他的原配妻子,要依礼制为原配守义一年,之后方能迎娶云仪过门。宣王这理由光明正大冠冕堂皇,别说杜氏了,就连太后和宣王太妃也是无话可说,无法可想,只好答应了他。&&&&那一年的等待,杜氏大概不会心情坦荡轻松愉快,而是一直提着心吊着担吧?别家不讲,单单太后的娘家于太尉府便有不止一位才貌双全的姑娘,不止一位姑娘对宣王有意,夜长了梦就多,杜氏难道就不怕太后和宣王太妃那里出什么变数么?&&&&好容易等够一年,佳期将至,变数果然来了。皇帝赵篮鋈槐┍溃蟆⑿跆陀谔景抵泄唇幔俅炮鲂跫涛唬钪找跄毙孤叮谔镜热顺钍恢铮蠛托踉虮挥慕似鹄础?闪埔钦馕槐辉拼笠投攀吓踉谑中睦锏慕颗仓馗戳斯屡魄愕拿耍幌伦哟釉贫说胛勰嗵叮攀衔吮挪意蛲床挥灾劣谝灰怪洌贩⒕“住&&&&“杜氏,你知道是谁把太后、宣王太妃和于太尉等人一网打尽的么?”云倾有些幸灾乐祸了。&&&&她心中虽在幸灾乐祸,却不爱在杜氏面前表现出来什么,仍旧是之前面无表情的样子。&&&&“弟妹,六姐儿怎么还是……不大好的样子?”杜氏仔细打量云倾,担忧的说道。&&&&“不会,阿稚好多了。”何氏声音柔和中透着固执。&&&&“我瞧着六妹妹也好多了呢。”三个七八岁、八-九岁左右的小姑娘自杜氏身后过来了,中间那位身穿银红罗衫的姑娘年纪最小,衣饰却最为讲究,拉起云倾的小手说着话,颇为亲呢。&&&&这便是杜氏的亲生女儿云仪了。&&&&“四妹妹对六妹妹总是这么好,令人感动。”左首穿淡蓝衫子的姑娘陪着笑脸,神态言语中都带着谄媚和巴结的意思。&&&&“那还用说么,四妹妹礼数向来是周到的。”右首那位身穿葱绿锦衣的姑娘脸上也挂着笑,语气却有些酸溜溜的。&&&&这两人一个是二姑娘云佳,一个是三姑娘云俏,都是云大爷庶出的女儿。云佳的生母出身低微,为人便小心谨慎些,云俏的生母甚得云大爷宠爱,为人便张狂些,便是在嫡妹云仪面前,也时不时的生出争竞之心。&&&&这三人一来,云倾就被三位“姐姐”给围住了。&&&&云佳和云俏争着来拉云倾的小手,无外乎是当着杜氏、何氏的面表现爱护妹妹之意。&&&&寒暄过后,何氏让着杜氏和云仪等人进到前厅。&&&&云仪从小丫头手里接过一个盒子,笑着对何氏说道:“三婶婶,我想着六妹妹有日子没到学里去了,功课许是拉下了不少。六妹妹一向是聪明机灵的,也很好强,若是功课拉下的太多,以后她岂不是会着急么?所以我亲手做了这些字块,想教六妹妹认识这些字,也当是陪六妹妹说话玩耍了,三婶婶看这样合适么?”说着话,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字块给何氏看了。这字块是用硬纸做的,方方正正,上面书写的是楷体字,虽然限于年龄、笔力,字体说不上多么好看,却也是横平竖直,颇有章法。&&&&何氏拿过字块看了,大为感动,“好孩子,你对你六妹妹可真好,有心了。”夸奖过云仪,对杜氏叹道:“大嫂,这般懂事体贴的女儿,亏你是怎么养出来的?”杜氏笑的合不拢嘴,少不了谦虚几句,“快别夸她了。爱护妹妹原是应该的。”妯娌二人客气了几句,婢女捧上茶来,杜氏笑的温和,“弟妹,让仪儿陪六姐儿玩会子吧,如何?我有几件家务事想和你商量商量。”何氏赧然,“这阵子我只顾着阿稚了,家里的事通没管过,偏劳大嫂了。大嫂有话说,我自然是要洗耳恭听的。”让几个女孩子坐在一边学认字,她和杜氏一边喝茶,一边说话。&&&&云仪轻声细语教云倾认字,云佳、云俏在旁看着,倒也和谐。&&&&不知怎地,云倾总觉得云佳和云俏和记忆中的小姑娘没太大差别,云仪却似乎懂事的很,乖巧的过头了。她记忆中的云仪虽然因自幼便延请名师读书,很有教养,但毕竟是由云大爷和杜氏娇惯着长大,还是有几分任性的。&&&&云仪不仅太懂事了,而且看她的眼神……好像有悲悯之意……&&&&“什么意思?”