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把仓鼠四肢剪掉图片闭着双眼 嘴巴张开 四肢紧缩 全是冰冷 是死了吗

幸运组使我充满希望&(`&&)&狛苗大好!
之前忽然脑补27x苗木的cp说不定意外的好吃,大概就是这种场面:爆炸的火花转瞬溢满视野,泽田纲吉瞳孔骤缩,浑身被冰冷的寒意凝结。锥心的痛苦与悔恨的愧疚蜂拥而至,他瞪大双眼注视着苗木诚身影消失的地方,在恐惧的洪流中似乎隐隐明悟了什么,有此刻的心情,也有一直以来的心情,漆黑的浓烟携裹着呛鼻的硝火气味冲进鼻腔,不敢开口出声,无法开口出声,因为一旦开口,喉间的哀声便会无可抑制,但是——
眼泪在浓烟中慢慢站起的人形变得鲜明的时候终于溢出眼眶,沿着侧脸的轮廓一路流到下颌,他也终于微启唇畔,激动难抑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苗木!”
“哈哈哈……咳咳……好危险,还好大难不死啊。”对面的人有几分笨拙地跨过破碎的石块,一边用手挠了挠后脑的头发,“嗯,真幸运……”
写给基友看,然后被吐槽了,说什么天使型棕发主角控又开始混乱拉郎什么的。_(:з」∠)_
其实我还想了另一组的啊,棉花糖组,就是那个啥,白兰x狛枝,比如说这种情况:
那个男人和别人不一样,他是主动选择绝望的。
其实这也很有趣不是吗?为了新世界的希望而特地让自己成为绝望,我觉得特别有趣哦,请让我协助你的计划吧,白兰先生。
……总之就是这样的感觉。
我怕是要被打死了……为啥每逢10万字就断更呢,难道我也是cd流的长篇写手(这是多么令人绝望的属性
第四十五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窗外景色从月半参横到东方晓白,叶修身体向后一仰,叼烟靠在椅背,通宵一夜仍未有半分睡意。
在兴欣网吧一贯是昼伏夜出的作息,仔细数来才不过一月而已,竟也对这种慢慢抽着烟瞧着太阳升起的宁静时光习以为常。清晨街区人迹寥落,他侧过头往下看去,晨雾中驶出一辆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车子,停在俱乐部门口,一个陌生的青年提着个铁制的提箱走进建筑。
十有八九,是荣耀公司的人……
叶修收回视线,转过头轻轻呼出一口气,安静注视着逸散空中的白色烟气慢慢消解融化在冰冷的空气中。
忽然被半强制地安排留宿,但他却没太多恼怒或不适应的感觉,应该说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才对。作为第一个见证了账号实体化的人类,被调查、被“保护”以及被教育之类的都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拥有神域账号的玩家多多少少都经历过这些。
从那些人慎重到甚至有些神经过敏的态度大概就能猜测出来,账号角色,大概就相当于他小时候从动画片中看到过的能从虚拟世界穿越到现实世界的数码怪兽(Digital Monster)一样,虽然在自己的眼中是完全无害甚至可爱的角色人物,可若是稍有不慎的话,也是有可能对现实的世界产生很大的影响吧?
所以,玩家们才会被要求,必须向账号角色提出“不可伤害普通人”与“伪装和隐蔽自己,避免被普通人发现身份”的命令。
若非如此,若非操作者与账号之间紧密难分的羁绊契约关系……荣耀这个游戏,就连能否继续在公众运营……都会成为个悬念吧。
咔哒一声,蓝色的火苗跳了出来,叶修低头点了一支烟,表情淡漠,神情平静得过分。
轮回宿舍的待遇不错,电脑电视网线等设备一应俱全。昨夜里除了少数人在楼层间走动串门,多数都窝在房间,启动电脑后只要打开聊天软件,就能发现清一色的好友在线。
职业群里消息记录翻了几十页,端的是聊得热火朝天,主力基本都是各战队的年轻人,抱怨的疑惑的插科打诨的不一而足。
杂乱的颜色和字体与各种表情包混合成一股滚屏的泥石流,信息提示声络绎不绝,总让人容易忽视了另一个不时闪动提示的消息提醒。
除了圈内周知的职业群,其实职业选手之间还共享着另外一个聊天群组,成员大佬云集,基本都是联盟里人气不低的明星玩家。
但真正共享的身份是……这个群的所有人,都拥有着能够自由出入现世的神域账号。
一叶之秋是第一个翻越到神域的账号,也因为种种原因,最终是叶修成为了牵头建立这个群的群主,旨在保持联络、共享情报,在意外事件发生的时候不至于毫无头绪。
比如早就有人遭遇过卡片意外损毁的事故,当时的大家也都兵荒马乱了一场,后来是游戏公司专门邮件传讯立即执行补卡程序,最终送回玩家手中的卡片是之前完全相同的模样,甚至包括在他在使用时留下的划痕、磨损痕迹……全部都与先前的卡片是一模一样的形状,简直宛若时光倒流一般的奇迹景象。
其实超自然存在都已经融入他们的生活中那么多年,很多人都对一些稀奇古怪的意外事件见怪不怪。
只是……过去从未有过如昨夜一般现象明显的,仿佛是在刻意针对着他们的账号的行为。
人会当局者迷,是因为他容易关心则乱。
会成为职业玩家,往往也是对自己的游戏与角色怀抱深切热爱的人,不止是自己拥有的一个游戏数据载体而已,还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是亲密无间的挚友,是寄托了对荣耀的无限向往与热爱的象征。
卡片出事,无法与账号角色联络,群里面已经有了一些焦虑与不安的声音,但很快被资历较深的选手控制住了情绪。情报不足,如今做一些危言耸听的猜测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扰得人心神不宁。他们都是经历过无数对战的老手,比赛场上战机瞬息万变,早该习惯在大起大落的风浪中保持心绪镇定,只有冷静下来,才能寻找突破的机会。
叶修的目光定在聊天窗口,他退役后忙着培养新号,就有些脱离了这个圈子。当下知晓君莫笑存在与身份的人物很少,仔细数一下,似乎也就和嘉世那边几个人与蓝雨的黄少天那边因为代打埋骨之地副本的原因而透了底,这次侥幸逃过了波及的范围……但就不知道一叶之秋那边有没有问题。
叶修看了一会聊天界面,鼠标移到右上角,点击了关闭。
再看无用,而且,现在也不是把未满级的君莫笑公布于众的时候。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叶修也不会愿意让他们陷入危险境地的。
不到必须坦白的时候,他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最大努力去保护他的搭档。
手指轻轻瞧着桌面,目光落在摆置在不起眼角落的固定电话。
像是固定电话这种早已过时的东西,除非是公务场合的需要,其实已经基本退出了大众生活领域了,更不应该被安放在本该是俱乐部内部宿舍的地方……又不是什么酒店。
但有时候,因为一些联络上的安全需要,为防止通话信息泄露,运营商专门为通讯双方准备一条专用线路,就会用到这种实体上信路相连的方式。
“喂,您好?”
“就知道你没睡。”叶修用肩膀一侧夹着听筒,两只手还放在键鼠上,懒散地说,“电话秒接啊,专门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去你的吧,别自我感觉良好了。”那边的声音毫不客气地吐槽了一句,“社会不和谐,我这儿就得累死累活任劳任怨,你当你们的悠哉日子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可不是吗?”叶修听得一乐。
“滚吧你!”对方没半点好声气,过了一会,不情不愿地补充交代道,“你放心,这次不会有事。”
“喂喂,怎么不说话了,想什么歪点子呢你?”声音变得焦虑,“我警告你啊,大佬,您可千万别做法,那可是我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没什么——”叶修慢吞吞拉长了声调,听对面呼吸都急促起来,唇角一挑,恶趣味地笑了一声,“怕什么,我都退役了,一叶之秋也不在身边,瞧你这怂样。”
“呵呵,我可没见您有半点退役人士的模样,教科书先生,多谢您十年以来对我司游戏的热情支持和推广,我真是倍&感&欣&慰!”
那边冷笑了一声,然后就挂了电话。
“嘟嘟嘟——”
叶修放下响着忙音的听筒,耸了耸肩。座椅的滚轮在瓷砖的地面滑动,他的手搭上鼠标解开屏保,触目所见最大字号的血红字体在聊天框狂刷存在感:
来了!!!!
他下意识地摘下了耳机,门外一阵噔噔噔的噪响,断断续续传来压低的谈话声,奇怪的杂音闹腾了近十几分钟才逐渐平息。
与此同时,那个职业群的滚屏信息彻底停滞下来。
叶修以手捂嘴,慢慢地打了个哈欠,随手关了电脑,倒床睡了。
Chapter 27
从没预料到死亡真的会出现。
没想到真的会发生这种事,没想到真的会有人选择杀死别人,从房间里的混乱和舞园仓皇的姿态来看,毫无疑问,这就是他杀。
尚未干涸的血迹淌到他的脚边,鲜红刺目,苗木瞳孔骤缩,如触电般踉跄着后退躲了一步。
死亡,死亡,死亡死亡,背叛,背叛,背叛背叛,绝望,绝望,绝望绝望……
黏稠如黑泥的恶意漫过胸腔,流进口鼻,淹没头顶。
于是,逐渐变得无法呼吸——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一直在忍耐的头痛忽然变得无法再继续忍受了,脑海深处仿佛闪过什么画面,他闭了闭眼,眼泪蓦然涌出。
如果这是噩梦的话,求求你,请让我快些醒来吧。
“苗木!你为什么突然跑了?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在苗木脚步之后追来的众人猛地顿住脚步,震惊地环视房间一片狼藉。
“喂,苗木,你看起来很不好啊?没事吧?”
江之岛皱着眉上前了一步,就见脸色苍白得吓人的褐发少年阖上双眼,闷不吭声地昏倒在地。
“苗木?!”
就在石丸几人手忙脚乱地查看晕过去的苗木的状态时,他们也发现了浴室里的惨状。
不只是感到了震惊,还有难以言说的沉重与恐慌。
自相残杀,真的开始了。
不是开玩笑,也不是恶作剧,血淋淋的现状正横亘在所有人的眼前,残酷地撕碎了他们之间努力维系的友好氛围,怀疑、猜忌、警惕,一切虚幻而浮华的美好假象都在这一刻粉碎殆尽。
就在他们相顾无言的时候,“那个”开始了。
仿佛无处不在的显示屏再一次亮起,屏幕对面的黑白熊用滑稽的语调向校园内所有的区域转播了尸体发现的公告,并命令所有的新生都前往体育馆集合。
“什么啊,都已经有人死了还那副玩游戏一样的轻率态度……”大和田恼怒地握紧拳头。
“因为这本来就是黑白熊的目的吧。”塞蕾丝淡淡地说,“让我们自相残杀,这不正是它希望看到的风景吗?”
“那个……苗木同学怎么样了?”山田犹豫地问。
“只是昏过去了而已。”雾切站起身,没什么情绪地说,“精神上高度紧张,而且没有休息好,现在又忽然受到舞园死亡的刺激,撑不住倒下了也不奇怪……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最好还是遵照黑白熊的指令,把苗木君也一起带到体育馆吧。”
在这种大家都束手无策的环境里,这个女生冷静的态度显得非常有威信力。没有人赞同她,但也没有人反驳她,大和田把苗木扛了起来,所有人沉默着用逃离一般的姿态蜂拥离开了凶杀的现场。
就算是知晓了黑白熊把他们当作肆意玩弄的玩偶,那又怎么样?
