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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有道观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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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一假期,李牧回家了。  再不回,老妈非得从家里追到鹏城,扯着他耳朵拧回来不可。  他今年24,说大不大,可在偏僻小城,周围十里八乡打听打听,这个年纪的,谁家不是小孩都会打酱油了。  可他倒好,连个对象都没有,妥妥的单身汪一只。  倒不是李牧长得不能见人,这会下了火车,就他这长相打扮,就引来了好几位女孩暗中频频窥视。  可他却对此毫无感觉,在谢绝了一个萌妹子大胆索取电话的要求后,拖着大包小包出站上了公交车。  过了十几站,才下车叫了辆路边停靠的摩托车,又走了十几里坑坑洼洼的山路后才到家。  白云村,市郊最偏僻的一个自然村,地处群山环绕之中,村子不大,百十户人家,都姓李。  他家就在村子西边,一间两层土砖黑瓦屋子,门前五颗枣树正开着花,屋外的菜地里,不少时令蔬菜郁郁青青,长势极好。  推开门,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家,尘封的记忆涌上心头,李牧一时痴了。  时间还早,这个点父母还在地里干活,李牧从自家水井里打上来一些水,擦了把脸。  本还想出门去寻父母,可旅途的困顿让他哈欠连天,不多会就躺在堂屋的椅子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耳边又传来那熟悉的呼唤声,“你回来了吗?”  李牧睡得香甜,无意识的翻转了个身子,梦呓道,“我回来了。”  “那就上山来吧~”  “哦~”  临近夏天,山间野花陆陆续续含苞待放,林间不时可以看到飞飞停停的小鸟,它们正欢快的唱着美妙动听的歌谣~  可这一切都和李牧无关,他机械似得的行走在崎岖的山道上,双目紧闭。  艳阳高照,这一幕却让人见了不寒而栗。  白云山顶,有一座存在不知多少年月的荒废道观。  风吹雨打,无人打理,时至今日已是残檐断壁,一派萧索破败之相。  越过乱石堆,进入道观,蜘蛛网纹密布,曾经威严的守观神将石雕断成几截,铜制的神像早些年就不知所踪,光秃秃的供台上只有灰尘一片。  绕过主殿从没了顶梁的侧门进入后院,一路杂草丛生,李牧的脚步惊起了几只老鼠,在墙角迅速溜过。  在院子正中,有一块孤零零矗立在那的无字石碑!  李牧走到碑前,便不再继续前行。  “终于等到你了~!”  ……  “我这是在哪?”  李牧迷迷糊糊着,努力想睁开眼,却使不上劲。  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在家里睡觉的啊,这是哪里?  周围静悄悄的,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存在,好像被人关进了密室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依旧睁不开眼,但李牧感觉自己似乎能“看”见了~  这是一处群山中的谷底平地,周围有上百个奇装异服者盘膝而坐,姿势有些怪异,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了,但每个人的动作都一模一样,吐息声悠长而统一。  李牧也是其中一员,他不安的想要扭动着身子,却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只能被动的跟随众人做着统一的动作。  这~似乎像是古代道家弟子的清修之所。  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山中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只见蔚蔚蓝天白云飘荡,日月交替不止。  李牧周而复始机械似得打坐修行,以甘露朝霞月华为食,终于有一天,他得以进入群山之巅的道宫之中。  “这不是白云山上的那块无字石碑吗!为什么会在这?”  那殿内正中心,一块类似的无字石碑浮空矗立,浑身上下散发着摄人光芒,令人不敢直视。  正当李牧疑惑这块石碑和山上道观中的石碑有什么联系时,耳边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取一滴心头血供奉镇天印。”  “镇天印?”  李牧分外好奇,可手上动作却不慢,接过对方递来的银针,在胸口正中位置扎了一下,一滴心头血自己飞了出来,扎入石碑之中消失不见。  隐隐的,李牧察觉自己好似和镇天印产生了某种精神上的特殊联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惜,一切都没有任何回应。  渐渐的,李牧也习惯了这平淡的生活,他本就不是什么追求刺激的人。  枯燥的修行日复一日,直到某一天,他的体内产生了气,被准许进入道宫之内学习那些玄之又玄的道法。  这些陌生而又强大的道法,让李牧大开眼见,他甚至想都没想过,自己居然还有一天能掌握这些飞天遁地的法门。  他亲眼见过道宫中那些师兄师叔们,看似平常,实则身怀绝技,静则一指戳破山峦,动则一飞冲天,日行千里,又可御剑而行,斩妖除魔。  他宛若一块干渴的海绵,疯狂的摄取着能学习到的一切,争取早一日如同传说中的那些人一般,拥有翻江倒海的神通。  进入道宫之后,李牧又慢慢接触到外面的世界,虽然他还不能掌控自己的身体,但起码能通过“眼睛”去看。  这是一处占地极广的道观,屋檐宫殿不知数目,修行弟子不知多少。  每逢初一十五,山门大开,以供周围诸多凡人上山供奉。  只是被拜祭的神明并非古代历史上那些天地正神,而是被称作镇天印的无字石碑。  出于某种不知名的特殊缘故,每当这些凡人愚诚上香时,李牧总能察觉到无字石碑身上散发出来的诸如欢喜,满足的精神波动。  它似乎在享受着这一切。  李牧不懂,为什么一块石碑能得到正统的祭祀地位呢?  直到某一天,他看到道宫中人人面色凝重,不时有受创严重濒临破散的神魂逃回道宫。  他们带回来一个令人恐惧的消息,有妖魔巨孽为祸一方,涂炭生灵,就在此时~  山下传来一声响彻天地的吼叫,站在山上,都能看见那遮掩天地的巨大身躯,好似一只被放大了成千上万倍的猿猴。  它的每一次嘶吼所产生的音波,都能震碎山脉,滚石如雨。  它的每一次移动,都让大地颤抖不止,泥土岩浆迸裂。  它的每一次呼吸,都升腾上天化作白云,狂风卷起万里云雾。  狂风中夹杂着无数挣扎哭泣着绝望的百姓,混着牲畜,被它一口吞入。  曾经在李牧眼里无所不能的修道者,在这猿猴面前就如同蝼蚁一般。  那些足以翻江倒海让日月变色的道法,打在猿猴身上,就如同挠痒痒一样毫无作用。  它甚至都没有多加在意,就将这些强大的修道者混同普通人一起吸入腹中,或许修道者更为美味一些。  天空在扭曲,大地在颤抖,一股绝望的气息在弥漫!  濒死前的道宫老祖发出最后一声悲鸣~  “快请镇天印~!”  随着这声呐喊~  群山之巅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紧接着周围百万群山一起点亮。  这股光,让天地为之一震,让日月无颜争辉。  浮空的无字石碑,如流星闪电,飞驰出去,在半空中化作一方印玺,比天还大,比山还高。  横行无阻的猿猴被吓得转身就逃,它的每一步都横跨数十里之遥,但在镇天印的面前,这些都是徒劳无功的挣扎而已。  区区一击,好似随手拍死一只苍蝇般,那比山脉还要高大,比江河还要厚重的身躯,重重的倒下了。  鲜血染红了大地,滋润了泥土,幸存的人群在欢呼庆幸。  ……  李牧迷迷糊糊的做了个梦,梦是那样的清晰,仿佛亲身经历一般,刻苦铭心,久久不能忘怀。  直到他睁开了眼,看见流血不止的拇指时,才惊觉,这梦中的无字石碑,正漂浮在半空中。  它的身上,沾染了自己的血液,那刺眼的一抹鲜红,正在慢慢变淡。  不知在深山岩石中埋藏了多少年月的无字石碑,终于再一次得以重见天日,它在欢呼,它在跳跃~  “这个给你。”  一滴类水状的纯净水珠就石碑中飞驰出来,还没等李牧反应,就没入他的额头之中。  “这是灵液?”李牧浑身一颤,紧接着没入额头的灵液开始扩散至全身。  他的身子开始燥热难耐,口齿干渴,只想奋力的嘶吼一声。  如果有外人在,一定会发现李牧此时的状况十分糟糕,他衣袖外果露的肌肤表皮,开始一层层的如波浪般沸腾翻滚,呈现病态的chao红。  他的体温,瞬间提升到五十多度,这比外界的温度足足高出一倍有余。  这还不算,一层淡淡的烟雾开始从他身上冒出来,好似着了火冒烟一样。  “啊~”张开嗓子都冒烟的李牧受不了这种冲击,他双手无力的四处挥舞,迫切的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惜入手空无一物,他发泄似得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滚动,想要借此降低身体的痛楚。  可无论如何,都无济于事。  莫名的脑海中想起了某些片段,似乎道宫中,也有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他们当时似乎都在打坐练功化解药力?  想到这,李牧艰难的支撑着身子,盘膝而坐~  药力越来越猛,几乎要从内部焚烧他整个身躯,一股绝强的气息在体内肆虐,每至一处,都让李牧痛苦万分,无意识的张口,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叫声~  还好,他正处于人生中最强壮的年纪,强盛的身体机能,让他侥幸渡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  他在咬牙坚持着,凭借一股过人的毅力硬撑着~  肆虐的气流,就如同一只横冲直撞的野兽,在经历了初期的狂暴之后,终于慢慢平息下来。  李牧缓缓睁开了眼睛,身体的每一处都沾染了泥泞的汗水,衣物已经彻底湿透,他浑身上下不自觉的颤抖着。  可嘴角却露出了微笑。  “这股气,似乎和记忆中的真气有异曲同工之妙,再来上两次,就足以让我迈入内练一口气的境界;而方才身体表面的灼热,似乎正应和外练一身骨的法门。”  