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湿湿的呢,窗边的小豆豆主要内容饿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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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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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评校花校草,体验校园广场萧唐又发作了,但绝不是在朝堂上。
在朝堂上谁也看不出来他的变化,他还是那个人,还是那个皇帝——运筹帷幄,沉默寡言,该说话的时候说话,不说话的时候,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可他把那些不好的情绪通通忍下来,只留在昭阳殿里发作。
自从立了萧远为太子后,他时而就会这样。萧远不能事,他要教萧远一些政务经验,他要帮萧远扫清一些障碍。可你要知道,那障碍是说扫就能扫的?说排除就能排除的?要是这么简单,谁不能做明君?那是要触碰到多少国家命脉,危及到多少人的利益,谁会妥协?谁会同意?即使是一点点的微调,朝局上都能炸了锅,更何况他要一手强硬地推行,顶住所有压力,考虑到各个层面上的平衡各个阶层上的利益?
他对萧远说,从前也对萧寰说过:将来你是一个决策人,那些朝臣们给你各种建议,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你都要尽可能地全面考虑,一个下臣给你提一个议案有他自己的立场,所有下臣给你所有议案,都有他们所有人的立场,但最后做决定的人是你,而你只能做出一个决定,你要从所有这些意见当中选择出你要做的决定来完成这项议案。你要有你自己的见解,无论谁给你什么提议,你都要有自己的结论,这就是一个决策者。
可萧远还远不懂这些,不会处理他所说所教的这些东西,而他又要坚定地替太子树立威信,力排众议地做出一些决定,所有这些压力都由他来承担。
他不是不能承担,他最痛苦就是所付出的这一切最终也得不来回报。
萧远依然不成事,而其他的那几个皇子,有一个算一个,都在步他的后尘,没有一个会买他这个做父亲的账。
比如上次萧进的那件事给他气坏了,萧进将萧选要的一次大量的武器装备卖给了他国,但这个事情萧选当时没查出来,以为是萧行所为,不知道背后是萧进搞的鬼,因为这个事情是萧唐自己给压了下来,是为了保护萧进,可有什么用?谁会领这个情?他们该厮杀厮杀,该夺位夺位,他那么生气,因他觉得他是在作为父亲去保护一个儿子,不是作为一个皇帝,可谁都不这么想,谁也不会这样去领会,他都是白做,有什么用?没有一个皇子会把他当父亲看待,他们只是把他当成一个觊觎皇位的靶子,削破头颅去夺那个位子,他深有体会,因他就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他看得出萧进也是那种隐忍阴郁的人,总在伺机为自己储备。
本来这件事是他批准的,因大梁开国以来,盐铁也一直归国家所控制,萧唐继位后,改国有为私营,从而带动了一大部分经济范围,所以这次他让萧选选购一大批武器装备,名义上是要装备国家军队,当然这种事他也知道,萧选本人会公报私囊,可这种事萧寰在时就分配给萧选做,如今也得如此。不过制作成兵器需要大量的铜矿和冶铁材料,这些东西都是私营,通通都要购买,那么萧行就是从中获取这些利润的,可当萧选向萧行交涉这个事情的时候,萧行却说,很抱歉三哥,我不知你需要啊,早就答应别人已经卖给人家了。
而这背后的主谋,就是萧进。萧进和他国交易,最后又低价买回这批材料装备,偷偷送到自己的封地自己冶炼,他这是想干什么?
萧唐发现后,心中不安,想着萧进和他一样,表面恭敬什么也不说,实际内心想要的,不该要的,他全想要,所以他对萧进说,你和我比还差得远,当年我步步为营的时候,谁都没注意到我,而你如今就让我查出来了,要不是萧行嘴硬,也保不齐你三哥也能,你道行尚浅,还这么干,你迟早要坏事,将来肯定没有好下场。
他这些话,都是作为一个父亲去说的,他在尽量做一个好父亲,不论是对萧远,萧行,萧进,还是萧选,他都是如此。
可没有一个儿子这样去看待他,他们不会把他说的一切话当作是父亲对儿子所说,因为这个位子所决定。
他那天把萧进骂走了,自己坐在偏殿里好久,这偌大的宫殿寂静无声,他心里想的是,我为何还要做一个好人呢?
想到此,他起身快步去了昭阳殿。
从前他心里憋闷的时候,不声不响来找明清“解气”,如今这样,他还是要靠她排解。
明清从外归来,正看到萧唐来回踱步,嘴里念叨什么,见她进来,他站住脚步看着她。
明清走过去笑说,“这么早,我以为你今日事多,所以多滞留一会儿,没想到你就回来了。”
“怎么你不愿我早回来?我耽搁你在外停留了?既然这般不舍,何必赶着回呢?”,萧唐背着手看着她平静地说。
他当然是平静地说,眼睛也是平静地看,但这话语一出,她就知道了。
明清叹口气说,“又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我哪里都不舒服,怎么?没耐性了?还有下半辈子要忍耐呢,如今就忍不了了,还谈什么一生?”,他光亮的眼睛射向她,“看来你的宽容大度也不是那么无限制。”
明清走过去,一手抚搓着他的心口,一手搓着他的背认真地说,“放松点儿,放松下来。”
萧唐闭眼叹口气,握着她两肩轻声说,“对不起,我回来见不到你,心里慌。”
“我在这儿啊,我会去哪里呢?以为你在偏殿里议事,我就多走两步,你等急了,下次我早点儿回来,你一进来就能看到我。”她环着他腰身,脸贴在他怀里。
萧唐搂紧她,贴着她耳朵满心愧疚说,“是我不好,别理我这样,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别理我,我是个疯子,你不能永远姑息一个疯子,下次我要是再说这种话,你就杀了我吧。”,说着他深深吻着她,好不歉疚。
明清笑着回吻着他说,“这主意是我给你出的,我要是怪你,岂不是把自己也装进去了?我可不像你这么傻。”
萧唐长长叹口气说,“世上哪里还有你这样的人,我何德何能得你这颗心。”
他吻着吻着动了情,搂着她的腰贴紧自己。
“吃东西了吗?不吃东西不让你亲我了。”,她帮他,闭眼吻着。
他摇摇头,急着去吻她的心口,乱扯着她的衣服,也乱扯着自己,“你告诉我,知足是什么意思?我不懂这个词,我永远都不知足,我什么都想要,我要做这个皇帝,我要所有的权力,我要控制这一切,我要这天下,我还要你这颗心,这颗全心全意爱我之心,我还要你陪我过自由的生活,我要一切,我什么都要,所以我不知足,所以我苦闷,你懂吗?你懂我这个没有穷尽的欲望之心吗?我要与你比肩,可我内心多挣扎痛苦你知道吗?你知道我这种人硬去做成一个高尚的人多痛苦,你懂吗?”,他大动,她吃疼,闭眼忍过,脸上渗出虚汗。
他搂着她狠动,明清承受不住伸手到后面去推他,他却抓过她手腕更加用力,明清疼得喊出来,见他无动于衷,气得用另一只手直接去抓下面,他没防备,大喊一声,颤抖起来。&
两个人喘着气倒在一旁,萧唐一脸汗水躺在地板上看着她,明清平复一会儿伸手拉过自己的衣服,慢慢地一件一件穿上。他下面没有任何遮挡,就躺在那儿看着她穿,他眼中有水气,哽一下说,“还爱我吗?”
明清不说话,继续整理衣服。萧唐伸手放在她的腿上温柔滴抚摸着说,“清儿,还爱我吗?”
明清看着他放在自己身上的这只手,叹口气双手去握住缓声说道,“你再这样问我,我真的要生气了”,她抓着他这只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说,“你时时刻刻都在这里,我不爱你还会爱谁呢?我整个人都是你的,随你怎么做我都爱,你要所有的,我也要所有的,没有人是完美的,我们都是不知足的人,我不管你是谁,你现在还是将来要做什么,我相信你都有自己正确的判断,我都支持你,我都爱你。”
萧唐起来抱住她,她贴着他耳边说,“你说我说什么你都照我说的去做,可我说顺其自然,顺其自然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你为何总不去做?你要是再这样,下次我就把你赶到荒郊野岭里去,好好地痛打你一顿,看你记不记得住,听不听话?!”
萧唐眼里滚着水珠,笑着把她捂在怀里,双臂紧紧搂着哑声道,“好,随你处置,你想怎样都行,只要你开心,我如何都行,好好地打我一顿,把我打醒,和你共度这一生。”
如今莅阳见谢玉这般反应,突然就想起明清笑着和她说起过父皇总问母妃爱不爱他,母妃答爱,每次他问她都答,明清说两个相爱的人当然都懂,他这样问是他爱,她这样答是她爱,所以每次都要这样去回答他。
可刚才她那样的举动在谢玉的眼里就变成了另一回事,那不是相爱的两个人应该有的举动。
莅阳看着他那条疤痕还很狰狞,心里软了,想开口为自己辩驳,他却先说,“你始终没有把我当作夫君看待,所以你抗拒,夫妻之间,什么不可以做?”
莅阳也急了,可她不能这样激动,她走过去用手捂着他那条伤疤缓了声音说,“秦太医刚刚给你开了方子,已经过了一年了,那里还有积液没排出去,他在想办法,我知道吃这些药不好受,可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总归得吃,咱们再忍忍,等你好了,你想怎样我都答应你。”
他盯着前面说,“不是药的问题。”
莅阳叹口气,“我不敢碰你那里,你知不知道会有危险的,再忍忍…”
“我忍了一辈子,还要再忍?”他自嘲一笑,然后坐起来穿上下面的遮挡,拉过被子说,“睡吧。”,就躺下来转过身去。
莅阳看他这样,沉默地忍了一会儿,眼中还是有了湿意。
她深吸口气看着他说,“我知你难受,可我不是在拒绝你,你知不知道我多可怕再经历那个过程,药要按时吃,你不吃怎么能彻底好呢?我知这一年不好过,你总是在疼,你听我的话好不好,我再不想你有何闪失,更不能因我而起,我不想你那样,你什么都能理解,怎么就不想理解这一点呢?”
“我的确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一个爱丈夫的妻子会那么拒绝他,你如今也只因这道疤痕才有这种负疚感,你大可不必如此,也千万别如此,你从前对我是什么样子的以后也如此,不要让这道疤痕成为你后半生的累赘,不然我情愿你不待见我。”,他一直背对着她那样说。
这內寝中寂静半晌也没人再说话,直到谢玉隐约听到有低泣的声音。
他转过身去,见莅阳背对着他坐在床榻边上一直不动,不讲话,偶尔有隐忍抽噎的动作,他掀开被子起身挪过去看她。
莅阳微低着头,看着地面抽噎,眼泪顺着鼻子两侧流下来,她不动也不出声。
谢玉见夫人如此,叹口气说,“怎么了?我哪句说错了?你何必如此。”
莅阳只那样,流泪不说话。
谢玉伸手抚着她的肩柔声说,“别这样。”
莅阳就那样沉默流泪,看着别处。
谢玉揽过她的肩头叹气说,“好了,好了,别这样。”
她还那样,也不看他,就低眼睛流泪,也不动。
谢玉把她的身子搂过来看着她说,“别这样,我说错话了。”
她就是一动不动,任他怎么哄劝也不出声,固执地眼泪不止。
谢玉没办法,要把她抱坐在自己怀里,她伸手就推拒哽咽道,“你疯掉了,我不和你说,你搂我干什么?碰到你伤口,还嫌积液不够多是不是?”
