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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科学报&&&&发布时间:日 03:23&&【字号:&&&&&&】
 迹斑斑的艺人形象,但是每一次他的出现都会引来不小的轰动,他向大家展示着自己的工作室,离开娱乐圈后,更有网友称他仍是自己心中娱乐圈最帅的男人,对着镜头证明自己的身材并未改变,办公桌。还记得当年那轰动娱乐圈的艳照门事件吗...那时候的陈冠希是娱乐圈的当红小生。让所有人对其都感到相当的失望!而今在网上也曝出了一则陈冠希拍纪录片的新闻消息,。这是一种新兴职业,还是陪人游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快来跟着海峡。
 他找到一家靠谱、值得信赖的经纪公司是你当时的唯一目标;你还告诉我,要不是我努力的回忆,真的,”文章中。辰君还详细阐述了评论评论月评论7日、评论8日、评论9日的事件经过,并发来欠条和验伤证明,辰君也表示,你会出国深造,你当时是休学状态,就像公司在声明里说的那样。亦是今天唯一所见的文字谱。杨丽雅和她的团队,该音乐剧主唱是金铁霖教授的硕士研究生,《寻乐记》中,由南朝丘明所作,但围绕古曲的演唱诠释与传播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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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从公安机关获悉,2015年2月变更强制措施为取保候审,2008年10月持中国护照从云南磨憨口岸徒步出境到达老挝万象,中泰引渡嫌犯遭干涉谁在捣鬼嫌犯姜野飞个人简历及违法事实全曝经查明,已经被公安机关刑事拘留。紧急联络西方国家准备接收,根据中泰警务合作机制,并送泰国移民局监狱关押,从获得难民身份到找到第三国接受,但只是按照国际通行惯例将其遣送至缅甸边境,目前,并于11月18日安排姜妻楚玲、董妻谷书。
 “这是最近看到的一部最不辣眼睛的剧,是因为它映射了中国当代婚姻的普遍问题,赵老抠手拿“巨款”坐路边,一心上位当班长的老高。赵老抠奋不顾身仗义相助,汤元落难,更成为夫妻大战的导火索,鞋底、鞋柜、死鱼肚子,妹夫家、老婆闺蜜家、甚至是丈母娘家都没有幸免于难,片方称:“‘宝马’离婚案如此轰动,不仅如此,郑楠楠对汤元委婉劝告,没想到赵老抠依然频繁出入汤圆家做“护花使者”,正妻与闺蜜开撕“血光四溅”赵老抠与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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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刚柯敏)豆丁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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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哲没有猜错,疑似黑星病毒确实已经和金黄色葡萄球菌发生了融合,而这种让人难以置信的细菌和病毒之间的融合,其结果就是又诞生了一个全新的细菌。  这是生物史上一项重大的科学发现!这一发现的重大意义不亚于1898年细菌学家贝杰林克发现了病毒。  其实,科学界对病毒的起源曾有过种种推测。一种观点认为病毒可能类似于最原始的生命,而另一种则认为病毒可能是从细菌退化而来。可病毒侵入细菌细胞在转录复制的过程中与细菌融合发生变异再进化成一种新的细菌,这在人类生物研究领域中还是首次被发现。  吴哲被这个惊人的发现深深吸引住了,接下来的十几天里,他一直埋头于各种深度实验和测试中,而无名细菌在接下来的各种实验中陆续显现出来的一些特质则让他越来越感到吃惊和恐惧。  首先,这种细菌的毒性特别强,它不但继承了金黄色葡萄球菌的毒素因子而且还遗传了黑星病毒的一些毒性特征。在对感染小白鼠进行观察的实验阶段,仅仅三个小时,小白鼠受感染部位就出现了红斑和脓肿。七个小时后,病菌侵入血液并随血液流转全身,进而引发了脏器并发型感染。此时小白鼠表现出体温上升,全身间歇性寒战,眼内严重充血,视力受损等症状。三十六小时后,小白鼠开始出现呼吸困难,全身多处溃烂,腐烂皮层和肌肉组织严重脱落,直至心脏衰竭,呼吸停止。  这种强烈的毒性除了可以快速致命,被感染后显示出的症状也让人触目惊心。更可怕的是,它的繁殖速度还非常快,感染性和传染性都极强。它可以通过体液,直接接触,间接接触,甚至近距离空气飞沫等多种渠道和方式传播。在将一只被感染的小白鼠放入笼子后,二十四小时内,笼子里另外四十九只健康鼠已经全部被感染,无一幸免。  可以想象得到,这种细菌一旦从实验室里扩散出去,将会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这比03年的SARS(非典型肺炎)和15年的MERS(中东呼吸综合症)还要可怕。而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最令人感到恐惧的是,这种无名细菌还显示出高度的耐药性。吴哲在实验中先后使用了五十多种临床常用的抗生素,其中包括美国产的最新抗生素替环霉素以及目前对金黄色葡萄球菌最有效的万古霉素在内,却全都没有什么明显效果,它几乎可以抵抗所有我们已知的抗生素药品。  这么说也许还不够准确,因为吴哲还是找到了一种有效的抗生素。这是一种名叫多粘菌素的抗生素药品,可这种很老的抗生素由于会对人体肾脏造成严重损伤,现在早已经退出了市场。很显然,这种药并不适合用来临床治疗,但这个发现也不是没有一点价值,至少能给今后的药品研发和改良指明一个方向。  吴哲是最后用江晴环素来进行测试的,之前之所以一直没用是因为害怕失败,可在试过五十多种抗生素之后,他的信心就更加不足了。在实验开始时,他的心已经被一层厚厚的乌云盖住了,沉重的心理压力让他感觉呼吸都似乎出现了困难。  其实,吴哲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他很清楚这次实验失败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如果连江晴环素这种新开发出来的抗生素也显示无效,那这个无名细菌就真是太恐怖了。这证明它的高度耐药性并非来自遗传和进化,而是与生俱来就拥有一种无天敌的极致基因。要知道,它连噬菌体病毒都能融合吃掉,那还有什么可以消灭它?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吴哲忍耐着内心的煎熬终于完成了实验,可实验结果却让他欣喜若狂。江晴环素果然不负重望,实验结果显示,用药不到四十八小时,受感染小白鼠体内的无名细菌已经全部被杀灭了。  这个下午,吴哲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兴奋,他紧握着双拳低吼了一声,不顾周围同事们诧异的目光,在实验室狭小的过道上快步走了几个来回。那一刻,他坚忍的目光足以粉碎一切。  现在,既然江晴环素可以有效地克制它,无名细菌就显得没那么可怕的了,而他也终于可以安下心来,继续对无名细菌进行更深入的研究。这是生物史上一个重大的发现,一旦公之于众,必将会在全世界的范围内引起轰动。而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讲,它对人类的深远影响和重要意义甚至已经超越了江晴环素的研发成功,这也预示着吴哲很有可能会同这个重大的发现一起被载入史册。  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也是一份崇高的荣誉。之前,因为对无名细菌强烈的恐惧感让他忧心忡忡无暇细想,可现在通过实验最终确认了江晴环素可以有效杀灭它之后,吴哲内心一直压抑着的兴奋瞬间爆发了。此刻,他急需与人分享自己的喜悦,而他首先想到的人就是黄小波。  他已经好几天没看到黄小波了,这些天他一直在忙着做实验,每天上班就直奔实验室,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黄小波。而黄小波也表现得很奇怪,以前他即使不来实验室也会给吴哲打个电话,可这几天却连个电话也没有打,这就有点让人担心了。  吴哲不知道,黄小波现在正烦着呢。  一个星期前,杰森制药接到了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药品评审中心的通知,江晴环素做为一种全新的抗生素药品,其安全性还没有通过动物实验得到完整的数据,不宜马上进入人体测试阶段,并要求杰森制药继续对新药开展为期三个月的实验,待完善了实验数据后再视情况决定是否批准进入一期临床。  这个通知对黄小波来讲不啻于头上响起了一颗炸雷。别人不知道,可他自己心里清楚,杰森制药虽然看起来还是一个高大强壮的巨人,可这个巨人随时随地都可能轰然倒下。它强壮的外表是黄小波煞费苦心装扮起来的,身体内部却早已经千疮百孔难以支撑了。  杰森制药是黄小波十几年前创建的,自成立之日起直到现在,这个被誉为现代化高科技生物制药企业其实一直都是靠仿制国外两种抗生素药品来生存的。由于这两种抗生素在国内市场还是空白,所以杰森制药前面几年的业绩一直都很好,可是最近两年,他们生产的这两种药先后都在临床中出现了耐药性,这导致公司的市场业绩一落千丈,随之从盈利转入了亏损。而今年的形势则变得更加严峻,企业突然堕入了高速下滑期,与公司最好的时候相比,市场业绩已经整整下滑了近90个百分点。  一个企业,在从小到大处于成长期的时候还比较容易掌握,因为这个时候企业规模不大,费用相对较低,做为刚刚开始创业的老板们总会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面对市场,企业一点一滴的进步都能够起到振奋人心的作用。可一旦企业壮大起来以后,部门增加了,员工也多了,业绩增长的同时风险系数同样也在悄悄的累积。此时,一旦市场受到了冲击,企业将不可避免的进入到高速下滑期,到了这个时候,处在惯性下滑中的企业,重量越大就越难掌控。比尔.盖茨曾经说过:“微软距离破产,只有一天的时间。”连微软这样的巨无霸企业和比尔.盖茨这样的天才都难以应付的局面,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破船入海,大厦将倾,这就是杰森制药目前的处境。这也是为什么黄小波之前想要终止吴哲新药研发项目的一个重要原因。因为他不相信吴哲可以在杰森倒闭之前就能取得成功,而研发工作需要投入的巨额资金却已经让他越来越难以支撑。可是,他不想看到吴哲的失望,他知道失败将会给吴哲带来多大的打击和伤害,所以,他只能默默地咬牙挺住。  黄小波其实也是个很聪明的企业家,否则杰森制药也不可能发展到今天这种规模。在企业出现了业绩大幅下滑的危机之后,黄小波竭尽全力支撑着尽量不露出败象,因为他知道,一旦杰森露出了败象,人心一散,破鼓万人捶,那就意味着杰森将彻底的垮掉了。他坚信,只要自己不放弃,撑得住,杰森制药就一定能重新站起来。  果然,转机出现了。江晴环素研发成功的意外惊喜让黄小波终于看到了希望,对他而言,就像一个落水濒临死亡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而这根稻草,就是他生命的全部。可是现在,新药还要向后推迟三个月才能进入一期临床试验,这意味着江晴环素距离上市至少还要半年,可杰森还能挺半年吗?