这一滴灵液的药效,堪比在梦境中打坐苦修五年。  “只是这灵液,到底是先天形成被镇天印储存收集下来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产生的呢?”李牧有些疑惑不解。  灵液这种东西,即使放在梦境世界中,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天地钟灵。  如果能大量收获,不仅能迅速增强他的实力,而且对于身边人来说,也有莫大的好处。  虽然他们不修神通,但灵液却能让凡人健康长寿,无灾无祸。  “可惜,这滴灵液全被我一人吸收了,下一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现。”  李牧懊恼着,不过很快就将这份懊恼抛在脑后,有镇天印在,迟早有一天能收集到第二滴灵液给父母服下。  数十年的梦中苦修,让李牧内心的激荡瞬间平息下来,他恭谨的冲着镇天印阖首行礼,“持戒弟子李牧拜上,恭请镇天印法驾归来~”  如此三叩大礼毕~  镇天印“说话”了,“需要更多信仰供奉才能恢复...不可离开...范围...否则必有灾祸降临。”  或许是它埋藏沉眠的时间太过于久远,以至于神魂沟通的声音时断时续,有气无力。  李牧听了个大概,沉声道,“弟子谨遵法喻!必定竭力收集信仰供奉之力。”  “灵液...需要更多的供奉...”  神魂传音颇费精神,说完这句,镇天印浮空落地,再无丝毫动静。  李牧却不敢怠慢,阖首行礼,倒退着出来。  “上山不过一个小时不到,竟宛若隔世,说出去恐怕无人肯信。”李牧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唏嘘感叹着说道。  下山回家,屋门是开着的,一个身影正在院子里收拾忙碌着。  李牧嘴角轻颤,缓缓吐出一个词来,“妈~”  曾素芬嘴里正念叨着这孩子好不容易回家,放下东西人却不见了,突然听到身后动静,回过头来,凝视许久后才道,“廋了。”  “嘿嘿~哪有,我这是胖了好不好。”李牧笑着给了老妈一个热情的拥抱,“我爸呢?”  正说着话,父亲李唯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回来就好。”  PS:新书上传,求收藏,求推荐票,求评论,非修仙纯正种田文,求支持。
  兴许是在山上耗尽了精力,李牧回到家脑子昏昏沉沉,草草吃过饭就休息去了。  父母也没在意,只当他旅途疲惫。  这一觉,他可睡的够死,再睁开眼时,已是第二天早上。  神清气爽伸个懒腰,麻溜起身。  等洗刷好了,母亲把早餐端上桌,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还有一小碟自家腌制的酸辣萝卜条,红红艳艳,一看食欲大增。  夹了一根塞进嘴里,嘣脆嘣脆的,那酸爽简直无法描述。  吃着早餐,母亲拿了一套干净衣服出来,“待会换上。”  李牧愣住,“换衣服干嘛?”  父亲进了屋,“昨儿看你困,没和你说,待会和我去趟市里,约了个姑娘你去见个面。”  李牧吓得筷子都掉了,“不是吧,相亲?!”  “怎么,你还不乐意?!”  父亲眼睛一瞪,“我可告诉你,这是我老李家的头等大事!你要是敢乱来,回头再把姑娘气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牧还想挣扎一下,“我还小~”  “24了,还小?!你看看隔壁二叔家的孙子都快上小学了。”  李牧没辙,果断使出惯用伎俩,耍赖,“这也太突然了,何况要走十几里山路出去,我走不动。”  “嘿嘿~”父亲咧嘴一笑,伸手拍了下他脑袋,“早知道你这臭小子借口一大堆,我已经喊了村里强林的摩托车,开车去开车回。”  这对于走了一辈子山路,哪怕去外公家拜年也坚持走十几里山路的父亲来说,简直破天荒头一遭。  “不是吧?”李牧竟无言以对。  正说着话,强林叔开着摩托车在门口停下,进屋笑道,“哥,吃着呢?”  父亲闻言招呼道,“强林来了,要不对付一口?”  强林叔笑道,“在家吃过了。”  又看着李牧,“大学生就是大学生,吃东西都秀气些。”  “他绣花呢。”父亲没好气道,伸手递了个馒头过去,“快点吃,没看见都等着你吗?”  强林叔就笑,母亲则在一旁收拾东西,将两只咯咯直叫唤的母鸡爪上捆着草绳,从李牧带回来的营养品里拧了两盒出来。  最后照着这规格备了一份数量减半的,想了想还是塞了两包中华烟进去,“这份给你姑妈。”  吃完饭,拧着东西往摩托车上一坐,就开始了这趟华丽丽的相亲之旅。  等三人风尘仆仆的到了市区,才刚刚七点多。  摩托车停在姑妈家楼下,李强林道,“哥,我上市场转转,回头好事成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父亲笑眯眯点头,“行,那你去忙吧。”  李强林点头,发动了车,回头给李牧道,“加油,争取这回把我侄媳妇领回家。”  姑妈嫁在市区,姑父以前是纺织厂的职工,虽然厂子还在,但这些年效益越来越差,姑父还不到50岁就内退了,领着一点微薄的补贴,但好在以前厂里分了套房子,勉强凑合着过。  打开门,姑妈一脸笑意的迎了出来,“哥,你来了~哟,这不是李牧吗,稀客啊!多少年没见,怎么无精打采的?”  李牧诉苦道,“被逼着相亲,能高兴的起来么?”  可他明显找错了人,在这事上,姑妈和老爸是一条战线的,闻言笑着数落道,“这么大人了,不成家怎么行,看看你表哥,女儿都四岁了。”  正说着话,小女孩揉着朦胧的睡眼,穿一身可爱的卡通连衣裙出来,“奶奶~”  那可爱的小脸蛋,红扑扑的,让人见了就忍不住捏两把。  也许是面生,小女孩依偎在姑妈怀里不安的扭动着小身子,不时偷瞄一眼笑起来很好看的大哥哥。  “朵朵,快叫人,这是舅爷爷,这是表叔。”  朵朵怯生生的叫了两声,欢喜的父亲都找不着北,一伸手从兜里掏出个红包来。  姑妈连忙拦下,“哥,你这是干什么,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钱就不要给了。”  “应该的!”父亲执意将红包塞进朵朵手里,才笑道,“妹夫呢?”  “朵朵,平时怎么教你的,赶紧给舅爷爷说谢谢。”姑妈顺嘴说道,“他啊,一大早摆摊去了。”  “才七点,就出门了?”李牧疑惑道,“哥和嫂子还没起吗?”  姑妈一听,叹了口气,“唉~他们啊,嫌这房子太小,带孩子麻烦,就搬出去住了,你表嫂嚷嚷着要买套房子,可这哪里有钱啊。”  这套老房子,还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修的,家里连个厕所都没有,两室一厅不足60平米,厅里掏出一角勉强做了个厨房。  姑妈家三个孩子,小儿子在外地上学,二女儿嫁去省城,只有大儿子跟在身边,可最近表嫂一直闹着要买套房子搬出去。  为这事,姑妈头疼的狠,连退休的姑父都不得不出门摆摊赚钱。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李牧张了张嘴,没说话。  姑妈笑了笑,“不说这些了,哥,你们吃了没,我到厨房给你们做点吃的。”  说着就要忙活,父亲赶紧将她拦下,“吃过了,这也不早了,你赶紧送朵朵去幼儿园吧。”  “五一假期,幼儿园也放假,待会我带着她一块去。”  姑妈招呼二人坐下,递上茶水,“大侄子,这回可得喝你的喜酒咯,好事成了,可别忘了姑妈这个媒人。”  “合着都是姑妈你给我下的套啊。”  李牧脸一黑,“难怪我说爸妈哪认识城里的姑娘呢。”  父亲瞪了他一眼,“怎么和长辈说话的。”  姑妈也不在意,咯咯直笑,一指怀里的朵朵,“这可不怪我,那姑娘是朵朵幼儿园里的老师,模样可好了,性格也温柔;你就当见见面聊聊天,反正又不吃亏。”  说着闲话,时间过的飞快,不多会就到了约定的时间,稍微收拾一下几个人一起出门。  约好的酒店不远,就在朵朵幼儿园附近。  “这呢。”一位明显是女孩母亲的女人冲他们招手。  “刘姐,你们来的挺早的哈。”  姑妈和对方很熟,见面熟络的打着招呼,顺带介绍了一下李牧。  见了真人,李牧眼前一亮,原本抗拒的心思不自觉弱了几分。  女孩名叫许诗,长得水灵,个子高挑不说,身材也不错,配合着那张小脸蛋,还给人一种小鸟依人的美好,幼教一枚,去年刚从省师范大学毕业回来,23岁。  这会和李牧面对面的坐着,察觉对面传来的热切,小脸蛋有些滚烫,红彤彤好似一只熟透了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她母亲刘慧芳则是纺织厂的会计,仔细一打量李牧,暗暗点头。  这标准的一米七六大个子,挺拔的身躯,一表人才;情况她也打听好了,重点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在鹏城上班,每个月收入七八千,就是有一点不好,家是偏远山村的,还是独生子女。  看见乖巧坐在一旁的萌妹子,李牧嘴巴甜甜,“阿姨好,你好。”  主动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几个人添茶,“这是我父亲,初次见面,不知道阿姨您喜欢什么,带了点家里养的,不值钱,您尝尝鲜。”  以往他对相亲不感冒,主要还是担心对方条件不行,怕这辈子糊里糊涂就给搭进去,这会碰到心仪的妹子,还不赶紧表现表现。  一看那两盒昂贵的补品,刘慧芳更满意了,不得不说,上千块一盒的昂贵补品足以彰显李牧的大方。  就道,“听说你在鹏城上班?以后是打算在那边定居,还是?”  李牧扭头看了眼父亲,想了想坦诚道,“阿姨,我是这样打算的,我爸妈年纪也大了,我常年在外奔波照顾不到,所以最近打算回家创业。”  “嗯?”父亲愣住,可在外人面前,硬是憋着话没说出来。  刘慧芳眉头一皱,“在鹏城那么好的工作不要了?我给你说哦,现在一份好工作可不好找,回来创业好是好,就是风险大了点。”  她之所以能同意这次见面,一多半是因为李牧工作稳定,有一份可观的收入,年纪轻轻还有发展前途,可一听他要辞职回家创业,就不乐意了。  又问,“那你是准备在市里开店吗?”  李牧道,“那倒不是,我准备在老家弄个养殖种植园,顺带传扬一下传统文化,做特色旅游。”  如果没有白云山无字石碑的事情,他铁定会回鹏城继续上班,可现在,他决定留下来!  “就你们村那破路还做旅游?”  刘慧芳心说没戏,最后不死心的问了句,“那不准备在市里定居了?”  “大妹子,我能这么称呼您吧。”  父亲瞪了眼李牧,赶紧补救道,“我们这些年也存了点钱,房子肯定是在市里买的。”  “哦。”刘慧芳很矛盾。  