谢玉听了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弄得他也不知如何,一时无语,可见她梨花带泪,眼中忧伤,那风韵引得他的心又软到不知哪里去了,想伸手再去搂她,只听她抽噎说,“你就拿这个伤我,你心里痛快是不是?我日夜担心的就是这个,可你在想什么,这身体不只是你自己的,它还是我的你知不知道。”
他见这样哪里会再去争执,伸手抚着她的脸颊,用拇指划掉她的泪珠,软声说,“我错了,别生我气,我一时说错话了,你原谅我,别这样……”
她忍着抽噎道,“你说吃这个药难过得紧,我知道,若我能替你担我一定替你吃,也好过看你那样子难受,可事实是我不能,你还要靠自己,那么难你都挺过来了,也不怕这一局,怎么能说不吃就不吃,那太医开这方子做何用?”
他不说话,却用嘴去吻掉她的眼泪,又念叨着他错了,不要生气了。
莅阳任他如何都不吭声,最后被他吻得心里更难过,抽噎说,“你夜里有时疼出声你自己都不知,我看你那样子难受死了,我又没办法,又不能替你疼,那伤疤同我心里长出来一样,你疼我也疼,你还说这种话。”
他看着她点点头,轻轻亲了一下泪珠。
“把药吃了,多难受都吃,我和你一起,配合太医诊治,很快就会好起来,就差这一步,你答应我。”,跟着他吻了一会儿,她扶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说。
谢玉叹口气,用手擦擦她脸上残余的泪珠点点头。
她看着他把药喝了,他躺下来拉她的手和她说话,说这阵子她很辛苦,一直睡不好觉,夜里还要照顾他,是他疏忽了。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不到半个时辰就开始难受,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她就搂着他,他嘴里哼哼胡乱地亲吻,她如何都由着他。
这样下来一个多月,留存的积液的确消下一部分,剩下的部分就由几个太医一起外部诊治,慢慢调理也就好了。
萧选看着手中的账目,仔细听着谢玉一字一句地说,他眼中聚光,眉头紧锁,哼一声说,“难怪当年父皇急着要把萧行撵出去,原来是怕我查到萧进这家伙,真是护子有方啊。”,然后他看着谢玉说,“就从这件事情入手,朕倒要看看他有多少本事。”
谢玉恭敬地行礼称是。
莅阳先醒了,回头见他还睡着,就轻手轻脚地起来穿上晨衣出去。
清晨有露水,她赤着脚,想了想还是回去穿上鞋,进内室看一看,见他还睡得沉就又出来往厨屋去了。
府中的下人跟着他们俩过来的有一定人,早有人将饮食所备的一切做好,只等到了时辰端过去。
莅阳进来叫他们各忙各的,她就是来做点儿小东西,谢玉早上起来喜欢吃些不甜的软点心,她每次做给他吃问他怎么样,他都说不错,可总有爱吃不爱吃的区分,时间久了他也会给些建设性的意见,她就变着花样给他做,总觉得自己亲手做是不一样的,她享受这个感觉。
有一次他亲热,说这阵子她做的点心吃多了,有力气,她哭笑不得。
想到这莅阳抿唇笑着动手,下人们恭敬自然地给她打下手,这一早上的时间也很快过去。
莅阳出了厨屋回自己的前院木屋,去看看他起来没有,准备叫醒他起来吃早饭了。
进了内室见他果然还睡着,就揉揉他的脸轻声唤他,让他快醒来。
谢玉哼了两声逐渐醒了,见她已起了,就迷糊伸手把她揽下来陪他躺着,莅阳笑说,“还没酒醒?吃点儿东西就醒了。”
他半敞着里衣,揽着她的头哼了两声也不动,莅阳也闭眼,手臂环着他的腹说,“那就陪你躺着,躺饿了再起来。”
他听了慵懒地哼笑一声,侧过身来搂着她,惺忪地在她耳朵旁说,“躺饿了。”,就用舌头舔她耳朵。
莅阳舒适地闭眼承接着笑说,“又这个饿?”
他昨晚喝醉了,在湖水的石头旁与欧阳迟对饮,酒量是相当,可欧阳迟要赶回去不敢多吃,而谢玉就住在这里,当然天时地利,心情放松,他自己就多喝几杯。
最后是欧阳迟和小厮搀扶着有些脚步踉跄的谢玉回到前院木屋。
她还头次见他这样喝酒,从前他即使喝醉也不是这样。她接过下人的手,搀着他要回房休息,可她哪里承得住他的重量,还得侍从下人们帮衬才作罢。
躺着一会儿就睡着了,她就给他擦洗换衣服,这一夜他倒是睡得好,可她就又担心他半夜里会不会口渴还是需要解手起身之类,所以后半夜自己才睡过去。
今早又早起给他弄些醒神的东西吃,这会儿他又折腾她,她有些招架不住喊出来,他以为她今天反应好,反而更刺激起来,昨夜的酒还有些余韵,他更难耐急需解决,扯掉她的衣服就大动。
这木屋里一切陈设摆件都是极考究的,弄掉了几个此刻他也顾不得这些,用绸缎把她双手绑在高处的架子上,她的腰身悬空,他搂起来就上去。
他急切又深重,莅阳喘息费解又挣脱不开,急得满头大汗地叫喊,他更来了狂野,一条腿跪着,双臂锁着她悬空的腰身,令她恐惧地驰骋。
这哪里是夫妻同房,那妓馆里的场景也比不得这个开眼界,因为这是中年爱人之间,画面令人结舌。
谢玉的动作令他夫人恐惧而欲罢不能,自己简直入了仙界,他解开她的手腕,狠狠地深入,莅阳也不管不顾地冒汗,喘息……最后她喊出来,他使劲儿蹭着她的胸口,大喘着不动了。
莅阳虚脱出一身水,心脏砰砰跳,脑袋也沉了,她丈夫就在她两胸之间喘息,喘得那里痒痒的,她又一番激灵。
不知今夕是何时,她感到身上的水凉了,她丈夫好像又睡了,她搂着他的头,他的头发也都湿了,她闭眼平复,用手指胡乱搓着他的汗水脸没力气地说,“这下真饿了,起不起来?”
谢玉听了抬头说,“你还有力起来?”,这简直在侮辱他。
他又亲她,她两只眼睛都对成了一只眼睛,真是后悔说这话。
折腾了一个时辰,这早饭险些变成午饭,两人坐在艳阳高照的庭廊中吃,下人们无声息地布置,莅阳后来就说不用了,她自己来。
谢玉看了看夹起一个,嚼了一会儿点点头说好吃,莅阳抿唇笑他说不是那样吃的,她伸手给他拌酱料,弄好了蘸给他。
谢玉挑眉,哦,原来是这样吃的,接过喂给他的这个嚼了一会儿说,那更好吃。莅阳看着她丈夫,心中盈满,真的很爱。
这顿饭吃的时间不短,吃完差不多已到晌午,谢玉拍拍自己的肚子说吃饱了,问夫人饱没饱?莅阳才不接他的话。
谢玉说带她在山谷里走走,溜达溜达,于是就拉着她步行,手里玩着她的手指牵着,她不让他登高走山路,就在树林中走走算了,他说那就把弓拿来,他射几只小动物,吩咐她射到什么晚上就给他做什么。
莅阳觉得不妥,无奈他有兴致就陪他。
来到林中,野兔、松鼠乱窜,林中鸟与天上飞鸟呼应,谢玉拉弓上去一发命中一只松鼠,然后笑着回头说,“就是它了。”
莅阳点点头。
他眼中有鹰气,捕捉到一个目标并不打草惊蛇,在那野兔逃跑的一瞬,一箭射出命中咽喉,他回头又要对莅阳说什么,见她不语问,“怎么了?”
莅阳摇摇头说,“就散散步吧,别围猎了好吗?”
谢玉见夫人没有兴致又很反对的神态,皱了眉头说,“那好吧。”,于是扔掉弓,去拉她的手往回走。
这段路程远,他们就拉着手慢步,走了一会儿他说,“看我杀生不舒服是吗?”
莅阳握着他的手叹气说,“我该答是还是不是?我若说是,你又要说——我就是这个样子,我杀掉的人有多少,你怕不怕?你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那岂不是时时刻刻都很不舒服都很恐惧?我若答不是,你又要说,这不是你的心里话,你这又是在敷衍我而压抑自己。而我想说的就是,我的信仰如此,不想看见罢了。”
他们手牵着手前行,谢玉听了这话转头看她,点点头,然后他停下来双手握着她的肩头说,“我总在想给你最好的,因我心中存有愧疚,可又想到我永给不了你最好的,而能给的,也许你都不需要。”,他放下手往前迈步,双手交握在一起,看着太阳说,“我想要我们之间没有一丝缝隙,我求了一生才得到,更不想留有遗憾。你懂我的,这么偏激。”,他叹口气说,“其实我相信你对我一直是有感情的,因为孩子你也会。你就是这样一个人,一只兔子对你好,你都会好生相待,何况是一个长年相伴的丈夫,且不论他是什么样的人。”
莅阳走过去,从后面搂着他,双手环在他腹上,头贴着他的背,能听到他心跳声。
他抓着她环在肚子上的双手揉着,叹口气,继续道,“我偏激你原谅我,有些事情我做不到你原谅我,可我想对你绝对的好,你也要原谅我。”
莅阳听了去亲他的脖子,把脸深深枕在他的肩背上。
他往后仰着头,枕着她的额头,双手拉紧她环着自己的手臂,闭眼说,“如今的感觉太好了,我心里全是你,我不能让你有一点儿闪失,我要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度过这余生,把前半生补给你,好不好?”
她抓紧手里的他那双手,隔着衣料亲了下他的背脊,又枕了上去说,“是我补给你。”
“有时就想这么黏在一起不愿意分开,他做事时我惦记着他,他在我眼前我还是惦记,有时我看着他就想,大司马也好,大将军也罢,在我眼里他只是我丈夫,我爱他只因他是我丈夫,我不去想别的。”
“父亲也一样,对吗?在他眼里,您也不是公主,只是他的妻。”铃兰问。
“对。”,两鬓斑白的莅阳点点头,又说,“可最初不是,最初不是这样的,我们的最初很不好,不是你后来看到的这般,我们……不好到,我无法讲出来。”
铃兰听得有点儿混乱,她仔细听。
莅阳屡屡思绪往事,要有筛选地对儿媳讲。
“最初我有一个心上人,不是你父亲,而你父亲因我这个身份才娶我,这就是最初,你想这样的最初会美好吗?”
铃兰皱眉,默默地静听。
“我不但不爱他,而且憎恨他,这就是最初。”,莅阳笑着看儿媳说,“还敢不敢听下去?”
铃兰不出声,只等婆婆说。
萧唐看着下面站着的萧进笑说,“我讲什么来着?你听没听?”