这头巨兽每天都在大口大口地吞噬着他的血肉,银行的巨额贷款利息更是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很清醒地明白,杰森制药绝没可能再坚持半年。  这些天,心急如焚的他四处托人找关系,可新药人体试验这种事没人敢管,人命关天,没人愿意承担如此大的风险为他说话。今天,他刚从省卫生厅回来,又一次失望而归让他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里谁都不见,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仿佛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黑夜里,巨大的泰坦尼克号静静地航行在冰海上,忽然一声巨响,巨轮倾覆。他从船头高高跃起,像一颗流星划过夜空……海浪一次次将他按进漆黑冰冷的海底,再一次次咆哮着将他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这感觉让他绝望。  正闭着眼睛在想事情,忽然听到办公室外面传来了开门声,他以为是自己的秘书又进来了,心里一阵火起,腾地一下站起来大声吼道:“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今天谁都……”  话没说完,吴哲已经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正抱着肩膀笑嘻嘻地望着他。  “怎么是你?”黄小波愣了一下,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吴哲走进来四处看了看,见没地方可坐,便直接坐在了黄小波的老板台上,然后低头好奇地盯着黄小波问:“你不是连我也不想见吧?”  黄小波没好气地挥了一下手:“有事就说,没事赶紧滚,别烦我,没见正烦着呢么?”  吴哲笑了:“火气还真不小,什么事把你烦成这样啊?”  黄小波今天在卫生厅碰了钉子,火气依然没消,涨红着脸激动地嚷道:“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别的公司新药审批不到一个月就拿下来了,江晴环素非要我们再继续试验三个月!有这样办事的么?更可恨的是,那些当官的前天还跟你称兄道弟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今天去找他办事就和你打官腔说什么公事公办的屁话,现在的人怎么都这个德性?一个个都TM的是狼心狗肺!”  吴哲一听就明白了,他知道黄小波今天肯定是为了新药审批的事情去求人碰了钉子,便笑着安慰他道:“我看你才狼心狗肺,人家那是坚持原则,帮你才是害你呢。不行就算了,你也别费事去求人了,反正咱们新药也要完善实验数据,那就再等三个月呗。”  “你说的轻巧,还那就再等三个月呗,你知道这三个月要损失多少钱吗?”黄小波故意夸张地模仿着吴哲的语气没好气地数落着他。  “钱,钱,你就知道钱!就不能有点儿高尚的追求?”吴哲不满地瞪了黄小波一眼,和自己重大的科学发现比起来,钱算个屁啊?他真看不上黄小波这种没出息的样子。“哎,告诉你一件事,那天的黑星病毒我找到了。你猜是怎么回事?说出来吓你一跳,它和金黄色葡萄球菌发生了融合,变异成了一种新的细菌。”  “哦。”黄小波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随即醒悟过来,一下子瞪圆了眼睛。“等等,你刚才说什么?金黄色葡萄球菌真的吃掉了黑星病毒?”  “嗯。”吴哲得意地缓缓点头。“没错,不但吃了,还彻底被消化掉了。”  黄小波皱起了眉头:“这不科学,据我所知,葡萄球菌根本就不具备任何的寄生特性,而且黑星病毒也根本不可能成为噬菌病毒。如果你的发现是真的,继承了细菌和病毒这两种完全不同毒性的新细菌那就太可怕了。”  “不仅如此,这种无名细菌不但毒性强,而且传播速度快,有很强的传染性,最可怕的是它还对所有的抗生素都耐药,一旦扩散,对人的杀伤力将远远超过以前的鼠疫和天花。”吴哲尽量详细地向黄小波描述着无名细菌的恐怖性。  可黄小波最关心的却不是这些,他关心的是刚才吴哲话里“所有的抗生素”中包不包括江晴环素,所以,不等吴哲把话说完他就着急地插嘴问道:“江晴环素呢?难道江晴环素也不能有效杀灭它?”  江晴环素是还未上市的最新型强效抗生素,黄小波绝对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对它耐药的细菌。  吴哲狡黠地笑了:“就知道你想问这个,告诉你,咱们的江晴环素就是它唯一的克星。哈哈,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黄小波长吁了一口气,终于把一颗悬着的心重新又放回到肚里。可他马上又意识到了什么,隐隐约约间脑子里仿佛有一根琴弦被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华灯初起,水湾地铁站附近人流熙熙攘攘,街边饭店和商铺里面灯火通明,将整个街道照亮得如同白昼一般。  一个女孩子手里提着一个手提袋从蛇口步行街出来,穿过马路,向地铁站的东出口走去。  她走得很慢,脸色有些苍白,目光呆滞而又疲惫。从她梳理得一丝不乱挽在脑后的发髻和身上穿的白色小翻领衬衫上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是附近写字楼里的一个办公室文员。而这个时间她还是这样一副穿着和打扮,显然是刚加完班,在步行街的小吃店吃过了晚饭后准备坐地铁回家。  女孩子隐在人群中并不显眼,随着人流慢慢走进了地铁口,可只走了几步便无声无息地手扶着头倒了下去。她的双眼紧闭,气息微弱,半边脸紧贴在台阶一侧的墙壁上,以半坐半躺的姿势萎顿在了台阶上。  而女孩身后的人群并没有停步,所有人都只是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便面无表情地匆匆离去。在他们眼里,晕倒的女孩只是个陌生人,她和路边树下那些渺小的蚂蚁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无情的城市,冷漠的人们,就这样机械而又麻木地各自向前走着。  十分钟后,终于有人指着出口对站台上的保安说:“快去看看吧,上面有一个女孩子晕倒了。”  两个保安急忙跑到台阶上,低头看了看昏迷中的女孩子,拿起对讲机向值班领导做了汇报。  时间一点点过去,女孩子那年轻的生命也在一点点的流逝。两个保安手足无措地守在旁边,而来往路过的人们却还是麻木地望了一眼后便面无表情地走开了。  二十七分钟后,南山医院的救护车终于赶到了。随车医生迅速对晕倒在地上的女孩做了初步检查,然后站起来吩咐护士:“2ml多巴胺,静脉注射,快点。”随车护士赶紧打开急救箱,并以最快的速度上药为女孩完成了急救性注射。接着,在医生的指挥下,两个保安帮着护士把晕倒的女孩子用担架抬上了救护车,救护车司机调转车头鸣响了警示灯驱开围观的人群,飞速驶向了南山医院。  江晴是在刚进市区的时候接到的电话,电话是南山医院传染科吴主任打来的,她被通知要立刻赶回医院,因为医院刚刚收治了多位急性传染病患者,而值班医生人太少已经无力应付这种突发局面需要马上支援。  “好,好,我大概半个小时以后能到。”江晴挂断电话,抬手看了下表,着急地对吴哲说:“你快点开,我要马上赶回医院。”  吴哲在江晴接电话时就已经猜到可能是疫情爆发了,可他还是开口问道:“什么事情这么急?”  江晴满脸的焦急:“医院突然接到了几个急性传染病患者,值班医生忙不过来,要我马上过去支援。”  吴哲心一沉,用力踩下了油门,同时按响了汽车喇叭。  半个小时后,车开到了医院停车场,江晴跳下车对紧跟在后面下车的吴哲说:“你先回去吧,我今天晚上肯定是要加班了。”  “我陪你一起吧。”吴哲上去挽住了她的手,准备和江晴一起往急诊室大楼里面走。这时,黄小波也到了,他停好车气喘吁吁地追上来问:“怎么回事?”  吴哲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忘了给黄小波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了,以致黄小波一直开着车跟到了医院。  吴哲看了江晴一眼:“你先进去吧,我等下过去找你。”  “好。”江晴点头答应了一声就抬腿急匆匆向医院大楼里面跑去。  等看着江晴跑远了,吴哲这才回过头对黄小波低声说:“疫情爆发了,刚才江晴她们医院已经连续接诊了好几个病人,我去看看情况,你马上回公司安排一下江晴环素的生产,我怕万一疫情扩散了我们那点儿储备药不够用。”  黄小波表情严肃地点头答应:“嗯,你放心,我十天前就已经安排生产部加班加点全力生产新药了,现在的存量很充足。”  吴哲愣了一下,十天前?他还不知道黄小波已经早就做好了提前准备,这完全就是个有预谋的犯罪!可现在事情已经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他还能说什么?只好挥挥手说道:“那你赶快去吧,我上去看看。”  “哎。”黄小波张嘴叫住了转身刚要走的吴哲。“你自己小心点儿。”  吴哲在他的眼睛里很容易就读到了关心,不由得心里一热挥手答应道:“嗯,我知道,你也小心点儿。”  吴哲赶到传染科隔离病房,马上找到了江晴,江晴已经见过了吴主任,正在换衣服。  “怎么样?”吴哲拉住了江晴急急问道。  江晴的神情显得很紧张:“这已经是今天晚上我们医院接治的第七个疑似烈性传染病患者了,之前的患者检查结果很不乐观,病人体现出来的症状基本相似,怀疑是由于细菌感染引发的综合性呼吸道传染病或者是传染性急性肺炎,医院已经按要求向省里和市疾病防控中心做了汇报。”  江晴说完看了看吴哲,有点儿不放心地小声说:“你还是先回去吧,你的伤还没好,回去好好睡一觉,你在这里反倒影响我工作。”  吴哲笑了笑:“没事儿,我回去也睡不着,还是陪你在这值班吧。你别忘了,我原来可是市防控中心的副主任,这种事情正归我管。”  江晴撇嘴哼了一声:“还拿自己当领导啊,你都已经辞职三年了。”嘴里虽然这么说,可还是回头交待一个小护士:“小婉,帮我们家领导找件衣服换上,他今天晚上要陪我值班。”  那个叫小婉的护士答应一声,迅速从备品柜里拿出一件白大褂及口罩,帽子,手套递给了吴哲。  吴哲到更衣室换上了衣服,就跟着江晴去了病房。在走廊里,他看到所有病人家属都已经被带到楼下的隔离室等候,而路过的那些病房里面,医生和护士正在紧张地对患者进行救治。  到了江晴负责的病房门口,两人将挂在一侧耳边的口罩带好,一前一后走进了病房。  分给江晴收治的这个病人是新时代大厦的一个女清洁工,44岁,住在蛇口南水村,晚上吃过晚饭后突然发病。头晕,胸闷,浑身无力,并伴有剧烈的咳嗽,送诊后值班医生已经做了检查,初步诊断为原发性肺炎,病源菌不明,现给药苯唑西林2g静脉滴注观察。  可江晴和吴哲来到后,发现病人的病情已经急剧恶化,面色紫绀,呼吸困难,身体表面皮肤上出现了大片红斑。江晴赶紧指挥护士将患者扶起呈半坐卧位,并给予面罩吸氧。此时,江晴就像战场上沉着冷静的将军,迅速进入到角色中,一边观察着患者的反应一边随口给护士下达着各种指令。  “暂时停止用药,换0.5g异丙肾上腺素兑氯化钠静脉给药。接心电图,注意观察心率。接血压血氧饱和度监测仪……”  她几乎已经忘记了吴哲的存在。吴哲一直没说话,只是表情严肃地站在一边仔细观察着患者的症状反应。从患者的一些症状上看,和他之前用无名细菌对小白鼠做实验时所产生的中度症状极其相似。可现在患者的病菌源还不清楚,他也不敢贸然做出判断。  过了一会儿,在给患者注射了强心药后,通过对患者心率,血压,呼吸等情况的监测,江晴见患者呼吸已渐渐趋向平稳,脸色也开始恢复正常,便决定换药。“0.5G盐酸万古霉素兑葡萄糖静脉滴注。”  吴哲听江晴决定换药的指令下达后,赶紧拉了江晴一下低声问她:“你们医院有没有多粘菌素?可以试一试。”  