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 肚 服 脖 与臂字部首不同的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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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穷荒九月,胡雁南飞。  在燕阳村的西面,有一处干涸荒凉的大峡谷,四处皆是枯草丘壑。  村口有一条深邃的乱石山坳,连接峡谷,是通往神灵圣地的必经之路。  阴郁闷热的夏末,无风无雨,小路边有几个农夫村姑,在自家的果园和菜地里辛勤忙碌,你提篮挑担,我采桑摘果。  此时,只见一个身材瘦弱矮小,蓬头散发的少年,一路从峡谷的荒丘上狂奔而下,怀里抱着两只幼小的羔羊,健步如飞,尘土满天飞扬,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  等他越过了碎石小山崖,奔到燕阳村的岔路口时,脚步渐渐地放缓,姿势也变得很有节奏。  他呼吸均匀,双腿弹性自如,脖子上一条暗红色的粗麻织巾,正在迎风地飘动,他跑步的动作虽然优美,神色却是很惊慌,涨红了脸,嘴里不停地嘀咕:“这次我惨了,一个大活人连几只羊都看不住,真是丢死人了!”  这少年叫顾卿,是燕阳村飞狨族少仙班里的学员。  飞狨族人奔跑的速度异于常人,如果在吃饱喝足体力充沛的情况下,一个时辰之内能跑出三百里路!  星莽大陆世世代代与魔族对抗,人人都崇尚仙道,所以在十二支星宿部落之中都有基础潜能训练班,从小培养热爱修仙的学员,希望每一个部落少年都能正确地调节呼吸吐纳,加强自身的体能锻炼,身轻如燕时,可以一跃千里!坚定驱妖除魔的决心,功成名就!  顾卿长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不仅聪明机灵,而且在技能潜质方面一直都是飞狨族里的后起之秀,所以深受部落大长老的喜爱。  他天性顽劣,性直口快,说话从来不会拐弯抹角,与母亲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过得清淡,但也不至于一贫如洗。  从出生那天起,父亲就突然失踪,他没有见过父亲的模样,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到底是张三、李四,还是王二麻子他是一概不知,只要有人一问起,立即翻脸!  “我就是眨了个眼的工夫,羊就少了这么多只,这也太邪门了吧?难道这些羊都想成仙么?”  顾卿抱着小羊羔,皱着眉头一边小跑一边埋怨,尽量掩饰自己惊慌失措的表情。心里暗暗地祈祷,今天偷偷闯进峡谷禁地放羊的事情,可千万不要给大长老知道。  他一溜烟跑进了村口的大院子里,气喘吁吁地将怀里的小羊放下,仔细地将羊群数了一遍,数目好像还是不对?他呆呆地僵在原地,额前冷汗直流。  少仙班辛辛苦苦从珍郎族手里高价买回来的羊,可不能开玩笑,我根本就赔不起。  此时,院子里有几只成年山牞羊,犄角弯曲,鬃毛褐白,正歪着脑袋望着顾卿,口中咩咩地叫唤。眼看天色渐渐昏暗,太阳就快落山,顾卿一想起霍长老凌厉的眼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撒腿就往村口冲去。  行吧,今天算我倒霉!  顾卿绕过村口的水塘湖,跑到荒丘附近,抬头一看,远处碎石山崖上赫然出现了一只壮硕的山牞羊,犄角弯曲,脖子硕长,浑身湿漉漉的模样,像是刚从水里钻出来似的,仰着头四处张望,口中惊惶地叫唤,却是不敢往下跳。  怎么羊儿自己跑回来了?  顾卿又惊又喜,大感意外。  他快步如飞地冲上荒丘,歪着脑袋故作生气地道:“跟我玩捉迷藏是吧?”  他气冲冲地走过去一把抓住山牞羊的犄角,想将羊儿从山崖上拎下来,不料山牞羊的力气却是大得出奇,脑袋晃了一晃,瞪着绯红的眼睛,惊恐万状地弯腰,后退了好几步。  顾卿一怔,他对少仙班这些羊儿关怀备至,悉心呵护,山牞羊每天看见自己也亲热的很,今天这是怎么了?情绪这么不稳定,“乖乖的,赶紧让我带你回家,等会天一黑就不好了,这深山峡谷里的豺狼野兽我可打不过!”  山牞羊似乎根本就不想跟顾卿废话,瞪大了眼睛“咩咩”叫唤了几声,犄角前伸,扬蹄狂奔,忽然一头撞过来!  “喂!搞什么?”  顾卿大惊失色,手足无措地在碎石堆里乱窜,急忙绕过荒丘,撒腿往村口小路上跑!  他此时气喘吁吁,已被山牞羊追得满头大汗。  山牞羊似乎发了疯,速度居然快得惊人,这一路从荒丘尾随在顾卿的身后,四蹄在菜地和泥路上狂奔,跟他一前一后保持距离,始终不肯松懈。  一直追到村口的湖塘边,山牞羊猛地将前蹄弯曲,一对坚硬的犄角对准了顾卿的屁股,狠狠地一顶!顾卿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被山牞羊撞得凌空跳了起来。  “噗通”一声,跌落湖中!  好在顾卿水性极好,在水中一阵扑腾之后,浑身湿溜溜地钻上来一个脑袋,哭笑不得地扒开脸上的几株水草,抹了抹眼眼睛,鼻孔收缩,仰头吐出一片水幕。  不料,山牞羊站在水塘边气势汹汹地盯着他,突然四蹄一扬,呼呼跃起,勇往直前地跳了下来!  我去!这是发什么神经啊?  顾卿脸色大变,身子翻腾,拼了命地往湖塘中央游去。  这时候,天边隐隐有低鸣的雷声,几朵乌云从燕阳村的东边飘来,自远而近,铺天盖地,一时之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眼看那几朵像莲花般的乌云飘落在水塘上空,一道道闪电在乌云里翻滚穿梭,忽闪忽现,令人毛骨悚然!  顾卿抬头瞧了瞧天空,这种恐怖的的异象他是第一次看见,不由地呆了一呆,脑子里一片茫然。  乌云渐渐聚集在一起,越积越厚,大有遮天蔽日之势。  “轰隆隆”!  湖塘上空忽然响起一声炸雷!  密布的乌云里传来一阵阵飘忽不绝的低吼!只见湖水深处一道青光乍现,在昏暗乌云的笼罩下特别的显眼。  猛然间,青光变幻成一道冲天水帘,以风驰电掣之势,急射而上!  乌云群中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电闪雷鸣的乌云天幕被青光一分为二,迅速分散开,飘忽不定,竟然在四周飘转了一圈,同时幻成七条弧形的烟幕,如铁锁般迅速地往青光围拢,仿佛想将青光活生生地锁住!  一刹那间,阴寒杀气滚滚蔓延。  那道耀眼的青光一击得手,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划出一圈白线,径直往水底而下,“扑通”一声闷响,激起漫天水花,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瞬间就将顾卿和山牞羊淹没。  那七朵诡异的乌云似乎心有不甘,凶光急闪!七条弧形的烟幕一齐向湖塘压了过来,离水面不过数丈,黑压压的一片,几乎一伸手就可以摸到!  此时,顾卿沉在水中,忽然在一片漆黑昏暗的混沌里,发现有一些奇怪的波光正在远处不停地闪烁,像是一片片纷飞的蝴蝶,又像是雪夜里缤纷飘洒的雪花,晶莹透亮,一直在眼前飘忽不定。  顾卿从小在水塘中戏水游泳,却从未见过这种景象,心里又惊又奇,跟着神奇的闪光,一直往湖底深处潜去。  银光被顾卿抓住,轻盈地落在手掌心,肌肤上一抹清爽的冰寒,转眼就消逝不见。  “顾卿!顾卿……”  有一个轻柔好听的声音悠悠地飘过来,近在眼前,又仿佛在遥远的天边。  顾卿心里怦怦直跳,这声音我肯定是第一次听见,绝对不可能是少仙队的人在开我玩笑!  山牞羊哪去了?  顾卿的身子如一片轻纱般地漂浮在空中,四处寻找山牞羊的影子,朦胧之间似看见湖底的深处有一块黝黑的青石正闪耀着夺目的光芒,犹如彩云霞辉。  怎么我以前没有见过这块发光的石头?  顾卿心里疑惑,屏住呼吸将身子缓慢潜行,轻轻地飘落到青石旁,仔细一瞧,青石四周正啵啵地往上冒出无数个小水泡,化作了点点繁星,将他的身子围绕。  青石上面竟然歪歪扭扭,密密麻麻地刻着无数个小字,文字的排列组合杂乱无章,根本连贯不起来,而其中有两个字却发出微弱的金光,字形特别显眼,分别是一个“锦”,和一个“神”字。  “咦,这是什么宝贝?”顾卿脱口而出,猛然发现自己竟能在水中呼吸说话,抬头一看,周围一个通透闪亮的巨大气泡正悄悄地将他身躯包拢,弹性十足,密不透风,手指头居然戳不破!  忽然,只见神奇无比的水泡之中,端坐着一个淡淡的人影,身上披着一件锦罗纱织的白色长袍,遮住了脖颈,忽闪忽现,根本就看不清楚容貌面相。  这位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水怪仙人?  等一下,难道他是水鬼?  顾卿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诡异奇观,一头雾水,心里似有一万只山牞羊噌噌噌地奔腾而过。  “我的幻影神元封印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此处的峡谷是必经之路,无妄城的人不惜兴师动众,一定要找到你的父亲,我掐指一算,三天之内应该就会赶到,燕阳村只怕劫数难逃!”  声音虚无缥缈,在水泡幻影中震动。  父亲?  顾卿脑子里“嗡”地一声,身子晃了晃,已经快站不稳。  .  .  .   PS:《卿风决》稳定每天两更,上午八点和下午四点;休息日加更。希望各位兄弟姐妹们喜欢这篇故事,留下宝贵的意见!  收藏,推荐和投票是作者的码字动力,万分感谢大家的支持!  卿风决书友群:
