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压直接拉到1.35超到4.5G左右，然后吧电压调整到1.30，目前内存频率2800，平时正常使用，还有必要在超频吗，还有超频的空间吗？评论评论
小心一阵青烟飘过
&发表于&21:02&小心一阵青烟飘过
现在这样很危险吗。。。。感觉温度也不高，电压也不高啊！！！！！！！！！！
http://img.tropica.cn/forum/month_410e55d59f4ae520b0d.jpg
&发表于&21:32&现在这样很危险吗。。。。感觉温度也不高，电压也不高啊！！！！！！！！！！
那就可以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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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哥们，我这电脑还行不？收藏
刚配的电脑
懒得截图了，大家凑合看一下
就别叫饶老师来了
请教一下各位是不是cpu该上7700k的？楼主比较小白，不懂超频，以后如果要升级cpu换哪一个好？等下一代吗？
看不清说的都没用
_____啦啦啦 我要朝着14级努力水水水 ?(?｀?*)送你朵小花 _____
这120g固态拖了后腿
应该来个nvme的
登录百度帐号大哥们帮我看看配置，这个配置我拿不定。。_百度知道
大哥们帮我看看配置，这个配置我拿不定。。
大哥们帮我看看配置，这个配置我拿不定。。CPU Intel i7 7700k显卡 NVIDIA GeForce GTX 1070内存条 金士顿骇客神条8GB*2双通道主板 技嘉 H67硬盘 希捷BarraCuda专业版
我有更好的答案
7700K超频CPU要用超频主板。给个配置你参巧下
CPU INTEL I7-7700k 散 2269
风冷 九州风神大霜塔 199
主板 华硕 PRIME Z270-AR 1399
内存 金士顿骇客神条FURY 8GB DDR4/
硬盘 希捷 2TB 7200转 64MB 429
固态 浦科特 PX-128M6G-G M.2 419
显卡 影驰GTX1070大将8G 2999
电源 全汉蓝暴550经典版369
机箱 撒哈拉Sahara飞行者AX9下置电源背线水冷电脑 169
采纳率：88%
来自团队：
只不过这样会浪费了CPU超频潜力。这么高端的配置还是选块固态硬盘好、i7 7700k处理器依旧兼容100系列主板、带K的U支持超频、选Z270主板，定位主流级别的B250/B150主板也可以考虑、如：技嘉Z270X-UD3 主板 或 华硕（ASUS）PRIME Z270-A 主板。 如果不打算超频技嘉 H67主板不支持7代酷睿i7 7700k、而且这主板早停产
主板选错了吧，跟cpu不兼容
那要配什么主板好，求解答谢谢
b250或z2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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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哥们快来帮我看看这个配置可以玩守望吗，值得买吗收藏
某宝店家推荐的套餐，值得买吗。能玩守望吗
这是八核？当然是，I7都只有四核。这主频是19.2G？当然是，主频最高的CPU。这主板是军规？当然是，陆军海军空军都在用。这是4G大显存显卡？当然是，高端ATI，最新的1050TI也是4G。不值1198？当然值，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不买不是人天地良心价。
主频19.2exm？？？做到的
算了不要买
确实可以玩守望到是没错
这图略眼熟这家店吗
不值，骗小白的
500G游戏专用大硬盘
不建议整机 都是坑
500G大姐姐专用盘
19.2g主频没毛病！劝你一句，整机烈士墙
商机不可泄漏，洗洗睡了
寨板X58，不明电源，谁上谁炸
稳如玩守望ppt
上预算吧，这种淘宝整机烈士墙
不要买，新买你会更麻烦得 各种小问题
19.2还不快买？
i3 b75主板 176hdDDR3 8g威刚 295金河田额定500w 179固态 120g 300块青鸟超频3 貌似是20还是30吧，机箱50除了u板卡全是新的，应该超不过1300
玩个鸡巴，绝对不买
不怕翻船可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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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的落日余晖下，送完快递的魏天冬跨上那辆从垃圾场捡回来的破机车，一轮子三突突地往回开。　　机车外壳上的油漆早已斑驳的不像话，甚至款式都来自于几个世纪前，实乃破烂中的破烂，但神奇的是居然还能开。　　谁让这里是C区，一切破烂皆有出现的可能。　　C区，全称是37-C区，一片大名鼎鼎的贫民窟，由于治安混乱，有时也被称为“黑区”，生活在这里的多是些社会底层的人物。　　时间进入七十七世纪，国与国的概念被淡化，取而代之的是地球大邦联，以数字区分区划。据说在地球之外还有其他星球的邦联存在，不过距离魏天冬的生活圈太远，他不太了解。　　他是地球37区的孤儿，不知自己父母姓谁名甚，后来带着一个形影不离的小妹妹——叫谢桃的——离开孤儿院自力更生，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却很快乐。　　不过几年前，他固执地把谢桃送进了学校，学费加上两个人的生活费负担都落在了魏天冬一个人身上，所以他突然变得特别特别特别缺钱。　　屋漏偏逢连夜雨，缺钱不说还是个黑户口——孤儿，没办法——不好找工作，最后在一家名为“方通快递”的连锁企业当临时工快递员，工资日结，不交保险。　　回到和平路办事处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办事处大部分的员工都已下班，只留下门口一张木桌子旁坐着个歪嘴的瘦子，翘着二郎腿在乘凉。　　将车停好，魏天冬从兜里摸出薄薄一叠纸走过去递给他。　　“给，这是今天的客户签单。”魏天冬不卑不亢地说，“总共十五张，你应该给我三十邦联币。”　　歪嘴瘦子长长地“哼”了一声，将那叠纸片接过去，慢条斯理地点了点数目，顺便确认了一下签章。　　“嗯……没什么问题，你做事我向来放心。”他奸细的嗓子悠悠地说着，从腰间挂着的黑色小包中摸出几个金灿灿的大号“洋元”，数了三个递给他，“工钱。”　　“谢了。”魏天冬接过钱，转身就准备走。　　“等等。”　　魏天冬脚步一顿，心中没由来地“咯噔”了一下，转过头尽量平静地问：“怎么了，还有单子要送？”　　“不是，是想告诉你一件事。”那歪嘴瘦子傲慢地说，“你被裁了，明天不用来了。”　　魏天冬愣了一下：“给个理由？”　　“公司业绩不好，要裁员。你是个黑户，裁员的时候首当其冲裁的就是你们这种人，你进来的时候应该有人告诉过你这些吧？”　　嗯……魏天冬盯着这歪嘴瘦子看。　　这人姓孙，都叫他“老孙头”，是个B区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被公司打发到C区来做个小管事。魏天冬估计他的脑域开发程度只有最差的一级，但老孙头成天自诩高贵，面对他们这些“脑残下等人”的时候态度都不怎么好。　　看在工资的份上可以不和他计较，但既然要被裁员了，他就不免有些手痒了。　　说实话，他一直对邦联那套以“脑域开发程度”识人的不成文规则不以为然，贫民没钱去接受脑域开发，就一定是没天赋吗？　　璞玉懂不懂，璞玉！　　像老孙头这样细胳膊细腿的一级，就算魏天冬是个原始人都能一拳打两个。　　唯一的问题是，这条路处于“天网”的监控范围内，如果魏天冬现在把人打了，马上就会吃不了兜着走，根据邦联法案，越级挑战上城区公民会被重罚。　　“让你走就走，工资都给你结算了，不满意怎么的？我克扣过你工资吗？什么眼神啊，一个‘脑残’也敢这么嚣张……”老孙头嘟哝着，重新跷起了二郎腿，等着下一个送快递回来的打工仔。　　嘴是真的贱……　　魏天冬正在心里盘算该用什么姿势把老孙头“酱酱酿酿”，谁料突然被转角处出现的一个人影拉了过去。　　“老大！”　　感受到熟人的气息，魏天冬不由自主握紧的拳头松了开来。　　拉住他的是个长得黑乎乎的黄头发小青年，附近几条街的小混混之一，自从十岁那年调戏谢桃被魏天冬一拳打趴之后就认了他做老大。他身后还有两个流里流气的人，一个红发，一个绿发，完美组成了“信号灯”三人组。　　“怎么了？”　　“老大，你也被开了吗？”红头发的那个接了话，“我今天在空港附近遇见了‘瘦鼠’，你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瘦鼠”，C区出名的……小偷。　　他艺高人胆大，专在空港那边偷些AB两区过来的富商政要，下手快狠准，又知道分寸，很多年了也没人抓到他，他还经常利用“职务”之便带来一些从大佬们口中听来的内部消息，而这些消息通常事关C区的某项新政策，或是一些大公司在C区的经营策略变动。　　“瘦鼠说了什么？”魏天冬感兴趣了。　　“方通快递公司准备在C区铺建一套机器人送货系统，所以才打算裁员。”红毛探头看了看小巷外，压低声音道，“但是初期系统没架设完成的时候还是需要几个送货员的，根本没必要这么快把我们都裁掉，可我今天交单前听见老孙头和他侄子说话，似乎是要让他几个亲戚来接我们的位置……”　　“老孙头有亲戚？”魏天冬皱了皱眉。　　他怎么记得老孙头是个鳏寡老人，没有亲戚资助生活才会被分派到C区工作的。而且这消息好像就是面前三个人告诉他的。　　可这会儿“信号灯”三人组却是满脸的理所当然：“有啊！谁能没有几个亲戚啊？”　　……有点奇怪。　　黄毛怂恿道：“老大，你觉不觉得我们应该找老孙头出口气？C区今天被裁了好多兄弟，大家都满肚子火呢！”　　“和平路有‘天网’，你们要在这里收拾他一个B区人？”魏天冬看着他们仿佛在看着一群傻子，“记下他的回家路线和住址，找安全的地方收拾他，不是更好。”　　“是是是，果然是老大，就是机智！”　　“那你们加油，”魏天冬跨上了机车，“我回去了。”　　“老大你不参与？？？”红黄绿三个毛震惊地异口同声。　　魏天冬当然要教训他，但是天色暗了，他得先回去给谢桃做饭。懒得跟他们多解释，魏天冬骑着他的破旧机车就往回赶。　　C区有很多混混，虽然被尊为“老大”，但魏天冬始终觉得自己不是那路人，不喜欢跟他们混。　　他更喜欢自力更生讨生活的人，对那些四肢健全却成天游荡在街上逗逗小孩，撩撩小姑娘的小青年极其不喜，特别是这些人曾经还企图撩既漂亮又乖巧的谢桃。　　魏天冬自己不是个爱惹事的性子，却也不怕事，为了谢桃不知打过多少场架，“江湖诨号”就是这么得来的。　　从“方通快递”的办事处回家，会路过一条臭水河，听人说这条河的上游可以追溯到A区，十分清澈，下游地区则经过C区人民几个世纪的不懈努力，变得更加臭不可闻。　　河上有座建了几百年的旧石桥，因着“香飘万里”的恶臭，平日里鲜少有人路过，但没辙，谁让这条是回家最近的路呢？魏天冬只能冲上了桥。　　破机车加不了速，堪比龟爬地走完了整段路，下桥之后魏天冬余光一瞥，猛然看见桥边上摆了个摊，小桌后面悠闲的坐着一个须发皆白戴墨镜的老头，怎么看怎么像个神棍不说，那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似乎一点都没影响到他。　　