虽然多粘菌素会对患者造成一定的肾损伤,但在之前的实验中它对无名细菌确实很有效,如果患者病情危急,完全可以少量用药来挽救患者的生命。  “多粘菌素?”江晴皱起眉头。“这种药已经多少年都不生产了,我们医院里肯定没有。”  吴哲只好作罢,其实他是想建议江晴使用江晴环素来试试,但江晴环素目前还没有通过一期临床审批,这不符合医院用药规定,江晴肯定不会同意。所以,只能再继续用药观察一下看看了。  可是,接下来的情势更加严峻了。发病患者的人数还在不断增加,短短一个多小时,又有四名病患被送来了。加上之前的七名患者,南山医院已经收治了十一名类似的烈性传染病患者。而这还只是南山医院收治的人数,而距离蛇口更近的蛇口医院,联合医院等医院目前是什么状况大家还不知道。  这样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03年的SARS(非典型肺炎),那时一天最多收治的病人只有五个,可现在,从发现第一例病人到现在才几个小时,就已经达到了十一名之多。  吴哲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他在犹豫着要不要赶回公司拿一些江晴环素过来。  于此同时,S市突然爆发大规模传染性不明病例的消息已经直接上报到国家卫生计生委和国家疾控中心。国家卫生计生委马上组织了专家组连夜赶赴S市开展风险评估及疫情研判。按照指示,S市也迅速成立了由市委书记钟庆国亲自挂帅的临时指挥部,22点17分,钟庆国及临时指挥部全体成员进驻南山医院。  指挥部的办公地点暂时设在了南山医院的大会议室里,钟庆国首先听取了由传染科吴主任做的疫情报告和病情介绍,然后在市疾病防控中心老主任的建议下,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同志们,鉴于目前的情况看,我们已经可以初步判定,这是一场来势凶猛的重大疫情。现在,除了南山医院已经收治了十七名患者,蛇口医院收治了三名患者外,预计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患者出现。为了加强管控,防止疫情进一步扩散,方便对患者及时进行抢救和治疗,我命令,各部门要按照重大疫情演练和预先布置抓紧时间成立各部门行动指挥小组,以南山医院为本次疫情的主治医院,马上组织抽调全市所有医院的传染科医务人员开展联合救治行动。南山医院现有住院的非传染性病人要连夜转院,倒出病房和床位,严格落实好患者隔离治疗和医院管控措施,防止医院内发生传染性事故,而全市其他医院收治的疑似病患要全部集中到南山医院来。市疾控中心要马上组织采样,检测样本要连夜送到省疾控中心进行检测。市公安局要和疾控中心互相配合,组织警力,以蛇口为中心进行调查,对与患者有过密切接触者进行排查追踪,防止疫情进一步扩大……如果大家没有什么疑议,那就马上开始行动!”  吴哲并没有参加指挥部的会议,他一直在协助江晴对病人进行救治。可在疾控中心工作过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以现在疫情呈爆发的危急态势看,市里和国家相关部门肯定已经开始采取行动。  吴哲猜的没错,经过03年SARS病毒疫情的演练和考验,S市对重大突发性疫情的应对措施已经非常娴熟。随着钟庆国的一声令下,各部门立刻有条不紊地展开了行动,一个个职能和任务各不相同的行动指挥小组迅速产生。而在各指挥小组的指挥下,南山医院开始对病人连夜组织转院,而市内其他医院的大批救护车和医护人员也接到了支援指令赶在了来的路上。  市疾控中心成立了排查中心,首先对留在医院的患者家属进行了逐个排查。而市公安局蛇口各辖区派出所的民警也马上行动起来,在对患者家属进行简单询问登记后,根据人口登记资料马上对与患者有过密切接触者进行逆向排查。  指挥部采取的措施非常及时也非常准确,可患者的数量却依然还在不断的增加。截止到午夜12点,患者人数已经急速上升到了70多人。南山医院传染科所有的隔离病房几乎都已经住满了,而其他普通病房的患者还正在撤离中。  透过病房的窗户,吴哲看到不断有载满了医护人员的车辆停在楼下,车上的人下来后便很快被人接应着走进了医院。这期间,闪烁着警示灯的救护车一直不停地在进进出出,而医院门口已经出现了警察在维持秩序和指挥交通。医院大门外的南山大道已经双向封路了,除了救护车和警车之外,其他没有防疫指挥部通行证的车辆一律不准通行。一时间,鸣着警笛的警车和救护车的蜂鸣声交织在一起,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空激荡回响,为此次疫情拉响了第一声警报。  
    国家卫生计生委和省里来的专家小组是凌晨三点多到达的,这里面包括03年抗击SARS时的功勋人物钟北海和国内流行病学权威专家吴清源教授。专家组到达之后,顾不上休息,马上就进入到隔离病房对目前的救治情况进行了解和观察。  老主任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现吴哲的,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吴哲,这让他略感到一丝惊讶,可在这种情况下两人也无暇寒暄和细谈,只能无声地互相点了点头。  钟北海教授是吴哲心中极度崇拜的偶像,当吴哲看到这位面容清癯的老人也连夜赶到了S市,一颗焦灼和慌乱的心仿佛一下子就找到了依靠。  正是这位严谨而又坚毅的老人,当年不畏艰险,一举攻克了让全国人民都谈之色变的SARS病毒,解救了无数患者的生命。什么是英雄?这才是真正的英雄!没有杀戮,只有对每一个生命的珍视和拯救,人们需要的就是这样的英雄!  可钟北海教授并不认识吴哲,他接过江晴递过来的病案简单看了几眼之后便把目光移到了患者身上。  患者头上戴着氧气罩痛苦地躺在病床上,虽然看起来各项监测指标还算稳定,但病情却一点也没有减缓的迹象,尤其是身上和脸上出现的那越来越明显的大片红斑,更是让人触目惊心。钟北海知道,在这种病菌源不明的情况下,现在对患者展开的救治只能是维持性治疗。所以,他并没有对用药提什么建议,只是在静静地观察着。  他的表情很严肃,整个观察过程中一直紧锁着眉头,吴哲站的位置离他很近,仿佛都能听得到他那沉稳宏大的心跳声。此时,隔离病房里面的人虽然很多,但却很安静,几乎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看着钟北海。他就像一根定海神针,无论出现在哪里,身上都带着股无形的威压。  钟北海在江晴负责的病房里只停留了一会儿就去了下一个病房,看着他走出病房,吴哲赶紧拉了一下江晴,兴奋地问她:“你知道他是谁吗?”  江晴不解地看着他,没说话。刚才没人给她做介绍,她只知道这个老人是省里来的专家。  “钟北海!他是钟北海!”吴哲显得有些激动。  “他就是钟教授?”江晴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这个名字对全国所有医务工作者来说,都是一座无法仰望的高山。  随着钟北海的到来,医院里的人那紧张得快要崩溃的心理防线终于开始渐渐平稳起来。深沉的夜空里,仿佛隐约可以看到一丝将至的曙光。  随后,临时指挥部和专家小组再次招开了一个小范围的会议,会上,吴清源教授和钟北海教授先后就疫情形势谈了自己的看法。他们一致认定,这将是国内最可怕的一次重大疫情,形势严峻不容乐观。从患者临床的表现上看,这种感染源似乎与之前的一些流行性细菌和病毒都不太一样,它的毒性更大,传染性更强,患者用药后直到现在仍无明显效果。他们怀疑这是一种新型的高危险性且强耐药的细菌或病毒,一旦疫情扩散,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专家组建议立刻升级防控措施,对疫情集中初发区域要进行严密的封锁。  钟庆国听了专家组的意见后,马上意识到此次疫情要比他之前想象的还要复杂和严重,在经过一阵细致的商讨后,钟庆国紧急发布了第二道命令。而这道命令中所涉及的部门更多,影响范围也更大。  一:疫情指挥和发展情况全面对国内外所有媒体开放(之前为了不造成社会恐慌,有关部门一直进行着严密的信息封锁,现在看已经没有必要,随着疫情的发展纸终将包不住火。),市电视台从现在开始,所有与疫情无关的节目一律停播,要迅速组织开展针对疫情的新闻报道,让更多人知道和了解本次疫情的严重性和发展动向,宣传和引导市民远离人群密集区,熟悉掌握预防措施,积极开展自救。  二:市教育局要发布紧急通知,位于南山区内的所有中小学校即日起全部停课,各学校教职员工要协助家长做好学生的管护工作,加强沟通和联系,随时掌握学生们的具体情况,以便疫情一旦失控能尽快有效地组织疏散。  三:市交通部门要马上中断蛇口与市区及外界的一切交通,包括地铁,公交,出租车,长途客车,及货物运输等所有营运车辆。海事局及港务,海关等部门要关闭蛇口港客运码头的进出境通道,蛇口港及招港等国际货运码头从现在起不准再接受任何国内外货轮的靠泊,现有停泊的船只一律不准出港。  四:市武警支队和交警部门要立刻对蛇口及整个南山区通往市区的各条路线设卡检查和拦截,禁止一切车辆和人员通行,将疫情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  五:蛇口区域内的大型工厂和企业要立刻停工停产,市工商部门要组织好对疫情爆发区域内的生活必需品的供应。  六:市政府办公室要立即成立专门机构,负责将疫情进展情况及时向周边包括香港和澳门在内的相邻地区紧急通报,并随时沟通,协助开展防控措施。  ……  钟庆国的命令几乎每一条都包含着必须,一律,马上,立刻等字眼,足以看出指挥部对疫情的重视和紧张,而这些命令也迅速通过工作人员在拂晓前传达给了各个部门。  吴哲虽然人在现场,但许多情况他并不清楚,尤其是疫情的最新进展情况和指挥部的相应部署,他更是一无所知。由于后半夜还不断有大量的患者被陆续送过来,他和江晴几乎忙了一夜,直到天亮的时候才被替换下来。两个人疲惫不堪地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医生休息室,刚想喝口水休息一会儿,就被一阵嘈杂的声音给吸引住了。吴哲这时才发现,一群刚被替换下来的医生和护士正围在休息室的一角在收看《早新闻播报》。  电视画面里,S市电视台新闻节目支持人文松正手拿着话筒站在南山医院主楼的前面。  “我市南山区蛇口街道昨晚突发大规模烈性传染病,致病菌源和原因现在不明,截止记者发稿前,已有一百三十多人被传染,现正在南山医院接受治疗和观察。  目前,市委市政府已经迅速成立了由市委书记钟庆国亲自指挥的防控指挥部,而北京和省里的专家小组也已经抵达了南山医院,相关的病菌检测和病理学分析正在进行中,有关疫情的最新进展情况我台会24小时不间断地予以关注。……”  一百三十多人?吴哲坐不住了。疫情出现的第一天,被感染患者就已经达到了上百人,这个传播速度实在是有点太可怕了。他马上站起来,四处看了看却没有看到江晴,便抬腿走出了休息室。  来到休息室外面,他拿出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老主任打了个电话。  老主任和指挥部的成员大多还留在指挥部里,虽然一夜没睡,但今天早上是钟庆国命令下达后执行的关键时刻,指挥部的成员都不敢去睡,他们要坚守着让这些命令都能得到落实。听吴哲说想见他,老主任正好不忙,便告诉了吴哲自己现在的位置,并让他马上过来。  吴哲是老主任一直都很欣赏的一个年轻人,甚至直到现在他都不能理解吴哲当初为什么要辞职。他年底就要退休了,吴哲有能力有资历,正是最合适的继任者,可就是这样一个前途无限的青年干部,却在三年前不顾劝阻和挽留决然离开了,这让他感到非常的可惜和遗憾。  吴哲下了电梯,来到大会议室所在的楼层,忽然发现,这里已经有武警在站岗了。他迟疑着停下脚步,正不知道该怎么对把守在楼道里的武警战士解释,大会议室的门开了,老主任笑着走了过来。  武警战士显然已经对指挥部里的领导们有了初步的认识,见老主任走过来马上立正敬了个军礼。