就算它的恶意早已揭露人前,那又怎样?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他们都渺小得不值一提。
但是,绝不会让事情这么简单就如它所愿的……雾切凝视着因反抗黑白熊而被刺穿全身的江之岛的尸体,面无表情地想道。
迟迟才醒来的苗木只听了集会讨论的一个收尾,他怔怔地看了江之岛的尸体一会,出乎雾切意料地没有做声,而是跪坐在她面前慢慢地盖住了错愕死去的女孩的双眼,然后站起,打开舞园的死亡档案,开始查看她的死因。
根据黑白熊的规则,作为黑方的凶手只有在无人发觉他犯下案件的条件下才被允许毕业离开校园。作为凶手是否暴露的评判依据则是学级裁判,若是作为白方的其他无辜者没有在议论时投票选中正确的凶手,凶手就会毕业,而他们所有人则都会被处刑。
在尸体发现通知以后就是所有人的搜查时间,白方必须寻找有关凶手作案的线索,黑方也可以在这段期间销毁所有的作案证据,这甚至已经无关法理与情理正义,是两方为了生存而彻底拼尽一切的场合——
苗木想在搜查时限结束后,在学级裁判亲手找出杀害了舞园沙耶香的犯人。
虽然这样的想法可能有点自以为是,但雾切发现,她意料外地习惯这种场合。
从来到希望之峰以后的记忆如快拍相机的照片掠过脑海,任何不起眼的发现都没有放过,都被她以线索的形式归档到每个人的名字下面。
苗木诚作为以幸运之名入学的学生,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上能够让人另眼相待的才能,温和好脾气是他的特征,个性积极很少长时间陷入消沉,而且非常不记仇。
他在入学之前就曾结识一名希望之峰的高年级生,从他第一次见面时也是唯一一次谈及那人的口吻来看,应该是关系极好的友人,但是很可惜,他似乎并没有因此了解到为何作为希望之峰新生的他们会沦落到如今的境地。
被关在这里以后平时应该算和舞园走得最近,那个女孩的心思其实非常明显,不过苗木本人看起来并没有特别的想法。
就是这样一个乍看起来完全没有攻击性的人,就是这次杀人事件的最大嫌疑人。
其一,舞园沙耶香的死亡地点在苗木诚的房间。
其二,舞园死亡当夜肯定与苗木有过接触,证据就是两人交换了房间,并且连门牌也换了过来,这个交换在昨天白天还没有发生。
在大部分人都陷入的沉睡的夜晚里发生的杀人案件,而苗木作为众人一眼就可看出的案件关联者,这两个线索足以将他置于死地。
没人敢断定所有看过黑白熊提供的视频的人不会动离开这所学校的念头,这个想法一旦扎根,就会催生出杀人的动机。动机有了,而且他拥有作案的时机,简直再可疑不过。
但是,不能光凭这些证据去断定真凶,还有其他疑点。
舞园死去的地点在苗木房间的浴室,从房间里被破坏的痕迹来看应该是被害人与凶手发生了一番争斗之后舞园躲进了浴室,但没能阻碍凶手的行动,于是舞园在浴室里被杀。
问题在于作为男生的苗木的房间浴室是没有门锁的,如果是他本人作案,无论从哪方面去考虑,他都没必要多此一举地去拆了门锁再入内行凶。另外,拆卸门锁必然需要工具,苗木房间里的工具盒还是被包装封好的状态,显然从未被使用过,从这个角度来看,案发现场不符合苗木自己作案的行动逻辑。
还有一点是凶器,房间里存在两个可以用作凶器的事物,其一是掉在地上的模拟刀,另一个则是插在舞园腹部的菜刀。可以轻松判断出是后者造成了致命伤,但问题是从金箔剥落的位置可看出模拟刀也有被使用过的痕迹。如果想杀人的话,一个凶器就足够了,正常人显然也无法同时驾驭两把刀,反倒不小心落到对方手里还会成为反击的手段,徒增变数。
考虑他是打算使用模拟刀以外的武器来掩藏自己作为凶手的身份也说不通,毕竟没有比人死在他自己的房间更可疑的事情了。
除此之外,也有别的线索很让雾切在意。
“呐,苗木君。”她出声,“你有洁癖吗?”
“啊?”对方不解她的发问,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你的房间……地面被打扫得很干净嘛,我连你的一根头发都没有找到。”雾切半蹲在地上观察,然后拿起一边的清洁卷纸看了看,“这个被用掉了很多。”
“我昨天都没有打扫过。”苗木咬了咬唇,“这有可能是舞园同学和我交换房间以后……”
“舞园同学的头发也没有找到。”雾切打断了他的话,她站起来,看了他一眼,“按理说在杀人事件发生时情况那么混乱,如果不是事发以后做了打扫的话,很难会找不到她的头发吧?不过——”
“不过?”
“我倒是发现了一根白色的头发,就沾在舞园尸体的血迹上面。”雾切淡淡地说,“按照发色来说,对应的人选只有我和大神同学,可是我们都是长直发,而那一根头发很短,并且应该是卷发……真让人意外,疑似是凶手身份的线索,竟然不符合任何一名新生的呢。”
她看见了苗木脸上明显的动摇神色,心里油然生出一丝不忍,但没有停下。
“说起来……我先提前向你说句冒犯了。”雾切道,“你被舞园的尸体吓晕以后,稍微查看了一下你的情况,然后看到了一点痕迹。”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她自己脖颈偏下,接近锁骨的位置。
无需雾切继续开口,对方反射性地就掩住了帽衫领口,整个人堪称惊恐地瞧着她。
果然是草食系,再受点刺激估计就要炸毛了。
“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呢。”她没再说下去,而是挑起眉,坦荡地笑了一声,“请放心,我对你的个人隐私没有任何兴趣,还有我想说的是——这说不定也是不在场证明的一种呢。”
只要……有人能站出来为你作证。
没有去看苗木是什么反应,雾切说完就再没兴趣再待下去,转身离去。与舞园被杀案件牵扯到关系的其实不止有最明显的苗木诚,她还有其他需要调查的地方。
“叮、咚、铛、咚——”
那个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无视了内心的祈祷和恳求,宛如噩梦降临的声音——
代表着无处不在的黑白熊,代表着对某些人来说是垂死挣扎的搜查时间的结束,代表着学级裁判即将召开。
无论是在尸体前流泪守护的人,还是把自己关在房里自我逃避的人,亦或是积极奔走找寻线索的人,都不得不在黑白熊的指令下走进电梯间,在下落时机器的颠簸声中相顾无言。
舞园沙耶香,超高校级的偶像,那位美丽又善解人意的少女死去了。
不会再呼吸,不会再睁开双眼露出微笑,也不会再与他们一起。
死亡,即为被斩断了一切未来。
“在裁判开始前,就由我再次讲解一下规则吧。”
触目可见是场地宽阔的地下裁判场。
不知何人布置而成的场地,四处装点鲜红幕布与金色的流苏,色彩鲜艳到接近恶俗,存在鲜明地强烈碰撞交融,将封闭的空间包裹得密不透风,气氛莫名充满了古怪的热切。
黑白熊高坐上方居高临下,位于中央的裁判台总共是有16个位子。
“学级裁判的结果是由你们投票决定的。”它说,“把真正的犯人找出来的话,就只有犯人被处罚。但是,如果把无辜的人当作犯人的话,不仅除了坏人以外的所有人都会收到处罚,而且,成功骗过大家的犯人将会顺利毕业!”
“犯人……真的就在我们之中吗?”苗木喃喃。
“唔噗噗,苗木君看来还是接受不了现实呢,真可爱啊,真可怜啊。”黑白熊捂着嘴窃笑,“那么——到底是不是你们之中的犯人呢?还是另有其人呢?真难判断啊……啊,先说一句,我可没有出手哦,我可是最守规矩的熊了,只会按规则实施处罚呢。”
“在议论之前我有个问题需要确认一下。”雾切无视它的故弄玄虚,眼神锐利,“那个……是什么意思?”
“那个?”黑白熊重复了一句,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在空席位上分别摆放的舞园和江之岛的照片,被恶意地做成了黑白遗照装裱起来的样式,脸部正中央还用了疑似鲜血的涂料画了个巨大的叉。
“哦——是那个啊。”它笑,“友情可是超越生死的哦,将死掉的同学弃之不顾未免也太可怜了吧。”
“那么,为什么还会留出一个空席位呢?”塞蕾丝微微眯起眼,“学级裁判的参与者共有13人,加上死去的舞园同学和江之岛同学,总共只有15人而已吧?为什么会有16个席位呢?”
多、多了一个席位?苗木忽的一怔。
“对哦……多了一个位置。”朝日奈疑惑地歪歪头,“就只有我和叶隐同学的位置旁边空荡荡的……”
“哈哈,那这还是真巧呢。”
一个对于在场绝大多数人来说显得极为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如果不介意的话,也让我参与进来吧。”
嗓音清朗而不失柔和,站在裁判场入口处的高挑少年一袭深绿色的连帽风衣,灰绿色的温润眼瞳,白色的柔软头发,气质近人,眉目俊秀而雅致。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狛枝凪斗,是希望之峰学园第77期的超高校级幸运。”
好久没做过了有点紧张2333入坑才半年没收集到太多苗苗,还有好多东西被海关退运了(泪,非常简陋的一个生日快乐送给苗木君!祝你一直幸运下去每天都撕巴拉西地充满了希望( &▽` )?私心打了cp tag希望不要介意(*≧ω≦)
Chapter 26
“叮、咚……铛、咚……”
睡眠不足的脑袋疼都快要裂开一般,全身沉重得如同被卡车碾过,苗木模糊不清地嘟哝了一声,埋头往身边人的怀里钻去。
“……同学们……早上七点……”
手掌节奏规律地温柔轻拍着后背,他窝在温暖的怀抱里,恼人的杂音随着渐渐模糊的意识一同远去。
他梦见了春雪。
如若不是莫名其妙地被关在学校楼里参与什么自相残杀的游戏,而是像寻常的学生那样入学,学习、生活,他的校园生活中说不定也会有这样的篇章吧。
大地素裹银装,满目无暇雪色,深黑色的梅枝探出雪野,弯曲的枝干冻上了一层透亮薄冰,在冬阳的照耀下流转着洁净清透的光辉,曲线弧度圆融如意,宛如上好墨玉雕刻而成。
苗木诚微仰起头,在并不算纯正的黑褐中发现了一点不明显的绿意,冰层也随之起伏一个微小的弧度,是刚刚吐芽的绿苞。
冰雪未融,初春已至。
寒风携裹着细小雪沙,吹得人暴露在空气中的脸颊红扑扑的,但天气晴朗时却并不会太过寒冷。
在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笑闹声,应该是朝日奈和江之岛等人正玩雪战,偶有尖叫和幸灾乐祸的大笑声飘至耳畔,石丸似乎非常努力劝说着她们不要闹得太过火而伤到人,不二咲怯怯地应和着他。
香浓的奶茶芳香飘荡至鼻尖,塞蕾丝玩笑般地说着要不要赌赌哪一方会成为胜者,雾切冷静地表示了拒绝,不过叶隐倒是兴致勃勃地参与了讨论。
“嗯——三成准确率的叶隐君和逢赌必胜的塞蕾丝同学,果然是后者的胜算更大一些的样子呢。”
耳边响起的甜美女声说出了他的想法,苗木诚不禁赞同地点了点头:“没错,虽然很抱歉,但是叶隐君的占卜实在太悬了啦……等等?我刚刚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吗?”