云倾心中暗暗寻思。&&&&杜氏带笑的声音传到云倾耳中,“……弟妹,这善刺绣的女子姓胡,她的刺绣之所以格外精美,不仅是绣工好,也因为她能诗善画,所以绣品每每有意境,那可是寻常绣娘没法比的了。弟妹,若论起书画方面的造诣,咱家就数着你了。若你得闲,还请指点她一二,她若有长进,云家要进献给太后的生辰礼说不定便有着落了。”&&&&“这善刺绣的女子姓胡”,云倾蘧然心惊。&&&&前世确有一名善刺绣的胡姓女子来了三房,一开始是向何氏请教书画技巧,后来有一天此女竟趁何氏外出做客的时候偷偷去了云倾父亲云三爷的书房。何氏自娘家回来,正好在书房碰到了衣衫不整的胡女,因此和云三爷吵了一架。&&&&云三爷和何氏一向是恩爱夫妻,这次的争吵对于他们来说很伤感情。&&&&更要命的是,云三爷遇难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这胡姓女子竟然捧着大肚子出现了,声称她怀了云三爷的孩子。何氏本就伤心欲绝,见到这大肚子的女人更是急怒攻心,当场吐血,从此一病不起。&&&&“这个坏女人!”云倾大怒。
&&&&杜氏笑容满面的命令,“请胡姑娘过来见见三太太。wWwpbtxt”没过多久,一个身穿月白褙子、身材苗条的女子由侍女引领着进来了,体态虽风流,却微微低着头,很是谦卑恭谨的样子。&&&&杜氏和何氏连说带笑的,眼看着何氏就要同意留下这胡姓女子了。&&&&这是位绣娘,而且这位绣娘的技艺提高之后若能绣出佳作,云家要向太后进献的生辰礼就有了。指点胡女这件事情,何氏做为云家的三太太,如何能够推托。&&&&云倾忽然拿了两个字块,蹬蹬蹬往何氏身边跑去。&&&&何氏正笑问胡女:“敢问姑娘的芳名?”&&&&“奴是小家之女,父母也没给起什么好名字,在家里便叫做大妞。既到了三太太这里,还请三太太赏个名字,奴感激不尽。”胡姓女子细声细气的说道。&&&&她话还没说完,云倾已到了何氏跟前,小脸绷得紧紧的。&&&&“阿稚,怎么了?”何氏见宝贝女儿过来,别的事且顾不上,弯下腰肢,关切的询问。&&&&云倾不说话,把两个字块塞到她手里。&&&&“这孩子什么意思?”杜氏莫名其妙。&&&&“我也猜不出来呢。”何氏笑道。&&&&她一边应酬着杜氏,一边拿过云倾塞给她的字块看了看,“丽,晶,这两个字阿稚刚刚认识了,对不对?”&&&&云倾也不点头,也不摇头,靠在她膝上,一脸严肃,一言不发。&&&&“丽,晶,丽,晶。”何氏伸手揽过宝贝女儿,把两个字块又念了几遍。&&&&“胡丽晶,狐狸精,嘻嘻。”何氏身边一个名叫晴霞的侍女掩口而笑,“狐狸精啊。”&&&&晴霞这么一说,其余的侍女们也忍不住了,哄堂大笑。&&&&“胡丽晶”原来是陪着笑脸的,这时笑容却凝固了,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又羞又恼,却又发作不出来。&&&&别说“胡丽晶”了,就连杜氏也窘迫之极,面皮通红。pBtxt&&&&“狐狸精啊。”云俏虽然不敢明打明的跟着凑热闹,眼眸之中却是笑意荡漾了,忍也忍不住。&&&&云佳平时谨慎惯了,心中也觉可乐,但当着杜氏和云仪的面是半点也不敢放肆的,低头认认真真的看起字块,对这“胡丽晶”的说法和侍女们的笑声竟是充耳不闻。&&&&“胡丽晶”是杜氏带来的人,她在三房被笑话了,杜氏脸上也无光。云仪平时是位孝女,若有人惹了杜氏她定是不依的,这时候却不便开口为杜氏说话------她是个娇贵的姑娘家,晴霞说的是“狐狸精”,侍女们笑话的也是“狐狸精”,姑娘家听到这种话如何能够接口,岂不是自贬身份了么?&&&&云仪略一思忖,和云佳一样专心研究起手中的字块。&&&&“胡丽晶”泪珠盈盈,就要哭出来了,杜氏又是难堪又是尴尬,脸色变了几变,终于还是恼羞成怒,伸出手来,看样子要拍桌子了,要发脾气了。