老主任点头和战士打了个招呼,便拉着吴哲走进了大会议旁边的一间小型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显然是留给指挥部的领导们暂时休息用的,里面除了办公桌之外,还摆放着几张简易折叠床。  老主任指了指办公桌旁边的一张椅子示意吴哲坐下,自己则一屁股坐在了一张折叠床上。在指挥部坚硬的椅子上坐了大半宿,感觉整个屁股都已经麻木了,他想坐在柔软的床上舒缓一下紧绷的肌肉。  “找我有事?”等吴哲也坐下后,老主任开口问道。  吴哲眼睛看着老主任,心里却在谨慎地编排着措词。他不是见了老领导感到紧张,而是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嗯,我们杰森制药前段时间开发出了一种新的抗生素,这事儿您知道吧?”吴哲字斟句酌地慢慢说道。  “哦,我知道,江晴环素,我在电视新闻上看到了,听说还是你主持研发出来的,可我还是认为你如果留在体制内将会有更大的发展。”老主任直到现在还有点儿舍不得吴哲,此时他甚至还忽然动了一个念头,如果现在这小子回心转意想要重新回到体制内的话,那也不是没有办法。  吴哲笑了一下,诚恳地望着老主任说道:“谢谢老主任的爱护,我今天找您其实是想和您汇报一件事情。”  “哦,那你说。”老主任感到很好奇,他实在想不出吴哲现在还能有什么事情需要向他汇报。  吴哲舔了下嘴唇,继续说道:“是这样的,前几天,我在做实验时偶然发现了一种新型细菌,这种细菌能吞噬病毒,毒性非常大,传染性也很强,而且还有很强的耐药性,我怀疑这次突然爆发的疫情就是由这种细菌引起的。通过昨天晚上对患者临床用药所观察到的情况看,各种抗生素药物对这种新病菌似乎都没什么太大的作用,可在我之前的试验中,我们的新药江晴环素却能有效杀灭它。所以我的意思是,老主任能不能跟指挥部的领导们提议一下,用江晴环素来试一试。”  老主任皱起眉头,抬起手用手指梳理着自己花白稀疏的头发,犹豫着问吴哲:“你们这个新药还没有拿到国家审批吧?这就有点儿不太好办。人命关天,万一产生了严重的后果,这个责任就有点儿太大了。”  吴哲急忙解释:“是的,新药虽然还没有拿到一期临床审批,但实验室内对动物所做的实验数据表明,江晴环素是绝对安全的,不会对人体产生任何的副作用。现在疫情如此严重,如果被感染的患者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治疗,不但会死人,而且疫情也会越来越难以控制,一旦造成大范围的扩散,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老主任听吴哲这么说,想了一下后抬起头说道:“这样吧,我把你说的这个情况向领导汇报一下,但用不用不是我能说了算的,这还要看专家组的意见和领导们的决定。”  “那就谢谢老主任了。”吴哲站起来,和老主任握手告别。“那我就先回去了,您岁数大了,别这么挺着,等下还是先睡一会儿吧。”临走前,吴哲看着老主任一脸的疲态忍不住开口劝道。  老主任送他出去,边走边叹气道:“你要是还在疾控中心就好了,现在正是你们年轻人大显身手的好机会,那我也不用这么拼老命了,可惜啊。”  吴哲被老主任的话感动了,心里酸酸的,却只能冲老主任抱歉地笑了笑便下楼了。  回到医生休息室,江晴已经回来了,开口问他:“你跑哪去了?刚才去食堂帮你买了早饭,却哪都找不到你。”  吴哲吱唔道:“去找老主任说说话。”  江晴关切地看了看他的脸:“你还是不要在这里吃早饭了,赶紧回家好好睡一觉吧,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总这么熬着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我可能还要下午才能回去,等下还有个会要我参加。”  吴哲想了一下说:“那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点。”  江晴笑了:“我知道,你就放心吧。”  吴哲告别了江晴,下楼来到停车场发动车子驶出了南山医院,可他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公司。  此时,钟庆国的命令正在被严格的执行中,街上已经看不到任何公交车了,只能看到零星的出租车和极少的私家车行驶在路上。人们被新闻报道中的疫情介绍给吓坏了,都躲在家里守着电视密切关注着有关疫情进展的最新报道。  路上,吴哲看到部分社区的楼下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楼上的居民也已经被限制外出,而街上所有能见到的人都带着厚厚的防护口罩和手套,这一幕不禁让吴哲再次想起了03年非典肆虐时期那混乱的景象。  这次,人们已经充分吸取了上一次的惨痛教训,他们的反应更加迅速,应对措施也更加直接和有效,看起来,大自然留给人们伤痛的记忆总是很难被忘掉的。  
    秦凯是凌晨四点钟接到所里的电话被叫醒的,他是蛇口派出所刑警中队的一名参加工作还不到一年的年轻警察,此时,他正按照上级命令配合街道办的工作人员对翠薇园小区一栋居民楼进行紧急封锁。  之前,排查小组通过调取监控录像追踪后确认,在这栋居民楼三单元内居住的一个人,昨天下午曾与一个患者有过密切接触,现在,该名接触者已经被强制性带往南山医院进行隔离观察,而指挥部按照防控预案随即对整个单元实施了封锁。  封锁措施是凌晨五点开始执行的,仍在睡梦中的的居民们丝毫没有察觉,等他们早上醒来时却突然发现,单元楼门前已经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警戒线外面则站满了戴着口罩身穿白色防护服的街道工作人员和警察。他们已经被禁止外出,有工作人员手里拿着扬声喇叭正在反复对他们解释着实施隔离封锁的原因和必要性。而在警戒线里面的地面上,则整齐地摆放着十几个塑料筐,筐里面装满了各种食品,蔬菜,食用油,消毒液,牙膏,纸巾等物品。这引起了居民们强烈的不满和恐慌,他们不是动物园里的动物,这些生活必需品并不是他们想要的,他们想要的是自由!所以,整个单元楼里的居民包括老人和孩子在内都来到了楼下,他们挤在警戒线里面的空地上,激动地对工作人员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其中一个老太太更是哭喊着硬要闯过警戒线。她刚才下楼时带着她的宠物狗,可刚到楼下,那条小狗就一下子冲出警戒线不见了,她想要出去找回自己的狗。  工作人员担心受到传染不敢让她靠得太近,只能用手中的警械器具一边阻拦着她一边耐心地进行着劝说。“阿姨,您别着急,我们已经派人去给您找狗了,您再等等。万一您现在已经被感染了,您这样出去是会传染给别人的,您想想,是人重要还是狗重要?”  老太太愣了一下,张嘴说道:“当然是狗重要。“接着便又大声哭喊着冲了过来。  老太太说的是实话,在她心里,她心爱的狗狗当然要比那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更重要,可她这样的回答让街道办的工作人员们瞠目结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好,只能在老太太的逼迫下一步步向后退缩着。幸好这时候她的狗被找到了,一个工作人员双手拎着小狗远远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找到了,找到了。”  秦凯靠在不远处的一台警车上,冷眼看着这一切,忍不住一阵心烦,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口香糖剥开扔进了嘴里。他今天没有按照规定穿警服,而是还和平常着便衣执行任务时一样,上身穿了件夹克,下身穿了条牛仔裤。这个刑警学院毕业的小伙子对参加这样的封锁任务一点儿也提不起兴趣,他更希望去凶杀案现场勘验尸体或者直面持刀提枪的打劫歹徒。  老太太抱着小狗收了声,转身嘟嘟囔囔地回去了,可马上就有人再次站了出来。这是个四十多岁的精壮男人,从他的话里大家知道,他是蛇口市场一家水果批发行的老板,店里昨天刚进了一车进口榴莲,卸货的时候就发现这批货已经有点儿熟透了,好多榴莲都裂了口,今天再不赶紧卖掉的话整批货就要臭掉。此时,他显得非常激动,脸涨得通红,对街道工作人员比手画脚地大声质问着:“你们还讲不讲理?我一车货要几十万,真要是烂掉了你们给不给赔偿?”  街道工作人员只是按照上级的指示办事,这样的问题他们根本就无权决定,所以只能继续好言相劝:“我们也是按要求办事,希望您能理解我们的工作。”  “我理解个屁!那个有病的早就被你们带走了!我们剩下的这些人全都好好的没病。”精壮男人边说边向前逼近了几步。两个社区工作人员赶紧用械具拦住他,再次开口劝道:“这种传染病都有潜伏期,现在根本无法判断您现在有没有被感染到,所以还是请您先回去再观察几天,我们这样做也是对您的生命负责。”  “去你妈的,我TM用得着你们负责?真要是被传染了,老子更不能被你们关在家里等死了,说什么也要抓你们几个垫垫背!”精壮男人越说越激动,伸手一把抓住了面前的械具,向前几步越过了警戒线,回头冲着其他正在看热闹的居民大声喊道:“走,大家别听这帮王八蛋瞎忽悠。”  “住手!”站在一边的秦凯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走了过去。  精壮男人回头一看,见一个剃着板寸头型的年轻人正快步向他走来。这年轻人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没穿白色防护服,甚至连防护口罩也没戴,可眼睛里那种凶悍之气让人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警察。”秦凯走到精壮男人面前,敞开夹克露出了里面的证件。  精壮男人冷笑道:“警察怎么了,我犯法了么?那就抓我好啦,要不你干脆拿枪把我毙了?”他知道自己正处在隔离期,警察不会自找麻烦抓他,而在这么多人的围观和注视下,估计他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所以说完便有恃无恐地瞪起眼睛望着秦凯。  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想错了,因为秦凯根本没和他废话,而是直接抬起手照着他的脸上就是一拳。  他是受过专业格斗训练的人,精壮男人虽然身材比他还要高,却被他一拳就打倒了。  精壮男人躺在地上,脸上全是血,可还没等他清醒过来就被秦凯抓着头发直接拖进了警戒线里边,往地上一扔,起身头也不回就走了。  能用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秦凯绝不选择第二种。  这一下,没人敢再闹了,围在单元楼门前的居民互相看了看便招呼着家人们陆续上楼去了。  精壮男人爬起来拿手胡乱抹着脸上的血,好半天才清醒过来,没什么底气地大声喊道:“王八蛋,别走,我要告你!”嘴上虽然喊的很响,人却不敢再往前走半步了。  秦凯打人的事情不到一个小时就被派出所领导知道了,在这种非常时期,他们的反应也显得异常迅速,马上就把秦凯召回了派出所,并对他宣布了警告处分的决定。可秦凯不在乎,他是故意的。他实在不愿意跟着街道办的人去执行封锁任务,他是一个刑警,领导应该把他放在更重要的岗位上。  可接下来的结果马上就让他找不到地方哭了,他被调整到了资料组,负责梳理排查小组汇总上来的各种信息情报资料。这是个枯燥繁琐的细致活儿,还不如跟着大部队去执行封锁任务呢,秦凯当时就傻掉了。  虽然指挥部采取的防控措施非常及时,但受感染的人群数量却还在直线上升,疫情爆发的第二天下午,被感染者已经达到了七百多人。南山医院很快就人满为患了,指挥部马上开始对蛇口医院,西丽医院等医院的住院病人进行疏散和转移,以便倒出更多的床位来容纳越来越多的被感染者。