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包皮会人贩子割掉男孩子小鸡多长,会不会割的恰到好处,就是软的时候包一半,硬的时候漏出来那种,还是说会或长或短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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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刀达割包皮效果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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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喜欢包皮切割痛苦吗,会不会割到血管什么的,术后有没后遗症,一般切掉多少厘米不会影响_百度知道
包皮切割痛苦吗,会不会割到血管什么的,术后有没后遗症,一般切掉多少厘米不会影响
我有更好的答案
我做个这个,当时不疼,过后疼,尤其是早上小JJ硬的时候,有时候会绷线,还有就是泡JJ,么有说什么后遗症,那要看你的包多长了,做了对你有好处
采纳率:20%
现在报批手术很简单的.环切.用羊肠线缝合.手术没有后遗症.不过建议去三甲医院去做.报批手术时将你包裹JJ头部的皮切掉.完全暴露出来.
最近国外就有人割包皮 JJ烂掉了
一辈子就。。。
劝你不要了
有事就完蛋了
包皮是最小的手术了,没有问题的,但是我建意找年龄大的人做,要割掉多长到时候医生看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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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夫夫策划了坠崖
A translation of
第一章根本不会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来面对这天高海阔的下坠。曾几何时,Will还会将这种五脏六腑拧成一团的感受归咎为恐惧,但现在他终于可以将其正名:自由。风揪住他的头发,他却把脸紧紧埋在Hannibal的胸膛,扑鼻而来的是浓厚的铁锈味还有开膛手崛起之时皮肤里渗出的盐。记起Hannibal说过的话,Will收紧腹腔双手握拳,用力过猛令掌心发疼,但仍牢牢抓住Hannibal的衣服。Hannibal引导着他们调整姿势,利用下坠的冲击将二人的身体绷成一张满弓。在他思绪中,这次坠落历经桑田沧海。而于现实,不过短短数秒。他们以每小时八十公里的速度扎进水里。 随他们落下的松动岩石率先破坏了海面的压力,也是Hannibal先他一步沉入海里。 稍作缓和的冲击对Will来说依然有筋脉尽碎的震动,突然之间他就感受到从四肢传来的报复,和产生了裂缝发出声响的脊梁骨,他把头紧紧压在Hannibal的锁骨处。他们越沉越深,压力成倍增强,Hannibal手臂的拥护松开了,对方的身体泄了力气,重如顽石。Will右肩伤口的痛楚牵动整条手臂,他的手指不听使唤拿捏不住,但他拒绝自乱阵脚。他用两腿缠住Hannibal的上半身,脚踝在他背后扣牢锁紧。海水漆黑,如果Hannibal离开他哪怕一秒,他都将永远失去他。要么同生,要么共死。这一次,Will准备好了。很久,他们还在随海潮悬浮,越降越低。四周宁静得能与灵魂对话,Hannibal挂在Will两腿之间,沉重而静止。Will闭上眼,想象海岸的手臂像母亲的胸怀一样朝他们张开,冲洗所有血迹,吹拂噬心之痛。如同旧梦重温,安然投入相迎的深海,头顶的光点愈发黯淡,他在下沉,下沉,下沉,直到去不复返。恐慌颓然消散,安宁取而代之,最暖不过的归宿,Will敞开自己,张开了嘴,吸入海水。而隐匿在Will内部深处的某个念头却复苏,朝他的自我放纵暴跳如雷,瞬间让浑身的肌肉抽搐。他咬紧牙关开始带着两人的重量单手往上游。手臂的每一下滑动都是筋疲力尽的刺痛,却没能发挥带他们脱离险境的作用。海潮像善变的巨大蝉翼,将他们推向悬崖,下一秒又残忍挽留。与此同时,水压以千钧之力在他胸廓蓄积,叫嚣着涌上他的喉咙。他体力耗尽,感觉到双腿失控地松开。Hannibal在此时忽然苏醒,身体一提游到他眼前。他抱紧Will让他们胸膛贴紧,手臂像钢铁一样禁锢在Will背后。他们往上游,头顶的光线依然模糊摇曳,但越来越明亮,直到Hannibal不遗余力地带他们冲破水面。离水面越近海浪越凶猛,他们像浮标一样飘着。在被海水一浪接一浪覆盖前,Will抓紧时间大口吸氧。潮汐如苦海无涯。白日里风平浪静,黑夜间波涛汹涌。风暴蓄势待发,Will不能确切分清哪些是现实,而哪些是他的大脑在戏耍。他们被海浪投掷到崖边,接连三次,而又是Hannibal承受了主要冲击。他的手指蜷进Will的皮肤,唇齿却没有泄露半点声息。第四次被抛起,他们动作一致,试图抓紧任何东西借力。崖壁经受腐蚀打磨出的条纹切进他手掌的皮肉,指尖流淌的说不清是海水还是鲜血。阴影染黑了一切。他们中的一个在恸哭,意识模糊间Will不知道是谁。或许他们同在哀叹。他无损的那条手臂绷紧想要吊起自己的体重,但手指却脱力地下滑犹如帛裂。下一刻Hannibal已经抱住了他。胸膛稳稳压紧Will的后背,手臂环在他两侧,仿佛固若金汤的鼎炉。Will一时安下心,头向后仰躺在Hannibal的肩膀上,平稳自己的呼吸。很快他们继续往前移动,以古怪的姿势攀岩附壁,在浪潮汹涌时服软停歇。望不到头的旅途疼痛难忍苦不堪言,不止一次Will靠向Hannibal的重量,准备向惊涛骇浪投降。但每一次Hannibal都紧紧将他压制于崖壁上。他的呼吸在Will后颈的皮肤浮动,他的嘴唇不过毫厘之距,那样轻柔仿若联翩浮想。于是他们继续移动,如影随形。TBC
他们离开红龙大开杀戒的现场,Will的良心又压上六具尸体的砝码。无知无觉间他对Jack产生了片刻移情,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毫无悔意。红龙如愿上钩,Hannibal重获自由。他想要实现的,都做到了。Hannibal驾车带他们穿越派突森河流进入真正的荒芜地带。农田变成沼泽,在孤单的公路两边匍匐蜿蜒,然后风景突变,放眼望去皆是人迹罕至的森林。这样突生变故的景致,放在恐怖电影中也不会格格不入。正是恰到好处。Jack很快就会追上来。就算他没有像猎鹰一样纵观全局,再过一小时也到了他们该和警方会合的时间。没有多说的必要,Hannibal心里有数。所有的执法车辆都安装了巡回系统。如果是十年前,Dolarhyde能做得更漂亮。就现在而言,Hannibal才是那个有资格教教对方该怎么当现代连环杀手的翘楚。在眼角的余光,他能看到那庞然的漆黑发亮的毛,飞驰成一道影的蹄,和毫无耐心地抖动的硕大鹿角。他知道如果他转过脸朝外面望会看到什么。红龙大张旗鼓的肉翼,拔山扛鼎的肌肉,咆哮着要撕裂天际。在他身旁,Hannibal一直注视着他,仿佛感知Will眼中的景象。还有那些即使在被高烧折磨的状态中,他依然守口如瓶的话。现实不断转化,让Will能看清繁复下的真实。Hannibal,一具粘着精瘦皮肉的骨架,长着手指作用的干枯细长的爪,和迷惑人心的天鹅绒鹿角。他的肉身犹如虚空,人形黑洞一般吞没四周所有光亮,蚕食殆尽,而Will无视界限与其狭路相逢。Hannibal在说话,但踏地响亮的蹄声和鼓翼而飞的肉翅霸占了他的全部听觉,唯能看见对方的嘴角滴下漆黑的焦油。Will骤然合眼,挣扎着想要从加速的心跳中寻得片刻安宁。等他睁开眼,麋鹿和红龙再无踪影。Hannibal已经整理好他一丝不苟的人皮。如果Hannibal察觉到异样,他只字未提。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协议,无视Will的误入歧途越陷越深,尽管两人各自的动机天差地远。“关于之前的那次谈话,我承认自己的言行不如往日谨慎理智。” Hannibal开口,打破沉默。对面玻璃的反射中Will挑起眉。自从Dolarhyde强行介入之后,Hannibal几乎是有点情难自禁的手舞足蹈。似乎他并没意识到自己有多想念过去披过的这张人皮,直到他抢来逃亡的警车,Will坐到他身旁。“妒忌时常会影响我们的判断。” Will说,因为避开爱的字眼,能同时显得更仁慈也更残酷。Hannibal一声不吭地盯了他过长的时间,Will开始怀疑是否他们已经迷失在崖径之中。对方的手挪动握紧了方向盘,视线终于放回道路上后开口说。“而却是在你...早上精湛的演绎之后我才开始思考,你的提案或许存在不同含义。”Will明白对方所指的开悟具体是哪一刻。彼时Hannibal的脸部表情不着痕迹地一变,当Will最终唤起他名字的时候。Will还在好奇Hannibal要多久才能想明白呢,如果Dolarhyde没被业火吞没的话。“你只肯听进去那些你想要我说出口的话,” Will说。“你陷在自己臆想的,伟大而没有回应的浪漫中不可自拔。”“那么你是否仍会回来?” Hannibal问。“如果伟大的红龙没有伪造死亡,你是否还会精心设计令我获得释放?”这也是Will一直在反问自己的问题,在他们曲终告别之后。他也试着逼自己解开层层枷锁——试着令思维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结果却是甘愿将判决拱手让给Hannibal。Hannibal,Bedelia,Jack,Alana,甚至是Molly,他们都希望从一个遇到流浪狗就收养的纯粹移情者身上获取果断答案。他已经准备好要回到Molly身边,就如他同样准备好要跟Hannibal踏上亡命之途,但最终的选择却由不得他,要看Hannibal。“我想我们应该...感谢Dolarbyde的大驾光临。” Will斟酌着回答。现在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他觉得陌生。这些在以前都是他只会思考,却不曾真正付诸行动的事。而现在他说出口的一字一句都是烈火真金。或许这就是为何身边的人都无法窥探出他的意图的原因。对这个答案Hannibal并无不满,尽管这不是他最想听到的。Will能清楚看见对方的齿轮在转,看见Hannibal把Will最新的面貌添加在他脑海中的镜像上,令他的思维宫殿更为完善精准。Will想告诉Hannibal,他永远做不到尽善尽美,但又宁愿让Hannibal自己发现这点。“我需要了解一件事,请据实以告,Will,” Hannibal又说,仿佛他深知无论自己如何修饰疑问,Will的每个答复都会是巧言令色的谎骗。“当你看到Frederick Chilton后来的面貌,心里有何感想?”Bedelia问过他同样的问题,当时Will还不愿对自己承认那一团乱麻的心情,更别提对她坦诚。如今他大可慷慨地理清全部感受,记起当他第一眼见到Chilton被颠覆的命运,在可怖的惊恐迟钝上涌之前,自己腹中灼烧的直觉反应。那是令人着迷的权力,他为意识到自己的潜能而欢欣鼓舞。在那一刻他终于能看清由始至终Hannibal在等待他什么。