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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迹之金口岁月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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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里晴朗的一天清晨,天高云淡,整个苍穹清晰透明,宽阔的金水湖云烟氤氲,湖面上几十艘渔船穿梭游弋,远处群山叠嶂,从山谷中穿出的云烟袅袅升起,微风吹来,湖水有节奏轻轻地拍打着堤岸,湖的东面,朝霞发出宁静柔美的红色光华,映得天边像挂了红绸缎一般,不一会,红日喷薄而出,散发着新鲜而又靓丽的光辉,顿时整个湖面染成红色,一道道红色的潋滟将整个湖面装点得富丽堂皇。  魏民沿着金水湖跑了几千米,站在堤坝上,望着富丽堂皇的湖面,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张开双手,大声呼喊:“啊!啊!啊……”,他想把心中的晦气全部清除掉。  临江是江南省第二大河流,她蜿蜒曲折,百转千回,穿过崇山峻岭来到金水湖,再绕过几个小湖泊,在江南省最大的淡水湖星子湖停流后奔向长江。晶口街在明清时期形成,她作为金水湖旁一个口岸,形成了吸引着湖边四、五个乡镇,十几万人口集聚的一个集市,解放后,这里设立了晶口乡人民政府,成为湖区十几万人口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晶口古街发展较慢,主要是交通不便,且湖区群众生活水平不高,早先只是一个简易的集市,街上只有十几家商铺,卖一些日常用品,附近老百姓将自己生产的农产品来集市换点油、盐、布、农具之类的必须品。金水街的发展集中在抗日战争期间,那时日本鬼子侵占东昌市,不少市民跑到晶口街来避难,高峰时期街上有上万人,逐步形成了鱼街、布街、篾街、药街、金街等交易平台,随着抗日战争结束,这些商家又返回东昌市,晶口街逐步凋零,只是当时的架子还在,晶口古街在附近几个乡镇还是比较出名的。  解放前,渔船可以开进晶口街,乡政府所在地就在当时的码头旁。由于那时候没有设立防汛标准,隔三岔五洪水泛滥成灾,经常漫过晶口街,每次洪灾都导致大量灾民流离失所,古街建设损毁严重,所以晶口古街就在这建了毁,毁了建中不断发展,导致晶口古街发展缓慢,古建筑保持不多,市场交易也不是十分繁荣。解放后,乡政府为了根绝水患,请了水利专家设计,在码头南面约一公里处修筑了南河坝,在南河坝上设立了一个大型闸门,汛期把闸门关上,枯水期打开闸门,商船自由出入,慢慢地,内河逐渐淤塞,每年都要组织大批劳力清淤泥,而且枯水期商船吃水较浅,大型商船进来不了,政府就干脆将码头设立在南河坝上。每逢农历一、四、七是晶口街赶集日,大批商船涌入码头,人们挑着担,推着三轮车,骑着自行车来到晶口街赶集。晶口街不仅吸引本地人来赶集,更重要的是吸引金水湖对岸的金河县金阳乡、李庄乡的人来赶集,平常当集日,街上有四、五千人,节假日,街上超过一万人。  魏民有锻炼身体的好习惯。大学期间,他每天都要跑上三、五千米,学校旁有一座革命烈士墓,烈士墓里古木参天,松柏苍翠,鸟语花香,他每天都要跑到烈士墓,在这里活动一下筋骨,再跑回学校。到了晶口乡没几天,魏民就找到了最佳锻炼身体的路线,从乡政府到南河坝,沿金水湖跑一段再从南河坝返回,金水湖空气清新,波涛滚滚,魏民每天呼吸着清新空气,心中充满活力。  这天,魏民刚从南河坝返回,正准备洗刷,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打开门一看,见是章琪。章琪说:“刚才接到办公室通知,伍书记、张乡长要见我们。”  “什么时间?”魏民问  “熊主任说今天上午,可能是点到以后。”章琪答道。  “知道了。”见章琪转身离开,魏民拍拍他的肩,说:“章琪,那天的事,真要谢谢你!”  “这是应该的,我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实事求是地说明了一些情况而已,跟你的见义勇为相比,我简直是无地自容!”章琪不好意思地说。  “那天的事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们强词夺理,欺诈百姓,那么多人打人家一个人,而且拿出了凶器,如不及时制止后果不堪设想。”魏民解释说。  “我听说这伙人是地痞**,现在拘留了十五天,出来以后你还是要小心点。”章琪叮嘱道  “谢谢你的提醒。”魏民说。  那天傍晚,魏民、万有财、黑皮、老五等人被押到派出所,分别被关进四个房间接受询问。询问魏民的就是那个为头的警察,他是派出所副所长宋胜利,宋胜利身材魁梧,国字脸,两道剑眉,两只眼珠像要鼓出来一般,显得十分威严,令人不寒而栗:“姓名,性别,年龄,民族,文化,职业?”宋胜利厉声问道。  “我叫魏民,男,今年二十一岁,汉族,大学本科文化,职业算是干部吧。”  “什么叫算是?说清楚点?”旁边有个人在做笔录。  “我大学刚毕业,现在还没上班,只能算是准干部。”  “那个单位的干部?”  “晶口乡政府。”  “乡政府?”  “我的分配介绍信在公文包里,可刚才交手的时候,我的包交给别人看管去了,现在我到派出所来了,看包的人还不知道在那里?”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打群架?”宋胜利的态度明显缓和。  “首先,我要声明我不是打架,更不是打群架;其次,我是在制止一场恶性治安案件的发生;第三,我只所以反击,是老五先动手,黑皮一伙人全部围攻我,我是正当防卫。”魏民义正词严地说。  “谁能证明你与万有财不是一伙的?”宋胜利问。  “这你可以去问万有财,我今天坐公交车才与他第一次见面,下车后,看见黑皮、老五一伙人在围殴他,那些人拿出了凶器,他的伙伴要去帮他,我是想出面制止这事的,谁知他们却围上了我,我被迫出手,根本不存在一伙之说。”魏民解释道。  “我能证明!”门外一个戴眼睛的小伙子高声说。  “你进来一下。”宋胜利招呼道。  “那伙人为了生意上的事与万有财等人发生冲突,是这个小青年出手相助,他是见义勇为,如果他不出面后果不堪设想。”戴眼睛的小伙子帮着解释。  “既然不是聚众斗殴,那为什么黑皮、老五等人全倒下去了?”宋胜利继续问。  “这个小青年武功可不得了,那些人围住他,我们都很担心他会吃亏,谁知他三拳两掌就把这些人打趴下去了,看得真觉得过瘾!”戴眼睛的小青年指着魏民眉飞色舞地说。  “你是谁?”宋胜利问道。  “我是同车的乘客,今天到晶口来报到,正好碰上这事,那个小青年把包扔给了我。”戴眼睛的小青年说。  正在这时,进来个民警向宋胜利汇报了询问万有财等人的情况,宋胜利听完后走到魏民身旁,握住他的手说:“魏民同志,谢谢你!如果今天不是遇见你,晶口将要发生一起恶性治安案件,你立了一大功啊!”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不仅是一个公民,而且是一个国家干部。”魏民笑吟吟地说。  “你是干部?乡里的干部?”这时只见戴眼镜的小伙子问魏民。  “是啊,不过现在还没报到,介绍信还在包里。”魏民说道,只见戴眼镜的小伙子抓住魏民的手高兴地说:“我也是乡里的干部,我今天也是来报到的,这么说今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你叫什么名字?”魏民问。  “我叫章琪,雄江镇人。”  “我叫魏民,南塘乡人。”  “魏民同志,还得辛苦一下,要做一个笔录,为这个案子提供一些法律依据。”这时,只见宋胜利插话说:“我会给乡里打电话,给你们留好晚饭。”  过了不久,来了一个精瘦而且头发稀少的中年人,旁边跟着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实的小伙子。宋胜利赶紧迎上前去,说:“熊主任亲自来了!”  “下午的事闹得街上沸沸扬扬,我不知道谁有这么大本事把黑皮他们给揍了,谁知是我们乡里的干部,我过来看看,顺便把他们接回去。”说话的是晶口乡党委委员、办公室主任熊安福。  这时,魏民做完笔录,见领导来了,赶忙握住领导的手说:“不好意思,增加领导麻烦了!”熊安福看了看魏民,赞赏地说:“一点都不麻烦,不错!”转身又对宋胜利说:“宋所长,对涉案人员一定要依法严惩!这伙人不但欺行霸市,而且聚众殴打乡干部,性质极其恶劣,借此机会彻底整顿一下晶口街的市场经营环境!”  “好的!我立即组织精兵强将办理此案。”宋胜利赶紧表态。  熊安福招呼身旁壮实的年轻人说:“小罗,帮小魏拿一下行李到宿舍,一会儿陪小魏去卫生院看看。”  “不用麻烦了,我今天是报到,还没带行李。一点小伤,也用不着去医院。”魏民边说边把章琪介绍给熊安福,熊安福看了一眼章琪说:“接到组织部通知,今年乡里分来三个干部,十几天了才来了一个小罗,今天小魏、小章全到了,总算到齐了。好了,去食堂吃饭!”  原来,章琪是东昌师范专科学院中文系毕业,开始分配在东昌县二中当老师,他母亲不希望他当老师,他们认为男孩子当老师出息不大,章琪本人也不喜欢教师这个职业,虽说章琪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但他骨子里喜欢富有挑战的生活,不喜欢按部就班、墨守成规的人生,他母亲便托人将他改派到晶口乡当干部。罗来金是江南农垦学校毕业,他是金河县人,出身于农民家庭,在他八岁的时候,父亲因病去世,母亲含辛茹苦地把五个孩子培养成人,家里一贫如洗,就他一个人考取了中专,母亲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改变家里的生活状况。罗来金对工作充满渴望,一接到通知就赶来上班,他在上个星期就上班了,虽然没安排具体工作,但他主动在办公室帮忙,办公室的同志都很喜欢他。  三个小伙子一见如故,罗来金热情地把魏民、章琪带到宿舍,帮他们打开水,打扫卫生。吃完晚饭后,三个人在晶口古街溜马路,罗来金尽力地介绍着他所掌握的不多的资讯。三个人站在古码头前,滔滔不绝地谈论着趣闻轶事,激情满怀地勾画着美好的未来,他们都对自己即将开始的人生道路充满憧憬。  乡政府是个四层小院,正门口一个园型的花坛,花坛里栽了一些灌木和一些不知名的花草,常年累月开满鲜花,四季常青。