&&&&何氏忙握住她的手,笑道:“大嫂,这是晴霞这丫头的不是了,阿稚不过随手捡了两个字块过来给我看看罢了,这丫头怎地口没遮拦,排暄起胡姑娘来了?且不说胡姑娘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单凭胡姑娘是大嫂带过来的人,晴霞也不能这么大胆啊。”一边安抚着杜氏,一边嗔怪晴霞,“你这妮子真是素日被我惯坏了,竟敢轻薄大太太带过来的人,还不快过来赔罪?”晴霞何等机灵,笑着对杜氏曲曲膝,嘴甜得跟吃了蜜似的,“奴婢一时失言,还请大太太恕罪。这也是大太太性情宽厚大度,宰相肚里能撑船,奴婢才敢在大太太面前自在说话呢。”冲杜氏赔过罪,又向胡女福了福,“方才是开玩笑的,你莫要放在心上。胡姑娘是温柔知礼的好女子,你不会见怪的,对吧?”语气便随意多了。&&&&胡女心中愤恚,脸上却不好带出来,勉强笑了笑,声音微如蚊呐,“奴岂敢见怪。”晴霞伸长耳朵听了,抿嘴笑道:“大太太,胡姑娘都不怪奴婢了,您也饶了我吧。”何氏啐道:“呸,看把你能的,这般轻轻巧七便想逃过惩罚不成?便是大太太肯恕你,我也不肯,定要重罚的。”&&&&“大嫂,你说咱们如何罚这丫头方好?”何氏握着杜氏的手,殷勤相问。&&&&杜氏心里也不知把何氏和晴霞这对主仆骂了多少遍,勉为其难的笑了笑,笑得比哭得还难看,“晴霞也是无心之失,弟妹,算了吧。”&&&&何氏勾唇一笑,“我原要重重罚她的,既然大嫂替她讲情,不敢驳了大嫂的面子,这次暂且饶了她吧。”叫过晴霞训斥了几句,“这次大太太恕了你,下次断断不可如此,知道么?若有下次,绝不轻饶。”晴霞规规矩矩跪下叩头,“谢大太太-恩典,谢三太太-恩典,奴婢以后再不敢了。”&&&&杜氏看着这主仆二人惺惺作态,真是气得鼻子快要冒烟儿了,可她想到这次来的目的,衡量再三,还是决定先把心头的火气压下,“最要紧的是先把这狐媚子甩给三房,否则将来一个不小心,大房又要多个姨娘了,后患无穷。”&&&&“弟妹,指点胡姑娘书画的事你要上心啊,这可是咱们云家的正经大事。”杜氏微笑道。&&&&云倾本是靠在何氏身边的,这时却攀到何氏腿上,偎依到了母亲怀里撒起娇。&&&&何氏轻轻拍了宝贝女儿几下,嘴角含笑,语气温柔似水,“大嫂你也看到了,我家阿稚现在真是很缠人,胡姑娘就算真住到三房,恐怕我也是均不出功夫来教她的。大嫂,不如胡姑娘还住在你那里吧,我每天趁着阿稚小憩之时过去看望大嫂,顺便和胡姑娘探讨书画之道,如何?”&&&&何氏的话意,就是不肯留下这“胡丽晶”了。&&&&虽说她作为云家三太太,要指点胡女这件事是义不容辞,但杜氏要把胡女留在三房,她也不是没有顾虑的。方才她一边问胡女话,一边在心中衡量利弊,其实也就是在拖延时间。“狐狸精”的说法一出,她是断断不肯留下胡女了。她又不傻,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一个人,难道不担心狐狸精会勾引云三爷么。&&&&杜氏听到何氏一口回绝,不由的有些着急。&&&&杜氏还想再劝劝何氏,无奈云倾不知怎地不高兴了,在何氏怀里挪过来挪过去,一脸的不耐烦,慌得何氏一迭声的询问,“阿稚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杜氏再想说什么,何氏根本听不进去,一门心思扑在云倾身上了。&&&&杜氏脸色阴沉下来。&&&&难道今天她竟是白来一趟么?白白做了回恶人么?&&&&云倾伸出小胳膊搂着何氏的脖子和母亲歪缠,心情十分舒畅,“杜氏,你就乖乖的把这‘胡丽晶’领回去吧,甭打算留下这女子祸害我的父母。横竖大房美人多,你也不多‘胡丽晶’这一个,对不对?”