刚见面,英气不凡气质上佳的李牧给了她留下了良好印象,可紧接着对方的想法,却让她望而却步。  白云村那大山里,做养殖种植,还旅游?那铁定是血本无归,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宝贝女儿进火坑。  “哎,还以为是女儿的良配,谁知道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刘慧芳应付式的挤出一些笑容,勉强说了几句,就招呼服务员买单,原本还想一块吃午饭的。  这不,东西都没收,拉着有些不想走的许诗出了酒店。  “你这个浑小子,怎么说话的!”  人一走,父亲发火了,“什么回乡创业,我坚决不同意。”  姑妈也在一旁劝,“侄子啊,这姑娘条件可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你赶紧出去送送,留个好印象,记得要个联系方式。”  李牧一看正处在暴走边缘的父亲,没辙,只能硬着头皮追了出来。  见刘慧芳和许诗还没走远,跑上去道,“阿姨,我送送您。”  刘慧芳没好气道,“不用了,就几步路,你回去忙吧。”  拉着欲言又止的许诗准备走人。  李牧笑了笑,没说话,正准备往回走,突然一阵强烈的心悸,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刘慧芳愣了一下,有些害怕,“咦?哪里来的大狗。”  只见一条一米来高,没系狗绳的大狗从街道口咆哮着冲了出来,看路线,就是冲着李牧三人来的。  如果有人能近距离观察,就一定会惊恐的发现,狗的眼睛竟然透露着红光,狂热的红光!  好似见着了什么绝世美味一般,呜呜的发出吼声,仿佛下一秒就要狠狠的扑上来。  蓦然间,李牧冷汗冒了出来,因为他记起了无字石碑留下的话语,“不可离开,否则必有灾祸降临。”  他压根就不明白,吸收了灵液之后,他已脱胎换骨,好似一只飞行在黑夜中的萤火虫,吸引着世间一切不怀好意的窥视。  哪怕完全丧失野xing的动物园老虎,见了他都会忍不住尝尝鲜,他就是新一代的唐僧肉!  这是一只被人豢养的成年高加索犬,不知什么原因溜了出来,二百来斤的体重奔走在马路上,横行无阻。  它露出锋利的锯齿状尖牙!  它的直觉告诉它~  吃掉,吃掉,通通都吃掉~  致命的饥饿感和尚未完全消除的野xing充斥着它整个大脑,下一秒,它庞大的身躯猛地扑了上来~  “小心!”  李牧并非圣人,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条狗,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义无反顾的迎了上去,将刘慧芳和许诗死死挡在身后。  当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按照记忆迅速掐出法诀,口念咒语~  “吼~”  高加索犬巨大的身躯猛地扑了上来,那张开的血盆大口分外渗人,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啊~”  刘慧芳死死护着女儿,脑海一片空白,她的身子止不住的发抖,显然是被吓惨了。  在她看来,没有谁能在这个时候救她们母女,李牧也许会在下一秒被恶狗狠狠的扑在地上,然后,就是她们~  谁也逃不掉!  只是~事情和她想的稍稍有些不同。  摔在地上剧烈颤抖~哀嚎的那位,不是李牧。  街上的行人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震惊的张大嘴,久久不能合拢~  错愕,不解,惊疑的情绪在空气中蔓延~  所有人都吓傻了~  他们呆呆的看着那个面带茫然的大男孩,他还保持着刚才出指一点的怪异姿势~  身后被强有力臂膀保护的许诗面色红润,眼神迷离……
  好好的一桩亲事变成了惊吓,好在最后峰回路转,老头子才没当场发飙收拾李牧。  即使这样,回村之后,老头子也愣是足足一小时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爸,我这也是有苦衷的。”李牧有心解释,却无从开口,挠着头苦恼万分。  总不能说自己体质特殊,现在全天下所有嗅觉灵敏些的动物,都对自己虎视眈眈,准备随时扑上来咬一口修炼成妖吧?  父亲不得把他捆上,往精神病院送才怪。  好不容易拖到父母上地里干活,李牧后脚上了山,这回他手里多出许多东西,譬如香烛,以及一个平时用来祭拜祖宗灵位的小香炉和一些水果。  “持戒弟子李牧恭请镇天印法驾~”  恭敬的行礼后,李牧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镇天印似乎一早就在等他,闻言以神魂意念沟通道,“灵液乃天地钟灵,常人吃了可生白骨,避灾祸;妖兽吃了,可开灵慧识海。”  李牧一惊,“那岂不是父母将来服用灵液,也会被盯上?”  “常人肉体凡胎,不聚则散,服用灵液一日之内,无法吸收的灵气便会消散一空,自无灾祸;而你却不同,修道之士,每一滴血液之中,都蕴含灵气,妖兽聪慧机敏之辈,自然会盯上你。不过你也无需担心,我自当护你周全,只要不离开此山方圆三里便无事。”  “方圆三里,不正好是村子的范围吗?”  李牧松了口气,接着又苦恼道,“那岂不是日后都只能在这片活动了?”  “并非如此。”  镇天印道,“若有供奉香火不断,则我镇守庇护之地自然扩大;再者你之修为,日渐深厚,届时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那就好。”李牧似有所悟。  “牧哥,你真在这啊?”  和镇天印正神魂沟通交流着呢,耳边传来一个稚嫩惊喜的声音。  回头一看,乐了,“小胖墩,你怎么回来了。”  来的是他堂弟李孝堂,在镇上中学读高二,17岁,体重却足足是年龄的十倍。  “听说你在家我就回来了。”  李孝堂一双藏在肉里几乎不可见的小眼睛四处乱瞄,“哥,你在这做什么呢?”  李牧道,“无聊,在这坐坐。”  小胖墩一指地上放好的香烛果盘,“嘿嘿~别骗我,你肯定在这没干好事。”  “真没干什么。”  李牧随意敷衍一句,突然想到了什么,冲小胖墩一招手,“你来的正好,快过来。”  小胖墩一脸警惕,“做什么?”  “过来,给它上柱香!”  小胖墩摇头,“别逗了,这不就一块无字石碑么,给它上香干嘛?”  “我的话你都敢不听了是吧?”李牧一瞪眼,可小胖墩明显不怕。  没辙,只能掏出一张二十的钞票在胖墩面前晃了晃,诱惑道,“给你钱,不白干。”  “才20啊?”小胖墩头摇的拨浪鼓一样,“起码一百。”  “反了你了。”  李牧只能又从钱包里掏出张五十的,“就70,爱要不要。”  小胖墩一把夺过,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那敢情好。”  上来取了支香点燃随意往香炉里一插,回头道,“就这样行了呗?”  李牧瘪瘪嘴,“毫无诚意,你可是收了我的钱的,好歹磕几个头吧。”  “你早说这钱我不要了。”  “那你还我。”  “别~我磕还不行么?”  小胖墩嘀嘀咕咕的,估计没说什么好话,李牧也不在意。  可让他感到诧异的事,镇天印对此却毫无反应,似乎对这供奉香火瞧不上眼。  正疑惑呢,镇天印道,“毫无诚意的香火无法被吸收,只有经过你亲自引导的供奉方可。”  “这么麻烦?”李牧呆了,拖着下巴考虑一周,一拍额头,有了。  就冲小胖墩一阵嘀嘀咕咕,李孝堂听完连连摇头,“我可是学生,怎么能干这事呢?传出去不得被人笑死?”  李牧嘿嘿笑道,“拉来一个人,分你100块,干不干?”  “真的?”李孝堂脸色瞬间一变,使劲搓着手,“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  ……  宁静的白云村,因为李牧归来而暂时喧嚣热闹,紧接着,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传扬开来~  “哎~你听说了吗?唯耀家孩子,疯了。”  “真的假的?”  “骗你干什么,真疯了!听说班也不去上了,在家捣鼓什么特色旅游,弄养殖种植,还从外面喊了建筑队进来翻修那破道观呢。”  “我也听说了,还是咱们村第一个大学生呢!不过脑子明显有问题,昨天还上我家唆使着我们当家的去山上烧香,这不扯淡么,那破道观早几十年就没人去了。”  “可惜哦,这么俊俏的孩子,十里八乡头一个,好端端的疯了。”  “谁说不是呢,他还没娶媳妇吧?真疯了,唯耀家不是绝后了吗?”  扛着锄头下工的父亲正巧路过,听到这些气的脸色煞白,心想不能这么放任下去了,回头非得把那不务正业的兔崽子撵回鹏城去上班去不可,打断腿也得撵。  “抬高点,往左边移一点,对~就这个位置,弄稳了可别掉下来。”  李牧这会正在山上指挥装修队施工呢,这深山里,装修队可不好找,为这个,他花了足足三万多块才找来人,买足了材料。  本来是可以找村里人帮忙的,可一听说是翻新道观,准备当神棍,大伙就不乐意了,再怎样,也不能将李牧往火坑里推吧,没数落他几句就是好的了。  “电线连好了吗?开灯看看效果。”  在观前一块石板上站好,灯光照过来,效果还不错。  旁边建筑队的包工头看着直皱眉头,冲身边工人道,“看见没,这要是我家孩子敢这么干,我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  “就是,这败家也不能这么败啊,这深山老林里修缮道观,谁来啊,这不坑爹吗?”  工人深以为然点头,“我看就是脑子坏掉了,还不轻。”  “不过谁在乎,反正又不是我家孩子,有钱赚就行了。”包工头瘪瘪嘴,指挥工人清理四周的碎石堆去了。  其实工程挺简单,这废弃的道观主体建筑还在,就是破旧了点,七八个工人干了三天,无非修缮了一下破损的屋顶墙壁,整理了一下观前平地,除草后铺上地板砖。  再按照李牧的吩咐拉来电线,装了点特殊效果的灯具而已。  道观内的陈设更加简单,不知在哪淘来一个二手货神像摆上,工作就算做完了。  看着装饰一新的道观,李牧满意的点点头。  正好小胖墩拧着包裹上山,看见了张大嘴道,“这道观就算修好了?”  “恩~”李牧点头,“对了,让你取的快递呢?”  小胖墩邀功道,“这呢,累死我了,跑了十几里山路才从市里给你弄回来。”  “好,装备也到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李牧望着山脚,满怀深意的说了句,又拍着小胖墩肩膀沉声道,“现在,让我们一起创造奇迹吧!”  小胖墩白了他一眼,觉得十分不靠谱,喃喃道,“真疯了~!”