老头看见他，招了招手，口中轻声念道：“过来！”　　随后魏天冬就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机车失去了控制，乖巧地调头向这边开来，最后准确地停在了小摊前。　　……？？？　　怎么回事？车子坏了？　　他有点懵逼。　　稍微定了定神，魏天冬看似镇定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老头没回答，而是似乎很感兴趣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半晌才笑眯眯地问道：“年轻人，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世界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最不对劲的人就是你吧？　　如果随身装载一台智能个人终端，魏天冬一定会祭出一张“此处有个智障.jpg”表情包，但很可惜，个人终端是成功接受“脑域开发”之后由邦联政府免费发放的赠品，相当于一个“现代人”的身份标识，像他这种C区原始人并无福享用。　　魏天冬还算镇定，很执着地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老头微微一笑，端出世外高人的架子，捋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胡须，一本正经地说：“我是神算子，知晓一切天下事，你可以叫我算老师。”　　蒜老师……　　魏天冬抽了抽嘴角：“你是不是有一个叫葱老师的兄弟？”　　“同类不少，兄弟倒是没有。”神棍接了一句，忽然感觉不对，破口骂道，“喂！小子，我不和你开玩笑，你真没发现这个世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生活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再稀松平常的事经过仔细推敲的话依然会发现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比如说突然被裁员，老孙头忽然冒出了侄儿什么的……但魏天冬想，果然最不对劲的还是眼前这个老神棍了。　　他狐疑地将老头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摇头：“没有。”　　老头也不在意，摆手道：“对不对劲你心中有数，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魏——天冬，”他拖了个长音，一脸兴味盎然，“你后腰处是不是有个奇怪的纹身？”　　下意识地捂住腰部，魏天冬终于变了脸色：“你怎么会知道！”　　他的名字，还有他的纹身。　　名字先不说，如果在C区潜伏一阵子，他的名字还是很容易打听到的，毕竟是这片小混混们的“老大”，他在C区不算是个无名之辈。但后腰处的那个神秘纹身，除了相依为命的谢桃之外不应该有人知道。　　那是个古怪的几何图形集合，看着就让人想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　　“我说了，我乃是神算子，知晓一切天下事，何况是名字和纹身。”老头笑呵呵地说，“我有件东西给你，你有手机吧？给我。”　　魏天冬没动，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值钱家当之一，不是太想交出去。　　C区有手机的人并不多，这老头是怎么知道他有的？　　这只手机和他的机车一样，都是从废品堆里刨出来的旧世纪款式，早被AB区人民淘汰掉的玩意，要不是他认识个当修理工的朋友能变废为宝，也没得用。　　老头又伸了下手：“别藏了，我知道你右边口袋里有一只磕烂了边角的旧款手机，人家都用智能终端通讯了，我能看上你这个东西？给我就是了，帮你升级下功能，一会儿就还你。”　　“……”　　今天这一连串的事，让魏天冬都吃惊到有些麻木了，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递过去。　　老头接过手机，熟练地拆开卡槽，莫名其妙地摆弄了一番，然后把手机重新还了回去。　　“弄好了，你走吧。”　　“……什么意思？”他有点反应不过来，老头要他的手机就为了摸两下电话卡？　　“你走吧，”老头挥挥手打发他走，“如果你要找我的话，就到这个地方来。”　　随着他的动作，魏天冬突然发现机车可以控制了，连忙调转车头——　　“谁会找你啊。”他嘟哝着。　　谁料老头不知怎么听见了，用一种分外笃定的语气笑道：“你会需要我的。”　　需要个屁。　　魏天冬启动机车，径自破风而去，只觉得今天真是倒霉。　　什么破日子……　　靠，想起来了，今天是邦联成立纪念日，谢桃还去中心广场那边参加联欢活动了来着，早上还是他骑车把人送过去的，这一天过的……明明是早上发生的事遥远得像过了好几天。　　回到家他简单地收拾了个蛋炒饭，谢桃却还没回来。　　奇怪。　　魏天冬挠挠头，找到进门时被他搁在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竟然有两条新信息。　　一条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乱码，一条来自于——算老师。　　卧槽这老头什么时候存了自己的名字进电话簿的？　　魏天冬有点懵，手指却先行点开了那条乱码短信，仔仔细细看完，然后切到了下一条。　　神棍老头发来的内容是：木桌左边第三个抽屉，肌肉强化剂。　　这是什么意思？魏天冬没看懂，他住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带抽屉的木桌，买不起。　　又把乱码短信看了一遍，他将剩下那碗蛋炒饭盖上盖子，走进里屋挑了跟顺手的长钢管，再一次出了门。　　C区的混混都有固定的聚集地，魏天冬知道在哪儿能找到那三个“信号灯”。　　“老大！”黄毛招呼了一声，一巴掌拍在绿毛胸口，“你看，我就说老大不会抛下我们的！照顾完‘谢公主’肯定得回来。”　　“谢公主”是一个带着贬义的调侃外号，意思是说谢桃平时被魏天冬看得太紧，就像被保护着的“公主”一样。不过在外号的发明者被魏天冬揍过几次之后，贬义的称呼中带上了一丝畏怯。　　魏天冬皱了皱眉：“你是不是想死？”　　“没没没，我说错了老大……”黄毛谄媚地搓了搓手，“老大，你回来是不是……？”　　“跟到住址了么？”　　“跟到了，我们确定他到家才撤出来，在XXX……”红毛飞快地报了个地址，“老大，你是不是打算去收拾他？带我们一起去啊！”　　魏天冬“嗯”了一声，转身就走：“别跟着我，碍事。”　　三个人加起来战斗力还不如他一个，去了也是添乱。　　红毛给的地址在C区一个相对而言比较高级的小区——有围栏，有正式的大门，有门卫，还比其他地方干净，当然，价格方面自然也是让人不敢肖想，由此可见方通快递给老孙头的待遇还算不错。　　小区围栏带高压电，魏天冬就不考虑翻墙了，而是直接向大门那边走，熟门熟路地从身后打晕了形同摆设的门卫。　　太轻松了。　　虽然他是个没有经过“脑域开发”的原始人，但从小就比别人力气大，肌肉也似乎更有爆发力一些，干架之事非常专业。　　他和谢桃，包括C区的几乎所有人，因为天赋低下或是没有钱等各种原因，从出身到长大，都没有接受过一种名为“脑域开发”的训练，大脑处于原生状态。这种状态放在几千年前或许是个正常人，但在七十七世纪就是异类、弱者，终其一生都没有资格进入B区及以上的地方。　　“原始人”是C区人民则苦中作乐的自称，事实上在地球邦联上，这样的人有另一个更为直接的学名——“曼氏脑域残疾者”，以脑域开发领域的开拓者潜能研究学家曼·德鲁斯的名字命名，通常简称为“脑残”。　　老孙头就是一级脑人，不清楚强化方向——但是，让这种“高等人”尝尝瞧不起“脑残”的后果，很有趣不是吗？　　几分钟后，魏天冬已经来到了老孙头的窗户底下，抬头观察着单元楼的外墙。　　C区条件有限，高档点的小区也都是破旧筒子楼，为了照顾居民的居住感受，外墙上添了不少大管子，用来供电、供水、供气、供暖……倒是方便了魏天冬这个准备做贼的人。　　瞄好路线，他三下五除二就爬了上去，这个角度对着一条小巷，甚至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动作。　　老孙头住在三楼，魏天冬到了他家窗口探头看了眼，正对着的房间是厨房，里面没人，他蹑手蹑脚地打开窗户翻了进去。　　隔壁依稀有歌声传来，是最近37区大热的三栖天后倪茵的声音，她的广告海报遍布37区大街小巷，就连魏天冬这种贫民窟的穷小子都知道。　　想不到这货还追星——　　魏天冬悄然靠近房门，从没完全合上的门缝里观察到了老孙头的位置。　　沙发上，歪躺着，聚精会神地看电视。　　好机会！　　他握紧钢管，悄无声息地闯了进去。
　　老孙头人长得歪嘴斜眼，头发也是稀疏蜡黄，整个后脑勺像个长毛的栗子一样猥琐，魏天冬看准“栗子”下方的肩颈处，扬起钢管狠狠敲下——　　在C区，从来没有人能躲过他的棍……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被现实狠狠打了脸：钢管擦着老孙头的背，打在了翻倒的沙发上，那一瞬间，老孙头竟然敏锐地察觉到不对，用力向前一扑，躲开了魏天冬的攻击。　　竟然躲开了！　　这就是被“脑域开发”过的优势？　　“是你！”老孙头在地上翻了个跟头，看见魏天冬的时候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但很快变成了一个冷笑，“哼，垃圾就是垃圾，被裁员了就要杀人么？我就让你看看，‘脑残’和‘脑人’的差距有多大！”　　印象中，老孙头一直是畏畏缩缩的样子，表情除了斜眼看人，就是猥琐笑；可现在这个笑容却完全不像老孙头往日的风格，魏天冬还没来得及琢磨出哪里不对劲，就看见老孙头身手敏捷地向旁边跳开，手摸向的地方是——　　木桌左边第三个抽屉！　　原来是这里的木桌！　　魏天冬福至心灵地明白了神棍老头那条短信的意思，哪能给他拿肌肉强化剂的机会，两步上前挥起钢管就往老孙头脸上砸，他现在已经知道对方不是那么轻易死得了的，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　　钢管来势汹汹，甚至带起了一阵风，老孙头又不是铁打的身体，没敢正面硬抗攻击，躲闪了一下，这一躲便错失先机，被魏天冬抢先一步打开了那“第三个抽屉”。　　他也没仔细看，一把抓出里面的东西就往门口退，边退边看向抓出来的东西。　　一管透明无杂质的蓝色试剂，看上去比在谢桃的课本里见过的五水合硫酸铜的蓝色要浅一点，另外还有一支一次性针管。　　“站住！”老孙头立刻追了出去。　　魏天冬直接来到了他翻进来的窗口，用钢管指着他：“别过来，过来我就把你的‘肌肉强化剂’扔到楼下去。”　　“你怎么知道这是‘肌肉强化剂’？！C区的渣滓，怎么会……”老孙头大惊失色，很快又眉头紧锁，思考起来，“难道你也是‘玩家’？”　　……玩家？什么东西？　　听上去好像有点特别……　　魏天冬想了想，决定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是又怎么样？”　　“‘玩家’的话，那就没办法了……虽然你手上的是我最后一支‘肌肉强化剂’，不过我还有其他的药剂。”老孙头几步走到冰箱旁，打开了冷藏室的门，“效果可能没有那么好，对付你已经足够了。