&&&&云大爷外表是位至诚君子,回到内宅却是很好色的,房中不仅有几位姨娘,还有不少通房。而且,多年以来,云大爷书房里都有两个丫头服侍,一个叫晏晏,一个叫纤纤,人是已经换过不知多少茬了,名字却始终不变。晏晏,漂亮轻柔的样子;纤纤,细长而柔美;云大爷一直喜欢的就是苗条修长弱不胜衣的女子,“胡丽晶”正好是这一类的,外表谦恭、身段风流、深藏不露、略通文墨,杜氏如何能不提防着她?她做为正室想提防这个原本也是人之常情,可她想祸水东引,把狐狸精硬往三房塞,未免太欺负人了。对杜氏这种人、这种行为,必须给予迎头重击,让她怎么把人带来的,还怎么把人带回去,不用给她留面子,不用跟她讲客气。&&&&杜氏气冲冲的告辞了。&&&&云仪、云佳、云俏知道杜氏心情不好,很知趣的跟在她身后,不敢作声。&&&&“胡丽晶”临出门时,颇为哀怨的回头看了何氏一眼。&&&&何氏微微一笑。&&&&杜氏等人走了之后,云倾也就不再折腾了,安安静静靠在何氏怀里,乖巧极了。&&&&何氏低头亲亲云倾娇嫩的小脸蛋,满脸宠溺之色,“顽皮孩子。”&&&&晴霞过来请罪,“方才奴婢大胆了,求太太责罚。太太,奴婢看那位胡姑娘真不像什么好人呢,太太不留她最好。”何氏笑,“越发惯的你没样子了,你这是请功来了不成?”另一名侍女晴柔也笑嘻嘻的来凑趣,“太太,不光晴霞姐姐觉着不对,奴婢也觉得那胡姑娘妖妖娆娆的,留不得呢。”何氏纳闷,“我素日是如何教导你们的?竟连妖妖娆娆这个词都会用了?”晴柔方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羞的满脸通红,捂着脸跑了。&&&&晴霞等人笑成一团。&&&&云倾嘴角也勾了勾。&&&&她这一笑可不打紧,何氏看到了,晴霞、舒绿、自喜等人也看到了,自喜兴奋的不行,“咱们姑娘这一笑,可真是太好看了呀。”自喜只会说“太好看了”,晴霞等人口才却是好多了,七嘴八舌的夸赞,“咱们姑娘这一笑像玫瑰花缓缓绽开,又温暖,又鲜艳,又娇美”“春风扑面啊”“这一笑简直倾国倾城”。云倾听她们越夸越没边儿,又觉好笑,又感温馨。&&&&还是回到小时候好啊,还是回到母亲的怀抱好啊。
&&&&王夫人房里的大丫头圆杏来了。pbtxtCom&&&&圆杏十六七岁,身材微丰,鹅蛋脸,眼睛大大的,模样很温柔,进来行礼问安,笑道:“三太太好,六姑娘好,夫人命奴婢来瞧瞧六姑娘。奴婢瞧着六姑娘是大好了,这可要恭喜三爷、三太太了。”说了一堆客气话之后才道明来意:靖平侯府卢夫人到访,王夫人让何氏过去见见客人。何氏自然满口答应。圆杏盈盈行礼,又说了几句闲话,退出去了。&&&&何氏重新梳洗打扮,换了见客衣裳,笑着嘱咐云倾,“让舒绿、自喜她们陪你在家里玩好不好?娘去见见客人,很快回来。”云倾扯住何氏的衣袖不肯放,“我也去。”&&&&“阿稚想去,便一起去好了。”何氏对云倾十分纵容,“横竖阿稚现在还是小病人,想怎样便怎样好了,半分不必勉强。”&&&&云倾轻轻“嗯”了一声。&&&&靖平侯夫人卢氏到访,那是一定要去见见的。前世韩伯伯就是被她给坑了。这一世,无论如何,不能让韩伯伯重复那样悲惨的命运了。像韩伯伯那样善良、宽厚、医者仁心,应该过得很幸福、很美满才对。&&&&“娘,卢夫人是来做什么的呀?”云倾一边走,一边问何氏。&&&&何氏微哂,“自打你韩伯伯回了京城,她便异常活跃,四处张罗着让你韩伯伯给达官贵人们看病。你韩伯伯医术高明,这段时日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她跟着神气起来了,但凡是你韩伯伯给看过病的人家,都少不了她的身影。”&&&&“这样啊。”云倾明白了,“她是显摆功劳来的。”