  废弃的山路旁,崎岖小道一路弯延向上到顶,有一座庄严古朴的道观,号白云观,观前是一片泥土开阔地。  平地上,三个人影正在纠缠不休,其中一男一女年纪都不过十七八岁,男孩不是小胖墩李孝堂是谁,这会正扯着一个男人不肯撒手。  女孩还不断向观里激动的喊道,“白云道长~白云道长,你等的人终于来了!”  男人很纳闷,“你们谁啊?干什么的。”  女孩甜甜的笑着,“我们在等有缘人。”  男人心中一突,“有缘人?”  “是的。”  女孩点头,兴奋道,“你就是那个有缘人,我们终于把你等来了。”  男人顿时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真的假的?”  女孩激动道,“当然是真的!我们道长说了,今天上午十点一刻,会有一个身高大约1米72,小寸头大饼脸,上身穿着花格子衬衫,下身穿着中裤皮鞋的男人上山,这说的不就是你吗?”  “我去~全对,难道网上说的都是真的?!”  男人震惊到了极致,狂热道,“道长在哪呢?”  “道长就在~”  女孩正要伸手指路,却被李孝堂拦下,“等会,还没确定他是不是有缘人呢。”  男人一听急了,“我这不是和你们说的一模一样么,我怎么就不是有缘人了?”  李孝堂拖着下巴审视他一番后,“打扮倒是全对上了,可我们道长说了,来人生平心路坎坷,今日又恰逢本命太岁犯冲,注定该有一大劫,一小劫;小劫是破财消灾,不过已经在上山前应验了,看你这模样,不像啊。”  “卧槽~!”  男人傻了,猛地一拍大腿哀嚎道,“太准了~得道高人啊!我是开车来的,在山脚呢,不小心撞死一只黑狗,狗~主人揪着我不让走,赔了足足八百块才脱身。”  男人还撸起袖子给他看手上的抓痕,“不信你看,我手上这给挠的。”  “那看来你真是有缘人了。”  李孝堂终于松了口,“道长就在那呢!”  男人顺着他手指方向一看,眼睛都快瞎了,内心狂呼着~高人,会发光的高人!  伴随着朝阳光辉的照射,道观中一圈圈金色光晕荡漾开来,层层金光包裹着一人漫步出来~  他穿着一身圣洁的白色道袍,手持拂尘,看面相宽厚慈祥,四十来岁;此时捋着下巴胡须端祥凝视男人不语,真是一派得道高人模样,让人看了不自觉产生一股五体投地跪拜的冲动。  男人呆傻了许久,猛然动了!  一路奔跑着上去,到了白袍道长身前,拉着道长的双手不肯撒手,嘴上连连哀嚎道,“道长~救命啊!”  “无量观~贫道白云,俗名李牧,见过施主。”道人声音强而有力,语气不缓不慢,其中更是包含着一股宁心静气的力量。  当这股力量扫过男人胸膛时,他突然安静了下来,乖乖的顺从着道人进入道观,期间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观不大,供奉的道家神灵不多,神相金身稍显破旧,却给人一种沧桑质朴的感觉。  道长话不多,进了观内立于主殿一侧,将正位让给了男人,缓缓开口道,“先上柱香。”  “哎~”男人正要动手取香,忽然回头小声道,“道长,这可有什么讲究?”  “诚心即可。”  话虽如此,男人却更小心了,点燃香烛三叩之后正要起身,抬头正要说话。  却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只见那香烛冒出的烟雾,曲曲折折一路向上,也不消散,竟被那神像一口吞入~  烟雾缭绕之间,朦朦胧胧若隐若现,神像在这一刻仿佛活了过来,一双铜眼紧紧盯着男人。  男人见状内心狂震,愈发拜服,惶恐中带着三分错愕,“嘶~这?”  道长微笑道,“不必担心,此乃施主心诚所至,金石为开;神灵感应到你的心意,自会长久伴随左右护法,一切宵小邪煞必然不敢近身加害。”  这笑容~如沐春风,轻抚面颊,使人心安。  男人内心欢喜雀跃不止,再也不复之前惶恐,正要张口诉说,却被道长轻轻按下。  只见他双目紧闭,手指掐算一番后,缓缓开口道,“施主无须开口,只需将心中所思所想面对神灵倾诉即可。”  男人于是更加信服~  期间,不过寥寥数语,男人从未开口诉说自己所遭遇的困惑,可道人却仿佛亲眼所见,言之必中。  最后,道人领他到了偏殿,从悬挂于香烛烟雾熏陶几近漆黑的横梁上,取下一张泛黄的符箓,折叠过后递给他,“此物随身佩戴可辟邪消灾,切记不能轻易示人于前,不得在外妄言半句!”  男人小心接过,贴身放置好后,阖首拱手恭敬有加,“多谢真人指点之恩,此大恩大德无以回报。”  说着毫不犹豫的掏出钱包,打开一看,面色十分尴尬,“这个~”  “区区身外之物,何足挂齿,且去吧~”道长也不恼,依旧面带微笑。  男人更加羞愧,倒退着出殿到门口时才涨红着脸道,“小子惭愧~”  道长立于殿中打坐,闭目轻语,“下山去吧,记住日后当谨言慎行,戒急戒躁,遇事正心不得慌乱。”  “这才是真正的得道高人啊!”男人感叹一声,这才出门离去……  过了会,李孝堂一路小跑着溜进了门,左寻右看一阵,失望道,“人呢?”  “走了。”  白云道长,哦不~李牧一把将自己下巴胡须扯下,又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皱纹尽去,露出其中俊朗面容来。  “去打些水来,我洗把脸,这大热天的。”  说着又将道袍褪下,拿着扇子扇着风,这懒散模样,哪还有方才得道高人的半点气息。  李孝堂端着水盆接了水来,笑着贼兮兮的,“牧哥,这次赚了不少吧?”  “俗~”  李牧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我道中人,岂能见小利而忘大义。”  “高~实在是高!”  小胖墩竖起大拇指,“那回头我给三叔说说,那卖黑狗的钱就不分给你了。”  李牧怒目一瞪,杀气纵横,“你敢!”  小胖墩毫不在乎道,“你就抠吧,死要钱~我们累死累活,抛开买狗的一百块钱,也就挣了七百;你轻轻松松说几句话,赚了大头还要分小头,你良心不会痛吗?”  “不痛!”  李牧冷笑着给他算了笔账,“别的不说,光这道观牌匾上的灯光,加上我站的那位置石板特效,就得一万多;还有这神像上的特殊涂层,还有我身上这套装备,哪一样不要钱?你以为光张张嘴天上就有钱掉?”  “那也不要分四百那么多啊。”小胖墩还想据理力争讨价还价一番。  不料反手就被李牧给镇压了,“工地搬砖一天才小二百块,你这十来分钟说几句话就分了一百,要是不乐意,你别干啊~这年头临时工多的是!”  小胖墩纠结着想丢几句狠话,可扭捏了半天也没蹦出个屁来,唯唯诺诺道,“哪只有十几分钟,这几天我在网上发帖灌水很勤快的,而且我还给你取快递,脚都磨破了。”  “你还有脸说?”  李牧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让你在各个论坛网站发帖忽悠,可人呢?整整四天了,这才第一个,再这样下去,我非饿死不可。”  “那也不能全怪我啊。”  李孝堂不乐意了,“那些个网站论坛的,到处都有人管,我偷摸着发几个帖子,一多半都被人删了。”  李牧道,“那你还有理咯?拉一个人一百块,你还想不想要?不想趁早说,我找别人去。”  “别啊~我回去一定多发帖,争取多给你拉几个人来,反正你说好的,一个人头一百块。”  李孝堂急了,就差没赌咒发誓,好歹保住了拉人头提成的资格。  李牧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是再拉不到人,这一百块都不给你。”  李孝堂抹了把冷汗,“一定一定。”  回头,李牧又道,“对了,你们煮肉的时候,别忘记给我留一份,好久没吃过狗肉了。”  “行。”  一想起那条惨死的大黑狗,李孝堂口水都流出来了,一口答应下来,转身一溜烟跑下山去。  “终于成功了一回,当个合格的神棍也不容易啊,这几天都快被村里人骂傻了都。”  李牧叹了口气,冲着神像遮掩的镇天印道,“不过就这样能解决他的问题吗?”  镇天印没回话,显然还在消化这可口的第二道香火供奉。  “哎~可惜我还差些火候,真气也没修炼出来,掐算时隐约只感觉他身上有妖邪怨气缠身,却推算不出具体是什么妖魔,也不知这黑狗血能不能顺利镇压。”  李牧叹了口气,望着隔壁从亲戚家厨房顺来的漆黑横梁,心底暗暗道,“终有一日,我要做出真正能辟邪消灾的符箓。”
  迟志恒总觉得自己最近有些神经质,见什么都疑神疑鬼的。  晚上下班开车回家,老感觉有东西在盯着自己,寒毛都炸起了,可仔细一看,什么都没有。  转身一上车,阴森恐怖的感觉又缠上身,来来回回将他吓得不轻。  这给闹的精疲力尽,工作生活一团糟,去医院看了也没查出什么,医生说可能是因为工作太疲惫,精神乏力所以出现幻觉,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他刚开始也以为是这样,可在家休息两天,怪事一桩一桩的出现,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譬如睡觉睡到一半猛然惊醒过来,一看身子挂在阳台上,好在有防护栏挡着,不然非得掉下去摔死不可。  又比如晚上睡觉前迷迷糊糊去刷牙,不进卫生间去厨房,拧个大菜刀当牙刷,一边磨一边说,“最近这个火气有点大啊~刷牙牙疼,牙龈还出血,得吃点清淡的改善一下才行。”  下一秒就要往自己脖子上磨。  要不是他老婆听见动静舍身夺刀,恐怕这会吃土都没他的份。  夺下刀,夫妻两一阵后怕,搁一块抱头痛哭。  他老婆张芳吓坏了,哭着道,“老公你别吓我,要不我们上庙里找大师看看吧!”  “行。”  两夫妻真吓怕了,一宿没睡相互守着,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出门上庙里去了。  可惜这些都是无用功,他遇到的麻烦,可不是那些江湖神棍能解决的;周边大小庙宇跑遍了,问题却始终得不到解决,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以前还只是大晚上的撞邪,目标也仅仅局限他一个,可现在,不仅白天偶尔出现恍惚的状况,连身边人也被影响到了。  他老婆上午出门买菜,回来时小区突然断了水电,电梯停运,好不容易爬上十二楼打开家门一看,迟志恒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呢。  张芳心说电梯都停了,怎么家里还有电?下意识打开灯光一看,没反应。  再看电视里限制ji的恐怖画面,魂都快吓没了~  迟志恒听见开门声,回头一看,嘴角却不自觉露出渗人的冷笑,吓得张芬将菜一扔就往外跑,跑的急了在楼梯口摔了一跤,疼的直叫唤。  这么大动静,迟志恒清醒过来,再看电视哪里还有画面,这给吓得够呛。  一咬牙,打电话叫来朋友,用绳子把自己给绑住,平时让他老婆送水喂饭,好歹坚持了两天。  这两天里,张芳急啊!  各种找关系求神拜菩萨,连网上似是而非的消息都不放过,算她运气好,总算找到了一条同城有用的信息。  对方在网上发帖的内容那叫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什么看相算命,风水奇术那都是小儿科,人家最拿手的是降妖除魔,逆天改命。  一看下面跟帖足足几十个,一口一个称赞大师厉害,真人威武,还有事主当场现身说法,描述大师如何如何作法驱邪的。  张芳哪知道这都是李孝堂一人开了几十个马甲灌水灌出来的,不过她也没得选择,仿佛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揪住不放。  可任由她怎么重金许诺,对方都咬死了不肯出山,张芳无奈,只能定下时间上门求诊。  按照对方在论坛留下来的信息,张芳先是拜托朋友花钱在屠宰场请了一位老师傅。  据称对方干屠宰干了三十多年,手头宰杀的猪牛羊近万头,煞气极重,最能镇压一切宵小之辈。  老师傅一听是撞邪了,钱都没收,提着宰杀工具往他家一坐。  还别说~效果出奇的好,当晚什么事都没发生,连这片家里有新生婴儿的,都不哭不闹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芳还想陪着丈夫一块去找大师瞧瞧,可刚下楼,不小心又摔了一跤,旧创新伤一起发作,足跟骨疼的实在受不了。  迟志恒就更别提了,开着车准备送老婆上医院呢,可还没出小区,迎头就撞上了路墩。  还好屠宰场的老师傅来得及时,直接往他车上一坐!  风平浪静~什么怪事都没了。  等送完张芳上医院,迟志恒就按照网上给的地址,一路往白云村来了。  这路可真烂,三米十个坑都不止,还好他开的车是高底盘的越野车,换一般小车,早趴窝了。  前半段路程,有老师傅坐镇,一帆风顺;可后半段,怪事来了。  先是车载空调坏了,两人热的不行,不过好歹开窗还能应付;可后来不知怎么的,车好似进了冷库,冻得直哆嗦,哈口气都能结冰。  老师傅都五十多了,哪里熬得住,勉强走了一段路程,整个人都虚脱了,眼看再继续下去非得闹出人命,迟志恒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一个人继续往前开。  好家伙,这段路简直比鬼门关还让人恐惧,路边的草丛树枝无风自动,发出桀桀的怪笑。  