“儿臣谨遵父皇教导,从不敢触逆。”,萧进低头看着地面平静说。
萧唐猛地站起来拿起桌上的砚台就往萧进身上砸去,就差那么一点儿就砸在他肩头上,若是砸着了,这肩头不碎也裂开。
萧唐见没砸到,又要拿起桌子上的东西往他身上扔,高明见皇帝这是真动手呢,吓得赶紧出来阻拦,跪在地上喊道陛下息怒,又看了眼站着不动的萧进,示意明王倒是服软跪下啊,可萧进就还那个姿态,不求饶也不跪下。
萧唐握着手里的笔筒上去一甩就甩在萧进身上,甩了萧进一身的墨水与疼痛。萧进站着没吭声,萧唐冷笑道,“捡回来。”,高明一听抬头看着皇帝,见皇帝向萧进伸手,意思让萧进去把刚才砸出去的砚台再捡回来,重新砸他。
高明见此马上又跪下磕头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又余光瞟向萧进,萧进这下跪下来道父皇息怒。
高明心里想,今日陛下找明王过来表面很平静,没看出有什么事,不知为何发这么大的火气,可想想这位皇帝向来如此,表面也从看不出来。
本来在这议事的偏殿里萧唐之前把其他人都遣走了,只留高明一人,如今萧唐坐下来,对跪着的高明说,“你也下去。”,高明无奈转头看向萧进,也只得退出,殿内就剩下这父子二人。
萧唐拄着扶手看着萧进半晌没言语,萧进伏地跪着,过了很久萧唐道,“我如今砸死你,也好过将来你们兄弟相残,你落得个身败名裂,惨死无疑的下场。”
萧进连忙伏地磕头道,“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儿臣不敢,儿臣不敢……”
萧唐冷笑,把一叠纸扔到萧进的脑袋上,“自己看看,说来听听。”
萧进抓过来几张,大概看一下,心下大不妙,握了半天没吭声。萧行已经被父皇罚出去了,这事除了萧行与自己谁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知道的?他心里顿下惊慌,面上虽没显,但不敢再吭半声,只等父亲说话。
“这批兵器,你从哪里入来的,又卖给了谁?你真当谁也不知晓,心下就那么坦然?”,萧唐眯眼责问。
“父皇息怒,儿臣并不知晓当中周折,儿臣只当是普通的买卖交易。”,萧进解释道。
萧唐听了站起来,走下去,走向萧进,就这几步,萧进心脏砰砰乱跳。萧唐上去一巴掌打在萧进脸上,萧进捂着脸见父亲这样,吓得赶紧磕头道,“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儿臣知错了,儿臣知罪。儿臣只当是普通的买卖,未曾要想过其他,更不曾要为难三哥,是儿臣疏忽大意,儿臣知错了,父皇息怒。”
萧唐还想打,见他磕在地板上都出了声音,闭了闭眼有些痛楚地说,“你小时候做件事情我一直没忘,当时你的兄弟们都按我说的去做,只你不吭声,我就想,峰儿最像我从前。”,萧进心知父亲震怒,始终不敢吭声。
过了一会儿,萧唐眼中戾气越积越多,最后气得抬起食指对着儿子吼道,“像我从前有什么好?你掂量掂量自己,你做得到吗?你有那个能耐吗?”,他又从桌上操起一个家伙向萧进扔去,“真当你做得够干净无人知晓?那我怎么知道的?你想着出了事情有你弟弟背黑锅,谁都不知道是你干的?”
萧进只知伏地磕头。
今日是景阳公主的生日,明清早就准备好了,把几个孩子召集来全家人一起给她过生辰。虽然年年都按照品级份例过,但明清不兴那个,她亲自入手做了些花样点心给女儿,给她好好过生辰。
可等到晚宴时分也不见萧唐归来,只高明匆匆过来给她通了个气说今日陛下召见明王有要事,到现在还没出来,高明那表情已经表明皇帝现在是震怒的,他又想想,凑近点儿低声对明清说,“老臣服侍陛下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形状,以往陛下就算再气怒,也不会这样表露,下这样的狠手。”
自从萧寰死后,高明隐约感觉出这位皇帝身上一些从前未曾显露出的性格层面在太子死后的这段时间逐渐侧流出来。虽然在众人面前还是看不出皇帝有什么变化,皇帝还是老样子,并未因太子的突然离世而在国政上流露出任何情绪变化。
可高明在这个位置上,这个处境里,凭借多年的经验,他能察觉出,有些东西在皇帝身上起变化了,不一样了。
他相信明清也会有同样的感受,只他们都是明白人,不能说出口,更何况,他看得出,如今能给皇帝以正面力量,甚至是修正作用的,只有明清一人。
明清听着高明这般信任的话语点点头,“我知道了,有劳公公,我明白。”
高明走后,明清知道今日这个聚会看来是不能成行,所以她进来和几个孩子说,今日父皇有些紧急要事,先不用等父皇了,大家都饿了先吃吧。
明清的三个孩子都是她亲自教导出来的,自然都懂事,莅阳是明清熏导出来的,如今也开始懂事了,大家心里虽都有些别扭,但互相之间还是说说笑笑过了这个生日。因太子的死,皇帝明令宫里三个月内不准行生辰吉礼等喜事,这才解禁,孩子们也想把这压抑的情绪驱走好好给景阳过个生日,却也没见到父皇的身影。吃过饭之后,又谈笑一会儿明清就叫人安排孩子们先回去,然后命人收拾一番,她看看周围有些什么贵重的陈设与器具,就叫人先收回去。
已经过了掌灯的时辰,萧唐还没回来,明清坐在内殿里等,告诉身边的下人将食物温着,陛下一回来就把饭菜端上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萧唐回来了,明清示意下人都出去,她走过去拉萧唐想把他的外衫脱下来,可萧唐进到外殿,四处看看后,就站在中央不动,不知在想什么。“他们都走了?”,萧唐问。
明清给他脱外挂他不动,她说,“嗯,有点儿晚了,我叫他们先回去。”
萧唐不说话,明清说,“这么晚,你也累了,先吃东西。”,她要往外走叫人把饭菜端上来,还没开口,皇帝就抬手打断,“不用,你不是有话要同我讲?”
明清转身看着他,他面无表情地说,“不是有话,为何把人都赶走,把这殿内的东西都藏起来?”
明清见他神色如此,知他要犯“疾”,只陪他站着,并不说话。
萧唐看着明清说,“我知道,这世间最了解我的人是你,知我今日发了怒气,怕我回来乱砸东西,你就早准备好了是吗。”
明清无声叹口气,刚要开口说话,只听他说,“我要看看你有多了解我。”
俩人对面站着,都沉默一起,过了很久萧唐看着她说,“你如今怎样看待我呢?把我当做疯癫的病人看待?把我当做爱人看待?还是说,把我当成一个喜怒无常,令你恐惧的君王看待?”
见她不讲话,萧唐眼睛眯成一条缝,语气阴森,“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包容、体谅,你怎么解释?我身上哪一点值得你这般爱慕包容,你这样待我,为了什么?为了保全自己?为了你们曾氏一族?还是为了你的儿子?”,萧唐上前一步说,“萧亮不想做皇帝?他就不想要这个位子?你以为你的儿子就如你一样?你的儿子就不争不抢?你的儿子就比谁都清高?”,他身边没有可砸的东西,他就将一个矮桌几推翻,转头指着明清道,“你说出一个理由来让我听听,别拿我当傻子来哄骗,你这样无限制地包容我是为了什么?你比谁都清楚我从前怎么对你,你还如此,你为了什么?嗯?如若是我,我早让他死千百次,谁敢那样对我我就灭谁的九族,让他千刀万剐,你怕不怕?怕不怕我这样做?”。
他声音并不大,却比凛冽寒风都刺骨,他低声说着这些本应对一个妃子来讲毛骨悚然的话。
过一会儿,他转过去看着殿门外的方向说,“当年我装疯卖傻,委曲求全为了这个,我阴险地陷害萧潋,让那老不死很痛快地就杀了他,可当时老不死还要用曾钰,我权衡态势,我犯不着那个时候拿下你父亲,因那老不死再没谁可用,只能用我,不需要我再去打草惊蛇,我何必费那个力气,继续装傻子不是更好?再往后我羽翼已丰,即使他想动我也没那么容易,况且,谁敢与我为敌,我就杀死谁,之前那几个混蛋的死,我不是都出了力?除了那老不死自己怀疑过,可也没有凭据,其余谁会知道是我做的?谁会想到是我做的?”,他哼笑一声,“我可不管他是谁,不管是我父亲还是你父亲,只要对我有妨碍,我全都会杀掉;谁敢对我不敬,我就把谁的眼睛挖出来。”,他阴布着脸,眼睛聚集着热能,他转向明清,“没人不想要这个位子,你以为我那几个不肖子在想什么?他们就和我当年一样,恨不得我死,恨不得互相之间乱箭齐发杀了对方。”,他冷笑一声,“而我呢,我就要处处提防他们,倘若真到了那日,我也绝不会手软。”,他伸出一根手指摇摇,“谁也别想打我的主意,我一个都不放过。”
他电光般的眼睛此时如鹰一样捕捉明清脸上的神情,那不是对爱人的眼光,那就是一个震怒的皇帝警觉地对待妃子的神情。
停了一下,他又说,“我告诉你没有人例外,没有任何人会例外,我不信萧亮就例外,他装得这么乖,也许最后的赢家就是他也未可知。你所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对不对?”
他们隔着不远的距离面对面站着,明清至始至终都在沉默地看着他,她眼睛里有痛惜,有心疼,有担忧,有含括一切的包容,唯独没有恐惧。
萧唐泄了力气,他颓然地放下指着她的手臂说,“怎么不说话呢?我在等你反驳啊。”
明清看着萧唐,疼心地柔声说道,“什么都别想了,你一整天没好好吃顿饭,先吃东西,我做的。”
她走过去理理他的衣衫轻声说,“别想了,你累了。”
明清知道高明的意思,高明是好心,可她别无选择,她只能这一条路走到底。
萧唐看着她说,“我忍到我坐到这个位子的时候,却没有那种肆无忌惮的感觉,我想我从今往后再也不用忍耐任何人,可我得忍耐你。”,他喉间吞咽,“你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就为了这个,我也要折磨你。”
明清捋着他黑色金龙纹的外挂,他说,“我要杀掉你父亲,灭掉你整个家族,你不恐惧,你不怕我,而为了你的家人,你又肯那样恭维我,敷衍我,我想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何会如此?所以我害怕你。”
他握着她的肩头,“我掌握不了你,我内心不安,而你又如迷一般吸引着我,我无法自拔,犹如堕入深渊,而你又对我不理不睬,我恨不得杀掉你,杀掉我自己。”
明清眼中有水珠,她想开口说话,他又说,“所以你明白吗,我是个很恶劣的人,即使我知道你有多么美好,我也无法向你看齐。”,他抓着她手臂的手有些颤抖,让明清清晰地触觉到了他极度矛盾的内心。
“你做得到,如今这一切都是你做到的。你没有杀掉我父亲,也没有杀掉你父亲。”,他的眼光没了神采,她拍拍他的心口说,“先不要想这些,先吃饭。”他点点头搂着她亲吻,她抱着他的背说,“就是这样,积累到想说出来的时候就要说出来,闷在心中多痛苦?”
他拥着她叹气点点头,觉得没她不行。
“你母妃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同你讲?”,谢玉给夫人倒上一杯。
莅阳拿过来在手中搓着,微摇摇头,“当然不会,只我猜想是这样,她充当一个聆听者的角色,父皇把不对人讲的话都讲给她听。”
谢玉转着酒杯,低着眼睛说,“可也没用,到头来他还是那样做了。”
莅阳看着酒杯点点头,谢玉看着她说,“你是觉得你父皇多么令人尊重,还是觉得他的’痴心’多么令人感动?”,他摊开双手诧异道,“可一样都没有,你为何老是耿耿于怀这些?”
莅阳放下酒杯看了他一会儿说,“因为在我心中,父皇那样做已经很不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动那样的感情已是太不易”,她看着他说,“更何况你对我这般——从未要求回报的爱,面对我没有回应的付出,至始至终都如此浓烈,你怎么做到的?”
哦~原来这才是重点,谢玉听了看着她眼神激烈起来,他坐回椅子里,歪头看着她,浏览一番说,“你那方面也天生丽质。”
莅阳抬头愣住,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都无了语,愣愣地看着他。
谢玉仰笑起来,笑声爽朗得很,他笑了一会儿才缓下来说,“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干嘛这幅表情?”