他必须把这种醍醐灌顶的欣喜卷藏起来,在被大脑的晕眩感吞噬之前,否则他将再也回不了头。此刻,Will想,已经太迟了。早在Hannibal对他产生兴趣时已被斩断退路。思绪的吵杂,或是他跟Bedelia尖酸的对话,只会让这感受显得廉价。“我可以展示给你看。” Will在下定决心前却听见自己的声音作答。Hannibal微微转头,“这是否只是你与Jack不落俗套的谋划,为这个世界除去开膛手,一劳永逸?”他听起来像被自己的幽默打动。“在Jack眼中,” Will喃喃道。此时Jack终于察觉到异样了吗?他真的在一开始就被轻易蒙骗?毕竟,Will从未对他隐瞒过自己想要与Hannibal远走高飞的意愿。“我对Chilton的所作所为完全不能与我想对你做的相提并论。”换做其他任何人,都会错过听到这个回答时Hannibal表现的纤细变化。鼻孔微张,嘴唇放松,瞳孔扩大。他掌握方向盘的手,像掉落的羽毛般轻轻松懈一丝力气。Will依然无法准确回答Bedelia的质问,至少不是朝她牵引的那个方向,但他的只言片语却在Hannibal身上得到如此显眼的回应,Will几乎要欣喜若狂。他甚至想把这份喜不自胜说出来,仅仅为了看到Hannibal会作何反应。若能摒弃彬彬有礼的伪装,Will会感恩戴德。“你已经有特定人选了吗?” Hannibal问,声音讳莫如深。过去的几周,在他逐步完整的蜕变中,Will已经重复地拆解和构建了在一位特别人选上展示自己作为Hannibal的代理人的决心。Hannibal承诺拜访的人不止一个,但在他们之中,唯有一位令Will想拿起屠刀。他幻想对方的喉咙在他手掌的扼杀下变得肿胀紫青,不禁满怀期待。浓稠,漆黑的沥青缠住他的手臂,爬上他的脖颈,涌进他的口腔堵死他的气管,彻底将他占为己有。焦虑或期待,对此刻而言都是尘埃。“我有。” Will说。
第三章注:这一章和未来几章,都会有现在时和过去时的叙事。回忆坠崖之前发生的事时,会提前标注 “之前”
离那个小水湾还有六百多英尺的距离,那甚至都称不上是个水湾。不过是一小片岩石杂乱的寒酸沙滩,全长百来尺,涨潮时最多十尺深,但当双脚能踩到岸时Will还是感激涕零地瘫倒在地。但凡他身体没被海水冻僵的地方,神经线都像着了火一样抽痛。灼烧的,由恶心晕眩引起的痉挛残暴地撕扯着他的肩膀和手臂。Hannibal手脚撑地,开始呕吐海水和鲜血。即使如此,当他翻身坐立不住喘气时依然能表现得仿佛只是尝到轻微的不尽如意的口味。他的头发潮湿,平直地垂在额前,沾着如墨的血色。Will抓住对方残破的毛衣,直起身的同时把Hannibal扯到跟前。这一次Hannibal甘之如饴,毫不迟疑地把Will拉近。那股他始终不肯说清的渴望此时心满意足。他感到如释重负,好像所有狰狞的棱角都软化成温和的线条。一种他从不敢奢望和信赖的归属感充盈了整颗心脏。现在他终于找到彼此互补的方式,很难想象会有厌倦的一天。Will的手轻轻放到Hannibal背后,手指在损毁的衣料下感受到撕裂的皮肤。Hannibal的身体微微颤栗,向这个简单的触碰投诚。而他带着喘息的呼气更是让Will的脊梁骨阵阵发抖,热流不管不顾地冲进五脏六腑。他把脸贴在Hannibal的胸膛,然后用头轻轻顶弄Hannibal的下巴,完全是动物表达感情的本能状态。但事到如今,他还是不能亲口言明,那些自有主张的话语卡在他的喉咙,不将他们噎死誓不罢休。“Will.” Hannibal的声音与他们的身体一样饱受折磨,同时亦是不加防备的,萦绕着惊喜与难以置信。Will从未听过别人用这样的情感叫过他的名字,而会这样叫他的唯一一人,却也让他不知所措以至怀恨在心。而现在却能让他从中取暖。呼唤名字,是一件充满力量的事,但不知为何Will却变成那个独占力量的人。他压抑住行使权力的欲望,感到头重脚轻。“Hannibal.” 他回应,尽量保持镇定。他稍微退开一些让自己能直视Hannibal的眼睛,那里是一片漆黑的血色。他们的胸膛因呼吸的起伏而若有似无地贴近。他轻轻点头,就一下,缓慢而珍贵的示意,回答Hannibal仅仅用一个名字来揣测的百般问题。第二次点头的时候,Hannibal加入了他,表情变得温和而冷静。Hannibal的手像潮水一样附着上来,检查他脸上的皮肤。血液和海盐的味道浸透了他的舌头,但伤口却出乎意料的没有疼痛,即使在被触碰的时候。他拨开Will另一处伤口附近的布料,那里的皮肤肿胀而且红得刺眼,但已经止血。他不知道到底是那一下匕首的穿刺让他这条手臂报废,还是因为海水的冲击,直到Hannibal撕下他的衣袖。从肩膀到肘关节的皮肤在月光下是一派猖狂的青紫色,更别提的他手臂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悬挂着。Will事不关己地看了眼。“骨折了?” 他猜。Hannibal低哼一声不作回答。他一只手握住Will的手腕,另一只手插入Will后颈的头发里。他就着这个姿势轻轻扯了一下,然后挨近Will,令他放松。Will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反抗。他已经消除了Hannibal会伤害他的恐惧,但身体里仍埋藏着强烈的本能,抵触他将自身拱手相让。Hannibal显然察觉到他的挣扎。他们视线相遇,Hannibal的眼神深不可测。他没要求Will的信任。Will强迫自己放松下来,顺从Hannibal的意思躺平。支撑他死里逃生的肾上腺素已经完全向寒冷投降,他精疲力尽地发抖。Hannibal移动位置,把脚放到Will受伤那只手的腋下稳稳抵住,握住Will手腕的力道加重。当他开始往外拉的时候,Will被那股锥心之痛出卖,亦被逃离的本能蛊惑,忍不住大叫出声。Hannibal一面发出嘘声安抚,一面无情而沉着地继续拉扯,不顾Will手臂肌肉的顽抗。他肯定是晕过去了,因为当他回过神来时,天边已经出现微不足道的亮光。他肩膀处的伤口散发着固执的痛楚,像网一样牵扯住他整个右半边的血肉,但一次手指听话的弯曲让他知道自己已经找回身体的全部掌控。他僵硬地坐起身。Hannibal在用Will那条被撕下来的衣袖包扎自己的脚踝。他只有在浑身沾满别人的鲜血时,看起来才是能被理解能被接近的。他脸部的线条会泄密,诉说着疼痛和杀伐决断,还有一种能唤醒和引诱Will的凶狠。“我之前并不确定你是否希望我们能幸免于难。” Hannibal说。Will摇摇头。“我也不确定。” 远处的海浪依然奋力咆哮。“即使如此,你还是抱紧了我。” Hannibal说,他的声音要比平时凝重,不是口音的缘故,也不是因为体力耗尽。Will认为对方是想起了他用头顶弄他下巴那次。Hannibal的语气里明明有疑问,但Will却解释不了,因为这次甚至连他也猜不出对方的动机。这简直乱了套,特别是对一个把猜测别人的动机当成看家本领的男人来说。但奇怪的是,Will反而觉得是一种解脱。沉默像来访的不速之客。Hannibal在等待Will的任何一个反应来缓解他们之间拉锯的张力。但Will已经亲手抹杀了自己的界限,当他选择带他们逃出深海时。今晚已经够他受的了。Hannibal决定放过这个话题,暂时。此处的海岸线相较之下还显得仁慈些。腐蚀和涨潮在吞噬沙滩,但他们可以跋涉而行,水没至胸口,他们贴着岩壁走。举步艰难地走出险境,最终来到盐水也不敢招惹的沼泽地。哪怕浑身是伤,Hannibal的脚步依然轻快而坚定。Will已经保持不了平衡,他的衬衫被用作权宜之计将他骨折的手臂固定在身侧。行程中他的胸前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幸好没有雪上加霜的新伤。不止一次Hannibal都及时地抓紧他,推他前行,直到Will的腿终于不听使唤。他的腿好像延伸到脚踝就断了,与泥浆一样麻木不仁。Hannibal一把抱起他好像全不费工夫。Will不知感恩地哼唧两声,发现自己又以这样的姿势落入对方怀里。在血色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Hannibal的嘴角微微翘起,目光一往情深地掠过Will的脸颊,再望向前路。“你都养成习惯了。”
几个字的发音仿佛婴儿呓语又如蝶翼轻舞。这或许比Hannibal意识到的更属实,Will估计。
之前 “在科夫坐标附近停了一艘小船。”Hannibal说。“沼泽不会留下可供他们追踪的印迹。”“Jack会预留足够的时候让我们杀死红龙。” 甚至是足够的时间让我们自相残杀。“但他绝不会冒险再让你逃脱。他会在任何可能的逃亡方向设置路障和直升机。”Hannibal一笑。“所以我们选择意想不到的路线。”树林的开阔之处,展示出人所铺陈的道路有多接近海岸线。短短一段距离之后,Will看到他们的终点。Hannibal为自己对戏剧的热爱和Dolarhyde对隐私的拥护而选择的独特舞台。那栋房子就栖息在悬崖边上,像无畏的硕大鸟巢,举目望去天高海阔一览无遗。没人能有幸得见的月光之祭。“整个悬崖不过二十米高。” Hannibal说。但在他开口之前,Will已经对他的提议心中有数。“更低的位置也曾摔死过很多人。” Will指出。“更高的位置也曾存活下很多人。” Hannibal说。“海水很深。崖壁垂直而下。经验丰富的游泳者能够脱险。”Hannibal曾不厌其烦地做过演算,显而易见。带入所有变量,检验所有可行之策。他绝对会做到万无一失。这可不是心血来潮的计划,而是多年未雨绸缪的成果。Will,很显然,却是一个Hannibal未曾料到的变数。Will破茧之后会朝哪个方向飞舞或报复,连Hannibal也算不出来。这是个别具意义的节点,此后的可能性千姿百态。跳下悬崖——这是预先的设想——与下定决心并无不同。“仅仅因为你喜欢扮演上帝并不代表你无所不能。” Will说。当车在碎石路前停下来时,Hannibal一直保持沉默。他熄了火,手指在钥匙上犹豫不决,表示对方陷入了沉思。当他终于抬起视线看着Will,那双眼睛里想要对Will造成些许伤害的意图太过明显。“你就是这个观点的最好证明。” Hannibal开棺定论。Hannibal语毕下车,Will很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在期待,但却失望了。他跟上去,Hannibal朝南边做个手势。“五百米外有个灯塔,就在入海口附近。”“五百米的距离。” Will空洞地叙事。“在水温十度的深海。从二十米高跳下之后。” 这甚至不值得多加考虑。可是当Hannibal朝露天平台走过去的时候,Will还是紧随其后,他们在崖边停下来。那高度看起来要比二十米凶险得多。他耳边唯一的声响就是大西洋的怒吼咆哮,哪怕Hannibal就在身旁发表关于崖壁腐蚀的荒唐言论。Will犹疑不定地望着那悬崖,和此起彼伏的浪涛,还有远处暧昧不明的海岸线。再转而看向Hannibal。他看上去未免过于乐在其中。Hannibal告诉他,“很快,这一切都将归于大海,” 相比起事实或承诺,这更像是口蜜腹剑的威胁。箭在弦上,他们不得不发。 TBC