好几次,迟志恒都险些翻车,幸亏脚不离刹车,才勉强熬了过来。  想想准备下车走路过去呢,突然一下感觉什么怪事都没了,他哪知道这已经进入了白云山三里范围之内。  一路平安开到山脚,没等迟志恒松口气,迎面又出岔子了,车~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  哆哆嗦嗦下车一看,眼前一片刺眼的腥红……  “嘿嘿,这钱也太好赚了,一百买进来,转手讹了八百。”  李三通看着狼狈上山的迟志恒,笑的直咧嘴,“还是牧娃子有本事,一张嘴钱哗哗的来;就是这规矩多了点,拿了钱不就行了么?还非得沾着黑狗血往人胳膊上狠狠挠几把,这不是吃饱了撑着么?”  说归说,手上动作却不慢,将黑狗拖回家,洗了手掏出八张大红牛,美滋滋的翻来覆去数着,心想这钱要是自个一人的多好啊!  他是不知道,这黑狗血乃是至阳之物,最克阴邪,李牧让他特意涂抹的那几把,事后却救了迟志恒一命……  话说迟志恒下了山,明显松了口气,在将道长赐予的符箓贴身放好之后,发动了车,这回感觉车里情况恢复了正常,走了一段路程都没异常情况发生。  心说果然是得道高人,光是那份气度就尤为不凡,特别是那双眼睛,简直能穿透人心,让他感到心安不少。  可尴尬的是,他兜里的钱都付了黑狗钱,这么灵验的道观不供奉些许心意,他良心不安,正准备找间银行取点款。  开车找着呢,怪事来了!  路过一座老石桥,只见迎面一台卡车横冲直撞过来,车速极快,冲着他车就怼过来。  远远的按喇叭一点反应都没,桥面又窄,两侧都是十几米高的河面,躲都没地躲。  恍惚间,迟志恒仿佛看见了一条黄影冲着自己猛扑上来,吓得他正要躲避,突然记起道长所说遇事正心宁神,不得慌乱的话语。  莫名一股心安,握紧了方向盘猛地踩下刹车,突然眼前红霞漫天,一声洪亮的犬吠从天而降~  迷糊间,只看一条健壮威武的大黑狗如同恶狗扑食,狠狠冲着他咬来,迟志恒眼前一黑,心说要完,可过了好半天都没动静。  睁开眼一看,那黑狗还在,可嘴里咬的却不是他,而是一条发出哀嚎悲鸣的动物。  仔细一看,是条黄鼠狼,这会正奋力挣扎,那眼神还死死盯着他,露出幽幽寒光,骇人心弦。  分明是一双仇恨的双眼!  可再厉害的黄皮子,到了大黑狗嘴里,也只能沦为盘中餐,不多会,大黑狗竟连皮带肉,将黄皮子一股脑儿吞得渣都不剩。  做完这一切,大黑狗仿佛有灵,竟冲着迟志恒点点头,然后才摇着尾巴渐行渐远。  彻底清醒过来的迟志恒身子僵硬,浑身冒出冷汗。  再看四周,哪里有车~哪里有狗!  “这~”  小心翼翼下了车,迟志恒左看右看,等到了车前,面露惊骇,“这车头灯上的黑狗血哪里去了?”  翻开衣袖,手上那几条混着黑狗血的抓痕也消失不见。  “高人啊~!”迟志恒回头张望白云观方向,恨不得五体投拜。  当他还在桥头处逗留缅怀,感悟生活的美好时。  两台面包车呼啦啦在他车前停下,十几个魁梧大汉手持利器杀气腾腾的下来,一张望,就发现了桥上转悠的迟志恒。  为首一个大汉一声怒吼,“抓住他,别让他跳了。”  迟志恒吓得够呛,手一伸举过头,“各位好汉,饶命啊~我没钱。”  “放心,我们不要你的钱,就要你的人!”大汉一把捉住他,哈哈一笑,闪身露出身后一人来。  正是中途下车的老师傅,实在放心不下他,心想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孩子送命啊。  一个电话,屠宰场的杀猪宰牛师傅凑了足足两车人,拿着平时宰杀牲畜的利器,全过来帮忙镇场子了。  “好人啊!”迟志恒简直没想抱头痛哭,这些天的经历,实在是让他精疲力竭,甚至寻死的心思都有了……  “看看都快到饭点了,怎么第二滴灵液还不出来。”李牧看着天色,马上都正午了,可镇天印还是没反应。  按说不应该啊,迟志恒被他忽悠的那模样,分明是诚心诚意上香供奉神灵的。  话刚说完,镇天印的神魂意识信息就传来了,“第二滴灵液给你。”  “等会~”李牧赶紧取来一个大铁桶,桶里满满的一桶水。  有了上次的经验,李牧学乖了,哪怕是自己要吸收灵液,也不能直接用啊!  那痛苦,可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何况这次还要留下一些给父母服用,更要豁稀药效了。  镇天印也没反对,按照他的意思,将第二滴灵液投入水桶之中。  那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腾起一股白雾,深深吸了一口,清凉甘甜,还没喝就醉了。  取来瓢打了一点出来,伸出舌头沾上些许,李牧双眼迷醉,“这简直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水~!”
  豁稀的灵液,不立即服用,灵气就会在一天之内完全消散。  李牧不敢马虎,取来早准备好的大可乐瓶子使劲装,足足装了八瓶才算完。  找个筐装好,迫不及待的捧着下山回家。  “你这个兔崽子~是诚心要气死我啊!”  刚进家门,就看父亲坐在堂屋里拍着桌子,横眉瞪眼的。  “爸,别生气,我给你弄了点好东西补补,快尝尝。”李牧嘿嘿直笑,递出一瓶灵液豁稀水。  打开瓶盖,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父亲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瞬间消散一空,整个人精神都好了几分。  他疑惑道,“这是什么,怎么闻着有股香味?”  李牧道,“嘿嘿,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千金不换,你赶紧尝一口试试。”  “有什么好尝的,我给你说正事呢。”  险些被岔开话题的父亲正色道,“我告诉你,趁早收拾东西回去上班,不然腿都给你打断咯。”  说着话呢,香气不断涌入鼻息,让他不自觉的往瓶口瞄,唾沫都咽了好几口。  李牧憋着笑,“行行行,爸你喝一口试试再说。”  “不就是水吗?搞得谁没喝过似得。”  父亲咳嗽一声,“正好说的喉咙都冒烟了,喝口水先。”  说着,拿起瓶子倒了一杯出来,豁稀的灵液水竟冒出滚滚白雾,闻一闻精神百倍。  父亲震惊的张大嘴,好半响没动弹,“这是什么水,怎么结冰了?”  可不是吗,不锈钢杯上面淡淡的一层浮冰,晶莹剔透。  “你喝喝看不就行了吗?”李牧忍不住催促一声。  父亲也没在意,盯着杯子看了半天,才伸手摸了一下,有些冰凉,这也太神奇了。  尤其是入嘴的那一刻,就如同三伏天晒到浑身冒烟,突然进了冷库一般舒爽,“这?”  脆脆的浮冰,轻轻咬住,更有一番滋味,每一口对牙齿来说,都是一种超凡的享受,他竟将最后一口灵液豁稀水含在嘴里,舍不得下咽。  “怎么样,这水还行吧?”  李牧给空了的水杯又满满续上,腆着脸问道。  父亲忍不住盯了他一眼,将嘴里的水咽下,再看看水杯,突然侧头对厨房道,“老婆子,赶紧过来。”  母亲这会正盯着堂屋里看呢,准备等情况不对劲就出来和稀泥,免得李牧尴尬。  这会好半天没动静,看着老头子捧个水杯宝贝成啥似的,疑惑着出来,“怎么了?”  父亲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你赶紧的,喝口这个水,快~”  当着的孩子面,父亲不管不顾的拿起水杯喂了母亲一口。  将母亲闹了个大红脸,刚想说孩子还在呢。  舌尖就触及到那美妙的滋味,竟停不下来,等满满喝上一大口后,咋舌道,“这是什么?有点甜,喝了之后感觉浑身都有劲了。”  李牧嘚瑟道,“怎么样,我带回来的宝贝还可以吧?”  “这是你在山上找到的?”  父亲很疑惑,山上还有这么好喝的水,以前怎么不知道?  “嘿嘿,这个得保密。”  李牧倒是想说,这世上父母都不能信任,那还有谁能信任?  可一想父母毕竟年纪大了,贸然接触这神神怪怪的东西,未必是好事,反正有他的就少不了父母的。  “你这个兔崽子。”  父亲乐了,伸手指了他一下,刚想说点什么,突然想起来了,狐疑道,“难道你就是为了这个,才不去鹏城上班了?”  李牧一愣,顺势道,“是~是啊!你们也亲口尝到了这水,怎么样,喝了之后是不是感觉精神百倍,浑身上下舒坦,还有使不完的力气?”  父亲被他一说,活动了一下身子,“还真是,你不说我还以为是错觉呢。”  旁边的母亲更惊讶,“老头子,你的头发。”  父亲伸手一摸头,“我的头发怎么了?”  “你的~白头发开始变黑了。”母亲语无伦次激动的说道。  李牧跑进屋里找了面镜子出来,父亲接过一看,彻底傻眼,“怎么可能?!”  原本半白的头发,竟然一根根开始变黑,脸上的皱纹,也开始慢慢平整;母亲的外表也改变极大,原本饱经风霜的老脸开始慢慢焕发红光。  这一口水,足足让二老年轻十几岁。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早说了,这可是千金不换的好宝贝!寻常人喝了一口,可延年增寿!”  李牧又取来一个空水杯,满满倒上之后,递给二老,“老爸老妈,做儿子的没什么可孝敬二老的,就拿这杯水,报答二老的养育教导之恩,往后我一定努力奋斗,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  没有什么,比父母健康长寿,快快乐乐更让为人子开怀了。  父亲压住心底的惊疑,却没接水,而是往李牧嘴边送,“这么好的东西,让我喝了不是浪费吗,你赶紧喝了。”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宝贝水,但他也五十多了,喝了不是浪费吗?  母亲也毫不犹豫将满满一杯水递到李牧跟前,“对,我们年纪都大了,还是给你喝。”  李牧哽咽道,“没事,你们喝,我还有很多呢。”  拍着那筐,露出里头灵液豁稀水,这才让父母松了口气,慢慢的将水喝完。  李牧又给续上一杯,等父母喝完,才停下手中动作。  并非他小气不肯,而是见父母身上灵气外泄,显然是虚不受补,再喝就补过头了。  “这水到底是什么名堂,怎么喝了有这种效果?”  父亲拿着镜子,不时摸着一头黑发,整个人感觉晕晕乎乎,仿佛在做梦。  “这个您就别操心了,反正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以后还多着呢。”  李牧嘿嘿直笑,主动凑到老爸跟前,“怎么样,现在你还反对我留在家吗?”  “这水真是山上取的?”  父亲再次确认一番,得到满意的答案后,沉声道,“那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李牧果断说出了心中所想,“我想留下来,你们看有了这水,不管人喝了,还是动物喝了,都能有莫大的好处,拥有神水,坐拥宝山,想不发家都难啊!”  “可是这东西太好了,你看我这头发,待会出门碰着人,该怎么说?”  父亲比他考虑的更加深远,“我们一家都是普通人,真占住了这东西,未必保得住啊。”  “放心吧,能从我手里夺走这东西的人,还没出生呢。”  李牧一脸自信,不是他吹,现阶段就他能和无字石碑沟通,加上玄之又玄的梦境道宫,给他足够的时间,他自己都不知道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想从他手里夺走东西,试问这一身道法莫非是摆设不成?  “那也不行。”  父亲可不知道这么多,想了会小声道,“这东西还有谁发现了?”  “没有,就我一个知道。”  “那就好,不是我小气,而是这世上人心贪念不足,这事传扬出去,对整个村子来说未必是好事。”  父亲一生小心谨慎,考虑许久后才道,“你想留在家里创业,我不反对,不过你和那姑娘可不能断了联系,我们家就你一个传宗接代的,可不能到你这断了香火。”  李牧终于得到了父亲的许可,郑重点头道,“行,没问题。”  父亲点头,“那好,回头我和李大力谈谈,看看能不能把山头承包下来;你要记住,这东西是山上发现的,本该属于我们全村人,将来你依靠这个发家致富了,千万不能忘记回报家乡。”  李牧再次郑重的点头……  八瓶水,给父母服用了一瓶,剩下的七瓶,李牧也没客气,自个咕咚咕咚喝个痛快。  他可不同于父母,修炼了道法的他,血脉经络都能容纳大量的灵气,这灵液豁稀水进了肚,丝毫不见外泄。  等体内灵气积攒到了一定程度停下,一看豁稀水只剩下了三瓶。  父亲等他喝完,没说话,拧走一瓶,倒在水桶里,继续豁稀到几乎冒不出白烟了,才道,“这个待会去地里,给大伙尝尝~对了,老婆子,给我拿点东西来挡挡,这头发可不能让人瞧了去。”  至于剩下两瓶,李牧也没继续喝,在留下一瓶给李孝堂以及自家至亲后,剩下的那瓶被他拧着出门,对准那五颗枣树一股脑儿倒下去。  他想看看,这道宫中用来培育灵药的灵液,对于现实世界中的植物,是否还有那神奇的妙用。  “下雪了?”  刚倒完没两分钟,他正蹲在枣树前观察土质。  突然肩膀上,头上,衣服上,到处都是黄绿点点。  伸手一模,这不是枣树的花吗?  抬头一看,枣树上竟然光秃秃的一片,花儿全部落下。  再看原本花朵盛开的位置,一个个小圪塔正探出头来,这不是小枣子吗?  “我的天~这效果也太明显了!”  这可是南方,枣树开花足足两个月之后才进入挂果期,通常到八月底九月初才成熟。  可现在才五月初呢,枣子就长出来了。  “这是要逆天啊!”  李牧张着嘴久久不能合拢,心中一片热切,“这要是用来种植其它经济作物,想不发家都难啊。”  一条崭新的通天坦途,蓦然出现在他眼前。
