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手痛撒尿一滴一滴左手小臂痛是什么原因因

血,顺着手臂,一滴,一滴,如同眼角的眼泪滴在地上,一朵一朵|温凉|一朵|手臂_新浪网
血,顺着手臂,一滴,一滴,如同眼角的眼泪滴在地上,一朵一朵
血,顺着手臂,一滴,一滴,如同眼角的眼泪滴在地上,一朵一朵
温凉心头在滴血,可却强扯出笑容,言如冰刀。“穆城,你省省吧,老娘不想陪你演了,这么细,我真的嫌弃你!”嫌他细?穆城怒极反笑,下一秒,就摁着她的头让她趴在办公桌上,狠戾道。“那我到要让你好好试试,我到底是粗还是细!”第四章温凉离婚唔!桌子上的器械都撞掉在地,满地脆响。温凉万万没有想到,穆城居然在手术室对自己……这里随时会有别的医生进来啊!“混蛋!穆城!禽兽!你他妈禽兽!”“禽兽?”男人蔑笑,“对啊,我就是!”“你!”温凉怒急,狠狠咬在他的手臂上,却没料到,这混账非但不停下,反而越来越狠!砰砰砰!手术室外的门被砸的砰砰作响,只听见温瑾瑜声嘶力竭地尖叫。“穆城哥!你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穆城,你快点出来啊!”那声音,又愤恨,又不甘!突然的,温凉莫名地感觉到一阵快意。温瑾瑜,你亲妈为了让你过上好生活故意换孩子的时候,你心安理得抢走我父母的时候,你毫无愧疚夺走原属于我的人生的时候。是不是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她也不挣扎了,放任自己沉溺在穆城的强势里,配合着他。温凉突如其来的主动让穆城闷哼一声,虽然他不想承认,但这个女人的身体实在该死的美味!他放肆着,掐着她的腰,讥诮。“果真是经验丰富啊……”温凉所有的热情被他凉薄无情的话浇了个透心凉,她对着穆城,抬手就要扇他耳光,可有人却比她更快!砰!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撞开。“穆城哥!啊!”温瑾瑜双眼猩红地盯着无缝贴合的两人,眼底满是疯狂,连想都没想,拿起就近的手术刀就冲温凉刺了过来。可穆城离温凉的距离实在太近,温瑾瑜的速度又实在太快,男人的后背直接暴露在刀尖之下。几乎是下意识地,温凉伸出手臂就是一挡!“啊!血!”温瑾瑜尖叫一声,两眼一翻晕倒,而穆城也放开温凉,转身抱住温瑾瑜,眉峰紧蹙。“瑾瑜!”怀里的温瑾瑜脸色惨白,气若游丝,好像随时就会死去,可温凉却注意到她半睁着眼中挑衅的笑意。穆城整理好自己的裤子,打横将温瑾瑜抱出手术室,大步向急救室走去。从始至终,都没有再看温凉一眼。一眼,都没有。她望着他的背影怔怔出神,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轻笑出声。温凉,你怎么就这么贱呢?你以为他生气就是吃醋么?你以为他跟你做就是心里真的有你么?其实,你不过是一个泄欲工具,呵,还是合法的,不要钱的那种。你真是太贱了。温凉捂着眼睛越笑越大声,穿好衣服,木然地走出去。血,顺着手臂,一滴,一滴,如同眼角的眼泪滴在地上,一朵一朵。“温医生,你受伤了!”护士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她才麻木地看着手臂上大约十厘米的伤口,冷静的,漠然地,走进急救室的幕帘后,请同事帮忙缝针。“她有白血病,要是她有任何三长两短,我让整个医院的人陪葬!”穆城冷厉森寒的声音从幕帘的另一头传来。呵,原来,冷漠如他,也有这么焦急担忧,束手无策的时候。手臂上的刺痛让温凉觉得有些麻木,或许手臂痛的话,心就不痛了。温凉怔然地想着,空洞地望着幕帘那端。接下来的二个月,穆城都没有回家,温凉在新房里枯等了一夜又一夜,直到筋疲力竭,浑身乏力,这才抽手术结束的空档,做了一个体检。“恭喜你,温医生,你怀孕了!”陈医生向她表示祝贺的那一刻,她也收到了两个月来,穆城发给她的唯一条短信。温凉,离婚。第五章自杀了离婚。温凉用尽所有力气,才撑住下滑的身子。手里不过是一张纸,可她却觉得他很重,重的她肩膀都快抬不起来。她看着报告单上那个尚看不出人型的小尾巴,又看着右手那简单明了的四个字,她想了想决定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她拨通了穆城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她赶在穆城开口之前急不可耐的说。“穆城,今晚回家吧,我们好好谈谈。”“我答应了瑾瑜陪她过生日。”“....我有比过生日更紧要的事。”“你自己解决。”“你不来,明天头条就是温瑾瑜插足别人家庭的新闻,她这朵白莲花,经不得刺激吧。”“.....”没等他回话,温凉便挂断电话,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挂掉穆城的电话。感觉还挺痛快。向医院请了假,回到家在厨房里忙活半天,最后一道菜上桌时,穆城也准时回家。“穆城,你回来了,洗洗手,准备开饭。”温凉自动屏蔽男人的冷漠,眉开眼笑,笑意盎然地喊他。穆城没回话,温凉也不在意,总归,没有争锋相对不是?“离婚,该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这个你不用担心。”温凉正在给他夹菜的手一僵,脸有些白,却还是扯出笑。“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好不好?”也许是温凉眼底的期望有些可怜,也许是她右手臂上露出的纱布一脚有些刺眼。所有的冷言冷语都被穆城咽下去,甚至连心底都泛起一层莫名其妙的憋闷。就像是被棉花捂住,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他以为她会以帮他挡刀这件事为由头,索要那些根本不属于她的东西。可两个月以来,她却是什么都没做,倒显的他毫无风度。他看着碗中的菜,终归是夹起,送进嘴里。两人第一次同桌,温凉紧张的手心全是汗,见他把菜咽下去,松了口气,又有些紧张,担忧而又期待地问。“味道...怎么样?”点击下方链接继续阅读哦~~~(复制链接,粘贴至微信对话框发送给朋友,然后在聊天框中点击链接就能看下一章了)https://www.toutiao.com/a0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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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更好的答案
如果是青年人有这种现象说明男人尿道狭窄,或者尿道结石,如果是年龄较大的中老年人可能是前列腺肥大的现象,都需要到医院做个相关检查来确定的。赶紧到医院做检查确诊吧。
40岁以上男士,通常是前列腺肥大造成的。这种情况说明程度已经不轻,应该去医院检查,确定病因后听从医生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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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痛脚痛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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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手拉小手”其实就是猪蹄炖凤爪,前者是“ 大手”,后者是“小手”。过年时做这道菜,取“肥猪拱门”“ 鸡(吉)祥如意”之意。做这道菜完全可以不用一滴油。食材:猪蹄、鸡爪、葱、姜片、蒜瓣、老抽、冰糖、料酒、盐、八角、桂皮、香叶做法:1.八角、桂皮、香叶装入纱布做成香料包。2.猪蹄和鸡爪洗净、焯水后放入温水中软化。3.蒜瓣、姜、料酒、生抽、老抽和处理好的猪蹄、鸡爪一起放入碗中,腌制15分钟。4.香料包、葱、冰糖和腌制好的猪蹄、鸡爪一起放入电饭煲里,注入清水和食材齐平。5.合上盖子焖煮两小时即成。(选自微信公众号“美食工坊”,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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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大宋的智慧
作者:孑与2
 云峥打开了一扇门,就再也没有回头路,生活,就是这个样子,开了弓就没有回头箭,想回头已是百年身。
这是一本讲述为师之道的小说,说的是生存智慧,讲的是人间温情,道的是兄弟情义,表的是温恭谦良,这里有最美的爱情,有最深刻的兄弟情义……
或许,我很想把《清明上河图》徐徐的展开,给你一个不一样的大宋,不一样的人间百态……
  ☆、第一章 我一推门就是前天
  在写这个故事之前,我曾经无数次的问过自己,浩瀚的宇宙中我们真的是唯一的智慧拥有者么?
  抬眼仰望星空,那里是不是也有人正在仰望着我们?
  答案显而易见,我们不可能是唯一的智慧体。
  不管从概率学的观点,还是我们从自己害怕孤独的本能出发。我们都不可能是一个孤独的个体。
  随着现代科学的发展,各种测量仪器的出现,我们在自己可视的范围内,却没有发现其他生命,甚至连最微小的可能都没有探测到。
  这让我们如此的失望!
  孤独的地球依然在太阳系里一圈又一圈的围着太阳转,没有开始也没有终结。
  我们在不停地走同一条路,就像一头拉磨的驴子,蒙着眼睛在一片漆黑的环境里面做最遥远的旅行。
  总有不愿意蒙眼睛的驴子,它想走直线,所以缰绳断了,磨塌了。
  或者,还有其它的可能?
  操场上的一扇门(1)
  云峥昨晚一夜没睡,不是他不想睡觉,他想睡的要命,可是一想到那个试验班里的十三个孩子,就一点睡意都没了。老天爷才会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老校长,好好地正常孩子不带,偏偏来带这些选拔出来的少爷,小姐。
  梁薇薇,你爸爸是高级程序员我知道,做个数学题,你至于把自己发过来的文件加密么?还告诉老师秘钥就是这道题的答案,光知道秘钥有个屁的用处啊,满屏幕的01,让我怎么批阅。
  下马威不是这么玩的,我当初也不过是在门上架了一塑料袋冰水而已。虽然被女老师拎着耳朵痛斥了半个小时,但是作为英雄被兄弟们佩服了半学期。
  云峥发誓,自己再过份也没有用英语来写过自己的答辩小论文,大学里的英语六级考过之后,就再也没机会用过。
  不过小子,这句“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老师还是知道的,萨松的名言,老师上大学的早就对你们的未来的师母说过了,何鹏程,尾巴露出来了,就不要往回缩,明天再收拾你。
  好大的一张纸,好漂亮的狂草,和张旭喝醉酒之后的书法有的一拼,不还给她了,老师的书房正好需要一张书法作品就它了,虽然上面的意思不太好,什么叫“沙滩一躺三年半,大浪来时我翻身?“
  欺负老师不认识你的鬼画符?明天要是一小时画不出一百只乌龟,老师就把乌龟画到你的小脸上,辛丹丹,你等着……
  处理完了自己手头的事,云峥发现自己已经没有睡的必要了,侧过头看着在床头沉睡的闹钟,就专门等着它突然响起来,好进入新的一天。
  云峥很满意自己的闹钟,总是在整七点响起。
  本来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但是连续两天,只有闹钟是正常的,其余的事情没有一件能让他感到顺心。
  刷牙的时候还在想,如果自己不选择当老师,现在是不是会过的更加舒服?二十七岁了还住在学校的宿舍里,是不是有点可怜?