顺便告诉你一下，我的天赋是‘药物吸收’，能使这些药剂的效果翻倍，你斗不过我的，脑残。”　　老孙头冰箱里放的竟然不是食物，而是十几支色彩斑斓的药剂！　　还有那么多，那神棍光提示自己左边第三个抽屉做什么？肌肉强化剂有什么特别的吗？　　不过“肌肉强化剂”这种东西，好像也挺适合肌肉发达的他的。　　魏天冬看着老孙头挑了一支大红色的溶液出来，用针管扎进了经脉里，忽然想到：莫非，神棍告诉自己肌肉强化剂的位置，是让他自己注射的意思？　　注射倒是不难，谢桃上医护课时学到过，回来就也给魏天冬讲了一下，步骤他还算清楚。　　“这支是融合了蝙蝠DNA的‘声波强化剂’，半成品，不知道效果如何……本来是买来备用的。”老孙头活动了一下脖子，“今天就拿你试试好了。”　　他张开嘴，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啊——”。　　分明没有声音，魏天冬却觉得似乎有人拿着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他的头，好疼！　　超声波？不对，人耳应该听不到超声波，但是……为什么这么疼啊！！　　大脑中央，赫然有一根神经突然不受控制地跳动着，突突，突突，突突。　　他的头仿佛快要裂开，完全没发现老孙头已经逐渐靠近了他——　　一步，两步……　　老孙头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他很快就能抓到那支“肌肉强化剂”了。　　经过测试，“肌肉强化剂”是他能融合得最好的一种强化剂，效果简单粗暴，虽然有点贵，不过在某些场合还是值得的。只要能拿回来，老孙头有信心杀掉眼前这个碍事的小子。　　马上就能拿到了……　　然而，在他指尖碰到药剂的一瞬间，刚刚还痛苦地蜷缩着的魏天冬猛然向后一猫，躲开了老孙头的手，整个人扭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右手一挥，对着老孙头的腰侧狠狠打了过去，随后将蓝色的试剂扎进了手臂上的青筋里，直接推入。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老孙头甚至没反应过来就被整个掀飞了出去。　　乒啪砰砰砰乒乒啪。　　流星“人弹”砸倒了一片橱柜，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落了一地，魏天冬却没兴致欣赏对手飞出去的过程，他只觉得……好热！身体像是要烧起来了！　　平日里就十分有力的肌肉里仿佛流淌着岩浆，一股充盈的力量感笼罩着魏天冬，他甚至觉得，他这一拳出去，老孙头必死无疑。　　眼见着对方挣扎着从破碎的橱柜废墟里爬起来，张嘴就欲再喊，魏天冬脚下一瞪，整个人居然飞射而出——　　卧槽！他在飞！　　来不及感叹，老孙头的脸已经近在咫尺，他下意识地一拳挥了上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再喊了！脑壳疼！　　挥舞的拳头正中太阳穴。　　轰轰轰轰轰！　　那颗长毛的栗子被他直直地按进墙壁里，砖石砌成的墙上直接出现了一个大洞，只留下老孙头那和他本人一样猥琐的瘦骨嶙峋的脖子还露在外面。　　一动不动了。　　“哈……哈……”魏天冬喘着粗气，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　　仅仅是这么一个动作，就让他流了比送一整天快递还要多两倍的汗水，但使用药剂后那种奇妙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我比别人更快，比别人更强。　　那一瞬间，魏天冬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啪啪啪。”　　一阵鼓掌声打断了他的思考，魏天冬扭头一看，发现那个奇奇怪怪的神棍老头居然就坐在老孙头的厨房窗台上看着他。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药剂适应时间16秒，破坏力766斤，果然是天赋异禀。”　　“我……需要一个……解释。”魏天冬还在喘气，“这药效持续多久？”　　“三分钟，‘肌肉强化剂’会消耗大量体力，这是正常现象。不过作为第一次使用强化剂的原始人，我必须称赞你的适应能力。”老头看着他，“顺便，比起药效，我觉得你应该先看看手机。”　　嗯？　　魏天冬摸出山寨机一看，竟然又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看时间是刚刚抵达。　　“37-C区域内剩余玩家人数：32，您已击杀：1人。”　　“……什么？”魏天冬一怔，飞快地跑去查看老孙头的状态，“喂，醒醒！快醒醒啊！”　　他只想教训一下对方的，还以为人家是晕了……居然是，死了？　　他……杀人了？　　老孙头人虽然讨厌，但罪不至死……他……他杀人了……　　药效退去，魏天冬的脸上浮上了一层惨白。　　这种情绪是什么？　　恐惧，还是……自责？　　“别叫了，他已经死透了。”老头说，“没什么不好的，这些人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人都死了，你居然这样说？”魏天冬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觉得自己太冷血了吗？”　　老头摇了摇头：“年轻人，有同情心是好事，但是发挥同情心是有前提的。你以为这些真的是活生生的人吗？告诉你，他不仅不是，甚至还是你亲手‘清除’的，你和我发脾气有用？”　　魏天冬当然知道，非要说错，那也不是神棍的错，自己是在乱发脾气。可他再怎么打架，从来也没真正地伤过谁，突然杀了个人，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一时乱了方寸。　　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神棍老头说了什么。　　“你说的不是人……是什么意思？”
　　啪嗒。　　破损的墙洞处又掉下了一大块水泥，魏天冬往那处看了眼，发现老孙头的脖子上不知何时流满了鲜血，看样子是从他那被埋进墙壁里的脑袋里流下来的。光看出血量他就能想象出那颗被石灰砖墙埋住的头究竟是怎样的狰狞惨状。　　流了那么多血，魏天冬也无法对自己“杀了人”这件事抱有什么可能的幻想了——事实就是他杀人了，人还死透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老头那特有的悠哉腔调传来，“所谓的‘玩家’，指的是这个世界中的一些特殊存在，他们有的以人类的模样出现，有的可能是动物，又或许是其他的一些东西……硬要找个名词来指代的话，那都是一些‘冗余数据’而已。当然，这个世界本身就……”　　说着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眼外面渐暗的天空，没再继续说下去。　　“什么叫……冗余数据？”魏天冬问。　　老头又把目光放回他身上，没好气地说：“你不知道什么叫冗余数据吗？”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会有人不知道冗余数据！　　“就是……”魏天冬卡了壳，与其说他不知道，不如说他实在很难把“数据”和“人类”这两样东西联系在一起。　　“通常意义上的‘冗余数据’，一是指人为重复的数据，；第二种是指多余的、不需要的数据，我们所谓的‘玩家’说的就是第二种。因为某些因素的存在，总体上这个世界中的冗余数据会不断增加，但存储量是恒定的，冗余数据过多的话会造成世界线的崩坏性变动，世界会启动自我修复模式，就像旧世纪的计算机都需要定时清理那样……因此，为了自己的生存空间，这些冗余数据们更倾向于相互厮杀……你可以把这个行为视作一场‘游戏’，‘玩家’这个称呼就是这么来的……当然，你也是一名‘玩家’。”　　“你的意思是，”魏天冬指了指自己，“我是多余的数据，而这个世界……我可以理解成一台计算机？虚拟世界那样的？”　　老头点点头。　　“你觉得我会信？”魏天冬说，“平白无故地把好端端地人说成是数据，你凭什么？”　　老头摊手道：“你后腰处有个纹身是吧，根据邦联最新版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成年前不得在身体上做任何不以治疗疾病或创伤为目的的手术，其中列举的条目包括纹身，你就不奇怪这个纹身从何而来吗？我知道你不信，不仅是你，有很多人一直到死都不认为自己是数据，但那又怎么样呢？事实就是事实，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而且……”　　神棍老头说到这里，又一次抬眼看了看天空，没有再说下去。注意到这种变化，魏天冬皱眉问道：“而且什么，天空上有什么？”　　“有云。”　　“……你在逗我？”　　老头没有接话，而是转眼看向了地上那具尸体，向那个方向伸出了手：“看着吧。”　　他分明是坐在窗台上的，老孙头却被魏天冬按进了厨房另一头的墙，中间隔着四五米的样子，像这样伸手根本就碰不到尸体。魏天冬倒是想看看神棍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转过头却发现老孙头的“尸体”——如果那还能被叫作尸体的话——正在被分解。　　或许这样说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也很难让人理解，不过就是字面上的那个意思，神棍老头正在隔空分解那具尸体，并且分解出来的不是常理上的脓水之类血腥的东西，也不是石头、沙子等固体材质，而是一些数据碎片。　　一连串的“0”和“1”从老孙头身体的缺口上冒出来，排着队汇成一条线，像小溪一样在这间不大的厨房中舞动，没过多久那具瘦削尸体就无影无踪了，但那条“小溪”仍然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而是随着神棍的手飘向了墙上的那个大洞。　　魏天冬很少有这么吃惊的时候，不过看见破碎的墙壁被那些数据碎片一点一点修好，直至焕然如新的那刻，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就仿佛……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都是魏天冬的错觉一样。　　——可是屋内传来的倪茵的歌声又好像在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唔，一个人的数据量有点多了，光是修墙壁的话用不了那么多。”神棍看着剩下的半条“小溪”，略微苦恼了片刻。这东西往哪儿都不好塞，想来想去，他干脆张嘴把剩余的数据碎片吞了下去。　　魏天冬觉得这事有点超出他的认知。　　诚然，七十七世纪，社会已经高度数字化，但类似C区这样的贫民窟还是生活在一个“半原始”的状态中。对于数字领域，不需要学习太多相关知识也能轻松地活着。　　干活、买菜、吃饭、睡觉，人生的框架似乎仅限于此。　　“你……”　　“好了，让我们来谈谈正事吧。你不会以为我找过来就是为了给你擦屁股的吧？”神棍老头笑道，“两件事，第一，‘玩家’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动物或者别的东西，所有的玩家都有特殊的标识，需要你自己去分辨；第二，鉴于你现在是原始人的状态，在这场‘游戏’中处于不利的状态，我可以教你如何进行‘脑域开发’。”　　