  五棵枣树的巨大变化,引来村里不少人围观指点,毕竟枣树在村里并不少见。  却没有一株如同李牧家这样五月挂果的,瞧着个头还不小,这就奇怪了。  大伙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不过谁也没将这变化联系到李牧身上。  倒是有下午在地里喝了再次豁稀灵液水的村民上门讨水喝,那股甘甜,让人回味无穷。  母亲没忍心拒绝,看了眼李牧。  李牧就笑,“叔,您心理作用吧,这水还能分几样?不都是村里水井打上来的吗?”  讨水喝的李保田憨憨笑着,倒没恶意,“那可不一样,你家水甜的狠,喝了之后浑身有劲。”  接过李牧递上来的中华烟,也舍不得抽,塞耳朵上挂着,又好奇道,“大侄子,你真打算承包白云山?我可给你说了,这光秃秃的山头有什么好的,别花这个冤枉钱,到时候亏了,你爸妈咋办?”  他可听说了,李牧前后在山上花了几万块,现在一毛钱赚头都没看到,万一亏了,不得心疼死?  “叔,这事啊,我爸也同意了,我修缮道观主要是做特色旅游,以后还会栽种果树,养殖鸡鸭,放心吧~不会亏的。”  “唉~还是你们年轻人有闯劲,成,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吱个声。”  聊了阵,等村民散去,李牧给母亲道,“妈~这事你可千万别不忍心,有些事咱们可以做,但绝对不能说,更不能承认。”  用豁稀的灵液给村民改善体质,他不反对,但如果因此暴露了自己最大的秘密,惹来麻烦,那他就不乐意了。  人活在世上,不就为了舒坦么,何必自寻烦恼呢。  母亲也是晓得轻重的,闻言点头。  刚巧父亲从外头进屋,招呼李牧一声道,“去屋里提一盒补品,上你大力叔家坐坐。”  李牧有些舍不得,“去就去呗,提什么补品,那可都是为您二老买的。”  父亲一指自个头发,“就我这样,还吃什么补品,赶紧的去。”  李大力是白云村村委会主任,四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可最近他却很烦。  因为这俗称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还同时有两拨人想要承包山林,这可愁坏他了。  一看李唯耀带着李牧提着礼品上门,他挤出些笑容道,“哥,你来就来,还提什么东西,这不是看不起我吗?”  父亲笑了笑,开门见山道,“礼多人不怪,我可是来求你的,你今天给我个准话,这山头,能不能承包给我儿子!”  “哥,你看我像是能做主的样吗?”  李大力苦笑一声,给二人倒了水,叹口气道,“你们要是早来个把月,这事我还能做主,可现在镇上已经发话了,要在咱们村搞个土砖厂,说是带领村民一起致富,就是指定承包给罗霸先,合同都快签了。”  “什么?!”  父亲一瞪眼,猛地一拍桌子,“放狗屁~没有村民小组的表决,谁也别想在山上搞土砖厂。”  “这不是还没签吗?回头正想找你们商量这事呢。”  李大力愁眉苦脸道,“我也没办法,上面都同意了,听说一年给村里三万五千块钱,再给三个招工指标。要我看,给他们算了,罗霸先这号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蛮横着呢~听说为了那挖沙厂,都和好几拨人干过架。”  父亲冷笑道,“大力啊,我怎么听着这话不对呢,你到底是不是我们李家人,我瞧着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李大力两手一摊,“我要是能做主,直接就批给你了,不收钱都行啊。”  李牧稍微考虑了一下,直接道,“大力叔~这山呢,我是承包定了,不管谁来都是这句话。另外我也不让你难做,承包费我一年出五万,至于招工指标,我还能不照顾村里人?”  “五万?”  李大力一下子站起身来,“真的?”  李牧道,“那还能有假?签了合同我立马给钱!”  李大力兴奋一阵后,逐渐冷静下来,“五万,倒不是不能租给你,可问题是,你出这么多钱,万一亏了怎么办?”  血浓于水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李大力还是李牧不出五服的堂叔呢,哪能眼睁睁看着他进火坑。  如果白云山这块真是风水宝地,那早些年怎么就无人问津呢。  他也听说了,李牧花了钱在山上修缮道观,准备做特色旅游以及种植养殖,可这交通情况,谁来啊?不得亏死去。  要真亏了,还不如承包给罗霸先呢。  李牧道,“大力叔,我这可是有全盘计划的,你以为我脑子一热就拍板做决定了?再说了,我爸都同意了,难道你认为他也不靠谱?”  见父亲配合着点头,李大力不再劝了,在屋里来回走动了几圈,果断道,“那好,就承包给你们家,不过话说定了,五万块钱一年,一分都不许少,不然我到镇上不好说话。”  “没问题,那你看着合同什么时候能签下来?”李牧一刻也等不了。  李大力想都没想,“趁着那狗ri的罗霸先没来,现在就签,不是还没吃饭吗?我去喊个大喇叭,把村民都叫过来,当场就给签了,盖上公章,谁想反对都没辙。”  不多会,高音喇叭里就响起了李大力的塑料普通话,“各位村民,我是村委会的李大力啊~那个李唯耀家要承包白云山,在家的各自通知一下,都过来村东头开会啦~”  “不是吧,唯耀,你考虑好了,这承包白云山,一年还五万块钱,别到时候血本无归啊!”  “就是,这白云山在这多少年了,也没看谁靠着它发财,你可别犯糊涂。”  村民陆陆续续到了,可每一个来的,都好言相劝,企图打消李牧家承包山林的念头,不是嫉妒,而是爱护,谁愿意看到自家亲戚将钱打水漂啊。  李牧没说话,倒是父亲一言一语的解释着,说了半天,众人见他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劝了,只是看着李牧的眼神,总感觉像是在看傻子。  村民举手表决,也就是走个过场,承包给李牧,总比让罗霸先上山开个土砖厂污染环境强。  等到签合同时,李牧说话了,“大力叔,这个合同不对吧?”  李大力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反悔,赶紧看了眼合同,疑惑道,“金额没错啊。”  “金额是没错,可这个年限错了。”  李牧伸手一指,“我这是属于村民家庭承包,最低年限三十年,最高七十年,你给我整个三年啥意思?”  “啊?”李大力傻了,本还想帮个忙,没想到人家压根不领情。  好嘛~大笔一挥改三为七还加了个零,这要是真按合同办,不得整整三百五十万承包费啊?  这下,村民们是真用关怀傻子的眼神看他了,总觉得他脑子坏掉了。  李牧才不管这么多,当着村里财务的面,直接转账五万块到村账户上。  从这一秒开始,白云山以及附近几座山头足足一百五十亩10万平米的土地,在未来七十年内,就属于他的了。
  承包了山林的第二天,李牧经人介绍电话联系了一位苗木市场的经销商,订购了各种各样的树苗,如枣,桃,橘子,板栗,梨树,以及一些额外的茶叶树。  种植这些,可不是为了成熟后拿去市场卖。  李牧决定了,反正果子在树上,腿在人身上,要吃自己来摘,等道路修通了,他就不信凭借着灵液豁稀水栽种出来的果子无人问津。  除此之外,他还另外托人订购了一批药物种子,各种各样的都来上一些,闲着也是闲着。  他这边忙着订购动植物种子幼苗时,距离白云村直线距离不过七八里地的沙场里。  一位大腹便便的富态中年人正发着脾气,“什么?白云山承包给了别人,五万块钱一年还足足签了七十年?”  他身边一个小年轻听了当即炸毛,“霸道哥,这片谁敢这么不给你面子,看我叫人过去削他。”  这富态中年正是罗霸先,因为他行事作风极为霸道,又被江湖上称为罗霸道,霸道哥。  早些年通过在大城市替人chai迁发家后回家承包沙场,名下还有一家伐木场,纸板厂,身家上千万。  “削个屁~你除了会动手,还会干什么?”  罗霸先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现在可是文明社会,动辄打打杀杀的年代已经过去了。”  说完,掏出手机给镇上一哥打了个电话,“喂,林老板,你这可不够意思,说好了白云山承包给我,怎么一转头,给别人了?”  电话那头的镇上一哥林“总”笑呵呵道,“罗总啊~这可不怪我,村里有人愿意出更多价钱承包山林,而且还保护了环境,我们总不能拒绝吧,何况这是人家村里集体表决通过的。”  罗霸先一点面子都不给,“这个和我说没用,总之我就记得镇上给我承诺过,这白云山就是承包给我做土砖厂的,现在你们总得给我个交代吧?”  为了镇里招商引资工作,林总煞费苦心的解释道,“这个我们也很难办,主要是签了合同,我们总不能无故撕毁吧?要不你看别的山头行不行,镇里适合做土砖厂的地方也不少。”  “那不行,我就认准了白云山,别的地我都看不上;要不这样,我也出五万,你把那合同撤下去,换上我的。”  罗霸先没说实话,其实他压根没看上土砖厂这个项目,而是因为白云山上有矿。  承包山林做土砖厂和承包一座矿山的费用简直是天壤之别。  何况白云山另一侧就是全市最大的水库--白云水库,水资源极其丰富,到时候连洗矿的水都节约下来了,挖多少矿都是白赚的。  林总心说早干嘛去了,三万五千块承包一百五十亩山地,寒碜谁呢?早说这个价,不什么事都没了吗?  嘴上却道,“这个真没办法,不过罗总你如果真想要那块地,你完全可以出个高价找承包人私下商量,到时候签个再流转协议就行了。”  “我要是想多出钱,我找你干嘛?”  罗霸先心里骂了句,道,“这不是你们出面更好说话吗?”  “那可不行,镇里不干预正常的土地流转,就这样了,我还有个会,就不说了。”  酿溪一哥林总挂断电话,呸的一声道,“什么人啊!整个一混蛋,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罗霸先电话里也没讨得好处,更气了!  丝毫忘记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一挥手,“叫上彪子他们,跟我去趟白云村!”  ……  偏僻的小山村,被几辆越野车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平静。  “就这了,道长就在山上。”  停好车下来正是迟志恒,这次他是专门来感谢白云道长救命之恩的。  跟着他一块来的,还有他媳妇张芳,以及几个平时里玩得好的朋友。  他们都是听说了发生在迟志恒身上的玄乎事后,闹着一块非得跟过来的。  一个朋友有些狐疑,“恒子,那道长真有你说的那么神?”  “如果不是道长,我现在还能站在这?”  迟志恒一看,说话的是朋友刘作栋,就笑道,“得了,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待会上山你亲自问道长就是了,保准有让你满意的结果。”  “我倒是死心了,这些年也没少求神拜佛,可谁也没法让我找回自己儿子。”  提起伤心事,刘作栋叹了口气,“算了,不提这事了,我们上山吧。”  道观还是老样子,走到泥土地前,迟志恒手舞足蹈的指着观前一处,兴奋的描述着当日情景。  几个朋友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原本将信将疑的神情也开始逐渐凝重起来。  李牧这会正在山上打坐修行,听到陌生的脚步声响起,疑惑道,“这时候谁会上山?”  出观一瞧,第一眼就看到了前头一脸愚诚的迟志恒,也不在意,更不害怕被揭穿,只是站在哪儿,一双眼睛盯着迟志恒不动。  迟志恒纳闷了,这人怎么越瞧越有当日见道长时的感觉,个头也差不多,就是年纪偏小了点。  “请问道长在...”  还没等他说完,李牧沉声道,“进来吧。”  迟志恒一下子听出了这个声音,惊疑不定道,“您就是道长~”  李牧却不搭话,转身进了道观。  留下一地人纷纷大眼瞪小眼。  “这就是你说的道长?”  “也太年轻了吧?”  面对朋友们的惊疑,迟志恒苦笑道,“上回见道长时,他一副道家装扮,我也实在不知他的年纪竟然如此年轻。”  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一变,凝声道,“哥几个待会可千万被乱说话,就算这道长年轻,也乃是有真本事在身的高人!”  说完,小心翼翼的进入道观之中,见李牧盘膝于神像前闭目打坐,也不敢怠慢,上前取了香烛恭恭敬敬的给神明上香跪拜。  几个朋友一想反正没什么损失,不就是上柱香吗?  反正来都来了,正准备跟着上来上香时,却听李牧道,“诚心者方可上香。”  “你,你,你~三位就请回吧。”  被点到名的三人满脸惊奇,他们刚才还真想就随便敷衍一下,谁料都被点了出来。  李牧说完直接起身,谁也不瞧,偏偏瞧上了刘作栋,直接道,“若是这位施主诚心,倒可上一炷香,或许神灵有感,会为你找回失落的骨血。”  刘作栋如遭雷击,整个人一下懵了!