莅阳叹气不语,她这个丈夫实在出人意表。
谢玉见她不说话,起身坐过去拉她的手说,“真是实话,男人对一个女人有情,一定在这方面先走一步”,他揉着她的手,靠近了在她耳边呼吸,“我一直搞不懂,你那里也是天生的?还是说你会一些内在功力,总在修为那里?”,他亲她耳畔低声说,“总是让我欲罢不能,现在都如此。”,说着他拉她的手,去触碰他那里,莅阳本是要抽手,可却是已经被他“训练”得“天生丽质”了。
她接触到他的舌头闭眼亲起来,唇齿纠缠间,她迷醉地轻声说,“就为了这个?”,他点点头,吮得她喘息困难。
莅阳扑哧一声笑出来,揽着他的脖子道,“还真是实话。”,然后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再说不出话来,两张嘴热烈地吮在一起亲吻,咬得彼此疼起来才刺激。
热烈地拥抱,热烈地进出,热烈地陶醉得一塌糊涂。
莅阳相信他说的话,相信他所说的一切,做的一切。
梧州阴凉又潮湿,路上都是谢弼一路跟下来的,什么事都要由他拿主意安排,这是第一次,也是他父亲嘱咐的。莅阳安慰他说你父亲愿意让你出来锻炼一下,但你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母亲帮衬你。
莅阳的这次出行看起来没什么,就是普通出趟门而已,但在谢玉那里就不只是这样的事,因为路上的一切安全他都要叫人做万全的准备,要派府兵护送行程,还要用天泉山庄的人暗里近旁跟随,还有府中去的仆人大小行事也要一应俱全。所以就算按照长公主的品级这些也还说得过去,但莅阳觉得这样兴师动众反而不好。
之前她听着谢玉这样吩咐,就对他道,“让卓大哥的人来保护有些没必要,你都已经派了府兵侍卫,也足够这一程。”
谢玉看着她说,“总该以防万一,必须周全。”
莅阳听他这样说,也没坚持,谢玉看了她一会儿又说,“我得罪的人可不少,保不齐谁就趁此机会从你入手,也在所难免。如果不做这样的安排,我不会让你自己走这种路,路程远又复杂,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莅阳看着他点点头,他叹口气,“其实一份心意就够了,何必去那么远准备一份礼物,你既要去,我也只能这么做。”
莅阳看着地面点点头。
马车涉着泥泞往前走,她却心潮起伏,她知道谢玉并不想她出这么远的路,只为给皇祖母弄什么熏香回去,可她自己想,她想试试,如今独自出来,心里会有什么样的波动,会不会像他那种思念甚深,她心下忐忑,所以她想确定。
行了一个月,终于到了梧州别府,那里早有人安排停当,之前谢玉的手书和张总管派的人都已过来,所以这边早就紧锣密鼓地准备好了。
进了府院,装饰规模与自家几乎如出一辙,这是谢氏的产业,她心里其实一直很佩服他这些方面。谢玉是谢氏这一代的族长,但他却从不插手谢氏家族的整个产业,因他不需要插手,没人敢骗他。他不亲手去经营,但帮他经营的人,他都能控制,否则他不会去用。比如说有人开始以为他是外行,就想趁此时候从中牟利而欺瞒他,都会被他“乱棍打死”。因为他告诉那个人,是去官府让官府查明真相,然后“秉公办事”判这人个乱棍打死;还是那人自己自尽;或是按五十倍的价钱赔偿给谢氏,全凭那人选择。最后那人是倾家荡产借了全部外债赔偿出来,后又因外债无法还清而被追债主乱棍打死。
谢玉把那些为谢氏经营管事的人都找来对他们讲,他说他本可以直接就把那个人乱棍打死让你们看看,但他不要这么做,他就要走这个过程,让那人死得更惨烈,才能让人记住欺瞒他的下场;反过来说,如果大家都做得好,他会论功行赏,报酬也一定可观。
经此以往,没有人敢骗他,他有的是眼线帮他盯住那些经营的人,他没有真正插手过谢家的任何产业,他所有方面都是在驾驭人的权术上,他会赏罚分明,在这些事情上绝对是法家思想,不养没用的人。
可谢弼却不一样,他的心性与父亲完全不同,也没有父亲那种驭人手腕,所以谢玉也“因材施教”,让他自己学着去经营,能经营到什么程度是什么程度,他也没指望谢弼“发扬光大”,可也没有在子女面前说过让他们抬不起头的话,没有故意刁难、讽刺、贬低他们,没有让他们感到过自卑,因为在教育子女上,他很尊重莅阳的态度。
莅阳站在别府的院落中,看着眼前的一切,想着,她的丈夫是有些太过“尊重”于她了。
这个世间是男人的,在外养女人,娶个几房姬妾,府中的规矩安排,为夫者尊大再平常不过,本不应该太考虑她的看法,她只要顺从便是本分,即使她是公主这样的身份。
自从她知晓他迎娶她的真相之后,她对自己说,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什么事都做得出,无须理会他;又过了多少年之后,她又对自己说,他这是虚伪惯了,已经习惯了,也无须理会;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二十年过去,她对自己说,他已虚伪到骨髓里,改也改不掉了,她不用理会,也无需去原谅他,她所能做的,就是这一生配合他作为一个好妻子,来换取景瑞终身的平安安稳。
谢弼看着下人们都搬弄好了,走过来扶着母亲的手臂说,“母亲,都收拾好了,您也累了,进屋歇着吧。”
坐在简约精致的内室中,她提笔给谢玉写封家书,还是平常的口吻,妻子对夫君的口吻,不是爱人之间的口吻。她想着有些话还是当面说的好,这样付诸笔端,她不知如何开始。
耽搁了半月,她便启程回去,路上又走了一个月,最终到达府上来回也是两个多月的时间。
谢玉下朝归来知道夫人已平安回来,正好卓家人在京,他便已经早安排晚上家宴一同聚聚。
晚饭前谢玉先回了正屋,夫妻俩打了招呼后,见莅阳已经穿戴好了他便笑着打量她道,“梧州那么潮湿,有没有感到不适?”
莅阳抿唇道,“都还好,路上也都好,没什么事。”
谢玉背着手看着夫人道,“去了那么久,路途这么辛苦,回来有没有休息?”
莅阳看着他点点头道,“弼儿跟着一路,我也并不劳累,都休息好了。”
谢玉点点头,一时沉默。
两人站着静默一会儿,莅阳心里想着有话对丈夫说,又想着晚上回来再讲,可又想先问问他,于是开口道,“这些时日,都按时辰休息吗?是否因为忙碌而晚睡?”
这些本就是妻子对丈夫的关心,并没有什么,但她的语气与往日不同,谢玉本想着有话晚上回来同她说,见她如此问,心中不免有些惊讶,抬头盯着她看。
两人对视一会儿,莅阳被他眼中的神色打乱,先低下眼睛说,“时间还早,都有什么事同我说呢?”
谢玉摇摇头走过去,见房中还有侍女下人,便让她们都先出去。
莅阳见此知道他是有要事说与她,没想到他却两手握着她的两臂,低头亲吻起来。
莅阳羞愧难当,太阳未及落山,他却要做起这种事来,可不知怎么却没有推拒他,谢玉见此更来了刺激,拉着她衣襟暗声说,“我是有很多话要讲,不过有件事我想先解决,你同意吗?”,她喘息沉默,他便拉开她的衣服得寸进尺起来。
谢玉把她抱起来放到榻上,见她本来穿戴整齐的衣服被他弄得凌乱,喘着笑道,“不会让你太费事。”,他没有褪去两人的衣服,只剥去下面的阻碍,亲吻她一会儿便握取自己生硬地进去,不一会儿便有他难耐地呼吸声传进她耳朵里。
二十年了,他对她还有如此的兴趣,她心又湿了,怪她那样不近人情地教育谢弼吗?怪她那样约束子女吗?这都怪他。
即使是宇文霖,她都没有想过他会对自己从一而终,更何况是谢玉,她没有想过谢玉会如此,从没想过。
他的呼吸与动作粗重起来,舒爽一番出来见她又如此,便支起身体看着她低声说,“你不舒服?还是怎么了?”,她闭眼摇头,他叹气坐起来闭眼无力道,“出去这么久我很思念你,想着你回来我多少是忍不住的,你怪我呢?”,他转头看她,她此时睁开眼睛看着前方,见他看她,她也看着他,却伸手轻轻摸摸他的手背说,“没有”。
他听了低头弯身抱着她,没有说话,拥了她一会儿在她耳边叹气说,“我真的很想你。”
莅阳被他搂着心里是安定的,她想着晚上回来和他好好谈谈,这么长时间这么多事情,是该好好谈谈。
不过世间多得是事与愿违的事情,晚宴归来莅阳收拾停当等着谢玉,他和卓鼎风还在书房谈事情没有就寝,她想着明日是他休沐,今晚或是明日和他说说话还是有时间的。
正想着如何该和他说起,谢玉回来了。他还有点儿微醉,但很清醒,他笑着朝她走来,握着她低头去亲吻。莅阳扶住他缓声道,“待一会儿,我叫人去给你准备水。”
他拍拍她的手笑说,“不急,正有事同你讲。”
莅阳点点头,他拉着她坐下看了看说,“你不是想给弼儿找亲事吗,你走这段日子我寻到了。”,莅阳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谢玉抚着她的手道,“勋国公夫人的女儿与弼儿年纪相仿,他本不同我们往来,不过勋公见过弼儿,觉得弼儿很好,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你觉得如何?勋公的这个女儿你是见过的。”
“勋公的女儿?”,莅阳看着她丈夫,她没听错吧,“我没记错的话,勋公的这个女儿是已经定了亲事的。”
谢玉盯着她看,“那又如何?”
莅阳将手从她丈夫的手中抽出来,也盯着她丈夫半晌,最后她坦然看着他说,“你要拉拢勋公这是你们男人的事,你心里盘算着什么是你的事,可儿子是我们两个人的。”
谢玉慵懒地靠坐在椅子里看着她说,“我知道,可他生在这种家庭里,就要完成一些事。”
莅阳站起身,“他不是你手中的棋子,他是你儿子,我的儿子不做任何人的棋子,勋公的女儿也不是你政治上的筹码。”,她突然心下疼痛,看着他继续说道,“他女儿有青梅竹马的心上人,我的儿子也不做任人摆布的棋子,不管你与勋公有什么样的交易,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谢玉坐在那里听着,眼里是无可名状的楚痛,“什么样的心上人可以念念不忘?你是过来人,最该明白,那个心上人没有经得住任何考验,没有为你付出任何代价,也没有因为他自己的儿子做出任何牺牲,这种心上人也值得念念不忘?”莅阳一闭眼,站在那里胸口有点儿起伏,她尽量平稳自己说,“还要提它做什么,你既知道这种痛苦,何必再做这种事?”
谢玉盯着地面半晌,握着扶手的那只手青筋显现,他站起来点点头说,“不用准备水了。”
说完他往外走,走到内室门前,只听莅阳在后面道,“我不同意,我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谢玉背对着她闭眼点点头,疲惫地说,“你不同意就算了。你的孩子不会成为筹码和棋子,你放心。”,然后他抬步走了。
莅阳看着他离去,深吸口气,坐在他刚才坐的位置上,心中痛楚,她想,他为她付出那样多,可为何他们总是这样交错呢,她本想着今晚她要决定一些事情,该让他知道的她想要他知道了,可如今却…她的心中总是这样不断地挣扎与轮回,她的丈夫,该让她怎么办?
如今听到魏公的夫人说起她的侄女,莅阳将思绪拽回来露出得体的笑容,她转头去看谢玉,见谢玉也看着她,她便知道他的态度,他们共赴国宴,魏公的夫人特地过来和她说这个事情,她明白魏公和谢玉之间的联系,可她也清楚谢弼的态度,之前听人传话,她就问过儿子,可谢弼对母亲摇头说他不喜欢魏夫人的侄女,他不要娶。
回府的路上,谢玉在车里问她,“魏夫人的侄女很不错了,谢弼要是娶了她也省了不少事,弼儿不爱张罗,那女孩可喜欢,两个人互补不是更好?”