院子的北面是乡政府宿舍,乡政府盖了一些二室一厅、三室一厅的房子,已结婚的干部都能分上一套。院子西边是乡电影院,再过去就是晶口古街了。院子东边是个湖,名叫小沙湖,旁边盖了几幢宿舍,有套间,有单身宿舍,一般来说领导住套间,一般干部住单间,这里号称“中南海”,魏民,章琪,罗来金就住在“中南海”的单间里。小沙湖连接航道直达南河坝大闸,小沙湖实际上就是金水湖过去的一个湖汊,因避风向阳便在这修筑了码头,“中南海”前面就是古码头,站在古码头上望着青石板修建的级级台阶,仿佛可见往昔的繁荣。  上班的时候,党委书记、人大主席伍逸谦,党委副书记、镇长张祥海,党委副书记胡军等领导坐在花坛旁,通讯员忙碌着给领导砌茶。院子里熙熙攘攘站了不少人,原来都是参加点到的干部。那时考勤没有指纹打卡机,但各地有不少考勤办法,有的单位是签到,有的单位是点名。伍逸谦担任书记五年来,每天采取点名的方法考勤,俗称点到,顺便布置一下当前的工作。这时只见党委委员、办公室主任熊安福站在办公室前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一份“晶口乡干部考勤表”慢条斯里地点着名:“王义明、肖江涛、李吉祥、罗来金、魏民、章琪……”,点到的人应声:“到!”,然后打一个钩做记号,没来的人打一个叉做记号,每月公布一次考勤结果,好的表扬,差的批评,使得机关干部个个自觉,很少有人缺席或迟到,即使来不了的也会向办公室请假。  点完到后,熊安福问:“伍书记和张乡长有什么指示?”伍逸谦用嘴巴向张祥海撇了一下,示意要他先说,张祥海站起身说:“同志们!我重点讲一下夏粮收购工作,今年我乡夏粮收购任务很艰巨,夏粮收购一个多月来,形势很不乐观,只完成任务的百分之十,有的村一斤都没有交,希望全体蹲点领导和干部集中领导,集中精力,争取这个星期有大的突破。下面请刘乡长通报一下截止今天的夏粮收购进度。”刘乡长叫刘明远,是党委委员、副镇长,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表,通报了各村的任务数,完成情况,完成情况占比。刘明远通报完后,伍逸谦站了起来,他用眼睛威严地扫视了一下众人,说:“刚才张乡长提了具体要求,刘乡长通报了进度,同时安排的工作,有的村完成了百分之五十,有的村还是零,差距如此之大,是群众的问题吗?我看不是,关键是我们干部没有统一思想。”伍逸谦的讲话频率很慢,更显得霸气十足,“我看这个星期机关干部全部下去,集中时间抓一抓,这个月底后三名的村书记和村长到乡里说明情况。散会!”说完后众人面面相觑地散去。  散会后,熊安福带着魏民和章琪分别到了书记和乡长办公室,显然罗来金已经见过领导。到了书记办公室,伍逸谦问了一下他们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些鼓励的话,然后盯了魏民好一会,再瞄向章琪,问道:“听说你是学中文的?”“是的。”章琪回答道,“好好干!”伍逸谦鼓励他们说。到了镇长办公室,张祥海对魏民大感兴趣,“听说你一个人放倒了十几个人,很了不起!”然后对魏民和章琪说:“国家正在大力培养年轻干部,你们大有可为!”  前几天,伍逸谦回家,他老婆王秀娟的表姐哭丧着脸来找他帮忙,说是儿子被人打了却要被拘留。老五的母亲添油加醋地说,那个叫魏民的乡干部明知道老五是你的外甥还要打,他还猖狂地说要打的就是伍书记的外甥。原来老五是王月娟表姐的儿子,老五原来只是街上小混混一个,仗着表姨父当党委书记,迅速被黑皮吸收为骨干,在街上欺行霸市,胡作非为,群众敢怒不敢言,派出所念及书记的面子对他也是开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次是打了乡干部,而且群殴菜农,情节恶劣,街头议论纷纷,如果不拘留个把人估计难平众怒。伍逸谦也知道老五不是个好人,但对魏民对他的不敬十分恼怒,却又碍王秀娟的面子还是给派出所去了个电话,后来派出所作出了“科学”的处理方案:黑皮拘留十五天,并承担万有财的医药费,其余人员治安警告。伍逸谦善于玩弄权术,他虽然觉得魏民是伸张正义,抱打不平,但认为魏民爱出风头,而且锋芒毕露,这样的人敢于挑战自己的权威,以后要十分谨慎地用这个人。  对于有些人来说,面子比原则更重要,人才比庸才更难管,能力强的不如会听话的,会做事的不如会吹牛的,水平高的不如有关系的。  魏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次见义勇为却给书记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第二天早上,一伙人敲锣打鼓地沿晶口古街经电影院向乡政府走来,他们高举着印有“感谢魏民同志:见义勇为,伸张正义!梅林村全体村民赠送”字样的锦旗。这时,乡政府正在点到,这些人的到来把乡政府围个水泄不通,伍逸谦见后十分不悦,可乡干部们大多数却兴奋异常,因为往常群众老是来乡政府上访,却从没有群众来乡政府送锦旗,大家拉魏民出来接锦旗,魏民很不好意思。只见万有财头上扎着绷带,手里拿着锦旗,对着魏民连鞠三个躬,这时锣鼓齐鸣,鞭炮阵阵,众人高呼:“见义勇为!伸张正义!感谢感谢!衷心感谢!”魏民接过锦旗不知所措,这时张祥海走过来对着群众说:“老乡们,不用谢,我是乡长张祥海,感谢你们的信任,这是我们每一个乡干部都应该做的!”张祥海转身又对乡干部说:“希望大家向魏民同志学习,做见义勇为的楷模!弘扬正气,敢于同坏人坏事作斗争。”这时,伍逸谦的脸色更加阴沉了。罗来金、章琪对魏民投去羡慕的眼光。  这些天,魏民的生活很有规律,早晨跑步,在金水湖旁练上一套拳,上班的时候熟悉工作环境,顺便看看书,傍晚时分与章琪、罗来晶口街上散步,晶口街本来就不大,没几天就走遍了晶口乡的大街小巷。  每天在金水湖锻炼的时候,他都看见一个穿着白色棉绸衣服的矍铄老人。老人起得很早,每次魏民到南河坝的时候,都见老人面对金水湖悠闲自得地打着太极拳,打一会儿拳再弯一会儿腰,或打坐在地上闭目养神,魏民返回乡政府的时候老人仍在锻炼。魏民见老人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有如此雅兴感到十分好奇,心中充满了敬佩之情,每次经过老人时都要礼貌的点点头,后来干脆就在老人旁边练拳。老人对魏民爱理不理,两人相安无事,各自练着拳,想着自己的心事。半年以后,魏民才知道老人叫曾贤达,七十多岁,是晶口中学老校长,现已退休多年。  散步的时候,罗来金自告奋勇地做起了向导。晶口古街很小,一纵三横四条街,纵向的是晶口街,可以通汽车,从省道下来直达乡政府,横向的分别叫是鱼街、金街、篾街,这三条街都是青石板街,不足四米宽,两旁都是解放前盖的一层或二层木瓦房,虽说叫鱼街、金街、篾街,但除了鱼街外,其余两街经营范围却全部打乱,商户以经营日杂百货及农业生产用具为主。走进晶口街才感到一些现代气息,街上盖了一些高大的砖瓦房,供销社、粮管站、农业银行、信用社、中心小学等单位都在大街上,几家好的酒店就在街中心。这天,魏民他们经过晶口乡最好的酒店“金昌酒店”时,只看见四、五个喝得醉醺醺的小青年,推搡着一个穿着蓝色印花大襟小褂的女青年往里走,看样子是饭店服务员,女青年夹杂着哭腔道:“我真的不能再喝了,你们饶了我吧!”  “你妈的给脸不要脸,五哥要你陪酒是看得起你。”一个满脸横肉的人边说边推小姑娘。  小姑娘拼命挣扎,推开那伙人往外跑,气愤地说:“我是服务员,又不是陪酒女?”  这时一个瘦高个揪住小姑娘,随手搧了小姑娘一个耳光,恶狠狠地叫道:“我叫你跑!我叫你跑!”小姑娘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满脸横肉的人指着小姑娘骂骂咧咧:“叫你喝酒,又不是叫你当**,你有什么了不起?哭你娘的头,跟我死进去!”  正说着,从饭店摇摇晃晃走出一个瘦小个,原来是老五,只见他一只手端着酒杯,一只手拿着酒瓶,大声骂道:“一群废物!一个小丫头都搞不定。”  众人见状,不管小姑娘肯不肯,拖着小姑娘就往里走。  “你们这是干什么?”魏民等人见状,大声喝道,小姑娘见机急忙跑到魏民等人身后。众人赶紧围过来,只见老五挤开众人,睁开惺忪的眼说:“谁******多管……”,见是魏民,顿时一愣,酒醒了一半,他挥了挥手中的酒瓶,对众人说:“回去,咱们兄弟继续、继续喝!”  小姑娘见状,对魏民等人千恩万谢。这时,金昌酒店老板走过来,对着小姑娘大声喝斥:“周小芹,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愿做就早点走,不要影响我做生意,等下老五喝醉了酒在我这里撒酒疯,摔掉东西我要从你工资里扣。”  章琪看不下去了,说:“你这老板做得不地道,老五摔你的东西跟这小姑娘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扣人家工资!”  罗来金也附和道:“人家欺负你的员工你不但不帮忙,反而指责自己人,你这是为虎作伥!”  金昌酒店的老板哭丧着脸,抱着拳对着魏民等人说:“各位爷爷!不是我欺负员工,是我惹不起他们,我有什么办法?”  这时,魏民严肃地对老板说:“你是这里的老板,我希望你依法维护酒店和员工的合法权益:一是有人干扰你正常经营要向派出所报案;二是有人殴打你的员工要挺身而出。”魏民转身对小姑娘说:“在这里每天都面对这样一些人,你要有思想准备,如果适应不了,不如换个工作。”小姑娘默默地点了点头。  回乡政府的路上,章琪、罗来金一个劲地对魏民大竖拇指,说:“魏民,你真了不起!我还以为老五等人会借机报复你,谁知他见到你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转身就走。”  “他不是怕我,他是怕像黑皮一样进看守所。”魏民笑着说。  晚上洗完澡,魏民便坐在床头,伸手翻开了《基督山伯爵》。整个人沉浸在故事的主人公爱德蒙·唐泰斯的命运当中,当他读到“爱德蒙和梅尔塞苔丝紧紧拥抱着。马赛炽热的阳光穿过开启的门扉,把他俩淹没在嫩嫩的光波之中。开始,他俩根本没在意周围的一切,无限的幸福已将他们与世隔绝。他们说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那其实是过分兴奋激动的缘故,但看上去倒像是痛苦的流露。陡地,爱德蒙发现了在阴暗处显现出来的费尔南那张阴沉、苍白而怕人的脸……”时,他想起了童丽,他们相见还会有紧紧的拥抱吗?是否有费尔南出现?自己参加工作已经一个多星期了,丑媳妇早晚也得见公婆,自己这样瞒下去也不是个事,早晚也得见童丽。他想了想半天,还是觉得写封信比较妥帖,于是,他坐在书桌前,打开稿纸,给童丽写了一封信,倾诉了自己的相思之苦,告诉了他自己的近况和到晶口乡一个星期来的感受,他对未来充满希望。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来到邮电所,将信投入邮箱。  他一直焦急地等待着童丽的回音……  