Hannibal名下的船库看上去难经风雨摇摇欲坠,这出乎Will的意料,那木质的低矮建筑在半岛湾口水道上千百间船库中显得毫不起眼。相反地,拷在那里的保养得当仿佛焕然一新的摩托艇却怎也不像被弃置三年的样子。从Will说再见到他出逃的这段时间,Hannibal竟然能做到万事俱备。他们在洗手池前尽量打理自己,一池水换一池水,洗去身上干涩的泥浆和血污。至少水是热的。很快Hannibal就开始着手清理Will身上坠崖时未能幸免的擦伤。Will惊讶地发现自己大腿小腿上被刮破的皮肉跟臂膀和手掌上的一样多。幸而它们大多就是皮外伤,只有四五道口子需要除了消毒以为的医疗处理,但都没有缝针的必要。缓慢而稳定地,他四肢的血液循环终于重现生机。但他的肌肉却在消极作战,威胁着随时丢盔弃甲。当换做他来处理Hannibal的伤口时,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逼自己集中注意力。面对血肉模糊的场景他并没有那么拘谨,毕竟他调查过多种别开生面的杀人现场。但要检验Hannibal的伤势,却让他觉得手足无措。虽然难得一见,他却不甘愿。心里知道Hannibal帮他挡住了最猛的冲击也帮他承受了最重的伤害,跟亲眼看到是两回事。Hannibal的背后是一片不堪入目的残垣断壁,青紫交加擦伤无数,像以人皮为布的斑驳绘画,每一笔都是残忍的抽打。这些,就跟Will身上的那些一样,是皮外伤。是那六处Will必须小心剪开对方毛衣以便清理的口子,是那三道从左肩延伸到右肩抓破了Verger的烙印的裂痕,还有他腰背处整块皮都被削掉露出血红的一滩肉泥,是这些,让Will的胃瞬间虚弱得像一脚踏空。他的手指如浮影,小心掠过Dolarhyde留下的干净利落的枪伤。Hannibal需要专业的医疗诊治,他自己力不从心,而这也完全超出了Will的能力范围。好像读到他的心,Hannibal伸出手捏住Will的手指,把它们按到自己的皮肤上停留片刻然后侧过脸去看着Will。“子弹并未射中肝脏。”他说,用纱布包扎起伤口。“但我相信肯定伤着了肠道。”Will参与了足够多的验尸现场,他知道这样的预测代表什么。对方还能神志清楚地来到这里已经是耸人听闻了。他们必须得在败血病不请自来前想办法遏止伤势加重。“来,” Hannibal说着,把Will领进船舱里,让他躺到床上。他把自己的医疗箱拿出来放到Will旁边,态度严谨地拿出手套,手术刀,医用镊子,以及一瓶又一瓶的止痛剂和抗生素。在晃眼的,忽明忽暗的光线中,Hannibal的脸色苍白而憔悴。他面不改色地给自己注射了一针药剂就再次把注意力转到Will身上。Hannibal在Will的伤口打上麻醉,按摩着附近的皮肤。他再以一种温柔而尊崇的态度清理他的肩伤。在他开始缝合伤口的时候,Will能看出他的欲言又止。他甚至不需要去细读对方脸上那些微表情。Hannibal不断舔过自己的下嘴唇,急促地呼吸,好像他有话要说。却又只字未提。在他的胸口被缝合打上绷带之后,Hannibal又把阵地转到他的脸颊上。麻醉的作用之下,Will唯一能感觉到的不过是皮肤被针线拉来扯去的动静。大功告成之时,Will打开了话匣。皮肤上不自在的紧绷感也变得不那么陌生了。“现在还有谁会来爱一张毁了容的脸?”Hannibal怔住,像树一样落地生根呼吸乍停。Will想象着至少六种对方能轻易陈列的回答,从心血澎湃地给予对Will美貌的肯定,到形而上学地对内在和外在的面貌进行比较,再到不屑一顾的嘲弄和各种意义的残暴。Will知道这很残忍,他在无理取闹,只是他也不知道该从何停止。他们争锋相对了太久,做不到相敬如宾。幸而Hannibal颇有风度地受着了。他穿完最后一针线,极具温柔地包扎好。“给予悉心照料,留疤的几率很小。” 这是他全部的陈述。整体来看,Will的情况还算乐观,但Hannibal依然片刻也不消停地绕着他打转,而不是好好处理自己的伤势。他给Will打了三针,一阵止痛,另外两针预防感染。然后他摘下手套,再次抚遍Will的全身,不肯放过任何细小伤口,任何隐藏伤痛。他的手指插进Will打卷的发间,检查他的头皮。无论是来自Hannibal的体温,还是对这种致命亲近的生理反应,Will体内的热潮已经翻江倒海。他的眼睛紧盯着Hannibal的脸,冷静又担心,然后他伸出手,扣在Hannibal的手掌上。就这样不容拒绝地握紧,等待Hannibal直视他的眼睛。“我没事,” Will说,寻思片刻,再澄清。“我会没事的。” 直到开口说话的间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呼吸有多急促。Hannibal放下他们交叠的手,像雾气一般轻轻触碰Will完好无损的那半边脸,甜蜜又疼痛的利剑顿时刺进Will的胸腔。却不是因为遍体鳞伤。他舔舔嘴唇,Hannibal的目光追随着他这个小动作霎时间眼神变得饥肠辘辘。Will曾经以为他们间这层关系太过复杂抽象,一言难尽就罢了,更别提用肢体表达。但就在此刻,他忽然觉得一切都不要紧了。他本身赤裸的体态已经变成难以挽回的飞蛾,势必要扑进他们之间磁场绽放的焰火。“我们该怎么处理你的伤势?” Will问。他只想给紧张的气氛找个出口,却无法克制自己的手不去触碰,掌心贴在Hannibal腹部绑好的绷带上。他做不到无动于衷,可也没什么好再假装。Hannibal将他们移动位置,轻推Will躺下。这一次Will顺从了。Hannibal的身影覆盖上来,整个船舱顷刻变暗,只剩下Hannibal肩膀手臂的轮廓。“关于我们的计划,我想稍作修改。”Will舌尖蠕动。“噢?” 他开腔。“我知道你的特定人选是Bedelia。” Hannibal说。尽管连Will都还没弄明白自己想干什么,但他对Hannibal的洞如观火毫不讶异。Will回想起过去几周来他与Du Maurier的谈话。一开始,他就难以跟自己对她的尖酸情绪和莫名排斥言和,再后来那感觉变本加厉成了厌恶和蔑视。但,撇开狭隘的妒忌心不谈,她的厚颜无耻又自有一番风度。或许这次和Hannibal一起,他们能找到折中的方法在满足口欲的情况下不必全吃了她。“我的...”Will斟酌着词语,考虑着对方的意思,然后下定决心。“可塑性很高。” 如此暗示让Hannibal眼睛一亮。他们动了起来,各自为政,却如琴瑟和鸣。Hannibal降下身的同时Will抬高身体,手指缠绕在他的后腰和肩膀上,小心避开伤口。皮肤粘着皮肤,每一处完好和破损的触碰,都像舌头在安抚发疼的牙齿。Will发着抖,将Hannibal的身体锁在自己的胸口和腿间。Hannibal的鼻尖蹭过他的锁骨,野兽一般沿着Will脖颈的线条细嗅,他的身体里有雷霆之势,像船一样沉重地压在Will身上,在找好姿势以后心满意足地长长叹一口气。他的掌心抚过Will未受伤的手臂,他的手指温柔掠过他周身的伤口,每一次触摸都带着敬畏之心。Will一动不动,手指陷进对方皮肤的力气或许过猛了。一碰即碎的纤细时刻,仿佛按下了停止键。这是他们从未来透支的。“那么,我们该登门拜访一下那位好医生吗?” Hannibal问,声音从Will的皮肤里渗出来。这样的亲密简直令人发狂。Hannibal体内的血液和生命力奔流不息,让他整个人都像蓄势待发的火山口一样沸腾着,这样滚烫的体温洗刷了Will心里抱着对方坠入深海的冰冷记忆。他们已经被疼痛和乏力折磨得毫无知觉了,但这终于让Will开始幻想如果情况改变,如果他的身体无恙,他会勃起的。而即使此时他筋疲力尽,这个念头也让他心跳疯长起来。可惜Hannibal很快就移开了,他从衣柜里拿出一身温暖干爽的衣服换好。他帮助Will换上面料舒适的舒适。文明的遮掩太沉重,保暖的被单太拘束,与吞没他们的黑色汪洋一样无情而残酷。Will有心挣扎,逃脱牢笼,但Hannibal一下一下地抚摸他,像安抚心爱的宠物。止痛剂的催眠作用生效,他的坚持溃不成军。不管他多渴望从疲惫中抽身,平躺在那儿随着船身左右摆荡,和在水面上下浮动的感觉太熟悉,他轻易就昏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Hannibal起身,松开Will顽固相缠的手。他最后的意识是两片有伤痕的嘴唇贴在他的太阳穴上,和一只手抚弄他头发的触感。如果他曾经对自己的选择还不够坚定,他现在是了。而且他愿意做出更多承诺。 TBC
Will站在悬崖边,大西洋上挟浪而来的疾风将他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他弓起背,手缩进衣袖,任思绪随波逐流。自从他踏上这条疯狂不归路后医院已经第一千次不厌其烦地打来,而他也不得其果地无数次反问自己这决心到底有几分。
在Will看来,没有满盘皆输已是不易,何来两全其美。想象是Molly陪伴在自己身边,跟想象那个人是Hannibal一样容易。
Molly逃过了红龙的追杀,Will能看到她站在他一败涂地的尸体上洋洋得意的姿态。她的随机应变和求生本能,Will自叹不如。对自己所爱之人的保护欲能激起她内心毫无同情的凶狠。当他守在她病床边时,Will看到了对方眼中为他点燃的火光。
而在当时,Will是持消极态度的。他会让Molly拯救他,信任她对情况的判断和行动的效率。
但当他把自己和Hannibal联系在一起时,他是个积极的参与者。他几乎能触碰到Hannibal体内溢于言表的自豪感,在对方看到自己的创造大放异彩之时。他能感受到血液的奔流,记得拳头下骨裂的脆响和Randal Tier脖子被扭断时那短暂的令人沉醉的咯嗒声,还有追逐Freddie Lounds时狂喜的心跳,以及不知道对Hannibal的谎言何时能结束而对Jack的欺瞒何时已开始,那几秒困惑的优柔寡断。就在那几秒,他该死的清楚自己离取她性命有多近。
但与Hannibal一起猎杀红龙却是令Will求之不得的事,原因未知。或许他们其中一个会命丧当场,或许两个都不得善终,他只是必须尝到对红龙以牙还牙的那种绝顶滋味。他的膝盖发软,又是Frederick Chilton事件的重蹈覆辙,四肢百骸都因为即将发生的事而兴奋得无以复加。
Wil睁开双眼,鼻子猛吸一口气,松开自己握紧的拳头。
一个不断挑唆的声音在告诉他还有时间回头是岸。Hannibal在屋里,Will还带着自己的电话。Jack在某处埋伏等待,正如原先计划,当一切尘埃落定,Molly会用她关怀备至的方式照料他全身的伤口。她会给他喘息的空间,不去强求他还没准备好的坦诚。她是安全的,贴心的。
跟他在一起,Molly永远做不成完整的自己,她绝不会刨根问底逼Will展示自己亲手埋葬的真实。Will认为这是可以接受的,而给予充分的时间和距离,这还会结出令人满意的果。他曾经做到将自己的某个部分束之高阁,在他第一次拒绝Hannibal的时候。他可以再做一次。割舍自己,对Will来说从来不是件困难的事。
他会有日复一日的时光钓鱼,在微风徐来的夜晚靠在火堆前阅读。带领狗群沿着河流散步,妻子的手紧紧挽着他,还有站在身侧的孩子,毋庸置疑地敬爱他。
在认识Hannibal之前,他从未对复杂事物心生偏爱。他放弃过,但放弃之后面对的也是物是人非。
曾经与Hannibal经历的旅途像是在迷宫里摸索,当他们为Will的第一次杀人举杯庆祝时,Will也第一次幻想二人真的远走高飞会怎样。他们会在欧洲文明的华服上撕开一条血迹斑斑的裂口。风和日丽的天气一起在古老的街区游荡,在街角咖啡店惬意地喝下午茶,或是参观光线不明的博物馆。而夜晚则沉浸在鲜血和大汗的奏曲中。
但若变换场景,在黑暗平静的空间里他们该如何共处呢?该如何将两个特质千差万别的灵魂揉进同一段生活中?那个挽着Hannibal的手参加歌剧,穿着价格不菲的西装在最昂贵的餐厅进餐的Will,可以成为被Molly所爱的另一个版本。那么这世上是否会有一个Hannibal的形象是当狗群环绕在他腿间时,会无可奈何地想要支开它们却仍然容忍自己熨烫平整的西裤沾满狗毛?