  对于父亲这两个字,顾卿的印象真的不深刻。  曾几何时,他问过母亲,我爹爹去了哪里?母亲心事重重,一直不肯说。  他只能一个人趴在窗前,每天看见别人家的父亲教着自己的儿子读书写字,看见别人家的父亲牵着儿子的手一起骑木马,玩游戏……是的,那些都是别人家的爹爹,而我的父亲呢?  顾卿鼻子一酸,身躯微微地颤抖,他此时记忆一片苍白,心情已开始烦躁起来,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拼命地想将“父亲”这两个字从脑海里散开。  “我,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我爹爹?”顾卿终于忍耐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上古玄阳扭乾坤,天罡北斗破星辰……你先等我把话说完,你脖子上这东西叫乾坤锁,从你出生那晚就带上了,但只有天罡口诀才能解脱乾坤锁,也只有乾坤锁才能锁住青龙的神元,孩子,你记住了么?”  泡影中的隐身人语气轻柔缥缈,字字侵入心肺之中,久久挥散不去。  白袍隐身人默然半晌,幽幽叹息,缓缓又道:“我这幻影分身,已在湖塘之中守候了你十五年,大限将至,回天乏术!从今往后无论发生什么变故,你都要勇敢面对……你生在星宿部落,其中的因果皆有定数,等去落日荒原找到了你的父亲,自然就会明白。”  落日荒原是北方玄翎城的神灵守护之地,与圣環殿、苍嵇洞天、岚熙院,并列四大圣地仙山。  燕阳村的峡谷是通过圣地的必经之路,一直被部落封锢为禁地,除了北方玄翎城部落的虚鼠皇族,谁也不能擅自进入。而顾卿经常偷偷地闯进去,其实目的就是想远远地看上一眼,如果有一天,可以穿越荒原,前往圣地仙山拜见神灵,那可是莫大的荣耀!  顾卿身为部落的少仙班学员,一直对圣地向往已久,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飞狨族战士,就要接受重重考验,历经千辛万苦,而每天躲在燕阳村里吃饭睡觉,上课读书,那有什么前途呢?难道要我七老八十以后才去学习仙术么?  顾卿心思涌动,突然指了指湖底那块刻满发光小字的青石,疑惑地问:“这些字写的歪歪扭扭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天机不可泄露。”  顾卿眼珠子一转,心想,这人根本就不是飞狨族的人,不管他说的这些话是真是假,我暂时还不能轻信,万一是想骗我带他去峡谷禁地,那我岂不成了少仙班的叛徒?  当我是三岁小孩好糊弄是么?  “怪不得山牞羊儿发了疯似的要将我撞进水塘里,原来你们是商量好的啊。”  “山牞羊?”  “嗯,今日我在峡谷放羊,无缘无故不见了几只……”  “等一下!让我掐指算上一算。”白袍隐身人突然打断了顾卿说话,掌心朝上捏了捏手指,嗡鸣的声音有点恐慌起来,“不好!我居然算错了日子!”  他话刚一说完,水泡中闪耀的金光一隐而没,居然连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已来去无踪,消失不见。  顾卿怔住,这位大叔涉水而来隐水而去,搞不好真的是得道仙人,他要是肯收我作徒弟,那我就少奋斗好几年呢……可以后我要去哪找他?  这时候,周围的幻影水泡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紧接着耳边“嘭”地一声闷响,瞬间炸出无数朵激荡沸腾的水花!  “你果然藏在这里!”  一个阴森恐怖的声音在冷笑!  激荡翻涌的波浪之中,依稀看见一头正在扬蹄潜泳的山牞羊,朝着自己猛冲过来!  顾卿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在水中骤然被一股猛烈的巨浪掀起。  “哗啦啦”一阵巨响!  湖塘中央惊现了一团白花花的水柱,从水底急冲而上,足有数十丈之高!而一只壮硕巨大的山牞羊被水柱抛在了半空中,却飘悬在空中并不下坠。  顾卿面色惨白,浑身湿透,正扒在山牞羊的肩背上,被水呛得不停地咳嗽,双手抓住一对硕大的犄角,死活不肯放手。他牙关咬紧,手脚簌簌发抖,仿佛就像是刚从鬼门关门口转了一圈,猛然间清醒,失魂落魄地大叫起来:“啊啊,我怎么飞这么高啊?羊儿果然成精了!”  一时间,黑烟笼罩大地,水幕弥漫,妖气冲天!  满天水幕之中惊现了一道白光,水柱上赫然站着一个人影,一身黑袍长衫,身材高大,偏偏脖子上顶着一个长嘴弯角的山牞羊头,两只手臂又粗又短,模样十分怪异恐怖!  “嘿嘿,洗了个澡舒服多了!喂,你抓得这么紧,我怎么变身?”  山牞羊朝头顶翻了个白眼,将羊头甩了一甩,噗地一声,变出了一个浓眉大眼的脑袋。  顾卿一怔,他吗的,这次我是死定了!羊儿居然会说话!  山牞羊妖斜眼道:“小朋友,我好不容易才混进来的,你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地带老子绕过禁地,只要顺利通过峡谷通道,叔叔给你买糖吃。”  “你,你是妖精?”  顾卿浑身发抖,死死得抓住山牞羊的犄角,而妖精的手臂奇短无比,就像是两只被绳子拉扯得玩具,不停地在耳边挥来挥去,根本就碰不到顾卿的身子。他急的满头大汗,脑袋甩来甩去。  “听话,你先下来。”山牞羊缓缓呼吸,脸色渐渐阴沉。  顾卿左右摇晃,腿脚已经发软,惶声道:“我怕高的,我不敢跳……”  “老子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在人前弯过腰,我再问你一句,你下不下来?”山牞羊妖似乎有些忍无可忍,他相貌威武,声如洪钟,大吼了一声,“你他吗的再摇来晃去的,等我水漫燕阳村,你后悔都来不及!”  他忽然将双掌拍了拍,湖塘上空的乌云立即幻成了七道烟雾,四下飞散开,在空中绕了几圈,竟然从潮涨的水塘中引导出七道粗如石缸的水柱,满天交错飘浮,鬼魅般地迅速钻入燕阳村里。  烟雾和水幕同时侵袭,屋子和矮墙轰然而倒,村民们见大难临头,惊慌失措地纷纷抱头逃命,一时之间整座村庄惨呼声不绝于耳,残垣断壁,一片狼藉。  “你干什么?住手啊!你在干什么啊?”顾卿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魂飞魄散,呆若木鸡。别说跳下来了,他都已吓得快晕过去。  山牞羊妖狞笑一声,手臂一挥,一股阴森的狂风悍然掀翻了屋顶,只见几个惊慌失措的村民立即被狂风卷上半空中,山牞羊妖一把抓住,咔嚓咔嚓几声,竟然硬生生地拧断了村民的脖子!  尸骨横飞,血肉模糊!  山牞羊妖凶神恶煞般狂笑,动作快若闪电,倾刻之间,村民死伤无数。  路边的村民哪里见过这种恐怖的场面?惊恐万状地四处逃窜,连滚带爬地往村子里跑去!  “老妖精!你,你快点住手啊!快点放我下来……”顾卿被村民们的鲜血溅了一脸,吓得六神无主,嚎啕大哭起来!  他哀伤欲绝,下意识地在惊慌逃窜的人群里寻找母亲的身影,情急之下也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力气,两只手臂拽紧羊妖的犄角,挥舞着拳头,砸向山牞羊妖的脑袋。  “咚,咚”数声,顾卿的小拳头就像是砸在了坚硬的石头上,疼得他龇牙咧嘴,连连甩手。而山牞羊妖脑袋一晃,直接就往路边的山崖石壁上冲过去,竟想将顾卿一头撞死!  顾卿在半空中手舞足蹈,伸出脚用力地踩在岩石上,身子临空翻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  山牞羊妖哈哈狂笑:“叫你下来当老子说话是放屁!好不好玩啊?放心吧,我下手虽然很重,但是不杀小孩的!今天要不是在峡谷碰到了你,我还真混不进来哩!等灭了燕阳村,我们可以轻轻松松地杀进落日荒原去,过瘾,过瘾!哈哈,哈!”  顾卿脑子里“嗡”地一声,怪不得羊群好好的突然不见踪影,原来是这个老妖精在搞鬼!  想不到今日燕阳村遭此大难,是我擅闯禁地,才让他混了进来!顾卿双目赤红,握紧了拳头,只觉得胸口有一腔又悔又恨的怒火无处发泄,立即要将自己吞噬,燃烧成灰。  老妖精!你不杀小孩子的是吧?从现在开始,我跟你势不两立!  顾卿怒目圆瞪,大吼了一声,握紧了两只小拳头就扑了上去。  顾卿不仅弹跳力惊人,胆子也是大得出奇!他与少仙班里的小伙伴平日里打起架来可没有像今天这般凶猛,他在悲愤之时,已将危险抛尽脑后。  “嘭”地一声!  拳头重重地打在了妖精的肚皮上!  山牞羊妖一怔,翻了个白眼,右掌出手如风往顾卿脖子上抓去!  不料,手指头刚一碰到顾卿的脖子,手臂猝然一麻,山牞羊妖整个身子呼地一声就飞了出去!  山牞羊妖大吃一惊!身子临空倒转,似乎害怕顾卿扑上来,挥臂横空一扫,一股阴风立即将丧失理智的顾卿吹得连连倒退了数步。  等他站稳了身子,疑惑地瞪直了一双眼睛,就像是两把毛刷子,在顾卿身上刷来刷去。  “老妖精!羊妖精!你个挨千刀的死妖精!”顾卿情绪激动,早已丧失了理智,不停地破口大骂!  此时他满脸是血,衣衫破裂不堪,手臂与胸口一片淤青,脖子上的那条暗红色的织巾早已散开,露出一截细细的银项圈,色泽黯淡,紧紧地与脖颈相扣,忽闪忽现。  “你,你可是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出生的?”  山牞羊妖忽然惊恐万分地瞧着顾卿脖子上的银项圈,神情莫名的兴奋。  顾卿摆出一副大气凛然的姿态,怒目死瞪着山牞羊妖,突然双手用力将衣衫一撕,衣扣颗颗扯落,拍着瘦弱的胸肌大声地道:“不错!我就是八月十五生的!但那天晚上月儿到底圆不圆我可不知道!怎么着吧,老子是生得太早还是太晚?”  “很好!很好!”  山牞羊妖打了个冷颤,口中喃喃自语,身子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脸上的五官扭曲变形,也不知究竟是笑还是哭。  满天乌云在顾卿的头顶飘散,幻成烟幕绕着他转了数圈。  顾卿牙齿咬得咔咔响,拳头握紧,一声狂吼,又向山牞羊妖扑了过去!  你毁我燕阳村,我就杀了你这老妖精!  山牞羊妖呆呆地望着顾卿脖子上的银项圈,似乎为他的胆气所惧,身子一直左右闪避,不敢距离顾卿太近:“小朋友,你爹爹可在村子里?你赶紧把他找出来,我有几句话想亲口问一问。”  顾卿怒气腾腾,此时听了妖精这一句,身上一阵冷汗凉到了背脊,村子里已死了这么多人,我要去保护妈妈,不能让他伤害我妈妈!二话不说,他撒腿就往燕阳村奔去!  大半个村子已经被大水淹没,顾卿顺着浑浊的水流连滚带爬地冲进村子,只见数具村民的尸体漂浮在水里,场景凄惨无比,顾卿手忙脚乱地四处寻找,口中不停地狂呼:“妈妈!你在哪里啊?呜,呜,妈妈,你不要吓我啊!”  可是村子四处皆无回应,顾卿一时之间悲痛交加,万念俱灰。  天色阴沉昏暗,他右臂上隐隐出现一条微弱的青色光芒,凌空闪烁,仿佛有一种无形的神秘力量正在牵引着他的手腕,令他的拳头越握越紧。  山牞羊妖悬浮在半空,消无声息地飘到了顾卿的身后,眨了眨眼睛,幸灾乐祸地道:“小朋友,需要叔叔帮你找吗?”  顾卿半个身子浸泡在水里,双目之中泪光闪动,此刻只觉得胸口一腔怒火直冲头顶,暴喝一声:“去死吧!”