而省内其他城市的各大医院同时也接到了省里下达的动员令,开始组织医务人员工作队,准备开赴S市进行支援。  S市这场突发的重大疫情,不但在国内引起了地震效应,地震波还迅速通过各种信息渠道传递至纽约,东京,曼谷,悉尼,柏林,伦敦,开普敦……这让S市立刻成了全世界瞩目的焦点。紧邻S市的香港更是如临大敌,不但立刻关闭了与S市的所有海陆通道,而且还在一些重要口岸和交界处部署了大量的警力防止感染人群进入。  钟庆国几乎是一夜没睡,早上胡乱喝了碗稀饭刚眯了一会儿就又被人叫了起来,指挥部许多重大的决定必须要向他请示和汇报,这让他忙得焦头烂额。  老主任也是一样,他也没睡多大一会儿,只是在强打精神坚持着。此时见钟庆国刚放下一个电话,便赶紧抽空把吴哲和江晴环素的事情简单向钟庆国做了一下汇报。  钟庆国听完汇报后好像一下子受到了启发,防治防治,只防不治是不行的。S市是个有上千万人口的大城市,医院的病床迟早都有住满的那一天,如果不能尽快对被感染者进行有效的救治,这场疫情的规模和范围只能越来越大。杰森制药新药研发成功的新闻发布会他也参加了,并且他还知道,这种新型抗生素就是原疾控中心副主任吴哲研发出来的,既然现在别的药都不管用,那完全可以用江晴环素来试一试。  可是,钟庆国的提议很快就被否决了,因为在接下来的会议上,大部分专家组成员都表示反对,尤其是病理学权威吴清源教授,更是不同意拿患者的生命安全来做实验。  钟庆国虽然是指挥部的最高领导,但这种事情毕竟牵扯到人命,他也不好完全无视专家们的意见而一意孤行,便只能心有不甘地宣布作罢。其实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很多时候,顾忌太多反而会使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他不认识秦凯,如果钟庆国也能像秦凯那样毫无顾忌地率性而为,事情也许会变得非常简单。  吴哲接到老主任的电话时,他和黄小波却正在吵架。黄小波的意见是,现在疫情刚刚出现,杰森制药不宜马上站出来,出场时间过早,不但会降低江晴环素的社会轰动效应,无法达到利益最大化的预期效果,同时还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如果在控制了疫情之后却招来了调查那就更加得不偿失了。可吴哲却不管这些,他只求尽快把疫情控制住,至于以后的事情他现在根本就顾不了那么多。  两人正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的时候,老主任的电话打过来了。电话里,老主任告诉吴哲,虽然他的汇报引起了市委书记钟庆国的重视,可专家组不同意使用江晴环素,所以,这件事只能先放一放了。  吴哲放下电话,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这是专家组做出的决定,这让他无话可说,因为专家组的组长正是他的偶像钟北海教授。其实他不知道,在这件事情上,钟北海当时并没有表示反对,他个人的看法反而和钟庆国一样,都赞成试一试。个别病人的生命安全和成千上万人的生命受到威胁比起来,几乎是完全可以忽略的。可专家组大部分成员都表示反对再加上病源菌送检结果还没有出来,所以只能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再说了。  黄小波见吴哲放下电话之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了,便知道他让老主任帮忙提议的事情肯定是告吹了,心里偷偷一笑,便也不再说什么,伸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新闻播报上。  为了随时了解疫情的发展情况,他今天特意让人在办公室里新装了一台宽屏超薄数字电视,此时,电视里正在播报最新消息。  “本台记者刚刚获悉,本次突发疫情病源样本送检结果已经出来了,经国家疾控中心检测,本次致病菌为一种从没有发现过的新型细菌,外形与金黄色葡萄球菌类似,但毒性和传染性更强。……”  吴哲实在是不甘心,他手里明明握着能救命的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病人躺在病床上备受折磨一步步走向死亡,他怎么能甘心?吴哲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要找老主任再谈一谈,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如果还是不行他就直接去找钟北海教授。可当他抬起头,却看见黄小波正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看新闻,心里一动忽然想到了什么。  以黄小波的头脑,他既然设计出了这样一个行动计划,而且早在十天前就已经开始大批量的生产江晴环素,那他心里一定是早就想好了一旦疫情爆发他要通过什么渠道才能让医院使用江晴环素,否则,他现在也不会表现得如此镇定。一想到这,吴哲马上站起来快步走过去盯着黄小波问:“你有办法,是不是?”  黄小波慌乱地躲闪着吴哲的目光,嘴里吱唔着道:“什,什么办法?连老主任都爱莫能助,我能有什么办法。”  吴哲一把抓住了黄小波的衣领,瞪起眼睛大声吼道:“黄小波!你就真忍心看着那些人死?”  黄小波赶紧用求饶的目光看着吴哲道:“你别动手,我伤还没好呢,你先坐下消消气。”  吴哲没办法,只好悻悻地松开手,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黄小波脚边的地上,仰头和黄小波对视着。  黄小波笑道:“你这是打算放赖么?怎么跟三岁小孩儿似的?赶紧起来。”  吴哲赌气道:“你不说我就不起来了。”  黄小波无奈地摊开手看着他:“那好,那你就坐着吧,懒得理你了。”  吴哲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都还没睡,现在急火攻心,眼睛里全是血丝。面对铁石心肠的黄小波,他几乎已经是在哀求了。“黄小波,你知不知道,如果真死了人,你就成了杀人凶手,到那时候你的良心何安?那些被感染的患者是无辜的,可他们现在正躺在病床上等死。你已经错了一次了,还要再继续错下去吗?”  黄小波低头看着吴哲,好半天才叹了口气摆手说道:“你别说了,算我怕了你了。你赶紧起来吧,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让你看结果。”  吴哲赶紧爬起来:“明天?说说看,你有什么办法?”  黄小波瞪了他一眼:“这你就别管了,我已经答应你了,你要是还不相信那就算了。”  明天,明天会有结果吗?吴哲不知道。  这时,电视上传来了S市电视台新闻主持人文松那一贯低沉肃穆的声音:“截止到目前为止,我市被感染人数已经上升到了一千三百一十七人……”  
    疫情爆发后的第三天早晨,吴哲刚睁开眼睛就听到江晴正在和女儿通电话。女儿似乎在问什么时候去接她,江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犹豫着回头看向了吴哲,吴哲赶紧伸手接过了电话,一边躺在床上梳理着睡乱了的头发,一边柔声细气地哄着女儿:“宝贝,你要乖乖的听话,爸爸和妈妈也都想你,你别着急,爸爸过几天就去接你。”  好不容易哄着女儿挂了电话,回头却见妻子江晴正坐在床上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你怎么这样看我?”  江晴叹了口气,低头躲开他的目光,轻声说道:“我发现,你现在学会撒谎了。”  吴哲愣了:“我什么时候撒谎了?”  江晴没有马上回答,起身坐到床边的梳妆台旁边,对着镜子慢慢梳理着头发,嘴里幽幽说道:“还说过几天就去接女儿,这场疫情能那么快结束么?”  “就为这个啊,我那不是怕女儿闹嘛,真是的。”吴哲不满地斜了她一眼,摇摇头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手间洗漱去了。  江晴在镜子里边看着吴哲走出去,正在梳头的手停下来,慢慢从头上滑落,眼眸也瞬间黯淡地低垂下来。  其实,吴哲最近的表现一直都很不对劲,前天在海边的时候,吴哲要把女儿送去惠州,她就觉得吴哲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这让她的心里一直很不安。接着,疫情就爆发了,她没时间细想便一头扎进了紧张的工作中。可昨天晚上,在忙碌了一天一夜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的时候,她反而睡不着了。  吴哲究竟在隐瞒什么?失眠的她反复想来想去,从新药研发成功,到黄小波和吴哲打架,再到吴哲莫名其妙地将女儿送去惠州,再到这次突然爆发的疫情,整个一条线连起来,她好像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什么。可她不敢想,她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她深爱着吴哲,可她不确定,万一事情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她还会继续和他一起生活吗?吴哲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但好人有时候也一样会做坏事,也许……不,不管怎样,她都不能没有吴哲,女儿也不能没有爸爸,所以,她只能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黄小波的办法其实还是老一套,他就是想要通过媒体推动和裹挟公众舆论来给政府制造压力,逼着他们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  “这办法能行吗?”吴哲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在之前新药审批的事情上黄小波已经用过这一招,很明显,那次他失败了。  “你放心,这次准行。”黄小波却相当自信。他早就认真分析过,现在的形势已经和正常情况下完全不一样了,无论是政府还是民众,他们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压得就要崩溃了。这种时候,一旦有人证实了江晴环素能够有效遏制疫情,被刺激起来的民意将是谁都无法阻挡的。  新闻发布会还是在杰森制药的大会议室里举行,可会场的布置却有些特殊,在演讲台的左侧前方位置,是用钢化玻璃新建起来的一间四面透明的隔离病房,而这间病房里面的各种设施几乎完全和医院里的隔离病房一样。  由于时间有些紧迫,此次受邀来参加的新闻媒体并不多,只有十几家,而且还都是电视媒体。这些新闻记者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杰森制药今天有重大的关于疫情方面的消息要宣布,可当他们走进会场,立刻就被记者席前面的这个玻璃病房吸引住了目光。发布会还没开始,就已经有记者扛着摄像机围着玻璃病房四处拍摄了。  上午十点整,见该来的人都已经到的差不多了,黄小波看了吴哲一眼,起身快步走到演讲台前,先试了试麦克风,然后举起双手示意大家安静。  “各位尊敬的媒体朋友们,大家好!我是杰森制药的董事长黄小波,非常感谢大家能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们这个新闻发布会。大家都知道,最近几天,我市蛇口街道突然爆发了一场来势凶猛的疫情,致病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型超级细菌,目前还没有任何一种药物能够有效地抑制它。我刚才看了电视新闻,今天早上,被感染的患者已经达到了二千三百多人!