！！！　　“你会开发？”魏天冬皱了皱眉，邦联最尖端的开发技术，这神棍老头说会就会？　　说起这个脑域开发，还要追溯到五十八世纪的时候，当时社会财富的爆发性累积到了一定的程度，进入瓶颈期，而天上地下海底的探索进度也是停滞不前，就在这个时候，人类在对自身的探索上有了突破性进展。　　当时人们认为，人体的天赋取决于遗传基因，而人体的潜能则像感官、行动那样受控于大脑，反过来说，如果激活大脑中某些潜藏的能力，就能够激活某些潜能。　　而一般日常活动所需要用到的能力不足人体潜能的10%，在各个行业做出突出成就和贡献的人，也只不过在几十年日复一日的练习和工作中，将自己的潜能发挥到了12%-15%的程度。　　潜能开发研究领域由此应运而生。　　随后，在六十三世纪时，地球资源几近枯竭，人类迫切地需要更多的新能源，就在这时，有一名科学家研究发现，强大的脑电波可以提供足够的动力，供一些与人体密切相关的设备使用，比如植入心脏病患者体内的心脏起搏器，就可以用这种能源来达到更长的使用寿命。　　有了利益，就有了动力。这一发现大大推进了大脑——潜能开发双领域的研究速度，并且，脑电波能源的开发与利用，也成了该领域的重点课题之一。　　到了七十七世纪，脑电波已经成为一项可用的新型清洁能源，而“脑域开发”技术也已进入了千家万户。　　这项技术旨在通过对大脑的刺激，促进人体某方面的潜能激活，所有人在出生后都有机会接受各区政府提供的付费脑域开发服务，根据自己的天赋不同，呈现出来的效果也不同，比如说有些人的大脑经过开发后，肌肉细胞在大脑的指令下变得异常活跃，他或许会变得力大无穷，或许会变得灵巧敏捷。　　根据开发后的强化方向不同，这些“脑人”被分成了很多类型，比如说效力于研究领域的科技型脑人；而强化程度，则从最低的一级起上不封顶。　　试问，如果有机会，谁不想做超人呢？　　而且脑域开发并不仅仅意味着个人能力的增强，它甚至会和社会地位挂钩，比如说只有脑域被开发过的人才能生活在B区以上的地方，像老孙头再怎么形容猥琐也是个一级脑人，就是可以成为B区居民；反过来说，若是一个A区的新生儿经过脑域开发后发现没有天赋，也会被赶到C区居住——只是，脑域开发等级高的二人，他们那优秀的基因结合所生下的后代，又怎么可能没天赋呢？　　“与其问我能不能，不如问问你自己，”老头摇头晃脑地说，“想好了？肯正视自己的‘玩家’身份了吗？”　　“我……”魏天冬垂下眼。　　玩家。　　正视自己的玩家身份，承认自己是份“冗余数据”，对这个世界而言多余的存在，然后和其他多余存在为了那点可悲的生存空间相互厮杀。　　一旦开始，以后他还要再杀死无数个“老孙头”们。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接受邦联的开发需要无尽的金钱；接受神棍老头的帮助，或许需要的就是和过去和平的日子告别吧。　　“你为什么要帮我？”他问。　　神棍老头指了指天空：“大概是……这个世界想帮你吧。”　　“可是谢桃说过，她不喜欢争斗。”魏天冬看了那面恢复如初的墙壁，那里已经没有了尸体，“所以，很谢谢你帮了我，不过我对你说的‘游戏’没有兴趣，只能用其他方式报答你了……你可以开条件。”　　“我没有条件。”　　“那我走了。”魏天冬看了他一眼，“算我欠你个人情。”　　神棍老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耸了耸肩说：“好吧，很遗憾……人情倒是不必，不过如果你要找我，我仍在那座桥头。”　　“我杀人的事……”　　“我说了，那不是人。不会有痕迹的。”老头笑了笑。　　没有再耽搁，魏天冬最后朝神棍带笑的脸上看了一眼，从来时的路爬了回去，蹑手蹑脚地离开了这座小区。　　就在他离开后没过多久，一道黑影从单元楼对面的那条小巷猛然窜出，追着魏天冬离去的方向，几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桃子，我……”　　魏天冬回到家，推门而入，话音却戛然而止。　　屋里没有开灯，也没有人声，谢桃还没有回来。　　顺手开了盏小灯，他发现桌上的蛋炒饭还像他离去时那样扣着盖子，已经凉了，看样子没人动过。　　怎么回事？　　魏天冬皱了皱眉，摸出山寨机看了一眼，上面没有提示新消息，他又翻到傍晚收到的那条乱码短信确认了下。　　这种乱码实际上是一种独特的暗语，是谢桃和魏天冬之间的小秘密。谢桃没有手机，如果在外面需要联络魏天冬的话，会借别人的通讯工具用这种暗语给魏天冬发讯息，免得魏天冬找不到她。　　短信上的内容是：会晚一点回，不用接我。　　好吧，妹妹长大了，想多玩一会儿也很正常，魏天冬从不限制她的自由，反正现在才8点不到，过会儿再说吧。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个多小时。　　23:30，实在在屋里坐不住的魏天冬下了楼。　　他和谢桃租住的小区是个极其便宜的地方，房客数量和小区名字一样日暮西山——夕阳小区不仅楼房的楼层低矮，设施破旧，甚至都没有围墙，更谈不上安保。　　23:47，魏天冬蹲坐在某单元楼楼下的花坛边上，等人。　　往常这个点，夕阳小区周边总还有些待业的不正经小青年晃来晃去，不过今天魏天冬往那儿一坐，表情肃穆，气压低沉，再配合他锐利的眼神和那颗标志性的寸头，别说人影了，连只流浪猫都看不见。　　空气安静得让人烦躁，甚至连前不久杀了人的冲击都冲淡了些许。　　谢桃还没有回来。　　和他不一样，谢桃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万一遇上点坏人……操，早知道就给她也弄个手机了，不至于现在联系不上只能干着急。　　山寨机屏幕上大字显示的时间已经跳到了23:52，马上就要到零点了，广场那儿的纪念日活动应该结束了才对，都快到第二天了。　　会有人开纪念日活动开到纪念日第二天的吗？听上去也太蠢了。　　23:59。　　……　　00:00。　　魏天冬一下子站起来，调转方向朝小区另一头走去。　　因为用力过猛动静太大，站起来的时候惊到了枝头的一只不知名的小鸟，“扑棱棱”拍着翅膀飞走了。　　他走出大概五十米左右，然后拐了个弯。前方有座一层高的厂房式建筑，不过比一般的厂房要窄小一些，魏天冬走到厂房的卷闸门前，抬起腿就是一个侧身回旋踢——　　“咣——！！！！！！”　　这次惊起了屁滚尿流的一群鸟，“扑棱棱”“扑棱棱”的声音响了个此起彼伏。　　“谁啊！！”踩着鸟群振翅声的节奏，从“厂房”侧面的小门里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一个屁滚尿流的清瘦小青年，睡眼惺忪，说不准还被夜幕掩盖住了眼角几颗分泌物，显然是从梦乡里被惊起来的，出来的时候甚至脑袋还在门上磕了一下。　　“嘶……好痛。”他眯着眼睛看着噪音的来源，口中喃喃道，“敢来踹老子的门，胆子不小……”　　魏天冬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任他辨认，听到这话忍不住问了一句：“老子？你是谁老子？”　　他的声音挺平淡的，没什么特色，不过这时候听在那个小青年的耳朵里，就如同寒夜里的一盆凉水，直接把他的瞌睡给浇醒了。　　“冬、冬子？”小青年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找你当然是有事。”魏天冬朝他开着的小门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进去，“去换件衣服，然后跟我走。”　　“做什么？”　　魏天冬皱了下眉：“听我的，少废话。”　　那小青年就更诧异了，惊疑不定地看了他三秒，被忍无可忍的魏天冬一脚踹进了厂房里。　　这人叫彭湛，整个C区最好的修理工，魏天冬为数不多的可以被称之为“朋友”的人。　　虽说这位肤白貌美，男生女相的宅男长得和“修理工”这种一听就是大老粗天天和机油打交道的职业不太合拍，但这改变不了他是C区最好修理工的事实，魏天冬捡来的机车，家里的废品微波炉，还有手上的山寨机什么的，都是彭湛给修好的。　　落后的地方住的都是穷人，生活中所用的设备全是古早年代剩下来的二手货，一台赛一台高寿，没事就爱出点故障，出点故障就需要修理，所以，彭湛虽然生活在C区，却是C区中比较有钱的那款。　　他随便套了件衣服，披着件磨了边角的夹克就出来了，边走边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劳您大晚上的来踹我门？”　　魏天冬脚步飞快：“谢桃还没回来。”　　“嘿——多新鲜呐，桃子还能夜不归宿？她去哪儿了，你也不跟着？”　　不怪彭湛问题那么多，夕阳小区里谁都知道，谢桃是仅存的乖乖女，性格温柔读书好，天使微笑黑长直，就连裙子都只穿白色的，活脱脱一朵泥塘里的荷花，很难把她跟“夜不归宿”这种词联系在一起；另外就是，魏天冬护谢桃护得紧，C区治安不好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一般不会让谢桃在晚上单独出门。　　魏天冬很焦躁，显然也觉得事情很不对劲：“今天不是邦联成立纪念日么？她说约了同学一起去玩，但是白天我要工作，就把她送到广场那儿，和她说傍晚去接她。”　　“那你怎么没去？”彭湛问。　　“太阳落山前我正准备出发去接她，结果收到谢桃发给我的短信，说今年的纪念日活动很有趣，她想多玩一会儿，晚点再回，让我不用过去接她了。”　　这话听得彭湛是一愣一愣的：“发短信？桃子什么时候有的通讯设备？”　　这两人不是早就穷得揭不开锅了？还能买第二个通讯设备？　　“她用别人的手机给我发的。”魏天冬说。　　彭湛：“……”　　彭湛：“这你也能信？！”　　拿陌生号码发信息这种事如果有效，他分分钟就能发到魏天冬的手机爆炸！　　魏天冬急着去找谢桃，懒得解释，从兜里摸出山寨机递给彭湛，一边取了自己的机车跨上去：“上车。”　　彭湛熟练地上了后座，打开了那只山寨机的短消息信箱。入目第一条就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乱码短信。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信息列表的显示错误，还在想要不要找时间帮魏天冬修一下，点开才发现真的就是条乱码简讯。　　有毒吧这俩人？！　　“这是……什么文字？”他还抱了一丝幻想。　　“我和谢桃的暗语，”魏天冬的声音沿着风飘过来，“所以我才会相信的，因为这种暗语除了我和谢桃之外没人能看懂。”　　……　　果然就不该对这两个人抱什么幻想的。　　彭湛想了想：“你们以前孤儿院的朋友呢，就一个都看不懂？会不会是他们冒充的？”　　“暗语大部分是谢桃弄的，”魏天冬的声音有些沉，“她只有我一个朋友。”　　彭湛恨不得一巴掌打到前面那颗寸头上。　　朋友个屁！　　够了！他大晚上的从睡梦中被人拉起来不是为了吃狗粮的！　　要不是他打不过魏天冬，他绝对，他绝对……　　……好吧，不存在这种假设。　　再借彭湛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对魏天冬动手。社会他冬哥，打人从来不多话。　　不过桃子会去哪儿呢？　　按她的性格，知道冬子会担心，绝不会大半夜了还不回来；如果是绑架，先不说这俩人穷到一点绑票价值都没有，就说魏天冬吧，他在C区，还真没几个人敢招惹的。　　谢桃身上唯一值得歹人劫一劫的，大概是色吧……　　想到这种可能，彭湛打了个哆嗦。　　魏天冬就想得比他更远一些，他想到的是傍晚那个奇奇怪怪的神棍老头说过的一句话——“冗余数据过多的话会造成世界线的崩坏性变动”。　　难道……