“那女孩子我见过,固然是好,可弼儿不喜欢她,我看得出,弼儿不喜欢那种女孩子,娶了她,反而耽搁了人家。”
谢玉挑眉,耸耸肩,你说怎样就怎样。
莅阳转身握他的手,“当那女孩儿没有福分吧,不像我这般。”
谢玉玩着她手指,抬眼看她,眼睛对眼睛,他说,“我都答应你,你拿主意吧。”
铃兰与莅阳一同绣针,快过年了,给孩子们做些好玩儿的消遣一下,于是笑道,“母亲今年又变了花样,我都快跟不上了。”
莅阳边缝针笑说,“我做得年头久啊,他们几个从小到大,身上别的都是我做的,再加上这些小的,我都做多少年了?!”
铃兰也边缝边说,“我今年想给他换一个香囊,去年那个做得不成样子,他也带了那么久,今年的手艺怎么说也能长进些,还是换一个吧。”
莅阳端详着铃兰脸上那似曾相识的笑容,点点头笑说,“好啊。”
铃兰想了想,抬头看着莅阳道,“母亲,我听弼儿讲,当初若不是您的选择,如今我可能也没这样的福分了。”
莅阳看着她笑摇着头说,“不是我的选择,是你自己的选择。”,铃兰放下针线认真地说,“母亲,一个独立的人多么受人尊重,我想父亲对您无尽的爱也源于此。”
莅阳看着女儿一样的儿媳,神情是追忆的,“你父亲给了我一切的尊重,尊重到我从没有想过的程度,铃儿,你知不知道即使是平头百姓的家里,等到儿子娶亲时定夺的人都是那个做父亲的,而一个做母亲的说到底也只能随着,我也一样。只你父亲不是,他怕我担心,怕我为此难过,怕我…所以他尊重我的决定,因他任我去决定。而我又怕儿子追悔莫及,所以任他去决定。这一切都因为你父亲,给我这样一个家庭,给我这一生的尊重。”她看着手里的针线和做好的一些说,“我给他做好他就戴上,不做他就戴旧的,给他换他就换,这些事情他都听我的,我就和你一样享受这种感觉。”
“母亲,您如此思念父亲,父亲他知道的。”
莅阳看着地面,哽了一下,轻声而暗哑道,“知道时时刻刻都想吗?”
一到这个时候,铃兰都不敢出声,唯恐妨碍了婆婆的那句“想念”,她只默默地点着头。
屋内的烛火或明或暗,适合让人追忆往昔,铃兰陪着莅阳坐着,见婆婆又陷入那种痛楚中,此时她轻声道,“母亲,您与父亲之间,也许这世间再没有更珍贵的了,您无憾,父亲也同样啊!”
莅阳看着烛火摇摇头,“这世间哪有无缘故的爱恨呢?你不知你父亲有多不易。”,她看着儿媳唇边笑着,眼中晶莹,“我知你一直都不敢问我一些事情,罢了,延儿如今都这般大了。”
“其实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不再去想他其他的,我只记得住他与我之间。”
在这个冬季的下午,外面又飘着雪,不徐不疾,莅阳拉过神思,笑着拍了拍儿媳的手说,“你要有心理准备啊。”
铃兰点点头,因听谢弼提到过一些往事,她做了心里准备,准备聆听这娓娓道来的刻骨故事……
谢弼由安公子领路往安府内院去,他来帮母亲向安夫人借草药书。
走半路安大人的小妾刘氏途径路过,安公子本应行家礼却没有,他站一旁不看刘氏,刘氏见此哼笑一声便赔笑礼让道,“谢公子来府有失远迎了。”
谢弼微微礼貌一下,说了两句客气话,刘氏走了。
谢弼见这样就问安公子,那安公子从鼻里哼出声音说,“小骚货,只知勾引男人,弄得我老子又斥责了我母亲,看我哪天把她给收拾了才解恨。”
谢弼听了知道是他家事,无甚兴趣,但听到女人,他心里也痒痒,刚刚成年,他还没碰过女人。
安公子笑道,“要说还是谢侯爷金贵,就你母亲一房,省了多少乱子。”谢弼知他是调侃讽刺,不想搭理。
母亲的使命办完了,谢弼要回府去,安公子调侃道,“走,带你去个地方?去是不去?”
谢弼皱皱眉摇头,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安公子双手一摊,拍拍他送他出去了。
回府将书交给母亲,这时候按平常本是应该回自己房里读书,可这石头路走得缓慢,回房拿着书本也读不进去,好容易熬过一夜,第二日又去读书了。
这样又挨了几日,谢弼下了决定,终是这日下了书,几位公子要告辞时谢弼想了想问他们去哪里,他也同去,那几位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道,“我就说你熬不住嘛,这次我赌赢了,快给钱。”说着向其他几个伸手要钱,谢弼才知他们原是拿他这种做赌注了,他心中皱眉,面上没露,因他这时倒不关心这个,而是谨慎地问,“真不会得病吗?”
“保你谢公子放心,也保你满意。”
谢弼点点头,又说,“千万不能让我母亲知道。”
几个人都点头叫他只管去,不必担心。
入了窑里,几位京城公子熟成地和老妈妈打招呼,老妈妈殷勤地招呼问这个今儿找哪个姑娘,那个又看上谁了,见了谢弼知道以前没来过,不过和这帮人一起来的不会是普通人,于是上前又把那专门说辞用上一番,安公子笑道,“这位是我表兄,今儿头次来,给个干净的。”
老妈妈听这话知道钱肯定少不了,连忙笑着点头说那是自然,不知公子喜哪类,可不管公子喜哪类,我这保准有公子喜欢的云云。
谢弼左看看右看看,在安公子的示意下挑了一个他看着顺眼的姑娘,然后安公子在他耳边嘀咕一番自己“历练”出的“经验”,谢弼听了便看着那姑娘有点紧张地点点头,自不必说。
这位未开苞的姑娘将自己收拾好后就躺在那里紧张地等待,可谢弼踌躇,又有点儿难为情,但浑身热燥难耐,便急急脱了衣服,想调剂一下氛围问那姑娘自身的情况,见那姑娘比他还紧张,自己更失了气场,急急地去弄也不成,几次都不适,这初回便没甚欢愉。
出来之后,安公子他们正在吃酒聊天,都等着他,见他出来这表情,揽过来一问便知,安公子安慰道,“你初次这样已不错,慢慢来,这种事愈久经验愈丰富,你那玩意就愈爽快,弄得姑娘央求你,恨不得弄死她,你欲仙欲死,岂不快哉?!”
谢弼吃着酒,心里担忧的是另一件事,安公子看出说道,“要不你先走吧,晚了生事端”。
谢弼夹着书册站在母亲面前述说着这次晚归的理由,他以与安公子对过口供,自己尽量摆出一副真实样子,但毕竟是第一次在母亲面前撒谎,他内心砰砰。
莅阳听儿子说这些,只嘱咐一句说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要叫人过来报一声,免得你父亲担心等。
谢弼提着一颗心出来,总算呼口气,看来母亲没也起疑,这次作罢。
早一年谢弼已开始学习接手谢世的产业,因他父亲从不理会也不插手这些,而且又是朝中重臣,如今是一等将军,武功之首,所以自谢弼开头以来便是这方面的继承人,慢慢熟悉这些盘根错节的生意很不易,经常与族中之人出去往来迟迟晚归也是常有的事,母亲体谅他小小年纪就要肩负这些责任,学业也重生意也繁忙,怕他辛苦,所以经常询问他的状况。
安公子又来找谢弼,谢弼摆摆手说这几日身体不舒服。
安公子笑着看他说,“如今你父亲不在京都,你真行,卖力到如此了?”
谢弼皱眉说,“我行什么?我每日睡几个时辰?早早就起来学那些账本、营算,我几时休息过?”
安公子笑道,“我们和你比不了,你这大任压在身,我们逍遥无事做。”
挨了几日后,谢弼放下账本,还是和安公子去了,舒爽一番回来,继续做自己的事情,这样下来倒觉得放松不少,于是就逐渐频繁起来。
这日,谢弼正准备往院里去,就有府中小厮快步过来和他说长公主这要找世子说话,谢弼一听,心里嘀咕一番就跟了去。
谢弼进了母亲的正房,抬头见母亲正经坐在那里,心里一紧,面上强自镇定一番,走过去给母亲行礼。
莅阳端坐在那里沉默不语,她仔细看了看这个儿子,心头皱在一起。
谢弼等了半天不见母亲说话,心想不好,面上却笑着说,“听母亲找我,这就来了,不知母亲有何吩咐?”
做母亲的还是在那打量这个儿子,谢弼看了眼母亲的神情,彻底泄了气息,站在那里不言语了。
莅阳看了一会儿,无声地叹口气,淡而平静道,“你这阵子经常晚归,都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
“可有事瞒着我?”
“母亲,孩儿不曾。”
“那你这是作何?我问你,你为何不敢答?”
谢弼张了张嘴,抬头看了看母亲,终是低头不说话了。
“去妓院也与生意有关是吗?”莅阳接着问,“因为生意上的事,生意上的人,都在那里谈生意对吗?所以你就要在那里与他们交涉是不是?”
谢弼低头不语,从小到大,他被管教得很严格,当然他父亲对待几个孩子的原则是小事从不过问,大事若是惹了麻烦也绝不会劈头盖脸地大骂,而是雷霆般地责罚,弄得他们怕得是稀里哗啦;可母亲不是,母亲对待他们从不大声讲话,也几乎没有骂过他们,可母亲一旦严肃的神情一出现,那就在告诉他们,他们做错事了,母亲不会让步,不会宠溺,不会视而不见,而从来是母亲不愿意那样处处束缚他们,但他们要学会自己束缚自己,自己控制自己,不好的事情不用学都会,好的事情学此一生都未必修在身,人活一世有那么多好的东西学不过来,单要贪图那些不好的做什么呢?这是母亲的原则,要他们自己在心中时刻鞭策自己,不要偏离正道,从小到大,到什么年纪,母亲就告诉他们什么道理,一直如此,他们这三个孩子,从来对母亲都不敢不最敬重。
所以如今,谢弼在心中挣扎,要如何同母亲理论?他并不觉惭愧,只觉委屈。
莅阳见儿子不说话,严肃地问,“你有何委屈,只同母亲讲。”
谢弼看着地面始终不说话,母子俩僵持了一会儿,谢弼脱口道,“孩儿什么都听母亲的,只是孩儿始终不明白这一件,为何母亲一直要管束孩儿这方面的事?我已然成年,未曾接触过女子,如今我,如今我,我,我……”。
谢弼急得我了半天,他是又气又委屈,他不和大哥比,从小长辈们都告诉他,大哥的情况特殊,不能和大哥攀比;而他是世子,将来要继承爵位就要有个世子模样,可他的左邻右舍与之往来之人,哪个不是世子贵族,怎么就单他要有个世子模样?单他要学要做那样多的事情?哪家公子不是左拥右抱,哪个府中不是四房五妾,这个世上就是男人的,男人有多个女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怎么就单他的家里不是?他的同窗,他的朋友,哪个不是妓院常客?多少贵族家里传出过主人将府中侍女几乎弄遍的丑闻,怎么就单他如今到了年纪,血气方刚,连出去找女人也要背着母亲找万般理由?男人在外找女人,这是多么正常不过的事情,偏他就不行?他很憋闷,这心情就真只能用&我,我,我半天来形容。
莅阳听了,沉默了会儿说,“我知你辛苦,所以母亲最近更关注你的行事,你到了这个年纪,今后要走什么路,已经开始抉择,甚至上路了,如果如今你就觉得这个无所谓,那个也如常,那往后的路也就可想而知;我同你们几个始终讲过,别人家的公子是什么模样,我管不了,也管不着,但我的孩子,我不希望成为那样的人。今天我把这些话说出来,你自己想想,倘若你往后还如此,那母亲就不会再讲这样的话,就如你所说,你已成年,该懂的道理都该懂,只母亲还想奉劝你一句,人活一世该懂的道理都未必懂,况且你如今?!”