  刘作栋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懵了。  他哆嗦着扭头去看迟志恒,眼神中满是惊疑不定。  后者果断摇头轻声道,“不是我说的。”  刘作栋更懵了,呆呆傻傻望着李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哽咽着,心情忽上忽下,想要哭,却哭不出来;想笑,脸上却挤不出一丝笑容。  迟志恒忍不住开口道,“道长,您真能算出来?”  其他三个跟着一块来的朋友也傻眼了,刘作栋的事情,他们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自从十五年前,他两岁的儿子刘以诚走失以后,他整个人都变了。  李牧缓缓开口道,“从这位施主进门开始,我就察觉他的神情不对,故而掐指一算,略有所感。”  刘作栋一个大男人,骤然听闻这消息,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荡,脸上竟流出泪水。  就在几个朋友想要上前安慰他时,只见刘作栋噗通一声跪在李牧面前,激动道,“请道长务必帮我,若能找回儿子,我愿倾尽家财供奉道长。”  这些年来,刘作栋内心不知多少次幻想着儿子能平安回来,哪怕曾经圆满幸福的家庭已经不在。  带着孙子出门的奶奶,从此变得沉默寡言,终日以泪洗面,久而久之,一双眼睛已经无法识人。  刘作栋和他父亲,这十五年来足迹踏遍了祖国的任何一个角落,苦苦寻找,只为了得到孩子的消息。  可惜人海茫茫,这般毫无头绪的寻找徒劳无功,心力交瘁之下,父亲不堪折磨,半年前最终郁郁而终。  临终前,老人家还死死拖住刘作栋的双手,千叮咛万嘱咐,那些沉重的话语至今犹在耳边。  他老婆则更加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失子之痛,早些年变得神经兮兮,家周围经常可以看到一位抱着布娃娃哄着的披头散发女人,她已经彻底疯了。  只是刘作栋还在默默坚持,这个不过三十九岁的男人,赌上了自己这一生,只为寻回爱子……  “无须如此!”  李牧摇着头伸手将他托起,“施主面相宽厚,乃是有福之人,本不该遭此大难,无奈造化弄人~今日遇着贫道,甚是有缘,故而出言点醒。”  等刘作栋稍稍平复心境,李牧又道,“不知身上可否带着孩子的物件,若有一件贴身之物,我便可作法追寻踪迹,早晚必定寻到。”  刘作栋疯狂的点着头,从怀里小心取出一个布兜包着的物件递了上来。  打开一看,有些刺鼻的味道。  这是一块看不出原本是什么的块状物,上面裹着一层黑色的霉菌,一摸手上还沾染着些粉状物,闻着像是石灰之类的。  “这是孩子离家前吃剩下的半块糖,可以吗?”  刘作栋的声音轻得像个委屈到了极点的孩子,一脸期盼的盯着李牧。  “可以,请稍等,待我测算一番。”  李牧手握这半块保存了十五年的糖果,仿佛握住了一座山峦,是那般小心翼翼。  他将糖果恭敬的摆放在神像供桌上,手轻轻拂过,口中默念有词。  摄取了一滴半的灵液,如今他的神魂已经超出常人太多太多,但这仍旧不够。  若他能练出真气,或许可以使出追溯前缘的法门,以此找出人来,可现在却只能依靠镇天印的从旁协助,模糊着“看”到了一些情况。  “这是哪里?”  模糊的看到一张年轻稚嫩的人脸,轮廓和眼前的刘作栋有几分相似。  李牧一阵欣喜,“找到了,这肯定是他儿子。”  当他想要继续观测时,脑海突然传来一阵刺疼,紧接着画面一阵扭曲,拉远~再也瞧不真切。  只是记得那闪过的最后一出画面,是一台行进中的公交车,模模糊糊可以瞧见车牌上一个川字,具体在哪就不知道了。  李牧的神魂不足以支撑这种强度的消耗,当从千里窥视的状态中醒过来时,他整个人的身子一阵抖动,险些摔在地上。  还好一直盯着的迟志恒眼疾手快,搀扶了一把,“道长,您没事吧?”  李牧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道,“无事,只是精力消耗过度罢了。”  没有刺得人睁不开眼的金光,也没有神神叨叨的动作,可谁都不敢轻易怠慢。  刘作栋仍旧保持着刚才恭敬的模样,只是一双眼睛失去了焦聚,对身边的动静毫无察觉。  “道长,这事?”迟志恒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替朋友问了出来。  李牧先是苦笑着摇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点头道,“幸不辱使命,看到了些,可却没瞧真切,只知道他儿子还活着,人在西川省,具体哪座城市,我就不知道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不知什么时候,刘作栋清醒过来,脸上挂着两行浑浊的泪水,说到最后,竟失声痛哭出来。  十五年了!  他头一回真真切切听到儿子的消息,活着~比什么都好啊!  众人闻言止不住的感到心酸,人生有几个十五年呢~  刘作栋发自内心的感激道,“多谢道长指点之恩,如果这次我真能找回自己的儿子,来日必定将全部家财尽数供上,绝无二话。”  迟志恒在一旁使劲拍着他的肩膀,沉声道,“这次我陪你一起去,一定要找回我大侄子!”  “无须如此!”  李牧摇了摇头,“钱财对我来说,无足挂齿;不过你二人若能多留几日,待我再作一次法,或许可以知晓他的确切地址。”  “多谢道长,可我实在等不及了,等找回儿子,我此生一定做牛做马,来报答道长的大恩大德!”刘作栋猛地将兜里所有的钱抓出来,想要跪下塞到李牧身上。  可李牧哪里肯依,直接握着他抓钱的手,道,“若有诚心,就上柱香吧。”  刘作栋哽咽着,感激着上去,点燃了一支香,远远的退后,先是跪拜,再往前挪动几步,再跪拜,最后一路到了供桌前,三叩五拜,方才将香烛供奉。  就在那一瞬间,一道金光自神像中蓦然飞出,遁入李牧体内消失不见~  众人见了,无不惊骇莫名!