  他忽然转身挥拳,手臂在水流里划出一道弧形,犹如深渊潜龙,迅猛无比地一拳击中山牞羊妖的大腿!  “咔嚓!”  山牞羊妖躲避不及,好像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无意中发现自己的左腿已弯曲变形,就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样,动弹不得。瞠目结舌地举起了单脚,独立在半空之中,如同一只僵硬的木偶,模样颇为滑稽。  他张大了嘴巴,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低头瞧了瞧顾卿,腿脚一软,“噗通”一声跌入水中!  顾卿一击得手,心里大感惊奇,怎么自己的拳头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难道是神灵附体,要我为燕阳村报仇?他吗的,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  天空中的乌云似乎发现异样,迅速往山牞羊妖落水的方向围拢,烟幕激射而下,组成一排烟墙,挡住了顾卿的去路。  “大意了,大意了……是小青龙,一定是小青龙!”  山牞羊妖狼狈不堪地爬上一处被大水浸没的屋顶,脸色惨白,垂头丧气,只见他左腿湿透的裤角上已鲜血淋漓,仰着脑袋疼得哇哇大叫。  顾卿的视线被烟幕遮挡,根本看不清楚方向,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山牞羊妖的呻吟叫唤声,沿着坍塌的围墙,偷偷地绕过了水坑,隐隐看见前面屋顶上有个人影,顾卿二话不说,立马抡起拳头,发了疯似的就冲了过去!  “你别过来啊!”  山牞羊妖见顾卿神出鬼没地扑过来,吓得手舞足蹈地往山崖跳去,口中惊呼不已。  顾卿也不知究竟是伤到了哪一根神经,追着一个妖怪竟然满山狂奔,竟丝毫不肯罢休。  山牞羊妖的腿骨被顾卿一拳打折,深知小青龙的威力非同小可,他心存顾忌,不敢与顾卿正面交手,只能边跑边想对策。  “老妖精,有种你别跑啊!”  你个死妖精,刚才不是对我穷追不舍吗?现在换成我追你!  顾卿性子上来,哪里还管眼前这个到底是人是妖,拳头握紧,哇哇大叫,狠不得扑上去摁倒山牞羊妖,跟他同归于尽!  “老子可不是怕你!”山牞羊妖忍着痛楚,一瘸一拐地喘着粗气。  顾卿突然一个转身,调头就跑!  他心里还是惦记着母亲,心想,我先将羊妖精吓跑,赶紧找到母亲再说,这事情可开不得半分玩笑,只有找到村子的大长老才能一起对付这羊妖精。  山牞羊妖翻了个白眼,这小滑头想跑?他身形一晃,疾风闪电般地掠到顾卿的身前,短小的手腕上一排尖利的指甲,闪烁着阴森的磷光。  呼地一声,顾卿闷头就是一拳!  他这次击打的方向是山牞羊妖的右腿,又快又狠。只要将妖精的两条腿都打折了就没有办法再追我了,顾卿的脑子反应灵活,但他还是忽略了一件事情,没有一点异于常人的本事,怎么可能是妖精?  山牞羊妖一跳三尺高,小青龙的铁拳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是小心为妙。他在原地转了一圈,不敢去抓顾卿,甩着两只短小精悍的手臂,又开始逃命。  二人就像是在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你追我赶,在燕阳村的荒丘上绕着圈子,追逐不停。  山牞羊妖法力高深,身形飘忽不定,而飞狨族的奔跑速度那也是远近闻名,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甩开顾卿,两个人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距离。  头顶上的乌云在二人身边飘来飘去,却不敢贸然冲下来,山牞羊妖跑得满头大汗,忽然瞧见前面青石上坐着一个人。  一个肥鼻大耳的中年人,面无表情地盘膝而坐,身上穿着灰色的单衣,胸前却挂着一串白森森的兽牙,状如锁链,晃着一颗光秃秃的脑袋,双眼深深凹陷,模样像是饿了好几天。  山牞羊妖心念一动,这人居然坐在这里看戏?他临空而起,赫然将衣袖挥舞而出,五指箕张,疾风扫落叶般地抓向中年人!  速度极快,无与伦比!  中年人却并不闪避,速度居然比他还快,身子不动,斜伸出了一指,在山牞羊妖的掌背上弹了一下!  山牞羊妖手背一麻,整个人立即僵住,大惊之下脚尖向后一点,身躯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摇摇晃晃地飘出了数十丈之远,正好迎面撞上从后面匆匆追上来,挥舞着铁拳的顾卿。  山牞羊妖脸色一变,登起杀心。  他不及细想,在半空中将小腹一缩,口中幻出一道白光水箭,笔直射向顾卿!  顾卿凭借一时之勇,将满腔的悲愤之情尽数发泄在拳头上,一心想为燕阳村的村民报仇雪恨,此时他早已忘记眼前这个穷凶极恶之人是个妖精,哪里还会顾及什么生死凶险,双目似要喷出火焰,迎面冲上去。  凌厉的水箭即将射到眼前,顾卿一拳猛击,竟将水箭击得四处飞溅,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神奇的力量,不由地欣喜万分!这一拳要在砸在老妖精的脑袋上,他吗的!你要是脑壳不开花,我就跟你姓!  中年人眨了眨眼睛,打量了顾卿几眼,突然大声笑道:“想不到无妄七妖也有今天,被一个小朋友追得满地瞎跑,若是传了出去,怕是要笑死好多人!哈哈,哈!”  “哎呦?真是巧得很啊!玄土门的渡澄大师千里迢迢跑到燕阳村来,不是专门来找我晦气的吧?”  山牞羊妖猛然瞧见中年人肩上斜挎着一个暗黄色的布袋,心里一惊,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莫非是有人走露了风声?  他似乎对这位渡澄大师颇为忌惮,不敢轻易靠近。  “你水淹燕阳村,只不过是想借道峡谷,偷偷杀上荒原圣地而已,可如今乾坤锁的秘密被你发现了,你觉得小青龙会放过你么?”  渡澄面带微笑,转身冲着顾卿点了点头,精芒射在顾卿脖子的银项圈上,脸上隐露欣喜的表情。  山牞羊妖怔住,想不到渡澄直言不讳地道明了自己来燕阳村的目的,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若是真的动起手来,有多少胜算把握?  他面色阴沉,抬头望了望天空。  乌云群已无声无息地悄悄散开,隐没在荒丘山崖后面。  “你,你是不是跟老妖精一伙的?”  顾卿不知渡澄的来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此时感觉天神附体,拳头坚硬得就像是握住了两个铁锤,一心想将羊妖打死,为村民们报仇雪恨。  渡澄愕然,顾卿说话的气势凌厉强盛,只怕此时他若是回答一个“是”字,这小朋友立即就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冲上来,一拳将自己的脑袋砸碎!  顾卿龇牙咧嘴,一双金刚怒目死盯着山牞羊妖,握紧拳头大口地喘着粗气,被山崖的冷风一吹,突然感觉手臂酸麻无力,拳头握起来时居然变得软绵绵的,好像浑身的劲力在一瞬间已消失殆尽。  顾卿心儿一颤,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铁锤般的拳力一旦消失,自己绝对是打不过妖精的,眼珠子转了转,摆出一副随时可以冲上跟山牞羊妖拼命的架势,腿脚却已迈不动了。  山牞羊妖始终忌惮小青龙的神通,心有余悸地退后了数步,绕到了渡澄的身后,客气地道:“既然渡澄大师是为了小青龙而来,不如我们一起合作,谁也不会吃亏。”  “嗯,好主意!乾坤锁我可不稀罕,你喜欢就让给你。”渡澄面无表情,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你明知道我们无妄城的人碰不得乾坤锁,这是存心要看我笑话么?”山牞羊妖一声冷笑,脸色阴沉,渐渐地发青。  又是乾坤锁……顾卿擦了擦额前的冷汗,左脚偷偷地往后面退了一步,不动声色地慢慢移动。他不知道渡澄跟老妖精究竟在玩些什么花样,很想撒腿就跑,又害怕妖精突然冲过来。  渡澄面不改色,淡淡地道:“乾坤锁是上古灵宝,星莽大陆的四剑五宗,人人都想据为己有,但是没有天罡口诀可万万不行!嗯,你大可以上去将这小朋友杀了,将来说不定可以用乾坤锁当作吊环,每天吃饱喝足之后锻炼锻炼身体,岁岁平安!”  “天罡口诀是什么东西?”山牞羊妖眼珠子转了转,有些心神不宁。  渡澄冷笑道:“这孩子的父亲跟你们无妄城可有千丝万缕的恩怨,你又何必瞒我?嗯,或许你是舍不得小青龙,真有诚意合作的话,不如就将天罡口诀告诉我,说不定等我解开了青龙禁锢,看在三娘的份上,不来与你为难。”  顾卿听到渡澄的一番话,脸色一变,心里暗暗吃惊。  原来这妖精也是来找我爹爹的?  这银项圈自出生以来就带在脖子上,我一直以为是母亲送给我的礼物,山牞羊妖不惜水淹燕阳村,残杀无辜百姓,连这个须弥山的修道之人也是对我虎视眈眈,图谋不轨,这又是为什么?  他想起湖塘中白袍幻影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心思隐动。  青龙神元,青龙神元……  顾卿茫然不解,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双手死命地去拉扯脖子上的银圈儿,心里只想着一件事,什么天罡口诀我可一窍不通,只要能解下乾坤锁将小青龙的神元释放出来,说不定就能杀死妖精!  他此时一心想为燕阳村民报仇,银圈儿套在脖子上,被他扯得都已经变形,却是死活折不断。而脖子上已被他抓出了一条条的血痕,模样近似癫狂。  渡澄轻叹一声,道:“哎,没有天罡口诀,世上无人可解。”  顾卿一腔热血沸腾,心生一念,努力不让自己流泪,怒道:“天罡口诀算得了什么?我们燕阳村人人会背!老妖精!死光头!想要乾坤锁么?趁早死了心吧!”  我没有本事,我打不过你们,好吧,你们不是想混进峡谷禁地里么?我带你们去!  顾卿咬了咬牙,忽然转身往山崖石涧跳了下去,他奔跑的速度极快,一转眼间就朝着峡谷禁地的方向狂奔!  山牞羊妖一声惊呼,身形暴长之下,已掠过了渡澄的头顶,失魂落魄地往峡谷飘落!  若是让顾卿冲过禁区,一旦跑到九星迷宫的地界,那一切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不料身后霍然出现一道耀眼的金光。  渡澄欺身而上,速度惊人,一掌就拍中了山牞羊妖的肩臂!  山牞羊妖背脊上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胸前一口气已喘不上来,“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躯在空中旋转,跌入了深不见底的峡谷悬崖。  渡澄默默地望着顾卿疯狂逃命的身影,微微一笑,喃喃地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北海之渊,冰天雪地。  耳边呼呼风声,浑身冰寒刺骨,顾卿已被冷风冻醒。  他打了一个冷颤睁开双眼,只觉得天色溷浊,眼前出现一片白茫茫的迷雾。  顾卿感觉自己的身子一直在颠簸不停,低头一看,见渡澄胸前那串兽牙此时正紧紧地绑在他腰上,背贴着背被渡澄临空架起,双足离地,耳边一排排积雪树丫刷刷地擦身而过,速度惊人!  顾卿一呆,仔细回想在燕阳村的情景,想不到自己拼了命地往荒原的峡谷狂奔,最后还是被这个居心叵测的渡澄暗算了。  他为什么要将我带到这里来?这里是什么鬼地方,为何如此寒冷?  顾卿的嘴唇冻得发紫,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盯着雪地上一只只的脚印慢慢远去,心里越想越害怕,突然大声叫起来:“死光头快放我下来!内急,内急!”  渡澄冷笑一声,并不理会。  他将顾卿腰身紧紧勒着,仍然左摆右晃地在树林里穿梭,快步而飞,转眼就奔出了几十里。  顾卿心里将渡澄十八代的祖宗全部骂上一遍,扭转脑袋望了望周围,这林中山路久无人迹,山石嶙峋,枯树怪异,耳边冷风呼啸凄厉,想起燕阳村遭此大难,而母亲下落不明,也不知是生是死,忍不住就想大哭一场。  他心里大感悲伤,越想越是气闷,破口大骂:“他吗的!你跑这么快是不是前面有老姘头在等你啊?”  渡澄一怔,这小子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说得出口,性子偏又这么癫狂!一个山村小孩居然将无妄城的妖精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还是小心点为妙!  “你少跟我大呼小叫,过了此山就离我金光洞不远,你乖乖的听话,我就对你客客气气,要是想耍花样,我就将你交给无妄城里的妖精,让他们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顾卿脸色铁青,立即闭嘴。  