说完,莅阳叹口气,让儿子去吧,她没有话同他讲了,让他自己好好想想。
谢弼见自己的一番委屈,落到母亲那里竟是这般效果,心下大为不妙,母亲真生气了,母亲生气绝不大吵大嚷,但那种沉默更让人心中难过,不容忽视。
谢弼扑通一声跪下来,千言万语难平母亲的心伤,自己再不敢委屈,直说自己会反思,只是最近压力太大,自己一时糊涂,再不敢如此来伤母亲的心。
莅阳看着儿子怕自己难过怕成这样,真觉得儿子是不错的,于是伸出手摸摸儿子的头,缓了声音道,“不以父亲为榜样吗?”
谢弼听了,眼睛有点儿红,抿着嘴点头。
安公子从公府里出来等谢弼,想着和他再去找乐子,可见谢弼出来后上了自己府上的马车,当下愣住,诧异问道,“今儿要回那么早?不去了?”
谢弼点点头,“以后都早了,不必等我。”,见安公子皱眉,谢弼回身说,“其实我母亲同我父亲一样,想知道的事,任你如何欺瞒隐藏也会知道;不想知道的,你摆在她面前她也不会过问一句,你如今懂了?不管你这次赌多少,你也就赌输了。”
马车走了,只留安公子站在那里眨眼愣神儿。
谢玉因受圣上委任,出京都巡视几方军事,也是两月有余,光是随行之人宁国侯府中就有几十人,还不算皇帝另给他使唤的一波,如今回来本也该声势浩荡,不过宁国侯向来低调,并未让这些人同他一行回府,而是自己先到宫中复命,单留些平常使唤的小厮,而让其他人等陆续都回来了。
莅阳交代些下人们问的话,管事的便开始组织他们无声有序地将各种物件以及这次出京带回来的东西搬到归位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虽是忙碌紧凑,但几乎不曾有大响动出现,这便是宁国侯府里的景象。
莅阳看着这些下人们来来回回,自己没什么好说的,本要回房,但看了看不远处在指示小厮们搬运的王发,还是让身边的齐嬷嬷把他叫过来。
王发给莅阳行礼,问莅阳有什么话,莅阳想了想说,“这些时日,侯爷作息是否如常?”
王发看了看莅阳,心思琢磨一下,很有保证地回说,“回长公主,侯爷不管是在哪个州哪个军营,作息都始终如常,未曾有过出夜晚归之事。”
莅阳心下叹口气,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他是否因公事而过量饮酒,直至晚睡影响休息?”
王发想一番说,“除了在江北军部,因几位将军都是侯爷的老属下,所以侯爷便多饮几杯,但也没有耽搁太久,出了席就回营寨休息了。”
莅阳点点头,示意他做自己的事情吧,便和身旁的嬷嬷侍女回去了。
王发行礼下来,边回来嘱咐众人干活心里边琢磨,方才长公主的问话不是在试探侯爷是否出去找过女人吗?他觉得是,所以他那么回答,只是长公主的神情总让他捉摸不透,大概从几年前开始,每次侯爷出京回来,长公主都有意无意地问过这样的话,只是每次问过之后,长公主的态度和一般女人不同,一般女人这样去和丈夫身边的贴身侍从说话都是不想让夫君被人知晓的,而长公主不然,那神情好像是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问问他身体有没有劳累,你想让他知道就知道吧,只他从来也不敢多嘴。他是谢玉身边多年跟随的贴身下人,年纪比谢玉也长,能这样随侍左右多年,他当然深谙此道,从不与人说道。
只是他不明白,从谢玉年轻时算起,他受谢玉指示帮谢玉安排的女人很多,而且谢玉时常需要,他也就未曾间断过,只从与莅阳长公主成婚后,谢玉便不再让他找女人,他始终想不明白,就算是驸马,找女人也多么正常啊,为何谢玉不再找了呢。只有一次出征日久,谢玉接到一封侯府的家书看过之后,当晚便叫王发去找个干净的女人过来,王发点头应,出去安排,晚间找过来一个当地的女孩送到谢玉营寝中。
可没多久那女孩便毫发无损地走了出来,王发怔愣,叫那女人过来说话,那女孩说,“大爷,那将军让我用嘴啊,我做了一下,他便搬我的头说不用了,让我出来。”
王发皱眉,“没说让你今晚留下?”
“没有啊?好奇怪的,我看那将军热烈得很,可我做了一会儿他就小声吼着让我出去,大爷,我是处子之身啊,阿爹阿妈叫我好好的去……&”
“好了,好了,别说了,拿了钱赶紧走。”,王发一看这也是个傻女,刚来的时候女的没说过什么话他也没发现,他只是到这村头叫人去问,谁家的女孩未出嫁给高价钱,谁愿意就找一个,没有他就回来复命看谢玉的意思,因为谢玉在这方面从不勉强;而谢玉要是实在想要,他就得到更远点儿的市头出钱买未开苞的妓女回来。
但今天好像不对劲儿,他以为是这个傻女扰了谢玉的兴致,所以进来问谢玉是否要他再去找。
谢玉让他进去,王发见谢玉衣衫未整地坐在那里,盯着那封家书,王发未曾见过如此,吓得赶忙低头不敢言语,想了想只问将军是否还有安排。
谢玉没抬头,只说不用了,要歇着了。
王发如今细想了一下,这么多年出外,除了那次外好像真没有别的了。他女人也是在侯府的内院里应事,两口子咬耳朵他都从未说过这些事,正想着,有小厮走过来问他这一箱放在哪里,他瞅瞅,是谢玉帮长公主带回的经书字画,就让小厮们小心搬到内院长公主那处。
莅阳命人将经书收好,然后翻翻看看这些字画,都是名家臻选,少见的珍藏,她一幅幅看过,然后嘱咐下人们哪些放在侯爷的书房,哪些挂在前厅,哪些放别院,又选了两幅留在自己的正房。
她用手翻着,发现有幅褶皱不堪的纸张也卷着,于是打开一看,画面似乎被一些液体东西所沾污过,所以模糊不清,但却能辨识出是她的画像。
莅阳沉默地端详半晌,身旁的齐嬷嬷也皱眉看了一下问,“这不是侯爷出去前为长公主画的?怎么弄成这样?都花掉了啊。”
莅阳听了马上下意识地将画卷好又放回箱子里,想想又双手拢了拢,好像尽量恢复原状。齐嬷嬷不明所以,莅阳又说,“剩下的都留在这儿吧,叫他们别拿出去了。”齐嬷嬷应了出去安排。
莅阳坐在那里平复情绪,闭了会儿眼。
有人来告知宫里这时赐宴,皇帝与谢玉共食,莅阳点点头吩咐下人,何时摆晚饭就按时。
谢玉回府后又去了自己的主院议事,议到很晚,第二日又因莅阳有些要事早出府,隔了一日才回来,谢玉又去了巡防营,这样下来三四日之后,谢玉才安稳地坐在府里开始处理这些日子积攒下来的一些府里需要知应他的事情。
总管一一和他汇报,他都做了答复,一般问到谢玉本人的都是府里比较大的开支和重要的事情,不然谢玉不管这些。
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时间也晚了,本来还有点儿事情他想处理,可门外小厮通禀长公主问侯爷今日回不回正房休息?
谢玉想了想,也该回去问问她有什么事,本来还想隔几天的,他手上还有些事情。
谢玉进来见莅阳在收拾什么东西,于是就问,“这么晚了还在收拾什么?”
莅阳抬头,见他问了说是头些日子他带回来的,她也耽搁几天没放好。谢玉拿起一个笑说,“喜欢吗?”,然后仔细摆弄道,“这是曹魏灭吴时孙皓所用,被司马昭拿下,成色好。”
莅阳点点头,帮他脱掉挂衫,他边脱边笑着用手轻抚着她的肩臂,“最近都在做什么?这些日子,可有什么事情?”
莅阳边整理他的衣服边说,“良公的老母去世,下了帖子,希望我们到场。”
谢玉问什么日子,莅阳说了时日,他想了想说应该可以;还有陈公的千金出嫁也下了帖子,谢玉摆手说他不去,她出席就行了,又说了几件府内外需要他定夺的事后,莅阳想了想说,“下个月就是皇祖母的寿辰,皇兄问我要不要选个特别的礼物,我想着梧州的熏香最特别,想让弼儿陪我去几日带回来些。”
谢玉听了想想说,“那准备何时动身?”,莅阳说过了中旬,谢玉点点头。
说了这些事情,谢玉抬头看着自己的妻子,笑着用手抚弄她性感的肩头道,“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事?”
莅阳看着他说,“我想给弼儿求门亲事,他如今已成年,也该求门亲事了。”
谢玉放下手皱眉道,“他才成年,急着给他娶媳妇?”
莅阳叹口气沉默没说话,谢玉盯了会儿妻子的神色说,“出了什么事?”
“也没有什么,觉得他早点儿成家也好。”,莅阳看着窗户若有所思地说。
谢玉观察妻子,想了想说,“他出去找女人了?”
莅阳转头看他,他笑着说,“因为他出去找女人,你就要急着给他找亲事?”
莅阳不说话,谢玉继续道,“你不让他出去找,他身上的要求怎么解决?”,然后又说,“这些事情,你管不了的。”
莅阳想脱口而出,那你都是怎么解决?可心里这样想,嘴上却只说,“我不会去管,只娶妻也是正常的事情,我不会去勉强他,可总该有个定性,我的孩子,我不勉强他们走自己的路,但绝不能入歧途”。
“找个女人也算歧途?”,谢玉皱眉。
“找个女人不算。”莅阳看他一眼,然后转身用手顺着枕头,“可这也不算,那也不算,这世上到底有什么才算呢?”
谢玉听了,起身走到内室的窗台旁,摆弄着花瓶里的花瓣说,“如我这种吧。”
莅阳其实一直看着他,他眼睛看着窗外说,“你的儿子不会入歧途,因有你这样的母亲。”
谢玉转身松了內衫的带子,“明日我叫张总管开始安排,去之前那边都要妥当你们方能上路,到了那边也踏实,这次路上的事叫弼儿多担待些,让他学学。”
说着他已经又回到他们就寝的床榻上,坐在那里看着妻子说,“还有什么事?”
莅阳低头整理,“也没有什么了,若有事,我再同你讲”,她抬头说,“你也累了。”
谢玉点点头,拍拍她的肩头,“睡吧。”
下人将烛火熄灭,他们躺下,谢玉伸手搂她,慢慢亲吻她一会儿,伸手解了她內衫带子,揉弄又亲吻一番,他便来了感觉,自己俯在她身上摸索她的下方,嘴上又不断亲她。
莅阳突然难过起来,眼睛逐渐湿了,谢玉迷离地吻了一通,吻到眼角时吻了一嘴咸咸的泪水,“怎么了?”,他皱眉,暗里看不清她的神情。
“没什么。”,她用手抹了一下眼角,并没有推拒他。
谢玉抬起身叹口气,“不想就算了。”,说着他离开她的身体,躺下来枕着自己的枕头平复。
莅阳看着头顶的幔帐没有说话,可有一滴眼泪无声地流了出来。
谢玉喘了一会儿,伸手去摸索她的手,柔声说,“到底怎么了?我又做错什么了?”,他伸手去拭,一手的湿润,这下他把她搂过来缓声说,“这些日子到底怎么了?你又不想对我讲?”