　　骑着骑着，魏天冬忽然停了车。　　“怎么了，”彭湛抬起头，看了看前方的路，“这儿离中心广场还有至少三个路口吧？怎么停车了。”　　“你看那边。”魏天冬神色不动，扬了扬下巴。　　“哪儿呢？”　　“地上。”　　闻言，彭湛的目光从近乎空荡荡的街道上移动到了路面，车正好停在一条小胡同内，外头大马路才有的路灯光将小巷照亮了一半，想看点东西着实有几分技术难度。　　彭湛一双眼睛眯成了细线，好半天才发现魏天冬在说什么：“咦，这儿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我去捡来看看？”他问魏天冬的意见。　　“嗯。”魏天冬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小心点。”　　彭湛从机车后座上滑下去，小跑几步过去捡了起来，好在没什么意外的情况发生。他从地上捡起一个古怪的黑盒子——那东西长得像枪又不像枪的，有个长长的管，还有个手握用的柄，长得颇为古怪。　　他拿着东西跑回魏天冬旁边给他看：“你觉得这个像什么？”　　魏天冬瞥了一眼：“扳手。”　　“扳手有这么粗？”这人怕不是丢了妹子失了智吧。　　“那你说这是什么？”　　“不知道，新科技……但以我浅薄的学识来看，应该见过这东西。”彭湛仔细地捣鼓着这个带手柄的T型“黑管”，“你让我想想。”　　“嗯，等你。”魏天冬没怎么犹豫，直接下了车，把机车停在了路边，然后抱着胸靠在车上等彭湛的结论。　　好在这个点没什么人，虽然一辆机车的体积直接把小巷占去了三分之一，却并不会引起交通堵塞。C区穷人多，到晚上大家为了省几块钱，都不怎么爱点灯，更别说出门了，睡得自然也比较早，像老孙头那种下了班回家还能看看电视当消遣的在C区堪称土豪。　　“我觉得……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应该是一把‘生物电流脉冲阻断器’，做成类似枪的形象应该是为了便于发射。”彭湛说，“我在网上看到过。”　　“什么器？干什么用的？”魏天冬没听清楚。　　“‘生物电流脉冲阻断器’，简单地说，如果被这东西射中某个部位，它会阻断你那个地方的神经元所发出的生物电流，到时候你的神经元的传导功能就完蛋了……也可以当做神经元整个完蛋的意思。”彭湛抬起头，“……就是这样，网上是这么说的，虽然其实我并不是很理解具体含义。”　　“不如说我更不能理解为什么你屋里那台从废品站拖回来的旧电脑居然还能接入网络。”魏天冬顺手将机车落了锁，从车座底下捞出一根墨色短棍来，随后迈步向前走，“走吧，剩下的路或许我们要步行过去了。”　　“……为什么？不是，等等，你能理解那个拗口的说明吗？”　　彭湛一肚子的疑问，不过还是下意识地跟着魏天冬的脚步小跑了起来。说实话，深更半夜的大街上，他觉得靠魏天冬近一点比较有安全感，毕竟光论战斗力的话，彭湛是谢桃那个等级的。　　“神经元的作用是‘接受刺激，产生并传导兴奋’，如果没有了传导功能，的确和神经元坏死没有区别……”　　“你究竟为什么会知道这种奇怪的知识啊？！”彭湛常常被魏天冬这种肌肉底下隐藏着的博学给吓一跳。　　“我只是偶尔会看谢桃的课本打发时间……”魏天冬的脚步很慢，他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四周，包括附近几座楼房的高层，甚至是楼顶。　　虽说拒绝了神棍老头的提议，但他的话仍时不时地飘荡在魏天冬脑海——“冗余数据们”为了生存更倾向于厮杀，而魏天冬，无论他自己承不承认，在别的“玩家”眼中，他或许也是个目标呢。　　彭湛没注意到他的步步为营，还在吐槽：“所以说现在的学生都在学点什么奇怪无用的东西，学神经元……又！不！能！赚！钱！”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眼前忽而闪过一阵劲风，只来得及瞥见魏天冬狠厉的表情——　　“蹲下！！！”　　身体比意识先行，彭湛抱着阻断器猛地下蹲，魏天冬全力甩出的短棍擦着他的头顶重重地打在一团黑影上，黑影瞬间倒飞了出去，发出一声哀嚎：“呜——”　　随着一阵闷响，黑影坠地，又随着惯性滑出去几米远，魏天冬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居然是头……狼？狗？　　真新鲜……C区居然会出现这种大型动物。　　37区整体位于低海拔地区，地形方面以平原为主，珍惜物种不多，基本都是几千年前人类就已经发现过的物种。在37区高度城市化的同时，人类与这些物种相处也成了一个重大的问题，为了“避免动物遭受人祸”，保护“生物多样性”，根据37区环境保护法，生活在37-A区及37-B区，动物界所有体积在5厘米以上的成员应当被人类圈养。　　公民可以通过自己的“ID”认领宠物，同时对宠物生命健康、安全、行为负责，无人领养的宠物则会被收容到动物园，由专业人员统一养殖。　　至于C区，虽然暂时没有条例明确规定街上不得出现流浪猫狗，但垃圾桶里连块剩肉都淘不到的区域，即使是狗也不愿意待的——这是个要自由还是要食物的命题，根据生物本能来说，C区极少会出现动物的踪迹。　　更勿论一出现就是照着他俩脖颈处攻击的大型动物了。　　彭湛惊魂未定，站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晕晕乎乎的，转过身看见那团黑影也是愣住了：“啥玩意儿？哈士奇？”　　“这东西最多只有四分之三的哈士奇血统，你的公民常识课一定没学好。”魏天冬目不转睛地盯着黑影看，提防着那东西的下一步动作，“我觉得它可能还混了一点狼血，外观上看更像狼。”　　那只狗目光灼灼地与魏天冬对视着，不自觉地发出低吼声，脸上的贪婪嗜血之色显然说明它还没有放弃：“呜……”　　“我坦白，公民常识课的时候我总是在睡觉。但我并不认为常识上会写有什么狗或者狼拥有一双会发光的红眼睛……电磁狗吗这是？！”彭湛大叫起来。　　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仿佛一道进攻的信号一般，那条狗——假设它是狗的话，伸着长长的猩红舌头，后腿一蹬向二人跃来，足有一个成年人这么高的身躯在空中伸展。　　“这！不！可！能！”彭湛惊恐地睁大眼睛，下意识地就想跑。　　那条狗，刚开始离他们分明有近十米的距离，居然一跃就已经到面前了？这是何等的跳跃力啊！　　反观魏天冬的表情却是越发镇定，手中短棍几乎挥出了残影，仅一招就挡住了狗的攻势。他的臂力大得惊人，即使那条垂涎欲滴的狗咬住了短棍，他也能凭己身力量将那么大只的雪橇犬给扔出去。　　“这不是电磁狗，它的身体是软的，有温度。而且，很明显它是有智慧的，甚至可以从我的肌肉变化中探测出我下一步的攻击动作……”魏天冬一棍打出，喃喃道。　　彭湛没听明白，又不敢上前添乱，缩在角落发抖：“什么？！”　　“我说它有智慧，能判断我的行动。但我觉得奇怪的是，它为什么只攻击我，不攻击你？正常思路下，应该率先放倒一群人中战斗力最弱的那一个，让对方提前减员才是好方法，毕竟再怎么弱，两个人的力量也大于一个人。”　　“冬子，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说……”红眼狗又是一阵撕咬，魏天冬猛地将握住短棍的手向上一挥，另一只手擦过它的脖颈，一拳打在它还算柔软的腹部，“彭湛，你身上没有胎记或者纹身之类的东西吧？”　　“我说了，叫我彭帅！我明明那么帅！”彭湛下意识地吐槽，“没有，我身上干净得很，连颗痣都没。”　　“果然吗……”　　红眼狗咬住魏天冬挡在身前的短棍，短棍上已经被它的牙齿咬得凹陷了下去，再有两下或许就要整根断裂了。魏天冬却像没看见那样，带着红眼狗的头向下一压，抬腿，屈膝，前踢，腰身整个扭了二百七十度，将狰狞的狗掀翻在地，同时，短棍深深地捅进红眼狗的喉咙口，用一只脚踩在它的肚子上，令它动惮不得。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仿佛他曾做过无数次。　　“彭湛，你那个什么阻断器的……给我。”他向后伸出手。　　“我说了，叫我彭帅！”确认那条可怕的大狼狗动不了，彭湛这才畏畏缩缩地走近，将“T型管”递到魏天冬手上，“你准备怎么做？”　　魏天冬接过那把“生物电流脉冲阻断器”，打开了一个写着“ON/OFF”的按钮，阻断器顿时发出了“嗞嗞”的声音，他将大概是“枪管”的那个东西抵在那双发光的红眼睛之间。　　“既然是活的，那就用这个东西试试看。”魏天冬面无表情，“老天送个道具到我面前，没道理我不用。”　　没有犹豫，食指果断地按下了“发射”按钮。　　“嗞——”
　　神经元坏死的话，生物会怎么样？　　魏天冬不知道，他只知道，就在他眼疾手快地朝那只似狼似狗的动物的脑门以及四肢上几个主要的大关节上一一射击之后，脚下传来的反抗之力瞬间就变小了。　　魏天冬试着将踩着狗肚皮的脚松开，又缓缓地、缓缓地将插进它喉咙里那根已经变形的金属短棍抽了出来，往边上一扔。　　狗腿似乎无意识地抽搐着，却没能跳起来反扑。　　“死、死了吗……”彭湛战战兢兢地问。　　“没，”魏天冬说，“不过应该动不了了，你有带刀吗？其他尖锐的物体也行。”　　“谁没事出门带把刀啊！”彭湛叫起来，“现在可是和平年代，兄弟！”他甚至怀疑魏天冬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事，要不为什么今天总觉得他说话做事都神神叨叨的呢？　　“说的也是。”魏天冬竟然颇为平静地赞同了他的看法，四处张望起来，没多久，他认准了一个方向，朝小巷另一头走过去，“你在这儿看着。”　　彭湛急忙追问：“你干什么去？”说真的让他一个人和这条没死的狗一起待在黑漆漆的小巷里还挺骇人的，只是习惯让他听了魏天冬的话，没有挪动脚步而已。　　“找把刀。”　　魏天冬穿过小巷，走到路对面一幢居民楼之前。　　显然这里的居民楼也不属于什么高级建筑，楼外没有围墙，而一楼那户居民又不知为何忘记了关窗——虽然上面缺了一块的玻璃说明关不关窗其实没什么差别——魏天冬老远就认出这家窗口对着的是厨房，他准备翻进去找把刀。　　这比老孙头的窗户翻起来要容易得多，魏天冬很轻松地就闯入了别人的领地。　　彭湛简直目瞪口呆，又不敢打草惊蛇，声音封在嗓子里没叫出来。　　不过只过了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魏天冬那颗寸头又从窗口冒了出来，他轻巧地从屋子里翻出来，还顺手帮人把窗户稍微合上了点，走回了小巷里。　　对于他大胆肆意的行为，彭湛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种名为“肃然起敬”的感情，见人走到面前，他惊叹道：“你居然在‘天网’下翻别人家的窗户？厉害了我的冬子！”　　魏天冬浑然未觉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平静地说：“这里几幢房子住的都是C区原住民，前后两个‘天网’的探头都没打开，红色指示灯都没亮……你真以为上头会管平民的死活？那些‘天网’是为了搬到这里工作的B区人装的。啧，可惜这户人家穷得连把菜刀都买不起，厨房里居然没有能切肉的工具。”　　“那怎么办？放过这只狗吗？”彭湛问。　　“我确实没什么好办法……”魏天冬走过去把刚才丢在地上的短棍再一次捡了起来，狗牙咬过的地方向内凹进去了一圈，看上去几乎快要穿孔了，“没记错的话这根棍子是你给我的吧，是种高强度合金？”　　“对，这是一种新型合成钢，似乎加入了生物粘液成分增加韧性，很轻，不过强度和承重都比传统钢要强上许多。我就找到那么点材料，都给你做棍子里了。”