    魏民没有等来童丽的回信,却等到乡里对他的分工安排。  这天,乡里点到结束后,熊安福通知魏民、章琪、罗来金三个人到胡军副书记办公室去一下,说是宣布党委对他们的分工。胡军副书记办公室在三楼西边,东边是伍逸谦办公室。胡军原来是县委组织部副科级组织员,前年换届担任晶口乡党委副书记,他在恢复高考后第一年就考上江南大学哲学系,毕业后分配在县委党校当教师,后来调到县委组织部工作。胡军原来是县委组织部的笔杆子,经常在报刊上发表一些党建文章,在晶口乡现有党政班子中文化程度最高。  魏民他们进门的时候,胡军正坐在办公室上看文件,见他们进来便示意他们坐。胡军三十多岁,看见魏民他们就想到刚参加工作时的自己,因此十分亲切。他热情地了解了他们几个人的工作和生活状况,最后,话锋一转,直奔本次谈话的主题,“昨天晚上开了党委会,对你们三个人的分工作了研究,下面,我宣布一下:章琪同志在乡党政办公室工作,蹲点晶口村委会;罗来金同志在乡民政所工作,蹲点在金凤村委会,魏民同志在乡多种经营办公室(下称多办)工作,蹲点在杨林村委会。你们有什么意见?”  “没有。”三人同时回答。  “如果没有意见的话,等会儿由熊主任分别带你们去上班。”  办公室和民政所都在政府院子里办公,熊安福很快就将章琪、罗来金送到工作岗位,多办不在政府院子里办公,而是借用了农技站的办公室。那时候,政府很重视农业科技工作,每个乡镇都设立了农技站、农机站、兽医站、水产站、水管站,俗称“农业五站”,并分别拨专款建设相关办公场所。多办不是一个农业科技机构,而是政府一个农业综合管理部门,因此上级没有设立专款建办公场所,因政府办公楼办公室不够用,而多办和农技站又都是政府分管农业的副镇长一个人分管,为了便于工作,乡政府便将多办办公室放在农技站。农技站离乡政府大概有五百多米,位于晶口大街上,熊安福送魏民上班的时候,正好分管农业的王义明副镇长在农技站开会,于是便与熊安福一起来到多办。多办就一间办公室,两个工作人员,主任叫李吉祥,是江南共大毕业的,另外一个叫余春秀,是个女同志,是乡政府临时工作人员。当熊安福宣布魏民到多办上班后,王义明和李吉祥都表示欢迎,王义明说:“魏民同志年轻,有干劲,给多办的工作带来新的活力,希望在李吉祥主任的领导下把多办的工作做得更好!”李吉祥见到魏民十分高兴,他说:“感谢党委、政府的关心,把精兵强将派到多办,我代表多办表示热烈欢迎!”魏民最后表态:“我对多办工作不熟悉,保证在李主任的领导下做好本职工作!”  熊安福和王义明走后,魏民认真地看了一下办公室。办公室十分简陋,只有两张破旧办公桌,办公桌的上方挂了一排文件夹,上面夹着有关加快多种经营发展的文件以及乡里的其它文件,办公桌对面摆着一排旧木头沙发,沙发上方的墙上挖了一个阁子,上面放了一只热水瓶和几只玻璃杯。这时,只见余春秀飞快地拣干净自己的桌子,对魏民说:“小魏,这个桌子你来坐,反正我又没什么事。”魏民正要推迟,李吉祥说:“这事就这样定了。”余春秀还热情地帮魏民倒来一杯开水,令魏民感到十分温暖。后来,魏民才知道,余春秀年轻的时候是村里的大美女,八十年代初期被当时的公社书记看中,谋做儿媳妇,就把她安排在公社做个临时工,本想帮她解决一个编制,可碰上八四年机构改革,撤公社管理委员会为乡政府,她公公下台了,于是便在临时工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几年。她老公在乡农机厂工作,效益也不太好,工作不顺就回家找余春秀撒气,余春秀也老是怪老公没有本事,两人感情一直不好,经常看到余春秀是鼻青脸肿。  “李主任,我初来乍到,还望领导多关心!”魏民虚心地说。  “没什么,互相关心!”李吉祥端起水杯喝了口水,魏民赶忙帮他续上水。李吉祥叫魏民坐下,说:“多办主要是鼓励发展除水稻之外的农业产业,比如水果、蔬菜、特种种植和养殖,以提高农业生产效益。现在上级非常重视多种经营,但配套政策跟不上,所以我们的工作仅停留在统计报表,培养典型这一块,目前工作量不是太大。”  “不管主任吩咐什么,我就干什么。”魏民似懂非懂地说。  “小魏啊!你到这里工作是屈才啊!你应该跟在乡领导后面,这样才有出息,你在多办呆久了,我怕耽误了你的前程!我见你是个人才才跟你说这些,你刚来晶口就伸张正义,敢于与黑皮、老五叫板,晶口乡谁敢动黑皮和老五?他们可以说既是红,也是黑,老百姓送锦旗夸赞你,这是发自内心的,你要抓住这个机会扩大自己的影响,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党委会派你到多办来,因为多办是乡里比较‘冷’的部门,不像办公室、民政所有影响。”李吉祥语重心长地对魏民说。  “我也不和知道领导是怎考虑的,反正我既来之则安之。”听了李吉祥一席话,魏民也觉得有点不太对头,至少不在乡政府院子里办公就有点不自在,起码现在就不方便,吃饭、睡觉都要横穿晶口街。  “现在的关键是蹲点,你和我蹲的是全乡最远,工作条件最差的杨林村,乡里把工资奖金与收统筹提留挂上钩,去年杨林村只完成粮食收购任务的百分之八十,弄得我和春秀奖金没得到一分,工资却扣了100多块,老婆还以为我在外面搞了什么名堂。今年形势更严峻,夏粮收购全乡已到百分之三十,我们杨林村却只有百分之五左右,明天你跟我去一趟杨林。”  晶口乡下辖十七个村委会,一个林场,全乡共有3.5万人,耕地面积5.2万亩,林地3.8万亩,区域面积152平方公里。晶口乡三面临山,一面临湖,靠近晶口街的晶口、金凤、团结三个村相对比较富裕,临金水湖的南湖、青塘、水阁、西游、沙港等五个村条件还可以,西面的山区条件较差,尤其是沿梅林、松林、枫林、杨林一线,条件更差,那里山高路远,道路崎岖,生产条件不好,老百姓外出打工的居多,家里留守“613860”部队,即儿童、妇女、老人。从晶口街到杨林村大约18公里,由于有的地段坡度较大,骑自行车将近要走一个多小时。魏民没有自行车,只好搭李吉祥的车,他见李吉祥将近四十岁,便自告奋勇地带李吉祥,尽管魏民年轻,但有几个地方实在太陡,只好下车推着自行车走。一路上有说有笑,两人很快就到了杨林村。  杨林村委会建在一座大山前面的一块开阔地带,背靠青翠的大山,山上长满了翠竹,前面一条小溪,小溪清澈透明,小溪旁边便是通往晶口乡政府的金杨公路。村委会是一幢五间砖瓦平房,前面一个宽大的走廊,中间伸出一个砖瓦内廊,屋檐下面的墙上印有一个“五角星”,中间是一个会议室,两边各有两间办公室,办公室西边还搭了个厨房。村委会虽然很简陋,但院子却很大,两边各栽了一棵高大的樟树,东面的围墙上是一块宣传栏,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一些数字,西边的围墙用石灰水写着“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的巨幅标语。村委会的左边杨林小学,右边是供销社的一个分店,这里既卖日用品,也卖一些农药、化肥、农膜等生产资料。  杨林村书记叫郑文清,今年四十六岁,中等个子,头发疏得溜光,说话轻言细语,思路较清晰。村委会主任叫周毛根,今年三十五岁,高大的个子,粗眉大耳,为人很豪爽,工作雷厉风行。两个人见到李吉祥和魏民一进院子马上从办公室迎出去,“李主任来了!”郑文清紧紧地握住李吉祥的手,李吉祥指了指魏民,对他们说:“这是小魏,乡里刚分来的大学生,在我们这里蹲点。”周毛根听说是魏民,喜出望外,伸出厚厚的手掌使劲拍了拍魏民的肩说:“原来是魏干部啊,欢迎欢迎!”  “我叫你通知的人都过来了吗?”李吉祥问。  “全到了,在会议室等你们。”郑文清回答道。  一伙人在会议室坐下,李吉祥坐主席位,郑文清和魏民及周毛根等人分坐两旁。“开会了!”郑文清润了润嗓子说,顿时会场由嘈杂变得寂静,“今天乡里李主任和魏干部到我们村里开个座谈会,把全体村干部和部分村小组长请来了,主要是研究一下我村的夏粮收购工作,下面请李主任讲话。”  李吉祥扫视了一下众人,说:“昨天乡里开了会,通报了全乡的夏粮收购情况,我们杨林村全乡倒数第一,如果月底没完成任务,郑书记、周村长将要去乡里作检讨,形势很严峻,我们今天一定要拿出一个方案,下一步工作如何开展?”  这时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最后李吉祥总结大家的观点形成三点意见:一是村干部、村小组长、全体党员一个星期内全面完成任务;二是抓钉子户、难点户,从去年没完成任务的户开始,最其码要完成今年的任务;三是全面展开,蹲点干部、乡干部组成二个组,上户清收。魏民觉得李吉祥能力很强,善于总结归纳,思路也很清晰。  那时候乡政府的主要工作就是收粮、收钱、要命。收粮就是收公粮,收钱就是收统筹提留,用于交水电费,发放村组干部、小学教师的工资,修路、小型水利工程、防汛、民政等公益事业,一句话,就是保村委会的正常运转,如果统筹提留收不上,村委会将面临着瘫痪的危险。那时候老百姓没什么收入,所以只能从老百姓上交的粮食定购任务中扣除,因此,收粮也就是收钱。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但在农村重男轻女,养儿防老等传统思想根深蒂固,因此在农村偷生现象十分严重,所以,计划生育在农村号称天下第一难事。  中午,村里安排了伙食,参加座谈会的全体人员都留在村里吃饭。魏民是第一次到村里吃饭,只见桌上摆着三大脸盆菜,一脸盆红烧肉,一脸盆红烧鱼,一脸盆蔬菜,喝的是本地产的东昌高粱。魏民酒量不是很大,但第一次下乡,众人都来敬他,他也不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礼貌地回敬别人,喝着喝着便喝高了,一下午吐了好几次,傍晚还没醒,郑文清就交待民兵营长、团支部书记叶小波在村里陪他休息,李吉祥独自一人返回晶口街。一直到第二天,魏民仍觉得头晕目眩。  第二天一大早,叶小波煮了一碗粥给魏民吃,两人刚吃完,李吉祥和余春秀就赶到杨林村,不一会儿,郑文清和周毛根等人都到了。