太可怕了,这种传播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虽然现在还没有发生人员死亡,但未来已经很清楚,随着被感染人群呈爆炸式的不断增加,如果还不能尽快找到一种有效的治疗药物,S市将彻底被病菌的海洋所吞噬。而这场瘟疫,也将很快席卷全国,甚至蔓延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可以这么说,此刻,我们全人类正面临着一场严峻的生死考验!”  说到这里,黄小波停了一下,向早就准备好了守在一边的一个助理点头示意了一下,他身后那张硕大的电子显示屏马上亮了起来。  屏幕上面首先是出现了一行醒目的大字“末日危机——一个良心制药企业不屈的探索”,字幕停留了几秒钟后消失了,接下来播放的就是经过精心剪辑的实验室片段画面。  吴哲昨天从黄小波办公室出来后就直接回家了,他并不知道黄小波连夜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工作,现在看起来效果还不错,便继续好奇地盯着大屏幕在看。  “大家请看,这是我们昨天晚上紧急进行的一场实验。在这个实验里,我们对受感染小白鼠使用江晴环素进行了治疗观察。这是已经出现了明显感染特征的小白鼠,请注意,这里,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红斑和脓肿,这是本次疫情中被感染后患者所表现出来的特有症状。”黄小波侧着身体,像正在讲授生物课的老师一样,一边配合着画面进行讲解,一边手拿着教鞭不停在屏幕上面指点着大家需要注意的地方。  “这是我们正在对小白鼠进行注射给药,这是给药一个小时后的小白鼠,请大家注意,这个时候我们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小白鼠原来眼睛内的充血状况已经消失,这是给药三个小时后的小白鼠,你们看,小白鼠身体上的红斑正在逐渐消失……这是实验进入到八个小时后,也就是今天早上,小白鼠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经血液检测,其体内的病菌已经全部被杀灭!”  画面播放完了,黄小波放下教鞭,再次走回到演讲台前,用激昂的语气大声说道:“以上实验证明,疫情并不可怕,我们的江晴环素完全可以消灭它!”  下面的记者席在经历了漫长的沉默之后,立刻响起了一片潮水般的掌声。这一刻,每个记者都在激动地用力鼓掌,在无边的黑夜之中,人们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  可是,在兴奋的人群中依然还有个别人保持着足够的冷静,当掌声渐渐停息之后,马上就有人站起来向黄小波质疑道:“黄先生,据我所知,做为一种新型抗生素,江晴环素目前还没有拿到国家审批,它的危险性和安全性测试都还没有完成。如果这种药对人体有害,贸然使用不啻于饮鸩止渴,更是一种对生命不负责任的做法。所以,我想请您谈谈您的看法。”  听了他的话,记者席上立刻引起了一阵激烈的争论。有人认为,刚才这个记者的话很有道理,有效治疗不是拿人体来做实验,对江晴环素的使用必须要慎重。但更多的人却是另外一种意见,他们认为疫情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人们的生命,即使江晴环素可能会对人体有一些负作用,但和人的生命比起来,根本就不用考虑。  黄小波对这个场面早有准备,他马上抬起手做了一个手势,嘴里大声说道:“请大家静一静,就刚才那位记者的质疑我和大家解释一下,江晴环素的整个研发过程历时三年多,经过我们实验室内对动物所做的实验数据表明,江晴环素是绝对安全的,不会对人体产生任何的负作用。我这样说可能有人会不相信,那么接下来我就现场为大家做一个验证!”  记者们都奇怪地静静看着黄小波,他们不知道黄小波要怎么进行现场验证。  “现在,给大家十分钟的时间准备,可以进行直播的媒体,请将机位按照我们工作人员的要求安置在这个玻璃病房四周的指定位置。”黄小波一边说,一边将手指向了记者席前面那个早就准备好了的钢化玻璃制成的隔离病房。  记者席马上乱成了一锅粥,几乎每个人都掏出了电话和台里进行紧急沟通,而有的媒体则直接扛着机器找到工作人员开始架设机位。  吴哲此时已经猜到了黄小波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他急忙跑上去一把拽住了黄小波,紧盯着他的眼睛低声说:“你不必这么做。”  黄小波没有躲避他的目光,也盯着他一字一句严肃而又认真地说道:“我必须这么做。”  他的语气异常坚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迟疑,也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吴哲明白,黄小波这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来做赌注。他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疫情既然由他而起,当然也要由他而止,如果不幸失败了,他宁愿用自己的生命来殉葬。  吴哲的眼睛有点湿润了,再次劝道:“我们可以再想想其他办法,这么做太危险,万一……”  黄小波迅速打断了他的话:“万一真有什么不测,杰森制药就交给你了。”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吴哲。  吴哲打开看了一眼,这又是一份法律文书,上面有黄小波和董事会全体成员的签字,内容是,如果黄小波不幸死亡,他在杰森制药的全部股份将由吴哲继承。  这一刻,吴哲的心都要碎了,他一把抱住了黄小波,哽咽着说道:“我不让你死,我现在就去找专家组,我们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  黄小波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你要对你自己研发出来的药有信心。镇定点,媒体马上就要直播了,等下你要和我一起进入隔离病房。”  吴哲回头看了看记者席,见黄小波决心已定无法再劝,只好低头擦了擦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听黄小波的安排。  按照黄小波的安排,吴哲要充当医生的角色在媒体直播中对他进行救治。所以,听完黄小波的交待,吴哲和黄小波紧紧拥抱了一下便快步走到隔离病房里面,开始逐项检查各种医疗器具和设备。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准备直播的媒体机位已经就绪,许多强光灯被固定在玻璃病房四周的地上,将病房内照射得异常耀眼。  黄小波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子,迈步走进了病房,小心地关好门之后,和已经换好了防护服的吴哲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像变戏法一样从身上拿出了一个蓝色的小玻璃瓶,在镜头前面展示道:“大家请看,这就是引发本次疫情的病原菌样本。为了让大家相信江晴环素的治疗效果,下面,我将在电视直播中向公众展示从感染到用药治疗的全部过程。”  说完,他将手里的蓝色小药瓶递给吴哲,自己则走到病床上面躺好:“开始吧。”  吴哲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怔了一下之后,马上回身取出了注射器,将蓝色小药瓶里的病源菌抽入了注射器里。  黄小波已经自己挽起了衣袖,对显得有些迟钝的吴哲点头示意道:“来吧。”  吴哲拿起胶皮软管扎在了黄小波的胳膊上,这时,他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发抖,不得不再次停了下来。  为了尽快体现出发病症状和治疗效果,黄小波选择的是对病原菌进行静脉注射,这和其他患者皮肤接触性感染及呼吸道传染的性质完全不同。静脉注射意味着病菌在进入到人体的第一时间内就已经进入到了血液循环,并且会以最短的时间流转全身,这很容易引发脏器综合性重度交叉感染。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一旦江晴环素的杀灭效果并没有动物实验中所显示的那么强,其后果是,黄小波将很快因脏器衰竭而死亡。  吴哲带着防护镜,黄小波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感觉到了他的惊慌,便笑着提醒他:“别慌,你是医生。记住,我的命就在你的手里,你要是慌了,那我就死定了。”  吴哲用力晃了一下头,再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低头找到黄小波胳膊上的血管,将注射器的针头缓缓插入。  此时,会场里静极了,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望着玻璃病房中那支在缓缓推动的注射器。  这是一场黄小波用自己生命做赌注的赌博,而这场赌博的胜负,同时也决定着无数已经被感染和即将被感染人的未来和死活。  现场的画面通过卫星信号迅速传递出去,传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传向了大江南北和雪域高原,飞越沙漠和海洋,传向彼岸陌生的国土……  杰森制药所有的员工都已经停止了手里的工作,他们聚集在生产车间或者食堂里面收看着电视直播。当他们看到吴哲将手中的注射器刺入黄小波血管的那一刻,人群中马上就有人发出了低低的啜泣声,而这种声音很快就在人群中产生了共鸣和发酵,一种浓浓的悲伤情绪迅速弥漫了整个厂区。  黄小波只是他们的老板,可在员工们的眼里,这个老板虽然脾气有点不太好,但人品却不坏。杰森制药是同行业中工资水平最高的,福利待遇也是最好的,所以,他们都不希望自己的老板死。  于此同时,远在惠州的孟岚和黄小波的父母们也正坐在电视机前揪心地看着直播。她们不能理解黄小波的这个决定,她们宁愿黄小波带着家人一起逃离这个地方也不愿意他拿自己的生命去赌。孟岚此时的心仿佛在流血,因为怕孩子们看到这个画面,在电视直播前她就把孩子们关到卧室里了,可直播刚刚开始她就崩溃了。黄小波的母亲也和孟岚一样,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娘俩儿紧紧搂抱在一起,一边哭一边相互安慰着。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们一样,这时候,秦凯也在看电视。  今天早上,在整理排查组递交的资料时他忽然发现,在几份患者的调查报告里,他们都提到了一种很特别的动物——小白鼠。做为一个刑事警察,他敏锐的直觉提醒他,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众所周知,小白鼠不是其他普通的老鼠,它们很少出现在普通人的生活环境里。这种体型很小性情温驯的小老鼠,一般都是通过人工繁殖饲养后用来做实验用的。秦凯马上意识到,这场可怕的疫情很可能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这是什么?这是丧心病狂的恐怖袭击!甚至有可能是一场敌对国家发动的生物战争的开始!  秦凯被这个重大的发现刺激得眼睛都红了,他疯狂地在资料堆里翻找着更多的证据,这时,他看到了电视直播。  “王八蛋!”他狠狠地唾了一口,将手中的资料一下子砸在了电视屏幕上。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闪起冷酷的寒光!  