过去他们从来不曾说明,是如何看待对方的,而如今Will满眼所见即是一场胜负未分的壮观血战。而所需前提,不过是Bedelia Du Maurier在幕后催眠曲般的一句简单承认。
Hannibal在厨房,毛衣的袖口往上卷起。Will坐在流理台对面的高脚椅上,翻阅关于他们逃跑的最新报道,暗地里对在自己发表言论时汉尼拔兴致盎然勾起的嘴角引以为乐。
喝到一半的红酒竖在他们中间。Will的赤脚踩在高脚椅的横档上,然后他倾身前去用手指蘸了蘸灶台上放好的炖锅,朝Hannibal发出的斥责声不知悔改地一笑。
走廊里敞开的玻璃落地门里面是一间书房。Will在外面逗狗——两只,或许三只,当Will志在必得而且Hannibal有心纵容的时候——它们朝塑料棒扔出去的抛物线飞奔追去。空气里都是秋风送爽树叶松脆的味道。
Hannibal会在他的书桌上写作,或是弹奏那台优雅的羽管键琴。Will走进房间,狗狗们会循规蹈矩留在门外,欢腾地啃玩具还有彼此的耳朵。Hannibal会在Will把手放到他肩膀上时停下手里的事。这样的触碰应该早已无比熟悉,但Hannibal依然会静心享受。
他们两个人跌跌撞撞地走在某条鹅卵石铺陈的小巷里,酒意微醺手脚调情,对另外人等的脚步声充耳不闻直到走进街灯昏暗的门廊。顷刻间Hannibal在他眼前撕去人皮摇身一变。迫不及待的硕大鹿角和垂涎欲滴的漆黑沥青不复存在,但他依然是手段惨无人道的捕猎者。
Will几乎能感受到浓稠的血液在他掌中翻滚的温度,没柄插入的匕首,在肌肉和筋骨间穿刺。他还没这样杀过,但也只需要从他移情过的杀手思维中借来幻想。而突然之间,他意识到自己想亲身感受。
十几个不同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昙花一现稍纵即逝。存在,却未曾活过。而它们荣光万丈,这是Will笃定的真相。
Hannibal永远不会停止测试他,永远不会停止剥夺他小心穿好的保护层。这是他一路寻觅遇见的最真实的联结,而要求的牺牲跟回报相比显得不值一提。
阴郁的天空即将让路给血夜。Dolarhyde很快会来,他们需要着手准备。从落地窗看进去Hannibal正在屋里走动,沐浴过后焕然一新。好戏正要上场。
他最后再扫了眼悬崖壁表。Molly在洗衣房里挂着一首诗,那是来自祖母的礼物因为这首诗里有她的名字。有些傻气——他没喜欢过那首诗,但行文的最后一句却总让他引起共鸣。此时他情不自禁地想起——无论我们失去什么(一个我或者一个你)最终我们在大海中寻回的无非只是自己。
(诗句出自美国诗人E.E. Cummings的作品"Maggie and milly and molly and may")
引擎停止运作时Will瞬间惊醒。不过短短几小时的休息,但他感到精力恢复了不少,而且止痛剂的药效虽然在散去但可以预见的痛感还没摆好架势。他慢慢走上小楼梯,感受每一步所牵动的肌肉,发现自己对这个活着的证明感恩戴德。Hannibal在驾驶舱,而在那么心惊胆战的几秒,他与死尸一样安静又僵硬。他眼周的皮肤稀薄若纸,眼睛塌陷在浓重的黑眼圈里,神情木然而遥远。Will碰了碰他的肩膀,Hannibal的体温炙热如炭火。他的头无力地向一边倾斜,嘴里喃喃默念着Will不熟悉的语言。睡眠让Will的注意力能重新振作。现在他能看清之前错过的细节,比如Hannibal的脚踝,乌黑肿胀,是正常体积的两倍大小,还有太阳穴边的发丝被血液凝固结块。“老天啊。” Will咒骂着,抬起一只手放到脸上,紧闭双眼集中精神。像摇晃的钟摆,他的思绪铺开,与Hannibal的构想严丝合缝。显然,当他不再抗拒的时候,走进对方的大脑简直易如反掌。Will把Hannibal拖拉着站起来时,对方完全没有挣扎。他只是畏缩了一下,来自脚踝的第一个不适反应,Will恨自己没有及早发现。那到底让他的伤势加重了多少,当他像呵护枯萎的花朵一样将他一路横抱走出沼泽地时?担忧Hannibal的感觉太过崭新,但不到惊悚的地步,他也安之若素。他们在一个狭小的私人码头靠岸。这肯定也是Hannibal仔细安排好的。Will就指望对方的谨小慎微了,因为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清理和隐藏船上的痕迹。岸上停放着一辆老旧的蓝色皮卡车。如Will所料,车门没锁,钥匙就插在遮阳板里面。Will试着用自己完好的那只手把Hannibal抬到副驾驶座上,之后还必须小心拨动Hannibal不听使唤的手来给他系好安全带。Will靠在座位上,因消耗体力而喘气不止,让自己肩膀的痛感从张牙舞爪的刺痛渐渐降解成迟钝的,执着的神经抽动。他双手捧住Hannibal的脸。Hannibal自我强制性地一遍又一遍舔过自己干燥破损的嘴唇,他难以集中注意力与Will对视,但Will一直耐心地等到四目相接的时刻。“Hannibal,” Will开口,小心翼翼逐字逐句,“让我照顾你。” Hannibal耸耸肩,眼睑闭合。Will很快就找到方向,开进就近的加油站并从车内杂物箱里翻出地图。(他的腰带里还插着一把.45手枪)他们已经接近外围带了,从这里开到Bedelia的家庭办公室只需要不到一个小时,现在是车流量较小的清晨。在她家附近的商业区驻满了大大小小的商店和那种会让Hannibal不满地卷起嘴唇的连锁餐厅。当Will的目光瞥到一个不发亮的,注明无需预约的急救诊所标志时,他忽然心生一计。Jack会紧盯着这样的入室抢劫不放的,特别是在靠近Bedelia的地方。Jack肯定已经视察过他们留下的作案现场了。证据会显示他们一同坠崖,但精明如Jack肯定不会就此放过,毕竟过往发生的事依然历历在目。但诊所门口的营业时间指明这里会到下周一才开门。等到有人发现东西丢失时,他和Hannibal早就逃得远远的了。在Will温柔但执着的把肩摇晃之后,Hannibal一时醒来,强打精神列出一张他们所需医疗器材和药剂的单子。然后他从诊所背后偷溜进去,切断了报警器,Will在脑海里朝那些被他移情过的拥有如此技巧的犯罪高手冷冷道谢。街道往下第五间房子那里停了辆没有牌照的车。Will继续往前开,大脑飞速转动。只有一辆车代表Jack对Bedelia的安全没有过度关注,又或是FBI里没人愿意分享他这份担忧。他想象其他人的生活变得鸡犬不宁。Chilton雇佣私人保镖守在自己房间。Freddie Lounds销声匿迹。每一个见证过审讯的人,每一个用断定的措辞分析过Hannibal的精神病理的专家,还有或大放厥词或避重就轻地冒犯过Hannibal的人,全都闻风丧胆寻求庇佑。Will允许自己为Alana设想片刻,嘴角抿成一条淡薄的线,但愿她已经离开了。对她那点念旧的情分已如黑烟消散荡然无存。曾经对他来说她是简单的,安全温暖的,跟Molly给他的感觉大致相同,但如今她那明艳动人的装扮下却笼着跃跃欲试的黑暗。Will甚至觉得这不怪Hannibal——他不过是把隐藏于底的东西带出表面。所以不,如果Hannibal执意要履行他对她承诺,Will也无话可说。他不能忍受的是Margot和那个孩子的幸福会因为遭受失去而面目全非。他难以自控地想起那个不曾存在的婴孩,或许这影响了他的判断,但他希望Alana的儿子可以在两位母亲的庇护下健康成长,无忧无虑。不被外界的天翻地覆所侵扰。再过段时间,他和Hannibal该坐下直言不讳地谈谈各种界限的问题。Will甘愿付出的会比Hannibal预期的要多许多,但Hannibal必须做些许让步。他在几条街外停了车,在阴影的羽翼下穿过家家户户的草坪。Hannibal变成一无是处的重量,举步艰难地移动,醉汉一样压在Will身上。Bedelia的家像森林里黑暗而宁静的洞穴。Will将Hannibal扶到墙边靠好,他扭动门把,没锁。Will取下手枪,检查扳机,扣下保险锁。他审时度势,如果这是一个陷阱那么他会不得已杀死一个执法人员。这个想法应该让他更加心烦意乱才对,但这个可能性早就应劫而生,再者,Dolarhyde在Hannibal逃亡过程中草菅人命滥杀无辜,那一笔笔血债已经算在Will头上。从海里逃出生天的这个男人已是今非昔比,他会付出任何代价确保他们的自由。房间里只有Bedelia,独自坐在暗影里,手里摇曳着一杯琥珀色的液体。对方手无寸铁,Will不知道这算是天大的愚蠢,还是令人刮目相看的无畏。她还是用平日里身为心理医生的那种平静而飘渺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将手中的液体一饮而尽。Will把手枪放下贴在腿边,Bedelia雕琢精致的一边眉毛稍作惊讶地抬起。“我们要跟你做笔交易。”
他们对彼此弄刀弄枪的身体伤害,远远比不上你来我往间的巧言令色。即使是现在,他们身临险境,马上要跳跃致命的悬崖,Will还在参照熟悉的剧本往湖心投石。斩金截玉。一剑封喉。暗自欣喜地看着Hannibal的表情流露受伤的神色。听到Bedelia对这份感情的承认几乎要强过由Hannibal亲口诉说,因为揭示真相的人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但,当铁证如山就摆在眼前,依然让他有种空间扭曲的失真感。这是真实的。即使他们逼对方遭受百般折磨,即使Hannibal将他的灵魂洗劫一空,即使Will不惜代价以牙还牙,他们还是走到这一步,还是站在对方面前。而如今Hannibal在Will眼中就像一本一目了然的书,但很明显对Hannibal来说Will却不是能够被轻易解读的。那该有多令人沮丧啊,但Will已经准备好彻底地摊开自己。只是看到Hannibal的自我控制一点一点节节溃败,让他喜不自禁。毫无疑问,结局会是动人心魄的。等他们从别处重生,即使伤痕累累,他们会能够摒弃隔世的痛楚,苦涩,和遗憾,会有充裕的时间为彼此疗伤。Hannibal问,“你打算看着他杀死我吗?” Will回答,“我打算看着他改变你。”此言非虚。Dolarhyde会同时改变他们两个人,但不是以他计划的初衷。也不会是Hannibal为Will精心打造的转化。这是Will的蜕变。这是Will的设计。所以当Dolarhyde破门而入时,Will已经准备好了。这并非肾上腺素升腾的跟Randall Tier的输死较量,也不是惊慌失措,对Garrett Jacob Hobbs的盲目开枪射杀。甚至不是指使Matthew Brown去谋杀Hannibal,或把手放在Frederick肩膀上的那种罔顾伦常的无动于衷。即使他们要携手抵抗的是一位连环杀手,他也无法再用任何借口美化自己的动机。这不是他想伸张正义——甚至不是想为自己的家人报仇雪恨。Will想要将一个捕猎者,一个次等的厚颜无耻到认为自己与Hannibal有所共鸣的捕猎者除之而后快。他会手刃Dolarhyde只因为他想这样做。Will摸向他的手枪,周详计划的弦外之音是什么来着?(人算不如天算)但,或许,这也算尽如人意。无论Will有多想拿子弹射穿这个男人的头骨,像他充满轻蔑地屠杀其他家庭一样还施彼身,剥夺他与死亡言和的权力与尊严,这样的做法毕竟缺少了Hannibal趋之若鹜的肉欲和亲密感。他身上的鲜血大多源于他自己而非红龙,但他的脉搏沉稳,丝毫不惧。一股蛮横的力量在他体内嘶吼咆哮想要挣脱他的皮囊,那滋味美妙得令人难以容忍。他的意识早已抽离在外,对这场蓄势待发的较量隔岸观火。他的身体不由自主,沸腾的欲望在冒泡,几乎要撑破他的毛孔自寻出路。谁砍下斧头,谁深埋匕首,细节无关要紧;他们的思绪不分彼此融会贯通,一方的念头由另一方来出手完成。Will感觉到牙齿间咬掉的皮肉和喷洒到口腔里的热血。Hannibal的体重在穿刺的刀刃之后,Dolarhyde被他徒手撕成两半。这具身体横在他们中间,不过是一条灵犀汇流的管道。没有画蛇添足的艺术,没有陈腔滥调的戏剧。让世界瞻仰这赤裸的暴行。他们永远不会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哪怕有录影诚实作证。完美的真意终究不能被众人分享。