这时,乡、村干部全部围坐在会议室,李吉祥对余春秀和魏民说:“春秀、小魏,我们仨人分一下工,我、春秀和村里的文清书记等人一个组,专门抓村干部、村小组长、全体党员的夏粮收购工作,小魏和毛根村长等人一个组,集中精力抓钉子户、难点户的夏粮收购工作,这段间我们都在村里住,白天找不到人,晚上就上户。”郑文清补充说:“村里也分两个组,我和樊水跃副书记、章平春会计、郭春水副村长和李主任一个组,周毛根村长、叶小波营长、张文凤主任和魏干部一个组。”见众人默默不语,李吉祥解释说:“我们有分有合,如果我们这个组完成任务快,再去支援你们那个组,等下子两个组分别商量一下工作方案。”魏民对农村工作没经验,见李吉祥反复解释,便马上应声道:“我没有意见,按李主任的指示办。”  魏民、叶小波、张文凤等人来到周毛根办公室。魏民说:“周村长,我是两眼一抹黑,我们这个组你就拿个主意,咋办?”  “魏干部啊,你是不知道啊,我们这个组工作最难,个个都要啃硬骨头!现在差不多每个村小组都有钉子户、难点户,尤其是樊家、章家最多,这二个组基本瘫痪了,村小组长都没人当,我都不知道从那里下手。”  张文凤也发牢骚说:“过去几十个人都没作用,现在靠我们四个人有啥用?”  原来杨林村工作落后的原因主要是有大批的钉子户、困难户。一个村小组只要有一、二个这样的钉子户、困难户,他们几年不交统筹提留,村小组拖欠水电费,村小组长领不到工资,于是村里没人愿管事,供电所见接不到电费便截断电源,由于全村小组共用一只变压器,使得交清了统筹提留的农户也没有电用,有的农户干脆也不交粮,这样就形成了恶性循环,最多的一户欠村小组一万多元。也有的人家卖粮去看病或是卖粮交学费,家里确实交不出,钉子户和困难户混在一起,困难户最后也成了钉子户。杨林村有八个村小组,除了郑家、周家二个村小组钉子户、困难户少些,其他村小组形势都不乐观,这二年完成乡里的统筹提留任务不到百分之五十,使得村、组干部二年都没领到工资,村、组干部的积极性受到严重挫伤。现在村委会在群众中没威信,尤其是大批善良的老百姓认为村里干部能力差,维护不了村里的正常运转,同样,杨林村在乡里也没地位,乡里开会的时候,郑文清和周毛根只能坐在墙角上。郑文清也想改变这种状况,前几年组织村、组干部逐户清收,也请了公安干警参与,结果在樊家被钉子户团团围住,粮没收到,副书记樊水跃还被打破了头,虽然肇事者被拘留了,但仍有大量的农户拖欠统筹提留。郑文清从此再也不敢采取大规模的行动,为此周毛根颇有微辞。  魏民听了情况介绍后对周毛根等人说:“过去只所以出现这么多的钉子户、困难户正是我们工作没有过硬,正气压不倒邪气,邪气自然要上升。我看这么做行不行?一是做好摸底工作,将所有钉子户、困难户欠款数统计好;二是张榜公布,将欠钱的人晒出去,让群众监督,让他们在群众中无地自容;三是发一封******,给每个欠钱户发一封******,讲清道理,让每个人都知道,交统筹提留是为老百姓自己,过去的事情以后再说,先把今年的任务交了,免得他们觉得任务大太了,反正交不清,于是干脆不交;四是抓重点户,每个村小组抓一到二个欠钱最多的户,我们几个人亲自上门,耐心说服,只要他们交了,其他的人就好办,这就叫抓重点带一般。”  众人听了,都交口称赞。周毛根说:“过去我们只知道上户扒粮,可没采取一些办法,弄得很多人认为交不交统筹提留无所谓,反正交的钱被干部吃掉了、用掉了,于是大多数人是跟帮不交,我们这么做就是要把这些人孤立,这些人孤立了,我们再采取一些强制措施才能奏效。”  当天下午,魏民就叫会计章平春把村里的往来账目理了一下,从小学调来一个毛笔字写得好的老师帮助书写“杨林村欠款人员公示表”,自己亲自起草“致欠款户的一封信”,晚上和周毛根确定了十六个重点工作对象。全村欠款大户是樊家的樊金蠢,历年来共欠各项费用1.3万元,魏民准备从樊金蠢身上开始打开一个口子。  通过几天的宣传,在杨林村掀起了清收旧欠,抓夏粮收购的**。樊金蠢因早年偷过牛卖,被判了二年有期徒刑,劳改释放后买了一辆农用车开,经常来往于晶口与杨林之间,接点运输和土方业务,家里种了八亩地,按道理说生活很不错,可他爱结交朋友,时常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喝酒、赌博,钱不够,他就把自家的粮食拖去卖,几年以来从没交过统筹提留,村干部找他,他说没有,而家里也确实没有,他不交村里也没办法,为这事,村小组长与他打了一架,虽然村小组长家人多势众,可樊金蠢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动不动就找你拼命,还将一瓶敌敌畏倒进村小组长家的养鱼塘,弄得村小组长家损失3~4万,后来村小组长去派出所报案,此案由于证据不足难以锁定作案人而不了了之,气得村小组长辞职不干,樊家村小组从此没有村小组长。  那天,樊金蠢见众人围在一面墙边议论纷纷,原来是在看“杨林村欠款人员公示表”,当他看到自己的名字排在第一位时,窜上去就撕下了“杨林村欠款人员公表”,还骂骂咧咧,“是那个卖×的崽与老子过不去?我跟他没完!”  “是我!”这时只听到人群中传来威严的回声,魏民与周毛根、叶小波、张文凤等人推开人群来到樊金蠢跟前。  “你是谁?”樊金蠢见是一个不认识的小青年,顿时心里底气十足,这么多年还没人敢拿我怎样,一个毛头小子还有飞天的本事不成?  “这是乡里的魏干部,今天专门来给你做工作的。”周毛根急忙介绍。  “做什哩工作?全村欠款的人多的是,又不是我一个人欠款?”樊金蠢不以为然。  “你说的很好!”这时魏民接过话说:“全村欠款的人很多,但是算你欠得最多。”  “我家困难,交不出。”樊金蠢耍起了无赖。  “乡亲们,你们说村里有比樊金蠢家困难的人吗?”魏民转身对围观的村民说:“我看比他家困难的人家有的是,因为樊金蠢等人拒不承担交统筹提留的义务,致使樊家到现在没有电用,老百姓过着旧社会点煤油灯的生活,你们说他应不应该交?”  这时人群中七嘴八舌,有的人说应该交,有的人说要少交,有的人说要交就一视同仁,有的人说交了跟没交一样,有的说村里太软,老实人吃亏,等等。  “大家放心!我们这次夏粮收购,首先是党员干部带头,望大家积极完成好自己的任务,像樊金蠢这样的钉子户我们也要拨!”魏民见村民意见不统一,关键是怕自己吃亏,怕交与不交一个样,便认真地做起宣传工作。  “我就是不交你能咋样?你还能捉我坐牢吗?”樊金蠢蛮不讲理地说。  “樊金蠢,这次夏粮收购,樊家除了党员干部之外就从你家开始,后天你必须完成今年的任务,到时候不要说我们没有通知你。”魏民指着樊金蠢严肃地说。”  “你咬我个卵?”樊金蠢指着魏民满不在乎地骂骂咧咧。  周毛根等人赶忙把樊金蠢拉开。  晚上,魏民与周毛根商量,后天必须正面与樊金蠢较量,如果樊金蠢不能有效突破,杨林村其他钉子户、困难户的工作就没法做。周毛根一直想搞一次攻坚战,与那些钉子户干一仗,万一不行就辞职不干,他是个爽快的人,不愿受这窩囊气,可郑文清性子慢,再说乡里也不是很支持,如果他一意孤行,不仅达不到目的,弄得不好那些钉子户还会全部对付他,所以他一直忍气吞声。现在魏民来了,他底气足了,魏民连黑皮和老五都敢揍,他还会怕刘金蠢,而且听说魏民武功十分厉害,他恨不得让魏民揍樊金蠢一顿,从而彻底改变杨林村的现状。  第三天,魏民和周毛根、叶小波、张文凤等人组织了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开进樊家村,直奔樊金蠢家。只见樊金蠢家房门大开,家里空无一人。周毛根急忙叫村民通知樊金蠢回家,就说工作组来了,魏民进樊金蠢家看了看,只见他家左面的房间里堆放着二十多袋用麻袋装好的稻谷,足有四千多斤,看样子是想运到哪里去卖。一伙人在樊金蠢家等了二个多小时,樊金蠢仍未露面,他老婆也不知去向,村上人告诉魏民他们,早上樊金蠢还在家里,可能躲到后面的山上去了。这时魏民与周毛根商量了一下,决定不再等下去,把左面房间的稻谷拖走,完成今年夏粮任务差不多,叫樊家村民见证一下。于是工作组开始搬粮,叫人用秤称了搬上农用车,正要拉走,这时,只见人群中惊呼:“不得了啦!金蠢要发蠢了!”只见樊金蠢提着一根扁担象一阵风似的从村口奔来,拦住农用车,恶狠狠地说:“粮就是命,命就是粮,今日那个要拉我的粮走我就要谁的命!”  这时只见魏民不慌不忙来到樊金蠢跟前,说:“前天我们已口头通知了你,今天你躲着不见面,我们只好自己动手了,数字在村小组会计那里,你放心,一斤都不会少。你应该感谢我们帮你搬才对!”  “感谢你个头!”樊金蠢暴跳如雷,恶狠狠地将扁担砸向魏民。只见魏民迈开桩步,伸手接过扁担,用力往里一拉,樊金蠢扁担脱手,人狠狠地摔在地上。樊金蠢气急败坏,爬起来用拳头猛烈地击向魏民,魏民抓住拳头用力一扭,樊金蠢一下子就瘫倒在地上。魏民向周毛根使了使眼色,周毛根赶紧指挥运粮车快速出村,直到车子出了村口,魏民才放开樊金蠢。只见樊金蠢痛苦地抱着膀子,呲牙裂嘴地坐在地上,对着魏民咬牙切齿地说:“算你小子狠,小子!早晩我跟你算这笔帐,你等着瞧!”这时围观的群众中传来一片欢呼声,樊金蠢灰溜溜地离开了现场。  当天晚上,周毛根十分高兴,几年没这么痛快过,硬要拉着李吉祥、魏民、余春秀等人去家里喝酒,好好庆祝一下。周毛根拉住魏民喝了一碗又一碗,他抱着魏民断断续续地说:“魏民,魏老弟!你就是我的亲老弟!以后需要哥哥干什么,只要一句话,哥哥上刀山下火海都跟着你干!你太牛了,你是哥哥这十几年见过的最牛的干部,你有头脑,有胆量,有本事,哥哥太佩服你了,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又说:“解决了樊金蠢的事,其它的事你不要劳神费力,我来搞定,你放心!”叶小波、张文凤等人也人也轮番着敬魏民的酒,弄得上座的李吉祥很是尴尬。李吉祥特意回避钉子户、困难户这个难题,有意让魏民去趟这趟浑水,他怕自已陷进去抽不出来,明年乡镇要换届,这是自已最后一次进入乡镇党政班子的机会,如果挨群众打了或是困在村里出不来,一是说明自己没有能力,二是面子上也挂不住,传出去自已名声扫地,让书记、镇长小瞧了他。他知道魏民有这个能力,但没想到魏民这么快就把杨林村最大钉子户搞定,所以心里既高兴又有点酸酸的味道。但不管怎样,自己才是杨林村蹲点组长,如果今年能完成夏粮收购任务,也算是自己在基层工作的一个政绩,想到这里,李吉祥也站起来给魏民敬酒。  “小魏,我也敬你一杯!这几天的工作很有成效,不错!”  “都是李主任领导有方!”魏民虽然喝了不少酒,但脑子还没糊涂。  “接下来还要趁热打铁,加快工作进度。”李吉祥一边喝,一边交待魏民。  “好的,明天我们继续到樊家去,后天就转到章家。”  一伙人喝得醉醺醺的,九点多钟才来到村委会。