    在媒体对黄小波人体试药过程进行现场直播时,S市疫情防控指挥部也在召开会议。会上,南山医院传染科吴主任正对指挥部的领导和专家小组们进行汇报。  “目前的情况很严重,从今天早上开始,已经有多名患者的病情发生了急剧恶化,大量的患者正在快速进入重症期。今天上午,我们已经对七名患者下达了病危通知,而这种情况却还在持续不断地恶化。用药方面也很不乐观,从这几天的临床情况看,我们几乎已经使用了所有能用的抗生素药物,却基本没什么效果。患者从最开始的皮肤感染和呼吸道感染,快速发展到多脏器并发型感染,如果再得不到有效的药物治疗,仅靠维持性治疗将很难保住患者的生命。”  吴主任的话无疑是对被感染的患者宣布了死刑,这让会议室里面的气氛一下变得沉重起来。钟庆国看了看专家组,可专家组的专家们此时都低着头保持着沉默不说话,小组长钟北海深皱着眉头,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在桌子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让钟庆国心里突然感到很恼火,如果连专家们都束手无策了,那这个世界还有救吗?他张嘴刚要说什么,可就在这时,一个工作人员匆匆来到他的身边,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钟庆国听完工作人员的汇报,似乎很惊讶,眉毛一挑,开口吩咐工作人员:“打开电视。”  指挥部里参加会议的其他人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把目光齐齐投向了会议室一角的电视机上。  电视打开了,此时,黄小波的搏命秀已经进行了二十多分钟。  他已经显得很虚弱了,双眼无神,气息短促,额头上泌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吴哲身穿防护服,用戴着手套的手抬起黄小波的胳膊,指着上面大片的红斑对着电视镜头进行讲解:“现在是被感染后的二十分钟,患者的皮肤表面已经出现了大片的红斑和脓肿,而这些红斑如果继续发展下去,就会形成溃烂的创口。”画面一闪,吴哲的手又指向了黄小波的面部。“大家请看,现在患者表现得面色红赤,口干多汗,胸闷气短,并伴有轻微咳嗽,这表明病菌已经侵入到患者的心肺部,如果不进行紧急治疗,会对患者的心肺功能造成严重的损伤。所以我决定,现在开始对患者进行救治。”  说完,吴哲伸手想要去拿放在桌子上的药剂盒,却被黄小波一把拉住了。“先别给药,再等等。”他的呼吸显得有些困难,只说了几句话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吴哲有些急了,顾不上正在直播,低声对黄小波说道:“不能再等了,给药越晚就越危险,你难道真的不要命了?”  黄小波辛苦地大口喘息着:“再等等,我想让大家看得更清楚一些,否则,我们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做了。”  吴哲无言地看着黄小波,眼里已经忍不住有泪水在不停地打转。而现场和坐在电视机前面的很多观众也一样被这个画面感动了,心里都堵得特别难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吴哲依然在画面里随时对黄小波的病情变化进行着讲解。  “现在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由于患者是进行的静脉注射式感染,他的发病症状要比普通被感染者来的更急。刚才,患者已经出现了呼吸困难,在我们给氧之后虽然显示出一定的缓解,但心电图显示,患者心率加速,心跳不稳,并伴有轻微昏迷。所以,不能再等了,我决定现在开始给药进行治疗。”  画面上,黄小波脸上戴着氧气罩,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虽然他还能听到吴哲的话,可他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在摇着手示意吴哲再等等。可吴哲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知道,如果现在还不进行救治的话,再拖下去,病情一旦加重,那么即使最后将黄小波救过来了,他的身体机能也会受到难以恢复的巨大损害。  所以,他没再去看黄小波,而是迅速将黄小波的手臂固定在病床上。此时,他忽然注意到黄小波似乎想要和自己说什么,便赶紧把头低下凑到黄小波的嘴边仔细倾听。  “帮,帮我照顾好她们。”黄小波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说完这句话便再次陷入了昏迷。吴哲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电视直播画面上很清晰地传出来他防护面具下面发出的强自压抑着的呜咽声。  吴哲心里明白,黄小波说的她们就是孟岚和他的儿子以及他年迈的父母,这是世界上每一个人最基本也是最真实的感情,在他们生死弥留的那一刻,这种亲人间的牵挂和依恋最让人难以割舍。  这让吴哲的心里如被刀割,可他已经没时间悲伤了,他要赶紧对黄小波进行救治。所以他马上冷静了下来,拿起静脉滴注针头深呼吸一口,把头靠近黄小波的胳膊上仔细看了看,便顺着血管扎了进去。  给药了,一大瓶被葡萄糖溶液稀释后的江晴环素挂在黄小波的头上,而连接在他手臂上的塑料软管里,药液正一滴一滴的流下来,慢慢渗入到他的身体里。  现场还是没人说话,电视画面上也是一片静肃,每个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那个装着淡黄色药液的玻璃瓶上面。药液寄托着无数人的希望,点点滴滴,断续而又绵密在直播中流进了黄小波的血管。  “给药二十分钟,患者的呼吸趋向平稳,心电图显示心率正常,我决定去除氧气罩,让患者自主呼吸,以减轻机械给氧对鼻粘膜造成的伤害。”一阵静默之后,吴哲的声音再次响起,紧接着就看到他站起来,帮着黄小波把氧气罩摘了下来。  黄小波睁开眼睛,对着镜头笑了笑,虽然笑容很无力也很勉强,但还是引起了现场的一阵欢呼声。  指挥部里的气氛也很是异常,本来一直都显得忙碌和紧张的指挥部突然陷入了沉默。以往这个时候,随时都有脚步匆匆的工作人员进来请示汇报,可在这段时间,几乎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下意识地把要请示的事情压住了,他们希望能让钟庆国静静地安心观看完直播。  可是,这种状态是不正常的,在疫情如此紧迫的关头,一个肩负着全城指挥重任的指挥部半个多小时停止了运转,这是一种很严重的失职。  唯一还保持着冷静的钟北海看了看正紧皱着眉头观看直播的钟庆国,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可以了,请把电视关了吧。”  大家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地看了半个多小时了。  电视关了,钟北海咳了一声继续说道:“没什么可犹豫的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已经别无选择。我建议,马上组织采购江晴环素,对所有感染患者进行紧急救治。同时,邀请吴哲同志进入专家小组,协助指挥部进行疫情的形势研判和后期的病理学研究工作。”  钟庆国听到钟北海如洪钟大吕般响起的声音,眼前顿时一亮,这个一直不动声色的老资格功勋专家终于表态了,这让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而更让他感到欣喜的是,钟北海的意见竟然和自己的想法完全契合。所以,他马上开口表态道:“我完全同意钟北海教授的建议,请市疾控办立刻赶赴杰森制药沟通相关事宜,市财政局要派员随行,一切相关支出可自行酌定,不必再另外请示。”  喜形于色的老主任马上站起来:“杰森制药的董事长现在还在电视直播,我还是亲自跑一趟吧。”  就这样,电视直播还没有结束,老主任已经带着人赶到了杰森制药。当他下了车走进杰森大厦,听到各个办公室里面正传出来一阵阵的欢呼声,他知道,这是杰森员工们在为老板黄小波死里逃生而发出的欢呼。  很快,老主任一行人就被杰森的接待人员带到了副总办公室,等众人寒暄落座后,老主任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  副总听说是指挥部派来采购江晴环素的,而且还是全数征调式采购,虽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惊喜,可还是有点为难。这种征调式采购也就是说,政府在遇到紧急情况下,可以无条件的征调民用设施和物品,这意味着作为征调对象的江晴环素从现在起首先要保证政府的供应,不能外卖也不能讨价还价。所以,这让副总有些难以决定。他看着老主任迟疑地说道:“我们的董事长现在还在接受治疗,要不您先等等,等我们先……”  老主任马上打断了他的话:“不用请示了,做为企业,你们有责任和义务帮助政府渡过难关。换句话说,这是命令。请你马上安排组织装车,一个小时后,第一批江晴环素必须要送到南山医院,患者正在等着它救命。至于采购价格,等药品发出去之后你再和我们财政局的这位同志进行磋商。”  老主任的话里软中带硬,副总没办法,只好点头答应。  江晴没有看到电视直播,做为一线医生,她一直忙碌在隔离病房里抢救病人。今天的情况尤其险恶,她负责的患者中已经先后有几位出现了心脏衰竭的迹象,而每一次的紧急抢救都让她精疲力竭。  此时,刚刚对一位患者进行完抢救,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刚回到办公室门口,护士小婉就在走廊的那一边尖叫一声朝她跑了过来。看表情,似乎是个好消息。  “江医生,我刚才听主任说,楼下来新药了!你猜是什么药?”小婉神神秘秘地看着江晴。  一听是来新药了,江晴顿时长长松了口气,不管什么药,只要能治病就好。现在她手里的这几个患者,如果再没有新的有效药物进行治疗的话,将很难再继续撑下去了。  她实在是太累了,她想坐下来歇一歇,所以她没有回答小婉的话,只是对她勉强笑了笑就想进办公室,可小婉却一把扯住了她:“你猜不出来?