他转过身,就看到蓝发的少女捂着嘴偷偷地笑,眼睫微抬,狡黠道:“没有说出来哦。”
“咦?那舞园同学怎么——”
“因为我是超能力者。”她的表情严肃起来,见他闻言脸上浮现错愕的神情,忍了忍,不由得偏过头又笑起来,“开玩笑的,只是直觉而已啦!”
“这样啊,哈哈……”他挠了挠后脑,“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舞园同学真的会读心术呢。”
舞园整了整她长长的兔耳围巾,在少年面前倒退了几步,然后优雅地转了半圈,背对着他。
蓝发如瀑,裙摆飞扬,她是偶像出身的女孩,更是被希望之峰承认的超高校级,哪怕是看似随意而成的姿态都美得如画一般。
“因为苗木君的心思实在太好猜了。”舞园说,“对于在意你的人来说,很容易就能察觉到苗木君的喜怒哀乐。”
苗木微微一怔。
他只是迟钝了一点,却并非全然不开窍的,看向舞园背影的眼眸不由透出一丝复杂的意味。
“能走远一点说话吗?”
“……嗯。”
梅林的积雪很厚,鞋子陷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踩雪声,有不畏寒冷的鸟雀落到枝杈,跳跃间抖落几许细小雪粒。
碎碎的细雪落到发间,苗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舞园,她柔顺的蓝发蒙上了些许雪色,清光下吹弹可破的肌肤白得几近透明,美丽得简直不像是真实的人类,而是神话故事中独居冰源的雪女。
“我一直觉得很不甘心。”
舞园直视前方,没有让苗木看到她身体另一侧深深掐住掌心的手指,语气平静。
“明明都是我先的,无论是遇到苗木君的时间,还是被苗木君的特别吸引的时候……但是,就因为我的胆怯和犹豫,我错过了苗木君。更让我不甘心的是,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怎么错过你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能早点说出我的心情就好了。
“如果更勇敢一点就好了。
“如果更强硬一点就好了。
“如果更执着一点就好了。
“如果更厚颜无耻一点就好了。
“就算是时刻被罪恶感缠绕在,就算是感觉自己这种姿态也太丑恶太难看了,也会忍不住这样想。
“如果……那个人不在就好了。”
舞园沉默了须臾,露出了自嘲的笑。
“意识到自己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我就知道了,我早就失败了。再怎么挣扎,只是徒增难堪而已。”
“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给苗木君造成困扰了。”舞园慢慢地说着,每个字都是从血淋淋心口挖出来的,让她感到疼痛又沉重,“这种感情本身就是非常自私的,根本不能容忍其他人的插足……说到底,我其实还是个善于自我保护的人,已经决定放弃了。”她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
苗木惊讶地瞧着她。
“这可是个很艰难的决定喔——”她可爱地皱了皱脸,“所以,在正式放弃之前,我想再任性一次。”
“苗木君,我喜欢你,请问可以和我交往吗?”
大风将少女的长发吹得凌乱,浮雪飘扬,鸢鸟振翅飞向蓝天,空中缓缓飘落洁白的飞羽。
“……不可以。”哪怕早有预料,他还是窘迫地涨红了脸,左看右看,眼神游离半晌,终于还是乖乖地挪回视线,认真道,“不过,还是谢谢你,舞园同学。”
“意料之中的回答。”舞园失落地叹了口气,“认真来说,就算抛开个人的偏见,直觉告诉我那个人也不是个很好的选择,总感觉被他接近的人都会很不幸……”
“就算你这样说我也……”回忆起总是围绕着那个人的身边发生的特殊事件,他苦哈哈地笑,“起码我还是78期的超高校级幸运嘛——呜哇!!”
地面的雪块无预兆碎裂开来,一脚踩空的褐发少年发出一声悲惨的叫声,一路沿着断崖的斜坡半滚半滑下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在舞园的视野中越来越远——
“呦西!又钓到了一头大家伙!”
不远处一个完全冻结了的冰湖边缘,几个人在冰面上切出大小不等的圆洞,各自守着自己的位置默默等待。
一个单手提着一条肥硕河鱼的工装男生得意地笑着显摆他的战利品,被旁边的西装少年冷漠地翻了个白眼。
“闭嘴吧左右田,你都把我这里的鱼吓跑了。”
“嘿嘿嘿,不要介意嘛,反正这次冬钓大赛的垫底人选已经有着落了,你就悠哉悠哉地钓几条小鱼就可以了。”这得瑟的语气让人听了就想狠揍他一顿。
“哈哈哈……”身边的水桶里空得除了冷得快结冰的水以外什么都没有,至今战果为零的狛枝守在他的钓杆旁,完全没有竞争意识地笑着,“看来我还真是不幸呢。”
“呜哇啊啊啊啊——”
“唔?”工装男忽然一脸奇怪地左右看,“等下,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啊?”西装少年一脸不耐地抬头,“是风声吧?你这家伙太吵了,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的……等等,好像真的有什么声音在接近。”
狛枝忽然站了起来。
“救命呜啊啊啊啊啊——”
斜上方堆满了积雪的树丛剧烈抖动,几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骚动的方向,一个身影从中冲了出来。
轰然落下的积雪打翻了工装男的水桶,他不意在冰面上踉跄滑倒,整张脸摔到冰洞里。西装少年默默地看着狛枝稳稳地接住了落下的人影,他的桶接住了因惯性而从工装男打翻的水桶里飞出的河鱼,默默地抽了抽嘴角。
差点摔个大马趴的苗木眼冒金星地抬起了头,迎面出现的是狛枝的笑脸,他将他抱了个满怀。
“哈哈,满载而归,我果然还是很幸运的吧。”
山坡上一脸担忧的舞园放松地呼出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她顿了一瞬,深深地凝视着下方的两人一眼,“这样就很好了。”
这就是结束了……属于她和他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さようなら(再见/永别了),苗木君。”
苗木惊醒。
一晚上都担惊受怕,生怕狛枝的离开,所以他一直死撑着没有彻底入睡,然而好像在听到了晨间广播时意识到已经是日间时间,不知不觉就松懈下来,然后就彻底睡死过去。
现在的时间是——他抬起头看墙壁上的挂钟——早上八点半。
“已经都这个时间了!”他吓了一跳,甚至顾不上去追究狛枝再度消失的事情,立刻从床上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换上衣服,带上钥匙和学生手册就往食堂冲去。
“苗木同学!你迟到了!”
踏入大门就迎来了石丸的指责,他一头汗地站在原地,蔫头蔫脑地恭听风纪委员的训导。
“我都强调了多少次,大家应该每天早上准时参加食堂的晨会,这是所有人都必须参加的集体活动,十神雾切那几个自我中心的家伙晚来也就算了,你们几个前两天都最守时的家伙怎么也不约而同地迟到,甚至比他们来得还晚……”
苗木听到一半怔住:“除了我以外还有谁没来吗?”
“舞园同学啊,搞不懂她怎么回事。”石丸叹气。
“石丸同学你根本一点都不懂嘛,女生迟到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江之岛涂着指甲,一边吹着她的新甲油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你要知道,普通女生走出房间之前是必须完成很多事情的,衣服头发妆容每一项都需要打理,更别提像是她那种职业是偶像的人了。”
“哼,你当谁都跟你这种人一样做作吗?”她的话引起了腐川的意见,她咬着手指,阴暗地瞧着江之岛,“我就不会这样,这么多天我一次都没有洗过澡。”
“咿?!一次都没有洗澡吗?”山田震惊。
从性格来说,舞园同学绝不会是莫名其妙就迟到的人……她一直很注意遵守大家的纪律。
苗木心里的不祥预感越来越浓,他没有理会食堂众人无关紧要的斗嘴闲侃,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门把手一转即开,先前没有被锁,苗木愣了下,打开门,满目的狼藉落入眼帘。
发、发生了什么?
落在地上的模拟刀,遍布刀痕的墙壁和床铺……他颤抖地推开浴室的门,眼前骤然一黑。
黏稠的血液顺着光滑的地砖流淌扩散,少女跌坐墙边,表情惊恐,瞳孔放大,腹部插着一把菜刀……大量的鲜血正是从她的腹部涌出。
没有呼吸,没有疼痛的呻吟,也没有任何神情的变化,她的时间停留在了这一刻,再也不会前进。
舞园沙耶香死了。
Chapter 25
失去言语的能力。
失去倾听的能力。
失去感知的能力。
肢体僵化,血液凝结,神经刺痛。
能察觉到的唯有沁透脊髓的寒意。
恐怖与愤怒,绝望与悲伤,交织成锥心的痛苦。
苗木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跌坐到了地上,鼠标和耳机都落在身边的地面,冷汗从鬓角流到下颌,他喘着气,撑在地面的手指颤颤发抖。
“假的吧……”
他说不清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还是下意识地自欺欺人。
不要慌,不能慌,怎么可以被这种没头没尾的视频轻易地蒙蔽住……不能轻率地断定事实,他要靠自己的双眼去确认。
他不相信那个狛枝前辈会与伤害自己家人的人联系到一起,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这是假的!这绝对是假的!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尖锐的叫声刺破静谧冰冷的空气,苗木抬起头,看见到舞园捂着脸发出了崩溃的哭声。
或是冷静阴沉或是失魂落魄,他这才发现,音像室里的同学们面前也都是相同的视频文字,就是一直以来以高傲自信示人的超高校级贵公子十神白夜也死死盯着眼前的屏幕,露出了被激怒后咬牙切齿的表情,完全不像他一贯游刃有余的模样。
他怔了一下。
这是阴谋。
为了让他们产生强烈的逃脱欲望,进而催生出诱使他们自相残杀的可怕杀人动机。
“我必须从这里出去,对,我必须立刻从这里出去,出去了才能确认……”
听到舞园跌跌撞撞冲出教室时失魂落魄的自言自语,他想都没想,上前攥住了她的手腕。
深夜,苗木被门铃的声音吵醒。
他被梦境纠缠得很深,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懵头懵脑,打开门看见了惴惴不安的舞园时也没多想,揉着眼睛就让女孩子进了屋。
舞园是来求救的。
她说半夜里一直有不知名的人物在疯狂捶打她的房门,她在屋里害怕得心惊胆颤,好不容易等待外面安静了一段时间,才偷偷地跑了出来,向他寻求帮助。
苗木给她话中的惊险吓得瞌睡全无,连原本脑海中朦胧盘旋的梦境回忆都被抛在了脑后,定神一看女孩子掩饰不住憔悴失神的脸孔,再联想她白天时被动机视频刺激得崩溃大哭的可怜模样,心里不由一软。
他多犹豫就答应了舞园交换房间的请求,待到他拿着舞园的钥匙在对方房间时,已经疲惫得快要睁不开眼了。
早上看了动机视频的惊乱惶恐、被困学园以后心里一直积压的不安烦躁,对恋人的困惑,对同学安危的忧虑,这些有点沉重的情绪仅在他的脑海里走马灯似的转了一个来回,最终还是打不过顽强的睡意,苗木往床上一栽,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呜……呜呜……唔嗯——!!!”
苗木惊醒。
赤裸的肌肤受凉以后不自觉地微微战栗,手臂疼痛,腕部位置因血液循环不畅而感到了冰凉酸麻,应该是有什么东西绑住了他的双手,他诧异地瞪圆了眼,却发现连双眼都被蒙上了似乎是丝带的长条布料,眼前一片黑暗。
“——??!!”