正准备休息,突然外面传来轰隆隆的摩托声,十几辆摩托车涌进村委会大院,摩托车的车灯齐刷刷地射向村委会,使得村委会仿如白昼。只听见门外传来嚣张的叫声:“上午打人的×崽子,有种的给我出来!”  魏民听声音很熟悉,原来是樊金蠢搬来救兵报复自己。魏民有点紧张,因为是晚上,对方人多势众,而且有备而来,但既然找来了,他也只有硬着头皮上。李吉祥吓得浑身发抖,拉住魏民不让他出门,魏民说:“李主任,你在里面千万不要出来,我去会会他们!”  魏民刚一出门,见摩托车灯齐刷刷地射在他脸上,什么都看不清,他揉了揉眼睛,抱着拳大声说:“各位兄弟!如此兴师动众要干什么?”  “黑哥,就是他!就是他打了我!”樊金蠢对着一个黑大个指着魏民说。  原来是黑皮,魏民的目光扫着黑皮,黑皮见是魏民心想真是冤家路窄,前段时间被他弄得进了号子还未找他算帐,现在手下又被他揍了,于是他走上前对着魏民说:“这位兄弟,收粮可以,但打人可不行!”  魏民说:“我没打人,今天我们到樊金蠢家收粮是按国家政策办事,跟你们没有关系,希望你们明辨是非!”  黑皮说:“打没打人你说了不算!”  魏民说:“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打没打人,樊家村上百群众都看到了,你们可以到樊家村去问,也可以去派出所报案,要是我打了人,我愿意承担一切法律责任。”  黑皮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魏民义正词严地说:“我希望你相信我!如果你是个聪明人,我也希望你不要再做违法的事!”  黑皮听后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迟疑了一下说:“这位兄弟,既然这样那我就相信你一回。”  魏民松了一口气,他说:“谢谢你!咱们后会有期!”  “既然没打人,那我们就撤兵。”黑皮用手一挥,“伙计们,撤!”  “黑哥!他真的打了我,你要为我报仇啊!”樊金蠢拉着黑皮说。  “报你娘个头!”黑皮恶狠狠地搧了樊金蠢一个巴掌,一伙人开着摩托车,扬长而去。  樊金蠢哭丧着脸,望着黑皮等人远去的背影,悻悻地回了家。  以后的几天,魏民和周毛根等人每天都去一些钉子户家里做工作,杨林村夏粮收购进度突然加快,一些原来的钉子户都把今年的任务交了,有的还补交了旧欠,有的困难户也积极主动地交粮,致使钉子户、困难户比党员、干部交粮还快,只是由于很多家里劳动力外出打工去了,粮食要送到晶口粮管所去卖,因此进度比较慢。  有天晚上,他敲开了李吉祥的房间,见余春秀满脸绯红地坐在床头。魏民打趣地说:“是不是我来得不是时候?”  “不要乱说,春秀在向我汇报今天的工作。”李吉祥严肃认真地说。  “开玩笑,开玩笑!”魏民见李吉祥态度很生硬,便讪讪地说:“我来给李主任汇报一下想法。”  过去杨林村的群众不肯交粮,现在通过近阶段的工作,群众思想通了,但由于没有劳力在家,送粮到晶口卖很难,魏民突发奇想,如果粮管所下乡上户收粮不就解决了卖粮难的问题。他把这一想法告诉李吉祥,李吉祥说:“你的想法很好,问题是粮管所是粮老大,他们是垂管单位,坐着收粮多舒服,哪里愿下乡?”  “我们去找找张乡长行不行?”魏民仍不死心,李吉祥只好说:“那就试试吧。”  第二天,李吉祥带着魏民、郑文清、周毛根等人向张祥海汇报。听了汇报以后,张祥海十分满意,他说:“近期杨林村夏粮收购工作抓得很有起色,今天早上的进度已经排在全乡前十位,听说小魏同志敢于碰硬,达到了很好的效果,希望同志们再接再厉,力争全面完成今年的夏粮收购任务。”当魏民等人提出粮管所下乡上户收购的方案时,张祥海拍案叫绝,当即打电话给粮管所长袁年华,袁年华在电话中畏难地说,职工下乡收粮人员不够,质量难把握,运费难结算,在全县还没先例,恐难以执行。电话中张祥海不容置疑地说:“职工不够,乡里派人归你用,下乡的职工乡里发一点补助,质量你们派人把好关,运费由村里负责,你先在杨林村搞个试点。”  从张祥海办公室出来后,魏民和周毛根买了二条“阿诗玛”香烟到了袁年华办公室。第二天,袁年华所长就派了一支粮食收购组到了杨林村。  收购组下乡后,魏民的工作量就小多了,白天只需要维持收购秩序,督促群众交粮就可以了,晚上就与周毛根、叶小波等人打扑克牌。那时候晶口乡盛行玩关牌,每人手上十六张牌,牌出完了的就赢了,手上留下的牌越多就输得越多,他们也来点小刺激,手上累计关了一百张牌就输一包“白沙”香烟,几天下来,魏民赚了上条香烟,魏民不抽烟,转身又发给他们抽,在村里的生活还是很充实。只是当他们回家后,整个村委会就剩下他一个人时,他望着黑黑的屋顶发呆,内心感到十分孤独,他感觉无边的黑暗向他袭来,他拼命挣扎,用力甩掉黑暗的羁绊,可他怎样也甩不脱。他想起了如火如荼大学生活,想起了热情似火的童丽。这一夜,他失眠了。  第二天,李吉祥给他带来一封信,童丽的信。  
    朝霞满天,田间升起一层雾岚,湖面上笼罩淡淡的水雾,不知名的鸟儿随着黎明前的风儿唱起了歌,太阳升起来了,阳光四溢。金水湖畔,勤劳的人民穿梭忙碌,又是一天新的开始。  每天清晨,魏民在晨练的时候,都看到这些穿梭的人群。魏民十分羨慕他们,因为他们都有很明确的目标,因此,他们的眼神很专注,他们的步伐很坚定。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很乱,目标不明确,前境一片模糊。这些天,他老是在想,是童丽无情还是自己无能?说童丽无情好像说不过去,因为直到分手的那一天,她还帮自己买东西,甚至不惜把最宝贵的东西都奉献给他,说她有情好像又挨不着边,毕业才三个多月,她便离自己而去投入他人的怀抱。说自己能力差他心里不服气,他是全校优秀毕业生,成绩在全系名列前茅,可说他自己能力强那是自欺欺人,正是因为自己没有能力达到童丽的要求,童丽才会离开自己。想到这,他心里不恨童丽了,他恨自己。他一直想努力提高自己的能力,可在这偏远的乡村他感觉自己信心不足。  在乡里他觉得自己是个闲人,章琪、罗来金都很忙。章琪开会要作纪录,不开会要坐在办公室当班,接待各地来客,有县里的,有兄弟乡镇的,有基层干部群众,有时还要管食堂的伙食,晚上还要写材料,反正是忙得不亦乐乎,找他聊天也没有时间。前几天东昌日报刊登了一篇章琪写的通讯稿,伍逸谦书记在点到会上提出表扬。罗来金在民政办要做农村救灾、社会救济、婚姻登记、殡葬管理,优待抚恤等工作,白天基本在办公室出来不了,有时候晚上也忙忙碌碌,经常看不到人。每天晚上,大多数时间是他一个人在宿舍看书,他感觉自己游离于晶口乡之外,早上点到,章琪、罗来金热情地与众人打招呼,与乡干部们混得很熟,他们在一起夸夸其谈,口若悬河,可所有人感觉都跟自己很生疏。  上班的时候,也没事干,李吉祥也不知到哪儿溜达去了,只有余春秀在悄然无声地织着毛衣。魏民漫不经心地翻阅着相关资料,才发现多办的资料很欠缺,连全乡有多少水面面积,多少果林面积,多少疏菜面积,养了多少猪、鸡、鸭、鹅,有哪些特色养殖,多少专业户及他们的规模多大等,都没有详细的资料,魏民便设计了一张表格,想把这些数据都统计上来,既有利于分类指导,又便于领导决策。第二天,魏民把表格给李吉祥看了,李吉祥很满意,两人一块去乡政府找王义眀副乡长汇报,王义明见表格设计得很全面,当即指示李吉祥和魏民,召开一个相关的会议,要求各村把相关数据统计好,为党委、政府在多种经营的决策方面提供第一手资料。  不久,各村把数字统计上来了,魏民逐一登记汇总,才发现晶口乡的多种经营规模小而散、专业户少,科技含量不高,带动致富能力不强等几个特点。魏民还分别走访了梅林、晶口蔬菜基地,南湖、水阁水产养殖基地,林场、松林果业基地,金凤养猪大户万发生,团结养鸭大户刘来水等。后来,魏民根据调查的资料写了一篇文章??晶口乡多种经营发展现状及对策??,他把这篇文章送伍逸谦、张祥海、王义明各一份,顺便寄了一份给??东昌日报??。不料这篇文章引起轩然大波,??东昌日报??登载后,东昌县分管农业的夏朝阳副县长亲自批示,要求县农业局、林业局、畜牧水产局等部门认真研究,尽快研究出台东昌县支持多种经营发展的各项政策。  不久,东昌县各有关单位分别组织人员来晶口乡调查研究,每天车水马龙,应接不暇。伍逸谦很不高兴,这不是揭晶口乡的短吗?晶口乡的多种经营小而散,政府没引导,企业难做强,这分明是否定党委政府的工作!伍逸谦把王义明叫到办公室,将王义明臭骂了一顿,严厉斥责王义明:“你要好好管一管多办,不要给党委、政府抹黑!”  王义明又把李吉祥、魏民、余春秀叫到办公室,捶着桌子把他们大骂一通:“你们没有事找事做,弄得我惹一身的臊,你们搞搞调查这没关系,我也赞成,可你们拿到报纸上去登干什么?刚才伍书记批评你们给晶口乡抹黑,我看这更是给晶口乡的农业抹黑。希望你们引以为戒,不要再做出格的事!要有组织观念,全局观念,没事多在办公室看看报纸。”  李吉祥不满地看了看魏民,对王义明说:“王乡长,这事我虽然不知道,但我要负主要责任。”  魏民挺了挺胸,说:“王乡长,这事与他们没有一点关系,要批评就批评我。我只是介绍了一下我乡多种经营的现状,想引起上级领导和部门对多种经营工作的重视,绝对不是想给晶口乡抹黑,望领导理解。”  “介绍了一下现状?那别的乡镇跟我们类似,县里为什么不去调查?还不是你宣传得好!”王义明讥讽道。  “这次调查组下来调查我也接触过,他们说,只是针对这一些社会现状作调查,通过晶口乡的现象来看东昌县多种经营的本质,他们并没有找我们晶口乡麻烦的意思。”魏民继续解释。  “你怎么看不到问题的实质?不管他们是不是找麻烦,晶口乡的工作没做好这下出名了,晶口乡的多种经营工作落后也出名了。”王义明对魏民的态度很不满。  “如果县里因此制订了相关政策那不是好事?”魏民继续申辩。  “没有如果,我希望下不为例!就这样。”王义明不容分说,把他们请出办公室。  李吉祥谨小慎微,从王义明办公室出来后,一直劝魏民去党委书记伍逸谦办公室作个口头检讨,可魏明不肯,他说我又没做错事作什么检讨?可毕竟自己是多办的主任,魏民出了什么问题他要负全责,如果因此伍逸谦怪罪于他那可不划算。想到这,他就自个儿去伍逸谦办公室,代表魏民作了检讨,伍逸谦见魏民没来,更是不悦,他问李吉祥:“小魏到哪里去了?  “他不好意思见书记,坐在办公室闭门反思。”李吉祥对魏民毕竟很有好感,赶忙帮着打圆场。  “这个小伙子,你要好好带一带,不要让他再做出些出格的事来。”伍逸谦认真地交待。  “好的,我一定按照书记的意思办!”  出了伍逸谦办公室,李吉祥直冒冷汗。自己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可他很担心魏民,乡里一把手对他有看法,他还能有什么出路呢?  