说起这个东西，彭湛还特别委屈，“还害我报废了唯一的一台熔炉！”　　“那熔炉本来就是废品堆里刨回来的，能用你就知足吧。”魏天冬试着对着狗牙快咬穿的地方用了下力，试了几下没反应，干脆连腿都用上了，换用各种姿势努力了差不多两分钟，终于将棍子掰断，露出略显锋利的断口，“勉强这也能算把刀吧！”　　话音刚落，他反手将断口朝下，狠狠一捅——　　温热的、殷红的、腥臭的血，如喷水池一般喷涌而出，劈头盖脸地在魏天冬脸上炸开了一朵烟花。　　“呕——”站得并不远的彭湛鼻腔里忽然冲进一股血腥味，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等确定那只狗连抽搐都不会抽搐了，魏天冬才慢慢地站起来：“还好我从人家的屋里顺走了一块抹布。”他用衣服擦了擦自己的脸，又拿抹布擦了擦衣服，最后将两截沾血的短棍用抹布简单包裹了一下扔进了机车座位底下的空格里。　　做完这一切，他掏出手机看了眼，皱了下眉。　　没有新消息。　　“冬子，你……”　　魏天冬将手机收起来，右手拿上阻断器，左手将狗尸一把抗到肩膀上：“走，去中心广场。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问，我们边走边说。”　　“这……好吧。”彭湛同意了。　　“我今天被裁了，你也知道那个老孙头平时就喜欢耀武扬威吹鼻子瞪眼的……裁员我是没什么意见，不过既然要走，我觉得得捞点利息回来。”魏天冬说。　　“老孙头？就你那个直属上司？”彭湛听说过这个人，在C区一帮年轻人中的口碑简直堪比谢桃念的学校里那个教导主任，无论是谁提起他都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样子，“然后呢？”　　“方通快递办事处门前有‘天网’，我忙着回家，打算晚上再教训他，谁知道回家路上遇见一个老头，他告诉我……”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小巷，向左拐，到下一个路口后又朝着右边走。　　彭湛好奇道：“告诉你什么了？”　　“他说，这个世界是……虚拟的，而我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数据，像我这样的数据很多，彼此之间会互相厮杀……除了我，老孙头也是这样的数据。听起来是不是很像天方夜谭？”魏天冬说着，余光瞥到街角有个黑乎乎的东西，拍了拍彭湛，“看那个，去捡。”　　“为什么你自己不去？”彭湛说是很郁闷，身体却听话地跑了过去，等跑到那东西跟前捡起来他又诧异了，“哇，这东西简直了，史前，好吧说史前可能有点夸张，不过也是几千年前的古董吧……所以为什么路上会有这种东西捡啊！”　　“什么型号？”对这种器械类的东西魏天冬显然没有彭湛这位“C区第一修理工”来得了解。　　“M4卡宾，口径5.56毫米，长84厘米，全重2.5千克，有效射程600米，采用气体直推传动方式，美……哦不，就是现在的50和51区在二十世纪时生产的型号，我一直以为这种东西就连博物馆里都找不到了，只能在网上查询资料……哦天呐，可惜弹夹里只剩10发了……所以我们捡到这个和你说的天方夜谭有关系？”彭湛鉴定完毕，抬头看着魏天冬，仿佛笃定对方能够为他解释一样。　　“或许有吧，游戏里都会给‘玩家’捡装备的机会是不是？”魏天冬皮笑肉不笑，“下午我……失手杀了老孙头，他被老头分解成了一堆数字0和1，然后我收到一条信息说我已经击杀1名‘玩家’。这条狗我原本以为也是这种状况，可惜杀了以后却没收到信息。”　　说着说着，两人已经渐渐靠近了中心广场。　　夜晚的中心广场一片寂静，完全看不出白天这里是多么热闹的地方，只有随处可见的挂在路灯上的彩带和一地碎掉的气球显示出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庆典。　　“所以你为什么带着这条狗？”彭湛问。　　“想让你帮我解剖看看这条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没有，难道你对它那双会发光的眼睛不好奇么？”魏天冬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声线不自觉地压低，“还有你对我杀了老孙头这事没什么想说的么？”　　“没有……你知道我不爱掺和C区的破事，何况你也说了是失手，再者，他还被分解成了数据……那我就假设他不是真人吧。我就想问问，我也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多余的数据么？”　　彭湛说着说着，似乎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他眯了下眼睛，朝着左前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不是。”魏天冬否定了他的这个想法，“我是，你不是，所以刚才那只狗并不攻击你。但按照老头所说，这个世界整个就是虚拟的，那咱们就是半斤八两，数据对数据。”　　“你信了这个说法？”　　“本来不信的，但现在……”魏天冬对着空荡荡的中心广场冷笑，“现在是凌晨0:37，怎么可能我们一路走来愣是一个人都没看见？”　　C区人睡得早，但不代表所有人都睡得早，何况屋里为了省钱不开灯，街上还是有路灯的，每到午夜，不想睡的人们还会在街上游荡，从没有如此空旷的时候。　　苍穹之上，平日里来往频繁的飞船今夜亦不见踪影，仿佛不止是C区，整个地球邦联都陷入了沉眠一般。　　“嗯，你说的有道理，而且……”彭湛走到一台零食车的侧面，那里有一个扳手状的东西，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修理工的本能让他注意到了这个，借着路灯的光，他发现卡住扳手的是一快很小的薄片，整体呈灰蓝色，会反光。　　将东西揣进兜里，彭湛拧住那个扳手，转动起来。　　零食车顶上的的卷闸门降了下来，动静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也让在另一边搜寻着什么的魏天冬回过了头——　　下一秒，他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陡然变色。　　卷闸门落下，上面用喷漆喷了一段鬼画符，看样子跟谢桃的暗语很像。　　“这写的是什么？”彭湛愣是看不懂，转头问魏天冬。　　“这句话的意思是……”魏天冬眨了眨眼睛，表情十分严肃，“‘救救我’，谢桃她……有危险。”
　　彭湛的表情也挺严肃的，从谢桃在魏天冬心中的分量看来，此事不比什么“死了个妈”轻松多少。　　谢桃对他而言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即使没有血缘关系。　　“你冷静点啊，冬子，”彭湛伸手压了下他的肩膀，“有什么头绪没有？你打算怎么办好好跟我说说，我一定会帮你的！”　　若是往常，这句话至少会换到一句回答，比如“有”、“没有”，或者“有办法的话我在杵在这儿跟你大眼瞪小眼吗”，但是这回魏天冬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吐掉……　　这是人常用的调节情绪的方法之一，说明他自己也清楚，此时他的状态的确不怎么冷静。　　“这样……”他脑子有点乱，“我们先分头……去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如果不行的话……不行的话，我就去找那个老头问问，兴许他能提供点有用的信息。”　　“你知道去哪儿找那个老头吗？”　　“知道，他说他……‘始终在那里等我’，对，他说过这句……就是那个臭水河桥边，我应该、应该能在那里找到他。”魏天冬说着就准备出发。　　彭湛拉住他：“等一下，把话说清楚再走啊！”　　“嗯？”魏天冬回过头，“还有什么事？”　　“我们分头找的意义是什么？一会儿怎么会和？万一我遇上像刚才那样的狗，该怎么办？”知道他现在很难把思绪理清楚，彭湛一条一条地问，“总得告诉我吧！我没带手机出来，找不到你的。”　　说实话在没有有效通讯工具的情况下分头行动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但以彭湛对魏天冬的了解，可能他只是单纯地认为分头行动效率比较高。　　所以作为尚能保持思考的那个人，彭湛想说服他。　　“……十五分钟。”魏天冬努力思考出一个合适的数字，“十五分钟后我们在这里集合。你不是冗余数据，理论上来说即使有谁要找麻烦也不应该找到你的头上……何况现在你手上有枪，十发子弹应该足够自保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更没必要分开走。若是按照你的猜测，是什么冗余数据搞的鬼，他们一定会冲你来对不对？没见过绑架人质后不实行勒索的，我们俩一起走还能多个帮手。虽然我没什么战斗力，但也不至于拖你后腿。”彭湛举起了手中的“黑管”。　　再说还有枪。　　“……行吧。”魏天冬点点头。　　二人奔跑起来，为了扩大搜索范围，魏天冬打算先回刚才的小巷里取回他停在那里的破机车。虽然破旧，但怎么着两个轮子的速度也比两条腿强。　　一会儿就能跑到小巷，谢桃，一定要等我……　　跑起来的时候，什么耳边的风，眼前的月都不存在了，魏天冬的脑海中只剩下了这句话，蹬地的双腿像是充满了无尽的力量。　　噌——　　空气中，微微响起了一道金属破风之声，声音很微弱，几乎难以被人耳察觉。　　魏天冬却凭空觉得后脖子发凉，不知道是因为非常状态下神经一直紧绷着，还是谢桃的失踪让他高度紧张，总之当时就朝前一扑，再抬头，发现一支特殊的金属箭矢就插在刚才他双脚踩着的地方，箭头已经没入了坚硬的水泥地中。　　要不是他直觉不对，现在应该已经膝盖中箭了。　　箭矢露出来的金属部分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幽的蓝光，箭身之上还跟着一条锁链。同是金属，材质却明显不同，因为锁链反射出来的月光是白色的。　　彭湛一愣，下意识地摸向口袋：“冬子！这支箭……”　　“呀呼——天空没有巨响，老子依然闪亮登场！”　　锁链“铮铮”地响了起来，一道人影高喊着从远处飞过来。魏天冬定睛一看，发现锁链的另一头连着那个人右手腕上的一个奇怪的装置，而他正是借助着这个装置飞来的。　　利用工具进行长距离跨高度的位移，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个人能力并不很强，会是个“脑残”或者能力低下的一级脑人？　　其实魏天冬没见过高等级的脑域开发者，也不知道级别究竟如何区分，只能根据现有的认知来推断来人的情况。不过想必那些自诩高贵的人并不愿意来到C区，这里应该没有高级脑人。　　他将一路背着的死狗甩到身前，换了一只手拿，挡住了路上捡来的“生物脉冲电流阻断器”。　　但他看见那个人的下一秒就皱起了眉头：“是你？”　　“哦呀，”来人落到他几步之外，看清他之后露出了一个成就达成的得意笑容，“我还以为今晚能抓到哪条鱼呢，看来我运气不错，一出来就碰见个大的。瞧瞧，这不是我们的‘C区扛把子’冬哥吗？居然也能落在我的手里！”　　“王小三。”魏天冬准确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这么敷衍的名字，自然不可能是大名，只是个叫得最广的外号而已。王小三无父无母——C区无父无母的人多了海去——真实姓名估计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平日里不太会来事，属于谁见谁忽视的类型，就连街上那群“小混混”的圈子里都融不进去，因为别人看不上他。