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手机满电关机,期间一直放在26寸箱子装满多重里,周五开机只剩1格电。

手机没电啦,又没带充电器怎么办,教你一招立马恢复电量!
手机没电啦,又没带充电器怎么办,教你一招立马恢复电量!
原标题:手机没电啦,又没带充电器怎么办,教你一招立马恢复电量!
隐形的备用电池
刚出门发现手机电量不足了,为了让它能够继续使用,按*3370#键,手机会重新启动,启动完毕后,你就会发现电量增加了50%。这部分隐藏的备用电量用完了你就必须得充电了,再次充电的时候,隐形的备用电池也同时充电,下次电量低的时候又可以用这个方法。知道这个在紧急情况下如果手机电量不足非常管用。
车用遥控器落在车里了?
你的车用遥控能打开吧?如果可以,在你有一天将车用遥控器落在车里而且备用的遥控又在家里的话,你会发现有个手机真方便,用手机拨通家里人的手机,将你的手机拿在离车门一英尺的地方,同时家里人拿着遥控器在他的手机旁边按响遥控器上的开锁键,这边你的车门就可以打开了。这个方法不管你把车开得离家有多远都奏效。
全世界的手机都可以拨打的共同紧急救援号码是112,加入你发现自己所在的地区无手机信号覆盖,同时你又遇到了紧急状况,用你的手机拨打112准没错,因为这时候你的手机会自动搜索所有可用的网络并建立起紧急呼叫。特别有趣的是,即使你的手机是在键盘锁定的状态,你同样可以拨打112。试试吧!
手机被偷了?
有个办法让小偷也用不了,嘿嘿!查看手机的序列号,只需键入* # 0 6 #, 15位序列号会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全世界的每一台手机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序列号,把这个序列号记录下来并保存好。有一天如果你的手机不幸被偷了,打电话给手机提供商,并提供你的手机序列号,他们会帮你把手机屏蔽,这样即使小偷换了SIM卡,仍然无法使用,你的手机对小偷来说变得一无是处。如果全世界每个手机持有者都这么做,那么偷手机就没有意义了。在澳洲,警方甚至建立了一个被盗手机数据库,如果你的手机被找到了,就可以归还给你了。
日常维护必用
手机电池不要等到没电才充电
一般我们都会有一种想法就是手机的电池电力要全部放完再充电比较好基本上是没错的,因为我们在以前使用的充电电池大部分是镍氢(NiH)电池,而镍氢电池有所谓的记忆效应若不放完电再充的话会导致电池寿命急速减少。因此我们才会用到最后一滴电才开始充电。但现在的手机及一般IA产品大部分都用锂(Li)电池,而锂电池的话就没有记忆效应的问题。若大家还是等到全部用完电后再充的话反而会使得锂电池内部的化学物质无法反应而寿命减少。最好的方法就是没事就充电让它随时随地保持最佳满格状态,这样你的电池就可用的又长又久喔。这是从厂商那得到的讯息,并经过本身测试而得。
当手机正在充电时,请勿接电话!!
原因是手机在充电时,来电接听的话会有潜在的危险。印度有一个31岁在保险公司任职业务经理的年轻人,十几天前在手机还接着充电器的时候接听电话,过了几秒大量的电流经过手机,这个年轻人被摔落到地面,家人发现时,手指烧伤,心跳微弱,并且已经失去意识。经紧急送到医院后,医生宣布到院死亡。行动电话是目前大家最常使用的现代发明。然而,我们也必须要警觉到仪器致死的危险。
手机剩一格时不要使用
收讯满格与只剩一格时相比,发射强度竟然相差1000倍以上.所以……常讲手机的人……要注意哦……^0^、昨天从一位手机商那儿获得一项很重要的讯息,那就是当你发现手机的收讯强度只剩下一格的时候,宁可挂断不谈或者是改用公用电话.千万不要再滔滔不绝、口沫横飞、浓情蜜意、欲罢不能、没完没了…为什幺呢?大家都知道手机的电磁波一直是让人担心的问题.而手机的设计为了在收讯较差的地区仍能保有相当的通话质量,会加强手机的电磁波发射强度.当收讯满格与只剩一格时相比,发射强度竟然相差1000倍以上.电磁波强度高达0.6W(瓦特).0.6W究竟有多强呢?我无法具体描述它对你的脑袋会有什幺不良影响,但可以换成两个例子来比较:
1)把喇叭直径约4公分左右的小型收音机音量开到最大然后贴在耳朵上,那样的噪音能量一般为0.25W,不到0.5W。
2)把手指头放在输出强度0.1W的雷射光前面(相当于光纤网络的?D干线能量)几秒钟内你会有灼痛的感觉,你能长时间忍受上述这两种状况吗?
那你又如何确认0.6W的电磁波紧贴在你的耳朵上会没事呢?
不要赶着凑正好1分钟
我们打电话的时候常常会为了正好赶在1:00前结束而庆幸,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据一位中国移动的工作人员说,其实在你通话到0:55的时候就已经算一分钟了,所以0:55~1:00的通话时间其实是算你2分钟的钱~
手机一进水,请切记不要作任何按键动作
尤其是关机(一按任何动作,水马上会跟着电路板流串),正确的方法为马上打开外盖,直接将电池拿下,直接强迫断电,可保主机板不被水侵袭。
这个常识非常重要,故转告各位,使大家的手机可用久一点。学一学吧!以后以备不时之需啊!
如何让手机电池起死回生
当你的行动电话电池使用时间变短(记忆效应或老化)时,你是否会再买一颗电池来更换呢?
下次当你碰到这种情况时请省下你的钱,告诉你一个很有效的方法不妨试试看:
1)把电池用报纸包起来再放进塑料袋裹包好放入冷冻库三天(报纸可吸收多余水份)
2)三天后取出常温下放二天
3)二天后将电池充电,充饱后装进行动电话裹测试(预估可救回80%-90%)
本讯息由知名电池厂商工程师透露,根据测试过的朋友指出效果相当有效.
至于有没有效果,反正电池快没用了,而且冰箱人人有,各位朋友不妨试试看吧!
给你的手机做个CPR吧!
手机是否常断电?或是明明充饱了电没多久就又没电了?
一定怀疑过是不是手机的寿命终了?
别担心,它只是一时“心跳停止”,只要一块小小的橡皮擦就能起死回生了!
把电池取出后用橡皮擦把电池上的接点(黄铜片)擦干净,再装回手机上,你会发现真是太神奇了!它竟然活过来了!还像颗新的呢!& 登录/注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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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年02月01日22点12分
不记得顺序就这样贴了,很多,很长。---------------------------&第七重封印 19:45:19  据科学的研究,人大概在5、6岁的时候开始获得形成永久记忆的能力。此时学习能力和摹仿能力都有了质的飞跃。所以小学的入学时间定为6周岁。  但是,这世上总有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  有一次我和比我大10多岁的表哥闲聊,无意中透露:如果外婆家的老房子没有把通向走廊的窗封掉就好了,那么套间的外间会更通风更透亮一点。表哥大为惊讶,说你怎么会知道老房子走廊上有窗?我说我很肯定。我记得夏天妈妈抱着我从里屋走进外套间的时候,可以看到阳光从走廊的公共窗户射进来,照亮我们家窗户外的墙壁,还闻得到窗户里隔壁人家烧菜的味道。表哥不住地摇头,说从为了摆放更多的家具来容纳越来越多的家庭成员,那扇窗在你1周岁不到的时候就封掉了,后来再也没有人提起过这件事,是你自己胡掰出来的吧?我说你不相信就算了。我会想法证明给你看的。  一直到我读完深奥难懂、充满高精尖生物技术的法医毒理学研究生,也没能证明到底人什么时候能产生永久记忆。  然后我知道我这种事事按照客观条件通过逻辑方法分析推理的做法可能错了。有些东西不需要证明。它们天然就存在着,只是等着被揭开封印。  这一切,是从这天我在弄堂口和一个卷发男子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开始的。注:1.本故事中的人物和既往故事中同名同姓的人物没有直接关系。(等于承认我没有想象力也没有兴趣给角色取新的名字,汗……)  2.本人的嗜新撰组综合征并未好转,只不过闲暇时间和烦恼心情都多了一点。 封印一 从男孩到男人 上   9月25日 周三   “秋老虎肆虐”是一路上反复在我心头冒出的套话。我捧着一个大纸箱,满面流汗地走近弄堂口。汗湿的头发贴在我脸上,让我看不清眼前的路,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垃圾。我狼狈地踢了几下。而那软呼呼的东西粘腻地粘在鞋底上。我放弃了把它甩掉的念头,暗自祷告不要一跤摔得很惨,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弄堂走着,为了防止撞到人或者踩到别人放在弄堂里的东西,嘴里不断地叫着:“当心!当心!让我走一走!” 这是一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路。在我考上中学以前,曾经走过无数遍。多年以来这个城市已经日新月异,向北步行十几分钟就是气派的广场、市政府、大剧院和博物馆,向南走十几分钟可以看到新造的连卡佛商厦,里面一双袜子的价格可能就是我一周的生活费。在梧桐的浓荫下,古老洋房改成的优雅咖啡馆里,肥壮的外国人悠闲地喝茶聊天。新铺的人行道上,年轻的白领揣着笔记本电脑行色匆匆。 &&& 然而弄堂的生活似乎总是老样子,仿佛一张发黄的照片,也许不中看,但永远留住了这个城市的历史。弄堂口开在不算宽阔但过去颇有些小市面的马路上。弄堂口的过街楼的屋楣下,卷草纹的环绕中,勉强可以看出斑驳的“崇德里”三个字,下面有公共厕所、倒粪站和公共垃圾箱。弄堂口的左侧是皮匠摆的小摊,修皮鞋、拉链,也修自行车。右侧沿马路的一家人聪明地开出一家早上卖包子豆浆、白天卖四川麻辣烫、晚上卖走私外烟之类东西的小店,过着滋润的小日子。弄堂里的地面有的地方还是弹格路。房子与房子之间一线的天空被晾衣服竹竿割裂得七零八落。潮湿开裂的厨房窗台上摆着生锈的旧脸盆,里面填满泥土,长着几撮细瘦的葱。夏天,会过日子的男人们穿着裤衩,从厨房间的水斗上接一根胶皮管子,搭在打开的窗上,当作浴室的莲蓬头,放出冷水来洗澡。女人们则在夜里的晚些时候把一个个巨大的木盆搁在弄堂的墙沿边晾干。淡淡的香皂味暗示着少女的娇羞。而她们的母亲普遍对生活不太讲究,偏爱便宜的扇牌洗衣皂,洗澡洗衣一次完成。 &&& 弹格路的卵石的缝隙里被70多年以来的雨水、老旧的水斗里漏出的污水和洗澡水浸淫着,如老人的黄褐斑似地长满了青苔。每日放学后,小孩子们背着书包打打闹闹地跑过的地面上,留着沾满泥的跑鞋踏出的脚印。 &&& 当然,那都是我的想象了。过了这么多年,我还能记得那么多吗?虽然我甚至记得襁褓中的见闻,而且在念书的时候一向以记忆力强见长,但我现在的印象中,幼儿园到小学最初1、2年的经历已经非常淡漠。回忆中只有小学高年级和毕业班的苦读,很多小学同学的名字都忘记了。 &&& “对不起!当心!让我走一走!”感觉到对面有人大步走来,我高捧箱子侧过身,试图让出可以供两个人走过的道路。然而弄堂实在很窄。如果一定要两个人并排通过,对面走来的人必定要被挤得从拉迹箱上蹭过去。我的背上因为歉疚而冒出了又一层汗水。那个人顿了一下,不满地微微哼了一声,背过身从我身边擦过,而后大步往弄堂外面走去。 &&& 我没有看到他的长相。在我的眼角里,只有一绺发梢烫卷的稍长的棕色头发匆匆掠过。他个子和我差不多高,步子很大,应该是男性。虽然只是擦身而过,他肌肉的张力却好象通过空气四处播散,加上身上一股粗砺的气息,仿佛是这都市的丛林里埋伏的猛兽。   他是谁? 应该是某个邻居吧?这老房子这么多年来挤满了住客,要再想搬进来一家恐怕很不容易。而老邻居中,我记得名字的人很少了。“真不好意思,没打声招呼呢。”我这么想着,终于走到了17号那幢3层公房的楼下,放下箱子,喘了口气。 &&& 崇德里建造年代比较早,但是规格并不低,所有楼房都有抽水马桶。多数房屋至今保持完好,只是原先每个门牌号码住一家人的设计现在却住了不下4、5家。于是天井里搭出了屋顶,成了房间,晒台上多了自建的卫生间和浴室。庄重古朴的里弄建筑慢慢成了为了生存而挣扎的大杂院。解放后不久,其中曾有一幢房子遭了火灾,拆除后造了这里唯一一幢三层楼木窗坡顶带阳台的公房。而我的外祖父母很幸运地成为迁入新居的第一批居民。 &&& 公房纯粹是实用主义的产物,煤卫齐全,不过打建造的时候起就完全不考虑美观。当家庭成员逐渐增加,我外婆家也象住里弄房子的邻居一样在封了阳台,变成房间的一部分。然后各种形状的小屋如发霉的木头上的蘑菇一般在阳台上生长出来,看上去更加杂乱无章。以至于现在我对别人说这屋子原来是有阳台的,别人倒需要仔细观察一番才能同意我的说法。 &&& 据说这条弄堂已经被香港人看中,要买下来逐渐动迁所有居民,拆除17号,把里弄房子的外观恢复,里面建成怀旧情调的海派娱乐中心。 &&& 虽然和十几年前相比,这个城市的居民中很多人的住房都有了改善。但是,房屋,哪怕是只有承租权而没有产权的公房,也是一个人一生中最大的一笔财产。对于这件财产的处置,已经把邻居们的神经刺激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不久前外婆过世后她家的老房子空关了几天,现在我妈妈极力敦促我住到这里来,一方面是上班近些,同时也顺便打听任何有关拆迁的最新动向,报告给舅舅、阿姨和妈妈。 在此以前,我差不多已经10多年没有好好在这里停留了。   我搬好最后一个箱子,坐在靠窗的樟木箱盖子上,把电风扇打开,四仰八叉地倒在木板床上。在倒下的一瞬间,我的目光很自然地掠过对面16号的二楼亭子间窗台上。16号的二楼亭子间大约有9个平房,以亭子间的规模而言是相当地大。最多的时候住过4个人:季家的爷爷奶奶和他们的一对子女――建国、建萍兄妹。 &&& 就象过去20来年一样,窗帘拉着,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样子。   我闭上眼睛,放松身体,脑海里掠过熟悉的画面:所谓里弄房子,通常有前门和天井。进了开在天井里的正门,是30多平方米的客堂间。会计划的人家,可以用木板把客堂间分割成前后两间,如果规划得好一些,还能搭出足够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站直身体的阁楼。于是这间客堂间就能住下三代人。 &&& 穿过客堂间往后,隔着一小条横走廊,是厨房和厕所。厨房后面就是后门。自从多数人家的天井得到充分利用以后,大多数房子的后门变成了主要出入口。走廊一头是通向二楼的木楼梯。因为厨房的楼层高度比客堂间低很多,所以在楼梯的转角上还有一间房间,通常是朝北,俗称亭子间。再拐过一道楼梯,就是带着厕所的正房(主卧室),只比客堂间小一点,楼层也很高,足够搭阁楼。再上一道楼梯,到了三楼,是朝南的前间(次卧室)和朝北的后间(次卧室)。三楼还有一道楼梯到顶层的阁楼,阁楼房间的对面的小门出去就是晒台,和隔壁房子的晒台只有半墙隔开,是主妇们交流的重要场所。 &&& 这样一套房子供一家人居住是非常宽松惬意的。二楼亭子间里可以住上一个仆人。阁楼可以储藏冬天的衣被和粗笨的家具。但是后来,这个城市住满了人。挤住在崇德里的人就象养在流水线化操作的养鸡场里的鸡,头上的空间只够望到邮票大小的一方天空,看麻雀自由地飞掠而过。也许比鸡还不如,因为养鸡场的鸡大约只有1、2年的生命,而人要在这样拥挤的环境中长大成人,升学招工,娶妻生子,扶老携幼,最后灯尽油枯,在拥挤的人群中默默消失,历经数十年。 &&& 对于这样的住房和这样的生活,我曾经是再熟悉不过。一旦随父母搬离这里,我就极度渴望忘记这让人郁闷的一切。然而,记忆是无法控制的东西。 &&& 胸口突地发闷。我从恶梦中醒来,冷汗满身。 &&& 我烦闷地把电扇开到最大的一档,对着自己的脑袋猛吹,等待脑海中那声音被人工的风吹散。然后,我发现天色暗了,我也有些饿了。 &&& 我觉得周围应该会有比四川麻辣烫更符合我的胃口的东西。于是我出门信步闲逛。弄堂里一幢房子沿街的门面开了一家叫“开心堡”的珍珠奶茶店,24小时营业,顺带卖汉堡和快餐,小小的店面没有橱窗,既然是24小时开业,卷帘门也是摆设。店里放着2张桌子,一个脸色红扑扑的打工外来妹站在只能容纳2个人的柜台里炸着鱿鱼卷。我要了一份汉堡,就着作为促销而免费奉送的甜豆浆,坐在其中一个桌子前慢慢吃着,顺便看着橱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路过的人多数是从地铁站出来,走过1、2条街去转乘公交车的过客,给这个城市残旧的中心的遗留物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赚钱的机会。然而走过石库门楼前的时髦office lady总让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 “先生,这张20元钱就是你刚才给我的吗?”打工妹突然发问。 &&& 5分钟之内大概有3个过路人买过几块钱的东西。我随意地点点头:“可能是吧?” &&& “先生你再想一想,我刚才还找给你15块5角钱的。” &&& “是的。怎么了?” &&& 女孩子的脸比刚才加深了一些颜色:“先生,这张是假钱。验钞机在叫呢。” &&& “这…是我昨天才从单位里领的值班费!” “可是…” &&& 我懊丧地接过钱,在验钞机下拉过,果然响个不停。我在灯光下把钱抚平,看了一阵,&&&&&&&&&&&&& 又拉了一次,却不响了。我说:“瞧,是真的。” &&& “可是…”打工妹狐疑地又拉了一次,验钞机再次响个不停。 &&& 我笑道:“我要怀疑你是不是和验钞机串通好了整我呢!不过,20块钱也要过验钞机,你们店也太仔细了吧?” &&& 一个胖胖的女子听到争执声,抱着个1、2岁的小女孩从住人的后间走出来:“你这人说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太仔细?” &&& 打工妹怯生生地说:“老板娘…这个人说这是真钱…” &&& 那女子劈头就说:“我们这个验钞机很准的!” &&& 我笑出了声:“雯雯,我看钱更准的。” &&& 那女子惊讶地盯着我,瞬即拍着柜台笑道:“朱夜!是你呀!” &&& 我和韩雯既是小学校友,又是邻居。韩雯家是本地的城里人,世居崇德里,以摆摊为生。韩雯的母亲在附近的烟杂店工作。后来承包了这家烟杂店。小时候,比我大2岁的韩雯放了学就坐在烟杂店的柜台后面,左边摊开作业本或者言情小说,右边放着电子计算器和放零钱的铁皮箱,让疲惫不堪的母亲有时间准备晚饭。为了照顾她的生意,我所有的铅笔、橡皮、圆珠笔芯都来自她手中。   有一次我看到她哭哭啼啼地,原来是收进了一张可能是假钞的10元钞票。在那时,我父母亲一个月工资加起来只有100元左右,10元可以说是巨款。我们又捏又看,确定是假钞。如果被她母亲发现,免不了一顿暴打。她恐惧痛苦的样子,使男子汉的虚荣心在我12岁的瘦小胸膛里急剧膨胀。我自告奋勇拿了那张10元假钞,冒着被送进派出所的危险,到国营的百货商店买了2只乒乓球,找来了零钱,并且在她母亲开始对帐前赶回来送到她手里。   住在崇德里的这段时间里,除了我妈和我外婆以外,韩雯一直都是和我最亲近的女性。虽然自从上次见到她以来,她的体重增加了50%,我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快!玲玲,叫叔叔!”韩雯引着怀里小女孩的手,向我招呼,可是小女孩怕生,藏在倒挂眉毛下的一双小眼睛木木地望着我,扁着嘴,象是到了要哭出来的临界点。   “好可爱的小家伙!”我说,“你女儿?长得好象你呀。”   “什么呐!一点也不象我,和那个死鬼一模一样,毫板无差(一模一样)!”韩雯放弃了努力,把女儿放在柜台上坐下来。   “现在高升了,做老板娘了?”   “什么呀!乡下人拎不清(搞不清楚)!我跟她们说了多少次了,她们就是改不过口来。什么老板娘不老板娘!我才是老板!”   “对对对!”我连忙点头,又笑道,“不过女老板的丈夫叫什么呢?老板爷?老板夫?好象都不对头啊!”   “随便他去!”我的话似乎触到了她的痛处,她低头玩弄收银机抽屉的钥匙,“反正这个店他是死人不管!(完全不管)”   我有点尴尬,换了个话题问:“你什么时候结婚的呢?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你哪里会知道!你就知道读书读书,这么多年也不到外婆家来。不过喜糖和玲玲出生的红蛋你外婆家我都送了,你外婆没给你提起吗?”   我更尴尬,打着哈哈说:“那个…果然我是忘记了…”   韩雯低着头说:“他厂里效益不好,才30岁就下岗,花了很多钱去学开车,说是开差头(出租车)钱好挣。我让他留在家里帮我看看店,他就是不肯。这儿里里外外全要我一个人照顾。他每天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哪里晃荡,钱也不见拿回来,说什么现在生意不好,不赔钱就算运气。连他学开车时借的钱都要靠这个小店。”突然她打住了话题,换了笑脸,“瞧我乱七八糟说什么呢!女人上了年纪就要唠叨的。你看我都觉得象是在看老太婆了吧?”   “别开玩笑!”我说,“哪有这么年轻美丽精明能干的老太婆!”   “朱夜你这张嘴坏死了!”她习惯性地做势要拧我的脸颊,“现在谁在你身边?该好好收拾收拾你!”   “我没有结婚。”我说,“也没有女朋友。”   “啊哟…啧啧,你也不小了…”这时她被走过门外的时髦女郎所吸引,说到一半的话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眼睛盯着那女郎脚上流行的尖头高跟拖鞋,直到它们象一对高傲的蝴蝶,扑闪着翅膀飞出她的视野。   “那个?”我试探着说,“穿着很痛吧?”   “呀!你这个乡下人!”雯雯骄嗔地戳了我一下,“是名牌货呀!今年很流行的呀!”   “我对这种东西可是一点也不懂。只知道它们很贵。”   “贵的东西有贵的道理呀。