好在不久,乡里又有新的中心工作,这事便慢慢地淡下来了。  秋收结束了,秋粮收购任务下来了。这天,乡里召开秋粮收购工作紧急会议,会议由党委副书记胡军主持,会议的议程有二项:一是党委副书记、镇长张祥海传达上级指示精神,部署安排晶口乡的秋粮收购工作;二是党委书记伍逸谦作重要讲话。会议指出,这次秋粮收购工作一是时间紧,全乡上下要集中利用四十天的时间,力争到十二月底全面完成今年的秋粮收购工作任务;二是任务重,由于东北地区今年上半年遭受了特大洪灾的影响,全国粮食短缺现象严重,我省是全国著名的产粮大省,理应为全国粮食安全作出应有贡献,上级决定,全县追加粮食定购计划一亿斤,晶口乡追加秋粮收购任务五百二十万斤;三是要求高,由于今年气候条件不好,据分析,晶口乡粮食产量下降一成,粮食质量有所下降,但我们要咬紧牙关,不但要完成任务,还要把好粮交给国家,要为灾区群众分忧;四是纪律明,这次秋粮收购工作要严明工作纪律,要站在讲政治的高度充分认识完成这一任务的重要性,秋粮收购是铁任务,是钢任务,任何单位不能讨价还价或打折扣,对完不成任务的单位和个人要严肃处理。  最后党委书记伍逸谦作了重要讲话,他强调了三点:一是统一思想,提高认识;二是明确任务,宣传动员;三是严明纪律,讲究方法。伍逸谦对全体干部提出了严格要求,他说:“帽子挂在粮食上,没完成任务的村书记、村主任全部免职。党政班子和全体机关干部全部下乡,没有完成任务的取消全年评先资格,扣发全年奖金,并作出深刻检讨。”  会议开得很沉闷,开得火药味很重,与会同志都感到压力很大,会场上鸦雀无声。  第二天,李吉祥、魏民、余春秀三人就赶到了杨林村。昨天李吉祥与郑文清商量,今天上午开个全体村干部会议,传达一下会议精神,商量下一步工作安排。当郑文清传达完会议精神之后,大家面面相觑,都黙不做声。  这时,周毛根打破了沉默:“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说千道万,任务由我们完成,我算了一下,今年乡里增加我村秋粮收购任务二十二万斤,每亩耕地增加任务一百斤。周家今年减产估计有二成,有八十多亩田只栽了一季,“青石岭”五十二亩田没水,今年抛了荒,不加任务,今年都完不成任务。”  “章家今年也荒了二十多亩田,完成以前的任务勉勉强强,增加的任务肯定完不成。”会计章平春发表自己的意见。  “我有言在先,樊家肯定完不成任务。樊家夏粮收购任务才刚刚起步,群众观念才稍微转变,现在又要增加任务,群众肯定接受不了,就是撤了我也没办法。”副书记樊水跃发起了牢骚,前年他收粮被老百姓打破了头,他老婆早就叫他不要当这个破干部。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表示很难完成任务。会议开进了死胡同。  李吉祥见众人都是这个态度,不知怎么说,郑文清也是一筹莫展,坐在会场上一个劲地吸着烟,不一会,整个会场被烟雾笼罩。  我来说两句,魏民见众人不语,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大家都觉得很难,我相信肯定是难,但是再难我们也要做工作。既然我们难,别的村也会难,完不成任务也不是我们一个村,我看走一步算一步,不要被困难吓倒,先做好宣传工作,特别是把今年增加任务的精神宣传出去,让全村的老百姓人人皆知,形成强大的舆论氛围,再就是尽快把秋粮任务分配下去,让老百姓知道自己的任务,实事求是地督促老百姓有多少交多少,到时候看看全乡的情况再说。”  众人见魏民说得在理,纷纷附和。李吉祥也觉得魏民说得很好,思路很清晰,一句话惊醒梦中人,一下子扭转了众人的畏难情绪。很快,大家统一了思想,一是请会计今明两天把各村小组的会计集中,把今年的秋粮收购任务(包括增加任务)全部分到每家每户;二是后天召开村组干部、全体党员大会,进行宣传动员;三是与粮管所联系,尽快派收购组过来;四是排好队,分别从书记、村主任、副书记及其他村干部挂点的自然村开始收粮。  此后一个多月,晶口乡掀起了秋粮收购的**。杨林村也与全乡一样,工作总体还是比较顺利,虽然大多数群众没有全面完成任务,但多少都交了些,特别是夏粮收购抓了一批钉子户和困难户,工作环境有所改善,杨林村的工作进度一直排在全乡前十名。  不久,东昌县委、县政府召开秋粮收购调度会,会上总结了前阶段工作,对下一步工作提出了明确要求,要求全县上下要站在讲政治的高度全面完成秋粮收购任务,以优异的成绩向元旦献礼。会上通报了全县的秋粮收购进度,晶口乡排在全县倒数第三名。会议结束后,晶口乡立即召开紧急会议,传达了县里的会议精神,伍逸谦铁青着脸,严厉批评了进度慢的村,倒数第一名的沙港村书记、村主任降为副书记、副主任主持工作,下一步如果完不成任务就免职。会议要求,全乡上下要积极行动起来,采取强有力措施,打一场秋粮收购攻坚战;会议号召,坚决打击违法收购和拒不完成任务的人和事,派出所要做秋粮收购的坚强后盾。  会议结束后,各村都召开紧急会议,切实贯彻会议精神,全乡的秋粮收购形势发生逆转,全乡秋粮收购工作由过去的一般性号召转变为逐户清收,由过去的上门帮助收粮转变为上户扒粮,由过去说服教育转变为依法打击。晶口村率先在全乡开始扒粮,同意交的就交,不同意交的就扒,干扰收粮工作的就抓,几天来,派出所抓了三个与扒粮工作队发生肢体冲突的群众,一时间在全乡形成很大的振动。各村纷纷效仿晶口村的做法,一场声势浩大的秋粮收购攻坚战在全乡打响。  很快,杨林村也组织了一支扒粮工作队,由民兵营长、团支部书记叶小波任队长,抽调了十几个身强力壮的民兵担任队员,扒粮工作从郑家村开始。扒粮工作很不顺利,工作组先到了困难户郑罗仔家,郑罗仔老婆常年卧病在床,他把粮食卖给粮贩子给他老婆治病,家里只留下不到六百斤粮食度过春夏荒,工作组不由分说,上户搬走了五百斤,郑罗仔也不敢与工作队争执,双膝跪倒在工作组跟前,哀求道:“你们扒不得啊,我家就这一点粮,全扒走了真会饿死人的!”  叶小**开郑罗仔,说:“这是上级的政策,我们也没有办法,谁叫你卖掉粮食,如果全村都像你一样,我们怎能完成乡里的任务?”  “我也是没有办法啦,老妈子要钱吃药,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我们实在是困难,你们行行好吧!”郑罗仔可怜巴巴地说。  “各家有各家的困难,你以这个理由不交,别的家肯定有不同的理由,我们要一视同仁,否则我们工作做不下去,希望你不要干扰我们工作。”叶小波耐心地做说服工作。  “求求你们发发慈辈吧!真要饿死人的!”郑罗仔对着大家磕头。  叶小波不理会,指挥众人将粮食搬上车。  这时,围观群众不让,个个义愤填膺,指责工作组的野蛮无理,人群中议论纷纷:“你们哪里是共产党,你们分明是国民党!”  “他们哪里是干部,简直是强盗!”  “老百姓没有什么活路,只有去死啊!”  “你们当官的,简直是要吃人!”  “你们做工作要分清情况,人家家里硬是没有,你总不找女孩子要**!”  ……  魏民见状,心里发酸,有生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一个大男人对自己下跪,他不知道他们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不对。魏民赶紧把郑罗仔搀扶起来,说:“老郑,这是国家任务,我们也不想这样,希望你能理解!”说完,他示意叶小波再留二百斤粮食给郑罗仔,郑罗仔连声道谢。  下午工作组又去了另一欠任务大户郑顺芳家,郑顺芳家盖了一幢二层小楼,看样子生活条件不错。郑顺芳家欠任务一千八百斤,可他只愿交一千斤,叶小波指示工作组郑顺芳家必须交清一千八百斤,双方发生争执。  “今年我家受灾,不增加任务还勉强够,你们总要留点粮食给我们吃吧?”郑顺芳据理力争。  “你家条件算好的,连你家都不完成任务,我们到别家咋说。”叶小波回应道。  “你们讲不讲道理?”郑顺芳很不高兴地说。  “完成任务是最大的道理。”叶小波寸步不让。  “总不能叫我们买粮吃?”郑顺芳继续争辩。  “买不买粮是你的事,完不完成任务是我的事。不要浪费口舌!同志们,开始搬!”叶小波指挥工作组开始工作。  郑顺芳愤怒地奔向搬粮的工作队员,把粮食从他肩上推下来,工作队员应声倒地,头碰到墙角,鲜血直流,众人对郑顺芳拳打脚踢,并把郑顺芳扭送到村委会。傍晚,派出所副所长宋胜利带着几个民警赶到杨林村,对郑顺芳干扰执行公务,殴打工作人员的案件做了笔录。魏民劝郑顺芳主动完成秋粮收购任务,承担工作队员的医疗费用,争取从轻处理,在魏民的努力下,郑顺芳没有被拘留。杨林村扒粮工作缓慢进行,每天争执不断,大多数人家都完不成任务,杨林村秋粮攻坚战陷入困局。  正当杨林村焦头烂额之际,晶口乡传来捷报——晶口村全面完成秋粮收购任务。为此,乡党委、政府发出通报,要求全乡各村向晶口村学习,学习他们识大体、顾大局的思想观念;学习他们扎实工作、顽强拼搏的工作作风;学习他们敢挑重担、开拓进取的精神状态;学习他们循序渐进、重点突破的工作方法。党委、政府还号召,全乡各村以晶口村为榜样,奋发有为,埋头苦干,科学安排,为全面完成今年的秋粮收购工作任务而努力奋斗!  李吉祥和郑文清看到这个通报脸上一片茫然,说实话,杨林村有现在这个结果已经就非常不错了,他们心里也很满意,再扒下去,大多数群众家里明年开春青黄不接,肯定会出事,任务是肯定完不成的,但达不到乡里的要求,他们也不知道怎样给乡里交差。  这天上午,李吉祥、魏民、郑文清、周毛根等人坐在办公室商量,大家一筹莫展。魏民问:“晶口村是怎样完成任务的?他们的粮食产量是不是够?”  “他们的产量肯定也不够,听说他们有一些群众家的粮食都扒光了,他们计划买粮吃。晶口村很多人在晶口街做生意,生活相对比较富裕,所以问题好办些,不像我们杨林村的群众既没有粮,又没有钱。”周毛根回答。  “我们是山区,没有计划外的田,可能湖区几个村要好些,他们有些湖田,不占计划内面积,过去,他们还有余粮卖,估计他们的情况要比我们村好一些。”郑文清帮助分析全乡的形势。  “接下来肯定有一些村要完成任务,说别人有什么用,我们村还欠任务三十来万斤,关键是我们下一步怎办?”李吉祥心里十分着急。  “周村长,现在议价粮多少钱一百斤”魏民问。  “大约比定购任务多二到三块。”周毛根说。  “我有个办法,你们看行不行?”魏民紧锁的眉头展开了。  “什么办法?”众人伸出头,六只眼睛紧盯着魏民的脸。  “买粮!”魏民挥着手说。  众人纷纷苦笑着摇摇头,他们还以为魏民有什么锦囊妙计。“你这算是什么办法?”李吉祥不满地说:“你真是天真,你还希望群众会买粮完成任务?