渡澄架着他往山林深处疾奔而入,又翻过了几座小山,山道豁然不见,眼前出现一片开阔之地,却是一处僻静幽深的碧湖。  那碧湖一眼望不到边,深不见底,在天寒地冻之下竟也是碧蓝如墨,三面峰岭环屹,湖中大小岛屿不计其数,前面已没有去路。  渡澄站在岸边,凝神气定,忽然将顾卿身子往腰上使劲一夹,身上灰衣拂风而展,人已飘在半空之中。  他身姿绝妙无比,竟然朝着碧湖中央滑翔而走,脚尖不时地在水面上轻点,惊起一圈圈的涟漪,犹如蜻蜓戏水。  顾卿临空在湖面上望着自己的水中倒影,屏住了呼吸,惊得一愣一愣的。  渡澄带着顾卿在碧湖中绕了一圈,一座山峰屹立在眼前,水面上悬浮着一段木板浮桥,直通山脚。  等他身子落在浮桥上,面不红气也不喘,将兽牙松开,一把扭住顾卿的脖子,得意地道:“须弥山虽然热闹,但是我嫌环境太吵,还是住在白泽崖上舒服,看见没有?这里就是我洞天福地,玄门仙境金光洞!”  “怎么我看不到金狗洞的大门……”  顾卿的全身都被一层水雾笼罩,头发和衣裳早就湿透,口中自言自语,脖子却被渡澄用劲掐了一下,“哎呦”一声,心里极不情愿地迎着层层水雾小心走过木桥,登上湿滑的山路石阶。  前面山路上堆砌着几块乱石,分列左右两边,正好挡住了一道数丈高的水幕,后面隐隐约约出现一个丈许高的黝黑洞口,顶上崖石用金漆刻写着“金光洞”三字。  完了,此地估计离了燕阳村十万八千里,我还有什么办法跑回去救我母亲?  顾卿黯然神伤,心里叹了一口气,不管老光头对我有什么企图,现在这种处境我还是先保住这条小命要紧。  他回首观望,一阵冷风扑面吹拂,远处湖光山色相互辉映,近处山泉瀑布潺潺水流,染得天地间青紫一片,如此优美的景色,顾卿是第一次见过,心里不由地暗暗称奇:“这老光头倒也挺会享受,居然找个这么好的地方落脚!”  渡澄面对着瀑布,口中念了几句怪语,而那瀑布抖了几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渡澄二话不说,拎着顾卿的衣领就往漆黑的洞里走去。  洞中小路非常窄小,晦暗无光,路滑难行。  等弯过几道石廊之后,乌黑的石壁顶上到处可见一块块狰狞恐怖的洞岩,眼前出现一些刺眼的光亮,走近一看,原来是以天然石钟为桌,琳琅满目的奇彩异石散铺在上面,桌上有个精致的香炉,轻烟冉冉,异香扑鼻。  洞庭中间有个椭圆形的大水潭,深碧幽兰,仿佛是一片黑漆漆的水墨,根本瞧不清水潭里的深浅,水面一层烟气像是一层轻纱铺在上面,雾气迎面拂来,竟能侵入肌肤,令人不寒而栗。  奇怪,这水怎么像一团稀泥?  耳边听见山洞石壁上的滴水叮咚作响,在地上汇成一条小溪,涓涓细流,清澈透明,赫然是别有一番天地!  “啊!是师父老人家回来了!活活要把我们想死!”  忽然,洞里传出一声惊呼,只见一个穿着短袖青衫,长发飘逸的英俊少年远远迎上来,躬着身子,手里端着一个木质的托盘,殷切地从瓷壶中倒出一杯山茶,笑容满面地递到渡澄手中。  他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渡澄的袖袋看了半天,这才想起师父身边多了一个陌生人,瞪起大眼睛瞧了顾卿一眼,奇怪地问:“咦,怎么还带了一个小朋友?”  顾卿见这青衫少年棱角分明,长得剑眉朗目,脚上穿着一双兽皮靴子,看他年纪好像最多大了自己一两岁,但是居然比自己矮了一大截,学着少年说话的口气,失笑道:“咦,怎么你这么矮的?”  青衫少年眼珠子一瞪,却不说话。  渡澄缓缓道:“皓月去哪了?喊他出来吧。”  青衫少年恭身点头,退开了一步,朝着洞口深处干咳了数声,清了清嗓子,双臂撑住了后腰,大声叫道:“皓月师兄!”  他这一声大喊,似乎是故意要在顾卿面前显露一下功力,一时之间回音嗡嗡不绝,震得顾卿脚下一滑,就要往后翻仰出去,青衫少年却早已一个箭步抢过来,一把就拉住了顾卿胸前衣领,笑嘻嘻地道:“这里洞湿路滑,小兄弟当心啊,可别摔死了。”  他脸上笑容可掬,却是牙关咬紧,将“摔死了”三个字说得特别重。  渡澄哼道:“摔不死他的!你去取几件衣裳来,顺便将地洞收拾一下,从今以后就将他锁在里面,一定要让他吃饱喝足,但是,无论他是白天睡觉还是晚上撒尿,你们二个都得给我仔细看好!”  青衫少年为了防止顾卿滑到,好心地扶住顾卿的肩臂,原以为眼前这脏兮兮的小孩是渡澄在外面新收的小徒弟,不料听师父的意思,居然是一个要关进地洞里去的囚犯?  他不由地一怔,眉头皱起,手也突然松开。  顾卿此时全身的力气都支撑在他手里,哪里还站得稳,“哎呀”一声失去了平衡,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青衫少年翻了个白眼,躬着身子往山洞深处离开。  顾卿跌得疼痛,揉着屁股小心地爬起来,眉头一皱,正想开骂,身子往后退时就撞在一团软绵绵地东西上。  扭头一看,身旁不知何时突然站着一个肥头胖耳的少年,一双手臂竟有顾卿的小腿一般粗壮,挺着个圆嘟嘟的肚子,左手捏着半个尚未吃完的粳米团,蒲扇般的右手在顾卿脸上使了劲的揉捏,绿油油的肥掌令人作呕。  “师,师父上哪找来的?这么细,细皮嫩肉的小师弟?”小胖子呵呵一笑,脸上的肥肉不停地抖动。  “嗯,你以后将他喂饱就行,其他事情不用操心。”  小胖子啃了一口手中的粳米团,苦着脸道:“师父,我,我跟师弟二人一,一直不敢出去,这几个月里一,一块肉都没吃过,你瞧我,比以前瘦,瘦了许多了罢?你若是再不回来,估计我又,又,又得瘦上一圈!”  顾卿听他说话感觉费劲的很,这小胖子口吃这么严重,偏又这么能吃,迟早撑死他。  渡澄板着脸道:“这几个月里,地行之术可练熟了没?”  小胖子脸色一红:“只能遁半个身子。”  顾卿瞧了瞧小胖子的模样,忍住没有笑出声来:“你能遁半个身子已经相当不错了,不用难为情!”  小胖子瞪了顾卿一眼,极不友好地在他头顶拍了一记,顾卿被他打得头皮发麻,刚想发火,小胖子已扭着身子迈步离去,那地面虽然湿润滑腻,他脚尖点起,一身肥肉颤动不停,动作倒也轻松自如。  “回禀师父,地洞我已收拾干净了,里面多铺了些干草,我保证小兄弟以后睡得舒舒服服。”此时青衫少年回到洞厅来,脸上的表情仍然笑眯眯。  “嗯,用绳子将他绑上吧,等我打通了他玄门八脉,以后就是我金光洞的弟子了。”  “干什么?”顾卿一惊,下意识地要往后面躲。  “啊?恭喜师弟,贺喜师弟!”青衫少年双目发光,鄙夷的态度立即转变,竟然满脸堆笑,朝着顾卿连连祝贺。  顾卿失声叫到:“你要怎么样都随你,干嘛非要绑着我?”  “因为不绑会很痛的!”  青衫少年笑嘻嘻地径自走过来,突然从腰间口袋里摸出一根细细的软绳,口中念念有词,中指和食指并拢,作天干地支诀。  那细绳突然变长,绳头笔直翘起,就像是一条昂首吐信的毒蛇,“嗖”地一声拐了个弯,竟冲着小胖子飞了过去!
  小胖子不及提防,两只脚同时被绳子绊住,“哎哟”叫了一声,细绳犹自在半空中抖了几抖,仿佛身边有一双隐形的手,动作利索得将他的手脚捆住,他壮实的身子轰然倒地,洞谷嗡嗡震动,宛如雷鸣。  他此时腿脚朝上翘着,脑袋又往下趴着,整个身子被绑得结结实实,根本动弹不了。  小小绳子竟然如此神奇,顾卿瞧得目瞪口呆。  “哎呀不好!我弄错了天盘九星的方位,师兄莫怪莫怪!”青衫少年吓了一跳,双掌立即拍了拍,口中念诀,轻喝了一个“收!”字,细绳子微微一抖,麻利地解开了小胖子,临空又飞回到他手里。  小胖子这一跤摔得不轻,涨红了脸在地上呼呼喘气,牙关咬得咯吱作响。  青衫少年念起口诀,细绳子立即无声无息地扑上来将脸色刷白的顾卿摁倒,浑身上下绕了好几圈,绑得就像是五月天里的粽子似的。  渡澄将石桌上的香炉取下来,又从随身携带的蓝色袋中摸出一小束干草,借着微弱灰暗的磷光仔细地在顾卿头顶空地上摆出一个三角形状,掌心朝下微微一拂。  几根细小的干草立即被掌风点燃,点点暗星窜入香炉之中,“呲呲”跳跃。  顾卿不知道渡澄会用什么残忍的法子来打通自己的“玄门八脉”,居然要用绳子捆住自己,那滋味肯定是不太好受!  他此时根本无力挣扎,干脆将所有的私心杂念统统放下,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吹起了口哨,脸上一副任你们宰割的表情。  炉中檀香之味越来越浓烈,淡淡的青烟袅袅而出,在洞壁四周缭绕盘旋,慢慢地聚拢沉下来。  烟雾围着五花大绑的顾卿绕上一圈,忽然钻进了顾卿的鼻孔,顾卿冷汗直流,只觉得鼻腔里一股腥气堵在喉咙中,再也不能呼吸,而空气里突然出现一道排山倒海的气流,似乎要将他身躯狠狠撕裂!  渡澄此时盘膝而坐,闭着双眼,面上神情凝重,缓缓道:“今日我用焚心草将你体内的心神冲开,解了你的先天之灵,以后修炼‘玄门心凝’就容易的多了……”  顾卿愣住,玄门心凝是什么东西?若是我学会了能打败无妄城的妖精么?  渡澄将我抓到金光洞里,竟然是要收我做徒弟?他有这么好心?  “你与玄门颇有渊源,资历天赋都很不错,我肯收你为徒,自然是各有所需,你也不必沾沾自喜,无论是阴阳五行,还是上古玄阳,没有谁先谁后,谁强谁弱,如果有一天你能修通了‘天绝’,抵达真正的大乘之境才是第一。”  顾卿虽然对玄门修为一知半解,但此时内心却滋生了一股强烈的愿望。  做渡澄的徒弟又有什么坏处?以后我就跟他一样,成为一个精通法术的修道之人,再也不用害怕妖精!  乾坤锁我不稀罕,玄门第一更加不用多想,我只要学好了本事,到时候要你们一个个加倍奉还!  顾卿咬了咬牙,既然被你抓来了我只能听天由命,这点痛楚又算得了什么?偏要用绳子绑住我,他吗的太小看老子了!  青衫少年与小胖子站在一旁疑惑地望着师父,在他们的印象里,打通“玄门八脉”好像并没有经历吸纳焚心草这个过程,以前师父教他们入门“气定”阶时,是直接点穴打通的。  而且这八宝檀香炉是师父平时修气炼丹的法器,据说能吸纳妖魔鬼怪的魂魄,化成阴阳五行之气,法力无边,在玄门五行派系之中那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平时摆在洞里,师兄弟虽然做梦都想冲破“丹神”阶,但是玄门规矩可不是闹着玩的,二人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去触碰一下,怎么今天师父突然要用上八宝檀香炉?  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各怀心事。  八宝檀香炉被碧绿色的烟气笼罩,炉壁已熏得通红。  渡澄的嘴唇喃喃而动,不知道在念些什么咒语,双眉之间出现了一道绿色,慢慢地在脸上凝结。  青衫少年在旁看得出神,又惊又奇,心里暗想,瞧师父这模样,根本不是教他打通“玄门气定”,难道是要将这小子当药引子修炼?但是师父早就突破“丹神”境界了啊,这又是要搞什么花样?  眼见着师父已经运气将“焚心草”灌注到顾卿的体内,青衫少年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紧锁双眉,脱口问道:“师父是要炼丹药么?”  渡澄沉声道:“要炼丹药我也先把你炼了!”  青衫少年脖子一缩,立即闭上了嘴。  渡澄精芒突闪,左臂一牵一引,将顾卿身子吸到面前,衣袖舞动,强行将他膝腿反转按倒地上,接着右掌手指上下翻飞,快速地将他背脊从“大椎穴”开始一路往下点。  一时之间,顾卿的肺部被檀香异气侵入,只觉得胸前一股气流在周身四肢百骸滚动,一阵恶心反胃,不停的干呕,额前已汗如雨下。  体内这股奇怪的气流愈积愈浓,在百骸之中迅捷游走,几次都想从头顶百会处喷涌而出,都被一种无形的意念强行压制住!  顾卿只觉得浑身烦躁,头昏目眩。  体内似有无数根锋利的针芒扎心入骨,想放声大叫却又喊不出来。  他咬紧牙关,强行忍住痛楚,若是没有用绳子将自己捆得结实,只怕现在已痛得手舞足蹈了。  顾卿深深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经历变化,内心有一种愤怒,也有一种期待,更滋生了无尽的韧性去面对痛苦折磨!  此时他趴在地上,脑袋朝着八宝檀香炉的方向,那碧绿色的浓烟直冲口鼻,异味又涌入喉间,呛得他连连咳嗽,一张俊脸抽搐扭曲,已不成人形。  渡澄掌心向下,抵在顾卿头顶“百会”穴上,炉中檀香浓烈,蒸蒸碧烟,竟已将他一张脸熏成黯红之色,双目死死闭阂,频频地摇头晃脑,仿佛已神智不清。  渡澄似乎也经受不住那灼热的温度,手臂微微颤栗,满头大汗,全身也开始瑟瑟发抖。  小胖子隐隐闻到一股烤羊肉的香气,不免心惊胆跳,舔着舌头叫道:“师,师父,马上就要烤,烤,烤熟了!”  渡澄闷声不吭,忽然出手如风,翻转了顾卿的身子,双手的大拇指一个按住后脑,一个按在额头,一路往下连续疾点顾卿的脊椎和胸腹,将他鼻腔和胸腔内残留的烟气迅速引导到丹田。  人体有十二经,十五络,其中循行轨迹分为公孙、内关、临泣、外关、申脉、后溪、列缺、照海,玄门修道者的大小周天皆以八脉气定入门,故称玄门八脉。  顾卿体内的烟气一过了丹田,失去知觉的身躯渐渐有了反应,此刻周身的经络气血似乎畅通无阻,焚心草的烟气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脚趾微微抽动,就感觉一泡憋了很久的脲痛痛快快地撒了出来,说不出来的舒坦,眼皮都快抬不起来,很想大睡一场。  这种感觉好舒服。  “嘭!”地一声巨响!  渡澄身上的灰衣突然向外鼓涨,四下炸开!  