  电话里那个熟悉的号码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出现了,打了两次,都是空号,也好,赤条条孑然无牵挂,那就活个自在吧。
  才向老天宣过誓,一道炸雷就在脑门上响起,惊得云峥头发都竖起来了,怎么大清早的就打雷,眼看着大雨就要倾盆而下,把背包顶在脑袋上狂奔。
  半人高的榆树墙一跃而过,半人高的护栏手一撑就从胯下掠过,正在得意的时候迎面吹来好大的一阵风,卷着泥沙铺面而来,揉了好一阵子眼睛,忽然听到前面有“哗哗“的扫地声音,有谁会在刮大风的时候扫地?透过迷蒙的泪眼终于看清楚了那个迎着风扫地的傻子。
  看到那个一身校服的小子,云铮彻底没话说了,别人扫地是为了保持卫生,这家伙扫地是为了每个月的一千块钱。
  这是他妈妈的工作,贺坚强每天都要帮着妈妈扫地,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如果那张漂亮的小脸蛋上多一点笑容,云峥就决定把今年的三好学生的票投给他,反正这十三个少爷,小姐,是绝对不会投别人的,这样一来贺坚强就能以两票的巨大优势取胜。
  四处看看没有看到他妈妈。
  “别找了,我妈妈走了。“贺坚强的声音在云铮背后响起。
  “走了?走了是个什么意思?去了哪里?“云铮奇怪的问,从这小子直白的话语里听不出半点的含义。
  “走了的意思就是不回来了,给我留了五十块钱,“声音依然单调,不过有点沙哑。
  “那你干嘛还要扫地?闲的没事?走吧,咱们去吃个饭,然后去找校长,商量一下你以后的生活,男子汉,坚强一点。多大点事,老师比你惨多了,还不是一样名牌大学毕业?“
  贺坚强看着云峥就像看着一个白痴,半天才说:“这片地方我已经扫了二十七天了。这个月是大月,有三十一天,就是说我只要再扫四天的地,就能拿到一千零三十三块钱,我下个月的就指望他吃饭呢,你让我不要扫了?”
  “你是未成年人,国家有法律,会把你安排到亲戚家里继续生活,国家还对你有补贴,挣钱养家的事情,还用不着你操心。”
  贺坚强忽然笑了,这是云铮第一回看到他笑。只是这种笑容完全不该出现在他的脸上,他把扫帚扛在肩上对云峥说:“云老师,我亲妈都嫌弃我,你以为我家的亲戚会收留我?”
  两个人僵持在操场上,不知什么时候大雨终于落下来了,贺坚强没有避雨的意思,他准备把所有的雨水扫干净,一滴都不剩。
  这是混账话,说到底还是还是自己和自己较劲,想要通过这种脆弱的坚强来表现自己能接受世界上所有的痛苦。
  熊孩子一点都不听话,再淋一会,说不定就会生病,这时候生病可不是什么好事。云峥把贺坚强夹在胳膊底下,随便打开一扇门,就走了进去,里面很黑,像是走进了储藏室,摸索着走了半截,他才想起来,操场上从哪来的一扇门?
  半个小时足够云峥走遍学校的,但是现在他依然在黑暗中摸索,大声的嘶喊两声,连回音都没有,掏出打火机,打着了火焰,只有一朵小小的火焰跳出来,不管云峥把出气的档位开到多大,一直都只有一豆星火。
  肋下的贺坚强似乎睡着了,身体也变得越来越沉,收起打火机,一只手向前,脚下慢慢的往前挪,终于找到了一面墙壁,如果再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云峥觉得自己会崩溃。
  喘息未定,云峥的手在墙上慢慢的摸索,他发现墙壁似乎不够结实,把贺坚强背在背上,用肩膀用力的撞到墙上。
  然后他就看见了太阳,那东西红艳艳的挂在天上,看样子好像才升起来,这就对了,谁在操场上做的恶作剧,云铮有些生起了,除了他的那些学生不会有其他人,贺坚强最害怕的就是母亲离开,打死他也不会拿这事情开玩笑。
  那些孩子过份了,云烨允许自己的学生调皮,淘气,但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学生没有同情心,才要准备大声的斥责,却闭上了嘴,心在无助的往黑暗里沉。
  不管自己的学生是如何的神通广大,也没有可能弄出一只熊猫出来,现在这只只有猫一样大的熊猫正在不停地舔自己脚丫子,这不奇怪,云峥昨晚没洗脚,脚上有咸味……
  脖子僵硬的转了一圈,眼前是一片翠绿的竹林,自己只穿着一只鞋,另一只鞋子就在旁边,可是鞋子为什么会掉?
  看着下面那双秀气的脚丫子,再三确认后,云峥才肯定的认为,这是自己的脚,左脚面上的墨水印记还在。
  一个小小的男孩子穿着一身肥大的衣衫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他也很茫然,奶声奶气的问云峥:“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云峥没工夫回答他,把小屁孩随便包一下拿袖子打个结就甩到自己的背上,脚底下有只小熊猫,那就是说附近一定会有一只大熊猫,那东西不光吃竹子,还吃肉。和护崽子的大熊猫妈妈没什么道理可讲,先逃命要紧。
  鞋子太大了,跑不快,不过小屁孩脚上套的鞋子好像正合适,连忙解下来穿在自己的脚上,系好鞋带之后,绕过竹林,一溜烟的钻进了灌木丛,来到一片干燥的红砂岩上之后,云峥这才细细的打量自己的一切。
  全身严重缩水,自以为傲的身高如今最多有一米四,胡子拉碴的老脸不见了,替换他的是一张带着婴儿肥的青涩脸庞,至于躺在衣服堆里,眼睛滴溜溜转的四岁小屁孩除了贺坚强之外还能有谁?
  “你的裤子开了。”贺坚强伸出小小的手指头,指着云铮已经裂开的拉链笑的嘎嘎的,他似乎对目前的处境很喜欢。
  “老师啊,我现在彻底成了未成年人,你可以给我申请困难补助了,我现在很需要,而且我也饿了。”小孩子说大人话显得很诡异,怎么看,怎么像妖怪。
  不但他饿了云铮也饿了,早上出门的时候没吃东西,站在砂岩上四处张望,很肯定的认为,这里不可能有人烟,看着一群野猪哼唧哼唧的从砂岩下走过,一点都不怕人,云铮就知道,这些野猪从来就没有遇到过猎人。
  脱掉自己的宽大衣衫,换上了贺坚强的衣服,虽然他光着屁股不断地反对云峥还是我行我素的做好了决定,把自己的汗衫套在他的身上,腰里系上一根绳子,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可爱孩子就出现了。
  所有的东西收拾停当,云峥背着贺坚强来到了竹林边上,春日里的竹林长得郁郁葱葱,地上有好多才冒出尖的竹笋,拿着竹棍拼命地挖掘,在用最快的速度挖出三根竹笋之后,云峥又飞速的跑上了红砂岩,这里有一间不大的洞穴,小心的把贺坚强放进洞里,自己坐在洞口,开始剥竹笋。贺坚强帮着剥了一下,就发现这不是他的那双小手能胜任的的工作,只能等待云峥给他剥好,当两个人准备吃生竹笋的时候,云铮忽然把贺坚强的竹笋夺过来,放在地上,他也是刚刚意识到,这时候的贺坚强最多只有四岁,是不能吃生竹笋的。
  “忍着点,你不敢吃生竹笋,吃出病来更可怕,我生一堆火,看看能不能给你烤熟了吃。”云峥不敢走远,只能从附近找来一些干草和柴火,或许是老天可怜两个无依无靠的人,云峥居然在草丛里捡到了无颗不知道什么鸟的蛋,比鹌鹑蛋大,又比鸡蛋小,看样子很新鲜。
  烤鸟蛋必须要用泥巴糊住放在热灰里慢慢煨,否则就会炸开,从小做贯这些事情的云峥做的很熟练,自己咔嚓,咔嚓的吃竹笋,贺坚强在一边流着口水盯着灰堆里的泥疙瘩。
  当云峥把剥好的蛋吹凉了送给贺坚强的时候,贺坚强没有接,他想让云峥先吃,结果云峥粗暴的把蛋塞进他的嘴里,自己依然捡起竹笋慢慢啃。
  事情发生的太快,太诡异,从头到尾都没有留给云峥一点时间好好想想,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从西北边陲的小城一瞬间来到了山清水秀的南国?
  “老师,有一种科学解释和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像,那就是时空隧道。我以前就有一个梦想,想造出一种能够回到以前的机器,回到我爸爸死之前,想看看他的样子,所以我仔细研究过时空隧道。其实美国著名的约翰布凯里教授有一个有趣的假设,时空隧道和人类世界不是一个时间体系,进入另一套时间体系里,有可能回到遥远的过去,或进入未来,因为在时空隧道里,时间具有方向性和可逆性,它可以正转,也可倒转,我们很幸运,遇到了倒转,所以我们都变成了小孩子。”
  云峥笑着擦掉贺坚强嘴角的蛋黄,在他的脑袋上揉了一把说:“我从不相信假设,我只相信事实,现在我们的处境很诡异,我需要足够的时间去求证,坚强,你的名字很好,坚强现在是我们两个都需要的一种精神。”
  ☆、第二节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云峥背着贺坚强沿着小溪往下游走,只有回到人群自己才能养活贺坚强和自己,他不认为自己的那点少儿时获取的野外生存知识能够将贺坚强照顾的很好。
  人的*是脆弱的,皮肤太薄,骨骼太脆,指甲不够锋利,双腿不够强壮,在野外除了一个灵活的大脑之外,几乎一无是处。
  有野生熊猫出现的地方必然凶险重重,云峥不敢久留,趁着天色还早,需要带着贺坚强找一个安全的场所。
  一根头上被烧焦之后磨出锋刃的竹枪就是自己全部的安全装备,云峥带着一种悲壮的心情上了路,路是人走出来的,不走过哪里知道有没有路。
  山形水色极美,小河两边绿草如茵,或许被云铮竹枪敲击茅草的声音所惊吓,不时地有色彩斑斓的锦鸡扑棱棱的自草丛窜出来,低低的飞到远处。
  贺坚强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这片山色,不时地在云峥耳边诉说自己的见闻,一会说那座山像一匹马,一会说那棵树像一把大伞,一会又为云峥没有抓住锦鸡而遗憾。
  两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云峥自己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早年的遭遇已经让他有了随遇而安的成人心态,贺坚强似乎一直处于兴奋之中,在他看来能逃离原先的生活,重新把自己短暂的生命再走一遍,就是上天对自己最大的奖赏。
  云峥没有理会贺坚强,脑子里一直在琢磨那堵消失的墙,不错,从自己撞破那堵墙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身后就没有什么墙壁了,连渣滓都没有。
  走路的时候不该想事情的,这样做很不正确,崎岖的乱石路,很快就给了他教训,脚下一滑,小腿被石头锋利的棱角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如泉涌。
  找了一块空地把贺坚强放了下来,鲜血已经染红了裤腿,贺坚强刚刚要说话,被云峥止住了,他的眼睛咕噜噜的转着直到自己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危险,这才撩起裤腿查看。
  还好,只是皮外伤,伤口很大,但是不深,摘了两朵蒲公英放在嘴里嚼成糊糊放在一片大树叶上贴在伤口的位置,又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内衬,将腿牢牢地绑好。
  “老师,绑伤口不能绑的这么紧。”贺坚强嗫喏了一阵子才对云峥说。
  “你说的对,坚强,可是不绑紧了血腥味传出去,会引来猛兽的,这时候只好先不管这些小节了,只有找到安全的地方再处理。”
  云峥一边拿清水洗裤腿上的血迹,一边笑着对贺坚强说。
  两人重新上路,云峥发现这里的野兽多的出奇,猴子成群结队的在树上跳跃,野猪哼哼着在山沟里漫步,他甚至发现了一只火红色的狐狸叼着一只小狐狸匆匆的钻进灌木丛,看样子它是在搬家。
  猴子待的树上结满了果子,这是一种不知名的梨子,不过,只要猴子能吃,人也是一定可以吃的,刚走近了两步,树上的猴子就鼓噪起来,抓着身下的树枝拼命地摇,其中一只膀大腰圆的猴子王,居然咚的一声跳到地上,冲着云峥呲牙,云峥害怕背上的贺坚强受伤,只好慢慢的后退。
  见云峥离开了,猴子王这才慵懒的打个哈欠,快速的攀到了树上,得意的朝其他猴子吼两声,表示自己的强悍。
  如果能吃点梨子还是很不错的,补充一点糖分,对两个在野外挣扎的人来说很重要。
  “老师,你把我放下来,去拿梨子。”
  “臭小子,你没看到那个猴子王比你还大,老师送死,你在后面观战,是不是很有趣?还是你早就有这个心思了?”