何况群众手里没有钱,就是有钱也不会去买。”  “你们听我讲完再说。”魏民不慌不忙地亮出了自己的观点:“我们不要群众去买粮,村委会去买,现在议价粮与收购价差二到三块,我们村欠三十万斤的任务,也就是说要负担四千到六千的差价,加上一些收购利润,到结账的时候,差一百斤任务就扣群众四块钱,你们说,是上户扒粮难还是扣钱难,问题是我们扒不到粮,所以群众肯定希望我们扣钱。”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李吉祥自言自语。  “到哪里买得粮到呢?现在各地不允许粮贩子收粮,如果抓到要没收的。”郑文清畏难地说。  “我听说黑皮等人在金河县向水湾收过粮,响水滩一万多亩地,听说都是计划外面积,粮贩子出面肯定比我们买粮容易得多。”这时周毛根说道。  “你们同不同意?如同意,我和周村长约人家谈一谈。”魏民主动请缨。  李吉祥与郑文清互相看了一眼,说:“那就试试吧,不过千万要注意安全!”  当晚,魏民就与周毛根、叶小波找到黑皮,约黑皮在“金昌饭店”吃饭。黑皮听说魏民请他吃饭十分好奇,他觉得魏民是条汉子,他在晶口混了十几年也没碰上几个让他敬佩的人,他喜欢与魏民打交道。  “你们找我什么事?”刚一落座,黑皮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没什么事,我们想让你赚一笔钱。”魏民卖着关子说。  “赚钱?怎么赚钱?”黑皮听说赚钱来了精神。  “我们本星期需要三十万斤稻谷,我们按国家收购价高于二块钱給你,你去帮我们收,你的利润我们只能给你二块钱,但是我们要确保粮食符合国家收购标准。”魏民说。  黑皮在向水湾收了三十多万斤粮食,放在一个仓库里出不来。现在金河县粮食市场管得很严,派了工商局、公安局等单位组成粮食收购巡逻队,尤其是在响湾码头重兵把守。黑皮的价格出得不高,比国家收购价格低二块,但他是现金交易,当地老百姓更愿卖给黑皮。黑皮正愁找不到买家,这不,瞌睡碰到了枕头。  “可以,成交!但是,你们要配合我们,尽量妥善地把粮食运回晶口。”黑皮爽快地答应了。  生意谈成了,几个人喝得十分畅快。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月亮升起来了,虽然它只是细细纤纤的一弯,但皓皓月光依然美妙壮丽,漆黑的天空高高悬挂着点点繁星,周围一切万籁俱静,整个世界沉浸在酣睡之中,大气已散尽了白天那强烈的气息,黑夜里蒸腾着潮湿湿的雾气。在幽淡的月色星光中,三艘机帆船撕破了深夜的沉寂,缓慢地向向水湾方向驶去。  魏民坐在船舱,轻轻的睡意袭遍了他的全身,他不由得瞌睡起来。渐渐的,船停下来了,机帆船又恢复了黑夜的沉寂,魏民的瞌睡一下没了,他揉了揉眼睛,外面黑糊糊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隐约看见一个髙大的黑影站在船头,魏民走上前,见是黑皮。只见黑皮打开手电筒,对着前方转了三圈,不一会儿,对面也亮起三圈亮光。  “快到了吗?”魏民问。  “已经到了,前面就是。”黑皮回答。  “下一步怎么办?”  “等下子老五会把巡逻队引开,我们已经安排了搬运工,加上船上的工作人员,一个钟头可以返程。”  这时,忽听岸上一片嘈杂声。“不得了啦,刚才有粮贩子拖粮走了!”,“快抓粮贩子啊!”,向水湾码头有人惊呼,呼叫声在寂静的深夜显得异常清晰,正在迷糊中的巡逻队员全被惊醒。  “那里有粮贩子?”慌忙中有人问。  “刚才看见一辆车往金阳街方向跑了!”  “追!”当班的巡逻队员赶紧发动边三轮摩托往金阳方向疾奔。  向水湾是金水湖旁的一个湖汊,五十年代末期,金河县金阳乡围湖造田围了一万多亩耕地,因连年遭受洪灾侵蚀,一年只能栽一季,后来核实耕地面积时没列入计划内,不过随着生产条件的改善,慢慢地成了双季高产田,只是仍在计划外,不过,向水湾一直是金阳乡的一个粮仓,每年粮食收购期间乡政府都会派重兵把守,以免粮源流失。  黑皮立即指挥机帆船靠岸,黑暗中闪出不少人影抗着粮食向机帆船蠕动,船上几十人迅速接应,不到一个钟头的间,三只机帆船全都装满。  巡逻队追了四十来分钟才在金阳街附近追到粮贩子的车,打开一看,全是谷糠,几个人大失所望,无精打采地回到向水湾码头。这时只见天色发白,晨雾笼罩着金水湖,隐约可见湖面上有几艘船,船上装满粮食,正徐徐往对岸驶去。  “站住!站住!”几个人站在码头上对着金水湖大声呼喊。  魏民、周毛根、黑皮等人站在船头,相视一笑,他们对着向水湾码头大声回应:“谢谢你们!不用送了!”魏民脑海一时涌现出诸葛亮草船借箭时的豪情,心中充满喜悦。机帆船发出轻盈的声音,向晶口南河坝欢快地驶去。  杨林村全面完成秋粮收购工作任务的消息在全乡引起轰动。  第二天,晶口乡党委、政府发出通报,通报要求全乡上下以杨林村为榜样,在大事大非面前,讲政治,讲党性,讲原则,勇于克服各种困难,进一步振奋精神,再鼓干劲,为全面完成今年的秋粮收购任务而不懈努力!通报还根据张祥海乡长的要求,配了章琪撰写的评论《杨林村完成秋粮收购任务的启示》,文章说,杨林村地处我乡西部偏远山区,生产生活条件极其恶劣,杨林村在我乡率先完成任务给了我们深刻的启示:启示之一,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启示之二,没有落后的群众,只有落后的干部;启示之三,只要咬紧牙关,就没有过不过的火焰山。  伍逸谦在办公室认真地看着这份通报。说实在的,他心里作好了西面山区几个村完不成任务的心理准备,尤其是杨林村,居说今年荒了一百多亩田,他只希望这几个村尽可能少欠点任务,他就可以尽量从沿湖几个村弥补一些,可他万万没想到杨林村竟然完成了任务,要知道,晶口村还是他亲自坐阵才勉强完成任务,其中为了树典型还掺了点水份,可杨林村完成任务是货真价实的,没有一点水份。正当他疑惑之际,办公室电话铃响了。  “你好!是晶口乡伍书记吗?”  “我是伍逸谦,你是谁?”  “我是金阳乡邹仲铭。”原来是金阳乡党委书记邹仲铭。  “是邹书记啊,我怎么说早上有喜鹊叫,原来是邹书记有好事找上了我!”伍逸谦打趣地说。他和邹仲铭很熟,每年金水湖区三个乡即晶口乡、金阳乡、李庄乡都要召开湖区治安联谊会,三个乡轮番做庄。  “也不是什么好事。”邹仲铭直奔主题:“有一件事要引起你我的高度重视,今天我听到反映,说你们晶口乡有一伙粮贩子在向水湾收粮,严重地扰乱了我乡的粮食收购秩序,据说,粮食直接卖到晶口粮管所,这说明他们不是个人行为,而是集体行为,我希望你们管一下,不希望再有类似事件的发生。”  “有这事?应该不是集体行为。”伍逸谦耐心地解释,“要不这样,我来过问一下,你们也加大打击力度,我这边也加大巡查力度,共同维护我们二个乡的粮食收购秩序,请你放心!”  放下电话后,伍逸谦立即要章琪通知郑文清到他办公室来,一问才知道杨林村果然参与了向水湾贩粮事件。伍逸谦大发雷霆:“文清同志,你好糊涂啊!为了完成任务搞歪门邪道,跟粮贩子勾结在一起,不惜扰乱粮食收购秩序,你这不是带头鼓励粮贩子贩粮吗?你这那是一个共产党的支部书记所为!你要立刻向党委、政府作检讨!”  郑文清吓得面如土色,他嘟囔囔地解释道:“我们也是任务所逼的,杨林村的情况你不是不清楚,我们不买粮哪能完成任务?”  “再完不成任务也不能违反规定!”伍逸谦厉声喝道。  郑文清黙不做声。  “买粮的主意是谁出的?”伍逸谦又问。  “我们大家一起商量好的,主意是魏民出的。”郑文清如实回答。  “我看李吉祥和你也想不出这个主意。”伍逸谦对着郑文清说,然后对着窗外自言自语道:“果然是魏民!又是这个魏民!”  待郑文清出门后,他想了想,果断地打电话给熊安福:“通知今天晚上七点半开个党政联席会。”  他要对魏民进行处理。  
    罗来金的家境十分贫寒,每每想起自己艰苦的奋斗经历和辛酸的过往,他都想流眼泪。  罗来金是金河县三塘乡山坪村人,距晶口乡一百多公里,参加工作后罗来金还没有回过家,只是通过邮电所向家里汇去过二百元钱。他一是不愿回家去,他的家乡穷山恶水,民风剽悍,年少的他曾经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学习,争取离开这个地方,甚至有一种出去以后就不再想回去的感觉,二是他舍不得花钱,回家要坐三趟车,从晶口到雄江,再从雄江到金河县城,然后从金河县城到三塘乡,而且从三塘乡去山坪村还要步行一个多小时,回去一趟要花一天的时间,花费将近十块钱,因此,他觉得不划算。  罗来金八岁时,父亲因患肝腹水而病亡,家里本身就穷,父亲看病的钱还是借的,父亲去世时,家里无钱购买棺木,他清楚地记得,他母亲流着眼泪去村上每家人点头哈腰,拱手作揖,要了点棺木钱将父亲葬下。他家五兄妹,大哥罗来苟,大姐罗来英,二哥罗来牛,他排行第四,还有个弟弟罗来银,父亲去世后,大哥,大姐都辍学回家务农,二哥读完小学也帮着家里干活,只有他读完了初中,可是没上中专线,他考上了金河县一中,是山坪村唯一考上高中的人。本来他希望早点考出去,读个小中专算了,他知道家里没钱供他去金河县读高中,接到金河县一中的录取通知书后,他躲在后面的山上坐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家里,当母亲问及考试的情况,他嚎啕大哭,母亲劝他认命,去县城读书太贵,家里供不起,还要想办法盖几间房子,让大哥尽快找一门亲事。那时候大哥就二十四岁了,在农村这个年纪小孩都好几岁了,母亲也帮着大哥张罗,求亲戚朋友为大哥介绍了好几个,可人家看后都不愿意,嫌他家太穷,破屋倒舍,几个人挤在三间土砖房里,连一张像样的床也没有。母亲省吃俭用,已经存了八百多块钱,她计划再向亲戚借点,盖三间大瓦房,帮家里撑撑门面,好让人家姑娘看了以后愿意过门。罗来金不甘愿受命运摆布,他要向命运抗争,他下着跪,对着母亲磕头,对着大哥磕头,他说:“妈妈、大哥,我求求你们,让我去读高中吧!”  母亲满脸泪水,对着罗来金说:“孩子!不是妈妈不让你读书,是家里实在困难啊!现在家里就几百块钱,那要留着盖房子用,你都读完初中了,你大哥、二哥、姐姐都没读完初中,你应该知足了。”  “妈妈,我一定省吃俭用,我肯定会考出去的!”罗来金继续跪在地上哀求。  “孩子!就是再省,妈也拿不出啊,你弟弟来银也要读初中,我们家本身供一个人读书都困难,现在还供二个,你在县里中学的开销比乡里大得多,总不能叫你弟弟不上初中吧!”母亲耐心地劝说罗来金,并试着拉他起来。  “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罗来金执拗地跪着。  