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从小好吃懒做,又胖又丑又蠢,能不能嫁出去,习惯无法改变,因为她已经得了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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秒以后自动返回“妈咪,你把第一次给了你的男朋友,那你把什么给你未来的老公?”某小孩儿闯进卧室,刻意把门留了条缝。&&&&“废话,肯定是儿子!”某女躺在床上浑身软绵绵,半眯着眼睛没好气地吼道。&&&&某小孩儿得意洋洋地地反驳道:“错!荀九明明说是技术!”&&&&某女咬牙切齿的吼道:“姓和尚的,你再教坏我儿子就立刻从这儿给我滚出去!”&&&&“女人太凶了会嫁不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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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病房里有人打呼。这呼声忽大忽小,忽远忽近,变化莫测,当你以为他不打了,他突然拔了个高音,当你以为他好似电钻成了精,他又突然安静。要不是我腿断了,早就起来打人了。睡不着,缅怀了无数和前GF的过往。和无数相似又不相同的情侣一样,分不清是爱情还是亲情,或者只是在陌生的城市中本能的互相取暖。有时候是一份早饭,有时候是加班到深夜时公司楼下的等候,更多时候是在冬夜的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前途就在黑暗中,我和你谁都看不清,但谁也没说。是说医院这个地方,病人想要休息好,还真的有点困难。七想八想的熬了大半夜,刚有点睡意,拖地大妈来了。空气里充满了消毒药水的味道,没由来的情绪紧张,好像下一秒护士的针头就要扎到屁股上。等大妈拖完地,消毒药水慢慢挥发了,困意又回来了。小心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食堂大妈拿着菜单来了。简直就是大妈二连击。想到昨天那个毫无吃点的白米粥,再想到骑士的手艺,毫不犹豫拒绝了大妈。然后眼皮又开始打架,周公在朝我招手。可惜情深义重的周公被查房的医生们吓跑了。我困得脑回路都迟钝了,医生说了些啥一点没记住。总算医生查完房,没一会儿护士拿了今天的药来,顺带还有缴费通知。我本来就缺乏睡眠脑袋疼,看到缴费单上的数字脑袋更疼了。只好安慰自己反正公司会报销。经过这一番折腾,我寻思着总算能睡了,合上眼没多久骑士来了。我的娘啊。我说你怎么来这么早?骑士说不早了。我抓过手机,7点半。确实不早了,闹钟都响了。这不,护士带着一个护工来,核对了名字说今天做CT啊,你别紧张。我不紧张,我脑袋疼。护工师傅和护士说推床么?护士说推轮椅吧。就这么生平第一次坐上了轮椅。这个轮椅吧,和婴儿车有异曲同工之妙,区别在于,这个轮椅前面是没有掩体的,导致我有种自己随时会被狙的错觉。CT在另一栋楼里,鸿运当头医院正在修路,这一路颠吧的,我都怀疑接好的骨头又错位了。骑士跟在边上说师傅您慢些。护工师傅见多识广,很有经验,说推慢了他也疼,长痛不如短痛。我竟然无言以对。等到了CT室外面,我半条命都飞了,出了一身汗。骑士递过一张纸巾,我往脸上胡乱抹了一把。经过这么一趟,我是头也疼,胸口也疼,连本来不疼的腿也开始疼了。但是吧,没住过院,不知道这其中的套路,原来这个8点不是做CT的时间,而是排队的时间。那我这么早来干啥啊?我想睡觉啊!骑士去问了医生,说前面还有2个。我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几下,连带脖子那儿都抽抽着。得,闭目养神吧。在安静的大厅里,空调温度适宜,这么优越的环境,为什么全身都疼呢,这是对世界的控诉吗?是对黑暗的反抗吗?是为人类苦难的前途哀鸣吗?骑士拍拍我说别在这儿睡,会着凉的。我说为了地球为了全人类,我会保持清醒的。边上的病患家属警惕地看我一眼,唉,革命的理想总是不被普通人理解。骑士塞了个手机给我,还好我是断了腿不是断了手,否则可能只有去刷步行数装逼朋友圈了。不想看新闻,手机里的游戏共计有并不开心的开心消消乐,每天上线就被打的天天打波利,以及对非酋不太友好的炉石传说。讲真,作为一名骨灰级非酋,我一向不爱任何卡牌游戏,过年回家连麻将都不打。手速比我快,意识比我好,甚至你玩个爹,赢我我都认了,脸好赢我不能忍啊。我身为一个爱科学讲道理的工科生,对玄学家们一向高山仰止,因为这是一门我完全掌握不了的学科。谁知道现在的游戏,要么看脸,要么看钱,更有又看脸又看钱的,长此以往,我恐怕要回归单机了。就比如这个消消乐,我已经在这关卡了一礼拜了。帮我过吧?我把手机递给骑士。骑士皱了下眉,还是接了过去。骑士,之所以叫骑士,直观反映出欧洲人的事实,还自带圣光。脸好,胃口就好,吃啥掉啥,没一会儿功夫,这关就过了。不服不行。暗中叹了口气,点开下一关,护士喊我名字。护士说轮椅不能进,于是我荣幸的又被骑士公主抱进去了。一回生两回熟,我已经对这个抱法不怎么抵触了。CT这个东西,我在电视上见过,就是一个类似时空隧道的圆洞,人躺在下面,从洞里这么一过,就传送到了那美克星。实际并没有,这个看起来如此科幻的机器,只扫了我的脑袋。结束得太快,我还没缓过来,就被轮椅推回了病房。几百大洋就这么扫一下,性价比有点低啊。骑士说你这回要是摔个全身骨折,大概可以扫个来回。那就别扫了,直接埋了吧。现在推行火葬了。我看看骑士,说我都这样了能对我温柔些么。骑士说我一直对你很温柔。我女朋友是看上你什么了啊,我忍不住说。骑士有些尴尬,终于服软一次,能不提这个么。好吧,虽然我不是提,但是耿耿于怀是跑不掉的。骑士于是拿出了保温袋,从里面掏出数个保鲜盒,外加昨天见过的焖烧杯。我立竿见影的心情好转,示意骑士把帘子拉起来,和谐社会,还是让另外两个病友眼不见为净吧。骑士像超市促销员似的,一样一样打开给我看,什么烤翅了,烤金针菇了,蛋挞,烤虾,看完又一样一样收起来,说中午吃。你是在逗我吗!我说那早上吃什么?骑士打开焖烧杯,里面是普通的白粥。昨天还是皮蛋瘦肉的,今天变成了白粥,大师傅很不走心啊。谁知道骑士又掏出一包东西,撕开往粥上一撒。我看着一堆黄黄绿绿的细碎问这是啥?骑士说香松。啥?骑士把撕开的包装袋给我看,上面全是日文,看着是个进口的。看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开吃吧。真别说,这东西和白粥一混合,立马让平白无奇的白粥上了一个档次,有点海鲜粥的意思。正吃着,突然想起住院费还没教。从手机壳后面拿出银行卡,和骑士说麻烦你跑一趟,密码还是那个。骑士说你所有东西都一个密码太不安全。我说脑容量不够记不住啊。骑士又叹口气,拿着银行卡催款单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光躺着怎么能这么饿,三下五除二就把粥喝光了。手机上帅哥发来微信,问CT做了么?我说刚做完。一会儿帅哥说怎么样?我说不知道,明天拿片子。帅哥说那你好好休息,我下班来看你。我刚想说不用了,又一想帅哥来了给骑士看一眼也挺好的。一会儿骑士交完钱回来,说现在医院真先进,可以自助缴费了。我说这是为了缓解排队太长。骑士说没,大家都不会用那个机器,排队更长了。我就想起火车站那个自助卖票机,刚出来的时候不会用,在机器前面挤成一堆。所以科技有时候也是一种歧视吧?