&&&&韩厚朴的父亲、靖平侯韩充袭的是祖上的爵位,自己没本事,只会花天酒地醉生梦死,靖平侯府冷落已久,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善医的韩厚朴,卢氏便跟着出起风头来了。&&&&“恐怕不止。”何氏微笑道:“或许有别的想法,也不一定。”&&&&靖平侯府的爵位是祖辈浴血奋战打下来的,袭五世,到韩充已是最后一代了。如果韩充去世,韩家将不再有爵位,荣华富贵成了昨日黄花。卢氏恐怕不只想趁着这个机会出出风头,还想捞些好处吧?谁知道呢,这卢氏是车骑将军卢虎之女,卢将军起自微贱,早年丧妻,从小把女儿养在田庄里,卢氏的泼辣彪悍、粗鄙俗气是出了名的,为人又精明,只看到到眼前的一点利益,言语行事往往出人意表,令人瞠目结舌。&&&&“不管她有什么想法,总之不许她欺负韩伯伯!”云倾气鼓鼓的。pbtxtCom&&&&靖平侯韩充风流成性,家中美女众多,庶子庶女也多。这韩充的心思都放到吃喝玩乐享受上了,卢氏的“聪明才智”却是全用到了如何对付府中美人和如何处置庶子庶女上面,手段狠辣,不留情面,韩厚朴能在靖平侯府活下来都是一个奇迹。&&&&“好,不许她欺负你韩伯伯。”何氏柔声答应。&&&&云倾露出甜美的笑颜。&&&&母女二人到了王夫人所居住的正心。令人惊讶的是,杜氏、程氏等人居然都不在旁边伺候,屋子正中间三屏风式镶嵌黑白大理石罗汉床上一左一右坐着两名老年贵妇,白净斯文、眉眼细长的是王夫人,面色微黑、粗眉大眼的则是卢氏了。&&&&卢氏早就发福了,人胖,肤色黑,穿的又是深紫色褙子,实在难看。&&&&照理说这样两位上了年纪的贵妇身边应该有儿媳妇、孙媳妇跟着服侍的,但今天竟然没有。&&&&何氏向王夫人、卢夫人请了安,替云倾解释道:“阿稚且得将养一阵子呢,等脑中的瘀血慢慢清除了,方能恢复如初。她小脑袋瓜儿还混混沌沌的,差了礼数,我替她陪不是了,请多担待。”有了何氏这句话,云倾也乐得省事,板着一张小脸,谁也不用理会,连向王氏、卢氏请安问好都省了。&&&&王夫人是叔母,不是嫡亲婆婆,在何氏面前架子拿的不是很足,嗔怪道:“你说话太外道了。我疼六丫头的心虽比不上你,也不差什么的。我这里还有些上好的官燕,你拿回去给六丫头补补身子。可怜见的,六丫头这小脸儿可是瘦多了。”王夫人说的面子话,并没什么差错,谁知卢氏却不乐意了,粗粗的眉毛拧起来,“敢情韩三郎天天来云府给六丫头看病,却没什么大用处么。”&&&&她不光眉毛粗,声音也比寻常人要粗,听起来令人很不舒服。&&&&王夫人呆了片刻,忙笑道:“我可真不会说话,让卢夫人误会了。卢夫人,要说起来六丫头的病可是全靠了她韩三伯,若没有她韩三伯,六丫头现在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她现在可是好多了,好多了。”卢夫人脸色渐渐好转。&&&&卢夫人被王夫人几句好话哄得高兴了,神色傲慢,唾沫横飞,“韩三郎这个人虽然从小便没什么出息,一身医术还是拿得出手的。陈老夫人的心疾,胡将军的旧伤,苏大学士的腿疼旧疾,经了他的手,都大有好转!韩三郎也算有些微功劳……”&&&&“这功劳大了。”王夫人微笑附合。&&&&卢夫人愈发来了精神,指指云倾道:“你家这小丫头不也多亏了他么?这些天求到我面前的达官贵人不知道有多少,我都忙不过来了。唉,韩三郎这净是给我惹麻烦啊。”&&&&何氏听的微微皱眉。这个卢夫人,她明明因为韩厚朴的医术落了许多人情,得了许多人的感谢,现在还装出幅嫌弃模样,实在过份。&&&&王夫人为人圆滑,笑道:“偏劳卢夫人了。说来我表姐也想请韩三郎给她儿子瞧瞧病呢,也不知你家三郎得空不得空。”&&&&卢夫人大咧咧的,“不一定呢。找韩三郎看病的人可多着呢,不瞒你说,连宫里的贵人都知道他的名气,想请他,说不定过阵子连太后娘娘也知道他了呢。