莅阳缓和过来,已止住了泪,只不知如何开口,也只有沉默。
谢玉叹口气,揽着她的头,吻了下她额头,“我很想念你,可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想着年初国宴上她那舞姿,又想到十年前他们在他父亲灵前行房,他闭眼又吻了下她的额头。
你很辛苦,我知道,我知道你很辛苦,我的心就算铁打的,也禁不住你这样往里钻。
可心里想着,她却从未同他讲过这样的话,她该怎么办呢?她该如何自处?想到此,又滴出两滴。
谢玉见自己的胸口处湿了,皱眉揽紧她轻声道,“好了,好了,我不逼你,你想怎样就怎样。”
她听了又滴出两滴,谢玉没了力气,搂着她在她耳边迷离地唤着,“莅阳,莅阳”。
又滴出两滴,这下他抱着她再不吭声,直到睡去了。
琦儿挽着母亲在街上走,遇到点儿什么当下新式的物件儿娘俩就说谈着买一些。她见到一个好的拿起来问母亲,可母亲的眼睛正直视前方不动,琦儿顺着看去,只看到不远处摊位前一位和母亲仿佛年纪的女人也正看着母亲点头遥礼。
莅阳对着那人微微颔首,抿唇示意,静静站了一下便和琦儿走过去。
方苏也走过去,停在彼此适当的位置。因在大街上,莅阳着装低调,所以她也会意地微微屈身行礼,莅阳微笑着将琦儿介绍给她,她也行了礼。
莅阳静静打量一番这个女人,然后抿唇说道,“差不多二十年了,不知如今该如何称呼了?”
方苏也抿唇一笑,“时隔这么多年,惊呼于长公主还能认出我来。”,然后她看着莅阳坦然地说,“殿下还是称方姑娘吧。”
莅阳心里微微震惊,她看了看方苏,想也罢了,于是抿唇点点头感叹。
方苏微微摇头说,“殿下误会了,并非您所想的那样,我只一直没遇见适合的人,又不想将就于此,况且自己久了也就惯了,并非是为了什么。”,方苏看着正用算是得体目光注视着自己的琦儿,转而微笑着对莅阳说长公主的千金真如长公主这般端庄典雅。
莅阳见琦儿在一旁,不好说话,便问方苏如今住在何处,是否方便出来一叙,改日再约。
方苏微笑着点点头,俩人约好了日期,她便行礼离去。
“母亲,这人是谁?”
“一个朋友,只很久没见过,没想到今日在这儿遇见。”,母亲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离去地背影说。
琦儿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接下来逛的时候,虽然母亲没怎么样,但她总感觉没有了刚来时的兴致,于是问怎么了,母亲却笑说没什么,只有点儿累了。
回去家宴,谢卓两家都在,推杯换盏间谢玉见馨儿胸前挂着的小物件别致,笑问是哪里来的。
“今日和母亲出去逛街市看到的,本来还想配个小结,可我看母亲也没了精神,就没再逛下去,改日我自己再去看吧。”,琦儿抱着馨儿摸摸挂件。
“哦?你们逛了多久,弄得你母亲没精神了。”谢玉笑打量一下夫人,随意和卓鼎峰碰碰杯。
“哎,本来还好得很,只是后来母亲在街上遇到个故人后就没了兴致,所以父亲切莫怪我拖累了母亲。”琦儿看了看母亲,决定对她父亲这样说。
“哦?”,谢玉这才侧头看夫人说,“是什么样的故人扰了你的兴致?”
莅阳知道她女儿不是省油的灯,微微摇摇头,这可多亏谢氏家族的遗传。
“是位青年时的琴友,多年不见,今日偶遇感慨一番而已,哪里会因这个就没了兴致。”莅阳抿唇笑说。
谢玉点点头,继续和男人们吃酒聊天。
晚上莅阳手里翻着书页见他进来了,帮他脱衣衫整理一番。
“你今日遇到了什么人?”,谢玉挽着袖子,侧头问她。
莅阳整理着衣服,回过头来说,“我遇到了方姑娘,她如今还是独身一人。”
“方姑娘?”,谢玉眼睛转转,这是何人?
莅阳见他如此形状,回身帮他挽袖子,一边道,“你不记得了?”,
谢玉摇头,“哪个方姑娘?”
“你生命中有几个方姑娘?多到数不清了?”,莅阳弄好了,坐到他身边看着他的表情,好像在给他点儿时间让他回想一想。
谢玉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不记得这么个人,于是侧头看她,“我该记得有什么方姑娘吗?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方姑娘,年轻的时候与过你,再忘不掉你,如今还是一人,你不该记得她吗?”
谢玉沉默地看了看身边的妻子想了想,然后直视着她说,“与过我的女人,我都该记得吗?”
莅阳叹口气,哎,男人和女人之间对于爱的理解、爱的方式与表达,真的有很大差异。
见她沉默不语又不知她在想什么,谢玉皱眉,“你就为了这个?”
莅阳想了一会儿说,“这个不值得吗?一个女人因为爱你而终身未嫁,这不算是件大事情吗?就算对你而言不算,但对于那个女子来讲,可能就是此生最重要的事了。”
谢玉皱眉道,“这最重要的事恐怕跟我也没关系,都是你情我愿的买卖,有什么所谓,我无非就是更大方一些,买她们的处子之身罢了。”,他无奈地阐述,“这些女人不与我也会与别人,她们的身份如此,最终也是嫁不出去的。女人就是女人,不管做什么行当,我也并不看低她们,但谁嫁与不嫁,都跟我毫无关系。”
谢玉解释完自己这套理论后看着夫人,自认为算是回答掉所有的问题了,可见莅阳不搭话,索性帮她脱掉挂衫,自己的手往里伸。
莅阳侧过身来看他,伸手阻止道,“你当真不记得这个方姑娘?”
谢玉没了耐性,放开她的手道,“她是方姑娘还是圆姑娘,我都不清楚。”,他坐开一点儿坦然道,“不错,与你之前我当然有过一些女人,但那又怎样?我该记得这些吗?这些女人姓氏名谁我一概不知,这种事情都是王发帮我安排,所以你要详细问她们的事情大可去找王发问,而不要问我,当下你再问我,那可真就是难为我了,因为我全不知晓,也从未过问。”
莅阳叹口气说,“你对我的感情如此,那你有没有想过别的女人对你也会有这种感情?怎么就不能去理解,那有多珍贵呢。”
“你…”,谢玉指了指他妻子,然后起身踱了两步,“我与你之间,和与那些女人之间怎可同日而语?需要这样去比较吗?”,他无奈地摇摇头。
“我只觉得这也很珍贵,不管这个女人是什么样的身份,她有这份情。”她认真而轻声说。
谢玉站在那里也不知如何答。
“好了,好了,”,莅阳笑着抿出两个酒窝,起身去拉他的手,“生气了?”
他叹气摇头。
“是我妒忌不成,我妒忌有人和我呼应这种情感,爱着同一个人。”,摸着他的心口,浏览着他的眼睛。
谢玉正觉得快要被她绕晕了,听了这话,就玩味地斜睨她,悠闲地搓着她的手指道,“哪个人啊?”
莅阳抿唇伸手抚着他的胡须和脸,看着他说,“我面前的这个人,我夫君,我所爱之人。”
这才对嘛,衣服就不要管了,看这唇齿相交纠缠不清的舌头,哪里还顾得了这些。
隔了几日,莅阳如期来赴约,方苏这次见面就规规矩矩地给莅阳行正式礼,莅阳笑着扶住她,两人落坐说话。
“这茶庄别致,若不是长公主相约至此,我还是第一次来。”方苏很欣赏这里的格调氛围,很有一番独特的味道,想必也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来往的场所。
“是小儿经营的,我也不常来,除了和朋友们来此说说话。”莅阳和煦地笑着说。
方苏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感慨万千,不由得坦诚道,“十多年前见到长公主时,我不由得在心里想,这才是和谢…,大将军比肩而立之人,您有高贵的血统,也有高贵的人格。”
莅阳淡然而坦诚,“高不高贵都是世人所讲求的虚无,人就是人,没有谁比谁更高贵,我们能坐在此品茶聊天,我们就是同样的。”
方苏心下不无感动,“大将军深爱长公主至此绝非惊然,长公主真是奇人,我…我真很惭愧。”
莅阳眉头微皱,“方姑娘何出此言呢?”
方苏透出一丝忧伤的笑意说,“莫说我的身份如此,长公主尚能这番待我,更何况是其他人。当初我仰慕大将军,也是惊讶于大将军并不鄙视我这样的女人,虽是…但大将军从不轻视,而那些达官显贵,我这一生都见过太多了,无一个如大将军这般傲桀又平视。”方苏又抬头看着莅阳笑说,“所以我说长公主也同样是奇人,难怪大将军这般深爱。”
宁国侯与长公主的故事坊间也流传过一些段子,莅阳也略有所闻,包括他跳下山涧去如何救她也有人好像当事人一样,像模像样添油加醋地编成曲儿来传唱。可惺惺相惜之人,却能懂得这里的深意,莅阳不觉感叹,面前这个女人,若不是青楼坊妓出身,她与谢玉又能有怎样的故事呢?而从方苏的这个角度,莅阳也更能体会出谢玉,一个青楼未开苞的年轻身体被谢玉买下,可她却能体味出谢玉的好,不像自己这样蹉跎半生,回头看去,才后知后觉,这的确与经历环境有关。
“当年机缘相遇长公主,我虽觉得长公主定有所讲,但您始终没有说过一句傲下之言,我当时想,这就是谢将军的夫人,这就是莅阳长公主,我多惭愧啊。如今见过您的千金,又看这茶庄的格式,您们养育出的儿女都这般优秀俊逸,绝非那些显贵纨绔所能相比,我真的感叹,何不惭愧呢?!”
“切莫再说惭愧,有这份心意,我们就是同样的。”
琦儿和母亲一起哄着馨儿睡着了,娘俩坐下说会儿话。
琦儿看着母亲想了想说,“母亲,父亲身体这样好是否与长年的饮食作息习惯有很大关系?”
莅阳端着茶饮想了一下,点头笑说,“应该有很多帮助,不过先天的体魄本质也很重要。”
“哦~”琦儿慢慢点头,做恍然大悟状。
知女莫若母,见她是有话要讲才故意这么点,莅阳搓破她,嗔怪道,“说吧,想问什么?”。
琦儿笑了,又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和母亲不能说还能与谁说?于是拉着母亲的衣袖低声说,“我那日见您和父亲在穿廊花园处…”
莅阳微一憎愣,想着琦儿怎么能碰见,倒轮到她不好意思起来,不过做母亲的就是做母亲的,这点儿定力与应对还不在话下。
想着当时他也没做太过格的事,而就算有,也没什么,她会对琦儿解释。
莅阳稳稳地拿着茶杯看着女儿说,“爱,就是本质,你与青遥不也一样?有了这个,无论如何去保养都离不开它。”
琦儿感动,握着母亲的手。
莅阳站在明清的墓前泪如雨下,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不堪承受,她终于倒下大病一次。
她想着自己从小有父有母有兄有姐,什么都有。
在这皇城中,在这宫廷下,她希望这份温馨能够真正保持,多可笑啊,多可笑啊。
母妃与父皇相守十年,最后母妃惨死,父皇失控,那怎么能是偶然,是意外呢……那都是必然的。
十年的时间发生了多少复杂深暗的事,母亲怕母妃夺走自己的位置,母亲怕萧亮抢走皇兄的位置,父皇怕所有人抢走他的位置……她当初不愿意知道,也不想知道那些事。因母妃为了保护她,在她面前只字不提,从不说起这种事,而两个姐姐与五哥真的把她当作妹妹看待。
所以莅阳觉得这份情难能可贵,在这皇宫中,倍加珍惜。
而母亲与长姐怕她走漏风声,在她面前也从不流露半句。
谢玉坐在下垂首,听着太后说,“既然她知道了,也就无从瞒她,你也有个提醒。”
谢玉恭敬颔首。
莅阳躺在床上由下人们服侍,她透着死灰气息,下人们谁也不敢喘息出声。
谢玉走进来让这些人都退下,自己拿个药碗要喂她。
她木然地看着他,他举着药碗平视她。
她将药碗排到地上碎了一地,她用手指着他,指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最后她侧过头来,“出去。”她说。
谢玉听见了,虽然那声音低到无声。他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看着她
说,“这些日子你不在,琦儿哭闹了起来,弻儿也等着你带,景瑞也…”
“世间果真有你这般不知廉耻之人”,她冷笑着转过身来。
他们对视,他说,“廉耻做来何用?”