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着急买票,生怕错过想买的车次,生怕买不到,在陌生的机器上摸索很久,周围是七手八脚帮忙的,后面是排队催促的,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拖着行李跑向人工售票处。这无疑是种灾难吧,像在丛林中迷路的食草动物,没有人来帮你。所以现代社会才焦虑,生怕落后,生怕有朝一日变成自己嘲笑过的人。科技,真的改变生活。骑士转眼功夫,拿了笔电出来,编辑这个工作的最大特点,大概就是随时随地能办公吧。笔电我也有啊,于是也拿出来,讪笑着对骑士说开个共享呗。看在我是病患的份上,骑士一脸不乐意的开了共享。虽然现在电脑的大部分功能手机上都有,但还是电脑用起来爽啊。结果一顺手就开了邮箱,简直被自己的敬业精神感动。在一堆部门转发里,淘到了小李的邮件。小李向我表示了慰问,并暗指托我的福,培训改革计划暂停了。还有办公室的王老五,说我不在之后,他游戏一直在卡壳,希望我能早日康复,继续引领办公室的电竞事业。从来没发现自己这么重要,又被感动了。于是回邮件报平安,一抬头,看见骑士戴着个眼镜,哒哒哒地敲键盘,就问你在打什么?骑士说打个文章。我说编辑要自己写文章的?骑士就摘下眼镜说社里开了个公众号,每天都要更新,约不上稿只能自己来。我说现在公众号现在挺流行啊,叫什么?自媒体?骑士点点头,说现在就是猪满天飞的时候。我说来个二维码,我给你加点订阅量。骑士看看我,戴上眼镜继续码字了。真是小气。骑士他们杂志,有点“青年文摘”、“故事会”的意思,讲好听点就是充满了怀旧气息,既不前卫,也不新潮,恐怕也无法引领年轻人的生活方式。社会发展讲究到什么阶段办什么事,没有经历过急速的扩张发展,怎么能领会小而美。现在翻出台湾90年代的流行音乐,听罗大佑唱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乡没有霓虹灯,他们挣扎过的,我们正在挣扎,何其相似。年少的时候不懂,觉得呐喊很酷,便也学着强说愁。年纪大了满腹委屈,却连呐喊的勇气都没有。摇滚的时代过去了,民谣的时代也过去了。半夜里躲在被窝看“故事会”蠢蠢欲动显然已经不合时宜,看个直播吧,给磨皮到脸孔模糊的主播送个游艇,听她诚挚的谢谢你,就可以安然入睡了。哎,我说,你以后完全可以在家办公嘛。骑士眼都没抬,说工作需要仪式感。仪式感是个什么东西?骑士不理我,度娘之。度娘说仪式感是人们表达内心情感最直接的方式,又说其实生活除了苟且,还有诗和远方。跟没说一样。骑士说有些事需要一定的程式来和其他事加以区别。比如需要早起赶地铁公交到办公室这个仪式,才能把工作和日常生活区别开。否则工作就和日常一样了。我说这不是挺好?不是一直说要将工作融入生活么?骑士又叹了口气,码字去了。大概我就是不可教的孺子。但是话说回来,我也不爱在家工作,太费电了,尤其是在这种秦岭以南没有暖气的地方,冬天持续受到魔法攻击,血槽永远只有半条。刷了会儿网页,有些无聊,现在都看在线视频了,导致我硬盘里一点存货也没有,用着流量上B站就是作死。结果就这么睡过去了。骑士说想睡就睡也是一种福气。我啃着鸡翅说晚上没睡好。骨头断了大概和长身体那会是一样的,总之我胃口奇好,当然一部分原因是经历过种种,我已经能坦然面对了。骑士问昨天谁给我打的开塞露,我说是帅哥,他就一脸想笑又故意憋不住的表情。无所谓,我成长了。我说所以今天得劳驾您了。上完厕所出来,看见新病友围着的帘子拉开了,病友坐在床上,一头黄毛,脸肿得像个日本南瓜。旁边有个中年妇女在给他喂饭,一边轻声絮叨着。黄毛看起来也就16、7的样子,两只手都绑了绷带,看来这打架下手挺狠啊。隔壁床的小哥上去搭讪,没说两句,中年妇女就捂着脸哭起来,吓得小哥赶紧安慰几句逃回来,看见我,凑过来小声说了句当妈的不容易。一时间病房里安静了,只有细微的呜咽声。我觉得很尴尬,叛逆的儿子和焦虑的母亲,如此典型。还好护士进来换药,总算解了围。这个黄毛倒是一句话没说,也可能是脸肿得没法说话。他妈临走的时候来打招呼,让我们照应一下,她回厂里上班。骑士始终码字状态,往来应答,处变不惊的样子。我看文章说,这种喜怒不与形于色的人,一部分是真的内心强大,一部分是害怕社交。我觉得骑士是后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对谁都好,也就对谁都不好。下午海龟副总屈尊给我打了个电话,向我表示慰问,让我安心养伤,医药费公司会尽力解决。工作上的事目前由小李接手,有什么问题他会来找我。得,黄鼠狼给鸡拜年。刚把海龟副总的电话放下,经理老头又来个电话。例行安慰之后,老头说明天有个产业升级专项研讨会,他去了之后把录音发给我,让我领会整理。我说经理大人,我这还没出院啊。老头说没事不急,下周之前给我就行。这下周也没几天了啊!骑士看我愤愤地放下手机,来了一句不会拒绝的人呐。我瞪他,你会啊?骑士笑笑说,我也不会。
part 11虚无主义认为人生和世界都毫无意义,真理在实践中不可到达。由此引发的一系列复杂的哲学讨论,我曾经还像模像样的试图研究过,但事实上连看懂那些理论著作都费劲。对于我这样一个应付专业课都全无余地的人来说,无数的世界观和辩证法,来解释宇宙和人生及理想,向着人类完美的终极目标踌躇前行的伟大,并没有多大意义,从这个角度来说,也算是一种虚无主义吧。但是无意义并不代表不存在。就比如当下,这个看似滑稽的场面,不论是对人生对理想,都毫无意义,更无助于精神文明建设。可我没办法当他不存在,我想说点什么来让剧本发展下去,只是不管说什么都特别尴尬。或者我干脆尖叫得了?扭头看见隔壁床小哥一脸懵逼的看着我们,我要是再尖叫一嗓子,他估计得打110。那个……正当我起了个话头,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说点什么时,帅哥来了句是你啊。骑士常年面瘫的脸上居然有了点笑容,没想到还能见面。一瞬间,我的脑中出现了日式动画中的场景,高中的校园里,漫天飞舞的樱花,男主角和头号boss说着禅谒一样的对白,下一秒血雨腥风。简直是中二病心目中的名场景No.1。除了我。作为一个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道具,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拍拍帅哥,放我下来先。帅哥把我放到床上,骑士过来给我盖上被子,我就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认识啊?帅哥爽朗一笑,上半年书展上认识的。哎呀,我不顾伤痛一下坐起来看着骑士,骑士瞪了我一眼,我只好又躺回去。看样子帅哥八成就是骑士爱上的那个,小伙子眼光不错啊。本来还说茫茫人海,想找也没个头绪,谁知道得来全不费工夫。帅哥说他是我同事,骑士说他是我朋友,我觉得自己以后可以去应聘个世纪佳缘。两个人寒暄了几句,我还是没忍住说,好容易见个面,留个电话微信啥的呗。帅哥立即说对,然后把手机掏了出来,骑士反倒犹豫起来。趁着他俩互相扫二维码的档口,我看见床头柜上多了只焖烧杯,就问骑士这是啥?骑士说我给你煮了皮蛋瘦肉粥。我顿时感动到热泪盈眶,杯粥之恩,定当自助餐相报。然后我说我吃过了。骑士说你吃的啥。我说帅哥的晚饭。说到这我突然反应过来,对帅哥说,你把粥吃了吧。帅哥说你晚上留着吃吧。我说晚上会凉掉的,你吃吧,骑士做饭很好吃的。我这么怂恿着,给骑士使个眼色,骑士迟疑了一下说你吃吧,这个凉了就不好吃了。帅哥也不是个扭捏的人,听我们这么说就打开焖烧杯,接过骑士递给他的勺子吃了一口,也不说话,朝骑士竖了个拇指。据说对一个厨师最好的赞赏就是把他煮的东西痛痛快快全部吃光。虽然骑士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应该是高兴的。