黑暗如期而至,在窗户投射的光晕之后,Will听见冷冻的草地被无情践踏的沉重蹄声。那沥青色的怪物一道前来,长爪别有用心地放在麋鹿的颈背上,他在引路。他们盯着他,满怀期许。但Will再也不准备顺从他人的心意,他绝不盲目跟随。他的手在Hannibal的身后扣紧,这一次由他带领。
Bedelia跟他出去把医疗器材拿进屋。两个人还把餐台搬进了办公室,因为那里光线充足。Will需要保持警惕,幸好止痛剂的药效已经尽数消散。他受伤的侧脸皮肉随脉搏一起抽动,每一次的身体转移都必须咬紧牙关忍住呼痛,整个右半边身体都僵硬得跟朽木似的。他尽量不动声色,但Bedelia很可能一眼看穿。桌面用干净的亚麻布铺好,闻起来有薰衣草和香草的幽香,Bedelia将手术仪器件件陈列。Hannibal坐在一旁招待病人的椅子上注视着他们,眼睑半合。Bedelia已经给他注射了镇痛剂和抗生素,但他仍旧非同一般的清醒。当Bedelia走过去扶起他时,Will垂在腰带边的手下意识抽搐。她目光如削铁地盯着他。“如果不能触碰他,我将很难进行手术。”她开口,话到重点时额外的抑扬顿挫让Will咬牙切齿。“我想不用我多说——”“那么或许你就不该再说。”Bedelia不会知道自己有多幸运,在那一刻,Will的双手正全神贯注地将Hannibal移到桌子上躺平,他尽可能温柔相待了,但仍能清楚地看到Hannibal为此承受的痛楚,在侵蚀他身体的每一寸筋骨。“如果救不了他,你也休想活着。”“一命换一命。” Bedelia应声。她灌满一支注射器,细致的手指抚摸Hannibal手臂内侧的肌肉使其放松,直到最清晰的那根血管展现在皮肤之下。先是麻醉剂。过去Hannibal也在他身上用过,他很清楚那效率如何。“稍等一会儿(Give that a minute)。”他说,尽管Hannibal或许没有足够清醒的神智来欣赏Will的冷嘲热讽。Bedelia开始着手解Hannibal的扣子,将衣服掀到肩膀后。Will没有去看,没有去想到底在无数理由各异的时机里,她这样反复做过多少次。直到脸颊的伤口抽痛他才发觉自己咬紧了牙关。“Will.” Hannibal的声音沙哑。他的手无意识地抓紧Will衬衫的边角。眼睛像蒙了层雾气一样不可接近。Will握住他的手,紧紧攒在自己掌心。“我在这里,Hannibal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Hannibal的脸上欣然露出一个迷离的,仿佛美梦成真的微笑。或许Will在弥补,那么久以来他拒绝Hannibal并暗自享受。但现在Hannibal会有一辈子的时间听Will用各种方式呼唤他的名字。当Will弯下身,用嘴唇擦过Hannibal的嘴唇,是一时冲动心血来潮。几乎没有任何向往的重力在里面。但Hannibal惊喜地急呼一口气,手指在Will的掌心辗转反侧。Will把脸贴在Hannibal的颧骨上,呼吸着对方的鼻息,轻声承诺。“我就在你身边。”Will戒备森严地盯着Bedelia的一举一动,她已经承认过相比起呵护,摧毁才是她的本能。尽管,当她开始着手治疗腹部内伤时,利落的手法表示她是一名十分合格的外科医生。她的手迅速移动,态度冷静而抽离,选择下一把器具时毫不犹豫。Will以为这需要很久,但不到一小时她就已经开始冲洗伤口缝合皮肉,用Hannibal特地要求的创伤敷料将患处包扎好。然后她开始处理不那么严重的外伤。她把Hannibal后背几乎露骨的撕裂伤口严谨缝合,清洗融进泥污的擦伤,再全数敷药包扎。期间Hannibal曾从他药物引导的沉睡中醒过来。或许是疼痛和麻醉的功效,但当他意识到Will还在他身边时,脸上仍然流露出直白的情绪。到底需要多长时间他才会相信这一次Will不会离开?Bedelia用干净的绷带把Hannibal肿胀的脚踝重新包裹,再用支架固定。当她把注意力转移到头部,Bedelia的手指穿梭在Hannibal的发间,动作是情人间的轻车熟路。Will往前跨进一步,全身的肌肉都在压抑想把她推开的冲动,她尽收眼底地勾起嘴角。头上的那道口子狭长得令人心乱如麻,幸好绽裂得不深。Bedelia必须剃掉伤口附近的头发,Hannibal尽管不满,也没多加反抗。Will忍不住嗤笑,荣幸地达成让Hannibal更加心烦地挑高眉毛的效果。Will拨开自己前额的头发,明目张胆地展示对方留下的标记。如今他再也不用压抑自己的想法和感受,他为这个男人无可救药地着迷。“没人会注意到的。” 如果Hannibal不是一个如此克制得体的人,他肯定要坚称他就会注意到。“尽管这情景感人肺腑,” Bedelia在一旁低吟,“我亦不愿自己在完成的交易时受到怠慢。” 那个外科吻合器被她松弛地捏在手里。“Bedelia,” Hannibal开口,好像他才注意到对方的存在。“你一如既往,看上去美味极了。”Bedelia,不容小觑地,与Will一样展示淡漠的神情。“Hannibal.看来你已经完全撕毁了你的人皮。”Hannibal似乎陷入了沉思。眼神缱绻而遥远,他会保持这样直到止痛剂失效和高烧消退。在那之前,连Will也不能将对方脑海中的烟火缭绕一览无遗,他甚至也无法预测Hannibal随即要说出口的是什么。“有人会争辩说我早就那样做了。”“更了解你的人会争辩说你不过是脱下一层伪装又换上另外一套,” Bedelia说道。她反唇相讥的同时果断地按下吻合器,在他的头皮上留下利落的一列痕迹。“是么?” Hannibal一动不动。Bedelia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到靠墙的桌子那边。她为自己再倒满一杯波本威士忌,继而开口道,“某个相思病重的傻瓜对佛罗伦萨的一派学者痛下杀手,以尸体为饵,编写血迹斑斑的情书?”Hannibal仰起头,诱她继续。“但若心爱之人不屑一顾,剖露灵魂缺失的情感又有何用?” Bedelia喃喃沉吟,目光轻扫过Will再转回来,美酒下咽。“最好再裹起你的长袍,遮掩所有容易受伤的脆弱。”“非同凡响的分析。” Hannibal回答。Will的视线在这二人之间几转轮回,随后尝到自己舌头上的铁锈味。上一秒他还在沉浸在手背擦过Hannbal指尖的感受,下一秒等他低头看清,Will发现自己手中攥紧了一把手术刀。Hannibal的表情看起来为他神魂颠倒,Will再也不能否认其中的理由。“Bedelia,” Hannibal开腔,目光依然焦灼在Will身上。“你还记得我在佛罗伦萨为你选购的礼服吗,为特殊场合准备的?你还留着它吗?”自他们到来后的第一次,Bedelia沉静如水的表情开始动摇。“是的,” 她隔着距离,回答。“今晚就是物尽其用的最佳时机。”
警告:Will黑化,黑化,彻底黑化Murder Husbands上纲上线“有异议?” Hannibal问,衡量着Will对购物单的反应。Will朝他投去锋利的一眼。“我都随你(I'm with you)。” 要他重复多少次都可以。“但是卡鲁瓦烧烤,Hannibal?认真的?” 他必须去五金器材店,园艺店,还有另外两家特别食品店。(Kalua:卡鲁瓦烤猪,夏威夷顶级美食,用地下炉灶熏烤而成。)或许他还该感激Hannibal没有执意要求他们就地挖洞。在他们三人当中,Bedelia是唯一一个有体力和精力来完成这项任务的人,但想要她配合未免异想天开。她以高贵又跋扈的姿态足足灌下五瓶波本威士忌。Will懒散地好奇这是否会影响她肉质的原味。“我保证你的功夫不会白费。”Will相信这一餐会像以往Hannibal为他烹饪的任何一餐同样绝顶美味。后来当得知Hannibal的盛宴中的食材时,Will的反应从来不若旁人那样大惊失色。他依然与他同桌而食。他早就与徘徊不去的不安感一刀两断了,在他切割Tier的血肉时已经证明这点。“我更担心的是招来不必要的关注。” 他拉开窗帘。那辆车还停在远处,只有一个警员坐在里面。相比起房子里的动静,她看起来对自己的手机要更感兴趣。但总会有人注意到他们在这边炮制冬日夏威夷烤野猪的。Hannibal碰了碰Will完好的那边脸,手指蹭过他的须茬。“我不会拿我们的自由冒险。”Will点点头。Hannibal总能好好恪守对他的承诺。他最后向Bedelia瞥了一眼,确定她不构成威胁,她四肢懒散放松而眼神飘浮在外,瘫倒在沙发上。尽管仍屈就在高烧的魔掌中,Hannibal也足够挟制她了,而且他还有枪。当Will出门时,黄昏羞红的脸色正展示在地平线之上。这片住宅区房屋之间的间隔很远,修剪整齐的草坪象征着财富和地位。这里的树都有些历史了,哪怕叶子掉光也能给房子提供隐私保护,而一排成列的冷杉木足以模糊右边邻居的视线。Bedelia后院的露台支有藤架,缠绕着厚重带刺的野生葡萄藤。他勉强让自己赞同这或许不完全是一个灾难。首先,他要按Hannibal的要求回船舱里取回医疗箱和成套西装。因为他们当然必须得衣着体面地出席晚宴。浑身的酸痛由不得Will用更详尽的姿势表达自己的烦心,Will只能翻个白眼。Hannibal,眼睛都没从奋笔疾书的清单上抬起来,喃喃提醒道,“别太粗鲁。” Will至今仍不清楚他是在指自己传情的眼睛还是Will对休闲穿着的建议。在西装后面,隐藏在衣柜深处,他找到保险箱输入密码。里面装满了扎成卷的现金,至少有十二种不同货币,还有他们的身份证明——护照,驾照,出生证明和更多——各种他们或许会用到的证件。Will拿起一张驾照和印着他名字的信用卡,William Reins.