看那个样子,就知道是有派头(气派)的人穿的,穿上去人就登样(精神)。其实人和人的长相差别不大的,主要就是在打扮。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邋邋遢遢,如果一样一样名牌穿戴起来,也不会比她们差啊。”   我笑着说:“是呀,是呀……   “什么是呀是呀的!男人家对穿着打扮就是不在意。小年轻都弄得象老头子一样。不过呢,男人嘛,事业为重,有了事业,不愁找不到年轻漂亮的小美眉。”   “美眉?!你也喜欢用这种词?不要告诉我你常常上网聊天。”   “人家有些娱乐也不行吗?一个人没劲的时候总要找些事情做做。”   “可以…当然可以…我没有说不可以…”   我们聊了一会儿,说到了很多儿时旧事和故人,我才发现自己连很多小学同班同学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 “你还记得那个季家的私生子吗?”她后来说。   “哦…当然!那个讨债鬼都20多岁了吧?应该变了很多了吧?”   “完全不是那个样子!他是最最奇怪的人,除了个子长了,其它什么都没变,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脾气怪兮兮,人冷兮兮的。”   “是吗?”我淡淡地说,“至少小孩子无忧无虑,比大人开心。”   “你觉得他开心过吗?”   “说的也是…” 封印一 从男孩到男人 中   从“开心堡”回家的路上,有句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   开始很模糊,声调游移不定,仿佛从泥土底下传来的敲击声。然而它的音色慢慢地改变着,最后对上了我记忆中的频率。   ――它死了!它死了!!你们杀死它了!!!   大约10多年以前,城市里开始流行养狗。弄堂里地方虽然狭小,但是空间就象海绵里的水,只要挤,总是有的。10号前客堂里的刘家养了一只黑狗。开始很小很可爱。渐渐就长出个头来。弄堂里的孩子见刘家的儿子威风凛凛地牵着超过他腰部高度的“贝贝”出来溜跶,常常兴奋地一路追着看。   不久,就有人告到市容监察部门。而后来了一次整治。那是个阴天,我正在窗前复习功课,做考试前最后的冲刺。停在楼下的小卡车上的铁笼子里装满了捕获的无证小型犬,惨叫声尖锐刺耳,撕裂着我的神经。而体重身长超标的大型犬,全部当场处理掉。没有犬证的贝贝在弄堂的空地上被绳圈套住,准备勒死后装车带走。它身强体壮,生性却很温顺,直到绳索开始绞紧才悲鸣挣扎。围观的邻居很多。刘家的儿子闷在屋里哭。他家的大人一个也没有露面。   贝贝挣扎着,几乎拖倒了绞绳索的人。邻居们看到人狗相斗的场面,不时发出哄笑声。狼狈不堪的市容监察队队员终于恼羞成怒,其中一个人抓过一把特制的长柄弯刀,向贝贝的肚子砍去。第一刀没有刺穿厚厚的皮毛,第二刀下去才见暗红的血从贝贝侧腹结实的肌肉中泉涌而出。巨大的狗发出垂死的吼叫,冲向握刀的人,把绞绳索的两个人拖倒在地,摔了个嘴啃泥。握刀的人慌了手脚,一阵乱砍,鲜血到处喷溅,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叫。我从楼上只见下面人头攒动,蝼蚁般四散逃命,又聚起,再散开。   这时,只见市容监察队员得意洋洋地一手拄着刀站着,一手抹着脸上的血。贝贝漆黑的身体倒在血泊中,肠子拖出身后一尺多远,四肢抽搐着,划拉着地上自己正在凝结的血。市容监察队员们招呼着收拾东西,让负责清扫弄堂的老师傅准备打扫。他们回到车上取下装死狗的麻袋时,突然发现有一个人,离开了人群,突兀地立在血泊里。   身材瘦小、皮肤黝黑的男孩吃力地抱起正在慢慢变冷的狗尸,被砍碎的狗头垂在他的臂弯里,污血顺着他的衬衫成片地往下流,浸透了他的长裤和跑鞋。   有女人啧啧的声音说:“作孽呀!衣服弄得脏成这样!”   有男人嘻笑的声音说:“小赤佬(小家伙)!外公外婆没给你肉吃,想吃狗肉啦?”   然而最终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下来,只有男孩绝望的喊叫:“它死了!它死了!!你们杀死它了!!!”   市容监察队队员从男孩手里抢过死狗,不免又挣扎扭打一番,有人滑倒在血泊中,沾了一身血腥。围观的邻居们的哄笑和队员们怒气冲冲的斥骂盖过了男孩的声音。   我冲到厕所间,扶住马桶水箱盖,剧烈地干呕起来。耳边仍然回响着男孩悲愤的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死它?为什么…” &&&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9月26日 周四   早上我很早就醒了。仰躺在床上消磨了一会儿,无聊地等天亮。但是当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下楼去推自行车准备上班的时候,发现自行车一点气也没有了。我低声咒骂了在马路上撒玻璃屑的修车摊主几声,无奈地步行去黄陂路乘地铁。   上班的高峰时间地铁里人很多。我在自动售票机前摸口袋里的硬币的时候,目光无意中落在一个正在检票口内侧徘徊的年轻男子身上。他中等个子,穿着深红色T恤衫,头上戴着藏青色的棒球帽,高颧骨,细长的眉眼,皮肤很白净。见我注意到他,马上转过身去朝另一个方向走。但等我买好票子走近自动检票口的时候,看到他仍然朝着这个方向走回来。   我的第一个想法是:也许是个小偷。我伸手摸了摸了包的拉链,把包紧紧夹在腋下。   就在这时,一个穿黑色无袖T恤衫和橄榄色宽松中裤的年轻男子迈着不紧不慢的大步从栏杆外走过。一头略带棕色的卷发随着他的脚步有节奏地飘动。他隔着栏杆递给戴棒球帽的人一包东西,很快地擦身而过。我回头往他离去的方向张望,背后急于上班的人推了我一把,发出怨怒的咕哝。我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快步走过检票口,再往那里看去,那人早就隐没在潮水般的上班人群中不见了。我停步四顾,再也看不到戴棒球帽的人的影子。   包还好好地夹在我腋下。我摸了摸裤袋里的零钱,顺着人潮往上车的方向走。   毋庸置疑,我今天是迟到了。因为迟到了不少时间,所以急也没有什么用。当我慢吞吞地换着白大衣的时候,金医生打开更衣室的门进来泡茶。看到我,他过早累积了皱纹的脸上堆起了笑容:“啊呀!小朱啊,昨天睡得太晚了吗?”   “唔…没有…”我扣上钮扣,随口应道。   “呐…有一句老话,说起来是老生常谈,其实还是挺重要的嘛。”他悠悠地吹着大号雀巢咖啡伴侣瓶子里的热水上漂浮的茶叶,仿佛是不愿意让我注意到他在对我说话。   他这种腔调就是让人讨厌。我穿好衣服,锁上柜子,假装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小朱,”金医生对着茶杯说,“那个自动基因分析仪的说明书…” &&& “噢。”我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他接着说:“昨天那个公司的工程师已经把它全部安装到位。今天最好开始调试。说明书要详细地看一看。上周的常规报告也要今天核对完,还有加急的报告也要写完。另外,可能还有昨天晚上送来的标本,需要加急做出来。”   我同样简短地应了一声:“噢。”   “小朱,呵呵,我知道你很努力,”金医生脸上的笑容没有减少半分,“不过呢,工作时要开心一点。俗话说,干一行要爱一行嘛!虽然,我们做实验室的不象他们做现场的,可以到处跑,在警察面前说话更有份量,还有特殊津贴。但是上班比较稳定,奖金也不少,不用在死人堆里扎着,这个工作还是有许多好处的嘛!如果你工作的时候高兴一些,对工作的热情也能持久一些,不用象现在这样,单纯为完成任务。呵呵呵呵,你还年轻,还要工作许多年…”   我说:“我会去把工作做完的。”然后快步走出更衣室,一头扎进实验室。   我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我还是太年轻,有太多幻想。开始工作以后才知道很多事情和自己想象得完全不一样。我现在的工作,和大学实验室里的研究人员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区别就是报告单上鲜红的司法鉴定章比大学实验室的公章更触目一点。现在我整天面对民事法庭的取证律师,为怀疑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的丈夫们检验他们是否白白抚养了别人的孩子,为想要惩罚用情不专的丈夫的妻子们检验可疑的精斑里是否混有某个异性的DNA。为警官、检察官、公诉人们做的最直接的事情也是验证强奸犯身份之类混杂过多情绪因素的活计。这样的工作让我感觉离最初的目标是那么的远,仿佛我就注定了做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呆在白色的象牙塔般的堡垒里,消散在实验室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的空气中。   在死亡的气息弥漫在这个比海沟还要深不见底、比丛林更多猛兽的大都市里的时候,只是这样度过无聊的一天又一天,这种无助和无奈的感觉,使本来还算清闲的工作也很容易让我疲惫。 &&& 我草草地在食堂吃了一点饭,就到图书馆去看书,直到图书馆关门为止。从图书馆出来,顺路到超市买了几样零碎东西,一路闲逛去乘地铁。   下班高峰已过,地铁里的人流明显减少了。所以我很容易认出靠着地铁车厢中央的扶手细柱站着,脸望向窗外黑沉沉的水泥壁的人就是我早上在黄陂路地铁站看到的戴棒球帽的年轻男子。只不过他现在已经脱了帽子,穿着蓝色的条纹衬衫,钮扣扣到下巴,手里拎着印有“星球大战前传II”宣传图的GIODANNO服饰专卖店大号塑料袋。这次他好象挺累了,细长的双眼半闭着,没有躲避我的目光。   他和我一样在黄陂路站下了车,在我前面悠闲地走着,好象虽然逛了很久的马路,但是买到了称心如意的东西,所以脚步轻快的样子。纯粹出于好奇,我在他身后慢慢地走着。   从自动扶梯上来,走到有检票出站处的大厅时,他闲逛般走近一处栏杆。在这里,为了出站而开始掏口袋里的地铁票的人形成了一个暂时的密度不高的小群体。就在这时,留着棕色卷发的男子突然从岔道里大步走出,隔着护栏很快地擦过年轻人,转眼间大号塑料袋已经到了那人手里。我吃了一惊,正要叫喊,年轻人很快地走过出站口,朝前走下通往反向地铁的楼梯。脚下的地铁通道传来反向地铁到站的震动和隆隆声。广播也开始报站。只消几秒钟,他就随车离去,无影无踪。   我转头看见提着大号塑料袋的卷发男子向我要走的方向而去。我尽快把塑料的车票插进自动检票机,推开转栏出站,急急地往那人的方向追去。   虽然我眼见他前进的方向,似乎也没有耽搁多久。但是到了地面,就只见他远远的背影,穿过一条马路,走进拆除了一大片民居后新建的太平桥绿地。在这钢筋水泥的森林的环抱下,这片开方式绿地的人工的浅湖和新栽的瘦小的香樟颇显底气不足,完全没有阴森恐怖的气氛。