技能树点的多果然是有好处的,尤其是身为追求者的时候,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一来二去就攻略成功了。所以我这种技能点全在基础技能上还不够用的,也是活该遭人姑娘嫌弃。等腿好了,干脆去新东方报个名得了。帅哥吃完,表示骑士可以去开个粥馆,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比在三流杂志当编辑强,骑士就在那儿笑而不语。又唠了几句,帅哥站起来说他要走了。我自然是万分感谢,对骑士说你送送人家吧。骑士这次没推脱,这个人一向礼貌周到。他俩走后,我就一个人躺着开始想有情人终成眷属之类的。虽然其实好像可能性不大,但有种当了把月老的成就感,以及某些知道了旁人并不知道的隐私,那种兴奋的八卦劲头。怪不得家里七大姑八大姨那么爱好给人做媒。一会儿骑士回来了,我迫不及待问怎么样?骑士白了一眼说什么怎么样。我说帅哥还单着呢,你加油。骑士说你别没事瞎操心。我说我这是关心你。骑士说你还是先关心自己吧,胸不疼了?疼的,我说,你看,这是多大一个缘分啊。骑士不理我了,开始收拾床头柜。我躺着,只能看见骑士瘦削的下巴,我说我也不太懂这个,但是你要我帮什么忙尽管说。骑士叹了口气说,你别掺和就是帮了大忙了。何必呢,骑士去洗焖烧杯的时候我给神父发微信说,我朋友的暗恋对象找到了,居然是我同事。神父说这可以写小说了。我说我准备给他俩撮合一下。神父问那个帅哥也是gay?我愣了一下,好像不是?那你撮合个毛啊。突然意识到这是个问题。你真是摔傻了。神父嫌弃的说。那我该怎么办?啥都别干,先把脑袋养好。经过神父这么一点拨,我看见骑士有点不好意思。为了缓解这种心虚的感觉,我想办法拗了个话题。今天帅哥帮我去人事那儿问了。哦?怎么说?我就把那一堆和骑士说了,完了说你觉得我该怎么办?骑士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回头让医院给你开个证明备用吧。我说好。骑士又说从目前看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我其实不太能应付这种情况,小时候因为不敢和小贩讨价还价,经常被我妈说傻,长大了干脆只去超市。都说利益是争取来的,不擅长争夺的人自然慢慢在社会的阶层中下沉了。这或许是另一种优胜劣汰。大概是骑士生人勿进的气质太过强烈,隔壁床的小哥并没有来插话。骑士也是那种讨厌争夺的人吧,才会在一个小杂志编辑的位子上坐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骑士说他明天请假了,陪我做CT。我想照例客气一下,又觉得这样很生疏,就点头说好,一不做二不休,说明天我想吃烤串。骑士皱眉说等你好了再吃。我是骨折了,不是肠胃炎,为啥不能吃烤串?骑士和我大眼瞪小眼,最后妥协了,我烤个鸡翅吧。啊,我记得骑士家有烤箱,可从来没见他用过。很久以前我也想买个烤箱来的,但是看见网上说那种台式烤箱买回来只能烤地瓜,想正儿八经烤点东西还是得买嵌入式的。我一看嵌入式那价格,那体积,顿时断了念想,反正我还有万能的电饭煲。骑士临走问我要不要上厕所。我说不用了,你刚来时看见的就是我从厕所出来。骑士就乐了,想来那画面一定特别有冲击力。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就按铃,别自己折腾。我说好,突然觉得骑士有点老妈子。骑士走了之后,我刚拿过手机准备看个新闻,隔壁小哥就凑过来。你两个朋友都不错啊。我说是啊,这才想起来,今天一天似乎也没什么人来探望这小哥。你什么时候出院?我问。后天,小哥指指自己脑袋,等这个拆线。小哥说等出院了,想换个城市,重新找份工作。我说你想去哪儿?小哥说还没想好,想换一个小点的地方,这里房租太贵了。我表示同意,一个月工资刨去房租就不剩下啥了。至少比北上广群租强,我说。小哥说他当年在北京租了个地下室,800一个月,根本没法住人。当时想着年轻的时候吃点苦不算什么,忍了一年实在忍不住,从北京回来了,小哥有些不好意思,似乎为自己没能吃苦感到羞愧。人活在世上,不是为了吃苦的。这句话似乎是神父说的,一点也不耶稣。我和小哥的人生理想挺接近,有份工作,娶个媳妇,生个娃,四字概括就是胸无大志。最近几年我也算是悟了,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其实都和我一样,没有多大能耐,也没什么折腾的机会,能平静过完这辈子就是最大的成就了。我说本来今年过年想带女朋友见家长,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和女朋友掰了。小哥听了笑起来,说别灰心,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就怕你看不上。我说你自个儿不也单着么?小哥说我老家媒人给说了一个,就等过年回去瞧瞧。得,就连病友也来虐狗了。小哥说谈恋爱就和买鞋一样,试试,不合脚就换一双,别硬着头皮买回去,每天都得穿,不用找不自在。我说想不到你挺懂道理啊。小哥说知识就是力量嘛。我和小哥这儿聊着,就听见病房外面一阵喧哗。接着推进来一个人,连着护工医生护士什么的拉拉杂杂一大帮。床上的人被一坨白被子掩着,像件行李一样被护工搬到病床上,护士跟上来挂盐水瓶子,医生和几个貌似家属的中年男人说着病情。我和小哥各自躺了回去,没的聊天了,就拿起手机刷新闻。微信有条新消息,是帅哥发来的,问我感觉怎么样。我说感觉良好,胸没那么疼了,然后说病房里新来一个病人,三人间终于凑齐了。说完,有种侦探小说的感觉。果然,帅哥回了句凶手就在你们中间。而真相只有一个。帅哥说你也看柯南啊?我说第一次看柯南的时候我和柯南都是小学生,现在我工作了,柯南还是小学生。倒是你怎么也看柯南啊?帅哥哈哈哈,说他去年还看了柯南的剧场版。我顿时有点泪目,喜欢柯南这件事,骑士是相当不屑的,在他看来,只有福尔摩斯那种才叫推理。帅哥真是平易近人。后来我和神父说,我和帅哥友好讨论了新兰党和新哀党的可行性问题。神父说你们真是童心未泯。我说一个帅哥,没架子,不装逼,真是太难得了。神父说你对长得帅的人有偏见。我说骑士也是个帅哥,一大堆毛病。神父就乐了,说她最近在看一本讲EQ的书,很有意思。我说EQ这东西现在都成玄学了。说完,神父发来一张图片,是本书的封面,上面几个大字,如何抽SSR。好么,大玄学。也不知道是药的作用还是我已经习惯了,总之胸没那么痛是件好事。隔壁的隔壁床似乎是喝醉了打架斗殴,医生走了之后还来了两个警察。躺在床上的哥们儿对警察的提问一律答以嗯嗯啊啊,警察就把家属叫到门外去了。早年的时候,不知道是武侠小说看多了,还是中二病发作,也有过义字当头的时候。大哥一句话,指哪儿打哪儿,学着香港电影里的黑社会,煞有介事的占着地盘,动不动就来个火并啥的。当然不可能是真打,都是小屁孩,虚张声势过过瘾就算了,就是有一回,听说是动了刀子了,最后警车开到学校里,大家都被吓得不轻。青春期嘛,又不让早恋,总得找地方发泄。等长大回想起来,竟然也不觉得丢脸,反倒有种自己当年也反抗过的自豪感。骑士来条微信说明早做CT,早点睡。我说你小时候打过架么?骑士回了两个字,没有。男孩子没打过架简直太稀有了。长大了打过,骑士跟了一句。我一愣,问,冲冠一怒是为啥?骑士波澜不惊的回练过一段时间搏击。这不算,得是真打。我是个和平主义者,骑士说,你有这功夫瞎想,不如数羊。你看,骑士大概就属于EQ低的。有没有人说过你不会聊天?我忍不住问。骑士回你说过。我又想把骑士介绍给神父了,看他俩唇枪舌剑肯定特别有意思。护士进来给新病友换药,完事把我们周围的帘子都给拉上了。再后来就听见新病友的家属进来,商量着谁留下来陪夜。想当年我还有GF的时候,上医院挂个水啥的必定有她陪同,让她回去休息也不肯。那时候觉得我是她唯一的依靠,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现在知道那其实是个错觉。拍了一张医院灰白又无趣的天花板发朋友圈,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在朋友圈这样的地方,点赞或者回复都成了一种政治正确。亲戚朋友自不用说,领导同事的鸡毛蒜皮都变成了惊天动地,即便心里再不屑,也得当成头等大事。是谁说虚拟网络就是为了逃避熟人社会,而朋友圈又将人拉回现实。只是人啊,明知道诸多的言不由衷,可被关注的满足感,和鸦片一样上瘾。看着点赞数和例行公事的安慰,我这个小透明一跃成为焦点。及其意外的,在真真假假的留言中,GF发了一条注意休息。原来她没拉黑我啊……诧异过后,竟然有了失而复得的感动。