毕竟,William这个名字十分常见。出于纯粹好奇,他拿了一张Hannibal的身份证,看了一眼就决定自己绝不会想嫁给这个姓名,因为...Linas Vasiliauskas. 想到自己破釜沉舟创造的未来生活,Will花了片刻来同情这要命自作自受,但唇角的笑意却勾勒更深。一周之前的Will Graham会对走进五金器材店这件事忐忑不安。他会踌躇而行,肩膀下垂,目光死死黏在地上,为了不引人注目反而显得欲盖弥彰。全新的Will Graham大步流星地走进店里,与擦肩而过的任何人对视——藏在世人眼中的惶恐再也影响不了他分毫。一位过分热心的戴着写明Kevin名牌的店员坚持要帮他找齐所有商品。Will信手拈来地聊到自己住宅区的居委会决定举办一场货真价实的夏威夷烤猪宴会来打破寒冬的僵局。他甚至还锦上添花地表示自己因为卖力挖土一时不慎,被受力弹回的铁锹砸伤了。Kevin仔细在听,大笑的程度完全超过了这个故事的趣味,随后Will才意识到别人在跟他调情。他善加利用,让这孩子帮他结账之后还把东西搬回车上。开往园艺店的路上,Will震惊于这到底有多容易,感觉有多自然。余下的每一站他都开始练习,每一次换不同的性格面貌,然后那些谎言就像海纳百川一样再自然不过地流淌于他的舌尖。接触的人中没有一个对他起了疑心。有趣之极。在回程路上Will去了百货公司一趟。除了换洗衣服和一套亚麻床单,船上已经没有多余的物资。他又去了药店,买来防晒霜和驱虫剂,牙膏牙刷,再随手拿了两副墨镜。他还往小推车里扔了一堆旅行装的洗发水,剃须膏和止汗剂。经验之谈,这些要比医院里的供应品好用得多。目前他还不知道他们旅程的终点站选在哪里,所以在选购衣服时他在推车里塞满了长袖贴身衣物,毛衣和厚外套,轻薄的衬衫,打包卖的T恤,亚麻长裤,和工装短裤。想到Hannibal面对一堆从Target买来的衣服的反应,Will就忍俊不禁。(Target:美国脸上生活用品超市)Bedelia和Hannibal面对面坐在她的某个房间里,Will很好奇Bedelia是否利用了他外出的时间继续给Hannibal做心理咨询。“一切顺利?” Hannibal抬眼看到Will从后门进来,而且脸上还挂着意犹未尽的笑意,热衷地问。Will还沉浸在对自己潜在个性的致力挖掘中,他感到舒适又放松。这就是为什么他大步上前把手放到Hannibal的座椅后面,倾身靠近。Hannibal的视线落点到Will的嘴唇上,然后他闭上眼睛。当他们嘴唇相碰时,他发出一个微弱的,颤抖的声音。Will不过流连片刻,刚好足以让他们认清彼此的线条和轮廓有多适合,然后他转身回车里去取剩下的东西。经过Bedelia身边的时候他从容地无视了她的低语,“我猜答案是肯定的,” 和这句话中潜藏的各种深意。 等他再次进屋,放下价值不菲的香蕉船和凯韦木块,Hannibal还坐在远处,手指摁着嘴唇。Bedelia的头从的沙发里转过来盯着Will,语气干燥地说,“你们就不能赶快把我吃了吗?”他们把崭新的亚麻铺陈在桌面上,Bedelia抬身爬了上去,像女皇接受加冕一样盛气凌人。事到如今她还保持着镇定,Will不住地想对方在结束之后还能硬撑多久,这念头既恶毒又快乐。交易的一方代价是她的一条腿——至少这是Hannibal告诉她他们要收割的,也是她不介意失去的。从房间走到办公室的短短距离已经让Hannibal气喘不止,Will随时准备把此事叫停。不管他有多期待盘算中的大餐,与Hannibal扬帆起航的画面要美好吸引人得多。他们可以等到痊愈再回来,等到他们被众人遗忘之时。在Hannibal注射镇静剂的时候Will如此说道。“我亲爱的男孩,” Hannibal回答,而且操他的,Will都快四十岁了。Hannibal还叫他男孩这件事该荒唐得让人头皮发麻,他的身体中央不该掀起甜蜜炽热的风浪。“让我赠与你这份礼物,在我们告别此生之前。”Will拎来一张椅子放到餐桌前,伸手去拿电骨锯。“那就坐下,告诉我该怎么做。” Hannibal望着他的眼神沉迷不已。纸上谈兵和亲身上阵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但不管是借用了Hannibal的职业客观态度还是本身的冷漠,他没有觉得困难。从这个角度来看,简直令人心旷神怡。他紧随Hannibal提前画好的线,谨慎地切开皮肉。“别割太深。” Hannibal小声提点,然后Will放松力道。当他结束,那层外皮自动脱落。流血量要比他想象中少很多。接下来是腿内侧的肉。Hannibal边说出专业名称Will边进行切割,缝匠肌,股内肌,等等,他同时指示Will怎样避开主要血管。腿骨是最艰难的部分。电锯垂直磨损骨头的声音让Will几乎要打冷颤。然后Hannibal的胸膛就覆到Will的背上,手臂将Will拥进怀抱,手掌从容地包裹Will拿着电锯的手。Will头向后仰靠在Hannibal的肩膀,允许自己暂时沉溺其中,感受紧贴自己背后的Hannibal磅礴跳动的心脏,炽热的呼吸扰乱了自己的发梢,他的手指刻意地在Will的食指拇指之间滑动。在Will踽踽独行的前半生,从未想象微末的一个触碰竟可以让人如此欲罢不能。“Hannibal,” Will拉长语气喊他,想要慵懒地斥责。但声音里的一丝颤抖却出卖了他。Hannibal有些戏谑地笑了。“我认为这种行为对我们正在排演的戏剧来说不合时宜。”Hannibal指导他完成了接下来的操作,但截肢一旦告成他就亲自上阵了,抽剥血管和动脉,按压放松骨头,折起多余的皮肉并封好。这消耗了他所有的体力,他必须去休息,把包裹的活儿留给Will。在Will看来,烤前准备的过程要愉快得多。除了告诉他该用哪些香料和如何烹饪,Hannibal把菜色造型的艺术性留给Will发挥想象。几乎就像他们之前创造的生动场面的延伸,以残骸为材料化腐朽为神奇。他用奎东茄,刺角瓜和石榴汁摩擦整个肉块以增添风味,再切好其余水果做餐盘装点——颜色明亮的橙子,绿色蔬菜和鲜红果实,跟Hannibal要求备置的鲜花相映生辉。他不仅仅只是把朱蕉叶绕着主菜简单地打个结,而是用细细的香蕉茎把叶子扎好,再用穿着黑莓的小叉子钉住稳固成高雅的结扣。当他大功告成,没人会看出这不是Hannibal的杰作。Hannibal说,“连我也无法完成得比这更出色。”Will把手按在Hannibal的臀部,让自己沉溺在对方的存在感中,然后说,“你撒谎的功夫一塌糊涂。”Hannibal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连。“仅对个别听众而言。”Will想再吻他,但无论他有多享受这件事,Will还是忍住了。他全身酸痛无力,等他们休整痊愈之后会有足够的时间来挖掘这段关系的另一深度的。心念一转之后,他把Hannibal推进卧室里命令他躺好,Hannibal毫无怨言。Will花了将近一小时的时间才把放在车里的煤炭砖搬到后院,准备好,升起烤架,又用了另外一小时等温度达到理想状态才把肉放进去,最后埋上沙土。等一切就绪已经是下午了,哪怕最大的懒虫也该爬起床了。但天寒地冻的气温让人只想忘记外面的世界安心呆在屋里,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没人在意这即兴的室外烧烤。房子里很安静,像冬眠的树林。Bedelia还要过几个小时才会醒,而就算醒了也不可能在如此虚弱的状态行动。外面停了一辆新车,就在对街第四栋房子那里。坐在车里的男人在边吃自带的午餐边看一本小说。Will回想自己过去的出勤生涯,没有哪一次监视能悠闲到这份儿上的,这让他更加确定Hannibal Lecter自有神秘的幸运光环为他排忧解难。至少这一次,也等于是帮了Will大忙。所以他也回到Hannibal身边躺下,调好闹钟,因为Will能想象如果这条腿被烤焦了,Hannibal一定会气成脑中风。在经历了同生共死和其它所有形影不离的行动之后,此刻回归于独自一人的思想中,Will感到怪异又不安。但Hannibal沉睡的神情很安详,尽管他是跟杀人鲸一样危险的存在。Will尽量挨紧,让他们的双脚缠绕。Hannibal的身体似有感应,动了动让他能靠得更近。Hannibal这样毫无戒备地熟睡代表着怎样的信任,Will甚至不能推想透彻。他把额头抵住Hannibal的,然后闭上眼,感受对方每一次呼气的热度抚摸自己的脸颊,他专心体会着这感觉,直到睡去。
趁Hannibal换正装的时候,Will放好黑胶唱机。他们沐浴过,也换过伤口的绷带了,Bedelia在餐厅等待,她被下了药神志不清,Will甚至难以想象她是怎样保持体面坐在椅子上不动的。他的审美不如Hannibal有鉴赏力,所以他就一直往硕大的蕉船里外叠加鲜花,水果,豆荚和红木碎块,直到把这道主菜装扮得恰似一位雍容华贵的名媛他才满意,然后,一时兴起,他向木炭里撒了少许冰块,在兹兹声中激起升腾的轻烟。他包住肉块末端,切下一片放到一边,等Hannibal试味。随后他将整条船搬到餐桌上,Bedelia目光飘摇地盯着Will走进屋,把她的腿放到她面前。她朱唇微张本能地深呼吸。“别担心,” Will对他说,语气轻快,把盛着牡蛎的小碟子挪到她眼皮底下。“你无须参与。”当Hannibal走进厨房那一刻Will就知道事态有异。Will正在从烤箱里拿出香芋和甜薯,Hannibal走到门廊边驻足,头朝一边微侧,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对方脸上那个抽丝剥茧的思索表情Will一看就了然于心,问道,“有问题。是肉有什么不对?”Hannibal没有立刻回答。他把手浸在一旁备用的冰块中,然后从Will为他切下的那片肉上掐下一小块。那肉像熟透的果子一样轻易脱离,Will从未对食人这个概念抱有期待,但那块肉看起来真的令人垂涎欲滴。Hannibal闻了闻然后把它放到舌头上,卷进口腔翻转片刻,干脆地吐了出来。“颠茄,” 他说,用洗碗巾把手指擦干净。“混在其它味道中不易察觉,但足够致命。一般煮食的高温还无法损坏阿托品的分子结构。”“她想给我们下毒?” Will半信半疑地问。奇怪的是,Hannibal竟然笑了。“她是给自己下毒,借此毒死我们。”他阐明说法。“蓝胡子最后的妻子,牺牲自己为世界除去这十恶不赦之人。”一个残暴的声音如同地裂从Will的喉咙深处崛起,他一把抓起切肉刀。“如果她想死,我很乐意帮她一把。”“Will,” Hannibal抓住他的手臂把他钉在原地。Will知道,或是至少隐约肯定,Hannibal对于他跟Bedelia之前在此处发生的谈话并不知情。他不会知道Will曾仅仅因为Bedelia还不知廉耻地存活这件事而内心翻江倒海不能甘休,更无需提那些她故意推波助澜的言论,她是怎样动之以情地保证他才是那绝无仅有的最后一任。他快速地甩掉对方的牵制,手里的刀锋指向门廊,Bedelia所在方向。“你找到理由说服我放过她,但现在她想要毒死我们,你还希望我放过她第二次?” Will挖苦道,心浮气躁地转身,刀子无力地垂在身侧。“莫非你还爱着她?”“如果你想利用她释放自己杀戮的欲望,我不会阻止你,” Hannibal说。他的眼睛看着Will的手腕随这句话弯折一下。“但我向你担保,你的妒忌毫无必要。” Will对那个措辞嗤之以鼻,但却无言以对。“颠茄的毒性足以致命,” Hannibal说,声音降低。“我设想她之前是在用大量的酒精摄入来掩盖中毒的迹象。很快更严重的症状将会毁灭她——幻觉,惊厥,精神错乱。