  吸收一滴半灵液的李牧,相当于在梦境道宫世界中苦修七年有余,这时候,他的神魂已经超出常人数倍之多。  但想使出道法,仍旧心有不逮,除非生死关头,迫发潜能,以本命元神强行驱使,才能勉强奏效,如相亲那次一招制伏恶犬。  眼下,他则必须由镇天印从旁协助,但受制于本命神魂的限制,只能模糊感应到一些情况。  等吸收了第二滴完整的灵液之后,他的神魂又壮大不少,距离内练一口气的境界只差临门半脚。  第一次吸收灵液时,身体被强行梳理出一条窄小的溪流,此时第二滴灵液顺着早先扩宽的脉络顺畅流淌,瞬间吸收完毕。  众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只见李牧周身一阵金光耀耀,刺人眼球,令人不敢直视,纷纷低头竟生出股想要膜拜的错觉来。  尤其是迟志恒,更是激动不已,暗道不愧是得道真人,不同凡响。  等金光散去,再看李牧时,众人的眼神已经大不一样。  “持戒弟子李牧,恭请镇天印法驾,请再助弟子一臂之力。”  李牧没有理会周围灼热的眼神注视,而是转身对着神像之后的镇天印躬身行礼,口中默念有词。  “可。”  再一次使出追溯前缘的法门,顺利无比。  好似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一般。  他就“站”在那人身边,甚至连他与人交谈的话语,都能听见。  李牧尝试着以神魂沟通,“请问施主身处何地?”  宋嘉伦是西川蓉城的一名高二学子,正值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他和同学约好出门打球,正在车上闲聊呢,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他也没在意,反而笑道,“冲子,你干嘛呢,学什么道士说话,还施主身在何地。”  他同学陈少冲一愣,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我刚才说什么了?不就是问你作业做完了吗?”  宋嘉伦纳闷了,“我刚才明明听到你说这句话啊?”  话音一落,脑海中那个声音又响起了,“施主莫慌,是贫道正以神魂意念隔空与你说话。”  “我的妈呀~”宋嘉伦这回听清楚了,吓得猛然一跌,一屁股摔在地上,好半响没回过神来。  这一幕将陈少冲吓得不轻,伸手想要搀扶,却被宋嘉伦躲开。  再看他脸色就如同川剧变脸,一会皱眉苦脸,一会咧嘴傻笑,好似疯了一般。  “宋嘉伦~你怎么了,别吓我。”  “我,我~”  宋嘉伦此时有种放声大笑的感觉,作为一名常在阅文小说网看书的书迷。  此时他的脑子里满是奇遇,逆袭,老爷爷等诸多不靠谱的猜想,想着想着,竟大声笑了出来。  不过笑了一阵后,他的笑容戛然而止,心想这事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就绷着脸道,“没事,我没事。”  脸上那欲盖弥彰的神态,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陈少冲一脸雾水,搞不清状况。  车上人更加疑惑,还以为遇到了疯子了呢。  宋嘉伦对周围异样的眼神毫不在意,等起身后找了个角落站好,压低着声音道,“喂~你~还在吗?”  可让他傻眼的是,脑海中那个声音再无回应!  这可把宋嘉伦急得不行~  但任由他如何呼天喊地,都没动静。  最后,宋嘉伦有气无力的趴在公交车,翻来覆去一句话,“呜呜~我的老爷爷不见了!”  “咳咳~想不到隔空神魂沟通竟然如此消耗法力,还没说上两句话呢,就强行被扯出来了。”  李牧脸色有些苍白,调整一番后,对刘作栋道,“方才施主诚心上香,神灵有感,已告知你儿子的具体下落,乃是在西川省蓉城市的一台公交车上,车牌xxxx!”  被扯出来之前,李牧终于看清了车牌号码。  刘作栋喜不自胜,十五年了啊!  他终于头一回知道了儿子确切的消息,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往蓉城,找到那台公交车。  “多谢道长相助,我~”他哆嗦着嘴,却连一句囫囵话都说出口,实在是太激动了。  跟来的几个朋友彻底被折服了,如果说之前模糊的说出个大概地址,还有可能是李牧装神弄鬼。  那么现在,连具体的车牌都能说出来,那就不是一般的灵验了。  如果真通过这车牌找到了老刘失散十五年的儿子,这就是神迹!  正当他们想要争先恐后上香时,观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那个李牧在不在,给我出来!”  来的正是罗霸先一行人,他们上山前,去了趟村委会,李大力可不敢得罪他,但更不会撕毁已经签署的合同。  思来想去,干脆带着他们上山找李牧谈谈,反正在李大力看来,这破山头也没什么价值,如果罗霸先肯出个高价,他不介意劝劝李牧将承包权转让掉。  李牧听到动静出来一看,疑惑道,“大力叔,他们是?”  “你就是李牧?”  跟在罗霸先身边的一个小平头出来不屑道,“白云山就是你承包的?”  李大力赶紧上来解释了一番,李牧看了看罗霸先,皱着眉头道,“是我。”  小平头一点都不客气,“是你就好,这是我们霸道哥,看中了这块地方,你赶紧的收拾收拾腾个地方吧。”  李牧不怒反笑,“哦,那你们准备出多少钱?”  “你还想要钱?”  小平头冲地上吐了口唾沫,“我们霸道哥看上这地方,是你的福气,赶紧的滚蛋,别逼我动手。”  这套空手套白狼的活,他们可玩的熟,就罗霸先那沙场,早先也不是他中标,不过仗着手底下的人能打敢拼,任何敢于和他们竞争的人,都被打跑了。  市里的大老板都这样,何况李牧一个小小的村民,压根没被罗霸先放在眼里。  “我敢给,你们敢要吗?”  李牧一点都不动怒,这种人在他眼里,无非是个小丑罢了。  “你特么找死!”  或许是李牧鄙夷的眼神让小平头感到自尊心受挫。  又或许是他平时蛮横惯了,这会说着话伸手就往李牧脸上招呼。  可他快,李牧更快……
  小平头嚣张到了极致,一言不合就动手。  可惜,他这号身板,吓唬吓唬普通人还行,对上李牧,简直不够看的。  只见李牧笑眯眯的伸出手来,轻轻一捏。  “啊~快放手,断了~断了。”  小平头右手骨感觉被老虎钳子一夹,简直痛不欲生,发出阵阵鬼哭狼嚎来。  “卧槽~还敢动手,兄弟们削他!”  罗霸先一看急了,一挥手,招呼着带来的人就要围攻。  李大力坐不住了,正要开口,可下一秒,眼前发生的一幕让他彻底傻了眼。  原本以为四五个大汉欺负李牧的场景丝毫没上演,吃亏的反而是罗霸先一伙人。  就看李牧轻轻一巴掌,冲到面前的一个壮汉仿佛配合着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捂着脸痛哭流涕。  然后~  又是轻轻一巴掌~飞出去一个。  再一巴掌,又飞出去一个。  “别打脸~”  罗霸先冲在最后,眼见自家小弟一个个被扇飞,吓得半死,可惯性让他不自觉靠了上去。  眼见李牧又举起了手,他赶忙双手捂着脸。  可丝毫作用都没有,李牧一巴掌招呼上来,啪的一声爆响~  李大力在一旁看得牙酸,下意识捂着脸肉疼,这一幕也太直接太暴力了。  罗霸先牙齿都快飞出来了,足见这巴掌的力道之准,力道之大。  “这世上还有一巴掌解决不了的事情吗?如果有,那就两巴掌!”  李牧轻轻吹了口气,望着躺了一地的壮汉,笑道,“怎么样,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躺在他身边的罗霸先都快哭了,心说自己遇到的到底是啥猛人啊?  见李牧眼神盯着自己,吓得浑身一颤,“别别~别打了。”  李牧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别装死,起来说话。”  罗霸先哭丧着脸爬起来,感觉自己右手右脸都失去了知觉,稍微一碰,哎哟哎哟直叫唤。  这下他不敢嚣张了,遇上这号一只手就能解决他们的狠人,他果断选择认怂。  “道长,您没事吧?”  “谁敢动道长一根寒毛,看我不弄死你。”  “道长你给句话,我们立即把这些人丢下山去。”  听到动静从观里出来的迟志恒一行人怒火中烧,他们刚才在观里进香上供耽误了时间,等出来时,局势已经得到了控制。  不过还是挺愤怒挺郁闷的,这多好的表现机会啊,如果能为道长做点事,将来也好有份交情。  一出来,五个魁梧大汉往这一站,一个个对着罗霸先怒目而视,吃了他的心思都有了。  罗霸先被吓了一跳,“误会,都是误会啊!”  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是明白的,今天他算认栽了,不过迟早有一天,他会找回场子。  “你还不服气?”  李牧看着他面部表情抽搐,眼神中透露着阴狠狡诈,就笑道,“我也懒得和你这号人多说,你且回去,若是一日之内,你还有报复心思,我就服你。”  以他如今的修为,不难看出罗霸先此时一身黑气缠绕,这妥妥的霉运缠身,若是没意外,这往后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罗霸先哪里知道这些,闻言捂着脸陪着笑,“不敢不敢,我们这就下山。”  倒是那小平头挺牛气,咋咋呼呼道,“你小子给我等着。”  “哟,还敢嚣张?”  “兄弟几个揍死他。”  迟志恒几个人早按耐不住了,一听这话,上来按住就是一顿暴揍,打的小平头哭爹喊娘的。  罗霸先嘴角一抽,都想亲自上去帮忙揍人了,心说自己以后可得离这小平头远点,这还没脱离危险,就丢狠话,不是制杖吗?  生怕被迁怒到自己身上,连连摆手道,“这不关我的事,我可没这想法。”  看他那一脸滑稽模样,李牧都气乐了,一挥手,“行了行了,趁早下山去吧。”  罗霸先一喜,转身就要走人,可没察觉脚下有个凸出的石子,没踩稳,一个踉跄摔了个大马趴。  “哎哟~我的腰啊!”  这下摔得不轻,都爬不起来了,还好那些跟来的人还算讲义气,上来将他搀扶起。  罗霸先疼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不行,我的腰直不起来,你们抬我。”  几个弟兄一看,没辙,只能抬着他双手双脚准备跑路,一刻也不敢停,实在是身后这帮人太狠了,没看小平头被打的连他母亲都不认得了么?  罗霸先心里这个苦啊,他长这么大,还没遭过这个罪,心说回头一定要狠狠报复回来。  说来也怪,他不想这些反而没事,一想怪事又出现了。  这会抬着他手的一人,就觉得刚才被扇肿的脸有点痒,下意识伸手去抓,可忘了手里还抬着人呢~  “哎哟~”  脸先着地的罗霸先牙齿都磕飞了一颗,满嘴是血,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全,骂骂咧咧的叫人听不懂。  好不容易再抬着走了一段,山路吗,曲曲折折极其难走,何况是抬着人下山。  这不走到一半,前头一人也许是缺钙,骨骼松软,腿一折摔在山路上,连带着后头人跟着一块滚雪球。  罗霸先再遭重创,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两行浊泪无语望天,“这白云山,就是我的克星地啊~!”  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下了山,心说这次该没问题了吧?  可还没等他们上车,一声爆响在耳边炸起,  “敢来我们白云村闹事,揍死他们。”  好家伙,周围四五十个提着扁担,扛着锄头的村民呼啦啦冲了上来~  罗霸先一闭眼,想着这憋屈的活着,还不如让他们打死算了。  可好半天,都没见锄头扁担招呼上来,睁开眼一看~  哭了,“呜呜~”  一个村民实在看不下去,吼道,“得了,别猫哭耗子假慈悲,就你这号怂人,还敢来我们白云村闹事,赶紧的滚蛋!”  等他们走了,还能听到身后传来大声嘲讽,“还以为罗霸先算一号人物,结果就这号怂人,真给他们罗家院子丢人。”  “就是,整的和乞丐一样,我都不好意思下手了。”  罗霸先这个苦啊,憋在心里还没法说,他真想冲着苍天吼一句,“我这是特么的得罪了谁?”  好不容易上了车,心想这回该结束了吧?  可惜,事实证明他想的太美好,镇天印大人一怒,方圆三里之内,寸草不生都不算夸张,何况他区区一介凡人。  “怎么回事,开车啊!”  “霸道哥,不是我不想开,刚才手一哆嗦,钥匙变成了两段,开不了。”  “特么的你怎么不去死?!”  “糟了,霸道哥晕过去了,大家快来帮把手~”
  今天真稀奇,宁静的小山村,一连来了三拨人。  这下村民们有谈资了,抛开进村送苗木的货车不提,光是被打跑的罗霸先那狼狈模样,就够他们谈论十几天了。  更别提当着四五十号村民的面,几个衣冠楚楚的大男人对着李牧不断躬身感谢。  淳朴的村民能看出来,这些人都是发自内心的对李牧感恩戴德,这就让他们奇怪了,什么时候李牧还有这本事?  父亲也在人群里,听了个大概,凑到李牧身边小声道,“你这又玩什么幺蛾子,别是伙同你三通叔唬人吧?”  李三通就是配合着李牧碰瓷洒黑狗血的那位,他可是村里出了名的“傻”蛋。  十几年前,他在外地打工,那时候一个月收入得四五百,加上模样也周正,一二来去在大城市谈了个女朋友,过年带回家准备结婚呢。  这本是大好事,当时轰动全村,结果呢。  他那顽固的老父亲,硬是不同意!  原来是找了算命先生,竟给了个八字不合,天生克全家的批言。  偏偏李三通又是个愚孝的软耳朵,拗不过父亲的执念,含着泪和女友分手,这事对他打击太大,至今没缓过来,整天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念叨什么,四十多岁了还是个光棍。  这会在父亲眼里,李牧大有步李三通后尘的架势,居然还敢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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