某个游戏出了新版本,于是我就啊哈哈哈哈,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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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0醒来的时候有种今夕是何年的感觉,加上全身上下哪儿都疼,恍惚中以为自己穿越了。周围是一圈淡绿色的帘子,也透不进什么光,就像一只闭塞的茧子。记得以前医院里没有这种能把床围起来的帘子,病人干点什么,整个病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要是赶上换药拆线之类,更是全体围观。那时候似乎也没人觉得哪里不对。后来就开始注重病人隐私了,除了医生外的闲杂人等再也不能看热闹了,这才让人想起来,有些东西不是别人想看就能看的啊。这里头要说有多文明,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今朝插导尿管的时候肯定是不想让隔壁小哥看见的。床头柜上有个圆形的塑料餐盒,里面白白的,想了半天才记起可能是白米粥,大概是看我睡着了,就放那儿了吧。手上的针头也不见了,看来水挂完了。在我睡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嘛。躺久了屁股疼,想翻身又胸口疼,简直欲哭无泪的时候,帘子掀了一下,进来一个人。我就这么暂停在了一个颇为扭曲的姿势上,本以为是护士来了,仔细一看是帅哥。你这是在干嘛?帅哥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我纠结着说想翻个身。帅哥裂开嘴笑了,过来从背后推了我一把,我终于借助外力从仰躺变成了侧卧。记得小时候奶奶教育我,看见四脚朝天的乌龟要帮它翻过来,叫做日行一善,那会儿不懂这种事也叫行善?现在算是明白了乌龟的无奈。帅哥帮我整理了被子啥的,我问你下班了?帅哥说都6点半了。看来我这一觉睡得还挺长。感觉怎么样?帅哥拉过椅子坐到床边。我说全身都疼。帅哥于是又笑了,说你从楼梯上滚下来,肯定全身疼嘛。说的好有道理。似乎我情绪低落的太明显,帅哥变戏法一样掏出个东西说充电器给你带来了,还有毛巾牙刷什么的。嗯,有充电器我就感觉好多了。我指了指还在充电的手机说,这是我借了护士姐姐的,你帮我还给她吧。帅哥说好,一边拔充电器一边说你的笔电也带来了。听到笔电这两个字,我差点满血复活了。你真是善解人意。我感动地说。帅哥就乐了,说他以前也住过院,特别无聊。我说你也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帅哥说开盲肠炎。唉,看来像我这么英明神武住院的毕竟是少数。饿不饿?帅哥问。说不饿是假的。你中午就没吃吧?嗯,不想吃。不舒服?还是消炎药反胃了?帅哥关切的看着我,看得我有点心虚。有点像小时候想出各种理由逃课,尤其是考试那几天。明知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心里面还是觉得能拖一天是一天。即使现在长大工作了,还是不由自主的会选择逃避。人总是趋利避害的啊,有句话怎么说的?如果预感结果不会好,那通常结果都不会好。好在人生还可以迂回一下,再不济也可以对冲一下,而一旦剥离表象,只剩下生理层面时,就没有什么手段可用了。帅哥帮我把床摇起来,餐板横在胸口。竖起来之后肋骨又换了一种疼法,简直花样百出,肋骨先生你演技这么好怎么不去拿奥斯卡啊!我还在那儿喘气,帅哥已经出去热了粥回来了。你就喝点白粥行不行啊?帅哥把勺子递给我。胸疼。我稳住呼吸说。帅哥说回头我给你炖点排骨汤。我说不用了,医院食堂有排骨汤貌似。帅哥说那能吃么。这句话耳熟,好像骑士前脚刚说过。突然帅哥想起了什么,掏出两个东西放到餐板上,说刚才还充电器的时候护士给的。我看着那两个水滴状的东西欲哭无泪,妈妈我想回家。你吃了么?我扭头转移话题。帅哥说还没。我说你要不也食堂凑合吃点吧。帅哥犹豫了一下,然后弯腰下去掏出一盒三明,又掏出一盒酸奶来,完事特别为难的说我本来不想拿出来的。不得不说人是如此矛盾的动物,比如我,虽然现在肋骨疼得要命,因为某些原因也并不想吃东西,但是,饿啊。这一生理反应并不以我的主观意志为转移,不管怎么暗示自己,夹着鸡肉的三明治就是比白米粥好吃。帅哥拆着包装说想不到医院里还有个便利店,吃的还挺多。可能我盯着他手的眼神过于专注,帅哥正要把三明治往嘴里送的时候停了下来。怎么了?帅哥问。你说现在的人咋都这样,我都感觉自己像个笼子里的仓鼠。你想吃?我差点脑补出想吃你的说啊,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吃的台词来。当下点点头。帅哥就把盒子里剩下的两个给我了。事实证明,吃是可以战胜一切病痛的,食物落进胃袋里的满足感是无可比拟的。那个便利店是24小时的,想吃还可以去买。帅哥帮我把酸奶也打开了。看我这个吃相,不知道的以为是逃荒来的,好在还有帘子能挡一挡。谁知道隔壁床小哥接了话茬,说那家便利店东西都很好吃的呀。帅哥抬手一把拉开帘子,隔壁那位就露出来了。小哥坐在床上,看起来挺精神,平头圆脸,笑起来特别喜庆,要不是脑袋上罩着个白网兜,看起来就和病患家属一样。帅哥说是啊,真没想到医院里开了家连锁便利店。小哥神秘兮兮得说估计有什么门路,要不然这种稳赚不赔的店凭什么给你开哟。帅哥说有可能,不过开便利店总比那种坑蒙拐骗的小卖部强。可不是么,小哥往这凑了凑说,我亲戚上回住院,我在医院小卖部买了个果篮,388呢,里面全是烂苹果。对对,还有那种都风干了的鲜花,卖你200多呢。我发现帅哥这个人,长得挺高大上,倒是跟什么人都能聊,不愧是干采购的。接着听下去,发现帅哥不是干采购是干情报的。没一会儿功夫,隔壁小哥老家在哪里,家里几口人,干什么工作的,全套出来了。回想自己第一次和帅哥喝酒唠嗑,好像也抖了很多不该抖的。等到我喝完最后一口酸奶,帅哥和小哥的谈话也告一段落。收拾完一堆残骸,帅哥正襟危坐的说来谈正事吧。我不由得也挺直了脊背,扯到肋骨疼得一哆嗦。帅哥作势站起来,说你要不躺着吧。我说别,刚吃完我怕反刍。帅哥于是又坐回去说,首先我代表海龟副总向你表示慰问。哈,副总这谱儿还挺大。请转告海龟副总,慰问就不必了,把宿舍的楼道安上吧。帅哥噗嗤一下乐了,门房大爷说了,即使厂里不给钱,他自己出钱也得把灯安上。大爷真是个好人。关于医药费呢,帅哥接着说,我司和总公司进行了沟通,先由我方垫付,由于合同关系等原因,最终还是要总公司负责的。说个我能明白的。就是你的医药费厂里给报销了。我松了口气,好歹医药费是解决了。至于算不算工伤,这事比较麻烦。怎么个麻烦法?帅哥说我今天问了人事,人事说你这个是工作场所之外,工作时间之外,而且还是在执行分公司项目的同时接受了总公司的委派,能不能算工伤真不好说。