然后她的神经系统会丧失对自主反应的控制,她会饱受折磨。”事到如今,Hannibal肯定已经对他给予Will的拥抱所能造成的影响心知肚明。他堂而皇之善加利用,拥着他后退直到Will的后腰抵住灶台,毫不在意刀锋的寒光,把下颚栖在Will的发间。然后他等待,耐心而胸有成竹,直到Will的肩膀松懈,直到Will叹着气投入这个温柔陷阱,最后他才把手臂环到Will背后,用力抱紧。“何必满足她快速求死的心愿。”他想说这不公平,Hannibal拥有动摇他灵魂的能力,但Will深知自己对对方的影响才是无人能敌。何况,Hannibal言之有理。无论Will有多渴望割开她的喉咙,他知道Bedelia不会给出他想要的反应。他甚至能预见鲜血喷洒那刻她眼中耀武扬威的胜利感,满足于她成功激怒了他的事实。然后她会永远横在他们中间,污染Hannibal和自己的未来蓝图。或许她已经做到了。“好吧,照你说的做。” Will让步,顺从。他从Hannibal的怀里挣脱出来后退一步,眼睛盯着地板。他在等Hannibal伸出一根手指抬起他的下巴,让他们四目交接。但Hannibal转过身,把空间留给他。办公室里,Bedelia居高临下地坐着,哪怕她浑身颤抖呼吸沉重。她紧握一根专用于食用牡蛎的小叉子藏在腿侧。显然投毒还不够,她想要杀人见血。Will把刀子扔到水池里,或许太过气势汹汹。然后紧跟Hannibal走进办公室。他在对Hannibal生气——比之前得知Dolarhyde是受Hannibal驱使才去追杀Molly和Walter那次还要气愤难平。个中原因太他妈混乱他甚至无法理清头绪。那套剪裁得当的西装将Hannibal的气质和身形衬得高贵干练,即使此时他走路仍有不便,还因为伤势和缺乏睡眠而脸色憔悴。他走向Bedelia,站在她身后,双手捧住她的肩膀。“Bedelia,你是位慷慨周到的女主人,”他开口。她一动不动,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他。“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开你是我们的过错,但恐怕我们要就此别过了。”Bedelia奋力出手但Will行动更快。他拦下她的手腕,手指环住她纤细的骨头毫不留情地碾压,直到她忍无可忍轻微呼痛,叉子应声而落,Hannibal微微撅嘴,弯腰附到她耳边。“这个做法可太让人失望了。” 他轻声细语,被这张嘴贴近皮肤的事实终于让她显得畏惧。他深深吸入她的气味,然后直起身。“我以为你我之间已经无需这样小打小闹了。”“如果不是因为你的伤势需要接受治疗,我毫不怀疑你的宠物会给予我相似的粗鲁结局。”她说,嘴唇厌恶地抿紧。Hannibal平静地笑了,“Will的蜕变归功于他自己。我的意义不在于引导他,仅仅是分享他眼中庄严完美的预见,当他允许的时候。”Will在Bedelia旁边蹲下身,捡起那把小叉子,手指抚摸尖锐的顶端。“你创造了自己可以接受的现实,把自己描述成一个受害者。小心地操控了身边众人的感知,塑造了他们对你的反应,包括我在内,就为了持久性地满足你的一己之私。但最终,自作孽不可活。” 他站直,把叉子扔到桌上,让她再也拿不到。Bedelia抬起下巴,游离的目光缓缓投向他,而她脸上的表情完全在他意料之外,没有挫败,没有服输。反而是一种骄傲与满足参半的好奇。Hannibal,正要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审视着她的表情。“你费尽心思想要从失败的狭口争夺些许胜利;如果我们享用此宴,你为自己设计的命运亦会毒害我们。但若我们就此放弃,你也剥夺了我向往已久的成就。” 他娓娓道来。“惨胜,但终归是赢。” Bedelia喃喃自语,唇间展开一个失真的微笑。有那么一秒,Will以为Hannibal会变成那个以杀戮泄恨的人,他眼睛里翻腾着愤怒,像萤火虫包围它们的猎物。但稍纵即逝,他的嘴角又勾起目空一切的微笑。他的手伸进大衣里,取出Bedelia的手机。他拨了号码,用极有耐心的表情等待。即使在桌子对面Will也能听到911接听员询问他求救的事态。“我的妻子误喝了某种药茶,现在她呼吸困难无法行走。在检查成分以后,我相信她是中了颠茄的毒素。”Will审视着Bedelia的脸,看到对方缓慢眨眼时眼周的肌肉微微绷紧,目光落到自己手上。尽管她把双手平放在腿上,还是不能掩饰身体不由自控的那细微抽搐。她的嘴唇抿紧成一条刻薄的线。看起来像在表示失望。当Hannibal给出家庭住址,还佯装慌乱恳求他们快来然后挂掉电话时,Will情不自禁地笑了。“你现在明白了,” Will的身影覆盖在她上方,轻巧地说。“不管你自作聪明煞费多少苦心,你还是赢不了。”Bedelia将头侧到一边,愤愤不平地耸肩。“或许我是输了,”她说,然后视线扫过Hannibal再转回来。“但他也赢不了。”Hannibal再次把手放到她肩上。“你永远不会预料到在何时,或者何地,”他开口。“但我们会再次拜访。”Will观察着她,舌尖舔舔自己口腔里缝合的针线,然后点点头。“再见,Bedelia。 能认识你精彩之极。”
Hannibal就站在后门外边,在天寒地冻中呼吸变成蒸汽,他刚在网上买完两张前往芝加哥的火车票。Will站在平台楼梯上耐心等待,默不作声。救护车再过几分钟就会开来,与此同时在外监测的警员肯定会立即联络Jack。他们放弃了从跳崖那刻占尽的先机,但Will毫不在意。Hannibal用买火车票的假名继续订购了去曼谷的机票,然后关了手机。Will挑起眉毛。“好了?”“还没。” Hannibal转身面对他,把手机扔到地上还在冒烟的炭火里。无论怎样Zeller和Price都会修复里面的信息,但这只是留给他们回旋的余地。Hannibal向他迈进几步,Will走下楼梯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但依然拒绝直视Hannibal的眼睛。此刻Hannibal终于伸出一根手指抬起他的下巴,微微使力,Will叹口气,让自己被引导,但扔把视线叛逆地投向一边。“Will.” Hannibal不满地开腔,Will咬紧牙关,转回眼珠,终于屈服。Hannibal的眼睛在夜光下是透亮的墨色,亦如鲜血。“Bedelia对于证明自己是正确的这件事有着病态的追求。”Will冷哼一声。“难怪你们两个如胶似漆,你们的共同点如此之多。”“Will.” Hannibal再次唤他,这一次语气陡峭。Will强咽满腔怒火。“继续啊。” 他咬牙切齿地吐字。“我能想象她为了激怒你,为了诱发今晚的一切事宜,都说了哪些煽风点火的话。” Will对Hannibal那个头颅微斜的掠食性动作非常熟悉,甚至能看清对方转动的齿轮。“我猜测,从你被激怒的方向来看,一定是出于对蓝胡子之妻的谈论。”已经没有否认的必要了,所以Will让自己难忍的不悦在脸上显山露水。“我猜你那颗妄自尊大的心一定非常满意,我们两个为你撕破脸皮,争夺地盘。”“这是在假设还有任何部分的我未曾被你占领。” Hannibal说。或许这番表态是为了平息他的怒气,但也不过只是Hannibal独有虚名的甜言蜜语。Will把身体的重量挪到一边,朝他漫不经心地一笑。他拾起曾经身陷医院跟Hannibal见面时那若无其事,漠不关心的一套,假意奉陪的顺从。“Bedelia喜欢听自己高谈阔论,对于撒谎这件事她毫无羞耻之心,我还没有天真到去轻信她每句话的表面意思。你大可不必用好话来搪塞我,Hannibal.” 他说,一字一句拉长语气。效果是立竿见影的惊喜——对方绷紧下巴,抿紧嘴唇,还有抽动的太阳穴。对其他人来说这或许代表轻度激怒,但放到Hannibal身上,就代表从隐隐不悦到血溅三尺杀人灭口这个跨度间的任何可能。只看了一眼Will已经感到那种刺激的蠢蠢欲动——不如他们一起围剿红龙时的忘我亢奋,但已足够鲜明诱人。Will跟随直觉,与Hannibal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朝卡车走去,比Hannibal的伤势允许他紧跟的脚步要快。任何头脑清醒的人都会在背对Hannibal Lecter时感到不由自主的惶恐,更别提还是在话不投机的情况下,但Will不以为惧,也并不想把话说完。相比起Hannibal靠近时发出的声音,Will最先感受到的是对方视线的热度,紧盯着Will好像Will是一只打上标记的猎物。Hannibal跟了上来,一把抓住Will将他背对自己摁在车门上顺势压下全身的重量,气势凌人。冲击之下Will的手臂传来灼烧的疼痛,Hannibal还不罢休用手肘抵住Will肩膀脱臼的地方,一时间逼得Will两眼发黑。他的心跳骤然提速,却不是因为惊恐。“我猜你又在跟自己不合时宜的同情天人交战了。” Will说着,大声嗤笑,最后转变成闷声咳嗽。喘息之际空气在他的肺部冻结成冰。Hannibal闻言退开了,Will转过身,还在边笑边咳嗽。估计他们此刻约束自己没有兵戎相向,已经算一种进步。“如果到今时今日我们之前的种种经历还没有消减我对你的感受的话,你可以相信它以后也不会改变。” Hannibal说。不知怎的Will的心跳还在加速。“我不明白你想要激起怎样的反应,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博弈的必要。直接问我你想知道的事,我会坦诚相告。”救护车的鸣笛如兵临城下,而到底他们还站在原地争吵些什么?过去Will从来没在乎过自己的恋人有过多少前任。他也已经不在乎Hannibal睡过Alana了,就算把Hannibal的动机考虑在内。为什么他要为Bedelia的事斤斤计较,那是性是爱还是其它Will不能揣摩的内因又有什么所谓?为什么,即使明知她在刻意下套捕捉,Bedelia的言辞还是如蛇绞食一般缠住了他。拿过去的性生活和Hannibal与自己这段不知所谓的关系做比较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困扰。撇开在逃亡过程中他们对彼此表示的亲密不谈,把Hannibal跟那种事情联系到一起光想都觉得荒唐。但他很惊讶自己是愿意的,甚至是渴望的。但Hannibal,哪怕他已经向Will剖露了全部的脆弱情感,依然像行走在高不可攀的云端。Will一手抹过脸。他的思绪恰似被猫追逐的线团,里里外外都打结,而现在确实不是一一拆解的时机。“我们该走了。” 最后他说。Hannibal点点头,以示话题没完但暂且作罢的态度。他把头发向后拢,拉直夹克。他可能很快需要换下伤口的绷带。他们沉默地爬上驾驶座。直到开到高速公路上Will才发觉自己的疲惫。每一盏路灯都如刀剑无眼般刺目,在挡风板外飞速闪过连成一条蜿蜒发亮的长虫。他必须不停眨眼以保持专注。Hannibal靠在副驾驶座的门上,双手插在口袋,压制自己的伤口。Will把车速飙到最快,险恶的猜想谁敢把他们拦下,依然执迷于那股狂妄的无以畏惧。他的肩膀又开始隐隐作痛,不得不用手心的肉施压按摩。等到达码头,Hannibal靠着栏杆,集中力气走向停靠已久的摩托艇。Will跟上去,用完好的那条手臂扶住对方的肩膀,像之前他们靠岸时一样。Hannibal没有开口道谢,但Will听到Hannibal倾身挨近时那声不稳的呼吸。他们走下小楼梯来到船舱,Will在桌上摆着的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到抗生素和止痛剂。