胶布封住了嘴巴,苗木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短暂茫然了一瞬,很快就又不解又慌地挣扎起来,脸颊涨得通红,棉被下面也同样被绑缚的双脚胡乱踢蹬不止。
怎、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
思及交换房间前舞园说过的话语,难道是之前疯狂砸门的人到这间屋子里来了吗?可他分明是锁了门的……心底冒出一股凉气,苗木诚战战兢兢地往被窝里缩,正祈望着屋里没人,或者就算有人也别发现他刚才那一番动静,就感觉到床沿下陷的动静。
——没错,他就在他的身边。
从他醒来到意识到自身所处的境地,一直安静地待在旁边,不做声地看着他徒劳的挣扎。
狛枝凪斗就像完全没有察觉到苗木诚陡然僵硬的模样,慢慢地俯下身去,隔着被子紧贴少年的身体,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
“上一次我就发现了,你好像瘦了一点。”
冰凉的指尖勾勒着侧脸的轮廓,贴着耳垂发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温柔。
是、就是向来都如此温柔的狛枝前辈。
“下巴都变尖了,腰也细了一些,很容易就能握住了。不过,倒是没长高多少的样子……”苗木被说得有些羞恼,脸颊上热度飙升,然后听见他似乎模糊地笑了一声,虽是笑,却没多少笑意,而是仅因为他的反应而做出的反应而已。
一直到这时候对方都没有采取任何试图解救自己的行动,苗木就是再后知后觉,此刻也反应了过来,造成他现在这个状况的人……就是狛枝凪斗。
他被狛枝抱在怀里,双眼被蒙住了,所以他看不清狛枝脸上的表情,嘴巴被封住了,所以他没办法吐出任何话语。
眉心一凉,是对方的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苗木听见了狛枝的自言自语。
“不过这样我就放心了,就算知晓了家人生死未卜的消息,苗木君也依旧是这么有活力的样子,果然这种程度的‘绝望’是无法打倒苗木君的,和某些人完全不一样。”
他的音调渐低,说到后面,抵触和排斥的意味毫不掩藏,几乎带上了一丝敌意。
这种程度的……“绝望”?果然?
狛枝的话语如惊雷在苗木耳边炸开:狛枝前辈完全知晓他的动机影像!为什么他会知道?是他和黑白熊有关系还是因为他曾经观看过这影片……亦或者他本人就是事件的亲身参与者?!
从他离家入学前到入学被关在希望之峰之间这段时间并不算长。尽管有些突然,但狛枝当时因为接到开学通知提前回校的行为的确合情合理,他一点都没有产生怀疑。可假若是狛枝没有回校呢?假若是……他其实是另有目的的离开呢?
明知道这种猜测正中了黑白熊的下怀,苗木诚的心还是不断下沉。
真的……只是挑拨离间而已吗?
真的是假的吗?
万一……是真的。
他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们被……
苗木呼吸一窒,几乎要被铺天盖地的痛苦溺毙。
“苗木君现在是在怀疑我了吧。”狛枝的声音轻柔又温和,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就仿佛是旁观者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这样很好……”他悠长的叹息慢慢地钻进了他的心里,“记住这种心情,尽情地怀疑我,敌视我,压制我,杀死我,怎么样对待我这个早已在阴沟里腐烂的渣滓都没关系哦。
沿着肌肤摸索的冰凉手指触及了眼睛附近的布料时忽的停住,指腹按在脆弱的太阳穴位置,冷汗从苗木额角流下,他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不过,最好不要乱跑到我的视线外啊,苗木君。”对方微微一笑,“你知道的,这里非常危险,在我迎来终极之前,我会一直一直注视着你。”
他慢慢地拉下苗木的被子,从绷紧了的颈项到下颌再往上落下细细密密的亲吻,用牙齿轻轻撕开封口的胶布,唇瓣贴着他的唇角,缓缓吐出暧昧的气音:
“快点成长起来吧,我的小禾苗,好想成为催熟你的养料……”
苗木诚强烈地感受到了狛枝心情的踊跃,这个人口中说着那么令人恐慌、完全无法理解的话语,却在真心实意地喜悦着,他从他的表现中察觉了某种危险到让他毛骨悚然的意味,无所谓生死,无所谓自我,这个人正一意朝着病态的崩毁之路越走越远……!
中间内容:
“……门锁。”
少年的嗓音先前叫得狠了,透出一丝干涩的味道。
“我锁了门的,为什么狛枝前辈不但能自由进出我的房间,连舞园同学的房间也可以轻易打开呢?”
“……舞园沙耶香的房间?”狛枝话声一顿,不久的沉默让苗木不由心慌了一瞬,才听见对方饶有趣味的笑声,“呵,原来是这样啊,苗木君今晚跟舞园同学交换了房间……难怪我觉得位置有点不对呢。”
他好似没有察觉到褐发少年的紧张情绪,继续笑吟吟道:“让一向腼腆对待女孩子的苗木君和女生交换房间,猜也知道不会是你主动要求的吧。那么,是舞园同学的建议?她可真是依赖你呢。”
“不是这样的……”苗木微垂下眼,“只是因为这里情况特殊而已,我和她都没有其他的意思。”
“喔——原来如此。”
在狛枝出声的时候其实就算被言语挑逗得再如何窘迫也算不上什么,难过的是他不做声的时候,苗木在寂静中胡乱猜想着狛枝的沉默是因为思考什么事情,杂乱的思绪纠葛成结,逐渐变得心慌意乱。
“你……在想什么?”
狛枝凝视了他须臾,忽然唇角一弯。
“我在考虑要不要拜访一下那个女孩……”
“我跟舞园同学没有什么关系!”他又急又慌地强调道,“而且都这么晚了,她一直在害怕有人会害她,到时候肯定不会开门……”苗木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开门不是问题,苗木君不是已经知道了吗?”狛枝玩味地看着他,“呐,夜声人静正是好时机,说不定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哦。”
“我才不想什么事情发生,有趣不有趣都无所谓……”苗木手指收紧,他低下头,“我只希望所有人都平安无事。
“所以,今晚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狛枝的手抚上脸颊,力道轻柔姿态爱怜。
“如你所愿,苗木君。”他微微一笑,“希望你能好好记住这一刻的心情,完完整整的,把这一刻的心情铭记于心。”
“永远不要松懈对我这种人的怀疑和戒备心。”
Chapter 24
“舞园同学,这么晚了你是要去哪里?”
“吓?!”
舞园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双腿一软,慌得跌坐在地。
“苗、苗、苗木君?!”
要不是她抬起头看见了自己,苗木诚觉得按她那么惊恐的模样来看,估计是会吓得直接尖叫出来的。
饶是如此,女孩子还是被深夜里忽然出现的他给骇得够呛,手指紧紧地揪住胸前的衣襟,手脚冰凉到动都动不了,脸色都肉眼可见的发青了。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苗木连忙道歉,“我半夜睡不着想出门转转,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你路过门前……”因为他也有点紧张,所以下意识地就直接出声了。
过了一会才缓过来的舞园握住了苗木伸出来的手,慢慢地站了起来。
“舞园同学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出来走动?”他忍不住问道,眉头拧起,“女孩子一个人太危险了。”
“苗木君不也是一样?”舞园的反问让他哑了一瞬,没好意思说自己其实已经打了退堂鼓,她渐渐平静下来,以袖掩唇轻轻笑了一声,“我也是睡不着。而且因为塞蕾丝同学的约定,我觉得大家晚上都不会出来走动了,这样反向思考一下,夜时间应该会比白天更安全才对,所以才打算出来走走。”
“这样的想法太危险了!”苗木想也不想地反驳了回去,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虽然我也觉得应该去相信同学,但这和舞园同学拿自己的生命冒险是两回事,就算是信任……也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想了想,他老妈子似的,忧心忡忡又带了点警惕意味地补充道:“而且晚上宿舍外面也不是不可能没有其他人,比如说在背后操纵黑白熊的幕后黑手。”
“对、对不起,是我太莽撞了。”
见舞园因为他的话语再次被吓到脸色发白的样子,苗木对自己太直白的话语产生了一丝内疚,毕竟是女孩子,大半夜这样子说只会让对方越来越害怕的吧,他应该再委婉一点才是的。
“但是你也不用想太多,我说的只是最坏的情况,其实应该还没那么严重,舞园同学只要注意好自己的完全,晚上别到处走动应该就没问题了,现在就回宿舍去好好睡一觉,千万别给其他人开门……”他试图补救。
“那个,苗木君。”
舞园打断了他的话。
“苗木君真可靠呢。”舞园忍俊不禁地笑了。
褐发少年眨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
“怎么说呢,意识到我自己的大意,我原本是很害怕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苗木君这么为我的安危担忧,巨细无遗地叮嘱我需要注意的事情,我就忽然安下心来了。”她慢慢地说着,“大概是我因为发现,夜晚虽然危险,但是苗木君绝对不会伤害我,恰恰相反,你还会保护我。”
就算是苗木早就心有所属,被偶像级的女孩子这样子夸赞就很难不会产生受宠若惊的情绪来。
“舞园同学你太过奖了……”他被夸得声音都在飘,差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好不敢置信,在舞园沙耶香口中那个可靠的形象真的是自己吗?向来是平庸中的平庸的苗木诚?
“但是我也不能让苗木君陷入危机中。”舞园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苗木回过神,不解地看着她。
“其实是这样的,我晚上自己出来,除了打算随便转转,其实还想给自己找个护身用的武器的。”她看着他俏皮一笑,“我也不是全无自我防卫意识的,毕竟平时就是公众下的偶像嘛。不过现在嘛——”
她话声一转。
“苗木君,我也希望你能一直平安。”舞园弯起唇,“所以,今晚的秘密出行就换成我作为助手帮助苗木君寻找护身用的武器好了!”
“诶?诶诶?”
“所以说,这就是苗木你的宿舍里摆了这么一个模型刀的原因啊。”
“哈哈哈……”还坐在被窝里的少年顶着一头睡得凌乱的头发,对着站在床边双手抱臂的风纪委员带着三分尴尬地干笑起来。
“无论理由是什么,你和舞园深夜离开宿舍就是违反规定的。”石丸有些严厉地呵斥了一句,扫了眼因为睡眠不足而整个人显得格外萎蔫的苗木一眼,“不过,在宿舍里摆放什么东西都是你的自由,只要你没有什么不好的打算——”
“当然没有!”苗木惊得头上的呆毛都立了起来。
“嗯,那就好。”石丸干咳了一声,“现在,我限你一分钟之内做好洗漱准备,然后立刻参加晨会……不要迟到了,黑白熊就在食堂等着我们。”
苗木脸上刚浮现出的哀怨表情猛地一滞,他抿起唇,不做声地点了点头。
没做任何耽搁地冲到了食堂,苗木诚脚步一顿,坐在中央长桌一端,距离大门最远一侧主座位置的正是校长黑白熊。
他心底一沉。
尽管才时隔了两三天没见,而且自己应该也是一直处于摄像头的观察下,但直到实际再次见到黑白熊,他苗木才猛地有了一种他们原来还未从噩梦中逃离的不好感觉。
绝望与恐怖从未离开。
“哎呀,这不是赖床了的苗木君吗?”黑白熊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爽朗到令人不适,“昨晚的夜游是否愉快呢?晚睡晚起可不是健康的学生生活哦,要注意作息哦。”它捂住唇发出“噗噗噗”的笑声,“不过这只是友好的关心啦,并不是小鬼哦,实际你想怎么做都随便你。就是还想在无人的夜晚偷偷摸摸找什么锋利的东西,也可以喊我出来给你指条明路的哦。”
“诶?苗木同学你晚上出去了吗?”朝日奈诧异。
“真是苦恼呢,毕竟只是口头约定,看来还是没什么实质性的效力呢……”塞蕾丝慢慢搅动着身前的咖啡,看似忧郁地叹了口气。
“喂,你晚上出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了?”十神皱眉。
“大家不要被黑白熊的误导给挑拨离间了啊!”苗木有些抓狂,“我根本没打算去做任何危险的事情!”