母亲生气了,用手戳了戳他的脑门说:“不起来就不起来,大家不要理他,我们吃饭去!”  罗来金一跪就是三个多小时,饭也不吃,水也不喝,他大哥罗来苟实在看不下去了,对母亲说:“妈,让来金去上学吧,房子就晚几年盖,我也晚几年娶亲,没有关系的。”  “来苟啊!你现在年纪就大了,将来更难娶啊!”母亲泪眼婆娑地说。  “妈,我不怪你!”罗来苟咬紧牙关说。  就这样,一家人省吃俭用,节衣缩食地供罗来金上完高中,为此,家里没盖房子,弟弟来银也没上初中,家里把全部希望寄托在罗来金身上。前年,家里才盖起了三间大瓦房,哥哥罗来苟去年也结婚了,只不过找了一个二婚,那是邻村一个女孩嫁人不久丈夫就病逝了,婆家怪她克夫,她在婆家呆不下去了,就回到娘家,经人介绍,嫁给了罗来苟。二哥罗来牛在海南岛打工,听说与一个彝族姑娘混在一起,也没办结婚手续,去年回家带回来过,虽然长得不好看,但人很勤快,抢着帮母亲干活。  罗来金读高中的时候异常刻苦,他每天最早一个起,最晚一个睡,在教室的墙洞里放了一盏柴油灯,油不够就去学校发电间去舀,发电间的水池里上面浮了厚厚的一层柴油。他每个月从家里带来一坛咸菜,天气冷还好办些,天热的时候会发霉,他就把白白的一层霉给剔掉,求厨房里的大师傅帮忙热一下,这几年,除了放假回家外,他几乎沒有吃过新鲜菜,因此脸上蜡黄蜡黄的,一般的人都以为他得了肝病,其实是营养**。  高考那天,罗来金头晕目眩,他总是集中不了精力,面对母亲憔悴的面容,面对大哥的孤单身影,面对全家的殷切期望,他感到一座座大山朝自己压来,他无法躲避。很多平时会做的题目他也不会做了,很多简单的选择题他都选择错了,一些问答题他答非所问或断章取义,他整个人像梦游一般。成绩公布后,罗来金名落孙山,他不仅没有考上大学,就是中专也没考上,距中专分数线还差十六分,当他看到这一结果后,他不想活了,他想找一个地方尽快了结自己年轻的生命,他缓缓地爬上了学校教学大楼的屋顶,面无表情地在屋顶上坐了一个下午,傍晚,看见落日的余晖,他动摇了,他想到了母亲,想到了大哥,一家人省吃俭用供他上学,难道回报他们的就是等着收拾一具尸体吗?他们会多么失望,多么伤心,他仿佛听到母亲凄惨的哭声……他慢慢走了下来,他暗下决心,他要发愤图强,他要证明自己,他要出人头地,他要为全家争光。罗来金给家里捎了封信,就在县城住了下来,并在基建工地上找了份挑水泥桶的工作,白天打工,晩上看书,他不好意思再向家里伸手,他要自己养活自己。开学以后,他找到原来的班主任,央求参加补习班的旁听,班主任见其可怜,免费让他旁听,他几乎感动得要流眼泪。就这样,他一边打工,一边补习,终于在第二年高考时考上了江南农垦学校。虽说是个中专,但他终于由穿草鞋的变为穿皮鞋的,由一个打工仔变为一个国家公职人员。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他自己买了几封鞭炮在家门口放了半天,他成为山坪罗村第一个走出大山的人,看到母亲的笑容,看到全家欢天喜地的场景,他感到无比自豪,这一晚,他睡得特别香,他觉得,这是他有记忆以来在家里睡得最香甜的一晚。  和魏民、章琪不一样,罗来金到晶口乡工作就觉得到了天堂。从山坪罗村的大山沟来到闻名于金水湖畔的晶口古街,从一个天天用钱的学生到一个月月有工资拿的乡干部,罗来金觉得一切都那么美好,一切都那么新鲜,他每天好奇地穿梭于晶口古街的大街小巷,心中不停地说:“我是干部了,我是街上人了;我是干部了,我是街上人了!”他有时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因此,他浑身充满活力,虽然乡里没有分工,但他天天抢着到办公室扫地抹灰,端茶递水,收发报纸,他觉得自己浑身有使不完的劲。罗来金虽然不善言语,但多年的艰辛养成了他善于观察、勤于思考的好习惯。有一天,他到乡民政所帮着打扫卫生,见一对青年男女在打结婚证,男的拿着一包烟,女的拿着一包糖递给民政所的一个老干部,心想,要是我能到民政所工作该多好啊,一天有一对新婚夫妇来打结婚证,一年可以接三百多包烟,三百多包糖,那可是上千块钱!吃饭的时候,他悄悄地问乡里的一个老干部,分工是谁负责的,老干部告诉他,是党委会研究的,他又问,如果想做自己愿做的事那要找谁,老干部又告诉他,要找胡军副书记或熊安福主任,当然,能找到书记和乡长就更稳妥。第二天一早,他就到集市上买了五斤活鲫鱼,用塑桶装好,放在宿舍里,上班的时候,他就问清了熊安福家住乡干部宿舍东单元三零二。晚上他敲响了熊安福家的门,熊安福正在家里看电视,听到有人敲门,忙问:“谁啊?”  “熊主任,是我!”门外罗来金比较紧张,这是他第一次送礼,不知是否会挨骂,如果熊主任不接受此礼,这五斤鲫鱼该如何处理。  熊安福打开门一看,见是罗来金,他一愣,随即热情地说:“是小罗啊,快进来坐。”他帮罗来金倒了一杯水,罗来金受宠若惊地接着,熊安福问:“小罗,你找我有什么事?”  罗来金赶忙站起来回话:“熊主任,沒什么事情,我就想认认门,以后工作还望您多多关心!”  熊安福示意罗来金坐下,说:“小罗,这段时间表现不错,年轻人勤快点,多做点事情是好事,以后要继续保持。”  “我还做得不够,熊主任多批评!”罗来金谦卑地说。  “马上要分工,你有什么想法吗?”熊安福问。  “我看见民政所忙不过来,不知是否可以安排到民政所?”罗来金见机会来了,终于忐忑不安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民政所老甘年纪也大了,工作也很忙,确实需要增加点力量,好吧,你就到民政所工作。”熊安福爽快地答应了。  出门的时候,罗来金异常轻松,原来还担心熊安福不接礼怎么办,谁知他提都没提送礼一事,好像这五斤鲫鱼不存在一般。  后来,魏民和章琪上班来了,和他们相比,罗来金觉得自卑,甚至抬不起头来。魏民高大帅气,聪明睿智,勇猛刚强,一到晶口就制服了黑皮一帮人,在晶口街引起了强烈反响,而且在杨林村蹲点又搞得风生水起,使一个后进村在全乡率先完成任务;章琪英俊儒雅,才华横溢,纯真率直,一来就被领导重用,写得一手好文章,听说家里有背景,前不久还带来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刚开始罗来金喜欢和他们在一起,听他们聊天,谈论人生,可后来他发现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只见他们口若悬河,谈笑风生,自己插不上话,有时插上两句,还会成为他们的笑料,渐渐地,罗来金尽量少和他们在一起或不和他们在一起。罗来金想,他们三个人是在一条起跑线上,将来他们仨是竞争对手,要想出人头地,自己的硬实力不如他俩,只能采取迂回战术或者是剑走偏锋,用好软实力。不久,他就看到了曙光,俗话说,枪打出头鸟,魏民高调来到晶口乡,肯定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因此分工在多办,在乡政府大院内无一席之地;上班不到两月,他就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关于多种经营发展的文章,引起了书记及分管副乡长的不满;听说买粮事件又使得书记、乡长矛盾加剧,将来肯定没有好日子过。目前他在晶口乡的处境明显已超过了魏民,只要自己继续低调做事,埋头苦干,就一定能超越章琪的。  要超越章琪必须得到主要领导尤其是党委书记的青睞,很快,罗来金等到了这个机会。有一天下班后,熊安福找到他,说:“小罗,等下跟我去做件事。”  “什么事?”罗来金十分兴奋,领导交待你做事就是领导对你最大的信任,干部就怕领导不叫你做事,特别是帮领导做私事。  “你跟我来,到时你自会知道。”熊安福不慌不忙地说。  罗来金随熊安福来到粮管所,粮管所所长袁年华在门口等着他,热情地握着他的手说:“熊主任过来了!”  “这是民政所小罗。”熊安福把罗来金介绍给袁年华,两人握了握手。他说“听说老江头病了?这几天就叫小罗替一下,老江头病好来再来接小罗。”  “好的!”袁年华满口答应着。  “我听说前段时间肉糠质量下降,你可得亲自把好关,否则伍师母怪罪下来你可吃不了兜着走。”熊安福对袁年华说。  “是这样,前不久机械出了点故障,质量差点,谷糠较粗,现在机械修好了,可确保全部是肉糠。”袁年华耐心地解释。  原来是这样,伍逸谦的老婆王秀娟一直没有工作,去年才解决一个国营编制,安排在晶口粮管所工作。伍逸谦和王秀娟生了四个孩子,前三个都是女儿,最后才生了一个儿子,后来伍逸谦转了干,就叫王秀娟响应国家号召结了扎,但家里小孩多,负担重,王秀娟寻思着尽量多赚点钱,改变家庭生活状况。到粮管所工作后,发现加工厂每天碾米,大量的肉糠和粗糠扔掉当柴烧,王秀娟觉得很可惜,心想,这些肉糠用来养猪多好,于是回家与伍逸谦说起这事,伍逸谦觉得这办法很好,就把袁年华叫到办公室,袁年华得知书记要肉糠,便满口答应,粮管所的工作离不开乡政府的支持,要是收粮不到,他们只有去喝西北风,为此,他还安排一个老职工老江头专门为伍逸谦家送糠。于是,王月娟在院子里盖了一个猪栏,一口气买了十头仔猪,肉糠由粮管所提供,老江头每天挑过来,并帮着饲养,生病了由兽医站负责医治。一年下来,生猪出栏后尽赚五千多元,伍逸谦夫妇俩髙兴得合不拢嘴。第二年,夫妻二人决定增加饲养数量,反正不贪污受贿,自己勤劳致富,只是动用一点资源而己。今天上午,袁年华打电话给熊安福,说老江头病了,乡里能否派一个人替一下,熊安福觉得罗来金老实本分且听话,就把他带来了。  罗来金听说帮伍逸谦家干活,兴奋异常,心想,能与党委书记接触,能与书记的老婆讲话,能认识书记的家人,能在书记家进出,那是多大的荣耀!他觉得熊安福给自己送来了一部登天的云梯。  伍逸谦家没住在乡政府宿舍里,乡房产公司在小沙湖的南面盖了一幢连体套房,东西各一套,四室二厅,每套房子二百来平米,房前各有一个六百平米的小院,这两套房子是专门为书记、乡长盖的,伍逸谦住东面,另一套是原任乡长住的,他现已调任-县财政局副局长,但家仍放在晶口。伍逸谦家距粮管所将近一公里的路程,罗来金每天至少要挑二担肉糠,来回四公里将近上个小时的时间,挑完肉糠后帮着喂猪也要花半个小时,但罗来金觉得这一个半小时过得特别快,一点都不觉得累。第一次送糠去伍逸谦家,刚一推开院子,见一个梳着平头的中年妇女迎上来,罗来金估计这是书记夫人,他不好问,便主动介绍自己:“我是乡民政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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