他体内的真气泄散,身躯竟然被气流震得滑出了一丈多远!  只见渡澄上身衣衫破裂不堪,几乎是咣着身子,怔怔地望着八宝檀香炉,嘴唇一张,口中吐出一股浓浓的烟气。  “这,这怎么可能?他,他体内怎么会有先天玄气……”他说到后面声音渐渐低沉,眼神迷离,脸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  青衫少年瞧见师父灰头灰脸的模样,又在那自言自语,像是被邪气靡迷了心智,心里吃了一惊,急忙奔过去查看,手忙脚乱地在渡澄胸前和背脊一通狂拍,生怕师父一口真气喘不上来,晕死过去也说不定。  他右指蓦然停在渡澄背脊“腰阳关”穴位附近,微微颤抖了一下,又不动声色地缩了回来。  渡澄双掌合十,将胸口浊气缓缓呼出,神智渐渐清醒,抬头凝视着顾卿脖子上的乾坤锁,神情异常激动:“难怪当年我斗不过渡蘅师兄,此子果然非同小可,为师能不能冲破‘玄门劫灵’,以后都要仰仗他了!”  “先天玄气”究竟是何种厉害法术,青衫少年对它是一窍不通,而玄门五行之中修为境界共分九重,分别是气定、心凝、天窍、丹神、飞霄、化形、劫灵、地煞、天绝,这些进阶的道理他是耳濡目染,听得都已厌烦了。  玄门五行分别对应了五种色彩,渡澄身上系着暗蓝色桃花的小布袋,正是玄土门身份特定的标志。  而前面两种修为都只是玄门五行的入门根本,一旦开了“天窍”才算是正式的玄门弟子,只要勤学苦练,以后的无上修为指日可待。  青衫少年见渡澄说得如此慎重,不敢胡乱敷衍,连连点头道:“既然是先天之气,恐怕的确是有精妙之处,师父不用急于一时,如今他人在金光洞里,插上翅膀也跑不掉的!”  小胖子见顾卿早已昏迷不醒,上前去探了探他的鼻息,顾卿呼吸虽然微弱,却还好并无性命之忧,心里也就放心,师父此时将这小子视为修炼玄门真气的宝贝,可万万不能出了差错。  小胖子一手抓住顾卿的衣领,一把托住顾卿的腰身,将他整个身子提起,小心谨慎地搬到了石钟桌台上。  石钟台的石质天然潮湿,寒气砌人肌肤,正好可以缓解顾卿体内的热气。  顾卿的身子被热烟寒气所侵,虚汗连连,脸色早已变得惨白,嘴唇发黑发紫,被石桌的寒气一浸,身子不停地颤动,感觉血液在经脉里杂乱无序地游走。  青衫少年眼珠子转动,心里想出个主意,道:“师父,这先天玄气的来龙去脉我也不是太懂,他小小年纪,又怎么可能有比师父还强的修为?只要花费点时间研究,凭您老人家的智慧,先找到了方法,对症下药,然后再将他的玄气引导出来,定能事半功倍!”  渡澄沉思片刻,精芒闪动,慎重地望了青衫少年一眼,欣喜若狂地道:“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将他困在金光洞里,一日不行,我就炼他一月,一月不成,我便炼他一年!”
  “顾卿……你别飞得这么快,等等我吖……”  远方隐隐约约有一个细腻的声音响起,婉转悠扬,似水如歌。  顾卿正闭着眼睛,轻柔的身子在苍穹的云层里飘摇,微风在耳边吹拂,空气里是淡淡的芳香,仿佛身临琼瑶仙境,心情酣意无比……蓦然听见后面传来忽远忽近的呼唤声,顾卿眉头一皱,疑惑地问:“是谁叫我?”  “我是天河小青龙吖……”声音虚无缥缈,非男非女。  “小,小青龙?”  顾卿心里吃了一惊,扭头到处寻找却是不见人影,伸手去摸脖子上的银圈儿,乾坤锁好好的带着,并没有被人解开,小青龙怎么会跑出来的?  “是吖,‘锦’‘神’两个字你会不会写呀?”  “这两个字虽然笔划多,但我总是会写的,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嗯,会写就好……那我现在再教你另外两个字吧,你可看仔细了哦。”那声音渐渐飘远,轻纱幔舞之处映起了一大片彩云,无数个彩色的大字突然就出现在眼前!  字形有大有小,模糊不清,只有一个“七”字和一个“珠”字特别的显眼,顾卿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所有字形已迅速散开,转眼之间就消失在白茫茫的云层里……上次在水塘湖底,青石板上刻得最清晰的就是“锦”、“神”二字,这锦、神、七、珠,四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要重新排列组合的?  顾卿绞尽脑汁地思索,究竟是七神锦珠?还是珠神七锦?他脑子里已一片混乱,要是多个“经”字他倒是会读,他吗的,当然是神经病的意思!  “喂!小青龙!你死哪里去了?能不能等我一下啊!”顾卿在空中手舞足蹈,拼命地去追赶那个消失的声音。  “啪!”  一个耳光狠狠地扇在顾卿的脸上!  顾卿整个人就从空中掉了下来。  眼前光线昏暗,四处皆是黝黑坚硬的岩石削壁,两个脑袋正呲着牙齿,挤眉弄眼地望着顾卿。  “哟,顾师弟你可醒了啊?”一个嬉皮笑脸的青衫少年正低着头朝着他吧唧吧唧的眨眼。  而旁边却蹲着一个小胖子,幸灾乐祸地笑着。  “原来是两位师兄来了?我去,要不是这一巴掌拍醒我,我都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顾卿坐直身子,忍住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丝毫不肯示弱。  “师父都出洞三个月了!顾师弟你是挺能睡的哦,这也是一门本事啊,普通人可学不会。”  顾卿心里一惊,我居然不吃不喝睡了三个月?  他下意识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手背顺势往脸上一摸,果然不出所料,面部肌肉肿胀僵硬,这三个月里也不知被这两个混蛋扇了多少下耳光了。  “嗯,那是当然,这本事我是跟霍长老学的,他一觉起码能睡上一年,我睡三个月也只学到个毛皮而已。”  顾卿心里恨得牙痒难忍,表面上一本正经,此时他两边脸颊高高肿起,面目全非,两只眼睛都快要睁不开,就算有怒气也显露不出来。  “哦?怪不得师父说你有先天玄气,上古异相,原来你之前就拜过高人!”  “那是当然,以后有机会一定给两位师兄引荐引荐!”  “多谢多谢,只不过……你要是去骗骗三岁小孩倒也可以,用这些鬼话来唬我们就有点不识抬举了。”青衫少年翻了个白眼,一把将顾卿的衣领抓住,呼地一声拉到自己跟前,冷笑道,“你觉得是我矮,还是你矮?”  他语气冰冷,隐露杀气。  顾卿跟他站在一起,踮起脚尖,明显比青衫少年矮了一头,这才记得自己刚进洞时说了一句戏弄调侃的话,想不到他竟然如此记恨,在渡澄面前他一副卑躬屈膝,摧眉折腰的模样,在同门师弟面前却是趾高气扬,站得笔直,果然是个城府极深,爱玩心计之人。  “当然是师,师兄高人一等,这还用我说么?瞎子都能看得出来!”顾卿打了个冷颤,心里明白这阴阳怪气的师兄并不好惹,只得强忍住怒火。  青衫少年哈哈一笑,脸上由阴转晴,态度立即改变:“不要板着脸,我是跟开你玩笑的!皓月师兄啊,赶紧将米饼给顾师弟吃吧,真是可怜的,三个月没吃东西了,居然没有饿死。”  一旁的小胖子将一盘煮熟的黄黍饼递过来,笑道:“我,我也好久没吃肉,你就,就将,就,将着吃吧……”  小胖子的口吃的确是很严重,连将就和就将也分不清楚。  顾卿狼吞虎咽地将黄黍饼塞进口中,边噎边啃,连吞三个。  小胖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顾卿,舔了舔嘴唇,又端了一碗水给顾卿,奇怪地问道:“师,师弟,你,你是哪里人?师,师父怎么把你抓,抓来的?”  “北方玄翎……飞狨族的。”顾卿此时喉咙里噎得难受,就算这两个混蛋存心要害他,也得先吃饱喝足了再说,一把接过来,咕噜咕噜将一碗水喝个净光。  “哦?怎么你跟白,白……”  “白什么白?我们带师弟出去透透气吧。”青衫少年白了小胖子一眼,似乎突然之间心事重重,皱着眉头走出洞穴。  金光洞曲径幽深,所有的廊道都是天然形成。  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暗洞分布在其中,空气非常潮湿,两边的石壁缝隙里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绿草青苔,石壁顶上凿透了几个小洞,将阳光引射在台阶上,犹如苍穹中的繁星,色彩斑斓,但也别有景致,只是那冷风不停地从洞口呼啸而来,寒彻肌骨。  穿过石壁的台阶,空气里就有了清新的芳香。  眼前霍然明朗,出现一个拱形奇特的洞口,足有一丈多高,而洞外的崖峰深不见底,远处的冰雪碧湖与蓝天连成了一片,一望无边,极为壮阔!  顾卿欣喜若狂,冲到崖岩洞口,脑袋朝着洞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登时觉得神清气爽,而天地之间的茫茫广袤,湖水山峰的冰爽味道,沁入心脾,似乎有一种洗涤心神的功效,能将每个人心中所有的烦恼统统忘掉。  这股新鲜的空气被顾卿吸入体内,仿佛有一股酥麻的暖气在他周身血液里流走了一遍,先分散到四肢,然后经过了丹田,迅速往胸腔里聚拢。  顾卿觉得精神抖擞,整个身子都轻飘飘起来。  青衫少年一声不吭,痴痴地站在洞口,眼睛里却流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忧伤,似乎突然之间变得心事重重,性情与之前的虚情假意,狡猾恶毒简直是判若两人。  或许他是有难言之隐,所有才故意在渡澄面前装疯卖傻,不轻易表露心迹?  “啊!”  顾卿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一股气流冲到了喉咙,“哇哇”地一阵呕吐,将刚才吃下去的黄黍饼稀稀拉拉地喷了个精空,腹中连连抽搐,撑在石壁上难受地连黄水都要吐出来。  “哈哈,恭,恭喜师,师弟!玄门气定大功告,告成!”  小胖子过来扶起顾卿,看他兴高采烈的模样不像是信口胡诌的恶作剧。  顾卿疑惑不解,听他的意思是指呕吐的反应就是玄门第一阶“玄门气定”的征兆么?  腹中咕咕作响,气流仍然在体内游走徘徊。  从此以后我就是玄门的弟子了?  顾卿心里一阵狂喜,想不到机缘巧合之下碰到了渡澄,竟然又将自己玄门八脉打通,很好,我顾卿的强者之路从现在开始,复仇的希望就在眼前!  哼哼,山羊精是吧?你等着,我一定要你们这些妖精后悔认识我!  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杀气正在他内心深处蔓延,顾卿神情一震,将额前的散发轻轻撩开,远望洞外壮丽山河。  青衫少年瞪大了眼睛,满脸惊奇地瞧着顾卿的神情状态,竟仿佛感觉顾卿身上出现一种令人窒息的神秘气场,越看越难受,说不出来的压抑。  怎么可能?顾师弟的“气定”阶怎么会如此汹涌澎湃?  那真气流转的迹象居然像是已有“心凝”之境界!  他微微一怔,脸上又重新堆起了非真非假的笑容,哈哈大笑道:“顾师弟果然厉害呢,三个月就入门气定了,照这样的速度,三年以后就到‘心凝’,再过个十七、八年的冲破了‘天窍’,给你也配个玄黄丝带吧。”  顾卿傻住,怎么世上的高明法术动不动就要炼上个十七、八年的?  按照这样的速度,何时才能去找无妄城的妖精报仇?  小胖子呆了呆,魂不守舍地盘腿坐在一块巨石上面,好像是忽然之间遇见了什么解不开的难题,闭口沉思。  青衫少年翻了翻白眼,轻声地道:“不用理睬,他炼了快二十年了,‘心凝’阶居然还是时有时无,没有完全通过……不是方法不对,而是这里有问题……”他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嘿嘿地笑。  “原来如此,玄土门这些讲究我可什么都不懂了,你看我光顾着说话,还未请教两位师兄姓名?”  青衫少年见顾卿撑着两只眼睛,脸颊肿胀得像一只猫头鹰,模样甚是滑稽,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叫白星辰,小胖师兄呢就叫蓝皓月,师父取名都是以颜色区分,我看你愣头愣脑的,不如以后就叫你愣头青?哈哈,哈!”  “嗯,这名字也不错,不如叫师父再收几个徒弟,把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都凑齐了,以后咱们就叫金光大洞彩虹门……哎呀!不对了啊,怎么里面没有白颜色的么?”  顾卿的应变机智始终不落下风,嘴上一点不肯吃亏,暗咒青衫少年排不上名号,有朝一日会被渡澄踢出师门。  白星辰讨了个没趣,呵呵讪笑道:“顾师弟真是会开玩笑。”  “我们颜色都,都是在前的,要改也应该叫青,青,青头楞才对!”蓝皓月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脸上一副正儿八经的表情。  “嗯,师兄说得有理,以后师弟们的名字都由你来取好了。”  “这样子的话,那师,师父还不如多收几个女,女徒弟……”坐在地上的蓝皓月话一说完,突然一声惨叫,抱着脚腕就往后面跳了出去,口中哎呦哎呦的叫唤,原来是被白星辰狠狠地踩了一脚!  “瞧你这点出息!”白星辰瞪了师弟一眼,径直走到山洞的黑石高处,放眼眺望层层叠叠的碧海雾云,背负着双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要收女徒弟也是咱们自己收,关师父什么事情!”