魏天冬也不过是在一次送快递的时候见到他在街上要饭就记住了脸，至于名字，还是从“信号灯”三人的口中听来的。　　不过这么一想，如果往日的沉默低调，都是为了掩盖他“冗余数据”的身份，那么这一切倒是成了合情合理的“扮猪吃虎”了。　　此时的王小三脸上挂着不符合他一贯闷油瓶形象的笑，眼底闪过兴味盎然的光芒：“哟，大名鼎鼎的冬哥居然还认识我呢？我可真是太给老王家长脸了！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他右手机关一变，锁链瞬间回缩，将箭矢抓在手上；左手腕上露出个相似的手环，上下伸展，竟变出了一把弓。　　“自古反派死于话多，我不想做反派！再见了您呐！”　　张弓，搭箭，射！　　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魏天冬不疾不徐，侧身避开，顺便伸手一招，竟然准确无误地将擦肩而过的箭矢抓在了手里。他皱眉道：“肌肉力量弱，拉弦不够满，出箭速度太慢，你这也算‘玩家’？我记得C区住民册上有你的名字，没经过脑域开发的你是打不过我的。我现在赶时间，不想杀你，你最好别挡道。”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已经不耐烦了。　　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刚才那箭还不如骨瘦如柴的老孙头对他的威胁大，说真的面对这样的“敌人”魏天冬没什么战意。　　踩蚂蚁是很顺手，可你愿意刻意为了踩蚂蚁而抬脚么？　　王小三面色一变，将箭矢往回扯，他便也顺势松开了手。　　可不知是不是箭矢太锋利，往回拉的时候竟然蹭掉了他一小块皮，指尖顿时出了一点细微的血。　　魏天冬暗叫不好，翻手看了眼渗血的指尖——还好，流出的血不多，但能看出来是鲜红的，应该不是淬了毒。　　“呵，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你，不过不怕告诉你，我的外号叫‘猎人’。”王小三反手射出一箭，将箭矢射到背后的高墙上，人抓着锁链腾空而起，“猎人，很多时候不用自己亲自出马，我们可以……放狗！”　　这句话仿佛预告，随后，一只，两只，三只……从小巷里、街道上，危房的窗户中，居民楼的天台上……四面八方冒出了数不清的红眼狼犬，就像魏天冬前不久时杀死的那只一样。　　操。　　魏天冬不爽地暗骂了一句，看来这人是不耽误他找谢桃不死心了。　　“冬子……”彭湛颤颤巍巍地，从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子。　　“什么事？”　　他回过头，看见彭湛举着右手，手里有一块反射着幽幽蓝光的薄片。　　“这是我从中心广场上那台零食车上弄下来的，就是桃子写了字的那台！”彭湛紧张地说，“这个小东西卡在了卷闸门的扳手上，所以刚开始门没能降下来，我刚一直没想出来这是什么，看到他那根箭才想起来……这是锇，单质锇！一样的材料！桃子失踪肯定跟他有关，不然他怎么能准确地出现在这里？”　　单质锇，仅在地球范围上是已知的密度最大的金属，地壳含量万分之一，金属锇在空气中性状十分稳定。几十个世纪前由于科技力量的限制，这种金属想要制造成工具就必须加入到铂或者铱中制成合金，降低硬度；而在科技发达的七十七世纪，单质锇已经能够作为一种材料存在，被打造成各种形状供人使用。　　但它仍然是一种稀有材料，即使邦联官方媒体已明确发布新闻说这种金属可以在他星系大范围开采到，市场上的价格却一点没降。能弄到这么大一块锇做箭的人，再弄到一小块卡车门好像也不是什么很费力的事。　　魏天冬扭过头，盯着那道离去的背影。　　很好，死罪再加一条。　　强敌并不使人厌恶，令人厌恶的是弱到不堪一击，还常常跳脚作死的人。　　敢动谢桃，就等着明年今日，坟头草十尺吧。　　魏天冬将红眼狗尸往地上一摆，丢下一句“等我”，便追着王小三逃离的方向追了过去——
　　奔跑的速度，可以很快，可以更快，可以非常快……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来，有那么几次，魏天冬奔跑时摆动的四肢几乎要幻化出残影来。　　不过他本人尚没有意识到，此时的自己正在用一个怎样的速度追赶着像是人猿泰山那样通过锁链穿梭在危旧楼房中间的王小三，他只知道，他必须要追上他！　　这是目前为止，找到谢桃的唯一线索。　　“我操！”　　逃亡中的王小三向后一瞥，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仍然追在身后，忍不住骂道：“魏天冬，你属狗的吗？我都跑这么久了，猎犬也该放弃了啊！”　　“呵呵，不好意思，我属猴。”　　魏天冬嘲讽一笑，从腰上解下一根旧皮带轻巧地向上一抛，同时，他脚下用力，跳起——　　皮带准确无误地越过一根相邻的两幢居民楼之间搭着的用来晾晒东西的长杆，魏天冬的另一只手往上捞，抓住了皮带的另一头，借着这个力道，他身体在空中荡了半圈，飞起一脚踢到了正在扮演泰山的王小山的背上。　　“哎哟！！！”　　随着一阵哀嚎声，王小三的身体骤落，摔了个狗啃泥。　　锁链叮呤当啷地落在地上。　　一连串的声音不重不轻，在寂静的夜里就显得格外明显。若是放在平时的话，动静早就引起周围住户的注意了，今天却一个探出头来骂人的居民都不存在。　　“你他妈还真属猴啊！”王小三威风凛凛的造型顿时摆不下去了，只来得及警觉地翻了个身，下一秒就被揍过来的魏天冬一脚踩在了胸口上，被强行踩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魏天冬的脚收着力，好歹没把王小三踩断气，但同时又恰好能让他动惮不得。　　王小三瞪着他：“穷寇莫追懂不懂！历史课怎么学的！”　　“活在梦里，”魏天冬冷着脸，“C区人有几个上过学？”　　“公民常识课就有历史内容，你不要骗我！”　　“睡着了。”　　“……”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谢桃在哪里了吗？”他问得文质彬彬，眼神却着实不太友善。　　“我怎么知道！”王小三有些慌张。　　“嗯？”　　尾音轻轻一扬，魏天冬的脚往下碾了半寸。　　“别踩别踩！别……咳咳咳……别，我真不知道……咳咳……啊！”　　除了被踩住的胸口，身体的其他部分都是自由的，王小三痛得直抽抽，活像个手舞足蹈的八爪鱼。然而即便是这样，也没能换到魏天冬一丝一毫的同情，他冷笑道：“谢桃丢了，你恰好出现在她失踪的地方，过来点杀我这个来找她的‘玩家’。这么巧合的事还敢说你毫不知情，以为我今年三岁么？”　　“我哪知道……我都盯你好几个月了，头一回碰见你晚上出门才追出来的好么！”王小三急急忙忙为自己辩解，“你那小女友被你护得那么紧，我平时哪敢盯着她看，连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过！”　　比起“妹妹”还是“小女友”的关系定位，现在魏天冬更关心谢桃的人身安危，因此也懒得画蛇添足地和王小三解释什么，只反问他：“你的意思是，从我离开家你就一直跟着我？”　　“是啊！”王小三拼命点头。　　魏天冬笑了笑。　　他从腰间取下了不知何时被他挂在上面的“黑管子”，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王小三的脑门。　　被真真切切的枪口真真切切地抵住了头，王小三终于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害怕。　　也不是没杀过其他“玩家”，但当他真正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的时候，还是会感到令人脚底发凉的害怕和绝望。　　原来，那些被杀的“玩家”们，死前是这样是这样的心情。　　他瞪大双眼，颤颤巍巍地说：“不……不要杀我……我真的没绑架你的谢桃……”　　“连线索都不留，你活着一点价值都没有。”魏天冬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手指淡定地按下开关，“玩游戏就要遵守游戏的规则。”　　嗞——　　惊恐万分的表情凝固在了王小三脸上。　　“从出门就跟着我？”魏天冬喃喃道，“呵呵，跟了我一路都没让我发现的话，我也不用再在C区混了……”　　王小三被他当头打了一发阻断，现在的状态应该是处于一种大脑能够思考，但无法指挥身体各个部分做出什么相应的操作的状态，表现症状类似于植物人。　　犹豫了一下，他收回了那支阻断器，也把脚收了回来。　　照理说，他现在应该心平气和地补一刀，然后等着接收已击杀数量的提示短信，但是……　　杀人这种事，果然很难一下子就轻易地接受啊。　　“可惜，我不是什么好人……”　　魏天冬叹了口气，从脚上穿着的长靴里摸出一柄很短很小的匕首，反射着明晃晃的光，一看就很锋利。　　在C区生活，有时候难免遇上什么事情，这柄匕首其实是魏天冬揣在身上防身用的，没想到今天会用在这里。　　这个世界上，像他们这样的“冗余数据”会不断增加，过多的话，会造成世界的崩坏性变动。　　为了自己的生存空间……　　薄薄的刀片在脆弱的脖子上轻轻划过，大动脉被割裂，鲜血喷出十尺高，也溅向了魏天冬。　　神奇的是，本该落了他一身的红色液体在接触到他的瞬间就化成肉眼可见的数据消散在了空气中。　　“37-C区域内剩余玩家人数：31，您已击杀：2人。”　　握着手机，魏天冬匆匆离开现场，没时间去管善后的问题，也没时间去梳理可能冒头的罪案感，他还要去找谢桃。　　——那是他唯一的亲人。　　……　　而他因此没有看见的是，在他走后不久，从远处走来一个人。　　来人的身形很高，足有两米高，穿一身燕尾西装，走路时不疾不徐的，每一步都有固定的姿势和距离，活像个历史书里的老贵族，和周围破败的街区格格不入。　　一看就不是C区原住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走到王小三的尸体面前蹲下，从他身上翻找了一下，找出一个迷你的透明证据袋，仔细看的话，里面装着一片带血的半透明组织物，直径约2毫米左右。　　“真是一张没用的牌啊……也就这件事办得不错了。”他说着站起来，看向另一头的路口，笑道，“好像有个老朋友来看我呢？”　　从街角的阴影里传出“隆隆隆”的声音，由远至近，随后，那里出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　　由于医学水平的进步，本世纪，人类的平均寿命已经可以达到250岁左右，不少人甚至能活到300岁，虽然生命诞生初期的身体发育进程和几千年前比并没有太大变化，不过20-30岁这个身体机能黄金期被大大延长了，直到90岁前后都能被称为“青年”。　　而轮椅上的少年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戴一副黑框眼镜，头发半长不短，刘海刚刚盖过他的眉毛，似乎很久没修建了。他的面色苍白，身形瘦削，看上去不太健康。　　与之相对应的，是他那几乎可以被称之为“奢华”的轮椅，上面装着许多叫人看不懂的装置，少年面前还架着一台可折叠收缩的计算机设备。　　A区和B区的医疗条件非常好，“不健康”和“奢华”可以算是反义词了，却矛盾又和谐地同时在此人身上出现。　　轮椅停在街角，不再前进，少年冷着一张脸，淡淡地问道：“你们这些人啊，就不知道倒垃圾的吗？”　　“啊……对了，听说你有洁癖来着？”先前的男人笑了，“我可没有，谁结束的战斗谁打扫，这是规矩不是吗？”