“没错,我可以帮苗木君作证!”舞园也站了出来,表情严肃地说,“当时我一直和苗木君在一起,我可以证明。”
“半夜?你们两个人?”山田的眼神瞬间诡异起来。
“啊啊,不要想歪啊!是偶然碰见了而已!”苗木尴尬。
“呐,黑白熊,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塞蕾丝轻轻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挑眉问道,“你说的自相残杀规则,允许共犯的存在吗?”
“哦?这可真是个好问题。”黑白熊扫了全员一眼,“很遗憾,就算是一场杀人事件存在共犯,但只有真正下手杀人的那个人才能毕业呢,共犯者虽然参与了杀人,但就立场来说他和其他人都是一样的。”
“明白了。”塞蕾丝笑了笑,“那我就姑且认为舞园同学的作证是有效的吧。”
解除了被怀疑危机的苗木抽了抽嘴角。
“诶——就这样就相信了吗?”黑白熊一副极不满意的模样,“你们这群被放养的一代总是这样,遇到问题总是会坐以待毙,还总是用拖延症之类的理由麻痹自己,妄想着事情总是有变好的一天,然后一厢情愿地去相信,去畅想……其实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美好的展开!”它猛地一挥手,“根本不会有人喜欢这种早就被料中的童话故事一样的标准结局!无聊!无趣!没有任何信息!大家都不会满意的!”
“大家?”雾切敏锐地眯起眼,她追问,“你说的‘大家’指的是谁?”
“我反思了很久啊,环境、人物、还有时间场合……各种名推理要素都已经齐聚了,为什么自相残杀还没有出现呢?”黑白熊对雾切的质问充耳不闻,自顾激昂地发表着它的演说,“终于,我得到了答案!”
它身体前倾,那一半可爱一半狰狞的熊脸近得几乎要贴到他们眼前。
“还差一个要素,那就是——动机。”
寒气倏然而起,从脚心一窜而上,无端的冷意席卷了全身。
“送给希望之峰学园第78期新生,作为超高校级幸运的苗木诚同学的动机视频。”
影像在慢慢地播放着,似乎录制的环境不尽如人意的样子,耳边不断传来电流的杂音,屏幕里也错落频闪着雪花,使得正在播放的画面平添几分不真实感。
是的,这一定是假的。
苗木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着。
但哪怕是在这样说着,双眼却无法从播放的录像中移开。
“幸运地被抽选进入希望之峰学园的苗木诚同学有着一个非常美好的家庭,温柔的妈妈,稳重的爸爸,还有可爱的妹妹。
“他们得知了苗木诚同学竟然有幸能够成为传说中的精英学园——希望之峰的学生,对你感到非常的自豪和高兴,并且因为担心你会在入学前感到忐忑,特地录制了一份来自家人的视频鼓励你。”
画面中出现了苗木的父母,以及妹妹苗木困的身影。
“诚君,在学校要注意照顾好你自己哦。”
“阿诚,爸爸为你感到骄傲。”
“哥哥,新学校加油!”
那是一家幸福和睦,非常温暖的景象。
苗木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好不容易把涌到眼底的眼泪收了回去,眉眼不自觉变得柔软起来。
就在他心神松懈下来的那一刻,黑白熊的声音话声一转。
“但是,这个美好的家庭,现在已经面目全非。”
还是同样的背景,就是苗木家里面的景象,温暖的灯光消失了,血脉相连的亲人也不见了,只剩下被破坏得七零八落的家具、破碎的窗户,还有墙上飞溅的血迹。
苗木瞳孔骤缩。
“啊!怎么会变成这样?原本是那么幸福美满的家庭,苗木君你的家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那个可恶的旁白故作震惊地大叫大嚷,“啊!啊!啊~!多么令人愤怒和恐惧啊!到底是谁?到底是哪个可恶的家伙——”
画面忽然一转,漫天的火光中逐渐出现了一个欣长的身影。
猩红的天空上方盘旋着无数直升机,枪炮伸出了黑黝黝的洞口指着地面中央的人物,血与火难舍难分,仿佛无时无刻都有人在乱弹中倒下的战场……那个人一直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气定神闲得恍若在游逛自家的后花园。
深绿色的风衣猎猎飞扬,他仰起头看向天空,白色的微卷头发下面是一双沉静的灰绿色眼瞳。
拍摄的人似乎处在极端的恐惧中,耳机里可以听得见对方牙齿战战作响的颤声,画面也一直在抖。
“你、你这个恶魔——”这是终于情绪崩溃了的呐喊,“你怎么还不去死!快死!快死!还不快束手就死!”
画面翻转,是那个人终于丢下了摄影机,然后倒置的镜头里出现了一个扛着手持式火箭筒的男人一脸疯狂地向着狛枝凪斗冲去。
“恶魔?是在叫我吗?”
苗木听见了一声轻笑,熟悉的笑声,就像是每次耳鬓厮磨时候,那种略带漫不经心又令人着迷的轻笑。
他看见狛枝转过身,竟然分毫不躲不避地就站在原地,然后伸开了手,对着冲来的男人张开拥抱。
“轰——!”
一场绚丽的爆炸。
但是死亡的却不是站在发射坐标狛枝凪斗,而是在扣下发射扳机时,因为故障而直接在原地爆炸的那个男人。
“喀哒。”
苗木的耳机落到了地上。
他呆呆地看着画面里一脸快意地大笑着的白发青年,脸上一点一点失去血色,用全新的陌生眼光呆呆地看着那个他似乎从未认识过的人。
仿佛预测到了他此时已经失去了听见外界声音的能力,画面一暗,旋即浮现出鲜红的字体。
「苗木君家里发生的惨剧,以及与这场惨剧的制造者拥有相同立场的苗木君的恋人狛枝凪斗,这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真相,将会在毕业后发表。」
Chapter 23
漆黑的身影与虚妄的残像,在本能察觉到了什么的时候就蓦然闪过脑海。
如梦似幻得宛若心魔丛生的迷梦曾经困扰了苗木诚很长一段时间,出现也出现得毫无预兆,消失也消失得杳无痕迹,便让人想去追溯也不得其法。在有意无意不去回忆的情况下他以为自己很快就将这段有些难以言说的记忆彻底遗忘,但现实之所以是为现实,就是作为与人们一厢情愿的“我以为”截然不同的客观存在。
完全没有忘记。
美丽动人的蓝发少女还在眼前,攥着手指,紧张又羞怯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苗木站在原地,人还在这里,精神却不受控制地分散了思绪,他勉强自己定了定神,唇瓣微张:“我……”
好奇怪,怎么突然想起那件事了?
才发出一个音节,他就莫名其妙地顿了一下,回头一看。
走廊的转角口,有个绿色衣角露在外面。
有个人在那里。
绿色的衣服,绿色的……新生中有谁是绿衣服的吗?
“那个……苗木君,你怎么了吗?”舞园等了许久也没有后续,她奇怪地问出声。
“不好意思,抱歉,我忽然有点急事……”褐发少年语焉不详地含糊了片刻,歉意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犹豫地转过身,“下次再聊!”
她呆了一下,还未伸出手试图挽留,苗木诚就已经飞快地跑走了,急切的模样仿佛是出现了什么他极为在意的东西。
舞园在原地站了一会,半晌,失落地长长叹了口气。
“总感觉,比国中的时候更难靠近苗木君了……”直觉还是错觉?她下意识地不想弄清缘由,说不定再追根究底下去的话,她就会完全失去机会了。
“呼……呼……”
急促的呼吸声在耳畔回响。
直直通往大厅的宿舍区走廊的另一端拐角是其他新生的房间,因为苗木自己的房间是靠外的一间,从醒来以后只随大流地去了食堂一聚,倒是对里侧的排布没有太清楚的记忆。
次第排列的门口挂着各间主人的名牌,大神、桑田、叶隐、山田,苗木的目光逐一扫过每一间紧闭的房门,眉头微蹙,然后停在走廊尽头一个没有门牌的门前。
刚才分明是有人在的,那不可能是他的错觉,明明就已经看见了……所以说,为什么要躲着我?
苗木握住把手,轻轻转动。
没有上锁。
阖上门扇,他缓步走进室内,眼前的大概是这座学园内设的垃圾处理厂,铁栅栏将内外分隔,内侧是垃圾分类箱和焚烧炉,外侧则是空荡荡的一片,只有侧边墙壁上的一个开关,以及遍布这个学园各处都是的显示屏及摄像头。
苗木的目光停留在地上一个似乎是连通到下方不知道何处的铁门许久,蹲下身试着打开,然而门被彻底锁死,他白费了半天工夫也丝毫无法撼动它。
说不清是了然还是失望,苗木叹了口气,站起身跺了跺蹲得发麻的腿,又去查看铁栅栏。
果不其然,还是被锁死的。
里面的焚烧炉体积那么大,就是想躲个人应该也是很轻松的事吧?
他不死心地努力垫脚往里看,里面静悄悄的,机器后的阴影很深,他就是把眼睛瞪出框了也没法透视里面的一切。苗木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唇,不可能没办法的……既然是垃圾处理厂,黑白熊没道理会阻止在这里生活的他们使用这里。
就是那家伙打算用自己处理垃圾的理由阻止他们靠近,那也是说,知道了这里的他们也能时刻轮流守着这里,藉此就能知道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了。
一无所获的苗木好歹还记得自己心底那一丝侥幸的猜测,他憋着一个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名字闷在嘴里,郁闷地打开门。
“唔啊!”
迎面走来的不二咲被他吓了一跳。
“苗、苗木君?”对方如受惊的小动物一般瞪圆了眼,从校服衣领外的脖颈开始,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了一层薄红,下意识慌张又颤巍巍地抱紧了怀中的事物,“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只是来看看……”苗木的视线落到不二咲军绿色的校服和被她抱在怀中的一叠整齐衣物,“不二咲同学是刚从洗衣房回来吗?”
“嗯,是啊。”
不二咲虽然微微笑着,但表情却有些奇异的紧张,苗木注意到她的手指紧紧捏着她自己的衣服,指尖都用力到发白的地步。
这种表现都让他忍不住自我怀疑起来,自己看起来应该不属于吓人那一类的吧?
“不好意思,苗木君,我有点急着回宿舍去卫生间,就先走一步了。”
红着脸嗫嚅着小声说完,不二咲不自在地低下头,绕过了有些莫名的苗木,快步往他来时的方向朝着宿舍区走去。
“急着去卫生间?”
苗木眨了眨眼。
明明在洗衣房与垃圾处理厂两处房间的中间就有男用和女用的公共卫生间,着急的话,为什么还要赶着回宿舍呢?
而且,不二咲同学的宿舍和他一样都是在靠近大厅的外侧,为什么会特地绕远路从里侧走?