  蓝皓月一脸茫然,连连点头,只觉得师弟的境界果然超凡脱俗,每句话都说的很有道理。  “大家既然同在屋檐下,以后要多多仰仗师兄的提携,有什么事情白师兄吩咐一声就行!”顾卿亲眼看见白星辰念声咒语就能祭起法绳,“天窍”境界果然非同一般,深知这位白师兄玄门功力充沛,不能小瞧,自己只是刚刚入门的小师弟,如果要想在金光洞里多活上几年,千万不能招惹这个老狐狸。  “顾师弟言重了,师父吩咐过要好好看住了你,至于是何种原因,我可不知道,只好暂时委屈你住在地洞,等师父回来说几句好听的,他老人家一开心什么事情都好办!哈哈!”  “白师兄放宽心,玄门修为博大精深,我哪里还有心情逃走?等炼成心凝之境,开了天窍,心里感激都来不及!”  气定的境界妙处无比,一呼一吸之间气息顺畅轻盈,顾卿感觉浑身精力充沛,轻松自如,连饥饿都已忘得干干净净。  他刚刚深刻地体会到玄门气定的好处,说得倒也是实话。  “只要你耐得住寂寞,想开天窍倒也容易的很!师父一来就要端茶送水,装作越懒越好,师父一走就勤学纳气吐息的本领,咬牙苦修,熬个几年或许会有些进展……”  顾卿见白星辰这番话说得一本正经,小心地问:“怎么是反着来的?老……师父不当面教徒弟的么?”  他强行将“老光头”三个字咽了回去。  “嘿嘿,五行宗的人最怕的就是两件事,一是青出于蓝,二就是五行皆修,若是让师父知道你练得太快,只怕会先下手为强,将你炼成丹药吃掉!”  难怪白星辰一看见渡澄就摧眉折腰,怕得要死,看来想做玄门五行宗的弟子,日子也并不舒坦。  三个师兄弟回到顾卿住的地洞,白星辰态度大好,将青石床台底下干瘪的干草换了,铺上新鲜干燥的树皮草叶,然后用粗麻布条仔细地捆扎整齐。  顾卿心里暗暗奇怪,他对白星辰的举动有些捉摸不透,看他虽然性情多变,满腹的心机,为人处事倒也细致讲究,照顾起小师弟来是有模有样。  想不到一旦做了渡澄的徒弟,整天逆来顺受,小心谨慎的日子是学出来的。  顾卿如今人在金光洞里,觉得修炼之路遥遥无期,但玄门修为的确是精妙无比,不管以后还要面对多少坎坷艰辛,不如既来之则安之,师兄弟三个人和睦地相处,互相照应。  三个人有说有笑,白星辰却是死活不肯谈起自己的身世来历,只说大家都是星莽大陆上的普通百姓,管他东南西北都是一家人。  白星辰耐心跟顾卿说起了玄土门的渊源,除了四大星区之外,星莽大陆上也有鲜为人知的神秘地区,分布了各种各样的派系宗门。  不周山的“仙宗绝境”,归墟谷的“擎天宗”,须弥山的“玄门五行”,什么玄门三圣,须弥四杰,说到惊奇之处,白星辰指手画脚,神情更是亢奋,眉飞色舞的表情,手舞足蹈的动作,故事讲得精彩绝伦,听得顾卿兴趣大增,羡慕不已。  谈起冥灵山“元冥宗”的魔族,白星辰却摇了摇脑袋,一声叹息:“元冥宗非我族类,道法之精深已是登峰造极!不提也罢,我们玄土门可惹不起!”  “那无妄城这个地方,白师兄可有印象?”顾卿将无妄城妖精的仇恨深深地刻在心里,念念不忘。  “无妄城倒是听师父提起过几回,好像跟咱们须弥山五行宗有点渊源,但是究竟有什么新鲜好玩的事,师父却闭口不谈。”  什么叫新鲜好玩?我是要去报仇啊!  顾卿神情忧闷,白星辰又哪里会了解他内心的感受?  村民们惨死的情景历历在目,母亲下落不明,他恨不地快点冲破高阶层的玄门境界,杀进无妄城去,跟妖精决一死战!  他复仇之心越来越强烈,瞳孔里射出一道从来未有过的寒芒!  他变了!  这三个月的一觉醒来,仿佛忽然之间想通了世间的种种因果,再也不是那个整天嘻嘻哈哈的飞狨族懵懂少年。  是的!成为强者,才能具备改变自己命运的资格!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能进荒原圣地找到父亲,也许关于乾坤锁、小青龙的一切谜团都会真相大白。  此时,他脸上的肿胀淤青已经慢慢消褪,面部表情渐渐清晰起来,剑眉朗目,神采奕奕。  “哔呜,哔呜。”  忽然,金光洞传来几声奇怪的叫声。  蓝皓月正漫不经心地数着自己掌心里一粒粒的菽豆,两只耳朵像抽筋的兔子一样突然往上翘起,瞳孔一缩,呼地一声就冲了出去!  他身形极快,就像是一团圆乎乎的肉球,在山洞台阶上翻滚,转眼就飘出了洞口。  “蓝师兄这是干什么?”顾卿大惑不解。  “哈哈,等会你就知道了。”白星辰神秘一笑,并不解释,卷起衣袖往蓝皓月消失的山洞方向追去。  顾卿紧随其后,转过几道弯路,前面的洞庭越来越窄,尽头有一个天光洞口,地上密密麻麻地摆着各种大小的木夹子,用细绳子连在石壁的缝隙里,上面铺盖了几片树叶,像是用来捕猎的陷阱。  顾卿这才看清楚,石壁洞口处,有一堆树枝草叶横七竖八地悬空,几条细长的绳子交错着拦在洞口,上面挂满了银光闪闪的铁钩。  一只长着火红色羽毛的山鸡整个身子被铁钩勾住,体格巨大,足有半人多高!  它扇动着翅膀卟卟地翻滚,死命地挣扎,肚子下面伸出一只乌黑的长脚,三个脚爪巨大无比,刚劲有力。  “洞口只有拳头这么小,它是怎么钻进来的?”顾卿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模样的山鸡,心里又惊又奇,脱口就问。  蓝皓月转过头,用凶狠的目光狠狠地瞪了顾卿一眼!  白星辰轻声笑道:“噤声噤声!可怜的皓月师兄不知多久没吃过肉了,你要是吓跑了他的宝贝,非跟你拼命不可!”  蓝皓月对抓捕野味似乎经验十足,稳住了呼吸,聚精会神地盯着山鸡,然后蹑手蹑脚地慢慢靠近,等山鸡扭着长脖子,挣扎得疲累不堪之时,猛地扑了上去!  他一手扣住山鸡脖子,一手抓牢了长腿,喜开颜笑地将钩绳松开,嘴角边上早已口水直流:“哈,哈,口福,口福!”  他避开地上那几个安置好的陷阱夹子,得意洋洋地将肥硕的山鸡举在顾卿眼前晃了晃,忍不住又嘿嘿笑起来:“师,师弟,咱们晚上红烧还是清,清炖?”  “鸡,鸡屁股记得留给我啊!”顾卿馋得肚子咕噜直叫,燕阳山村虽然也有不少野味,但像今天这种肥硕的大山鸡他是第一次看见。  想不到笨手笨脚的蓝师兄居然有如此心思,顾卿瞧着地上密密麻麻的木夹钩绳,暗暗称奇,若是每天都能捕获几只山珍野味,金光洞枯燥乏味的日子倒也不难熬!  师兄弟三个相视大笑,想着马上就能吃到热腾腾的红烧山鸡,开心的不得了。  “渡澄大师在么?”  金光洞外一个声如莺啼,宛转悠扬的声音从三人的耳膜边传来,听去遥远,却偏偏近在眼前,只觉得山谷之中的回声连绵不绝,音如天籁!  此声只得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什么情况?  “是,是,是个女的?”蓝皓月忽然听见这一声犹如仙女呤唱般的回音,神情大变,身子一抖,嘴唇里哆嗦了一句。  他手忙脚乱地将手里的山鸡塞给顾卿,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洞口奔去。  顾卿一怔,怎么皓月师兄听见女人的声音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居然连到嘴的山鸡肉都不想要了?  “哎,山鸡肉呢他的确有好几个月没有吃上一口了,但是女人呢他却有好几年没看见,你说女人和肉哪个更令你欲罢不能?”白星辰似乎非常了解顾卿的疑惑,悠悠然地叹了一声。  “起码应该先填饱了肚子,再去想女人吧?”顾卿瞧了瞧手里正高抬着单腿,挣扎乱蹬的火红山鸡,若有所思。  想起在燕阳村时除了跟隔壁院子的孙小妹比较要好之外,很少遇见谈得来的女孩子了,最重要的是在一起玩得开心,不用天天惦记,但是像蓝师兄这般失魂落魄的表情倒也少见!  “先将山鸡绑好,千万不要跑了。”白星辰双指作剑心诀,腰间嗖地飞出一条细绳,嗦嗦嗦地绕了几圈,将火红羽毛的山鸡捆得结结实实。  “白师兄不必着急,我们不如先将羽毛拔去,它就飞不走了。”  顾卿对捕获的猎物向来很有经验,此时为了填饱空乏的肚子,哪里还管山鸡的感受,反正要煮了吃,手段残忍一点不算过份。  “嗯,嗯,我当然是不急,但是皓月师兄的定力可比不上你,我要是不看紧他会坏事的!”  唆!  白星辰闪身追了出去,动作迅猛,只恨不得大抽自己一个耳光!  他吗的,偏要在顾师弟面前装模作样,侮辱斯文,居然让蓝皓月抢了先机。  远远看见金光洞的洞门外一片宽阔茫茫的瀑布,从白泽崖上横冲而下,数丈高的洞口却是银光闪耀,雾气弥漫,像是有一片薄冰挡在眼前。  蓝皓月扒在冰层上,睁大了眼睛朝洞外张望,口中呼道:“小,小,小妹妹,你找我师,师父么?”  白星辰一个箭步冲过来,几乎是将整个身子骑在蓝皓月的脖子上,扒着双手,脸颊紧贴着冰层,两个人就像是整年关在阴暗地洞里久不见阳光的饿汉,趴在冰幕之上,飞溅的水滴刷刷往下流,也不知是瀑布的水还是口水。  “哎呀我的娘!小妹妹你是刚刚从天上下凡的么?要不要进来休息一下?”白星辰神情一震,语气里充满了热情和关切。  “哟!小师父真是会说话哩!”洞外扑哧一声笑,清新柔和,丝丝绵绵。  我去!  白师兄的境界比皓月师兄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了,他的脸皮只怕要比金光洞里的石壁还要深厚许多!  顾卿翻了翻白眼,好奇地走过去敲了敲这片似冰非冰的屏障,“咚咚”声清脆,又厚又硬,猛然想起渡澄带自己进洞时好像是念过几句口诀,恍然大悟!  原来眼前这层冰瀑屏障竟是金光洞的法宝,挡在洞口的目的就是让洞内与外界隔绝,没有玄土门的口诀,谁也闯不进来!