我听得一头雾水,那要怎么办?人事说你最好给总公司打报告,要求报销医药费,领大病津贴,说是总公司有商业医疗保险,应该能批下来,工伤赔偿就不要想了,因为这个估计要去劳动局做工伤认定。我懂了,要是去做工伤认定就和公司撕破脸了。但是劳动局的工伤认定是30天内提出申请。帅哥又补充一句。啥意思?意思就是如果厂里最后没给你津贴,你也没机会去做工伤认定了。坑爹呢这是!所以你好好考虑下吧。刚吃完三明治的好心情都没有了。记得前段时间有个得了癌症被单位开除的老师,人生最困苦的时候孤立无援,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帅哥看我愁眉苦脸的样子,笑了笑安慰我说,从目前公司的答复来看问题不大。我点点头,好歹这么大个公司,应该不会差我这点补助吧。帅哥问你明天CT几点?我请假来陪你。我有点过意不去,说不用了,这里有护工的,我自己没问题。真的?你别和我客气啊。我已经太不客气了,和帅哥认识没几天,萍水相逢的,连着麻烦人家,都不知道回头要怎么还这个人情。隔壁小哥听到我们在说工伤认定啥的,又凑上来说,你们公司不错啊,我的一个兄弟工地上断了3根手指才陪了2万。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有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欣慰感。结果帅哥和那小哥又唠上了。本来我觉得自己已经是个话唠了,我GF……我前GF还一直说我爱耍贫嘴,这和帅哥一比,完全不够看啊。也是我交了好运,这年头的帅哥,要么走高冷路线,要么走卖萌路线,还有走老干部路线的,我认识的这帅哥,另辟蹊径走德云社路线。怪不得没有女朋友,我有点心理阴暗的想。帅哥大概发觉把我晾在这儿有点久了,转过来说,你还想吃什么?我去买。我不想吃啥了,实际上我现在很想去厕所。那个在床上用的马桶实在有心理障碍,只好把帅哥招呼到耳边说你扶我去个厕所吧。帅哥二话没说就把我抱起来了。我一手勾着帅哥的脖子,一手拎着那讨嫌的尿袋,别提有多别扭。不幸中的万幸,现在医院病房里都有厕所了,不然这样出门溜达一圈丢脸丢到东非大峡谷。进了厕所,帅哥把我放到地上,让我扶着墙上的扶手,看我站稳之后就转身出去了。我松了口气,正在琢磨怎么脱裤子的时候,帅哥又回来了。我吓得心里抽抽了一下,看见帅哥手里的东西后又抽抽了一下。放、放那儿吧,我、我自己来。我都没发现自己结巴了,帅哥笑得温柔和煦,说我来吧,你别又摔着了。怎么说我也是个二十好几的成年人,理所当然的让人帮忙打开塞露这种事,我没那么心大啊。帅哥看到我纠结全堆在脸上,又说那我去叫护士来?呵呵呵……得,我认命还不行么。人吧,都说要有底线,但底线这个东西吧,是可以刷新的呀,你看我现在屁股撅着凉飕飕,帅哥的手扶上来的时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底线什么的已然呈现坠机姿态。疼的话和我说啊,帅哥来了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笑。开塞露嘛,疼倒是不疼,就是凉凉的有点怪,倒是一直憋着气肋骨疼。所以说不用这玩意儿还真不行。帅哥鼓捣完,也松了口气,扶着我坐上马桶,说你好了叫我,就这么走了。我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坠机警报终于解除了。早年有人说过,如厕是一个人真正能够独处的时候,因此倍感珍惜。这话说的有点凄凉,还据说越是智商高的人越喜欢一个人待着。作为一个只要没人就心慌的社群动物,我肯定智商高不了。于是我现在后悔怎么没带个手机进来。只好看自己的手。小时候老家看相的先生,说我地阁方圆,有旺夫兴家之相,鉴于这位先生连我的性别都没搞清楚,我自动把他归到了胡说八道之列。后来长大了些,奶奶拉着我的手说我感情纹没分岔没断裂,干干净净,肯定能早娶媳妇让她早抱孙子。可惜我这先是掰了女朋友,再是摔了个大跟头,充分证明封建迷信靠不住,还是得研究唯物主义。不过我今年貌似本命年来着?怪不得过年的时候老妈给了我一打红内裤,我还嫌丑一直没穿。要不等出院了还是翻出来穿上吧,好歹也是个心理暗示。完事,拉好裤子,扯着嗓子喊帅哥进来。断肋骨这种事的糟心之处,显而易见帅哥抱我的时候只能采用公主抱这一种姿势。当然一开始我的拒绝的,身残志坚,我也是有尊严的。可惜尊严太疼了,只好暂时抛弃它,继续缩在帅哥怀里作鸵鸟状。结果一从厕所里出来,就看见骑士表情诡异的站在病房门口。无巧不成书,时机刚刚好。
但凡怀疑论者总是怀疑一切的存在,包括自己。早年有部票房很火的电影叫“骇客帝国”,在网络已经渗透到马桶盖的今天,世人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存在。不过伟大的唯心主义哲学家笛卡尔说,你怀疑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存在啦。其实大学里我是有过研究哲学的念想的,成天对着线路板感觉再不搞点形而上的东西就该变成机器了。于是一头扎进图书馆,结果被米利都学派和毕达哥斯拉学派搞得晕头转向,又跟着苏格拉底和柏拉图打了一架,唯心唯物主义齐飞,最后看到佛洛依德老人家的时候彻底顿悟了。电路板是那样的性感,单片机是如此的妖娆!又跑题了。之前老上不了头条的汪峰有首歌道出了物质社会劳苦大众的迷茫,当然我更欣赏邓紫棋的版本。就一个美女而言,如何存在是个伪命题。你说肉体消亡之后,精神能永存么?我有气无力的问骑士,后者挑了挑眉,假装没听见的继续削苹果。骑士削苹果非常的人性化,他会把苹果切成8块,再剔掉里面的核,保证吃起来不会血盆大口满嘴汁液优雅满分。但是这不足以缓解我身心的伤痛。因为巨大的声响而把整栋楼惊醒,大伙打着手机来参观一个四仰八叉躺在楼道里的成年男子,以为凶案现场拍照取证的那位工友我谢谢你全家。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还听见门房大爷对我嚷嚷,跟你们说了楼道没灯,还这么不小心!手机没电确实怪我。唯一令人欣慰的大概就是,检查治疗办住院手续是由帅哥全程陪同的。小时候挺羡慕那些因为调皮捣蛋手脚骨折的同学,脚断了不用上学,手断了不用写作业,当然仅限右手,简直就是天堂般的日子。当这个愿望有朝一日终于实现的时候,痛到眼泪掉下来。拍了X光片,腿断了一条,外加肋骨两条,所幸都不严重。戴了口罩,眼神犀利的大夫一边打石膏一边安慰我说,别嚎了,不知道的以为我手艺太差。我说师傅您手艺差不差我不知道,手劲肯定不差,您轻点糊!最后师傅给我缠上纱布,往我腿上一拍,齐活。我又痛得嚎了一声,就看见帅哥拿着手机走过来对着我的腿来了一张,也不知道是发微博还是朋友圈。看在我这一路上都是帅哥抱上抱下的份上,就不和他计较了。腿上打完石膏,胸口只能固定,头上还有一个肿了的包。医生说可能有点脑震荡,保险起见CT一下。我就这么靠在床上,感受着医院不算强劲的冷气,哭丧着脸问帅哥,我这算工伤不?帅哥想了想说,应该算吧。就算工伤,我这归谁管啊,海龟副总要是翻脸不认人,我是不是还得让经理老头来啊?这么想着,脑袋就更疼了。别想太多了,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帅哥在我肩上拍了一下算是安慰。这才想起来得跟帅哥道谢,忙前忙后的,不光帮我垫了医药费,还让护士姐姐们为了多看他几眼一直往我这儿嘘寒问暖。帅哥笑得跟牙膏广告一样,都是同事,应该的,又说你把钥匙给我吧,我下了班帮你把换洗衣服什么的带过来。我又感动得热泪盈眶,当场表示其他无所谓,请务必把我的手机充电器带来,我已经受够了手机没电的苦。早年看多了微博,总是会生出一些怀疑人生和世界的情绪来,看多少新闻联播都补不回来。