我被好奇心的驱动着,追着那人一直往绿地深处走去。 &&& 当我在装饰成森林岩壁样的地下车库入口围墙背后的阴影里被一只有力的胳膊一把抓住,按在墙上掐住脖子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大大高估了本市的治安水平。   “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那人低低地吼道。   我挣扎着扭住对方的手腕,按照军训时乱七八糟塞进脑子的格斗术提脚踩他的脚背。闪避中,他的身体往前一冲,半长的卷发甩在我脸上,扑来一阵在阳光里暴晒过的气息。   “…泰安…”我从牙缝里挤出他的名字。 &&& 他吃了一惊,猛推了我一把,顺势退后半步,半侧着头仔细打量我的脸。把自己暴露在周围大楼的灯光的包围里。他长得几乎和我一样高了,身体精瘦,小麦色皮肤,丰润的嘴唇顽皮而不屑地微翘着,灼灼的目光让人想起大型猫科动物,但秀气的脸形缓和了他相貌中野性的张力。他很快甩了一下头发,用右手往脑后一捋,不快地说:“原来是你!鬼鬼祟祟地藏什么!老早好露面了!我量你也追不上!”   我哼了一声:“你才鬼鬼祟祟!干嘛把我往这种地方引?”   在路灯的光影下,他歪着脑袋看着我,如同打量奇怪事物的野猫。   我不满地说:“你以为追你很好玩?我早就玩腻了,你怎么还是一副小孩子样,一点也长不大?”   他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我饿了。”   我叹了口气:“我也是!算了,不跟你搞脑子了。买东西吃去吧。” 封印一 从男孩到男人 下   我在高三下半学期通过了考评,确定可以免试直升进入医科大学以后,忙碌的班主任交给我很多学习以外的任务。其中包括参加我所在的街道居委会的“一帮一”活动。所谓“一帮一”,就是由学习成绩好的中学生帮助学习困难的特困家庭的小学生。当时这项活动已经开展了半年多,街道范围内的特困生基本上都有了固定的“一帮一”对子。剩下的只有一个老大难级人物,被从一个中学踢到另一个中学,最后塞给我们。不顾我的反对,学校硬把这个孩子指派给我去帮助,既不问我能不能帮助他,也不问他需要不需要我帮助。简单来讲,我的任务就是提高他的学习成绩,保证他能从小学毕业,升入附近的初级中学。最好没准儿还能进大学。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想进入高等学校只有一条路――高考。这座独木桥把同龄人分为截然的两类:大学生和非大学生。大学生被称为天之骄子,备受瞩目,将来的福利和前途都有了保障。虽然中学里学的数理化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用不上多少,考分的好坏却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影响了一个人的一生。人人都痛说这种制度的荒诞和不切实际,但说这种话的人的子女照样还是苦读、苦考。   更容易被非难的是另一种制度:和北京一样,本市户口的高中生参加的是由本市自行制定考题的地方高考,大专以上的高校录取率在很大程度上由本市自行决定。在90年代初期,这个数字大约是40%。其他地方的高中生则参加全国统一高考,各省录取比率依国家计划而定,在上述时期最低的省份只有2%。这种不同的分数线造成的结果是,在进入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班级学习的来自不同地区的学生,分数相差可以非常大。简单点说,在本市,成绩一般的学生上个普通大学不太热门的本科是探囊取物。而大学里与他同班的外地同学则很可能需要披荆斩棘杀开一条血路才能坐上他身边的位子。在这种制度下,学生还没有尝到人生的艰辛前,已经潜移默化地享受着作为大城市人的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不过学习太不用心还是不行。至少会让老师和家长头痛万分。   班主任老师说:“朱夜,还是你去比较方便。他读书的小学就是你毕业的小学,他就住在你家对面,你们比较熟悉。”   听到这句话我的头就更大。我的确熟悉季泰安。弄堂里的邻居都熟悉季泰安。季家的长子季建国早就下乡插队落户去了。根据政策,已经有一个孩子下乡的家庭,如果父母身边仅有另一个孩子,那么那个孩子可以留在城里的父母身边,初中毕业后由街道安排工作。次女季建萍就这样留在了城市里,待业几年后,进入街道小厂当工人。早上我常从窗口看到她对着窗台上的小镜子梳头,两条小辫子梳得紧密而光顺。后来,邻里的阿姨阿婆们皱着眉头嘁嘁促促地谈起什么。接着,亭子间的窗帘就不再拉开。而后,开始有了婴儿的哭声。再后来,我第一次听到了“私生子”这个词。我曾经好奇地问外婆什么叫“私生子”,是不是和瓜子、桃子一样是可以吃的东西。外婆马上变了脸色,吓得我不敢再问。 &&& 在那个年代,私生子还是稀罕东西。在他出生时,还没有非常严格的计划生育政策,所以在他外公给派出所写了检讨书以后,他和其它孩子一样报上了户口,有了相同的公民身份。但是这并不保证邻居们不会对他另眼相看。他们家的一举一动都是邻里小道消息的来源。后来那些频繁的争吵干脆毫不避讳人家的目光。老夫妻之间要吵,女儿和父母吵,每次季建国从乡下回家,吵架的激烈程度就会有质的飞跃。引来一堆闲来无事的邻居在亭子间的北窗下围观。 &&& 这个孩子就象沙滩上的椰子树一样,从热带暴风般的争吵的间隙里一点点地长大,黝黑、孤独、坚硬、青涩。小学的同学们多数同时也是邻居,深知他的底细,看他的目光总带着难言的暧昧。他和他们的交流似乎仅限于打架。   很多次我在窗台后的书桌上看书,偶尔抬头,对上了对面亭子间里那孩子阴郁倔犟的目光,总觉得那里面有种无言的悲哀,从他明澈的眼眸直射入我心里,让我恐惧,却又无法抗拒。   据说在我之前,泰安已经气走了3个“一帮一”的对象。   春天的下午,放学后的教室里只剩他一个人,在摊开的作业本上画画。我硬着头皮走进去,做了一番干巴巴的自我介绍,然后问他觉得哪一门功课特别难。他不说话。我只好随手打开他桌上的数学作业给他讲解做错的题目。突然一只足球从窗外飞进来,擦过他的耳朵,砸在他手边的桌子上。“哦!砸到野种喽!”操场上传来一阵没有负错感的哄笑声。泰安甩下本子,两手一撑桌面,飞身掠过旁边的桌子,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虽然教室在底楼,窗台离操场的地面仍然有近一人高。我急忙走到窗口唤他回来。踢球的低年级学生四散逃去。他拔脚就追。在稍远处打篮球的高年级学生听到叫嚷声,纷纷聚拢。一场大战眼看就要开始。   我匆匆奔出教室,叫着他的名字,追赶着他。虽然我知道自己的1000米跑只有70分水平,但是我估摸着要追上一个12岁的孩子应该没有问题。可是他的步伐比羚羊还要轻快,我竟然追不上。我喊着、跑着,一个又一个惊叫逃散的小孩子撞在我身上。灼热的阳光蒸去了我的体力。小学高年级篮球队的男孩叫着“打死他!打死他!打死这野种!”在我身边跑过。   场面之混乱,不堪回首。   篮球队的男孩们操起了体操房里老旧的攀登架上拆下的木棍。我大叫“泰安!危险!”,一边追着他跑出操场,在老城由小菜场、老街、里弄和有电车架空线的干道组成的蛛网里继续无由的追踪。   在跨过又一个倒粪站的时候,我停了下来,两手支着膝盖,弯着身体,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他在眼角的余光中看到我不再追赶,也停了下来,挑衅地歪着头望着我。流汗的后颈在阳光下反着小麦般油亮的颜色,矫健轻盈的双腿不耐烦般踢着脚下的尘土。他咧着嘴,不屑地说:“我量你也追不上。” &&& 我恶狠狠地喘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冲向他扑向他抓住他咬住他撕裂他吞下他…… &&& 不过,我挑了一个简单的法子。我说:“你要逃到什么时候?马上要考试了!你逃得过今天,逃得过明天吗?” &&& 他冷冷地看着我。 &&& 我继续说:“你逃得了为和你的同学,也逃得过升学考吗?现在你不去好好学习,只知道跑,算什么好汉?考得好,老师和家长喜欢,人家看你才会不一样。”   “他们看我才不会一样。”稚嫩的声音,却仿佛是从冰层里穿出来。 &&& 我抹了一把汗,接着说:“现在跑得快有什么用?到时候没人理睬你,你跑也没人追,看你还有没有兴趣跑!”说完,很酷地甩了一把汗水,转身就往小学的方向走。 &&& 穿过小菜场的时候,我往背后瞄了一眼。他耷拉着脑袋,一路踢着地上的瓶盖,在后面10多步远的地方跟着我,就象惯于离群索居、性格高傲但实际上渴望抚摸的野猫。   我偷偷地笑了起来。 &&& 几年后,因为拓宽干道、建商业大楼,倒粪站、菜场和小学全部都拆除了。   我们在超市买了方便面、烧鸡和罐装青岛啤酒,走过车站,来到离崇德里北弄堂口两条街的俗称“新康坊”的地方。这里离繁华的大马路只有一个街区的距离,原来是英国式的公寓房子,大楼下有专门供住户使用的停车库。当然,后来私人汽车成了历史,这些停车库也塞满了人家。在上一次市政建设的浪潮中,公寓拆了,建起了现代化的商业大楼,而停车库却没有被拆除,躲藏在商业大楼背后的阴影里,收纳着被豪华气派的商业大街筛除下来的零碎。   “百帮服务公司”就坐落在这样一个地方。   泰安推开门,老式窗式空调隆隆的响声和里面人的大声嚷嚷一同涌出:“啊!总算回来了!饿死我了!”说话的人是个大块头,一头染成金黄色的蓬松杂乱的头发,好象一个鸟窝一样扣在他头上,年纪比泰安大不了几岁。   “黄毛!瞎嚷嚷什么!”有人笑着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我惊讶地发现,那居然就是我今天在地铁里看到过两次的年轻人。   “阿刚!吃饭吧!”泰安把印着“好德”字样的塑料袋往摊着文件夹的办公桌上一堆。被叫做阿刚的年轻人忙不迭地收拾着:“怎么搞的?这里又弄得这么乱!我不在你们就乱丢乱放,到时候人家的订单又找不到了!” &&& 停车库改成的住屋,外间只有8、9个平房,放着一个饮水机、一张办公桌、几把椅子,办公桌上有一台电话、一个塑料文件格和许多纸张。通向里间的门关着。空调的冷气从气窗里透出来。不知道在里间听空调的声音有多响。   黄毛阔大的嘴巴拧了起来,眼睛看着泰安,嘴角朝我撇了一下。泰安哗啦哗啦地摆弄着碗筷,漫不经心地说:“啊!这家伙是朱夜,这些吃的是他买来的。所以我把他带过来了。放心,他说过他什么都不吃的。这些够我们吃了。”   “烧鸡!怎么又是烧鸡!”阿刚叫道,“我也买了烧鸡腿!路过大卖场的时候看到他们在打折,就忍不住买了。”   泰安抓过阿刚的手腕咬了一口他手里的鸡腿:“不是一个地方的,味道不一样。可以一起吃。”   “你饿成这样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还不是因为这家伙!”泰安抬起脚跟指了指我的方向。   “呵呵,你认识他?”阿刚和善地笑着向我打招呼。   