  “梁薇薇说,你在那些老师里面还算是不错的,至少不会拿请家长吓唬人,就是长得丑了点,没有漫画上的老师长得帅,所以为了惩罚你的丑陋,她才让大家一起捉弄你的。“
  “胡说八道,老师虽然没有长得玉树临风,但是怎么也算得上帅哥一类,知不知道,我女朋友长得很漂亮。“
  “那个长着一对龅牙的女人?全班都认为你已经疯了,为了讨老婆居然在那么丑的女人跟前卑躬屈膝的太没出息了,所以梁薇薇就黑了你的手机,帮你发了一条短信。“
  “然后呢?“云铮眼睛都要竖起来了,怪不得小西再也不联系自己了,以自己对那几个孩子的了解,那个短信一定极为恶毒。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那个女人很生气的来找你,何鹏程威胁他姐姐假扮了你的新女朋友,那个女人见到何鹏程的姐姐就走了。“
  云峥苦笑起来,何鹏程的姐姐那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孩,如果有那样漂亮的一个女朋友就好了,小西虽然长得普通,但是自尊心极强,见到何鹏程的姐姐不走才见鬼了。
  原本应该非常生气的事情到了现在,也就没有什么气好生了,不过梁薇薇,何鹏程他们不在,贺坚强不是还在这里吗,臭小子做了错事不接受处罚可不行。
  云峥背着贺坚强又来到高大的果树下面,捡了一块石头丢树上的猴子,猴子很气愤,云铮拿着竹枪虚刺几下,猴子王就立刻爬到最高的树枝上去了。
  于是云峥又捡起石头接着丢猴子,猴子们变得更加愤怒了,叫声在整个山谷里回荡,贺坚强惊恐的看着老师又捡了一块石头丢猴子大叫一声说:“你也太小心眼了,不带这么报复人的。“
  云峥嘿嘿一笑立刻抱着头蹲下,雨点般倾泻的果子立刻就将两个人埋掉了……
  野梨子居然一点都不酸,甘甜多汁,贺坚强的脑袋起了两个大包,眼睛也重重的挨了一梨子,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乌眼青,不过现在还是很可爱的,抱着梨子吃的很香甜。
  云峥把自己的裤子拿过来,在裤腿上挽了节,就把完整些的梨子都装了进去,扛在肩上,抱起贺坚强继续赶路,死不了就得走,既然走了,就要走好,走稳,走长远。
  ☆、第三章吃饭很难啊
  竹林渐渐地远去,前面出现了一片松林,这里的植物非常的有地域观念,有竹子的地方不见松树,有松树的地方又看不见竹子,相比竹林,松林要安全得多,毒蛇一般不喜欢留在松树林子里,竹林才是毒蛇的天堂,长得碧绿好看的竹叶青最喜欢在人走过的时候,在脖子上咬一口……
  储备食物是云峥一直要干的事情,松子就是一种很好的食物,一尺多长的松塔里面全是美味的松子,从低矮的松树上采了七八个松塔,云峥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富翁,至少站在松树上的大尾巴松鼠就仰慕的看着自己。
  太阳已经偏西了,再有两个小时就要落山,这里几乎是山顶了,手机依然没有信号,这让云铮的不安愈发的浓重起来。
  贺坚强沉沉的睡去了,脑袋靠在云峥的脖子上睡的非常的甜美,也是,三四岁的身体也不允许他做过多的运动。
  松林里没有蛇,但是有熊,这里的动物这么多,不可能没有大型的食肉动物,只要看看那颗被狗熊蹭的油光水滑的松树,就知道,这里的狗熊一定非常的巨大。
  原始人都知道找一个山洞来栖身,云峥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山洞没有找到,但是很幸运的找到了一个树洞,从没想到一棵树居然能够长得这么粗大,中间已经空了,外面依然郁郁葱葱,半人高的地方有一个仅容一人爬进去的洞,其他的几处裂隙只有巴掌宽,如果里面足够干燥的话,是一个最理想的栖身之所。
  点燃了一把松针扔了进去,不一会一大群松鼠就仓皇逃命,太好了,有松鼠出没就好,松鼠也讨厌潮湿。
  在松林里采集了很多松脂,晚上的照明就要靠它了,如果没有火,这个漫长的黑夜自己和贺坚强是熬不过去的,远处已经传来了狼嚎声……
  采集了很多干燥的松针扔进了树洞,刚才查看过,里面的位置很宽松,最让云铮欢喜的就是在里面发现了有人点过火的痕迹,里面的一块木桩被烧得焦黑,虽然早就冰冷了,云峥依然欢喜,能用火的,只有人,只要有人,自己自然就能带着贺坚强好好地活下去。
  树洞里点火本来应该是取死之道,但是,这是一颗活着的大树,湿润的木头不会酿成火灾,用松针和茅草铺了一个小窝,用自己的衣服把沉睡的贺坚强裹得紧紧地。自己在原来焦黑的地方又点起一堆火。
  原来大树的顶端也有窟窿,烟气自然的随着空心的树干飘到了外面,底下居然一丝烟火气都没有,这是大自然的厚赐。
  在云峥那木棒敲打松果的时候,贺坚强醒了,揉着乌青的眼睛看着明亮的松脂火把发愣,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到了一间木屋里。
  “醒了?是不是饿了?再等一会,我就烤松子给你吃,生的松子吃多了不好,要是饿的难受就先啃两个梨子。”
  云峥回过头朝贺坚强笑笑,又开始努力的敲松塔,松子从敲扁的松塔里漏了出来,籽粒饱满,这种大松子,以前的云峥可吃不起。
  一块石板被架在火上,云烨把松子洒在上面,小心的翻搅,松子噼里啪啦的爆裂声让贺坚强感觉舒服了好多,小声的对云峥说:“我如果有你这样的一个哥哥该多好。”
  “说什么废话呢,我现在不就是你哥哥么?按理说我是你老师,你该把我比作爸爸的,可是我这么年轻,又长的这么帅,当爸爸太亏了,所以你就喊我哥哥吧!”云峥努力的要把两个人的气氛变得活跃,愉快,垂头丧气的人在野外可活不了多久。
  “我讨厌姓贺,哥哥,我跟着你的姓好不好,只要我看到那个姓,心里就不舒服,我也要姓云,这个姓好美啊,我之所以对你有好感,就是从听说你姓云开始的。”
  “坚强,只要你喜欢就好,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们大概回不去了,你看看这个树洞,有人来过,我自清扫树洞的时候,居然发现了这个。”
  云峥把一只狼牙箭递给了贺坚强,这真的是一只狼牙箭,上面的箭头不是铁质的,就镶嵌着一颗磨得非常锋利的狼牙。
  “现在谁还用这种东西打猎,一般都用枪,再次一些用的是弩,弓箭很不好掌握,准性很差,一般人无法使用,我们经历的是虫洞,坚强,在时间上地点上我们无法把握,因为我们是被动的,外面的环境说不定非常的恶劣,要有心理准备。“
  贺坚强表现的比云峥还要淡定,点点头,就的指着是板上的松子问是不是熟了?云峥很满意贺坚强的表现,把烤熟的松子扫到地上,拿石头一颗颗的拍开,让贺坚强吃,自己接着烤松子。
  一顿饭足足吃到了半夜,两个人都没有吃饱,只是感觉到不饿罢了,云峥往火堆里又添了一些柴火,让火焰烧的更旺一些,这才抱着贺坚强听着外面的狼嚎声沉沉的睡去……
  天亮之后,云峥没有半点犹豫的就离开了树洞,食物的匮乏,让他没有别的选择。山脚下的小溪已经从涓涓的细流汇集成了一条小河。
  沿着河水继续走,云铮必须在体能还充沛的情况下尽力的多赶路,两边的山变得陡峭起来,少了树木多了岩石,还好脚下是软绵绵的沙滩,河里有鱼,云铮知道凭自己的身手是抓不住的,只能流着口水继续赶路。
  整整两个小时,云峥一刻未停,没有办法计算自己走了多远,他只知道只要小河变成大江,他就算是有救了,这一代能称为大江的就只有长江。
  小河变得越来越宽,水面变得很浅,回头看一眼委顿的贺坚强,云峥知道必须寻找一点吃的了,昨晚和今早都没有吃到多少东西,贺坚强是在强忍着不给自己添麻烦。
  这一代可能有蛇,不敢吧贺坚强放下来,只能继续背着,找了一个浅浅的水湾,那里有好几条鱼在游荡,还不错,足足有巴掌大小,云峥悄悄地在水湾的口子上堆砌沙坝,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抓到鱼。
  ☆、第四章在人间
  沙坝堆砌好了,云峥开心极了,回头对一脸好奇的贺坚强说:“再忍一会,我们马上就有鱼吃了,五六条鱼呢,足够我们饱餐一顿。
  云峥跳进了水湾子里不断地把泥沙搅起来,等到水湾子里浑浊一片的时候,他才开始抓鱼,那些鱼很笨,把脑袋贴在水面上游动,云峥不一会就用手抓了六条鱼,遗憾的看着小水湾,里面只有一些指头长的小鱼,这才跳上沙滩,生火烤鱼。
  鱼肉很好吃,但是烤鱼的手艺很差,贺坚强吃了两条这才算是吃饱了,炎热的天气没办法保存食物,云峥就把剩下的四条鱼全部吃掉,这是两天以来肚子第一次有了饱的感觉。
  云峥洗手的时候,百无聊赖的贺坚强却大喊起来,手指头指着悬崖让云峥看,手搭凉棚仔细看过去,原来悬崖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悬棺。
  ?k人悬棺云峥还是知道的,云峥非常的开心,他终于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哪了,老天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从西北的荒原城市转眼间就到了川滇交界处的盐津县,当初去云南旅游的时候,自己去过盐津县特意观赏了?k人悬棺,看山峰的样子依稀有点像,为何这里的悬棺会这么多,自己当初看到的悬棺最多只有十几具。
  联想到自己发现的箭头,云峥已经做好了最糟糕的准备,赤水河流域可不是什么发达的地区,从古代到现在从来都不是。
  云铮背着贺坚强好不容易来到了一条大河边上,也看到了人群,但是他不敢轻易的,靠近,坐在桑树底下抱着贺坚强发愁。
  老天爷啊,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会这么黑,这么矮,倒是趴在树上采摘桑叶的小姑娘倒是长得水灵灵的,只是打扮的太难看了,不是蓝的就是黑的,整个人就像是把一匹布裹在身上,这样的衣服云铮在梦里都没见过。
  “抽我一巴掌!我自己下不了手。”云峥回头对贺坚强说。
  贺坚强一拳头就砸在云峥的鼻子上,流着眼泪的云峥这才想起来,这种麻衣只有在元明以前才会大规模的穿上,后来有了大量的棉花,才会有棉布的衣服穿。