但是我娘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好像不对,总之就是坏人不少好人也挺多。我对帅哥说,你回去睡吧,这都快天亮了,还得上班。帅哥想了想说行,还说上班了帮我问问这医药费什么的到底怎么说。临走,借了帅哥的电话给骑士发了条短信,通报了一下受灾情况。说实在的,腿断了还好说,肋骨断了简直要人命,固定了和没固定一样,字面意义上会呼吸的痛。嚼着骑士递过来的苹果,咽下去也痛,最关键的是,我现在非常不想吃东西。为啥?骑士这位大兄弟,联合医生给我挂了个尿袋。平心而论,像我这种没有家属陪护的,身上多处骨折的,自己住着拐上厕所确实不安全,但也不能直接上尿袋啊,丢脸不说,有一瞬间我都以为自己瘫痪了啊!还有那个放在床上用的马桶,是个人都有心理障碍吧?怎么可能拉得出来?我说骑士,咱商量个事呗。骑士说我拒绝。万一有一天我真瘫了,你一定要拔掉我的氧气管子。骑士扬了扬手里的水果刀,我干脆现在捅死你算了。我叹口气,人生好艰难。你要不和家里说一声吧,骑士说。别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妈知道了肯定要来,他俩年纪大了,还是别折腾了。骑士沉默了会儿说也好,我尽量想办法来陪你。我说没事,你优先工作,厂里的帅哥还挺靠得住。什么帅哥?就是上回和你提过的,和我宿舍住一层。总是麻烦人家不好吧。也是,总之我一个大老爷们总归有办法的,断了几根骨头而已。其实说起来在人生地不熟的M市,有骑士这么个朋友算是烧高香了,否则我估计还是得告诉家里。对了,我得给经理老头打个电话。借了骑士的手机,那老头大概广告电话太多,打了3遍才接。我说我从楼梯上摔下来骨折了。经理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说一来你召我回去搞得太晚,二来公司宿舍楼道没灯。经理噎了一下说你有什么想法。我就嘿嘿嘿,能算工伤不?经理说他也不懂,回头得问人事。最后经理说你也别多想了,先养伤,其他的他去协调。老实说我们经理还是挺护犊子的,要不我也不能在手下待这么多年。打完电话,骑士问中午吃什么。我说就医院食堂随便搞点吧。骑士说那能吃么。我估计不太能吃,可我现在也吃不了啥,也不想吃啥。正好这会儿医生来查房了,主任带着小弟们在我床边围了一圈。主任是个白头发胖老头,面色白里透红,一看就是特会保养的那种。主任翻了翻病历说你CT约了明天啊,看你人很清醒,也没什么呕吐的应该没什么问题,躺个把月就好了,别担心。我说大夫我不担心,就是这个尿袋得带到啥时候?主任哈哈哈一笑,说顶多5天,你想多带几天也不行。站在一边的骑士插了句大夫,能给他开点止痛药么?他肋骨疼。主任说肋骨骨折是比较痛的啊,过几天就好了嘛,年轻人,这点痛抗一抗就过去了。于是止痛药也过去了。主任给医生交待了几句,一群人又挪向了下一个床位。骑士坐回来说你就忍忍吧。我点点头,感觉有些委屈。骑士说你宿舍钥匙呢?我说咋了?给你拿东西去啊。我哦了一声,说不用了,帅哥下班带给我。骑士突然不说话了,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站起来说,那我回社里了。啊?我不明所以,怎么说走就走?骑士显然没打算解释,毫不拖泥带水的就走了。现在医院里也开始提供自助服务了。记得很久以前,生病是必须有人陪护的,因为有一件需要呼唤护士换点滴的重要工作。所以那时候孤家寡人在医院挂水是件很凄凉的事,你不得不拖着病体,一手高举着盐水瓶,用一种怪异的姿势,在众病友悲悯的目光中走到护士站。而现在,只需要一个按钮。骑士走了,虽然他不是一个特别理想的聊天对象,但总比没有好。我想找神父聊几句,手机依然是没电状态。无所事事下肋骨的疼痛越发清晰起来,托它的福,我一夜没睡完全不困。没办法,只好趁护士来换水的档口套近乎。那个,护士姐姐。这话一出口,有张圆脸蛋儿,看起来胖乎乎的小姑娘就乐坏了。能不能借我个充电器?我手机没电了,想给家里报个平安。护士姐姐大概看我确实可怜,说不知道我的你能不能用啊,就去拿了个充电器来。我一看,刚好和我手机还是一个牌子的。手机充上电,看着开机画面,有种终于回到人类社会的感觉。就跟互联网一样,一旦离线,似乎是切断了与整个世界的联系。你不知道现在世界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朋友们在经历什么,即使除了天气预报以外,其他的一切实际上和你都没太大关系。有时候也想,比起单调乏味的现实,网络的世界无疑精彩的多,在屏幕的后面,扮演万事如意的自己。你说,活着的自己,和虚拟的自己,到底哪个是真实的?我问神父。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不懂。我老实回答。神父说,意思就是多吃饭少操心。我说现在别说吃饭了,喝水都困难。神父问你怎么了?我说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正躺医院呢。神父半天没回,也不知道是无语了还是笑抽了,最后来一句原来是摔傻了。虽然没指望神父安慰我,可这么直接的开嘲讽,我也觉得有点受伤。好在神父没这么绝情,又来了句摔哪儿了?我把病情说了一遍,神父说这样吧,我明天快递两瓶二锅头给你,红星牌的。我摔成这样还喝二锅头?酒可以缓解疼痛,不管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然后醒过来就更疼了?总比一直疼好。感觉今天神父和平时有点不一样,失恋了?我问。神父说她是专业单身狗。感觉你今天情绪不对啊。我差点说是不是来大姨妈了。神父打了半天太极,扭扭捏捏终于说,有个出国留学的机会,她在犹豫要不要去。有机会就去啊,虽然现在海龟不值钱了,但总比没有好啊。不想增加家里负担。胜负说完这句就没声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本身就没有想过出国这种事,倒是骑士当年挺想的,可让我说我有个朋友,没留成学现在特别后悔,所以你去吧,这种话我也说不出来。为了孩子的将来送去国外,爹妈在国内吃糠咽菜的似乎不太对?这种事就是所谓的选择肢吧,不同的选择对应不同的结局。只可惜人生不是游戏,BE了也没机会来个二回目。而从楼梯上摔下来躺在医院的我,人生却并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连后悔的机会都不给。一不小心想到这种郁结的问题,胸更疼了。就在我作西施捧心状时,食堂大妈一脸冷峻的拿着一张塑封的A4纸菜单进来了。我努力扬起头,菜单上不外乎面条馄饨白米粥之类,还不如网吧的菜单,本来生病就挺糟心的,还得吃得这么清淡。转念一想,我可以用手机叫个外卖啊,再一想叫了外卖也吃不下,来碗粥算了。大妈问晚上吃什么。我说晚上再说。大妈依然一脸冷峻,说中午晚上要一起定。顿时就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什么叫受制于人。得了,两份白米粥吧。我懒得折腾,继续捧心状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食堂大妈拿着菜单朝下一个床位移动。这才骨折一下就凡事都得求人,要是万一真摔成瘫痪,岂不是天都要塌下来?工作肯定是没法干了,还得拖累爹妈一辈子,也不知道公司能赔多少钱,少不得要打官司,在生存的夹缝里蹉跎。一时间各种社会新闻在脑袋里乱窜,惊出一身冷汗的时候谢天谢地这么睡过去了。