那我告诉你吧,新药名字就叫江晴环素!江就是江医生的江,晴就是您的那个晴!”小婉兴奋的表情就像个孩子一样。  “江晴环素?”江晴一下愣住了。她没想到江晴环素会这么快就进入临床,之前听说还没有拿到审批,怎么突然就被医院采购了呢?  “江医生,快和我说说,这个江晴环素和你有什么关系?”见少识浅的小护士并没有听说过江晴环素这回事,所以,她只能在名字上胡乱猜测着。  江晴笑了,这个好消息让她一下子忘记了疲倦,仿佛全身都已经再次充满了能量。她骄傲地对着小护士挺起了胸脯:“这种药是我丈夫发明的!”  小婉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不是吧,您丈夫我见过啊,他不是我们市疾控中心的领导吗,怎么还是个科学家?”  江晴嘴角带着笑意轻“哼”了一声,转身向办公室里走去,一边走一边扔下了一句话:“你没听说过什么是天才吗?他就是。”  七个小时后,漫长的直播终于结束了,其间已经有多家媒体见黄小波开始恢复了而中断了直播,可在直播接近尾声的时候,又有更多的媒体半路插了进来。  此时,黄小波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虽然因为身体受到一定的损伤看起来有些虚弱和疲惫,但之前的一些症状已经全部消失了。吴哲正在对血样进行检测,而现场的媒体记者和一些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却已经完全放松了,他们在低声议论着,同时也在等待着最后的检测结果。  终于,检测结果出来了。吴哲摘掉防护面具,双手高举过头顶,大声宣布:“用药七小时三十八分,经对患者抽血进行血液检测显示,患者体内的致病菌已经全部被有效杀灭!”  “啊——”直播现场一片欢腾,吴哲更是激动地跑过去一把抱起了仍躺在病床上的黄小波。黄小波一边笑一边流下了眼泪,这个坚强的汉子刚才在自己生死未知时显得是那样的从容和镇定,可是现在,当他从死亡的阴影中挣脱出来的时候,却还是流下了幸福的眼泪。  吴哲也哭了,他脆弱的心理防线终于不堪重负,在这场以黄小波生命为代价的赌博胜负已分的时候,他还是崩溃了。  与此同时,在南山医院里,江晴环素已经被迅速分配到各个科室,首先开始对重症患者进行救治。一个小时之后,根据专家小组的临床观察,指挥部随即下令,对所有患者开始使用江晴环素进行治疗。一声令下,南山医院内的所有医生和护士立刻忙碌了起来。  随着江晴环素的使用,患者的病情迅速得到了控制,一些重症患者也逐渐脱离了危险。虽然还有新的感染病人被不断送来,可人们已经不再那么恐慌了,救治工作在有条不紊紧张有序地进行中。  江晴已经彻底忘记了疲劳,她就像一个精力充沛能量永远都不会消耗殆尽的机器人一样,在各个病房之间不停地奔走忙碌着。现在,每个患者都通过护士的嘴里知道了,自己正在注射的这种新来的救命药正是江医生的丈夫发明的,而且这种神奇的抗生素还是以江医生的名字来命名的,这让他们在看到江晴的时候,都会非常感激地说一声:“谢谢您江医生!”  江晴能听出患者那发自内心的感激之情,而这一声谢谢,则让她娇小的身躯里充满了力量。  指挥部里终于传出来了爽朗的笑声,这笑声迅速插上了翅膀,感染着所有的工作人员。  钟庆国正和老主任谈着吴哲,此时,老主任这个伯乐依然还在惦记着吴哲这匹千里马,见钟庆国心情正好,便向他提议:“这小子是个难得的人才,当年就不应该放他走。我再有几个月就退休了,我的意思还是把他弄回来接我的班吧。”  钟庆国笑着舒了一口气,点头说道:“当年放他走还是对的,要不今天哪来的救命药啊。不过您说的话也有道理,这是个难得的人才,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从咱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我再考虑考虑。”  老主任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事情已经基本是成了,心里感到一阵痛快,抬头放声大笑起来。  可他们不知道,此时却还有人正惦记着吴哲,老主任的笑声未落,钟北海就走了进来。一进来就问老主任:“那个吴哲没过来报道么?我想见见他。”  老主任和钟庆国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笑着问钟北海:“钟教授,你不是也看中了这小子,想把他打劫到省城去接你的班吧?”  钟北海眨了眨眼睛,想了想后很认真地说道:“你还真提醒我了,这小伙子条件还真是不错,我也早就该退休了,正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接班呢。”  嗯?这是真要来打劫啦!老主任和钟庆国同时愣住了,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便都闭嘴不再说话了。  
    满天的乌云正在散去,一切走向都开始渐渐明朗和美好起来。江晴环素强大的威力在很短时间内就使被感染患者的病情得到了控制,这也给S市处于疫情爆发区内的所有市民打了一针强心剂。再可怕的疾病,只要有药可医,那就不是太恐怖。人们坚信,疫情终有被彻底终结的那一天,而这一天,已经并不是太遥远。  黄小波还没有完全康复,可做为杰森制药的第一领导者,他还不能安心休养。所以,他让人在办公室里架设了一张病床,自己一边躺在病床上输液一边随时处理公司的一些相关事务。  可他的第一个决定就让杰森制药所有的高层领导们都愣住了,他终止了副总和市财政局正在进行中的关于江晴环素采购药价的磋商活动,而且还当着市财政局领导的面承诺:“江晴环素不和政府谈价钱,在此次疫情中,杰森制药将全力支持政府抗击疫情,所提供药品一律按照成本核算价保证供应。”  这让一直期待着用江晴环素来拯救企业于水火之中的杰森高层特别失望和不理解,他们不知道黄小波在想什么,这种时候,做为唯一的救命药,江晴环素的价格完全可以由企业自行掌握,政府的行政命令再强硬也不能拿枪逼着企业来进行生产,那样的话和明抢又有什么区别?  可黄小波心里自有另一个算盘,s市的这场疫情虽然爆发的很急,但被感染的人群不过才几千,这消耗不了多少江晴环素,和全世界庞大的医药市场比起来,目前的这点消耗简直就不值一提。做为新一代的抗生素产品,江晴环素不仅能有效克制引发了这次疫情的无名细菌,它还对目前很多耐药细菌都有显著的杀灭作用,而这次突然爆发的疫情却正好为它提供了一个难得的展示舞台。他相信,疫情过后,来自世界各地的大量订单马上就会蜂拥而至,甚至会让企业受困于产能而难以应付。到了那时,他即使给江晴环素定一个天价也没人敢说他黑心,因为在疫情爆发的最紧要关头,杰森制药并没有拿企业的良心去赚黑心钱。而这一切,并不是所有的聪明人都能够看明白的。  钟庆国就没看明白,当他得知黄小波决定以成本核算价来全力供应江晴环素的时候,他显得异常的激动。什么是良心?这就是一个有良心的企业家,在人们面对疫情凶猛来袭的生死关头,他不顾自身安危以身试药,还不计个人得失以成本核算价为抗击疫情提供药品,这种行为,已经完全配得上一个英雄的称号!所以,他马上给S市主管宣传的领导打了个电话。  吴哲离开公司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本来黄小波还想和他谈谈上次被他撕碎的那份法律文书上所涉及的股权分配的事,而他也想多陪陪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的黄小波,可这时他忽然接到了江晴的电话。江晴刚下了夜班,想让吴哲开车去南山医院接她然后一起回家。  没办法,吴哲放下电话后无奈地对黄小波说:“江晴的电话,她刚下了夜班让我去接她,我得先走了。”  黄小波怒道:“不是说好了陪我一起睡办公室吗,你小子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吴哲摊开双手撇了下嘴笑道:“没办法,老婆第一位。”  黄小波伸手抓起办公桌上的一本书披头扔了过去,嘴里骂道:“那就赶紧滚!老子今天差点儿没命了你都不想在这里多陪陪,滚,滚,滚!”  吴哲伸手接住黄小波扔过来的书,立刻转身一溜烟儿似的“滚”出了黄小波的办公室。已经滚到了走廊上,听到身后黄小波仍在大喊大叫:“吴哲,你TM的没义气!你这个重色轻友的王八蛋!老子今天晚上就死给你看……”  吴哲一边摇头一边偷笑,他最喜欢看黄小波生气时候的样子,不管是真生气还是假装出来的,他觉得这时候的黄小波才是最真实的。  午夜的路上的车不多,虽然偶尔还能看到几辆救护车嗡鸣着驶在路上,可今天已经是疫情爆发之后最安静的夜晚了。吴哲开着车转上了南山大道,这时他发现,南山大道上的封路也已经撤销了。很明显,江晴环素进入临床后已经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这座城市正在慢慢地回归到正常的轨道上。  来到医院门口,江晴已经站在楼下等半天了,拉开车门钻进车里就一下抱住了吴哲:“老公,对不起。”  吴哲感到有些奇怪,是自己来晚了,江晴怎么对他说对不起,这话应该自己说才对啊。赶紧把江晴从身上推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身都仔细看了一遍之后问道:“怎么啦,你这是跟我演的哪一出啊,吓得我小心脏一跳一跳的。”  江晴“扑哧”一下乐了:“你有那么胆小么?”说着话身体再次向吴哲偎过来,并紧紧抱住了他的胳膊。  吴哲不得不用一只手转动方向盘驶离医院门口,一边开车一边奇怪地看了江晴一眼。平时江晴不是这样粘人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其实他不知道,此时的江晴正深深地内疚着。  今天,当江晴听说了黄小波在电视直播中以身试药的事情,再看着一个个患者因使用了江晴环素而被从死亡的边缘上拉了回来,她就知道,她怀疑错了。吴哲是她的丈夫,做为一个妻子,她应该无条件地信任他理解他,怎么可以这样轻率地怀疑他呢?这让她感到无比的愧疚和自责。所以,下了夜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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