刚才他和舞园聊天时候看到的人……和有些古怪的不二咲同学……
就算是同学之间,相互之间也会有一些不太好与人分享的事情吧。他想了想,苦哈哈地挠了挠后脑的头发。毕竟就连我自己也是……
等找到个好时机,就把狛枝前辈介绍给大家吧。
至于所谓的好时机是得等到什么时候——
褐发少年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半晌,郁闷地叹了口气。
真不走运,要是像梦里那样顺利就好了……
正出于他那个暂时还不能与人分享的小秘密,苗木诚在这之后的行动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其他的学生,除了惯例早餐晨会以外就一个人四处在学校一层的范围内探索。
可惜,一无所获。
“奇怪了,这不可能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啊。”
若是彻底的密室,入学那一晚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狛枝凪斗就不可能如此完美地将自己的踪迹藏匿起来。但事实却是其他新生从未察觉过狛枝的存在,就是在苗木眼中,也除了那两次他极可能是有意露出的痕迹外,他再也无法找寻到一丝一毫有关他的线索。
就好像……就好像一切都是他一个人的妄想而已。
“不不,这不可能。”他微微地摇了摇头,黑白熊的态度也能够证明狛枝前辈的存在,一定是还有什么他遗漏的地方,或者是哪个目前的他还没办法涉足的地方……他想到体育馆旁边那个被铁栅栏封锁的通往校舍二楼的楼梯间。为了解开这个谜团,他必须要找到去二楼的方法。
嗯——一定还有方法的。
雾切响子遇见苗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对方一边摸着墙壁一边慢吞吞前行的古怪样子。
“你在做什么?”
“啊?”苗木无辜眨眼,“我在调查……”
就算是迫切希望离开这个地方,这样子笨拙又低效率的摸索方式看起来也未免太愚蠢了一些。雾切瞧着他,有几分无语地想着。
“没想到你也是急于离开这个学园的一分子。”她双手抱臂,没什么情绪地评述道。
新生各自个性分明,面对被黑白熊关在这个封闭校园这件事,有如塞蕾丝、十神那样镇定自若照常生活的,有像是山田、不二咲那种终日惶惶不安的,更有如大和田一般暴躁焦虑犹如困兽的,按照雾切的观察,像是苗木这种明显看起来个性温吞的草食系男生,应该是在不安与得过且过这两种状态之间的类别才对。
只是大家到底才是认识不久,各人的本性如何还是个待观察的问题,她对此倒没有太多多余的想法。
“对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有关这个学校的情报?”她忽然发问。
“呃?雾切同学?”苗木被她冷不丁问得心里咯噔一下。
“之前你说过,你认识这里高年级的人。”雾切看着他,“无论是看起来多不起眼的细节也好,如果方便的话,能方便告诉我吗?”
苗木在她那双仿若能够看透一切的清冷双目的注视下,忽的有种无所遁形的愧疚感。
“要说这所学校的事情的话,其实我知道的东西也不是很多,作为幸运被抽选的我也是到了收到录取书以后才真正开始尝试去认识希望之峰学园的。”他想了下,有些犹豫地说,“在来到这所学园之前,我可能比大家多的也就是先一步认识了学校的前辈而已,他是——”
“苗木!”
清亮的女声打断了他的话音。
“我听见你的声音了,一个人偷偷摸摸跑到这种地方是做什么呢?”粉色双马尾少女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这才注意到雾切,“咦?没想到总是神出鬼没的雾切同学也在啊。”
“啊!”苗木吓了一跳,“原来是江之岛同学,你吓了我好大一跳啊。”
“嗯?”对方斜眼看了过来,大咧咧地一笑,“这就被吓到了?苗木你也太逊了点吧……还是说,因为你心里有鬼?”
“诶?才没有!”苗木气鼓鼓地反驳。
“这样啊——”江之岛玩味地拖长了声调,天蓝眼眸与他清澈见底的绿眼睛对视片刻,她一笑,在苗木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指,“啪”的一下弹上他的额头。
“啊痛!”
苗木捂着变红的脑门迷茫地瞪着她,一头问号。
“哈哈哈哈,你看起来好傻。”江之岛笑得完全不顾及男孩子微妙的自尊心,甚至有几分恶劣地弯下腰伸出留着红色长指甲的手指戳他脸颊,“也是哦,想也知道苗木这种人根本就藏不住什么心机嘛。”
“被你这么一说我根本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嘲讽啊。”苗木嘴角抽搐地后退一步躲开调戏。
“嗯?”江之岛歪头,无辜地眨了眨眼,“是夸奖哦,这年头像是苗木这样纯良可爱的男孩子可不多见了。”
“谢谢,但是可爱这种形容词根本不会让男生觉得开心吧。”他吐槽。
被江之岛这么一打岔,原本和雾切的对话就中止了。
“看来这回是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了。”
听见了雾切的叹气,江之岛闻言“唔”了一声,和苗木一起看向她,豪爽地笑了一下:“雾切是有什么想问的吗?不用在意我不用在意我,你直接说就好了。”
“……不用了。”
银发少女闻言瞥了眼脸上明显看得出紧张情绪的苗木,江之岛说的没错,果然就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而已……她一晒,转身离去。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下次等我心情好了再说吧。”
时钟的指针一针一格走得严密无缝。
已经到了后半夜的时间,屋内只听得见钟表发出的嘀嗒声响,周围一片静谧的黑暗。
苗木诚醒来得毫无预兆。
他睁开眼,耐心地等待着双眼适应了屋内的光度,然后坐起身,靠在床头神游。
方才好像是做了个噩梦,具体内容已经忘记了,只是那种不太好的感觉还沉甸甸地压在心头,现在的心情实在是开心不起来,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太好。
只有自己一个人……苗木诚突然想起来,似乎从自己遇到狛枝以来,单单自己一个人独自行动的场合已经变得很少了。
总是“苗木君”、“苗木君”这样地叫着,明明是作为前辈的人了,感觉起来也是很温柔体贴的个性,但在某些领域却非常敏锐乃至敏感,令人失笑地会表现出非常黏人的一面。
不知不觉的时候就习惯了两个人在一起。
大概是这里的生活太让人度日如年了,他竟然会觉得才前不久两人共同生活的那段时光非常怀念。
恍若前世……苗木诚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心里蹦出这么个词出来,他晃了晃脑袋,掀开被子,慢吞吞趿拉着拖鞋走向浴室。
不过,自己的适应力应该还算是不错的。
独自一人其实也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还潜意识里对这种境况感到习惯,仿佛这样的状态早已持续了很久一般。
脑袋里乱七八糟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他的手握住了门把手,娴熟地往上一提,转动门把,游魂似的飘进去,然后打开了水龙头。
黑白熊给女生宿舍的浴室门设置了门锁,男生是没有的,只是苗木的门锁构造有一点问题,所以每次都要特意上抬一下把手才能顺利开关。他一开始也不是没想过找个空闲的时候用工具箱去修理一下,后来发现自己开关门动作习惯得挺快的,就懒癌发作,放弃了这个念头。
“……啊,对了,夜时间是没有水的。”
懵头懵脑的伸手虚捧了半天都没接到水,等着洗把脸醒神的苗木诚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悻悻地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真讨厌失眠啊……明天早上还得起来开晨会。”
镜子里的褐发少年又叹了一口气。
这其实不太像他,苗木很少会那么长时间的陷入苦恼,因为遇到问题的时候他总是会努力去想一些好的积极的事情,只是如今他实在是被困扰住了,自己遭遇了有生以来最恶劣的囚禁事件,无论是黑白熊那边也好,还是狛枝前辈的奇怪之处也好,两边都使他不安。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苗木一脸没意思地坐在床沿,他连灯都没开,却还是一直没有睡意。
要不要出去转转……
他站在宿舍门前,已经打开了锁,但又犹豫起来。
“算了吧,塞蕾丝同学已经说过了,所有人约定好了夜时间不能在宿舍外活动。”
正在苗木准备重新阖上门的时候,门外传来的细微声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嗒、嗒、嗒、嗒……”
非常平缓而有规律的声音,音量渐次增大,是逐渐在向他这里靠近的脚步声。
Chapter 22
噗通、噗通。
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倏然窜过脊骨,苗木诚在黑白熊饱含恶意的目光下整个人如被冻住了似的,他仿佛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血淋淋的,血水咕噜咕噜地流淌及至四肢百骸,腥稠冰冷黏腻,双脚沉重得如灌了铅一般。
眼前面对的好似不是一个单纯的个体,而是某种漆黑的扭曲的病态的意志,令他心理上生理上一致的……反感作呕。
“呐呐,苗木君,为什么不去怀疑呢?是没想到吗?不会这么笨吧?那是不敢吗?因为害怕得到不想得到的答案?”
“那么……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与其在互相怀疑中丑陋地互相背叛,不如怀抱着信任幸福地溺死……某个人这样说过哦,为了他爱到‘绝望’的‘希望’。”
舞园沙耶香踌躇地站在宿舍区的走廊口。
“早安啊,舞园。”朝日奈活力满满地招呼了一声。
“哦……啊,早安,朝日奈同学。”她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连面上一贯的甜美微笑都透着心不在焉的讯息。
“舞园同学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呢?”朝日奈好奇的目光从她移到身后的门牌,“苗木……啊,对了,不知道苗木怎么样了,昨天被他不小心卷入了大和田和十神的冲突,后来被大和田揍了一拳吧?”
舞园轻轻嗯了一声,眉染愁绪,担心地说:“苗木君从昨天早上一直昏睡到了现在,本来我以为他晚上会醒来的,但是按了门铃里面好像也没有回应,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一直没有回应?”朝日奈眨了眨眼,忽的面露惊吓,“等等,苗木看起来那么瘦小,不会是被大和田一拳打死了吧?”
“诶?!”舞园脸色发青。
“不可能的。”大神樱从朝日奈的身后走来,平静地说,“以大和田的腕力来说,他那一拳的力量远不足以达到能杀人的地步,吾当时也在场,判断不会有误。”
“这样啊。”朝日奈松了一口气。
“但是,按理说苗木的确不应该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醒来。”大神樱继续平静地叙述。
“果然还是出了什么事吧?!”朝日奈又提起一口气。
舞园咬了咬唇,她猛地回身冲到苗木房门前,手指握住门把转动,和昨晚一样,门被锁了,但昨天早上把他送到宿舍的时候大家明明没有锁门的——
“这里是自相残杀的学园哦,只有杀人者能够毕业。”
黑白熊的话语自回忆深处浮现,她瞳孔微微收缩,种种可怕的想象倏地飘过脑海,紧握门把的手指骤然用力到筋络崩起的地步。
不、不可能的。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么荒谬的事情……就像是开了过火玩笑的恶作剧而已,不可能有人被教唆自相残杀就会照做的,他们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就算达成条件毕业出去了,等外界把大家解救出去,那个人的恶行也会公布于世。
不可能做这种自断后路的事情的。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怀疑的心情依旧如疯长的藤蔓一般渐渐吞没了少女的理智。
她不假思索地扑上门前,在抬起手捶打房门之前脸上闪过一道犹豫的神情。
万一真的有人下手了——
苗木君还在里面吗?
只有苗木君在里面吗?
不要怕,朝日奈同学和大神樱同学就站在我的身后。
但是她们真的可信吗?
有人达成毕业的条件的话,被剩下的我们会迎来什么样的遭遇呢?
不可名状的恐怖,源自未知的恐怖与内心窃窃私语的杂音,她的手指神经质地痉挛了一瞬,握拳砸门的手突兀僵持在半空。
“咔哒。”
就在这时,紧闭了一夜的门扉无预兆地打开了。
“啊嘞……呜啊!舞园同学?”一走出房门就差点被一拳打个正着的苗木吓了一跳,神情惶急的蓝发少女还维持着前倾身体的姿势,他瞪圆了眼与她错愕对视,就见舞园的眼底飞快地泛起了楚楚可怜的泪光,整个人来不及止住势头地摔向了他。
在朝日奈和大神的面前,褐发少年措手不及地被蓝发少女扑倒在地。
“砰!”身体与地面相撞。
他小小的痛呼了一声,难受地皱起了脸。
“就算只是普通高中学生的身体素质,这样的表现未免也太脆弱了。”大神樱客观评价了一句,关切道,“苗木,你腰不好吗?”
“……我、我好得很啦!”