黄毛沉着脸说:“他究竟是谁?”   我主动说:“我是他的老邻居,很多年没有碰到了。朋友,天气热得很,有空喝一杯,浇浇火气。”   “好!上路!(识时务)”黄毛拿了一听啤酒一扬,拉开开口,仰头喝了一大口。 &&& 阿刚说:“你不会是跟了我一天吧?” &&& 我忙说:“当然没有。我要上班的。” &&& 黄毛插话道:“在哪里上班呢?” &&& “我在实验室里做,有时做做实验,更多的时候做杂活。”我说。   阿刚接着说:“早上我就感觉你们可能认识,不过你没有和他打招呼,我也不敢确认。”   “那时我也没有认出他来。对了,你们在干什么呢?”我四下望着,没有看到印着星球大战宣传画的专卖店口袋。   阿刚迅速地望了泰安一眼,泰安低头泡面,没有搭腔。阿刚把目光转向我说:“我们也在工作呢。”   就在这时,里屋的们开了,一个民工模样的人睡眼惺忪地走出来,挤过阿刚身边的时候咕哝了一声“老板”,走出门去。不久公用厕所里传出很响的小便声。我往里屋扫了一眼,里屋是用木板在主房里格出的狭长空间,硬塞进两张上下铺的铁床。其中一张上铺睡着人,下铺是那个民工刚刚爬起来的被窝。另一张下铺堆着箱笼行李,上铺铺着整洁的床单。   我笑着说:“哟!没看出来你是老板!”   阿刚也笑了:“才不是呢!我伯伯才是老板。”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营业执照,上面的名字是曹广德。   “用他的名字申请,但实际是你在干活?”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是啊。这样方便啊。他属于下岗照顾对象,用他的户口办手续什么的有很多优惠。”   “你伯伯让你用他的名义开公司,他开给你工资吗?”   “不是。这里由我自己管。每个月给他一些钱就是了。”   “啊!待你不错呀!”   “是呀。确实不错。我运气还算好。”   “老天!你们公司可真是无所不能呀!”我读着营业执照上写的经营范围,“‘速递、礼仪鲜花、家政服务、水电管道修理、保洁…’”   “喂!”黄毛那手里的啤酒罐子砸着桌面嚷道,“天这么热,半夜来查人家的经营范围干什么。”他拨开上完厕所从他面前走过的民工,继续说:“还是有什么大‘生活’(工作)要做?”   “说什么呀!”泰安喝道,“喝你的,别瞎嚷嚷!”   我问阿刚:“你们还接别的什么生意?”   阿刚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呢…说起来也脸红。现在生意不好做,做快递的这么多,谁会找我们这种没有名气只有一辆破助动车的小公司?后来专门做装潢后清洗。现在人家房子越来越大,装潢好以后洗洗刷刷的工作也要2、3个人搞上半天。不过只红火了一阵子,做这种服务的公司又多起来,又没什么生意了。只好有什么做什么。但只靠自己接的生意不可能养活这批人。我们实际上主要靠大的劳务公司分包给我们的活来赚钱。”   “那他们不是净赚?” &&& “那也不用想太多。就算我们是不入流的角色,也得活下去呀。” 虽然阿刚的语调还是那么平和,话题不知不觉沉重起来。泰安咳嗽了一声:“阿刚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们不是过得很好吗?我们马上要攒够买辆面包车的钱了。”   阿刚微笑着叹了一声:“对。还有8000块学开车的钱。”他举起手里的啤酒罐,“我们还应该再节省一点才是。”   泰安马上说:“没关系!这是朱夜买的。吃吧!”     “哈哈哈哈!”几个人大笑起来。   “我想你们一定有坐地铁省钱的办法吧?”我顺口问。   阿刚的脸一红,顿了一下。泰安很轻快地说:“对!想不想学?”   “不过对你可能没有什么用。”黄毛说,“学了也白学。”   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 “是这样的,”阿刚说,“我们最近接了几个快递项目,每天要跑十几次,把东西从淮海路附近的几个商店和公司收集来的资料送到浦东的公司。两边都靠近地铁站,但如果每次都坐地铁,来回一次要花6块钱。所以么,我让黄毛一早就骑助动车从复兴东路摆渡口买张1块钱的船票过江,在地铁口等着。” 泰安插嘴说:“我收集淮海路这边商店的资料交给阿刚。”   阿刚接着说:“我买一张最低票价2块钱的地铁票,下了地铁,接了泰安给我的东西,一路坐到浦东的车站,隔着栏杆把东西给黄毛,然后再坐地铁回来接泰安这边的东西。因为不出站,所以不用验票,也就没人知道我到底坐了多少站。每天的事情办完后,我补一张2块钱的超时票,从随便哪个地铁车站出来回家。轮渡是单向收费,黄毛从浦东回浦西也乘轮渡,不用另外花钱。而泰安一分钱也不用花。如果有什么变故我们就用手机发短消息联系。成本就节省下来了。”   “那你吃饭怎么办?总不见得饿一天?”   “当然不会!”泰安说,“我会把吃的喝的一起给他。”   我叹道:“那也够累的!一天都在下面泡着!”   “呵呵,还可以。”阿刚说,“下面连活动厕所都有,没什么不方便。空的时候还可以坐在候车的椅子上打瞌睡。对了,泰安,我看到车厢里有很多卖报纸的人,他们每个月交一小笔钱买个牌子,上车就不用再买票,而且随便在地铁里呆多久。以后我们也去弄个吧?能省更多钱,卖了报纸还能赚…哟哟哟!干什么拔我的头发!”   泰安捏着阿刚头顶的一撮头发,在灯光下仔细看着:“看看你是不是铁公鸡…”   “去去去!”阿刚甩开他的手。   黄毛咕哝道:“谁知道这次能做多久?上次他们说是促销只有3星期,然后就没了。也用不着让你象个地鼠一样整天钻在下面。”   “唉!3星期!”阿刚揉了揉被泰安弄乱的头发,“3星期也好呀!” 封印二 双面镜 上   9月27日 周五   午饭时间,是交流儿女家事、电视剧观后感和各种小道消息的最佳时机。   “你还记得上次那个来做亲子鉴定的人吗?”我们科的“广播喇叭”顾美娟兴致勃勃地对档案室的丁昌说,“那个什么银行的、一个月能赚2万块的男人?”   戴着厚厚的啤酒瓶底般的眼镜的年轻男子啃着排骨,含混不清地哼了一声,不知道是表示记得还是不记得。   “结果出来了!是他的儿子!”40来岁的“广播喇叭”笑得眉眼挤在一起,“他的脸色不要太难看哦!(脸色非常难看)这下离了婚就不能赖掉儿子的抚养费了。我看他本来很有把握的,一下子就象瘪掉的洋泡泡(气球)。那个女人脸上倒是一副胜利大将军的样子。说实话,我看这小孩真的是既不象爹也不象娘,怎么做出来的结果就是他儿子呢!想不通呀!喂!研究生!你说呢?”她圆胖的胳膊肘捅了捅我的肋骨。   “离婚算了。”我搅着饭盒里的青菜,低头说。   “什么?你在说什么?”“喇叭”没有听明白,低头追问我说,“什么算了?”   “呵呵呵呵…”刑侦一大队警官陆凉说,“这个案子拖了这么久,付给律师的钱都一大笔,还不如早点了断,那女人才能分到更多。是不是?”   丁昌从和排骨的鏖战中喘息片刻,顺便说:“是呀是呀!现在的离婚越来越烦了。干脆不要结婚,生个私生子算了!”   “你是傻瓜啊!”“喇叭”说,“私生子违反计划生育政策,不交足罚款不能上户口!” &&& 丁昌咕哝道:“那就交呗!” &&& “什么地方来的乌龙消息!”陆凉说,“按照现在的政策,交多少钱也不能上户口。”   “可以的!现在什么事都可以用钱买。不过,8万块呀!”“喇叭”说到婚姻、孩子就来劲,说到钱更来劲,“父母双方还要被单位开除!你想得容易!除非是自己开公司、做生意的人。哎,我姐夫公司里那个香港老板,在这里弄了一个金丝鸟(情妇),现在怀孕了,老婆打上门来…”   丁昌说:“那么麻烦,就不要生嘛!”说罢继续战斗。 &&& “喇叭”愤愤然地说:“现在的年轻人!不知脑子里哪根筋搭住了!”   二大队的警官刘俊伟说:“不要说生麻烦,死也麻烦!那个跳下地铁自杀的女人的丈夫和情夫都找到了。但是谁也不想把尸体领回去。这堆烂肉就赖在我们这里了。我要去办手续申请给她火葬,真是麻烦呀!麻烦!对了,朱夜,她的化验报告出来了吗?”   “酒精和巴比妥(安眠药)都没有检出。”我说,“你急着要正式报告的话下午4点中左右应该可以。”   “不着急!”刘俊伟大口扒着饭,“她丈夫和情夫都不着急,我着什么急?照规定的时间明天拿报告就可以了。真是没劲啊!最近都是这种没劲的没头没脑的案子!”   “你要有头脑的?”陆凉说,“听说老胡在办的那个强奸案了吧?”     “什么什么?”“喇叭”顿时来了精神,圆睁双眼,“哪里?什么时候?要做司法鉴定吗?那女的好看吗?是‘野鸡’(暗娼)吗?”   “老胡在重 案组,果然还是有些有趣的事情做呀!”刘俊伟说,“陆警官!那个案子怎么个有头有脑法?”   陆凉嘿嘿地笑着卖了一阵关子,连丁昌也停止啃排骨,抬头看着他。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的事情。”我说,“更不要说是这种男人和女人的事情了。”   “呵呵,小朱,”陆凉说,“年轻人不要随便说老气的话!”他喝着汤,慢慢地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讲出来:   隆盛大楼的10层有一家叫NEW-LINE的传播公司……   “喇叭”嚷嚷道:“模特儿!模特儿!怪不得!这种女人本来就不正经!”   病理科的李斌拿筷子敲敲饭盒的盖子:“听下去!听下去!”   隆盛大楼的10层因此常有打扮入时的美女和各种人物出入,大楼保安已经见怪不怪。因此对10层的留意也就相对较少。昨天是公司一个重要的项目进行的日子,几乎所有员工全体出动,因故留在公司里的只有文员孙思诗小姐和业务员方华先生。他们既是同事,又是恋人,不过此时他们面临一个关键的转折点:方华先生爱上了别人,而孙思诗小姐不愿放弃,正想法挽回他们的关系。   下午4点20分,孙思诗小姐用公司的内线电话直拨“110”报警电话,声称遭到强奸。   刘俊伟搓着手说:“哟!不是一个典型的强奸案发时间和地点!有趣!有趣!”   李斌再次敲打饭盒盖:“听下去!听下去!” &&& 巡警赶到时是4点32分,正碰上方华先生在大楼前的广场上走来,神情严肃,情绪不快,但衣着整齐。从他还没有取下的胸牌上警方认出了他。他正在打移动电话联系公司同事,但电话没有接通。经过简单的询问,他称与孙小姐发生争吵,大约15分钟前离开办公室,先到厕所冷静了一下,然后决定辞职,正要与人事科的同事联系。警察到10楼时是4点40分。只见孙思诗小姐坐在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哭红了眼睛,情绪激动,衣着稍显凌乱。办公室内有摔坏的茶杯、丢了一地的照相架、小饰品等物。   方先生称孙小姐脾气娇惯,因为心存不满所以故意谎报被强奸。他完全没有非礼举动。但根据现场和分局法医的检查,只能排除已达目的的强奸,不能排除强奸企图。孙小姐提出,她有证人可以证明自己受到非礼。这个证人目睹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好几分钟。这个证人和方先生、孙小姐都没有直接利害关系,是一个可信的客观证人。   “那还有什么好多说的!”刘俊伟露出失望的神情。   李斌敲了敲饭盒盖,瞪了他一眼。 &&& 这个证人是当日正在清洗隆盛大楼外墙玻璃的工人。据孙小姐说,当时他坐在由粗绳子和木板绑成的从楼顶吊下来的简易工作台上,悬挂在10楼西墙NEW-LINE的那间办公室的窗外至少有10分钟。方先生不否认此人的存在。当时警方也看到了开走的满载工具的工程车。于是警方联系了大楼的物业公司,然后中转联系上了承担这次工作的“申申”保洁公司,向该公司人事处打听当天清洗隆盛大楼外墙的工人的名字。 &&& 申申保洁公司是资质完全、经营合法、声誉很高的正规公司,有4、50个长期员工和十几队短期雇员。然而孙小姐和方先生一口否认公司提出的工人当中有他看到过的那个人。他看了公司所有工人的档案照片也没有找到他的证人。   “有趣有趣!”刘俊伟收起了失望的眼神,“这对男女不象是会轻易受骗的样子。后来呢?这个人到底在哪里?” &&& 正当分局焦头烂额无法继续调查的时候,有关这个证人的详细描述被重案组的胡大一警官偶尔看到了。这个描述是这样的: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肤色较深,卷发,大眼睛,眼神锐利,长脸型,高鼻梁,嘴唇略厚。   我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出鬼了!”   胡大一马上认出了这个人。他认为很有可能是多次因打架斗殴等轻微违法事件出入看守所的某人,于是问题似乎突然迎刃而解。现在的关键就变成寻找这个人。不过这家伙比地鼠还能溜,无论是他家里还是他工作的地方都找不到他。   陆凉最后说:“现在就变成这样的滑稽场面:重案组接下了一个奇怪的强奸未遂案,从满世界抓强奸犯变成满世界抓证人。我看老胡也郁闷得很。”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挪出食堂的座位,端了饭盒往洗碗的水池走,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接听。   手机的那一头是一个焦急的男子的声音:“喂?朱夜吗?”   “是。”我把饭盒放进水池,打开水龙头,“你哪位?”   “那个…我是曹剑刚。”   “什么?你是谁?”我关上水龙头,努力在脑海中搜索我认识的姓曹的人的名字,搜索结果是脑海中跳出一个对话框“指定的记录未找到”。   “我是阿刚呀!”电话那头的男人很恳切地说,“我有急事找你。真是很对不起,我从邻居那里知道你的工作,然后从你妈妈那里问到了你的手机。这事情真的很紧急,否则我也不好意思麻烦你。能不能请你出来一下?我就在803(市警总部)对面的弄堂里。”   我皱着眉头说:“什么事情?现在就说吧?”虽然是午休时间,我怕麻烦,不想走来走去。   “我们没什么交情,如果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不敢让你麻烦。可是这是泰安的事情。无论如何情你帮帮忙,好歹你们也是老邻居。他说你这个人很热心的。”   我开始猜到是什么事情:“好吧。你等我一会儿。”   尽管已经入秋,中午的阳光还很毒辣。在灰尘飞扬的高架路对面,新村弄堂口的修车摊前,阿刚扶着助动车立着,一看见我就大力地挥手。我加快脚步穿过马路,阿刚推着助动车往新村深处走:“我们走开几步再说话。”   我默默地跟着他走。直到穿出弄堂到了街区的另一面,阿刚四下望了几眼:“这里说话没事吧?”   我耐着性子说:“本来就没事。你又不是逃犯。”   “那个…”他有点不好意思,红了一下脸,“那个,是泰安的事情。昨天不知出了什么事,今天有警察到百帮公司来找他,不仅详细询问他昨天上午在哪里,干了什么,最近在干什么工作。而且要马上找到他。”他顿了一下,目光寻求着我的回应。   我简单地说:“没事的,说下去。”   “说什么?”阿刚急得眉毛一扬,额头的汗珠沿着脸颊滚落下来。   “告诉我你说了些什么。”   “我只说他是我们的员工,我们是送快递、做装潢后清洗这种工作的。他昨天在外面工作。今天也在外面,一时联系不上。只能这么说。” &&& 我看着他的眼睛。我离开大学工作的这些年来,听到的谎言不知有多少,渐渐已经练就了看别人的眼睛来判断语言真实度的本领,虽然我从来不夸耀这种本事。不过,也没有什么可夸耀的。我既不是侦查办案的警官,也不是勘查现场的法医。我需要面对的只是实验室的标本和设备。然而在我的注视下,阿刚的身体似乎渐渐缩小下去。   “那个…我们…”他捋了捋额前汗湿的头发,“其实这里面有很多事情不方便说出来啦!” 封印二 双面镜 中   我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他无奈地拍了助动车的坐垫一下:"唉!既然要找你帮忙,我还是全部告诉你吧!我们生意不好,经常给大公司做劳务,这个我对你说过吧? "   我点点头: "是为了税费什么的吧? "。 &&& "也不全是。税还算可以。但是照道理高空作业的人员要体检合格才可以上岗。签正式的转包合同时还要附工作人员的体检合格证复印件。这种东西每年要重新登记一次,每次都要花不少钱。我们的合同附的体检合格证早就过期了,查出来要罚很多钱。不仅要罚我们,申申公司也要被罚。被查到是我们不小心,以后就不要想在申申接到项目了。现在不景气,大公司接下项目的时候收费就不高,给我们的劳务费更低。这么小的项目,还要这个检查那个证件,我们就没什么钱可赚了。"   我说: "所以你怕他们来查,要罚款。" &&& 阿刚的手抓挠着助动车的坐垫:"啊呀!光是罚款就算了!他们现在突然来查,我就怕是泰安在做分包的项目的时候弄出什么事情来。按照协议书的附加条款,如果查到,被罚款,那么申申公司的罚款全部由我们付。"   我双手抱在胸前,深深地出了一口气,心想:简直是不平等条约呀!我问:"那么泰安究竟干了什么呢?"   "昨天到现在泰安好象什么事情也没有的样子。可是你知道他这个人性子直,容易和别人冲突,但是出了什么事又不愿意连累朋友,我怕就怕这个呀!你知道,现在那种大公司的人眼珠子都是往天花板上长的,根本不把我们这种吃力讨生活的人放在眼里。连那些大楼保安也是一副白眼珠多黑眼珠少的样子。每次他出去做我就想千万不要出事。"   "他挂在半空中还能有什么事情?"   听到我的话,阿刚愣了一下,脸上又泛起红晕来:"你…你已经知道这件事? "   我点头:"隆盛大楼的清洗,一个人不可能做的吧?肯定有人在楼顶接应他,为他绑安全带什么的。大楼有好几个面,当时一起工作的至少得有7、8个人吧?有这么多人看着,又是挂在半空中,只要他没有跌下去,还能出什么事情呢?"   阿刚尴尬地笑了出来:"所以…我在想还能有什么事情…"   我把刚才听到的小道消息大致对他说了一遍,越听到后来,阿刚脸上的笑容就越松弛。   "原来是这样!"他舒心地笑着,"我还以为…咳咳,看到警察的时候我也吓昏头了。"   我问:"你觉得那对男女看到的工人是泰安吗?"   阿刚思索了一下:"昨天一共有6个人,申申公司的人在楼顶上做接应,传送东西。我们这边除了泰安,还有工人老王和小王叔侄两个,他们三个是直接做清洗的人。这个项目做了整个周末,一直到星期天下午才收工。那个时候10层楼窗外的人到底是谁,还得找到泰安问了才知道。不过听那人说的样子,我想大致是泰安没错。"   "泰安呢?"我问,"他现在在哪里?"   "听说有警察上门,他躲起来了,没有回公司。你看这件事情怎么办才好呢?"   我耸耸肩:"他这样没事还到处逃,警察不把他当逃犯才怪!事情很好办的,让他出来指认一下嫌疑犯就行了。"     阿刚急急地说:"那么看到警察应该怎样应对呢?他‘进去过好几次。我就怕他到时候那副愣脾气又出来,白白吃亏。如果他没有注意到那对男女的事情怎么办?警察会不会觉得他故意抵赖?"   我不解地说:"有什么可抵赖的?反正他又不是嫌疑犯。看到了就说看到,没看到就说没看到。没有人给他任务让他一定要象蜘蛛侠一样挂在人家窗外窥探人家的动静,即使没看到什么,也无所谓。"   "这个就好。"阿刚很淳厚地笑了,"谢谢你!晚上有空吗?上次吃了你的东西,还没有回请你。"   "无所谓啦!"我说,"以后再说吧。"   他和我客气了一番,最后说:"泰安说的不错,你果然是个好人。"   我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办妥了。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我的意料。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刘俊伟来我们实验室拿报告。我看了一眼坐在桌前明目张胆地看漫画书的实习生白安安,料想她也不会挪动尊驾去找,于是我自己动手。   "你不是说要公事公办了吗?"我说,"怎么又急着要来拿报告呢?"   "呵呵,"他晃了晃手里的自行车钥匙,"我对上头说今天有点事情要办,办完了就不回办公室了。我就可以早点下班。"他神秘地拿钥匙指了指上方,"头儿今天心情极度不爽,跟他说要早点走很快就答应了。他的心思全在那个证人身上。"   "哪个证人?""喇叭"已经听见,从玻璃柜后露出脸来,兴冲冲地问,"就是中午说的那个老胡要去抓的证人吗?"   "对!就是他!"刘警官似乎忘记了要早点下班的事情,"搞笑啊!这小子挺能跑,到底还是给捉住了押回局里来。最后这场面就象审问嫌疑犯一样,老胡差点就要火山爆发了。"   "哈哈哈哈!怎么有这种事情?""喇叭"问,"说不定是个潜逃多年的惯犯呢!"   刘警官说:"那倒不会。年纪挺轻的一个人。就是极端不合作。问他什么都说没看见。给他看被害人的照片,他故意装得认不出她。问他为什么不合作,他说他讨厌女性。这算是他妈的什么理由!"   "啊!同性恋!""喇叭"尖笑起来。  "什么?同性恋?!"一直以看漫画为己任的女孩子好象突然发现了新大陆,"在哪里?"   看到她做梦醒来一般茫然而热切的样子,"喇叭"笑得更起劲了。   "对了,"刘警官说,"朱夜,据说你认识他,你们还是中学校友。"   "啊!朱夜认识同性恋的人?"两个女性的尖叫钻进我耳朵。   我突然感到非常厌烦,急于想离开。"报告在这里!"我把东西朝刘警官面前一放,"我要早点下班。"   "别急着走啊,""喇叭"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听小刘讲完,真得是很好笑呀。"   刘警官接着说:"是呀。老胡最后被气得没办法,只好宣传一番公民的义务,先放他回去,让他好好考虑考虑,明天再来。"   "我要走了。"我关上抽屉去更衣室换衣服,听见"喇叭"在后面说:"现在还是不要招大学生进来好。高学历人才不安心工作呀!"我毫不迟疑地向前走着,装作完全没有听见。   我骑车回到崇德里,没有回家,抬头看到16号二楼亭子间的窗关着,窗帘也同以往一样垂着,就直接往新康坊那里去。西偏的日头照在头上,汗水沿着背脊往下流。衬衫汗湿了贴在背上,闷得难受。我停下车,拎着包,推开百帮公司的门。只见地上堆满了卫生巾和包装纸盒。老王和小王正在一盒一盒地装配着作为广告礼品的卫生巾,在印刷精美、用过就丢的纸盒表面贴上背后有不干胶的小蝴蝶做固定用。