Hannibal注视着他,显然跟Will一样,在思考他们目前对调的角色扮演。仅用了几次来回就把车上的东西全搬到了船里,把食物仓促的塞进冰箱以后再整理,把衣服堆进抽屉。Hannibal用一种狐疑的目光盯着那些红绿格子的睡衣,没有过问。他头发凌乱赤着双脚,看起来脆弱得令人于心不忍,瞬间Will就陷入了想要靠近他触碰他的魔障里。他坐到床边,手放到Hannibal盖着的被单上。多么荒唐,昨天晚上他们赤裸相拥而眠,而此刻Will却因为想握对方的手而感到不知所措。“我问Bedelia你是否爱着我,” 他开口,目光朝下对比他们各自的手,有异的肤色,Hannibal修长的手指和原本整齐的指甲被崖壁刮破,Will粗糙长茧的手,却保护得相对完好。“她的回答是什么?” Hannibal问。Will为那段回忆感到灼热。“她说你爱我。” 无需重复当时裁红点翠的赘述。Hannibal沉默了。Will把手覆到Hannibal的手上,Hannibal翻过掌心,与他十指缠绕。“你是吗?” 他问。“是的。” Hannibal毫不迟疑地承认。Will闭上眼任由热潮从他的脊背扶摇直上,攀至咽喉,冲向头盖骨。他舔过嘴唇。“你是否——你有没有爱过她?”“没有。”“好吧,” Will说。他深吸一口气,再慢慢释放出来,紧绷感从肩膀散去。“很好。” 他站起身,Hannibal的头向后靠到船壁上。Will忽然惊觉对方并没有寻求回应,只是单纯地想知道Will是否还有疑问。Will抽回自己的手。“你该休息了。”他抓起一套换洗衣服,再拿上药店买的一袋东西,转身走进洗手间。他脸色憔悴,黑眼圈在苍白皮肤的衬托下更显深重。他最渴望的不过是塞把药到嘴里然后蒙头大睡,但还有很多事必须完成。于是他打开臂悬带绕到自己脖子上放好。它的材料很轻,但依然是个障碍。他跟自己需要被挂起的左臂无言以对,他打开水龙头捧起水来洗把脸,在回到甲板上前泡好一壶茶。当他穿过船舱时,Hannibal已经睡着了。Will走到驾驶舱直接把方向对准大西洋。至少要过三小时才能行至深海,在那之前他无法安心休息。只有他们占领先机,即使Jack想到从水路搜索他们,也只会如大海捞针。巡航速度已经达到最快,螺旋桨吐水的声音已经从刺耳变得温顺,Will一直留意着屏幕上显示的交通状况。在这个时间点只有货船在慢悠悠地飘着。哪怕是再迫不及待的渔夫也要过几个小时才出海。当他们离开德拉瓦河正式开进大西洋时大概是凌晨三点。Will时睡时醒,咸涩冰冷的海风自找门路涌进驾驶舱。接近破晓时分他减缓速度设置了自动驾驶。他把远程遥控仪带在身边以防突发情况,然后回到船舱。Hannibal保持着六个小时前他刚熟睡时的姿势,胸腔随着呼吸上下起伏,但幅度小的得几不可查。Will干咽下几颗止疼片爬进床被里。他睡着的速度太快甚至记不到自己是怎样躺下的。
等Will醒来,天已大亮。而且如果不是因为口干舌燥加饥火烧肠的话,他应该能把一天睡过去。Hannibal在船上的厨房走动。Will能听见平底锅发出的兹兹声,更闻到一阵远远传来的浓郁香气。在确认过自动导航的方向无误后(1),Will寻着食物的香气而去。
Hannibal站在灶台前,那画面与Will脑海中的无数个场景相重叠,像是对他们整个失而复得的友谊的一种唤醒。他们在Hannibal那别有洞天的厨房里所相处的每分每秒,还有任何一场端坐餐桌前的谈话,都在Will意识到对方就是恶名昭彰的开膛手时变得别有深意,而现在,这种意义又有了新的开拓,在知道开膛手对他一往情深之后。
“早安,” Hannibal说着转过身,在洗碗巾上擦干双手。Will抬起一只手示意的同时走向冰箱,在灌下两瓶半的水来给喉咙救急后,他说。“早。味道很香。”Hannibal试探性地伸出手,Will镇住不动,他抚上Will的颈侧。这些身体接触,在剥离了残暴意味之后,显得深情款款。仿佛这双手生来就是为了触摸他的,让他每一寸漂泊的皮肤都不至孤独。Hannibal的手指伸入Will的发间,Will闭上双眼,给予顺从享受安抚,在Hannibal将他拉近时欣然前往。却没有降下一个吻。他能感觉到Hannibal的呼吸就落在他唇上,还有他的鼻尖蹭过自己脸颊和眼角时那阵若有似无的触动,他把额头抵在Will的太阳穴上,轻声吸气。Will还能感受到对方蛛丝一样绵密的睫毛在微微颤抖,他的身体也跟着一阵战栗,仿佛骨血的每个细胞都在争先恐后地回应Hannibal的触碰。“睡眠是否缓解了你的千头万绪。” Hannibal的疑问是一场沉吟至今的低语。Will叹口气。不知道是因为药物还是近日卸下重负的良心,Will睡得酣畅而深沉。没有噩梦,甚至也没有做梦。偷天换日地走到这一步,与Hannibal在这狭小船舱里同食同住,反而像投身一场梦。那感觉太不真实,年复一年不知廉耻地幻想与Hannibal和Abigail共生在别处,即使有爱着他也被他所爱的两个人陪伴身侧,他依然感到锥心蚀骨的孤独,而乾坤摩弄,最终他们还是回到对方身边。他仰起头,移个角度把额头贴紧Hannibal的。不愿睁开眼睛,不愿粉碎梦境,他以行动寻觅,嘴唇跋涉寸寸皮肤,直到捕获Hannibal的嘴唇。Hannibal的反应跟前两次Will吻他时并无不同,一动不动。Will的思绪在对方唇齿间流连辗转,最终撤回。爱,到底,跟性吸引只是精神伴侣。他舔舔嘴唇,怀疑是否还能从粉身碎骨的深渊里,为自己体面殓尸。咒骂原本入土埋葬的欲望,告诫自己并无失望。如果Hannibal只愿付出拥抱,那么拥抱足矣。Will,其心不死,再次吻他,这一次受伤的脸颊都能感受加重的力道。濡湿的嘴唇轻易纠葛在一起,Will把牙齿赌在Hannibal的下嘴唇,轻轻撕咬。Hannibal的呼吸一滞,他的手抓紧Will的头发,终于他开始给予回应。他是如何在这样一个简单亲密的唇齿相依间投入孤注一掷的绝望的,Will毫无头绪,但终是被逼得心跳加速。他们同时移动,Will完好的那条手臂环到Hannibal背后,Hannibal一只手把他揪得更紧,另一只手握住Will的肩膀。Hannibal彻底掌控了这个吻,Will呼吸应接不暇地试图跟上节奏,Hannibal颤抖不已的吻覆盖了他的嘴唇,舔舐过他伤口的缝合,顺着他下巴的线条移至他耳后的皮肤。彻骨的情欲毫无技巧可言,Will但求没有结束。他的手抓在Hannibal身侧,感受对方的肌肉线条在欣喜回应,游走到胸膛,手指擒住他的下巴,引领Hannibal回吻自己。Hannibal敲开Will的嘴唇,这个吻从小心翼翼的笨拙瞬间变成浓烈的不知餍足。Hannibal牙齿的挑逗让Will浮想联翩,幻想它们沿着他的喉咙往下探索,在每一个脆弱的,敏感的地方煽风点火。Hannibal的手引导着他,调整他们头部相拥的角度。他舔进Will的口腔,每个吻都又快又狠喘着粗气。Will只能做到用带伤的那只手伸进Hannibal的衬衣里,然后开合嘴唇接纳Hannibal倾注的一切,直到他们都尝到鲜血的味道,疼痛打败了情欲让Will低声呼痛,但他依然欲罢不能。Hannibal抽身而退,气喘吁吁。“我无意让你流血。”他说,声音嘶哑,而这番言语要比任何行为都更让Will心动。“如果我吻你,我只愿你体验到欢愉。”这是Will二十年来最为欲壑难填的时刻,他恨不得把Hannibal拉到跟前再压在身下。他想看到Hannibal情难自禁无以为力的样子,用Hannibal的失控偿还自己的掌控。他猛地冲上去,在Hannibal态度坚决地退避前偷得另一个如饥似渴的吻,直到对方刻意隔开距离。Will抓紧台面强忍想要再次逼近的冲动。Hannibal转身面对灶台,试图对食物做出补救。至少他看上去不再那么高不可攀,他的头发凌乱,嘴唇红润浮肿,而且衣冠不整。Will大可得寸进尺地要求,Hannibal会妥协纵容。他欲火中烧饥肠辘辘,但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四十八小时内除了一块超市顺带的水果糕点,根本没好好进食一顿。所以他把茶壶烧起,再摆好早餐桌,掌心收敛地从Hannibal后背滑下。早餐是炒鸡蛋和煎三文鱼,Will记得很久以前当他被Hannibal开膛破肚躺在医院接受治疗,可以进食时护士送来的早餐就是这两样——高蛋白而且容易消化。可想而知Hannibal当然会添加酸豆以开胃,再用山羊奶酪和松露油增加热量。甘菊茶平息了躁动,抚慰了他肩膀的压力,一餐吃完他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再倒头大睡。这是他们第一次双方都有了同榻而眠的共识,Will态度斟酌地靠近床边,不知道该怎样开始。仅仅是触碰Hannibal这个念头就能让他的思维延伸万般旖旎的发展,这让他的脉搏徒然加速。Hannibal躺下向Will伸出一只手,Will毫不犹豫地握住,任自己被拉到对方身旁。他翻身朝左边躺卧,Hannibal从后伸长手臂将他拥入怀中。不是没有别的爱人像这样抱紧过他,但他身在其中却感觉做困兽之斗。因为知道这是出于对他的关怀和安慰,所以他从来不提。他们中也没人注意到血的腥臭和空气中浓烈的焦油味,他的嘴巴和鼻腔被这些吞噬感官的气味折磨鞭笞,直到忍无可忍他才仓皇起身,用要去洗手间作为逃避的借口。而此刻他的肌肉擅作主张完全放松,像药剂的促使。Hannibal贴在他背后,热量在他们之中传导,令他昏昏欲睡。与此同时他又忍不住保持侧卧的姿势环顾四周,妄图找到长夜难明的黑影侵袭。比如沉重鹿蹄踏在夹板上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空洞声音,慢慢降下楼梯,最后硕大的鹿角破门而入。但周围除了引擎转水和Hannibal的呼吸,再也没有别的声响。没有刺鼻的防腐剂也没有浑浊的汗液,再险恶的暗影,都被从百叶窗透进的阳光驱离至无所遁形。
(1)在Will制定航线后还有一句‘adjusting the strap of his cast’,惭愧啊我实在不知道怎么翻译,应该跟调整船的某个零件有关。Google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抱歉,有明白的朋友还请告知
他们在海上日以继夜地漂流。外界的环境变更和时间的走马观花失去了意义。有时他们醒来天光微亮,有时漆黑一片,而这艘点着灯的小船成了四海为家的孤岛。Will惊讶于自己如此迅速地就将新习惯招揽上身,在Hannibal的手指穿插于他发间的触感中醒来,在被单下双腿交缠,迂回地勾引拉扯。Hannibal在船里储备了大量的杂志和书籍,他们用清醒的时间阅读,进食,养精蓄锐,在心照不宣的亲密中无言静躺。就这段时光而言,Will发现自己更愿意无所事事地躺着。现在他已经摈弃了对外人的无端怜悯,消解了庸人自扰的羞耻心。当思绪重复陷入黑暗境地流连忘返时,他也不再惊慌失措,隔岸观火地审视幽暗的画面,时而亲自上演。他穷极一生避之不及的自己的思维禁地,当身临其境才惊觉或许从不认识自己。他们之间的对话与之前并无太大不同。Hannibal依然求贤若渴地想要对Will的思维构架进行更深入的了解,依然想要亲手解剖Will的心灵将他深埋的私密刨根问底。而作为纯粹的移情者,Will无法对他的需求心存芥蒂,但他确实选择保持缄默。经年已久,从两军交战到血肉交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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