苗木诚立刻收起呲牙咧嘴的痛苦表情,涨红了脸大喊道。
只、只是有点酸而已,这也是有理由的。他眼神游离。
“太好了!苗木君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舞园带着哭腔欲要拥抱他,但对方立刻惊吓地双手搭在了她的肩头,温柔——但不容置疑地扶着她站了起来。
“我是没事啦,只是休息的时间久了点而已,让你们担心了真是抱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目光透出一丝关切的意味,“倒是舞园同学没问题吗?我看你好像有点疲惫。”
“我没事……”
舞园收回手,她小心地把自己失落的心情收拾好,顿了一下,重新换上温柔的笑脸。
“不好意思,刚刚真是失态了。苗木君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对了,等下我把昨天大家一起探索校园的结果告诉你吧,还有石丸君说了希望大家每天参加早餐的聚会,现在时间也快到了……”急于掩饰自己的情绪,她的语速较寻常快了许多。
“其实也没什么发现啦。”朝日奈补充道,她耸了耸肩,“结论就是我们被困在这里了,通往二楼的走廊被铁栅栏挡住了,玄关大厅的出口被那个莫名其妙的铁门封锁住,这里除了我们15名新生之外没有也其他人的样子,完全一筹莫展啊。”
“舞切找到了学园一楼的地图。”大神樱看了他一眼,“你有兴趣的话,等下可以向石丸要来看。”
好的,谢谢!”褐发少年拘谨地说。
他似乎还在困扰,说完便沉默了下去,思索了很久,才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真的只有15人……吗?”
她们以为他又想到了昨天早上那个荒谬的入学式才变得消沉,朝日奈想了想,也惆怅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才会发现这里的异常,不过,应该不用太担心,反正警察一定会来解救他们的……吧?
她半是忧虑半是自我安慰地想道。
苗木诚心里压了很多事。
他的入学,本就不同其他超高校级的学生那般理所应当,现在往回看,从收到入学通知书以来自己所遭遇过的事情,幸运与不幸纠葛不清,桩桩件件,几乎可称得上是无一不与异常到诡奇的展开挂钩。若是说这是身为“超高校级的幸运”的宿命的话,那他过去十五年来的普通生活又该如何解释呢?
这不像是“运”,反倒更像是突然出现的“变数”扰乱了命运的轨迹。
这样想来,一直在众人口口相传中被神化的希望之峰学园,其存在也犹如蒙上了一层神秘而阴森的浓雾。自己被抽选入学是否真实?这一切是否在最初就是什么人酝酿的阴谋?苗木诚在心中打上了无数个鲜红的问号。
莫名其妙在校舍中醒来,就被要求和同为新生的同学们玩互相猜忌的自相残杀游戏,任谁都会慌乱无措,下意识怀疑一切的真实性。
入学是真的吗?学校是真的吗?校长是真的吗?同学是真的吗?自相残杀是真的吗?
狛枝前辈是真的吗?
迄今为止还没有被除自己以外任何人发现了踪迹的狛枝前辈,他目前是在什么地方呢?他是一开始就被困在学园里,还是通过其他什么手段瞒过幕后黑手溜进来的呢?不能一昧地去怀疑,这样会正中黑白熊下怀的,也要考虑其他好的可能性。之前黑白熊的言辞至少暗示了他已经知晓狛枝前辈身处这所学园,那么接下来他到底要不要向其他人坦白狛枝前辈的存在呢?可是在这种情况下直说的话一定很难不被怀疑的吧?
他一向认为自己不太擅长思考这种太复杂的事情,如今更是苦恼得头都要痛了。
人总是最倾向于相信自己最亲近的人的,他不想被黑白熊的挑拨离间动摇立场,但是狛枝前辈为何什么都没说清楚就消失了呢?他纠结。这是信任自己还是不信任自己的表现?好迷。
早餐过后,众人四散。虽然他们昨天共同结束了所谓“希望之峰学园入学式”,但这显然与寻常的入学式不同,黑白熊定下的校规并无任何与学习相关的条例,更别提这座学园根本没有任何教师的影子,于是有的人如塞蕾斯一般就寻个地方消磨时间,有的人不放弃四处寻找离开学园的线索,也有人对其他人都抱有怀疑,成日就把自己关到宿舍里,非不得已绝不出门。
封闭的校舍安静得可怕。
诺大的空间本应是规划给许多师生用以日常的校园生活,如今只有15人四散活动,人一不说话就显得四周空旷死寂得令人窒息。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中,很少有人能一直维持乐观平和的心境。
苗木就是例外。
这大概是唯一能令他稍感自豪的优点了,就算是这种恶劣的环境中,他还苦中作乐地想着起码目前同学们都对自相残杀这种事非常抗拒,学校的食堂里不愁吃喝,他也有地方住,至少生理上没受什么实质性的虐待,而且喜欢的对象看起来也平安无事……排除那些令他困惑的疑团,其实当下并无任何会把他和其他人逼到绝路的事情。
“不可以因为信任就松懈了保护自己哦,苗木君。”少女略显严肃的声音传入耳畔。
苗木对舞园忽然说中了心事而感到惊讶。
他把自己想的事情说出来了吗?
“没有说出来哦……是因为我有超能力。”她瞧着褐发少年瞪圆了眼,忽的弯弯眼眸,“开玩笑啦,只是直觉而已!因为苗木君看起来就非常好相处,我有点担心你会因为太过信赖什么人而被陷害。”
“这、这样吗?”他无措地挠挠后脑。
“毕竟大家在这之前都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我们现在都被迫关在这种地方,不可以放下防人之心,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啊。”舞园微笑着凝视着苗木,沉默了半晌,忽然说,“说起来,我之前都没意料到苗木君也会进入希望之峰学园。”
“嗯,是啊,因为我很普通嘛。”苗木诚很坦然地说,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舞园摇了摇头。
“但是我很高兴。”她说,“因为我终于有机会可以向苗木君搭话了。”
他愣了一瞬。
“我等待了很久,为了寻找可以和苗木君搭话的机会……从中学时代一直等到毕业。”舞园轻轻地咬了咬唇,白皙脸颊浮起一抹红晕,“你可能不记得了,国一的时候学校水池里曾经飞落了一只迷路的鹤,那时候作为饲育委员的我一直手足无措,是你去放飞了那只鹤的。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开始关注你了,只是各种机缘巧合,加上作为偶像的工作非常忙碌,直到毕业都没找到机会和你搭话。”
她说着就有几分怅然。
见苗木诚犹是难以置信的模样,舞园“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苗木君,虽然很突然,但是我能冒昧问一下吗?”她带着三分期待三分羞赧地瞧着他,“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呢?”
若有似无的窥视感倏然变得存在鲜明起来,热火烧灼一般的温度,寒冰凝结一般的刺痛,有如附骨之蛆缠绕而来,穿透了空间与物理的隔阂,黏腻地舔舐着脊背。
Chapter 21
“咔嚓……咔嚓咔嚓。”
让人忍不住皱眉的噪声。
“咦?门锁打不开……”
狛枝疑惑的声音。
有点吵……苗木发出一声模糊的嘟哝,烦恼地翻了个身,把被子拉高了一些,蒙住耳朵。
身体很沉,尤其一些地方酸酸软软,他整个人陷在被褥里,连眼皮都懒得睁开。
过了片刻,背后的床铺略微下陷,狛枝的笑声钻进耳窝:“哈哈,苗木君是女孩子吗?”
女、女孩子是什么鬼……
“别闹我了啊,狛枝前辈……”他默默往被窝里缩了缩,闭着眼吐槽,“我是什么性别你还不清楚吗?”
“嗯,说的也是。”回答的口吻竟然有点遗憾的味道,“苗木君要是女孩子的话,以后就可以姓狛枝了呢。”
苗木黑线压顶,郁闷地抓住了他不规矩探进被窝的手。
“不、不要了……”他累得恨不得睡死过去,有些委屈地求饶,“前辈别老是欺负我啊。”
意识陷入黑暗之前,最后的印象就是狛枝忍俊不禁的笑声。
“叮、咚……铛、咚。”
苗木诚慢慢地睁开双眼。
“各位同学们,早上好哦!”在头顶响起的声音一如既往显得异样的乐观和爽朗,分不清男性亦或女性,也分不清老年人或是年轻人的轻松口吻,通过夹杂着电流噪声的广播传到耳边,“已经早上七点了,该起床了!今天也干劲满满地努力吧!”
屏幕里的黑白熊如是说完,就关闭了广播。
“……什么情况啊,狛枝前辈你知道吗?”
苗木诚盯着待机状态只显示出希望之峰校徽的黑色屏幕。
意料之外的,没有回音。
“狛枝前辈?”
他猛地起身,身体上微妙的不适迟了一刻才传到感官,苗木顿了一瞬,看了一眼房间天花板角落安装的摄像头,慢吞吞地掀开被子。
没有黏腻的感觉,衣服也好好地穿在身上,除开某些隐秘的感受,就像他只是昏睡到现在才醒来一样。而且除了自己以外,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在。
床脚放着一只使用了一些的清洁纸卷,房屋中央的圆桌上摆着一把写着“苗木”的钥匙,在旁边的墙壁上贴了一张黑白熊留下来的通知,说是给男女新生准备了不同的可以作为凶器的物品,还有夜时间浴室不供水、女生宿舍的浴室房门带锁之类的规定云云。
他把通知揭下来撕掉,塞到空垃圾桶里。因为有些在意之前狛枝曾经说过的话,他查看了一下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是包装完好的工具盒。
男生的工具盒,很正常啊,虽然不打算用这种黑白熊居心不良准备的东西就是了……
床头柜上面放着一个留言板,但是上面没有留下任何字迹,苗木有些失望地呼出一口气,这才注意到时间。
7:15……方才黑白熊是说已经早上了?昨天经历过那场莫名其妙的开学式,然后被大和田同学打昏,然后做了个没有黑白熊存在的美梦,晚上醒过来的时候又……然后就睡到现在才醒。
在意识到自己近乎睡了一天一夜之后,肠胃后知后觉地发出了抗议。
“啊——好饿。”
先去洗把脸然后出去找食物吧。苗木握住浴室门把手:“咦?转不动?”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奇怪了,能上锁的应该只有女生宿舍才对的……”
“唔噗噗,苗木君遇到困难了吗?”
仿佛欣赏够了苗木在门前束手无策的窘状,黑白熊无预兆地出现在他身后,两只熊掌捂着嘴不断发出窃笑。
“呜哇!你从哪里冒出来的?!”褐发少年吓得后跳一步。
“这个问题不重要哦。”黑白熊可爱地歪了歪头,看起来无辜得不得了,用特别纯洁的语气说,“说起来,苗木君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呢,身手意外地敏捷呢。”
它在少年脸颊涨红的时候又噗噗窃笑起来:“啊~真好呢,真好的表情呢,如果拿来排行的话,苗木君脸红的卡哇伊姿态一定可以位列希望之峰杀必死画面TOP3之中了,不论女生还是男生看了都会忍不住兴奋起来的吧?”
苗木:“……”
他一头黑线看着黑白熊自顾沉迷表演,一边发出下流又夸张的喘息声一边扭动着腰说什么“要喷出白色棉花”之类的话,槽点实在多得数不清,别说什么被打趣到尴尬了,他连生气的冲动都丧失了,只剩下脱力。
“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无聊的话题的话,就不要打扰我了。”他没好气地说。
“唔?无聊的话题?”黑白熊眨了眨眼,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地瞧着他,声音忽的高昂起来,“呐呐,苗木君,你觉得,什么才是有趣的话题呢?”