其实昨天睡下去的时候心情很是郁结,却不知道为什么睡的特别踏实,结果就是早上起来神清气爽。于是跟着骑士神采奕奕的到了教堂,说实话这个教堂啊倒是见过很多次,进去这是第一回。礼拜堂比想象的要小很多,至少照片上看起来都宽敞明亮,我跟骑士进去的时候人已经来了不少,彼此也不说话,显得很安静。骑士带我走到靠近角落的地方坐下,让我突然有种回到小学开学典礼的感觉,兴奋却又百无聊赖的等着校长讲话,通常手里还拿着抹布之类,以便典礼结束后回教室大扫除。因为这样的原因,使得开学典礼这样的事情变得有些微妙,一来没人喜欢大扫除,二来人人都想念一个假期不见的同学,这大概就是人生最初痛并快乐的教育之一。对了,骑士跟我前GF是初中同学,他们是怎么“痛并快乐”的我是不知道了,总之我那前GF从初中爱到现在正所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突然教堂里放起了歌,冷不丁的把我吓了一跳,接着有个中年男人走上了讲台。我问骑士这是牧师?骑士说是主礼人。我正想问主礼人是啥,讲台上有陆陆续续的走上来好些人,然后就开始唱歌了。这个其实我懂的,叫唱诗。接着有个穿黑袍戴眼镜的男人往胸口别了个小蜜蜂,试了试麦。骑士凑过来小声介绍说那是魏Father。我记得有听说过教会里都是Brother、Sister,有点像我们以前拜师之后的师兄师妹,显得亲如一家,这种称呼法放在他们西方大概没什么,放到咱中国就硬生生有了江湖草莽的气息。魏Father带着祷告之后就开始讲经,说这个魏Father差不多40多岁的样子,看起来颇为和蔼,讲话也慢条斯理,看见我还朝我点点头。大家悉悉索索的把红宝书拿出来,我没有,凑过去看骑士的,恍惚上学时忘记带课本。这种时候骑士平时爱用香水的优点充分体现出来了,虽然这个习惯有娘娘腔的嫌疑,但是各位知道,夏天的时候男同胞身上的汗臭确实有碍市容市貌,所以不得不承认香水味比汗臭味要高档许多。这个是什么香水?我脱口而出,骑士一个卫生眼甩过来,潜台词是说讲经的时候问这干啥?可是讲的这个我也听不懂啊,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小字,语句读起来还很别扭,严重挑战我的阅读能力。合着这个讲经时间还长的很,于是我从如坐针毡渐渐变成了昏昏欲睡,讲完祷告的时候差点直接睡过去。因此你可以想象此时此刻响起一个微信铃声是多么惊悚的事情。骑士阴沉着脸看着我,我赶紧赔不是,之前要我关掉手机我一昏头给忘记了。还好,虽然有人投来诧异的目光,但似乎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偷偷摸摸看一眼是哪个捣乱分子,原来是神父。难道神父也要来给我讲经?怎么不上Q?神父就这么一句话。在外面呢,有事?按了发送,顺便把手机调成震动。没一会儿神父回复说想发你个东西。啥东西?发完这句,我可爱的手机就被骑士老师没收了。上课发短信确实不对,可老师也不能就此没收学生财物啊。没办法,只有乖乖祷告,告啥呢?上帝老人家求求你给我的女朋友?好歹让我过年回家有个交待。直到祷告结束我也不晓得上帝有没有听到,当然我们要相信神是万能的,即使遇到造一块上帝搬不动的石头这样无奈的问题。但是现在我遇到的问题是,大家刷一下全站起来,开始唱诗。天本是耶和华的天,我们是耶和华的民,长江的浪,黄河的源,几时归向你神的面前……歌词很押韵,可我完全不会唱啊,边上的骑士看起来也不打算搭理我,我只好心虚的杵在那里假装南郭先生。唱完歌,又是一系列的祷告祝福齐唱阿门。最后我摊在了座椅里。骑士一脸无奈的看着我,说了让你别来你非要来。这时候有几个人坐过来,和骑士寒暄了几句,骑士把我从椅子里拖起来说了声还有事,就把我拽走了。我被一路拖着出了教堂,中午炎热的阳光一下子把我懵在了马路上。啥情况?骑士说再待下去该有人给你布道了。我说就是车站拿着纸片的老太太那种?骑士显得有些纠结,最后说差不多吧。我拍着骑士肩膀说,没事,我根红苗正,意志坚定,不会轻易投敌的。骑士憋着眉扫了我两眼,你这张嘴啊。唉,我也知道这张嘴惹人厌,得了,反正一时半会而改不了德行,先吃饭吧。不枉费上午做了礼拜,火车站的时候油然而生一种上帝视角。如果有弥赛亚,为什么火车站广场上会有这么多张迷惘又急切的脸?在人头攒动的售票厅里,空气稀薄到似乎连自己都无法认清。很遗憾的,顺利买到车票,高铁还有座。非高峰时段的候车室看的不是那么紧,骑士得以进入M市花巨资建造的和候机厅有一拼的候车室。吊在天花板上的液晶屏里放着某种减肥茶广告,身着紧身衣的年轻姑娘向观众展示所谓的S曲线,被欣赏,或者被玩味着。室内空调让原本全部张开的毛孔迅速收缩起来,竟然生出一些疼痛。时间还早,这时候应该是和骑士聊天打发时间,可我完全找不到话题,而骑士也从来不是健谈的人。正当我打算靠到椅背上打盹的时候骑士递过来一个东西。你的手机。啊……刚才被骑士没收的。无言的接过,看见一条新微信,应该是神父的。神父说他写了小说。原来神父还会写小说,顺手回一条关于什么小说?神父说,关于信仰。我盯着那两个字,突然感到无限迷茫。每个信仰主的人,都怀有各自不同的目的。骑士在边上说起来,声音不大却恰好能让我听见。有些人相信,只要付出,就可以从神哪里得到所需。骑士继续说,这或许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我。但至少,虚伪的善总好过真实的恶。周围的噪杂已经变得安静,我依然注视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两个字,直到屏幕一瞬间暗下去。咱老祖宗有句话叫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我说,不知道骑士能不能听见,如果用伪善来掩盖恶,那么善与恶还有什么区别?我说完,总想着骑士会说什么,赞同或者反驳,然而没有,骑士只是伸出手来拍我一下,隔了一会儿说,想不到你也能哲学。你想不到的地方多了。在火车上发微信给神父说如果有人的信仰和你不一样,你会怎么办?杀啊?当然是不可能的。这神父非要把一条分成两条发。我正奋力打字,一条新微信进来。别人的信仰跟我有什么关系?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我说,咱能不把一句话拆成几句发么。神父连忙道歉,说,信仰是一个人最基本的自由不是?是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只可惜人啊,总是假借各种名义,打着各种旗号,把自己置于一个要么爱萝卜要么爱青菜的二元境地,互相攻击,至死方休。或许这也是进化的手段之一。是说这高铁确实了得,我这屁股还没坐热就到站了。有经济学家指出,靠房地产来拉动经济是错误的,可靠“铁公鸡”来拉动经济也未必是正确的啊。所以说GDP是万恶之源。从出租车上下来一抬头,看见咱公司大楼门口拉着欢迎XX市考察团莅临的条幅,敢情还挺隆重。走到办公室想放掉点东西,就看见经理老头正坐在我的位子上。哎哟,你怎么现在才来,经理老头迎上来,我刚准备把什么票难买啊,塞车车啊之类的理由端出来,老头紧接着来一句,还好考察团也刚到。这什么考察团啊?本来安排了会议室PPT演示,人说时间来不急啦,直接参观车间吧。我就这么带着一帮子股长科长局长的进了车间。不是我自夸,这种类似导游的工作我一向十分胜任。来来,各位这边走,当心脚下不要走到黄线外面,各位请看,眼前的就是传说中全进口的流水线,由德国生产,全程微电脑控制,产能高见效快,最大限度将工人从密集型劳动中解放出来,让我们请这位工友谈谈实际操作中的感想。姓王排行老五的工友一脸傻笑的站在控制屏前冒充无间道。俺家在农村,俺以前都木见过啥电脑,现在可了不得咧,介个(拍拍控制屏),都是触控地啊。我在边上听的直想拿手里的文件夹拍过去,你小子以为自己王宝强啊?当然那些股长科长局长们依旧面无表情作看戏状。依样画葫芦的介绍完另一条旅游线路,汇总一些参数啊,数据之类。