  “我们很可能到了宋朝。”云铮对贺坚强说。
  贺坚强显得很不在意,仗着自己张着一张小孩儿的嫩脸伸着手问树上的女子要桑葚吃,还被他得逞了,桑葚雨点般的掉了下来,那些女子早就喜欢上了粉嘟嘟的贺坚强。
  两个人坐在地上不断地吃桑葚,吃了一会,贺坚强似乎又对采桑女篮子里的食物起了兴趣,站起来跑到篮子边上,从里面拿了两个米饭团子快快的跑回来,递给云铮一个,看着那些嘻嘻哈哈大笑的采桑女,云峥羞臊的脸皮发热。
  “吃吧,咱们很久没有吃过正经粮食,现在有了就要抓紧,我这么小,没人会责怪的。“贺坚强大口的咬着米饭团子,还鼓励云峥也快些吃。
  年纪小脸嫩的好处多多,天知道贺坚强是怎么和那些采桑女沟通的,居然还能弄回来两个鸡蛋,这东西在这个时候绝对是金贵的食物。
  “要不你把她娶了吧,我们把你对象弄飞了,现在我帮你再骗一个,你看看那个小姑娘,虽然脸上有几个小麻子,长得还算是漂亮,我问过了,她家是财主,娶了她咱们立马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云峥没说话,抬腿就在贺坚强屁股上踹了一脚,一时间忘记了这家伙成了三四岁的小孩子,居然被踹的飞了起来。
  贺坚强顿时就嚎啕大哭起来,一大群采桑女顿时就冲了过来,抱起贺坚强围着云峥唧唧喳喳的喝骂,贺坚强舒服的趴在采桑女的怀里冲着云峥挤眼睛。
  一个身材高挑的采桑女抱着贺坚强就往村子里走,云峥没办法想把贺坚强要过来,人家不给,语言不通根本就没办法沟通,只好跟着她,们往村子里走。
  小小的盆地矗立着三五十座竹楼,卷着尾巴的黄狗慵懒的晒着太阳,见到云峥这个陌生人胡乱吼了两嗓子,就继续趴下来晒太阳。
  采桑女来到一座最大的竹楼边上,扯开嗓子叫了两声,声音清脆,语音婉转,可惜云峥听不懂她到底说些什么。
  一个头上裹着黑布,须发皆白的老人出现在这回竹楼边上,看到云峥就愣了一下,连忙走下竹楼,居然操着一口浓重的关中话问云峥:“汉家郎因何流落至此?“
  “在下与幼弟不幸与家人走散,感问老丈,此地是否属于豆沙关治下?“云峥笨拙的施了一礼。
  在河边的时候云峥就看到了豆沙古意这四个刻在石碑上的大字,这东西在后世云峥都见过,自然知道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豆沙古镇的原始相貌,不远处就是豆沙雄关。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劈就了锁滇扼蜀的雄关天堑,为四川进入云南的交通要道,秦、汉“五尺道”的要隘。因其对岸壁立千仞的石岩,被关河一劈为二,形成一道巨大的石门,锁住了古代滇川要道,故又称“石门关”。
  老头子看着狼狈的云峥,又看看趴在采桑女怀里的贺坚强,叹口气说:“你说的没错,这里就是豆沙关治下的豆沙古镇。五尺道上越发的不平安了,前年有虎,商贾停顿半年之久,虎害才去,又有强人占据了了无山,看你兄弟身无长物,就先在寨子里安顿下来吧,我们再从长计议。“
  老头子的话正中云峥的下怀,连声感谢。
  这里的人非常的淳朴,淳朴的让云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寨子里有一座无人居住的破旧竹楼,两兄弟就要在这里安家,乡亲们你家给一瓢米,他家给一瓢豆子,被褥虽然破旧,却拆洗的非常干净,老族长还送给了云峥一口铁锅,和一小袋盐巴,这已经算得上厚赐了,尤其是当云峥知道现在是大宋庆历四年的时候。
  采桑女帮着云峥把竹楼整个清扫了一遍,又把艾草点着将竹楼狠狠的用烟熏,贺坚强惊恐的看到蜈蚣还有各种各样的虫子从竹楼的缝隙里仓皇而逃,最过分的是还有一条绿油油的足有贺坚强胳膊粗的蛇也从竹楼里跑了出来。
  云峥与贺坚强害怕,采桑女却不怕,一个圆眼睛的小姑娘抓着那条绿色的蛇又扔回竹楼,嘴里还絮絮叨叨的。
  老族长笑着对云峥说:“莫怕,这是看家蛇,无害的,专门吃老鼠和虫子的,竹楼上要是没有它,可安不了家。“
  那个高个子的采桑女红着脸把一只小小的黄狗放在云铮的身前扭身就跑了,老族长笑的非常开怀,其他的采桑女也鼓噪起来,贺坚强笑的很阴险,只有云峥莫名其妙。
  夕阳快要落下的时候,这座破旧的竹楼冒起了炊烟,火塘里的柴火噼里啪啦的爆响着,竹楼里已经非常的昏暗了,火焰映红了两人的脸膛,闻着铁锅里散发出来的米香,贺坚强大大的咽了一口口水对云峥说:“大宋也不错!是吧?“
  ☆、第五章生活是最好的老师
  贺坚强似乎对现在的生活非常的满意,这一次的传奇经历让他远离了所有的屈辱和悲伤,在那个世界上唯一对他没有嘲讽和人就在身边,所以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失去。
  云峥的心却在呻吟,挣命的时候吃生竹笋都能津津有味的他,现在端着白米饭却无心下咽,更何况白饭上还有一小条油汪汪的烟熏肉。
  自己不会种地,不会打猎,不会养蚕,更加不会织布,如何才能将两具身体喂饱?这是一个大问题,指望别人救济,整天像个叫花子一样乞讨,云峥认为还不如去死。
  天亮之后,把贺坚强放在家里,云铮就去借了一把柴刀去山上砍柴,这是他想了一夜之后觉得唯一靠谱的生存方式。
  砍柴并不像云峥想象的那样轻松,同样和他一起上山砍柴的少年,已经砍了很大一堆了,云峥的柴火依然只有很少的一点,柴刀很老,或者说柴刀的材质很差,砍两下枯树,刀刃就会卷起来,好多的枯木,云峥都是锯下来的。
  一个牛犊子一样健壮的少年,抢过云峥手里的柴刀,从竹筒里倒了一点水,就在在石头上磨了起来,不一会就磨好了柴刀,自己握着柴刀斜斜的砍了下去,柴刀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的阻碍,就切进了枯树,少年人又把柴刀递给了云峥,要他学着自己的样子砍柴,第一刀并不算好,连砍了三刀之后,云峥发现自己终于能够驾驭手里的柴刀了。
  或许质朴这种高尚的品德已经融进了他们的血脉,小小的少年们帮着云铮砍好了柴,捆好,这才开始围坐在一个小小的火堆旁边掏出自己的饭团开始吃饭,云峥抬头看看天空,日头已上三竿,肚子咕噜噜的响,他没有多余的粮食来做饭团。
  趴在河沟里喝了一口水,想要等小伙伴们吃完饭就一起挑着柴火去豆沙关上贩卖。这是自己日后的生活来源,总要把一切都摸清楚才行。
  谢绝了小少年递过来的饭团,他们自己的粮食也不多,山里的孩子是豪爽的,硬是把饭团塞到云峥的手里,然后就嘻嘻哈哈的在山坡上嬉闹起来,掏鸟蛋,采野果子,他们甚至用一根长长的茅草去捅蚂蚁窝,茅草枝子一提起来,上面就爬满了白蚁,还以为他们是在闹着玩,结果发现这些小少年,把白蚁捋到一个架在火上的小铁锅上,锅里顿时噼里啪啦的爆响起来,而后,那些白蚁就被小少年们哄抢一空,他们在吃蚂蚁。
  云峥知道有一种叫做食蚁兽的动物爱吃蚂蚁,大猩猩也会把树枝子捅到蚂蚁窝里,然后再从树枝子上吃掉爬上去的蚂蚁。没想到他们也吃。
  那个粗壮的孩子,从锅里捏了一撮蚂蚁想要喂到云峥的嘴里,云峥想都不想的就张开了嘴,把那些焦黄的蚂蚁吃了下去,嚼了两下,云铮立刻就成为往外抓蚂蚁最狂热的人,炒蚂蚁实在是太好吃了,咸咸的,有一股子浓郁的焦香。
  欢乐的时间太短了,当蚂蚁窝里再也没有蚂蚁爬上茅草杆子的时候,小小的野趣也就结束了,小少年们挑起了自己的柴火,排成一个整齐的队伍顺着羊肠小路下了山。
  半大的小子见了哪些穿着绣花裙子的小姑娘也会扯开嗓子大声的唱几句情歌,然后被面红耳赤的小姑娘羞恼的骂几声,如果运气不好,还会有头上缠着黑布的阿妈提着扫帚出来追杀,云峥虽然被打了好几下,心里却感觉畅快极了。
  卖柴火很简单,豆沙关里那几家生药行每天都需要大量的柴火炮制药材,只要你的柴火够干,他们就会收下来,柴火是不愁卖不掉的。
  一担柴三文钱,八个孩子给了二十一文钱,生药铺伙计捣的小鬼怎么可能瞒得过云峥,他就算是再傻,也算不出个三八二十一来,看到伙计要把钱交给那个笑呵呵的壮硕少年,云峥将小少年的手按了下来,一言不发的冲着那个活计笑。
  活计有些心虚,又添了三枚铜钱,云峥还是笑着不说话,那个伙计想要发怒,见云铮似乎要向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大夫喊叫,连忙从怀里又掏出十个铜钱拍在云峥的手里扭头就走,气咻咻的。
  “明天的柴火我们就按照三八二十七结算,您说好不好?”云峥朝着那个伙计的背影喊了一嗓子,那个伙计差点一脚踩空,扶着门框狠狠地瞪了云峥一眼就进了药铺。
  小少年们兴奋极了,围着云峥不断地喊叫,可是云峥听不懂他们到底在喊些什么,直到那个壮硕的少年一字一句的告诉他,云峥才明白,这个该死的伙计总是在欺骗大家,说好的钱到了手里总是会变少。
  在云峥答应以后教大家数数之后,多出来的两文钱就被大家一致分配给了云峥,六文钱买了两斤米,让他非常的失望。
  回到了家里,坚强早就趴在竹楼的窗户上看着云铮摇摇晃晃的回来,高兴地大喊大叫,他喜欢家里的人回来,讨厌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自从母亲不见了之后,他就对空屋子非常的恐惧。
  为了挣两斤米,云峥的手上布满了水泡,肩膀被扁担压破了皮,被汗水一蛰,钻心的疼,生活从来都是苦难的,云峥知道,所以他挑柴的时候多么的劳累,也咬着牙齿一身不吭,吃自己的饭,受自己的累,自己的活计自己干,从上辈子开始,他就已经有了这个觉悟。
  天又亮了,云峥从竹床上艰难的爬了起来,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他洗漱完毕后,就给坚强做好了饭,匆匆的揉了两个饭团,用荷叶包了起来,看看只剩了一点点米的粮食口袋,叹了口气,就走出了家门,他准备今天砍俩担柴火,这样家里也好有点储备,免得遇到阴雨天无法砍柴的时候,兄弟俩一起饿肚子。
  云烨一走,那只小黄狗从坚强的被子里钻了出来,勤快的摇着短短的尾巴,等着坚强从被子里钻出来。
  云坚强看着晨雾里远去的云峥,对小黄狗咕哝道:“以前和人接触的越多我就越喜欢狗,但是大哥不一样,你说是不是?”