  等顾卿走近了透明的冰幕,只见洞外碧湖水边,浮桥的台阶上,虚无缥缈的雾气中出现了一个洁白的身影。  一个小姑娘穿着白裙,款款而立,身姿娇小,最多也只是十二、三岁的模样,她看上去年纪虽小,身材玲珑有型,难怪两个混蛋师兄连眼皮也舍不得眨一下。  她乌黑的秀发上系着一根淡蓝色的丝带,双眸幽深莹亮,却带着淡淡的雾水,嘴角上扬时显露一丝浅浅的微笑。  顾卿今天总算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作“梨涡浅笑”,眼前这小姑娘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竟令人头晕目眩,意识全无!  顾卿愣了半天,死死盯着小姑娘一双秋水明眸,心里吐出了一口凉气。  白泽崖奇花异草数不胜数,却远远不及眼前这绝代芳华。  他只觉得心肝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酥麻麻的,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没有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但是气质如此超凡脱尘的小仙女他却是第一次看见。  “嘻嘻,两位小师父,有没有看见我家的小方方?”  “什么小方方?这里只有小星星和小月月!哈哈,哈!”白星辰挤眉弄眼,一时之间心痒难忍,恨不得立即念句口诀打开了遮挡视线的冰瀑屏障,冲出去大饱眼福,也就不枉此生了!  “是我家里养的一只毕鴋(fāng )鸟儿,小师父有没有看见?”  “毕鴋鸟,是什么模样的鸟儿呀?黑乌鸡和白雉鹰,我们倒是经常见到,要不你进来找找啊?”蓝皓月看到这白裙少女以后,似乎口吃的毛病也大有好转,口齿清晰伶俐,目不转睛。  “那就奇怪了,我看几位小师父身上飘着的羽毛,跟我家小方方是一模一样的哩!”小姑娘突然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  “什,什么羽毛?”  白星辰和蓝皓月正挤成一团,一惊之下同时扭头,“哎呦”一声双双跌倒在台阶上。  顾卿瞧了瞧自己的手掌,顿然醒悟,原来刚才在洞里抓捕猎物之时,三个人的手都碰过山鸡的身子,此时头发上,手臂上皆是血红的一片绒毛,就算隔着再远,一眼就能发现。  而这少女偏又机灵,想说谎话骗过她估计已经行不通,顾卿心想,金光洞三个大男人为了打发时间实在足够无聊了,不如就让小妹妹陪我们开心开心!  “你说的是一只羽毛火红的大山鸡么?”顾卿脑子里闪过鬼主意,笑嘻嘻地望着白裙少女。  “嗯,正是我家小方方。”  “哎,可惜小妹妹来迟了一步……”顾卿故意叹了一声。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家小方方此时正在我们肚子里睡觉呢!哈哈,哈!”顾卿眨了眨眼睛,得意地大笑,瞄着白裙少女,认真地看着她的反应。  要是能看见这小妹妹暴跳如雷的样子,最好是冲上来对我们拳打脚踢,隔着冰层可以慢慢欣赏她手舞足蹈的姿态,脑子里想象一下她那无可奈何生闷气的模样,哎呀!那美妙的情景肯定是受用得很,大伙岂非眼福不浅!  哈哈,想不到我脑子如此敏捷,果然聪明伶俐!  白裙少女娇容微微一变,却并不生气,咯咯笑道:“这倒也好,等它睡醒了记得喂点东西给它吃哦,千万不要饿着。”  她忽然转身跃起,临空跨过浮桥,足尖在湖面上轻轻一点,犹如一只白色水鸟,随着水中娇柔的倒影,飘然远去。  搞什么?  师兄弟三人呆呆地望着白衣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雾水之中,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白衣少女的反应有些出乎顾卿的意外。  我去!莫非她知道瀑布前面有一块冰层屏障挡住的?  怎么我们说吃了她家的小方方,她竟然无动于衷,一点都不生气呢?那她兴冲冲地找上门来却是为何?难道只是为了瞧一眼金光洞的帅哥?这也太花痴了吧?  顾卿有点莫名其妙,三个人你瞧着我,我瞧着你,大感扫兴,失望地回到地洞里。  毕鴋鸟被白星辰的法绳捆住,一动也不动地趴在地上,舒展了脖子,弓着两只火红的翅膀,伸着一张黝黑尖利的嘴,滚圆的眼珠子往外突出,盯着师兄弟们的脚步转来转去。  蓝皓月咽了咽口水,道:“师,师弟,红烧还是清,清炖,你们可想好了!”  白星辰淡淡地道:“我觉得应该先养几天吧。”  “为,为什么?”蓝皓月瞪大了眼睛。  “小妹妹大老远跑金光洞来找她的宠物,这山鸡估计有点门道。”  顾卿不以为然,道:“趁师父没有回来之前先吃了再说吧,大不了再去抓一只还给小妹妹!”  “哼哼,你说得轻巧!我们在洞里待了这么多年,今天也是第一次看见,要是到处能抓到这种品种的山鸡,小妹妹还来找个毛线!”白星辰白了顾卿一眼,冷笑了一声,心想这小子愣头愣脑的样子,果然是孤陋寡闻,见识有限。  其实在顾卿的印象里,天上除了会飞的神仙,地上除了会说话的动物和妖精,其他的东西都是可以吃的。  况且现在眼前只是一只山鸡,先填饱了肚子,再来考虑什么东西该吃,什么东西不该吃。  至于这只山鸡稀有不稀有,他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这北海荒芜之地,奇人怪事特别多,小妹妹既然是认识师父的,我们可不要麻痹大意,说不定是师父的亲戚,万一师父发起火来……”白星辰一提起渡澄,脸色就变了变,心里很有惧意。  这白裙少女身份不明,说不定后台强硬,万一刚才她离开的原因是觉得年纪太小斗不过我们,哭着鼻子跑回家里去搬来救兵,那事情就糟糕了。  而且师父的性子暴戾恣睢,从来不听徒弟的解释,说不定一怒之下也不管姓白姓蓝还是姓青了,师兄弟三个人一古脑都炼成修仙丹药得了!  这叫因小失大,为人处世不可稀里糊涂地冒险。  蓝皓月听白星辰说小妹妹可能是师父的亲戚时,立即紧咬住双唇,不敢吭声了,他就算心怀熊心,也绝对不可能有豹子胆。  顾卿蹲在地上,皱着眉头盯着毕鴋鸟的脚,越看越奇怪。  怎么天底下还有长着一只脚的山鸡?  金鸡独立虽然不稀奇,但它走路也要跳着走,动作岂不是很滑稽?  “白师兄,不如将它解开,这地洞拦了铁门,它也飞不出去。”顾卿越想越有趣,很想将毕鴋鸟身上的绳子解开,让它走两步瞧瞧。  白星辰瞧了一眼毕鴋鸟尖利的鸟喙,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嗯,此鸟虽然造型独特,但它总是家养宠物,自然没有什么威胁。”  他忽然将蓝皓月拉到地洞外面,“哐当”一声关上铁栅门!  “顾师弟,金光洞里没有什么好看的节目,你跟山鸡斗一斗,让我们欣赏一下你的本事!”他隔着铁栅坐在地上捧腹大笑,口中念了一句咒语,飞绳嗖嗖地旋转,片刻就将毕鴋鸟解开,晃悠悠地飞到白星辰手里。  “啊哈!斗,斗鸡?”蓝皓月兴致大起,动作麻利地用铁链将铁门扣死,乐得手舞足蹈。  顾卿吃了一惊!心里暗骂,他吗的,白星辰这混蛋果然浑身上下都是坏心眼!  毕鴋鸟重获自由,将两片翅膀张开抖了一抖,足有一丈多长,长脖子凌空伸直,鸟喙瞪着顾卿,“哔呜,哔呜”地大声叫唤,小脑袋上下左右地晃动,宛如毒舌昂首。  顾卿深深吸了一口气,蹲着马步,屏息凝神,盯着蓄势待发的山鸡鸟喙,丝毫不敢大意。  毕鴋鸟肚子里“咕咕”一叫,冲向顾卿的咽喉!  眼看着锋利的鸟喙就快要戳到身前,顾卿手痒难忍,一拳击出!  仿佛眼前的山鸡突然就变成了穷凶极恶的山牞羊妖,这一拳是又快又狠!  毕鴋鸟十分机灵,看见顾卿挥拳过来,单腿就往侧面一跳,长脖子划了个弧线,硬生生地将小脑袋收了回来。  它拍打着翅膀,稳住身子,锋利的鸟喙一开一阖,叫声变得低沉起来,整个身子的重量全部集中在单腿上,很有节奏地上下摆动,如临大敌!就像是一个很有经验的高手,伺机寻找顾卿的破绽。  顾卿一击不中,调整身子的平衡点,围着毕鴋鸟小心地来回踱步兜圈。  他力气虽小,但在燕阳村里经常跟小伙伴厮斗扭打,对这种摔跤对撞的技巧熟悉的很,而毕鴋鸟动作凶猛,脖子上又自带了尖利武器,杀伤力可一点不比小伙伴们差,顾卿不敢放松警惕,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牢毕鴋鸟鸟喙的方位。  果然,毕鴋鸟已开始蓄力攻击!  它将火红色的翅膀高高竖起,长脖子犹如小鸡啄米般地戳向顾卿的脑袋,脸颊和肩臂!  飞狨族天生就具备的奔跑速度,被顾卿一耍起来,身姿弹性十足,机智灵活,一左一右的晃动身子与山鸡绕着圈子周旋,只是此处地洞实在太过窄小,他根本躲避不了暴雨般的袭击,脑门和手掌上已经被毕鴋鸟啄了好几下,疼得他哇哇乱叫,不停地甩手!  “精彩!精彩!”  白星辰与蓝皓月连连拍掌,哈哈大笑。  顾卿听见二人的嬉笑声,登时火冒三丈,手脚并用一顿狂舞,歪打正着地一把捏住了毕鴋鸟的脖子!