她拄着双臂起身,着病中内衫虚弱站在地板上,“你没有,所以你不知做来何用。”,她看着他,内心裂痛,复又抬起手指着他道,“从今以后,莫再让我有孕,我不欠你的,不欠任何人的,你胆敢再对景瑞下毒手,我就把你的事情说出去,我有这样的母后我没办法,但我有办法让你也不好过,她就算再狠毒,她也是我母亲,我就算死,也不让你得逞。”
谢玉看着她,她下了绝路的决心,用一死来抵景瑞。虽然抵不了,她也要这样做,因她毫无办法。她从此没有任何人来依靠,她没有了至亲。
她到底是何等的绝望,连这样的母后也要拿出来当作筹码来抵挡,因她没有任何筹码来威胁面前的人,他倘若真要去谋害景瑞,她其实什么办法都没有。她的母后,皇兄,包括姐姐,不会真的去在意这个与南楚男人的孩子,不会对谢玉有影响,因为他们是同类人,玩得起这样的游戏。
谢玉沉默地看着她,她又说,“如果你只答应我这一件事,我们还是好夫妻,我会一如既往配合你;你不答应,我选择死。”
“我答应。”他说,“就按你说的做,我们从前配合得很好,以后也不难,你放宽心。”
他看着地面上摔碎的药碗,“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躺回床上去,把药喝掉,把身体养好,这样才能看顾你的孩子。”
她看着地面,淌出泪水。见她不动,他说,“不用我扶你吧。”
她照做了,自己扶着床榻躺下来,转过身去,她无声地流泪,连抽噎都没有。
谢玉看了她一会儿,自己迈步出去,喊了下人们来重新熬药给长公主服下,好生伺候。
他看着自己握着内室门框的手好久,闭上眼停了片刻,然后出了这个公主府,回了侯府。
莅阳看着手中的书卷出神,谢玉踱步回身见她这幅神情,纳罕道,“怎么不接了?”
莅阳这才回神,抿唇摇摇头放下书。
谢玉拿起来看了几段,大概了解了一下内容,“怎么觉得这文中的情节与你相通吗?”
莅阳从他的手中把书拿下来,然后握住他的这只手,她两手握他一只。
“我当初那样,你心里多痛啊?!”她温热的双手握着他那只,他坐下来和她一起。
他大概想了一下她说的,低头笑笑,抓住她温存的双手,“不怪你。你是最无辜的,你该痛恨我。”
她哽咽,双手握着他的脸,“那你该怪谁呢?”
“我谁也不怪,我就是如此,我自找的,没有任何可怨怪。”
她搂着他的脖子流泪了,“你这样我更难过,你不想让我难过,以后都不许如此……要和我说你心里难受,你心里疼痛,要告诉我,不是那样的,你一直在爱我,回护我。”
谢玉吻着她笑说,“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有,当然有,这差点儿是她悔恨终身的情感,失之交臂的爱。
明阳陪着母亲说话,太后说,“我虽没帮过她什么,但也不想她的子女这般的下场,他们和萧行、萧进还不一样。”
“不一样如何,如今也是这个样子,就算老三和这事儿没关,他也没盼过他们好。”,明阳坦然打断,这些话就不用再说了。
明阳如今独身一人,有次偶然与府中的一个下人说起来投契,便就和那个男人私通上了,不过作为一名有过影响的长公主,这点儿特权也不算什么,大家明着不说,暗里也有很多人都知道。她只不过对她那个皇帝弟弟不太客气,姐弟俩因为陈家的事情,一直很少碰面,除了除夕夜,即使是皇家礼仪那样的活动,她也都推脱很少参加了。
太后看着明阳皱眉,“我说你们姐弟俩就不能缓和缓和?”
明阳挑挑眉头,“我这倒是好说,不去触他霉头便是,只是最近萧行他们又有把柄让他抓,离变天不远了吧?”
太后看了看明阳,“那也是他们自找的,好好的藩王不做,非要弄些乱七八糟的,也休怪老三的制裁。”
明阳严肃地想了想说,“可是父皇留有遗诏的啊,众皇子不能…”
“那也要看什么性质,总不能说他们犯了叛国罪,谋逆罪,也不能被判死罪吧?”,太后看着明阳也严肃地说。
明阳知道,这一切都有母亲的赞同,不然萧选不会这样急迫而肆无忌惮。敏家虽然后代凋零这几年一直被打压,但彭家还是有一些后继,尤其是萧进,萧进不是萧行那样的浪荡子,他城府颇深,有很多的实力支撑,萧选真要去动萧进,这得是多大的动荡?
“老三都准备好了?”,明阳问母亲,和那几个人相比,她当然还是要站在母亲这一边。
太后点点头,“你这个做大姐的,可要去一如既往地支持你的亲弟弟。”
明阳点着头。
这就是皇家,你不得不去站队,不得不去维系,她当然会一如既往地去支持。
莅阳躺下也睡不着,晋阳早就同林燮回了府,就找大姐说说话吧,她有些问题还想和大姐聊聊,如今能坐在一起聊聊的人真是越来越少了。
想到这,她起身披了件衣服就往明阳在宫里住的殿里去,到了地方才知道明阳在太后的寝宫说话还没回来,她也就往这边来。
到了殿外,轮值的侍卫与宫女们正在换班,莅阳就打住他们说不用通禀了,她也没什么事,衣服穿得少不在这儿等了,她直接进去。
本来这也是不允许的,但莅阳在宫里散漫惯了,她小时候是个“混世魔王”,哪里都敢闯,还闯出过她父皇与母妃“刻骨相缠”的那一幕,所以她如今这么做,大家都还不好拦她。
隔着屏风远远看到明阳与母亲在说话,侍女们都在外间背对着她低眉顺眼地站着,莅阳拉着衣襟往里走。
“……我当时也是无奈,不用这种方式,我还能怎么办?就凭她那个性子,还不知能做出什么来,真逼得她和那南楚人跑掉还得了?不这么做,她怎么会死心呢。”太后叹口气,“她如今和谢玉过得好好的,不也很好,也算不幸中之大幸。”
莅阳僵住,拉着衣襟走过去。
“你们在说什么?”
太后和明阳条件反射地立刻都站了起来,俩人四下看看,怎么没人来通禀她们?
空气骤冷。
“我只披了件衣服,还要等着嫌麻烦,就自己进来了,我打扰到你们讲话吗?”
太后和明阳互相对视示意,明阳马上笑着走过去拉莅阳说,“没有,只是这么晚了,你怎么会过来?”
莅阳僵着没动,看着她这两位至亲。
“您把话讲完,您觉得我现在这样,会就算了吗?”
太后看着莅阳平静地说,“没有,我和你大姐讲你现在和谢玉过得不错,我们替你高兴,难道不好吗?”
“母亲你用了什么方式,来促就我如今不幸之中的大幸?”,莅阳内心恐惧。
“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哪里的听风是雨,乱讲。”,太后皱眉坐下。
“母亲,我是你亲生女儿,你用了什么方式让我变成如今?”,莅阳倾身质问。
“你这是什么态度,质问我?你还嫌丢我们的脸面不够?还想做出什么来?”,太后拍着桌子,恨声说。
莅阳颤巍巍地点头,她脑子里从震惊中似乎有点儿清晰,她颤动着手心抓着自己的衣襟眼含热泪笑着说,“我不是酒后失态对吗?我事后想来想去都不明白怎么会那样做,看来是母亲您帮了我一把,是母亲您这样做的。”
“小妹,你…”,明阳想去阻止,她看到莅阳的神情是极其痛楚。
“大姐你也知道对吗?”,莅阳睁得大大的眼睛流淌着眼泪说,“你们都知道对吗?”
“我是你亲生女儿,我是你亲生的。”莅阳抖着唇,压抑地低声说。
太后坐在那里,胸口起伏。
“小妹,这样做是为了你好,老三刚即位南楚要打过来,你…”,明阳想说没说,你太荒唐了,和南楚不争气的人质相好,还怀了孕,要是她她也会这么做,总不能让你跟那南楚人跑了。
“为了……我好?姐姐你说这是为了我好?”
“我是你亲生女儿,是你亲生的。”
“够了。”
“我是你亲生的,我是你女儿…”
“你是我的女儿还是那曾明清的女儿?这个时候来问我了?”,太后气得拍桌子站起来。“你从小就那么不计后果,你还指望我在你身上能得到什么消停?要不是我在这里拦着护着,你以为萧亮他们后来能过多少安稳日子?你想不想这些,你以为这些都是信手拈来,日日白得的吗?”
莅阳的震惊一个接着一个,她简直不敢相信。明阳听母亲说这些却始终没有什么表情。
“母亲…我不计后果?是谁让我从小就和母妃走近?是谁让我这样’不计后果’的?是因为父皇喜欢母妃,所以你要做讨父皇欢心的事,对不对?讨父皇欢心,才能保住你的地位,你的所有,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拿来当作棋子来用,对不对?”
“你…你住口。”太后气得伸手想打莅阳,却拧来拧去没那么做。明阳在一边拉着母亲。
“即使母妃对你一点儿威胁都没有,你也不会去选择信任她、帮助她,因为父皇看重她,所以当初皇兄逼父皇下印时,你甚至没有去阻拦、干涉,你心里巴不得曾氏一族满门被灭,是不是?就在刚才…就在刚才我还不愿去相信,现在……现在你得意了,满足了,五哥他们全死了,你高兴了?”
“小妹…”,明阳不得不出声阻止。
“大姐,你真是母亲的好门生,所以你明明对陈亨还有感情,也会为了同样的理由而离弃他,是不是?”
“你…”,明阳眼睛撇在一边,不去看她。“你太过分了。”
莅阳默默冷笑,流泪。
太后看着这个瞬间癫狂起来的女儿,也有点儿滞,然后太后沉默下来,明阳本想说什么,见母亲这个样子,也没说。
太后尽量去平复自己,然后苦笑一声,“你母妃就是高贵的人,不会对谁有任何威胁的人;你母亲就做什么都是幕后黑手?”太后冷冷地一笑,甚至是不甘地自嘲,“会不会对谁有威胁,不是当时说了算,是事后才能去定夺,她死的时候我是有愧疚,但那都已经过去。我对萧亮他们是回护的,不然你指望你皇兄会这么大方去对待吗?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都是这么回事,”太后叹口气,“你从小在我身边的日子,并不多于你在她身边,可你受她的影响真的很大,我没想到。”,太后一闭眼,“所以你不要再问了,这是你的宿命,你生长在这里,就要承受起这个命运赋予你的一切,你的所作所为触犯了这里的规则,你跳不出这种命运,母亲从来都对你讲过,可你不听,你能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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