太后娘娘有头疼宿疾多年,韩三郎若是能将太后娘娘医好,不知能得多少赏赐,说不定韩家的爵位能再多袭一世……”眼中闪着绿光,贪婪之相尽显。&&&&云倾大惊。&&&&于太后不错是有头疼宿疾,韩厚朴也治疗过相似的病患。可他是为病人头部开刀治好的啊,若让他为于太后诊治,只要提出“头部开刀”这四个字,以于太后的猜忌多疑、心狠手辣,恐怕就会要韩厚朴的命了!&&&&“不行,韩伯伯不能留在京城了,一定要尽快送走!”云倾背上出汗,“再留下来,迟早有一天会被卢氏这个女人给害死!如何避开卢氏的耳目,安全将韩伯伯送走呢?卢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些时日命人把韩伯伯看得死死的,但凡出了靖平侯府都有人跟随,除了给人看病,轻易不许韩伯伯出门……”&&&&云倾正在沉思,耳畔传来卢夫人洪亮的声音,“三太太,这太后娘娘的寿礼我正备办着,一直没寻出趁心的物件儿。太后娘娘喜欢前朝一个名叫……名叫严啥之的画,听说你手里有几幅,这韩三郎为了救治你家小丫头可是够操心了,这靖平侯府的颜面就是韩三郎的颜面,求你让幅画给我,可行不行呢?这画我听说现在挺值钱,你也知道韩家现在穷了,不比从前,这画韩家也买不起,你看在韩三郎的面子上,忍痛割爱吧。”&&&&“敢情是找我娘要画来了”,云倾这才明白了卢氏的来意。&&&&前朝有位逸士名严散之,所作之画云烟泮合,烟雨迷蒙,有种难言的朦胧秀雅之美。此人名气并不大,后来因为于太后喜欢他的画,严散之才渐渐的为人所知,想收藏他画作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太后六十大寿将至,很多人为了送寿礼的事费尽心思,严散之的画一个是卖价越来越高,另一个是本来存世数量就不多,现在更是一画难求,拿着银子也买不着。这卢氏也真是脸皮厚,不光要画,还是白要画,连钱都不想给。&&&&呸,想的可真美。&&&&王夫人柔声对何氏道:“卢夫人是长辈,又是韩三郎的母亲,六丫头受了她韩三伯的恩惠,咱们云家承他的情,总要报答他的,你说对不对?”&&&&何氏声音也柔柔的,“婶婶说的对,正是这个道理。韩三伯是阿稚的大恩人,一幅画可算得什么呢?岂敢吝惜……”&&&&卢夫人脸上露出贪婪和欢喜。&&&&王夫人也有些兴奋,正要接着再说什么,却听何氏温温柔柔的道:“只是我从来不知道家里有严散之的画啊。卢夫人,敢问您是从哪里听说这个讯息的?”把卢夫人、王夫人都给问愣了。&&&&云倾真想给自己的母亲大声叫好。&&&&你理直气壮向我要画,我欠了靖平侯府的情,不能说不给,可是我又没有告诉你我有这幅画,我也没有对外宣称过我有这幅画,你是从哪里知道的?&&&&王夫人一直是端庄宁静的,这时却闪过慌乱之色。&&&&卢夫人本是信心满满来索画的,没想到会碰这个钉子,大怒道:“难道你敢说没有么?”&&&&何氏声音淡淡的,“对不住,我真的没有听说过家里有这个。”&&&&卢夫人不耐烦的道:“你丈夫有!”&&&&何氏一脸无辜,“我没听他说过啊。”&&&&卢夫人气得脸色又亮又紫,跟茄子似的。那副形象真是难描难绘,用言语无法形容。&&&&她霍的站起身,气愤看着何氏,“你,你溜奸耍滑……小人,真是小人……”王夫人忙起身拉了她的手,“夫人快别这样。我方才已是说了,韩三郎为我家六丫头看病尽心尽力,六丫头的爹娘感激不尽,韩家若有什么事,她爹娘不会袖手旁观,定会施以援手。依我瞧啊,这几幅画定是六丫头的爹收藏的,故此她娘亲根本不知道。夫人且息怒,待六丫头的爹回家之后再详细询问,也就是了。”卢夫人对何氏很是不屑,“你丈夫有什么财宝都不告诉你,真可怜。”何氏淡笑不语。&&&&卢夫人从云家离开时,脸色青紫,难看之极。