他们看了看象一块焖土豆一样流汗的我,眼神中既没有慌张,也没有好奇,随即低头继续工作。   "季泰安在不在?"我问。 &&& 他们两个以相同的动作、不同的节奏摇着头,手里的活计一刻也没有停。 &&& "老板呢?" &&& "兜生意去了。"年轻的工人说。   我低声咕哝了一句"谢",转身往外骑上车沿着弄堂、超市、小吃店,地铁站,一路找过去,目光不放过没一个穿黑色T恤的身影,可是目标一一落空。眼看日光淡去,夜风吹来一样的闷热,没有一丝凉意。我把自行车停在自己家楼下,再次望了望16号二楼亭子间紧闭的窗。   也许,这家伙正开着电扇在里头睡大觉呢!害得我满世界找他!从一开始,寻找他的下落就不是我的任务,我只不过是偶尔发现他刚从警察局回来却又没在家。在我开始顺路寻找他的时候我就开始无缘无故地耗费自己得精力。找不到他就意味着更多的努力的白耗。耳边似乎传来"喇叭"一阵阵刻薄的尖笑。想到这里我就开始窝火。   当我擦着不断滴落的汗水时,怒火从胃里开始往上冲。我推开16号的后门,"噔噔噔"地跑上木楼梯,"嗵嗵"地敲门。   "找什么人呐?"苍老的女声从楼梯下发问。  & "那个…阿婆,"我一时想不起来这老太太姓什么,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直接问道,"季家有人吗?"  & 楼梯的拐角里探出穿着围兜的半个身影:"是对过三楼的阿二啊!你拧拧门把手看。这个锁早就坏了。我看到季家那个人有时侯用自己的钥匙也打不开,这样拧拧就拧开进去了。  "什么?"我狐疑地握住了门把手,"他不怕东西被偷走吗?"   "他那屋里厢(家)呀,也没什么可偷。"随着油锅的声音的变化,老太太转回厨房。   门锁"咔"地一声便松了。我拎住门把手轻轻晃动,锁头从老旧的门框里半脱了出来,再稍微用点力,门就打开了。   时间的流逝仿佛对这里完全没有作用。小小的屋子凝固在十几年前的时光中。床上是发黄的旧草席,边缘用褪色的蓝布沿了一圈,有的地方已经磨得经纬毕现。凡是通常人家会放些水壶水杯、家人照片、瓶瓶罐罐的地方,只有几张报纸丢在那里。老式的黄杨木五斗橱上只有一只旧式的台钟。窗前是一只状似茶几的木桌,半边可以撑起一块木板,扩大到足够一家人吃饭。当年可能出自季建国的巧手,虽然不加修饰,却很实用。除了几把椅子,再没有别的东西。   小偷进门,大概第一个印象就是这间房子没人住。   我摸了一把挂在门背后的毛巾,下垂的皱褶里还有点潮。我顺手拉开五斗橱的抽屉,一眼就看到里面摆着的黑色T恤衫,咬牙暗笑:"好小子!我算是找对地方了。看你往哪里跑!" &&& 夜色渐渐深了。楼下人家吃饭的招呼和饭菜的香味一阵阵飘上来。我感觉不到饿,窝火的感觉比食物更能填饱肠胃。   楼梯上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最后两步重重地踏在门前,然后是钥匙在口袋里受限地晃荡的沉闷的声音。我斜靠在床头,故意不去开门,冷眼望着门缝底下光影的交替变化。有人正在门前捣腾着找钥匙。还是让他在开门后发现屋里有人更容易震住他。钥匙的声音渐渐停止,脚步在老旧的木楼梯上悄然移动,如野兽张着足垫的爪一样,如果不是门缝下光影的变化,几乎无法察觉门外人在干什么。我干脆地站起身,拉亮电灯。在这一瞬间,门突然被拉开,走廊的灯光下,面对我的是一张冷冷的脸。   "干什么?"我不快地问。   "什么干什么?"泰安的脸上同样写满了不快。   "我是说你,"我没好气地说,"为什么和警察过不去,找他们的麻烦?"   "我又没找他们的麻烦?"他大大咧咧地走进屋子关上门,在床边坐下来,"完全是他们在找我的麻烦,问这问那的,烦也烦死了。"   "你也在给阿刚找麻烦。"   "你怎么不说是警察在给我找麻烦?"他四肢摊开往床上一躺,"凭什么把他们的狗鼻子插到我们中间东嗅西嗅?我又不是他们的密探,有什么道理要我吊在半空中的时候还要给他们伸着脖子一间一间房间地看过去?那里面的人在干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就算他们在杀人放火,我又能干什么?" &&& 看到他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就火大。我压住怒火,问:"你对警察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怎么会让他们询问了你那么久?难道你们就大眼瞪小眼地相互瞪着吗?"   "对你说的就是对警察说的。"   "我觉得你对我还算客气。"   "哼哼,承蒙夸奖。"   "你少来这一套!"我的嗓门不知不觉地大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顿了一顿。泰安的脸上,仍然写满了不屑的表情。这小子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如果不是阿刚那样脾气极好的人,恐怕难以和他相处超过24小时。   我换了中立的口气,再次发问:"你不为自己,也应该为阿刚想想。他为你担心得要死,害怕你吃什么亏,你却这么自己把脑袋往刀口上挨,不是白费了他的苦心吗?"   泰安闭上了眼睛。   我又说:"我认识询问你的那个警察,他是有城府的人。你刚才说的那些不至于让他发彪。你想想看,还说了什么?如果不是瞎说,我可以去帮你解释一下。"   "我告诉他我肯定不会做这个证。"   "哦?"   "因为我讨厌女人。"他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拉过枕头盖住脑袋。   "这算什么理由!"我抓住枕头露出他的脸,"你怎么能说这么孩子气的话!怪不得人家要看你不顺眼。编个理由也不知道编得圆一点。你这些年是怎么在外面混的?"   "我没有编!我是认真的。"泰安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目光清澈见底,恰如没有恶意的赌气的小孩子,"凡是我说的真话,历来都没有人相信。"   "你……"我真是哭笑不得,"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因为案子牵涉到的人是女性就不愿意为人家作证,这算哪门子理由?你觉得人家是说你老封建呢,还是说你变态呢?"   "随便你怎么想。"   "泰安!你不能这样说话!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事这样只会吃亏。你去向胡警官解释一下,好好地认认真真地说清楚,然后就没事了。不要随随便便说什么讨厌女人这种话来。"   "我就是讨厌女人。"   "什么话嘛!你还不是女人生下来的!"这句话出口前我就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但是声音传出来比预想的要快。我应该可以预测到他不喜欢女性的理由。任何和女性有关的无害的话题都可以在泰安心上那块叫做"私生子"的伤疤咬上一口,流下新鲜的血。   我沉下嗓子说:"即使你恨你的母亲,也不必为此恨所有的女性。你外婆不是待你很好吗?她那么疼爱你,为了不让你受委屈,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没少了你的份。你闯了祸,她拄着拐杖到学校去替你挨老师的批。如果说你的母亲有什么罪过,你外婆已经替她赎了罪。你能不能收起你的脾气,就算为了对她好一点,让她在九泉之下安心一点,不要再闯祸了吧!和警察合作一点吧!"   泰安生气地从床上坐起来说:"有没有搞错!动不动就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搬出来说!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要赎罪,赎什么罪!说不准她心里巴不得我早点被车子压死,被泡饭噎死,被老天打雷劈死。"   我的忍耐快要到了极限:"泰安!你太过分了!"   "什么叫过分?"泰安咄咄逼人的目光直刺我的前额,"到底有多少人说真话?有多少人相信真话?反正我说再多的真话也没人相信。"   "你!"我狠狠地攥住了拳头,咬着牙,怒其不争的火焰直冲我的头顶,"就凭你这样,根本不配做人!"   泰安的眼底似乎闪过一道冷冷的蓝光:"你再说一遍?"   我正要张口,门"嗵"地开了,阿刚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高声叫道:"太好了!" 封印二 双面镜 下   阿刚看到我们剑拔弩张的样子,吓得往门外缩了两步,听听我们没有开战的动静,才悄悄把脑袋伸进屋子,小心翼翼地问:“朱夜?泰安?你们在干什么?”   “没什么。”我淡淡地说,“有些人生的问题需要讨论一下。”   “人参?”阿刚不解地望着我,“要去哪里买?”   “你是傻瓜啊!”泰安不耐烦地说,“这个书呆子要教训我,什么人参不人参的!”   阿刚笑嘻嘻地把手里的东西一样样放上桌子:“我说呢!人参有什么好,不如好好吃一顿,庆祝庆祝。看我买了什么!龙头烤(油煎小海鱼)、酱烧烤夫、狮子头、咸菜、豆瓣……”   “你要干什么?”泰安推开我,从床上跳下来,“你要请客?为什么?庆祝什么?”   “大生意上门了!”阿刚开心地咧着嘴,眉梢挂满了满足和兴奋的笑意,“大生意呀!”   “哦?”我说,“恭喜恭喜!是什么生意呢?”   “大生意哟!”阿刚只顾开心地笑着,在泰安的肩膀上捶了一拳,“好象是命中注定的一样,从来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他忙活着摆弄食物,断断续续地说了事情的经过。原来他下午去了隆盛大楼10楼的NEW-LINE传播公司,试图自己找到孙思诗小姐,请她放弃要求季泰安作证。当然他没有成功,连公司的门都没进去,就被公司的接待小姐挡了出来。当他心灰意冷地从大楼出来,在马路边等红灯变绿的时候,听到两个同样等着过马路的男人一直在谈论施工人手不足的问题。他跟着他们过了马路,越听越兴奋,最后忍不住走进他们的“易居”工程公司毛遂自荐一番。开始较年轻的秦经理不相信他的公司的工作能力。阿刚耐心地反复说明,甚至答应可以不要一分钱的预付款,先干后付钱,如果感觉不满意,对方可以马上要求百帮公司离开工作现场(本地工程队的惯例,工程开工时或雇佣、合作关系确立时,先付劳动者5-10%的预付款)。在他诚恳的努力下,较年长的施工队陈队长终于答应给他们这份工作。阿刚常年在外面拉生意,走到哪里都带着装劳动协议书、印章和各种资制复印件的文件夹。于是到了施工现场,几个经理同陈队长一商量,合同就签下来了。工期接近一个月。劳务的总费用4000元。   “而且吃饭包在他们一起,不用另外出钱。这些钱是净赚啊!”阿刚笑嘻嘻地说,“这家工程公司生意做得很大,如果做得好,以后可以长期合作。这4000块只是开始。”他掰着手指算给泰安听,“我们很快可以买上面包车,然后去学开车……”   “那么你们具体的任务是什么呢?”