  ☆、第六节读书种子
  云峥再一次过来借柴刀,老族长似乎看出了云峥的心思,笑吟吟的将自家的柴刀借给了他,还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说:“少年人有的是力气,只要肯干活,就不会饿死,老夫今日恰好要去里长那里赴宴,会把你的户籍帮你办下来,这样一来你或多或少总有一小片山地可以种,只要勤快,很快就能成家立业了。“
  云峥感谢过老族长,将自己的名字还有云坚强的名字上报给了老族长,见老族长在一遍又一遍的默念记忆,云峥就找了一小块木板,找了炭黑,将自己兄弟二人的名字写了上去交给老族长。
  “你识字?“老族长第一次感到了惊讶,嘴巴张的大大的,夺过云峥手里的柴刀随手扔到竹筐里拖着云峥就上了自家的竹楼。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论语》这种大路货云峥还是知道的,他只是奇怪老族长为何要自己在读这本破破烂烂的线装书的时候一定要摇头晃脑。
  而且自己读出来的东西老族长明显听不懂,但是他却偏偏表现出一副如饮佳酿的陶醉表情,跟着自己摇头晃脑的。
  被老族长纠缠了很久,眼看着日头在往山顶爬,云峥坐不住了,朝着老族长拱拱手说:“时间不早了,小子还要去山里砍柴,您老也知晓,家里没有隔夜之粮,不砍柴就要饿肚子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小子这就告辞。”
  正在翻箱倒柜的老族长听了云峥的这话,哈哈大笑起来,抱着一个大包袱走到云烨面前,珍惜的将包袱打开,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居然用印花的蓝布包裹了好几层。
  等到最后一层蓝布被打开,云峥惊讶地啊了一声,包袱里没有珍宝,有的只是几本边角都已经卷起来的线装书,放在最上面的一本,也是最烂的一本,居然是一本《通书》,所谓的通书就是黄历,古人就是靠这本书来确定耕种,狩猎,远行,嫁娶婚丧等事宜的,云峥拿起来随手翻了两页,找到了近日对应的时日,笑着对老族长说:“今日乃是吉日,适合饮宴,嫁娶,祈福,唯一的不好处就是有破财之灾,您老小心了。”
  云峥把这句话当做玩笑说给老族长听,他自己从来不相信这些东西。
  谁料想老族长却跳了起来,指着北面那座山用土话说了很长的一段话,神情非常的激动,作为察言观色的好手,云峥从明显的压迫气场里感受到了一种愤怒,老家伙在骂人!至于骂谁云烨不管,反正不是在骂自己。
  老族长骂了好一阵子才缓下来气咻咻的,云峥从旁边的陶罐里倒了一杯水端给老族长让他喝口水消消气。
  “里长黑了心了,老家伙就在今日娶儿媳妇,自然会挑一个适合饮宴,祈福,嫁娶的好日子,对我们来说,就是大大的破财之日,还是书里面讲得好啊,以后干什么都要听书里面的,村子里要是有谁敢胡来,老夫打折他的狗腿,就说么,这么些年了,村子里尽养女娃,都是他们胡乱过日子造成的。”
  云峥的眼睛都开始出现蚊香圈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没按照历书过日子怎么就和生男娃,生女娃扯上关系的。
  “娃啊,你以后就留在村子里,每天给大家念书,至于你和你弟弟的那点吃食,村子里每家每户少吃一口就有你们吃的了,你是读书人,这些书就拿去好好读,如果能考上功名,咱们全村子都沾光,南山的光岭村出了一个童生,姓周的老家伙居然在村子里演了三天的皮影戏,风光啊。
  爷爷我也想请皮影戏班子,就是村子里的后生不争气啊,要他们上山打猎都是好手,可是要他们读书认字,一个个的都成了棒槌,能把老虎杀死的好后生,拿起笔来就打哆嗦,半天画不圆一个圆圈,气死老夫了。“
  云峥的肩背被老家伙拍的咚咚作响,这还有什么说的,一天工夫就从后生变成了小子,再从小子变成了娃,老家伙这都成爷爷了,孙子怎么可能还有别的话说,更何况这个孙子还在为明天吃什么发愁,这种状态之下,人家的爷爷是当定了。
  “族长爷爷,小子读书没问题,估计考个童生也问题不大,只要给小子一年半载的时间,保证去县上给您拿一个童生回来,如果能有更多的书可以让小子读,三年拿回一个秀才应该不是难事。”
  云峥就不信了,自己堂堂的文科毕业生,当年考学的过程不比现在考试轻松,也是从千军万马里杀出来的悍将学霸,现在考一个相当于初中生水平童生该不会太难吧。
  云峥的一番话让老头的眼泪都下来了,抓着云峥的手说:“好娃娃,好娃娃,爷爷也不要你一辈子留在村子里,只要你能把卷子上的籍贯写成豆沙县,豆沙村爷爷就心满意足了,将来死了以后去见祖宗,也有话说。
  你是读书的种子,你那个弟弟也是一个聪慧的孩子,你们弟兄俩好好学,村子里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把你们供上去,从今后你们就是村子里的孩子,对谁都要这么说。“
  老头子哭的稀里哗啦的,但是最后一句话却说得疾言厉色,容不得云峥有半分的违逆,这或许就是大家长的威严所在。
  云峥生怕别人问自己的来历,现在好了,老族长现在下了这道封口令,估计没人敢违背,大宋还是一个宗族社会,老族长在族内绝对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他的一句话,比严刑峻法都管用,他说云峥兄弟两是村子里的孩子,那么这哥俩连皮带骨头都是豆沙村的人,敢提出疑问的一般都会被老族长装到猪笼里扔水潭里,听起来残忍,但是这道权利一直绵延到封建王朝的结束。
  老族长这是要彻底的抹杀云峥兄弟俩以前的影子,在老族长看来,都是小孩子,只要大家不断的告诉他,他是豆沙村的孩子,时间久了也就成了豆沙村的人了。
  ☆、第七节读书
  既然是各取所需,云峥也就不加反对了,老族长再一次情真意切的安慰了云峥,还给他的儿子吩咐了一声,就带着一大包礼物出了门,得意洋洋的去里长那里赴宴。
  老族长的儿子是一个四十余岁的壮汉,他真的很壮,宽厚的肩背似乎能挑起一座山,百十斤重的稻谷抗在肩上像是扛了一根灯草,云铮着老族长送来的书本笔墨跟在后面。
  这一突兀的变化让他晕乎乎的,一天时间就把自己所有的难题全部解决了,从现在起可以在村子里快快乐乐的当一个米虫了,只要考上童生,就会被大家一辈子尊敬。
  老族长姓苍,别人都叫他苍老,他的儿子的名字就叫做苍耳,在云峥的记忆里,苍耳是一种带刺的植物,能黏在人或者动物的皮毛上到处跑。
  苍耳果然名副其实,黏人是天性,稻谷已经扛来了也不走,而是搓着一双满是茧子的大手局促的想说话,张开嘴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苍叔,您有什么话就说,只要是小子能办到的,一定会答应的,我们现在是一家人,您还为难什么啊。”
  “那个,那个,小铮,你苍叔当了一辈子的睁眼瞎,因为不认字被那些黑心的酒楼饭铺坑走了不少的猎物,这样下去不是一个办法啊,你们哥俩是读书种子,好好念书,村子里不缺你们兄弟的那两口吃食,你看看能不能带着小鼠一起认字啊,不求他将来考上童生什么的,只求他将来拿命换来的猎物不要被那些黑心的店家给坑了。”
  听了这话,不但云峥愣住了,趴在米袋子上的云坚强也愣住了,他们头一回感受到了知识的重要性,原来没知识会被欺负,这是真的。
  家里有了一袋子米,云峥还是借了柴刀准备上山去砍柴,砍柴这种事现在变成了对心性的一种磨练,如果说以前是被生活所迫,那么现在云峥就想切实的体验一下大宋的生活状态,快速的融入到大宋这个集体里面去。
  砍柴还是一样的充满了乐趣,云峥今天砍柴的速度变快了好多,衣服也换成了和其他少年一样的款式,穿着肥大的裤子,对襟的小褂子,除了头发短点,皮肤白嫩一点,走在山路上,和其余的孩子没有多大的区别。
  闲暇时,就和这些孩子玩竹筷子的游戏,除了必须数数以外没有什么奇怪的,一群孩子趴在地上,凝神静气的拿竹筷子挑其它散落的筷子,只要不触动其他的筷子并且成功的数清楚手里的筷子,就算是成功了。
  生活才是最好的老师,短短的时间里,这些孩子都能数清楚自己手里的筷子了,于是一小把竹筷子就变成了一大把,云峥坚信,只要这个游戏多玩几次,算清楚自己的那点柴火钱还不成问题。
  今日去贩卖柴火非常的顺利,换了一个活计,这个活计很公正,一担柴火三文钱童叟无欺,云峥看这手里的三文钱,感慨了一会,就装进了一个布口袋。
  回到家里已经是黄昏,云坚强不见了,小黄狗也不见了,云峥大为惊恐,从竹楼上窜下来,疯子一样的大叫,喊叫了两声,小黄狗就摇着尾巴出现在云峥的脚下,云坚强也趴在一个采桑女的怀里出现在竹楼后面。
  云峥粗暴的把他从采桑女的怀里扯过来,大声道:“你跑哪去了?怎么一点都不听话?要是丢了怎么办?”
  云坚强看到了云峥眼睛里的泪水,伸出小手帮着他擦掉,小声说:“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就在家里等着你。”
  惊魂未定的云峥立刻就受到那些采桑女的围攻,听不懂她们说些什么,只知道她们非常的激动,一个采桑女还拿出一个绣花的样子给云峥看。
  “你弄的?”云峥一眼就看出那种简笔画绝对不是大宋该有的东西。
  见云坚强点头,云峥也就不用理会这些采桑女,好男不和女斗,自己带着云坚强回家吃饭才是正理,一些简笔画而已,怎么就弄得她们一个个疯魔了。
  云峥淘米做饭,今天上山,苍娃抓到了一只竹鼠,自己没舍得吃,送给了云峥,他又找了一点竹笋和蘑菇,准备炖一锅香喷喷的竹鼠汤。
  云坚强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摸出三文钱放在桌子上,得意的说:“我给他们画了几个小小的花样子,小花姐姐就给了我三文钱让我买糖吃,我今天还跟着她们一起去浣布……“
  听到云坚强和一群小姑娘去浣布,云峥的脸顿时就黑了,一巴掌就抽在他的后脑勺上,无奈的道:“你就不能有点道德?她们浣布的时候都是不穿衣服的,专门去小山的背面,男人家是不去那里的,你不知道?“
  “我只有三岁!”云坚强刚说完,后脑勺又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警告你,这种下流事你要是再敢做,我就把你打成傻子,这样就能去和她们一起去浣布了。”十二岁的孩子该懂的,应该全部知道了,小身体里装着一颗早熟的心,再跟着那些少女一起洗澡,浣布,就属于下作了,这个毛病必须给她去掉。
  小锅里的米饭熟了,陶罐子里的竹鼠汤也好了,虽然只加了盐,两个人却吃得非常香甜,吃过晚饭之后,云烨就着火塘里的火,看书,自己已经答应老族长了,不用功对不起老人家赠送的那一袋子米。
  云坚强也拿着一本书看,看了一会对云峥说:“大哥,你打算靠这些东西在这个时代立足?”