&&&&送走卢夫人,王夫人皱起眉头,责备何氏,“你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说话行事却半分也不老到。wWwpbtxtcoM卢夫人是长辈,像你方才那么说话,岂不是令她难堪么?”&&&&虽然神色还算温和,并没有疾言厉色,到底也是在训斥何氏了。&&&&云倾心里小火苗蹭蹭蹭往上窜,便要过去质问王夫人。&&&&何氏稳稳拉着她的小手,不许她跑开,柔声对王夫人道:“婶婶教训的是。婶婶,我都已经是有儿有女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让婶婶操心,真是惭愧。我这便去和三爷商量,我们搬去石桥大街独门独户居住,不敢再让婶婶费心了。”&&&&王夫人脸色大变,“这又何必!一家人好好的住着,搬什么家!”&&&&她温言抚慰何氏,再也不敢说什么教训的话了,“石桥大待那栋房子是你过世的公公留给你们的,你和三郎有意搬过去居住,我如何不知?可也要替你们的叔叔着想一二,他辛辛苦苦把三郎抚养长大,待三郎和亲生儿子是一样的,真正是视若己出。你们忽然间搬走了,他已是年老之人,如何受得了?”&&&&云倾把这一幕看在眼里,颇觉有趣。&&&&原来王夫人很怕云三爷、何氏搬走。&&&&原来过世的祖父在石桥大街留有一栋房子。&&&&石桥大街那一带在京城属繁华地带,房价高昂,父母在石桥大街有栋房子,前世她在云家长到十四五岁,却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前世她可是一直以为父母过世之后她和哥哥便没有家业了,全靠着云大爷、杜氏等人在养活。可怜她那时每花一文钱都要精打细算,并且时常觉得自己拖累了杜氏,内心之中万分抱歉呢。&&&&呵呵。&&&&何氏也没多坐,借口云倾要回去休养,很快告辞。王夫人让大丫头圆杏、圆李把她们母女二人一直送出院门。&&&&杜氏从屏风后闪了出来,神色和平时一样恭恭敬敬的,眼眸中却焦急之色尽显,“母亲,原以为三弟妹定是挡不住卢夫人,会把画拿出来,到时咱们也可趁机弄出一幅,解解燃眉之急。谁知三弟妹看着老实,却这般狡狯……”王夫人疲惫的倚在靠背上,微微咪起眼睛,“单指着三房哪里能行?该置办的古董玩器还要置办,还有你说的那个绣件,也让那姓胡的女子尽快去绣,不许大意。”杜氏目光闪烁,咬咬牙,低声道:“是,母亲。”&&&&想到自己要留下胡氏,说不定以后云大爷身边又多了个美人,还是个有相貌有心计的美人,杜氏真是难受极了。&&&&“母亲,绣作若想出色,须得通晓书画……”杜氏陪笑说道。pBtxt&&&&她还是不死心,想把胡女推到三房。&&&&王夫人摆摆手,厌倦的道:“你书画便好,多费心吧。”&&&&杜氏的意思她如何不知?可是以方才的情形,她命令得动何氏么?&&&&杜氏无可奈何,只得苦着脸低声答应,“是,媳妇知道了。”&&&&这时候的杜氏,心里真是比黄莲还苦,苦不堪言。&&&&杜氏虽然气苦,也不敢忘了正事,低声回道:“方才大姐差人来送了个口信儿。”王夫人听了这话,立时眼开了眼睛,微笑道:“滟儿说什么?”杜氏所说的大姐便是王氏的亲生女儿云滟了。云滟嫁给了盛大学士的独子盛谦,生下儿子盛宣英、盛宣茂、盛宣荣和女儿盛宣薇。因盛家向来是单传,人丁有限,云滟生下三子一女后便成了盛家的功臣,公婆丈夫都容让她三分,王夫人本就宠爱她,见盛家器重,也便变本加厉了,听到云滟有口信儿,十分关心。&&&&“大姐也在为太后寿礼的事发愁,她和卢夫人怕是想到一处去了……”杜氏小心翼翼的说道。&&&&王夫人脸上笑意渐渐敛去,微微皱眉,“这事有些难办。”&&&&自打于太后喜欢前朝逸士画作这风声传出去,画便难买了。不是价钱的问题。