我插问,“还是清洁吗?”   “不只是清洁。”阿刚说,“他们人手不够,除了清洁,还要做前期工作。包括帮电工、木工和泥瓦匠打杂。我觉得这也不错。我本来就会做木匠。如果有机会,我们好好学一下,以后自己做装潢工程。”   泰安冷冷地分装着食物,脸上没有任何笑容。阿刚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理着手里的东西,说者说着渐渐忍不住,在泰安背上捶了一拳,自顾自地呵呵笑起来。   “你昏头啦!”泰安甩了一下胳膊,“瞧你笑的那个样子!热昏(脑子糊涂)了!说不定是大头梦一场。”   “怎么会!”阿刚说,“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说的全部都是实话!”   听到他这样说,想起泰安刚才的话,我不由得苦笑起来。   阿刚发急了:“朱夜,你也不相信我吗?黄毛一直和我在一起,不相信就问他嘛!”   泰安问:“他人呢?”   “他去复印协议书了。公司里要留一份存档。他马上也会过来。公司里堆得到处都是卫生巾,很不方便。我们就在你这里吃饭庆祝吧!我去做饭!”   “等等!”泰安一把拦住他,“你做的菜那么咸,鬼才吃得下!我去。你呆着。”他拿了装在塑料袋里的食物下楼去用公共厨房。   阿刚坐在我对面仍然高兴得兀自偷笑,抬眼看到我,不好意思地眯起眼睛,笑得更深了:“你觉得我很傻吧?我这个人肚子里藏不住开心的事情。叫我不要笑出来、不要说出来,比叫我死还难过。你笑了?呵呵,我反正也就这样了,被你笑就被你笑吧。”   “我没有笑你。”我淡淡地笑了一下,“你和泰安真是完全不同的人啊。”   “我觉得……”阿刚挠了挠头发,“人都是一样从娘胎里生出来,挨打了会哭,有好吃的会笑。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别人总说‘你们这种人’怎么怎么的,好象他们自己是完全另外一种人。我也说不明白。反正我觉得没道理,呵呵。”   “你是怎么认识泰安的?”我随口问。   “具体的我也记不清楚。反正常在街上碰到,觉得很脸熟。后来有一次人手不够,我贴了张告示招工,他就自己上门来了。他这个人很肯干活,脑子聪明,手脚也利落。我觉得他完全可以读更多的书,在大公司的办公室里找个好工作。但是他喜欢在‘百帮’和我一起干,说觉得自在。他真的是很好的一个人,对别人没有一点坏心思,就象小孩子一样。吃亏就吃亏在脾气太倔,不喜欢的人不愿意多答理,不想说的话一句也不愿意多说。”   我苦笑道:“他好象从小就是这样。”   阿刚问:“你要喝茶吗?”说着伸手去拎放在桌子边上的热水瓶,摇了一摇,笑道:“瞧这懒家伙――空空的!我去烧水泡些茶来给你喝。等我一会儿吧。和我们一起吃饭吧!没什么好东西,上次你买的烧鸡真的很好吃。对了,顺便帮忙把这个包拆一下好吗?里面是素鸡。”   阿刚说话没有任何命令的口气,却叫人无法拒绝。我愣愣地面对着这一桌味道厚重价格实惠的小菜。“家”这个字,最古老的意思就是屋顶下有猪。猪是食物。有了家常饭菜的香味和热气,无论其他的摆设多么寒酸,家的味道就厚厚重重地出来了。   我坐在床上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窗外我外婆家的阳台。在邻居家灯光的围绕下,多年前家里自己找人用砖石封掉阳台的边沿,按上木框的窗,把本来半开放的空间变成房屋的一部分。多年以来,泥灰剥落,钉在砖缝里的晾衣架生满铁锈,无声地一絮絮往下落。然而回忆中,总觉得外婆家是个温暖而宜人的地方,一大半是因为霉干菜烧肉和糯米饼的香味。   我剥素鸡的时候,阿刚提了热水瓶上来冲了三杯茶,又下去继续帮忙做饭。没过多久,黄毛开了门进来,很疲累地把包往床上一丢,直直地倒了下去。   “累啦?”我随口说。   他“恩”了一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眼睛瞪着天花板,仿佛在盘算某人欠他多少钱的样子。他的目光歪了一下,看到桌上的茶,开口问:“哪一杯是你的?”   我说:“都没喝过。随便你要哪杯。”   他拿起一杯,吹了几口气,小心地啜了一口,马上象喝了毒药一样喷出来:“妈的!阿刚这只鸟人!”   “怎么回事?”我拿起茶杯闻了一下,茶叶是最便宜的那种,但是闻起来并没有异味。   “是盐。”黄毛歪过头在自己穿着T恤衫的肩膀上擦着嘴说,“要知道是这鸟人泡的茶,打死我也不会喝。我还以为是你泡的呢。”   “是吗?”我在手帕上擦了擦手,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果然有咸味,味道是比较古怪,但还不至于无法下咽。我问:“他为什么要在茶里放盐?专门为了恶作剧吗?”   “我怎么知道!”黄毛打开窗往外看了一眼,见没有路过的人,顺手把茶全部泼出去,另外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他伸头往桌上看了一圈,伸出三根手指捞了一条龙头烤,坐在凳子上大大咧咧地咬了一口,呱哒呱哒地嚼起来。嚼到一半,斜看了我一眼:“你是警察?”   “不是。”   “那我怎么看见你从那地方出来?”他翘起一手的大拇指,往背后一指,双眼直视我的脸。   他的这种态度非常让我不快。我说:“怎么?我不象‘山’上下来的(劳教或服刑过的人)吗?”   他冷笑几声,翘起二郎腿,说:“‘山’也不是在那个方向呀。”   “你说了半天,到底什么方向,自己也没说清楚。”   他又嘿嘿笑了几声:“你还嫩着呢!小黑猫(警察、守卫)!”   “我不是警察。”我干脆地说,“我是法医。”   他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把我从头打量到脚,有滋有味地嘬着嘴,仿佛在仔细品尝龙头烤的味道,嘴唇一歪,露出阔大的牙齿:“好家伙!”   “菜来啦!”阿刚笑嘻嘻地开了门,身后是端着盘子的泰安。   他把盘子往桌上放的时候,我问道:“阿刚,茶里为什么要放盐?”   “真的么?”阿刚端起没有动过的杯子喝了一口,赶忙说,“啊呀!不好意思!一高兴就忘记了!”他解释说在他家乡有在茶水里放盐的习俗,算是节庆或敬客的礼遇。虽然离开家乡很多年,却仍然保持着很重的口味,喜欢咸辣的小菜和带咸味的茶。   “他家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黄毛说,“除了洋山芋(土豆)还是洋山芋,洋山芋煮的当饭吃,切成丝炒的当菜吃。炒菜的时候不是从瓶里倒油,用鸡毛蘸一蘸往锅子里一涂就算有油水了。海里只长海带,不长鱼。除了盐渍螃蜞(甲壳类动物)和腌毛蚶(贝壳类软体动物),什么荤菜都没有。”   “说什么呐!”泰安粗暴地说,“你不出声没人当你是哑巴。”   “哈哈,人家还没发急你发什么急?”黄毛用筷子指指微笑的阿刚,“我是说人家喜欢吃咸的东西,是从小习惯的。整天吃那种东西,没有盐真要淡出鬼来。现在不缺吃的,老习惯好改一改了。”   “那就吃吧!”阿刚说,“这菜是泰安放的盐,看看咸淡如何。”   吃饭的时候,因为阿刚快乐的心情的调和,饭桌上没有再出现剑拔弩张的局面。阿刚有一种神奇的粘合力,能抹平所有粗糙的棱角,浇熄突如其来的怒火。也许上天在创造季泰安和黄毛前,早已预留了曹剑刚的模子。   阿刚不断地计算着完成这个项目所需要的人手。原来他是知青子女,曾经学过木匠手艺,高中时才到本市来投奔亲戚,所以说话多了会带出一点从小长大的地方的苏北口音。“百帮”的常驻工人只有季泰安、黄毛、他本人和老王小王叔侄俩。这对叔侄和他是同乡。顺着同乡的关系,在本地至少还可以联络到5、6个工人。最近工作不好找,这些人应该愿意来帮忙。   “知青”这个字眼,对我这种年纪的人来说已经相当陌生,只有在父辈的闲谈中,还可以听到一句两句。所谓“知识青年”,原意是指在城里长大,经过现代教育体系的系统学习的青年。在上个世纪60年代中后期特地把这一群人从城市的普通居民中分离出来,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为了让他们到农村去扎根锻炼,顺便把先进的文化知识带到落后的农村,促进中国整体的发展,减少城乡差距。   然而现实是不理会任何漂亮的理由的。这些从城市的初中、高中和大学毕业的青年,在因为政治动荡而发展停滞的城市中,根本没有工作的机会。离开学校就面临着失业,成为社会青年。而当时光荣伟大的政府在10多年前就对外宣布全国没有失业,在崭新的社会制度下不可以有失业。为了安置这些成为社会动荡的潜在生力军的青年,把他们送到偏远的农村去插队落户,参加繁重的体力劳动,是当时唯一的选择。当时,根据每年学校毕业人数的不同,下乡插队落户的具体政策也不同。有的年份里,所有能走得动的人都必须下乡,只有严重疾病或残疾的才能幸免。而有的年份就比较宽松,如果家中已经有其他孩子下乡,最小的孩子毕业后可以幸运地留在父母身边,等待街道或里委安排工作。下乡去的绝大多数人在农村呆了将近10年。终于可以合法地回到城市时,才发现面临的是拥挤的住房、亲人的冷眼和仍然难以避免的失业。   然而,根据政策,有些情况下(例如在当地结婚生育的)插队落户的知青必须留在当地,直到退休年纪或者解除婚姻关系后才可以回城。这可能是为了防止农民借与知青结婚而大量涌入城市,造成城市的超负荷。对于制定政策的人来说,这不啻是一个理智而务实的决策。但现实的结局,套用后来流行的情人之间的考题来描述,就是当不会游泳的母亲和妻子同时落水而只能救一个时,可怜的丈夫必须做出的抉择。为了安抚城乡生活的巨大差距给他们带来的失落感,政策规定只要他们留在城里的亲戚同意,他们可以有一个孩子代替父母回到城市,得到城市户口,此后合法地享受着城市居民的待遇,读书,升学,加入社会的主流,生老病死有保障。阿刚就属于这一类。但他回来得晚了一点,已经赶不上高考的大军,也没有亲戚资助他复读,只能想法自己养活自己。   这顿饭说不上丰盛,但是很舒服,咸淡适中,口味浓郁。饭后聊了一会儿天。黄毛说的很少,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虽然我没有特意关注他,却明明白白地感觉到他在不断上下打量着我。一直到我回家,我和泰安都没有相互道歉。   我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忽然听到“砰砰”的敲门声。我穿上拖鞋,嘴里问:“谁呀?”我父母不可能突然深夜到访,我的同事和朋友也不知道我现在住在外婆家的房子里,难道是龙头漏水,楼下的邻居打上门来了?“不要这么倒霉啊!”我心里想着,嘀嘀咕咕地去开门。   门外的人不说话,只见背着行囊的人影。 封印三 无辜者的怒意 上   “泰安……”我揉着朦胧的睡眼,努力想辨认清楚屋外人的影子,消除自己的幻觉,“是你?!”   “恩。”对方给予了一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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