  云峥苦笑着说:“还能如何?我在这里几乎就是废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走以前考学的旧路还能做什么?你也要学,只要我们能考上秀才,就能在这个世道里横着走了。“
  云坚强所问非所答的突然对云峥说:“大哥,我今天淘气了,你怎么不打我?我听说孩子淘气了,家长都会揪住孩子揍一顿,那一会你已经很生气了,为什么不打我,我很想知道挨家长的揍是个什么滋味。”
  ☆、第八节寒号鸟
  这里的冬天很少下雪,只有阴冷的雨水,潮且湿。
  云坚强靠在火塘边上不住的发抖,云铮将家里所有能保暖的东西都给他披上,这个孩子还是在瑟瑟发抖,还好,没有发烧,如果他在这个鬼地方发烧生病,云铮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没有医院,没有医生,没有药品,除了向上天祈祷之外,没有任何的办法,最近的中药铺子也远在十五里以外的豆沙关。
  也许是孤儿天照顾的原因,来到这个世界三个月了,两个人都没有生过病,尤其是云铮,经过三个月砍柴的磨练,他现在和苍耳家的棒小伙子没有什么区别,一口地道的当地口音,让老族长非常的满意,在他看来,这就算是寨子里的娃儿了。
  冬天下雨实在是遭罪,简陋的竹楼根本就无法挡住潮湿空气的入侵,哪怕云铮将火塘烧得再旺也无济于事。
  小黄狗钻进了云坚强的被子,抱着小狗或许会暖和些,这只狗已经长大了很多,成了一条半大的黄狗,虽然只是一条土狗,却是云坚强的命根子,云家只有两口人,云大,和云二,寨子里的人就是这样称呼云家兄弟的,小黄狗理所当然的就成了云三。
  “坚强,把被子裹紧些,不要透风,想睡了就睡一回,今天我们什么都干不了。”云铮放下手里的书,小声的说。
  火塘上挂着的陶罐有了声音,云铮煮的姜茶终于烧好了,给坚强的碗里倒了一点,见他还是苦着脸不愿意喝,云铮摇摇头就来到墙边上从钩子上割下来一小块蜂巢,泡进坚强的碗里,那里面有蜂蜜,有了蜂蜜,姜茶也就不那么苦了。
  这是大自然的馈赠,云铮当然知道,为了这个蜂巢,自己后背上被马蜂蜇了两个鸡蛋大包,三天以后才慢慢下去。
  明年的这个时候一定要盖一间土坯屋子,虽然土坯屋子经不起大雨的侵蚀,云铮也打算这么做,竹楼实在不是自己兄弟能住的习惯的。
  云铮从一节粗大的竹筒里倒出来一个钱袋,其实不用数,他就知道那里面有一百三十一文钱,拿出来看看又重新塞了进去,拿塞子堵上。
  “大哥,我们俩来的时候身无长物,可是我记得你还有一个手机啊。把它卖掉,我们的房子就有着落了。”
  “别想了,手机被我砸掉了,只留下一个手机挂件,那个手机挂件虽然能值一些钱,但是不能动,那是我为你准备的,万一你生了病,我需要拿它去换钱给你看病,没关系,明年我一定能赚够钱给我们盖一间房子,说不定是一间青砖大瓦房。
  我们在屋子里砌上一个大炕,到了冬天我们把炕烧得暖暖的,告诉你,热炕可比暖气好的太多了,我们在炕桌上架上一个红泥小火炉,炖上一锅酸菜白肉,连汤代肉这么一吃,别提有多过瘾了。“
  云坚强流着口水嘿嘿的傻笑,似乎已经看到了那样的日子,云铮宠溺的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拍一巴掌,就拾起书本继续看。
  小黄狗的耳朵忽然支棱了起来,云铮瞅了一眼小黄狗,拿着书本推开自家的门往外看,外面的小雨依然无休止的下着,寨子里仿佛笼罩在一片青雾里。一群官差突然从青雾里钻了出来,云铮觉得非常可笑,为首的一位官差骑在一匹比驴子大不了多少的马上,两只脚都快要挨地了,就这样还挺胸抬头的大声吼道:“老苍头,你这个老狗给我听着,官家要整治豆沙关城防,每家每户都要出一个壮丁,少一个就拿你这个老狗去顶。”
  苍老笑呵呵的从竹楼里出来拱手笑道:“刘都头,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快快上楼,先喝两碗淡酒去去寒气,这样的天气里还要公干劳神,真是造孽哟。”
  刘都头一偏腿就从马上下来,把手里的马鞭子交给衙役,骂骂咧咧的随着苍老上了楼,云铮放下手里的书本,吩咐云坚强自己小心保暖,自己去去就来。
  以前苍老就说过,只要官面上来了人,自己就要过去陪着,云铮上了苍老家的竹楼,看见苍耳和他家的小鼠缩在角落里,还有三个妇人更是留在里屋不敢出来,只有苍老陪着那五个官差烤火饮酒。
  苍老见云铮走了上来,连忙拉着云铮的手对刘都头说:“您看看,这就是我们寨子里的宝贝,前些年一直在外面跟着先生求学,今年就要参加县试了,这才回乡。您看看,他是读书的人,身子单薄,您看看这阴冷的天气里下苦力孩子受不了,您就高抬贵手,放过这个孩子一马。”
  听了苍老的话,云铮走上前一步朝着刘都头拱手道:“长辈的一片好心,小子心领了,但是立户执役乃是国法所定,爷爷,您这是为难刘都头了。”
  刘都头玩味的看着云铮,他发现这个孩子有别的孩子所没有的镇定,哪怕现在面临着寒冬执役的苦头,依然把话说的不卑不亢,虽然话语里有激将之嫌,却不失分寸,狗日的,读书人说话都是这个调调。
  “既然你知道这是国法所在,也该知晓执役之后可顶明年的夏赋,这也说不上是一件坏事,你既然已经顶门立户,本都头就不得不把你当作大人对待了。”
  苍老大急,每年冬日里都有劳役,那些活计不是搬石头,就是抬土垫城绝对不是云铮这样的小身板能挺的下来的,正要说话,就见刘都头从怀里掏出薄薄的一本账册,拿给云铮道:“出工执役是必然的,谁都帮不了你,但是在工地上干什么活,本都头倒是能够调剂一二,既然你是一个念过书的,国朝对读书人向来优待,更何况我们绵州本来就是荒僻之地,读书人少得可怜,只要你能在一个时辰,把这本账册核对好,本都头就请你在工地上管膳食账册,不用下工地干活,同样算你完成劳役,你看如何?”
  云铮接过刘都头递过来的账簿,翻开看了一下,心中立刻就有了底,原本以为会是传说中的四柱清册,那需要知道旧管和进账,只有知道了实际数额再减去支出才是一本完整的账簿,现在自己手里拿的不过是一本流水账,里面还充满了三七二十八之类的谬误,这些必然都是贪腐的证据,云铮轻笑一声,在苍老忐忑的眼神中开始心算这些简单的账目。
  ☆、第九章账房先生
  “这里总共支出银钱五十六贯七百三十五文,库房还存有纱帐三顶,锄头十一柄,白灰三千斤,粗炭四百斤,竹炭八十斤,另存有糯米酒两坛,糙米俩担,鸡子二十五枚,刘都头,这本账目就说了这些,小子不知道这些物事的单价,所以无法核对,请见谅。”
  云铮合上账本,将账本双手递还了刘都头,苍老喜悦的都有些坐立不安,刘都头却端着酒碗自顾自的喝酒,云铮便一直躬身等候刘都头发话。
  直到一碗酒喝完,刘都头这才抬头看着云铮的眼睛说:“没发现疏漏?我们都是粗人,有时候难免会记错账,你是读书人,难道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云铮将刘都头的酒碗填满酒,恭敬地放在他的面前说:“小子只听到都头说要核对这本账册,没听说要查账的话,如果都头需要小子重新审核账目,小子这就去做。”
  满脸络腮胡子的刘都头哈哈大笑,重重的一巴掌拍在苍老的肩头说:“你这老狗好运气,寨子里出来这样灵性的娃子,和该你寨子兴盛啊。
  同样的账册老子拿给光岭村的霍家小子看,他竟然指着账簿说老子把账目记错了,还要帮着老子重新记账,奶奶的,俺老刘吃这口都头饭已经吃了两代人了,会他娘的不知道三七二十一?老子要是不记成三七二十八,手底下的弟兄们的酒钱从哪里出,这样的账簿,就算是县太爷都不会过问,一个识得两个字的白丁就敢小瞧老子,读书读傻了他,好好的去雨地里背石头清醒,清醒。
  二十几岁的人不如一个小娃娃明白人情世故,老苍头,你的面子我老刘可是给你了,就是这个娃娃,这就定了,明天上工的时候来找老子,记账的差事就交给他了,叫什么来者?姓还挺怪。“
  云铮再一次拱手道:“小子姓云名铮。”
  刘都头起身往身上套蓑衣,其余的衙役也跟着站起来,开始准备离开,苍老竭力的挽留吃完晚饭再走,刘都头以天色已晚,担心赶不回豆沙关为由拒绝了。
  临出门的时候看着云铮意味深长地说:“膳食账册其实没有什么油水,层层扒皮下来,到了这里也就是能吃饱肚子而已,小子,饭你可以敞开肚皮吃,给家里的弟妹带口吃的也是常理,手要是脏了,小心老天打雷收你。”
  云铮笑着伸出双手对刘都头说:“多谢都头教诲,您看小子这双手,活到现在为止,虽然日日砍柴,却不曾沾染过半点污秽,小子很想到临死的时候这双手依然保持的如此的干净。”
  刘都头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叶包,放在云铮的手里笑着说道:“有意思的小娃娃,不错,这里有半只鸡,算是犒劳你的,皇帝还不差饿兵哩。”
  不等云铮拒绝,刘都头就吼了一嗓子,带着衙役下了楼,又骑上自己那匹可笑的滇马顶着小雨再一次没入了青雾。
  云铮扶着苍老,送走了刘都头又回到竹楼,这一回竹楼里就不像刚才那样压抑了,苍耳,小鼠,还有三个妇人都围了过来,唧唧喳喳的问个不停。只有小鼠看着荷叶包流口水。
  云铮打开油纸包,将半只鸡撕开,鸡胸脯肉双手捧给苍老,苍老哈哈一笑,接过来就吃,云铮又把鸡腿撕下来用荷叶包好准备带回去给云坚强,剩下的那点鸡肉就全部给了迫不及待的小鼠。
  苍老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拉着云铮的手说:“咱们寨子总算是出了一个拿笔杆子代替脊梁的孩子,好啊,爷爷没看错你,明天就跟着爷爷去豆沙关工地,云二就放在这边,家里人看着不会出岔子,劳役一做就是四十天,早出晚归的你也没办法照顾他。”
  云铮再一次谢过苍老,担心云二一个人在家出事,连忙告辞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发现云二,云三正捂着被子说话,听不清楚说些什么,狗叫的声音很大,云铮先给火塘里丢了一些干柴,开始煮饭。
  “大哥,你真的要去支应劳役?我听宝姑她们说很苦,还以为今年不用支应劳役,谁知道还是来了,你能不能受得了啊?实在不行我们就走,去大城市我们的活路会宽广的多,以你的本事,弄口饭吃不难。”
  云二抱着黄狗担忧的对云铮说。
  云铮继续做饭,从怀里掏出那支鸡腿,穿在树枝上放在火上烤热了以后塞给云二说:“这些事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你现在的任务是赶快长大,以后不能再说这些没心没肺的话,男子汉总是要有担当的,我们拍屁股走了,你让苍老怎么办?你以为那些差役说少一个人就拿老族长去顶的话只是随便说说?我们好不容易有了户籍,现在离开就是逃户,抓到后会被编成军户,下场更惨。“