  毕鴋鸟“咕咕”一叫,单腿一个起跳,三只利爪勾住了顾卿的腰带,“嗤”地一声扯下了顾卿的裤子。  顾卿扑身上去,紧紧地抱住毕鴋鸟摁倒在地上,死活不肯放手。  白星辰和蓝皓月两个混蛋在铁栅门外突然瞧见顾卿白花花的屁股,早已笑得前俯后仰,搂在了一起。  二人在地上翻来滚去,不经意时打了个冷颤,忽然瞧见山洞顶部的石壁上泛起了雪白一片,色泽晶莹透亮,由远而近蔓延伸展,迷雾陡生。  廊道的台阶上银光闪耀,仿佛听到有冰层裂开时的咯吱异响,整个山洞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寒气凌人。  白星辰一惊,失色道:“这是怎么回事?”  毕鴋鸟似乎也感觉到山洞里温度的变化,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扑腾着双翅,挣扎着往后面倒退。  石壁上一层冰冻寒霜迅速笼罩了整个地洞,山石台阶上的冰层咔嚓咔嚓地连续破裂,刹那间碎冰到处飞溅,景象异常恐怖,三个人瞧得心惊肉跳。  顾卿屁股上被碎冰砸中,冻得瑟瑟发抖,慌忙拉住掉下来的裤子,用力将毕鴋鸟扔到石床的另一边角落,也不管它还会不会再次袭击,冲到铁栅门前大呼:“外面发生什么?赶紧将铁门打开!”  蓝皓月手忙脚乱地将铁锁解了,瞪着地上破碎的冰层,又惊又奇。  顾卿一言不发,踩着碎冰层往洞口冲去。  此时,金光洞里的石壁两边和山石路上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已全部被极寒的冰雪封冻,伸指一摸,险些牢牢地粘住,根本不敢再去触碰第二下。  冰层越积越厚,温度愈来愈冷,按照这样的速度,只需要几天的时间,就可以将师兄弟三人活活冻死!  幸亏他们脚下都穿着兽皮靴子,失魂落魄地跑到瀑布洞口,透过冰幕屏障往洞外白泽崖瞧去,脸色立即一沉!  浮桥台阶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裙的漂亮小姑娘,身姿阿娜,朝着他们挥手示意,嘴角边露出浅浅的梨涡,眨着一双美丽“冻”人的大眼睛!  正是那个去而复返的白裙少女。  “小妹妹,是不是你在开我们玩笑?”白星辰额头渗出冷汗,恶狠狠地喝了一声。  “哟,什么事啊这么凶?”  白裙少女的纤纤手臂垂在身前,在一团雪白的东西上轻轻抚摸,语气柔婉。  那东西居然动了一动,竖起一条粗粗的尾巴,抖了抖身上雪白的长毛,弓足仰首,突然“嗷”地一声发出响彻山谷的凄厉呜嚎,声震荒野,令人毛骨悚然!  大片大片的积雪登时从白泽崖上滚落,纷纷坠入碧水湖中,浮桥登时被一股冰寒之气包围,咔嚓咔嚓地裂开几条缝隙,迅速冻成了冰桥。  两道阴森恐怖的寒芒,冷冷地射向金光洞口,三人这才看清楚,赫然是一匹身材高大,毛发雪色的巨形雪狼!  三个人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匹目光凶狠的大雪狼竟也是小姑娘的宠物?  “小妹妹,这种玩笑千万别开,会死人的!”顾卿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特的景象,又惊又奇。  “谁敢跟你们开玩笑呢?”  “白泽崖突然变成这样,是,是怎么回事情?”白星辰禁不住打了寒颤。  “嗯,你们不必害怕,‘冰封决’冰封的速度虽然快了一点,但没有个三四天是冻不死人的!”白裙少女眨了眨眼睛,咯咯轻笑。  一听见“冰封决”三个字,白星辰的身子猛地抽动了一下,脸色惨白,嘴唇发麻,好像已快失去知觉,连话也说不出来。  顾卿瞧见白星辰的反应,皱了皱眉头。  她刚才不动声色地离开,果然是去搬救兵了,不仅牵了一匹凶恶的雪狼宠物来助阵,又搞出个什么“冰封决”的花样,难道她真的想放雪狼来咬我们啊?  “你,你先将‘冰封决’解了,好不好?”白星辰抖索着嘴唇,浑身发颤,冻得面无人色。  顾卿转身瞧了瞧蓝皓月,见他像是忘记了寒冷,缩着身子,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裙少女,嘴角边有些口水已被寒气结冻,闪闪发光,他却仍然目不斜视,毫不在意。  顾卿翻了个白眼,若是金光洞真的收几个女徒弟进来,皓月师兄以后也不用吃饭了。  “喂,小妹妹,你是来找小方方的么?”顾卿的腿脚也快冻得麻木,对极寒的温度已经没有感觉,心想不如将毕鴋鸟还给她吧,赶紧将该死的“冰封决”解了,跟她赔个不是。  几个大男人被冻成这副鸟样,实在是很不划算,虽然很丢面子,但跟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也不用计较太多。  “嘻嘻,你们本事这么大哩,居然能哄我的小方方睡着了,那就一起下去陪她睡觉罢……我倒要让渡澄老头瞧一瞧,金光洞里的垃圾敢惹我,死一个就少一个!”  她脸上笑容不落,刚开始时声音轻柔温和,不料说到后面越说越凶狠,越说越恶毒,瞪着两只大眼睛,面如寒霜,仿佛就想将他们三个人活活吃了!  白星辰慌忙解释:“冤枉啊小,小,小仙女!我们没吃你家的小……”  “他们没吃,我吃了!要杀你就来杀我!”  顾卿忽然大吼了一声,硬生生地将白星辰的话打断!  他的性子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听见白裙少女骂他垃圾,火气蹭蹭上来,心里大不服气!  就算老子真的吃了你一只山鸡,也不用这么凶狠要杀人解气吧?一个女孩子家跑到荒山野岭里来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  白星辰怔怔地望了顾卿一眼,心想这小子脑子是不是冻坏了?  你要找死,可千万不要拖我下水,老子已经快冻成狗了!  “冰封决”乃是擎天宗归墟谷的奇门异术,不属于玄门五行中的绝学。  冰封雪狼更是上古奇兽,因为它每一次的呼吸都可以令万物冰封,而且只要借助它体内天生的冰雪灵性就能将天地间的冰天寒气引为己用,发挥出威力无比的“冰封决”功效。  只有玄门九大境界中劫灵阶以上的高手,才能与之抗衡,而须弥山炼就劫灵阶修为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三个,连渡澄都没有办法破解,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白裙少女脸色一变,用寒冰般的眼眸狠狠瞪了顾卿一眼,冷笑道:“你以为仗着渡澄的玄门冰境,我就拿你们没办法,是不是?”  “对啊,有本事你进来咬我!”顾卿狠狠瞪了那头雪狼一眼。  此时,洞内的冰层越来越厚,石壁上悬挂着长长的冰柱,地上漂浮的寒气如披着轻纱的幽灵般在四周窜来窜去。  “扑通!”  白星辰和蓝皓月二人突然滑倒在地,双手抱在胸前不停地颤抖,嘴唇上都已结了厚厚的一层冰霜,语无伦次地道,“师,师弟,我叫你一声师父好不好?求求你,你别搞事情……”  顾卿瞧了瞧白星辰,又瞧了瞧蓝皓月,见两位师兄冻成这副狗样,心里奇怪,他们的身体素质为什么这么差的?我怎么一点没有感觉到冷啊!看来我们飞狨族少仙队员平时的勤学苦练并没有白费。  “咦?你叫什么名字?”白裙少女似乎也看出了顾卿身体的异样,柳眉如烟,轻轻一蹙。  “老子叫顾卿!”  “冰封决竟然冻不住你?这是什么道理哩……哎呀,莫非你体内有先天玄气?”白裙少女猛然一惊,瞪着眼睛仔细地打量顾卿。  顾卿对“先天玄气”一无所知,隐隐感觉确实有些古怪,他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银光闪亮的山洞石壁上雾气蜿蜒,一片呲呲的响声,白星辰和蓝皓月此时正躺在地上一声不吭,身体渐渐僵硬,头发根根竖起。  如果说是因为修炼了玄门气定的缘故,为什么两位师兄熬不住寒冷?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将整个白泽崖都冰封住?  她如果是渡澄的亲戚,心肠不至于会恶毒到这种程度,一只小山鸡竟然比三个人的性命还珍贵,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莫非小方方是小姑娘故意放进来的,目的就是想借口找玄土门的晦气?看她在外面犹豫不决的样子,一直站到台阶瀑布的对面,估计是因为破解不了玄门冰境,一时半刻冲不进来。  “两位师兄,冻个三四天估计你们抗不住,咱们赶紧想个办法取暖!”自己一句戏言竟让两位师兄冻成了冰棍,顾卿心里暗暗自责。  他将双手抓在两个师兄的手臂,想扶起他们回到洞厅去,要是能找些干草生火取暖,说不定能熬到渡澄赶回来化解这场危机。  此时,白星辰与蓝皓月的衣衫已经结冰,一股烟气忽然从他们的头颈处滋生,冉冉而起,一路围绕着肩臂转了数圈。  他们身体虽然僵硬,却仍然尚有意识,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瞧着顾卿,抖索着嘴皮子,拼命地点头。  凝结的寒冰渐渐被烟气包围,刹那间竟化成了点点水滴,二人浑身湿漉漉地坐在一滩积水里,仿佛浸泡在温泉之中,额头的汗珠涔涔而下,体内的寒意登时被驱散得干干净净,血液畅通,充满了活力!  “顾,顾师弟,你这是什么法术?”白星辰捋了捋头上笔直竖起的发型,目瞪口呆地瞧着顾卿,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顾卿瞧了瞧自己的掌心,眼前几缕淡烟被冷风吹散,并没有发现异样,不由地茫然摇头,不解其意。  白星辰站起来抖了抖冻得麻木的腿脚,活动几下筋骨,瞄了一眼冰桥上的白裙少女,立即神气活现起来,叉着腰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小妹妹,你的冰封决好像功力不够啊!”  白裙少女的脸颊被雪色映得煞白,冷冷地道:“姓顾的小混蛋,算你厉害!”  她居然骂我小混蛋?可是为什么她骂得这么好听,我居然一点都不生气呢?  “我厉害个屁!白师兄说了,欺负你一个小姑娘没什么意思,你道行实在太浅,不如去将你家里的长辈喊来,只要说话客客气气的,白师兄一高兴就收你做徒弟!”顾卿揉了揉手臂上被毕鴋鸟啄出来的淤青,毫不留情地将白星辰推到了风尖浪口上。  这小子趁火打劫的本事不知比我熟练几倍!白星辰心里暗骂一声,收敛了嚣张气焰,拱手陪笑道:“小妹妹你不要生气吧,你家小方方正在洞里休息哩,等我去把它叫出来,你们高高兴兴地回家去。”  “好,那我在这里等着,看你们能耍什么花样。”白裙少女脸色稍稍缓和,语气仍是冰冷。  大雪狼“呜呜”叫唤一声,两目凶光死死地瞪着顾卿。  就算顾师弟有神奇法术可以化解身上的冰寒之气,但是石壁上的凝冰并未褪散,“冰封决”一日不解,凶险就临近一分,顾师兄可以在冰窖里呼呼大睡,谁来保障我的安危?  白星辰二话不说,急忙转身往地洞里跑去。  他浑身上下一片狼藉,觉得今天丢尽了金光洞的脸面,巴不得赶快送走小瘟神。  “喂,你去过归墟谷么?”白裙少女瞧着顾卿,见这位小混蛋虽然一副趾高气扬,吊儿郎当的模样,但眉宇间有一股气质却是与众不同,不免对他大感兴趣。  “擎天宗?我可没有去过!”顾卿冷哼一声,一脸不屑。  归墟谷的擎天宗一派,他在少仙班时就听霍长老讲过一些故事,但只知道一些毛皮而已,对那些宗派之间的渊源来历更是似懂非懂,从来没有关心过。  白裙少女声若银铃:“这真是巧了,冰封决的咒术只有先天玄气破解得了,刚才你将两位小师父救起,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我哪有什么玄气?只是炼到玄门气定而已,白师兄刚才说了,是因为你冰封决的功力不够吧?哈哈!”  “是么……哦哦,我明白了,那你一定是吃了我家小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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