他摊了摊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那死掉的也是你的牌，偶尔照顾一下新人没什么的不好的吧。”少年说道，“拿完东西就让让，我要打扫卫生了。”　　“原来你是这种婆婆妈妈的类型吗，真是稀奇呢……还是说，活着的那个是你的牌？”个高的男人笑道。　　“只有你才会对扑克那种没品位的东西感兴趣。快让开，我不想和你动手。”少年的语气有点不耐烦，“别让我靠近你十米内。”　　“怕打不过么？”　　男人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依言退后了一些，两个人之间始终保持着十米以上的距离。　　少年操纵着他的轮椅挪到尸体前，手指在轮椅上装着的一个迷你操作台上按了几下，没多久，一道光从某个装置上射出，照在了王小三的“尸体”上。　　光线所到之处，尸体被分解成数据，并且开始修补周围的街区，没多久，万籁俱寂的夜里出现了几丝听不太清楚的呼噜声。　　如果魏天冬还在这里，他会发现这道工序虽然和那天老头的做法不太一样，但本质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多谢。”男人笑道。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操纵着轮椅离开了。　　他转身的时候，面前的计算机屏幕上显示着大大小小无数个方块，似乎是……C区街道的监控影像。　　“啧。”男人嫌弃地摇摇头，“你们这些玩高科技的人真没品味。”　　……　　想到彭湛还被一群狗包围着，魏天冬加快了步伐，因此没能注意到自己的手机又响了一次。　　“37-C区域内剩余玩家人数：33，您已击杀：2人。”
　　彭湛修东西装东西是一把好手，打架真叫一窍不通，给他一把M4卡宾让他拆解还行，叫他瞄准可真是为难他了。　　结果就是有了武器也用不上，当装饰还嫌重。　　魏天冬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瑟瑟发抖地抱在路灯杆子上，头上顶着一颗周围有不少飞虫飞来飞去的大灯泡，那东西烫的很，他既不敢接着往上爬，也不敢往下跳。　　M4卡宾就挂在腰间，不知道用没用过。　　魏天冬：“……”　　他赶紧跑过去。　　不过，魏天冬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王小三出局的缘故，这些似狼似狗的生物眼睛都不发光了，看见魏天冬过来也没有试图包围，仿佛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四周游荡着。　　魏天冬也不管这些，他现在赶时间，跑到路灯底下就喊彭湛：“你下来。”　　“……它们为什么不打你？”　　见他过来没事，彭湛就开始跃跃欲试地想往下跳，但还是有些紧张。毕竟刚才那种四面八方都是红眼盯着他的感觉太骇人了，心中的阴影面积大概能扩大三倍。　　“可能是因为我把王小三干掉了。”魏天冬说。　　纠结了半天，彭湛终于从杆子上滑了下来，衣衫凌乱、灰头土脸的样子显示出刚才他遭遇了一番不怎么愉快的经历：“可是没道理啊？难道这些生物是王小三遥控的？”　　“我不知道这可不可行。”　　魏天冬没学过相关知识，自然不太懂这些，他走过去把刚才丢下的第一只红眼狗的尸体带上，准备拿回去让彭湛解剖。　　“你去哪儿？”彭湛跟了上来，“从王小三那儿问到什么了吗？”　　魏天冬摇摇头：“我准备去找那个老头，你跟我一起。”　　彭湛默默地跟了上去，想了想问道：“你该不会是干掉他太快，完全没给人说话的机会吧？”　　以他对魏天冬战斗力的了解，觉得事情很有可能就是这样。　　“怎么可能，我就差没跪下来求他说了，可他说他不知道。”　　“你能给他跪下母猪都能上树了吧？……然后你就干掉了他吗？”　　“嗯。”魏天冬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顺便吐槽了一句，“话说你这人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喜欢说这种古董流行语啊？”　　“你公民常识课不都在睡觉的吗！为什么会知道这是古董啊！”　　“我讹你的。”　　“……”　　回到小巷，魏天冬找回了自己的旧机车，带上彭湛往臭水河赶。　　狗尸被他挂在了机车屁/股上，活像机车长出了尾巴。　　大概骑出一个路口的距离，他听到了一阵摇床板的声音，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　　正好路过一幢旧居民楼，大约七层高，声音是从二楼某间窗户中传出来的。　　终于有活人的声音了。　　魏天冬暗自盘算着，从他击杀王小三的地方到这里，直线距离大概是5分钟左右的车程，这辆破机车时速大约在30公里的样子，以这段距离为直径，画一个圆……　　刚才那个没有人声的结界面积大约在4.9平方公里左右。他虽然从没好好听过公民常识课，这种简单的计算题还算会做。　　彭湛倒是没留意这点，他只是新奇：“嘿！大半夜的兴致还这么好，这些人没钱住好房子，倒是有钱去医院啊？”　　“避/孕并不昂贵。”　　“……也是，再说他们未必会去医院。”　　彭湛笑了一下，忽然想起，C区那么多的孤儿或许就是这么来的。　　那些人穷到一定境界的时候，脑子里想着“过把瘾就死”，反而活得不那么条条框框了，痛快地嗨几年之后把生出来的孩子往孤儿院里一送，反正邦联法律有规定，政府会照顾所有找不到监护人的儿童直到十四岁。　　自己都不负责的人怎么会对孩子负责。　　臭水河离中心广场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几分钟就到了。　　说真的，在到达这里之前，彭湛很难相信凌晨时分在这种人人避而远之的臭水河旁居然会有人，要他说，这破地方白天都不该有人，因此当他看见那个摆得像个古代题材的影视剧中才会出现地“算命摊”模样的木桌，和端着仙风道骨架势坐在桌前的神棍，甚至那个神棍大半夜却还戴着一副和整体画风不符地墨镜时，下巴都快惊掉了。　　魏天冬跳下车，冲到那张破木桌旁，一把提起神棍老头的衣领，照面就问：“谢桃呢？”　　“我怎么知道！”装相的仙风道骨一秒破功，老头叫了起来。　　“你不是说自己无所不知吗？”　　“你不是不信的吗！”　　魏天冬注视着他的墨镜，想要从他的眼神中作出一个判断，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那副墨镜仿佛结界一般，将墨镜后的那双眼睛完美隔绝，露不出一丝轮廓。　　就好像这个老头没有眼睛。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和惶恐，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魏天冬慢吞吞地开口：“好……现在，我说我信了，能告诉我谢桃去哪里了吗？”　　“说了我不知道，你怎么就不信呢？”老头摊开手表示自己很无辜，甚至这种时候还不忘自夸一番，“除了谢桃的事情，其他的事我真的什么都知道！”　　“哇——”站在一边的彭湛跳了起来，“冬子！这糟老头怕不是在和你作对吧？喂，老头，我们就想知道谢桃的行踪，你偏偏不知道这个？我告诉你啊，咱们冬子可是很厉害的人物，‘C区扛把子’的名号听过没有？骗我们的话会有什么下场知道么？”彭湛试图吓唬他。　　“我当然知道，不仅知道他厉害，还知道他刚杀了个伪·猎人呢，对吧？嘿嘿，小子，白天的时候还说不想参与的，这不是已经在玩这场猎杀游戏了吗？”老头揶揄地笑了笑。　　“你在这里等我来，如果只是为了嘲笑我的话，我不介意连你一起干掉。”　　“我确实是不知道谢桃的去向，不过我可以给你点别的提示。”老头说，“你看，你参与了一次击杀，获得了一条关于谢桃的线索，那为什么不换个思路想，说不定当你全心全意参加这个游戏的时候，就可以获得关于谢桃更多的别的线索呢？”　　“……”魏天冬嗤笑道，“当我三岁小孩，这么好骗？信不信我真连你一起干掉，反正到目前为止已经杀了两名‘玩家’，我不介意再让这个数字加一……你应该也不是什么正经的‘数据’吧。”　　老头浑不在意，嘿嘿一笑道：“可是……你真干的掉我吗？”　　这话可真是挑衅。　　魏天冬挑了挑眉，忽然身形一动，一只脚飞快地抬起，从鞋子里抽出一把小刀架在了老头脖子上。　　他的匕首甚至不到一掌长，无论是藏在鞋子里还是掌心里都让人难以觉察，再加上这个速度，老头绝没有发现的可能——　　那动作快到甚至没能让彭湛看清楚，彭湛只觉得自己眼睛一花，随后眼前一道不明显的银芒闪过，魏天冬的手臂换了个姿势，老头却不见了。　　“怎么回事？”　　魏天冬皱起眉，仿佛有些不可置信：“我没伤到他……”　　下一秒，老头在五米外重新出现，双臂抱胸对他笑：“嘿嘿，我怎么说的来着？”　　“你究竟是什么人，”魏天冬打量着他，“不对，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我要是神的话，难道会开诚布公地告诉你吗？再说，说了你也未必会相信，不如别问这么没意义的问题了。反正我对你没有恶意，不如考虑下要不要加入游戏……说不定就能找到人呢，你说是不是？”　　魏天冬垂下眼睛。　　目前看来，他的确没有丝毫头绪。　　谢桃对谁都很和气，但实际上没几个交心的朋友，真正完全信赖的朋友、亲人，或许只有他。　　在这种……社交方面对谁都很疏离的情况下，其实也很难树立什么仇人。　　相信老头，或是等第二天白天去谢桃上学的地方打听打听，除了这两点之外，魏天冬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神奇的是，虽然“加入游戏获取线索”这种逻辑怎么听怎么扯淡，但本能上来说，其实他有点相信。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直觉？　　在他思索的时候，旁边的彭湛却是一脸好奇地问：“什么游戏？”　　老头看了他一眼，乐呵呵地说：“你可以理解成大逃杀。”　　“诶？”　　“别这么惊讶，我知道你听得懂。”老头说，“修理工彭湛，对自己的手艺和长相都很有自信的人，爱好历史，知道很多五十世纪之前的史料，比如大逃杀一词的含义。嗯……修理的手艺是从父亲那里学的，并且极有天分，将这门手艺发扬光大……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什么？”彭湛不太明白，“诶你居然能知道我的身世！”　　“除了谢桃的事，我无所不知。”　　“……姑且相信你好了，那你说说，我这种修理天赋说明了什么？”彭湛很好奇。　　“意味着你是个科技型脑人的好苗子，当然，相比理论能力，你应该是实验操作方面更强的类型。”　　“……What？？？”　　刚开始还兴味盎然听故事的彭湛突然就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脑人，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脱离C区，从此拥有不一样的人生，包括自我能力的大幅提升，以及可预见的金钱和财富，即使是一级脑人，也能在C区获得优良的工作和住所，更别说到B区甚至A区去生活。　　不说别的，如果他能生活在B区，拥有更好的医疗条件的话，至少他爸就不会这么早离开他。　　“你是说……真的吗？”他开口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我真的能成为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