&&&&杜氏仔细想了想,终是对何氏不服气,给王夫人出着主意,“这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只要父亲肯开口,要几幅画有什么难的。”王夫人叹了口气,“这你却不知道了。老爷对三郎这侄子是真心疼爱的,跟对自己亲生儿子没有两样。他只管疼三郎,却什么也不贪图,让他冲侄儿开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的。”杜氏劝道:“媳妇年轻,没见识,有句话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母亲,您在云家劳苦功高,父亲对母亲何等敬重,您委婉向父亲提一提,成便成,不成也便罢了。夫妻之间,有什么话是不可以商量的呢?”&&&&王夫人被她说的有几分松动,“再说吧。”&&&&杜氏心中暗喜。&&&&云三爷是云尚书抚养长大的,对叔叔感情深厚,若是云尚书肯开这个口,就是要云三爷把他所有的画都拿出来,想必云三爷也没话说。&&&&杜氏今天在何氏面前碰了钉子,生何氏的气,连带的对整个三房都怀恨在心,想到三房要大出血,心中大为爽快。&&&&“何氏,你乖乖的将私房都交出来吧,到时候我看你得心疼成什么鬼样儿!”杜氏幸灾乐祸的想着心事,乐开了花。&&&&何氏和云倾走在路上,忽地打了个喷嚏。&&&&“谁在惦记我呢。”她纳闷。&&&&云倾挥舞着小胳膊,努力扇走何氏跟前的晦气似的,“大吉大利,大吉大利。”&&&&何氏和晴霞、自喜等人都被她逗的直笑。&&&&前方来了三个人,两个丫头,一个背着琴,一个提着书篮,走在中间的是位正值豆蔻年华的姑娘,鹅蛋脸,温婉清秀,湖蓝色的衫子衬得她更是温柔似水。&&&&“遇着你大姐姐了。”何氏笑道。&&&&这位少女便是云家大姑娘了,名叫云佩。&&&&云佩也看到何氏和云倾,忙过来见礼,“三婶婶,六妹妹。”&&&&她十二三岁的年纪,生的很好,衣着简朴,如清水出芙蓉一般秀丽雅致。&&&&云倾看着这样的云佩,鼻子酸酸的,心里很带替她难过。&&&&云佩的父亲云二爷庶出,又青年早亡,母亲李氏出身平常,膝下又只有她一个女儿,没有儿子,所以在云家她们母女二人总是被忽视的,云佩一直活得小心翼翼,见人就陪笑脸。她性情虽然懦弱了些,却是位心地善良的姑娘。前世云倾父母双亡,地位一落千丈,连云佳云俏都敢明着欺负她了。云倾伤心难过,自怜身世,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泣,恰巧云佩路过,循着哭声找过来,看云倾凄惨可怜,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疼爱怜惜了一番。&&&&那温柔的一抱,给了小云倾多少温暖,多少希望。&&&&因为那温柔的一抱,云倾永远记得她的好。&&&&前世云佩沦为杜氏手中攀附高门的工具,杜氏见长大后的云佩很有几分姿色,便着意培养她,特地请名师教导,云佩成了琴棋书画皆通的才女。到云佩及笄之后,杜氏频频带着她出入各富室名门,云佩被名将高远看上,礼聘回府。杜氏对云佩的这番苦心没有白费,高远娶了云佩之后,大力支持云大爷,助他成为枢密副使,云大爷达到仕途的顶峰。&&&&高远这个所谓的名将性情暴虐,云佩嫁给他不足一年,便日渐消瘦,青年早逝。&&&&在云佩之前高远已娶过两回妻子,哪任妻子能活得长?&&&&这样的一个高远,居然“雅好音律”,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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