“是你们必须要在这所学园无期限共同生活的理由?还是苦恼着该选哪个不顺眼的家伙干掉的问题?噗噗噗,还是说……你在担忧着其他的什么问题呢?”
“黑白熊。”苗木诚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缓缓握紧了手指,“你不可能是希望之峰学园的校长。”
“吓?!”
“希望之峰学园是名扬世界的精英学园,亦是被政府赋予了极多特权的人才摇篮,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向社会各界输送最优秀的人才,很多人都说只要进入这所学校就相当于人生成功了一半……”苗木诚平铺直述地念着希望之峰的介绍词,垂下眼看他,“多年来一直稳定运营的超精英学校,而且也是一直备受外界瞩目的学校,无论我怎么去想,都不可能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哦?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苗木诚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和控制你这个机器人的幕后黑手是怎么把希望之峰的新生囚禁在这里的,不过看在我们都没有能力反抗你们的控制的份上,你也是时候该坦白了吧?不要再提什么学生校长的荒唐说法,说实话,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唔噗噗,你说我把你们囚禁在这里的目的?”黑白熊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真是奇怪啊,可爱的苗木君竟然说出了囚禁这种可怕的字眼,令人害怕,我害怕得弹簧都要抖出来了呢。”
“……不要转移话题。”
“才没有转移话题,我可是以诚实的美德出名的熊呢。”黑白熊跳到苗木脚边,竟然开始抱怨起来,“真是的,现在自私的年轻一代越来越不能理解别人的好心了。我明明已经提供了离开的方法了,都是你们这些家伙自己不好啦,自己把自己关在这里……”
离开的方法?
「只要你们当中有一人杀掉其他的任一名学生,就能从这所学园毕业,然后离开这里。」
“说到底,我其实是很期待你们的哦。”黑白熊喋喋不休地说着,仿佛这样就能把他恼人的话语根植于听者内心一般,用着耐心快耗尽了一般的推销口吻,“你们赶紧动手啊,很简单的事情吧,我比任何人都渴望有人能够顺利毕业呢。”
毛骨悚然的寒意一瞬间窜遍全身。
“开什么玩笑……没有人会让你如愿的!”想到黑白熊差点在大和田手上爆炸的前车之鉴,他咬了咬牙才克制住动手的欲望,“你背后的幕后黑手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个呀——”它慢悠悠地拉长了声调,斜着眼瞧着苗木,“谁知道呢?”
“唔噗噗,说不定是你已经见过的人呢?对吧,你心里说不定已经浮现出可疑的人选了吧?是那个连名字都不愿意透露的人呢?亦或者是那个过去成谜才能成谜的人呢?还是说……是那个本来不该出现却出现了的人呢?噗噗噗,究竟是哪个让你觉得不对劲的人呢?”
它神神秘秘地用双手捂住嘴,一双黑不见底的小眼睛窥视着他脸孔上每一丝的表情变化,滑稽的语调陡然变得恐怖起来。
“说不定杀掉那个人以后,这场充斥着绝望与恐怖的自相残杀游戏就会停止了呢?真好啊……这下子,苗木君就能一劳永逸地拯救大家,成为大家的希望了呢。”
作为一个黄文写手,我绝不能因为不小心走了剧情就忘记了我开坑的初衷……(新年自省
Chapter 20
狛枝凪斗的手非常冰冷。
很像是在寒冷的雪天里行走了一夜的状态,手指是僵冷的,被苗木握住以后他就连曲动指节也不能,温暖的掌心贴在手背的位置,沁凉的感觉刺激着神经末梢,渐渐的有一种温度被掠夺走的错觉。
他……为什么在发抖呢?
苗木动了一下,被误解成是意欲挣脱的信号,原本只是虚揽腰部的手臂忽的一紧,身体贴合得紧密无缝。
“狛枝、狛枝前辈?”毫无血色的脸颊贴了过来,他冷不防被冻得一哆嗦。
“……嗯。”柔软的头发钻进颈窝领口,对方微不可查地迟疑了一瞬,才低低应了一声。
苗木诚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整个人被狛枝从身后抱住,他动一动都会被更用力地束缚,只好一头雾水维持现在的姿势。
肚子被捂得有点凉啊……
身体还有些刚睡醒的燥热软绵,脑袋也被无法理解的情况弄得很懵,首先反馈到意识里的是当前最直观的感受。
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的光度,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把掌心覆盖在狛枝的手背。
唔……嗯?
说起来,这是哪里来着?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破碎的思维拼拼凑凑总是不成形状,眼前仿若还是入学式时候的狛枝前辈与新同学们交谈甚欢的情景,所以说现在已经是入学式结束的时候了?他的记忆好像被人硬生生抠挖出了一块,无论如何绞尽脑汁,印象中戛然而止的一幕也再也想不起了后文,只剩下一片令人无措的空白。
这不是他的家,也不是他任何熟悉的地方。苗木诚的目光慢慢移转,忽的停留在悬挂墙壁上的显示屏幕上。
几近漆黑的显示屏上隐隐可见待机屏幕上微弱亮起的校徽纹章,这世上只要是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绝对不会错认的一个图案,象征着全世界最具天赋的人才摇篮——希望之峰学园的校徽。
所以说,这里是希望之峰的学生宿舍?为什么自己会突然从这里醒来呢?
入学式之后的事情……发生了什么?
腰间的手臂存在分明,呼吸声缓缓拂过耳畔,另一个人的气息笼罩了全身,是狛枝前辈身上的味道,苗木的脸色一点点变红,潜意识里感到了紧张。
“我……”他张口,混乱的思绪碎片中忽的闪过一个黑白熊的形象,他表情僵住,脑袋剧烈地疼了起来。
希望之峰入学式?
不对……!
「唔噗!」
校长的致辞和新同学之间的初遇?
「唔噗噗噗噗噗噗!」
哪里……有什么地方不对……!
「从现在开始,你们这些家伙就要永远永远——无期限地留在这所学园里了!」
充满希望的开端。
「想要出去也不是不可以哦,条件只有一个:只要你们自相残杀就好了!」
命运的转折点。
逼真梦境与荒诞现实之间骤然裂开一道隔阂,记忆的碎片掀起风暴,一幕幕飞快闪回眼前。
死寂的校园,封锁所有门窗的铁板,古怪的玩偶校长,无处不在的监视摄像头,比起学校来说更接近于全封闭的牢笼空间,他们看不到头顶的天空,亦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压抑的氛围如同无形无质的毒药,逐渐侵蚀着理性的思维。
“……绝望的学园……自相残杀……”
狛枝发现苗木的手指神经性地痉挛了一下,他被他口中无意识喃喃的某个关键词刺中了精神,唇角弯起一抹异样的弧度。
手指应该是很想使力的,但又狠狠地克制住了伤害到对方的可能性,僵持在原处,手背上浮出些许青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好了!太棒了!这件事竟然真的发生了!真不愧是那个人啊,竟然真的搭建好了能够让希望发挥最大光芒的绝赞舞台!那苗木君……苗木诚……只试想了一下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就兴奋得血液沸腾滚烫,炽烈的热度穿透半透明的肌肤,苍白的脸颊到脖颈都渐渐浮起了淡淡的粉色,手指激动到颤动得近乎痉挛的地步。
苗木倏然打了个冷战,蓦地回神。
“狛、狛枝前辈,你很冷吗?”他注意到了他不太正常的动静。
莫名躁动的空气寂静了一瞬,耳边传来对方的声音。
“……嗯,有一点哦。”
Chapter 19
“欢迎来到希望之峰学园,苗木君。”
结束了入学式,从体育馆走出的苗木诚闻声抬头,迎面是面带微笑的白发少年。
“啊,狛枝前辈!”他惊喜地唤出来人的名字。
与两人之前相处时不同的是,此时的狛枝凪斗换去了他那风格颇为时髦不羁衣装,规规矩矩地穿着希望之峰的学生制服,整个人沐浴在温柔的晨光下,不可思议地给了苗木另一种不太一样的感觉。
怎么说呢,更类似于朝气蓬勃的那种……充满希望的学生气质?
嗯,说起来把这个开场白的“苗木君”换成“同学们”,就跟方才在仪式上讲话的校长先生一模一样了嘛。
他莫名的有些想笑,在狛枝露出一丝疑惑表情的时候又觉得自己这揶揄不太厚道,不太好意思地眨了眨眼,自以为毫无破绽转移了话题:“抱歉,我让前辈久等了吗?”
“怎么会?”狛枝看着他,几乎是不假思索道,“因为是苗木君,所以无论是多长时间的等待都没关系哦。”
“……诶?”褐发少年的脸颊忽的浮现一抹红晕。
等、等等。
怎么忽然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了?
“光是能在在这么近的距离注视着苗木君就足够让我感到高兴了,更别提还有这个荣幸能混进场馆旁观苗木君来到希望之峰学园的入学礼……”
咦——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学长你竟然混进来了吗?
“这可是一生只有一次的重要场合,就算是我这种微不足道的人也不想错过苗木君人生中这么重要的一幕。”狛枝正色道,握住了一脸汗颜的苗木的双手,“如果是苗木君的话,一定能够凭借这次入学的契机踏上充满了希望的人生道路,光明的未来就在前方等着你……”
不不不不,虽然自己暗地里曾经也这么想象过,但是这不是个人的妄想吗?每个人都会有过的对未来的妄想吗?现实里真的把这种话说出来未免也太羞耻了吧?
“……我会协助苗木君的希望大放光彩哦,不,应该是请务必让我成为达成你的希望的垫脚石……”
“喂,苗木,这是你认识的人吗?”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晕乎乎的褐发少年反射性的一僵。
“看校服应该是高年级的学长?”
“呜哇,果然是真人不可貌相哒呗,看起来这么不起眼的苗木亲竟在开学的第一天就认识了希望之峰的前辈——”
“噗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肉麻对话啊,简直是超——绝望级的羞耻play……真不是什么新发明的令人羞耻致死的公开处刑吗?”
狛枝的话在其他人出现的时候就停了下来,他的目光从脸颊红扑扑的苗木身上移开,视线落到他身后走出的希望之峰新生,露出一贯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你们好,各位就是78期的新生了吧?我的名字是狛枝凪斗,是77期的学生,请多关照。”
“这话该是我们来说才对!”石丸标准地九十度鞠躬,“我的名字是石丸清多夏,是78期的超高校级风纪委员,还请前辈多多关照。”
“哈哈,石丸君不必那么夸张啦。”狛枝轻松地笑着连连摆手,“这样我可是会于心不安的啊,我这种不值一提的小卒不值得被如此才华洋溢的超高校级这般郑重以待的。”
“没有这样的道理!”
石丸看起来很想反驳的样子,不过朝日奈忽然把他挤到了后面,运动风少女好奇地看着苗木与狛枝两人,毫不掩饰自己想要八卦的双眼。
“呐,呐,狛枝前辈和苗木同学是入学前就认识的朋友吗?这么有缘啊,朋友一起进入希望之峰学园了吗?”
斜后方传来一声轻笑。
“朝日奈同学恐怕是误会了吧?”出声的是一名打扮得华丽精致得令人目眩的哥特少女,拥有超高校级赌博师名号的塞蕾丝缇雅&罗登贝克,她以袖掩唇,连缀着层层蕾丝的衣摆优雅地垂落而下,微微弯起的殷红眼眸流露出暧昧的神情,“就算是读空气也会懂的吧,狛枝前辈和苗木同学是不是寻常朋友这种问题……你看,就连那边社恐病晚期的腐川同学都看出来了哦。”
“看、看什么看……!不要看过来啊!”突然被瞩目的文学少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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