  云二知道云铮是个什么性子,嘴里嘟囔了一句,就开始抱着鸡腿啃,一只鸡腿怎么也不够云大,云二,云三吃的,云大也就吃了一小条,其它的都进了云二和云三的肚子。
  “大哥,其实我现在挺满足的,真的,比我以前过得日子好多了。从没有人愿意为我去吃苦,只有大哥你,我知道,要是没有我拖累,你一定不用吃这样的苦头,也不用去搬石头了,更不用为了那个没用的户籍去拼命。“
  云铮奇怪的看了云二一眼说:“谁说我是去吃苦的,你大哥我要是连一个劳役都逃不掉,这么些年的社会白混了,以后少说恶心话。“
  云二一下子从被子里钻出来跳上云峥的后背,死命的拿着小胳膊想要把云大活活勒死,他刚才真的以为云峥会去搬石头,心里难过到了极点,谁知道这个家伙就等着看自己的笑话,气死人了。
  云二的小胳膊能有多大的力气,云峥毫不理会,继续坐在火塘边上,搅着陶罐里菜汤,任由云二在自己的身上胡闹。
  云三帮着云二叫了两嗓子,见没人理会自己就把下巴搁在前爪上打了个哈欠,继续闭目养神。
  窗外的冻雨还是在不急不缓的下着,只是竹楼里的寒气,似乎被米饭的香气全部驱逐了出去。
  ☆、第十节豆沙关
  冬日的寒雨如泣如诉,缠绵的让人火冒三丈,刚刚烘干的衣衫不一会就能攥出水来,湿漉漉的裹在身上让人动一下都难受。
  云铮从牛车上跳下来,牵着牛来到棚子底下,拿着麻布先给牛擦干,自己满脑袋的雨水先不忙着擦,到了这里他才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牛比人更重要,帮厨的几位妇人帮着云铮从牛车上往下卸糙米,其中一个妇人见云铮浑身泥水,就抱怨说:“怎么能把蓑衣盖在糙米上,这些米没两天就会被吃完,淋点雨也不要紧。“
  云铮从牛车上卸下来一小篮子鸡蛋,笑着对妇人说:“不打紧,这些都是给人吃的,怎么能见水,见了水之后岂不就成了双蒸饭?大家伙都在下苦力,吃不饱会出人命的,前几天伙食尾子还有一点剩余,我就买了一点鸡蛋,给大家弄点甩袖汤喝,暖和暖和。”
  妇人呵呵的笑道:“还是你有法子,往年光是糙米都不够大家吃,你硬是操持的大家有饭有菜,现在还要做汤,在这么下去工地上的日子就成了县老爷过的日子了。”
  云铮苦笑一声,也不知道那些官老爷是怎么给的供应,糙米给的很少,可是盐菜却往死了给,也不知道是那一年腌的盐菜,黑乎乎的一大坛子,管库的还说不够了尽管来拉,云铮瞅了一眼封条,上面有武胜军的印记,不用说这是从军队里淘汰下来的。
  没办法,云铮就拿盐菜和山民换糙米,换一些荤油,山民们只要有盐吃就是一件大好事,哪里还会去挑捡,这倒让云铮捡个大便宜,他负责的这一百多名劳役对自己的伙食非常的满意,也难怪,有米有菜的谁都说不出个不字出来。
  山民其实就是逃户,他们躲在山里不出来,自耕自食,听起来似乎逍遥自在,实际上天天都在生死边缘打滚,和大山斗,和野兽斗,还要和山里的盗匪斗,在山下打了一个月的交到,云铮硬是没见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山民,他们活不过三十岁的。
  喝了一大碗的甩袖汤,云铮才感觉到身体有了一点暖意,甩袖汤还是自己教会这些妇人做的,只需要一把木薯粉,一个鸡蛋就能做出好大一锅汤来,再随便撒上一点青菜沫子,不但看起来好看,味道也不差,就是没什么营养,骗骗嘴而已。
  收工的铜锣响了,劳役们一个个鬼一样的从雨地里钻进了棚子,围着火塘打着摆子不愿意离开,掌勺的妇人就抡着大勺子开始撵人。
  “围着火塘还想不想吃饭了,小相公看你们可怜,今天给大家伙准备了好吃食,有鸡子呢,多喝一口,去去寒气。”
  憨厚的苍耳差点被挤到棚子外面去,云铮就拉着他坐到自己的破桌子后面,这里好歹能背背风,给他端了一大碗汤,说不到优待,只不过上面薄薄的蛋花稍微多一些。汤很多,苍耳多喝了一碗,肚子里没食,装满了清汤,一动弹肚子就咣当咣当的响,就像刚刚喝完水的大牲口,没人笑话,都一个样子。
  这里的糙米饭,云铮从来都不限制,加上两条子盐菜他们能吃一大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云铮发现自己的饭量也在猛增,人头大的粗瓷碗,自己吃两碗不在话下。
  来到工地上已经一个月了,刘都头总共出现了三次,没想到今天他也过来了,看看劳役们的饭碗,满意的点点头,又从锅里舀了一勺子蛋汤尝了一口,眼睛不由得发亮,给自己装了一大碗,坐在云铮的破桌子上边喝边说:“走了一大圈子,就你们这里看起来像个活人待的地方,小子,丈量土方的活计会不会干,如果会干就跟我去丈量土方,这活不让你白干,一天五十文钱。”
  云铮笑道:“您这是要重新挖沟啊,小子自然会干,不但会干,小子还知道您准备要在半山挖渠,山上堡垒里的积水排不出去,现在是冬日,这点小雨就涝了,要是等到春夏大雨,哈哈,山上就有热闹看了,说不定咱们冬天干的这些活就白干了,都得被雨水冲垮。”
  刘都头闻言放下手里的碗,在云铮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笑道:“就你鬼机灵,奶奶的,读书人就该是你这样子的才是,赶紧想个最省钱的法子,这是多出来的活计,上面不给钱,想出来了,俺老刘犒劳你。”
  “其实啊,山上的积水没必要清出去,豆沙关北坡就这么一个山头,山势险要易守难攻,所以大人们才要在这里建立堡垒,和豆沙关形成守望相助之势,可是啊,山上缺水,这就注定了这座山头不能守得长久,如果我是敌人,在兵力允许的情况下就围住这座山,不需要多久,十天足够了,这座山就会不攻自溃。”
  刘都头搬起云铮的脸戏觑地说:“没看出来,咱这里还有一位兵法大家,你倒是说说,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让俺老刘好好的涨涨学问。”
  云铮说书先生一样的拍一下桌子道:“储水的地窖,要是挖渠,这条渠总长不会少于三里地,按照现在的进度,您最少要干一个月,如果您把山上的那个涝池子利用起来,就没有这个忧患了,三五天就能清出来。下大雨的时候雨水会流进涝池,你就不用担心雨水冲进下面的堡垒了。”
  “胡说八道,山上哪来的涝池,要是重新修涝池,老子不如挖渠,至少不用凿石头铺池子还以为你想出什么好法子,原来是个费钱的法子。人家豆沙关的统制都没有发话,我们操的哪门子的心,干好自己的活计最重要。”刘都头有点失望。
  云铮猛烈的拿着头撞桌子,梆梆的响,刘都头抓着云铮的脖领子把他提起来说:“好好说话,发什么脾气。”
  “老天爷啊,豆沙关把守五尺道已经上千年了,经历了秦汉,三国,两晋,唐这么多年,诸葛亮都曾经屯兵于此,那么些名臣勇将难道就不知道利用这座山头?唐人袁滋的摩崖石刻就在路边上,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这座山头上有一个青石砌就的涝池,他老人家还在这里洗过脚,我就不信,这些年过去了,那些石头就会变成土。”
  ☆、第十一节吹牛皮
  刘都头挠着后脑勺狐疑的看着云铮问道:“你说路边上的那个石刻?老子从小看到大,为何我就不知道上面写着**山上有一个涝池?”
  云峥再一次开始拿头撞桌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刘都头诉说,袁滋老先生把这座山叫做深秀峰,这是一个多么雅致的名字,要是和刘都头一样在自己的文章里写上。老夫今日登上**山……云峥不知道风流浪漫的唐人有没有这个胆子,自己打死也写不出来这种丢人一丢就是上千年的文章。
  “好好说话,要是真有这东西,咱们就能把这个活计接过来,县令大人虽然小气,二三十贯钱的工钱还是会给的,这是额外的活计,难道他真的要老子垫上不成?”
  刘都头拖着云峥就上了山顶,指着山顶的空地问云峥那个涝池在哪,袁滋先生既然说能在这里洗脚的时候看见小河,小河在北面,他坐的地方必然就在南边,劳役们按照云峥的指点清除掉那里的野草,刨了俩锄头就碰到了青石。
  刘都头吩咐劳役们抓紧干活,不一会这里就出现了一个满是青条石铺就的大坑,刘都头笑的非常得意,吩咐劳役们把这里重新埋好,自己还抓了几把青草扔到土坑上方,用力的在云峥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说:“给谁都不要说,这是老天爷施舍给我们的钱财,小子,好本事,五贯钱,老子买下你这个主意了,以后这法子就是老子的了,不许给外人说,让俺老刘也装一回兵法大家。“
  云峥听到刘都头的话又准备那头去撞树。
  老刘一把拉住说:“嫌少啊,八贯钱不能再多了,老子的弟兄们还要吃饭呢!”
  “你这是害我啊,刘头,容我和你的弟兄们一样喊你一声刘头,你觉得这样做合适么?”云峥的问话把老刘问傻了,捉摸了半晌才说:“给你钱怎么就是害你了?”
  “我今年十三岁,我弟弟今年三岁,你让我们兄弟两拿着五贯钱放在家里?我们哥俩还活不活了?五贯钱能卖一头上好的大牯牛,为了这点钱想杀人的不会只有一个两个吧?你这还不是在害我怎么才算是害我?”云峥愤怒的对着刘都头吼。
  老刘眨巴了一会眼睛总算是弄明白了,蹲在云峥的面前说:“小子,你现在才真正的让老子对你另眼看待,色是刮骨的钢刀,财是催命的毒药,这个道理很多人都知道,可是临到自己眼前能把握住的可没几个,你说,对你怎么个谢法,俺老刘虽然粗俗,巧取豪夺的事情还是不做的,你聪明些,想一个稳妥的法子告诉我。”
  云峥朝着刘都头拱手道:“也就是您小子才会这么尽心,换个人,小子一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是您好人有好报,就当是小子感谢您让我当账房,免了劳役。”说着话伸手捞了一把雨水放到老刘的面前又说:“这是什么?对我来说这就是催命的阎王,一半天的我还能抗的住,一个多月啊,整日里淋雨,再好的身板也扛不住,这些天埋到壕沟里人小子看见了,十六个人啊,哪一个都比我强壮,我要是出了事,家里的幼弟也就活不成了,虽然您不在乎,只是举手之劳,但是对小子来说,区区五贯钱买两条命值了。
  实不相瞒,小子没打算就这么把这条命交代出去,我以后还要去考童生,还要去考秀才,如果祖上积德,就是东华门唱名,小子也想踮着脚尖够一够。
  家师乃是隐士,小子学的虽然都是一些杂学,却是最高深的学问,单纯以算学来算,不是小子吹嘘,这个世上找不出比小子更强的几个人来。
  只可惜以杂学进士不是小子想要的,现在小子回到故土,就是想真真正正的从童生做起,一步步的完成小子的理想,童生试只不过考校一下四书五经的掌握程度,只需要死记硬背即可,算不上什么难度,如果刘头能帮小子找到五人联保,能参加考试小子就感激不尽了。”
  刘都头的眼睛都要裂开了,结结巴巴的咽了一口唾沫对云铮说:“你想东华门唱名?”
  云峥点点头说道:“有何不可,家师说过,大宋朝的抡才大典说到底只是一个笑话,几篇文章就能定人的生死福祸,两首诗赋就能让人青云直上,何其的草率,我身为弟子的,自然要去印证我恩师的这句话的正确与否。
  县试在二月,府试在五月,院试在八月,我想试试我能不能在一年之内连过三关,拿一个秀才的名份回来,请刘头助我一臂之力,云峥定不会忘记你的恩德。”
  刘都头的眼睛已经突的没法再突,所以他就长大了嘴巴,斗笠上的雨水流进了嘴巴也不知道遮掩,他已经彻底的被云峥的一番话说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老天爷啊,这里有一个疯子说自己要一年之内连过三关,完成从白丁到功名的转变,老天爷啊,这个疯子说什么?抡才大典是个笑话?神啊,东华门唱名的都是文曲星啊,他竟然说不算什么,天爷爷啊,知县大人都不过是个举人身份啊,就这样知县大人见了豆沙关统制也就是拱拱手而已啊,天爷爷啊,天爷爷啊,我的天爷爷啊,难道说一颗文曲星不小心落在了豆沙关?
  刘都头跑了,他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跑,他担心自己再待一会脑袋会炸开。
  云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耸耸肩膀,就下了山头,今天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做饭的妇人将云峥的小布口袋装满了精米,她们两个也有这样的一个小口袋,这是管账的和做饭的人的福利,算不上贪渎。只不过两个妇人将剩下的糙米碾成了精米而已。
  云坚强和云三还是像往常一样趴在窗口等待云大的归来,见到云大的声影开心的不行,人喊狗叫的非常热闹。
  云峥从腰里取出那个布口袋将精米倒进了一个小坛子,这是工地上装盐菜的坛子,家里摆了四五个,云坚强见哥哥似乎非常的高兴,就问道:“你今天有喜事?”
  “没有,就是吹牛皮把一个人吓坏了,过两天我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算术题要做,很没意思,你做吧,就当是考试。”云峥看了一眼窗外铅灰色的天空,太阳还是没有出来的迹象。
  ☆、第十二节生财有道
  云峥发现了一条新的财路,这才是他高兴地理由,这条财路和山民有关,他敏锐地发现山民们其实并不贫穷,却极度的缺乏生活物资,他们的衣服都非常的破烂,吃用的油盐也极度的紧缺,云峥听到山民说过,自家猎杀了一头野猪,天气热吃不完,只能熏成烟熏肉,有些熏肉已经在房梁上挂了三五年了。
  这是一条多好的发财机会啊,大山里到处都是宝,如果自己能用豆沙关的货物去和他们交换,一定可以在短时间里让云二,云三吃的饱饱的,也用不着和劳役们争夺那点微不足道的粮食。
  干这事之前,要和刘都头搞好关系,自己之所以大肆的吹牛皮,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让刘都头摸不清楚自己的深浅,从而为自己的发财大计打开门路。
  云峥拿出了家里所有的钱,准备从明天就开始进行交易,山民赖八说过,只要是盐,他们都需要,有多少就能要多少。
  大人他们不敢接近,因为抓到一个山民,朝廷就会有奖励,总有些不怀好意的人想着把他们当成货物去换取朝廷的那点铜钱,云峥还是一个孩子,一个人赶着牛车出现在山道上,他们才敢接近,否则,他们宁愿不吃盐,也要隐藏的严严实实。
  第二天,云峥赶着牛车再一次进了豆沙关,他将自己的钱全部换成了盐,又为劳役们从粮库里装好了糙米,自己记好了帐目,管库的库丁笑嘻嘻的看着云峥在不同的文书上写字,画押,这才收好账本,他们对云峥已经有点信任了。这孩子从来都不耍滑头,但是也绝对不会吃亏,最难的是这孩子还能帮着自己盘库,所以踢斗这一项绝活从不在云峥的身上使,这也是云峥总能拿到比别人多一成粮食的原因。
  云峥见识过踢斗,官库里的大斗装满了是一担粮食,律法上要求冒尖之后踢一脚抖掉多余的粮食才算数,这些黑了心的库丁,一脚下去,大斗里的粮食会掉下去一成,听说有一些老库丁,一脚下去装满一担粮食的大斗会倒出去三成。这是人家捞黑钱的不传之密。
  “云大,西墙跟上有一担掺了沙子的糙米你要不要,如果要了就拿走算你三分粮,老子没工夫去挑沙子。”一个歪戴着帽子的库丁从内堂走了出来对云峥嚷嚷。
  云峥立刻就笑了,什么叫做掺了沙子的粮食,那是他们踢斗踢出来的,掉在地上沾了沙土,想要入库被主簿大人发现了,只好堆在外面,填补不成窟窿了,只好便宜了云峥。
  想都不想的从牛车上卸下来三斗粮食,然后就在库丁的帮助下把那一担粮食搬上了牛车,库丁在云峥的后脑勺上轻轻地拍了一巴掌说:‘小王八羔子就是精明,回去吧沙子筛掉,这袋子粮食绝对比一石还多,算了,谁叫咱家看你顺眼呢。“
  ”小子知道您这是好心,工地上的那些劳役快饿死了,您这是赏他们一口饭吃,这是功德。“混的熟了,云铮笑嘻嘻的和库丁打趣。
  可怜的不光是劳役,守城门的兵丁也可怜,穿着单薄的号衣,脸上还烙着金印,抱着一杆长矛缩在城门洞子里发抖,一文钱一包的热栗子云峥每回都要买一些,就是散给这些兵丁的,有了这东西,兵丁就不会为难你,也不会拿你的粮食,他们并不缺粮,拿走了粮食也不能贩卖,那会被军官活活打死的,他们就是在单纯的在祸害人。
  牛车吱吱呀呀的在小路上行走,云峥缩在蓑衣里面,不时地往嘴里填一颗栗子,眼睛看着前方,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注意着两边的动静。
  果然,前面的枯草一分,两个扛着猎物的猎户出现在云峥的面前,全身都是兽皮,强壮些的那个猎人甚至带着一顶豹皮帽子,看起来非常的精悍。
  ”小娃儿,你今天有盐菜么?我们拿猎物交换,今天运气不错杀了一头野猪。“猎户担心把云峥吓坏了,特意压低了嗓门说话。
  ”换不起啊,我只有一小袋子盐,还有一坛子盐菜,别的不能动,都是给劳役们吃的。“云铮看到了猎户眼睛里的失望之色,这点东西和一头野猪的价值相差太大了。
  高个子猎户就是赖八,他和云峥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个小孩子不骗人,叹口气说:”也罢,换了,有点盐,总比没有强。“说完就从草丛里拖出来一头肥大的野猪扔到了云峥的牛车上。
  ”不能换,你们太吃亏了,一头野猪多少钱我知道,上一次寨子里的猎户也打了一头猪,比你这头小多了,拿到豆沙关卖了一贯零三百文,我的盐菜加上盐,连三百文都不值。“
  赖八苦笑道:”我知道,谁叫我们是山民呢。“说着话就从云峥的牛车上搬走了盐菜,云峥也把那袋子盐递给了赖八,笑着对他说:”我一会就去镇子上把野猪卖掉,今天是集市,这回应该还没散,不知道能卖多少钱,反正比这些盐值钱,说说,你们都要什么,我一会回来还牛车的时候给你们捎来。
  赖八猛地转过身来瞅着云峥说:“如果你能给我带点退热的成药,就最好了,我只要一副药。”见赖八急切的表情就知道,这是家里有人生病了,他需要盐其实就是打算把盐炒热了给病人热敷,这是他们的治病方法,不管什么病都用这个方法,再一个方法,就是放血了。
  不但他们用这个法子,云峥的寨子里好多人生了病也是这个治疗法。
  “大人还是孩子,如果是孩子你就带过来,别给他穿兽皮,我带他去看病,大人的话告诉我症状,治病总要对症下药才行。”云峥说的很坦然,这个时候他已经把挣钱的事情给忘了。
  “我闺女,六岁,你要是能保住他的命,我把我的命给你。”赖八激动地浑身发抖,转身就窜进草丛,不大工夫就气喘吁吁的抱着一个裹在被子里的小女孩,云峥简直就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在短短时间内就跑了两个山头的。
  ☆、第十三章卖猪
  听到小姑娘不断地在咳嗽,八成是肺炎啊,奶奶的,没有抗生素的这个病会要命的,也不知道这孩子病了几天了,云峥拿手一模她的额头,发现烫的厉害,自己也开始发急。
  也不和赖八多说废话,赶着牛车就一路沿着山坡冲了下去,老牛今天似乎知道云峥很急,四条腿迈的很急,不一会就到了集市上。
  先把孩子放在回春堂,告诉大夫先给孩子看病,自己把猪卖掉就付钱,回春堂的大夫温老先生挥挥手就让云峥先去忙活,还留下话让把猪耳朵留给他下酒。
  集市上人来人往,都是背着背篓以物换物的,这样一口猪想要快点买完,完全不可能,眼看着集市就要散了,云峥咬咬牙,就赶着牛车来到喜连升绸缎庄的摊子上,这是豆沙关最大的买卖家,初一十五逢集的时候他们家就会把卖剩下的绸缎边角料拿来这里卖,山里人买回去大多绣成锦帕,再卖给喜连升,听说掌柜的人不错,云峥打算碰碰运气。
  诺大的一头野猪顿时就招来很多的围观者,啧啧称奇,云峥在这段时间频繁的出现在集市上,这里的人都认识他,云峥也是为了增加存在感,特意和每个人都打招呼,人就是这样,只要熟悉了就不会太在意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云峥为了抹掉自己的身世的空白做了很多的努力。
  “云大,好大的一头猪,哪弄来的,莫不是你小子抓的?这不可能。”
  “你管我从哪来的,我把肠子留下,晚上去我家,我们煮下水吃。记得带米酒,阿嬷酿的米酒我早就想喝了。”
  屠户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拍拍牛车上的野猪皱着眉头说:“八百文,下水留给你,猪头归我,赶紧的,要不然我就走了。”这混蛋看见云峥抱着孩子进回春堂,知道他急着要钱。
  “你弟弟在生病,老子是看你们哥俩可怜才出价的,等着用钱是吧?八百文,就在褡裢里,想卖了就赶紧,集市散了,零敲碎打的卖可来不及。”
  “张屠,这头猪要是明天在豆沙关卖的钱少于一贯五,老子把头切了给你当猪头卖,这是黑了心了。”卖笸箩的瘸子气不过,在旁边帮衬云峥。
  “滚,瘸子不瘸你这是要上天啊,老子今天就出八百文,爱卖不卖。”张屠一句话就把瘸子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花叔您别生气,了不起我今天不卖了,把这头猪送给温老先生顶药费,反正这病不是一两天能好起来的,我就是不愿意总麻烦温老先生,他老人家总是施舍医药的,也需要钱进药材,这才准备把猪买了。”云峥帮着瘸子把散开的笸箩收到一起,安慰瘸子。
  “好吧,一贯钱,老子今天就这么多的钱,不过整头猪都给我。”张屠见事情不妙连忙插嘴。
  “张叔,你杀猪的手艺在咱们豆沙镇可是数的着的。听说是祖传的手艺,一眼就能看出一头猪能杀多少猪肉出来,您就给小子一个实价,这头猪不是我的,而且猪耳朵和下水已经答应温先生和水生了,小子是个要脸面的人,宁死不说假话,您再抬抬价。”
  张屠听到云峥的恭维,多少挽回些面子,摸着下巴点点头说:“这头猪确实不错,最少五指膘,就是皮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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