请问各位还有什么感兴趣的么?各位皆摇头。请问各位还有什么问题么?各位继续摇头。那么时间也不早了,敝公司略备薄酒为各位洗尘,请移驾停车场。呼啦一下人就走了个干净,刮龙卷风都没这么快。王老五同志凑过来在我耳边说,明天就开赴张家界啦,瞧人家这日子过的。感谢考察团度假之前百忙之中抽空来听小生说书,小生口才拙劣,希望没有破坏考察团各位的雅兴。本来还想去找经理老头抱怨一下,就这么P点的事非得把我叫回来,谁知那老头已经不在办公室了。嘿,肯定陪酒去了。这下我倒是尴尬了,我是今天走呢,还是明天走。如果明天走我就得回我那个狗窝一趟,如果今天走我现在就得买票。权衡再三,还是决定今天走,一大早赶火车多没意思。实际上溜达到火车站一种盲流感油然而生。虽然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可是当看见这样的广场,广场上的人时,仍然迷惘的失去方向。每每这种时候都会问自己,是什么促使我,促使那么多人远离家乡,投身于陌生的城市,仅仅是一句追求幸福就可以完全解释?或者是机会?工作的机会,赚钱的机会,认识像我前GF那样的姑娘的机会,再形同陌路的机会。改变命运的机会。到售票厅的时候意外的人烟稀少。一边看时刻表一边绕开黄牛党,算了,随便什么车吧。结果拿到一张K开头的长途车,还是晚上9点钟。我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小窗户后面的售票员大姐,大姐一脸你不是要有坐么?有坐就这个的表情回望过来。这几个钟头要我怎么打发哟。我跟傻子一样在售票厅门口站了半天,回家?本来就是不想回家才今天走的。找个咖啡馆?要是那个可以当兵器的本子在身边我就这么干了。网吧?这主意不错,问题是哪儿有网吧?看电影?最近在档期的片儿还是让人提不起精神。就这么琢磨着,出了售票厅拐个弯,就看见远处网络会所4个大字。当年唐僧到过的盘丝洞估计也是这样吧?这间网络会所面积颇广,装修也很上档次,于是价格也水涨船高。算了,你让我再去货比三家也不可能了。走到柜台前面,收银的小姑娘盯着电脑看都不看我一眼说身份证。这年头干什么事都要身份证,似乎只有这个小塑料片才能证明我是我。领了单子找机器的时候突然想到刚才我说没带身份证应该也没关系吧?刚坐下就有小姑娘端茶过来,让我对6块钱一小时的价钱稍微平衡了一点。观察一下鼠标键盘,某个牌子的杀马特风,看起来还算干净,话说邋遢如我,对网吧的设备还是心有余悸,自从亲眼瞥见一哥们儿一边抠脚丫子一边上网之后就心理障碍到现在。开了Q,神父不在,随便找了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然后开邮箱看信。各种变着花样搞促销的广告邮件删掉,公司邮件就是各个部门之间的群发,间或夹杂一条王老五问我那个买德国人培训的报告怎么写的邮件,差点被我顺手一起删掉。我回复说我也不知道,这事得问经理,他有经验。一个视频请求煞风景的跳出来,才想到我这个Q是女号。抬头,网吧果然很体贴的装了摄像头,正想点同意用我这张大叔脸吓唬吓唬那小子,对方取消了。你说现在的孩子怎么都没耐心呢?整理完邮件,又看了会儿新闻,全球化了,和不全球化了。看看时间差不多6点,我这晚饭要怎么解决?再让我提着包出门找吃的我可不乐意。走到柜台前面问有没有外卖,收银的小姑娘还是眼皮也不抬的扔出一张菜单。番茄牛腩盖浇饭12块钱,青椒肉丝盖浇饭10块钱,腊肉炒饭9块钱,扬州炒饭7块钱,牛肉粉丝汤5块钱。密密麻麻看起来挺丰盛,翻个面,汽水1块5,雪花4块,沙洲8块,多么平易近人!点了梅干菜烧肉,再要瓶汽水,会自己位子上继续蹲点,期间不断看见有人出来叫饭。难怪现在小孩宁愿待在网吧也不肯回家,这服务体贴的。神父在Q上叫我,说你回家了?我说没,蜗居网吧中。神父说如今的网吧相当于庇护所。庇护所不是打怪的地方么?我脱口而出,看来我的世界观已经扭曲了。那个什么,你的小说呢?发来看看。那边沉默一会说,请忘记这件事吧。为啥?写的恶心都删了。多不环保啊。这叫污染处理。没见过这么不待见自己文章的。查先生那种才叫不待见自己文章。是,查先生改书改的人神共愤,可你好歹给我看一下再删嘛。不要,这种东西给你看了我一世英名就毁了。看神父这么坚决我也就不强求了,正好这时候网吧开始送饭,空气里顿时弥漫起了各种食物暧昧不清的香味,在这样充斥了高科技的地方显得无比违和。或许咱国家对于世界来说就是这么违和的状态。不管是汉字还是中医,先秦诸子算不算在哲学范畴还得另说。一边是百年近代史屈辱满满,一边却要祭出民族自信,以求重返世界巅峰。结果是咱还没巅峰上,巅峰的那边说了,物质崇拜是不对的,消费社会是罪恶的,扩张是不可持续的,小的才是美好的。于是正奔着光明前途去的小青年们瞬间世界观混乱了,平白生出些前途未卜的忧伤来。算了,吃梅干菜的时候想这种问题很倒胃口。神父说古代有个叫杞的地方,那里的人担心天会塌下来。神父说所以历史学家释然天文学家豁达。所以说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我说神父你很厉害嘛。神父说我明白的太多所以这辈子都不会有出息。这句话我一直记得。气喘吁吁跑进候车室看见“晚点”两个字的心情是该用庆幸来形容呢还是该用郁闷来形容?隔壁一看就是经常出差的大叔安慰我,长途车晚点很正常。此时手机收到微信一条,骑士问今天回来么?说实话看见这条微信还是挺感动的。回复说回来的,不过火车晚点了。骑士说要不要我来接你?我受宠若惊差点把手机掉地上,不、不用了,我自己出租车回去。那你自己小心。用手机上了会儿网后就困得招架不住了,电视里倒是在放德甲,勒沃库森打沙尔克,哪个队我都不爱。心想着可别睡着,可惜就这么睡着了,等一个机灵醒过来,显示牌上说列车的开车时间为11点35分。候车室里已经睡了一大片,显出相当诡异的安静,没有人走动,连灯光都变得昏暗,好像电影里遭遇空袭的防空洞。上车的时候这种诡异情况依旧持续,实际上车厢里很空,空到每个人都可以横躺在座位上。坐下来的时候想到今年国庆长假,原本计划着和gf出门玩玩,现在干脆玩完了。不由得叹口气,只好安慰自己女朋友没了可以再找。出了站后车窗外面看出去就变成了纯黑的一片,偶尔有几点惨白的灯光,玻璃上完全印着自己的影子让人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身高马大的乘警走过来,嘴里念着注意财物,注意安全,下一站是哪里,之类。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种有节奏的摇晃有着相当催眠的效果,估计最后我睡得被贼偷光都不知道。不幸中的万幸,M市是终点站,否则明朝醒过来就不知道何处是他乡了。梦游状出了火车站,穿过黑车司机的封锁线,抵达被重重铁栅栏团团围住的出租车候车点。半夜的出租车总让人联想起三更回家之类的东西,电台听起来阴气森森的女主持还说让我们分享一首来自黄耀明的爱比死更冷。瞧这气氛。神父说爱比死更冷是法斯宾德的处女作。我就问法斯宾德是who?答曰战后德国最伟大的小痞子。我被神父搞得有点晕,只好岔开话题,你怎么还没睡?神父说他在等意甲。回到宿舍,千恩万谢的请门房老头给我开门。要说咱这分公司造的楼真不错,半夜里那叫一个伸手不见五指,为了达到这种效果还特地不安楼道灯。想到拿手机当光源,怎奈之前用的太勤快已经宣告没电,再加上我这人不属兔子多少有点夜盲。只觉得一脚采空天旋地转腾空而起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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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以后就是新货啦,容我慢慢填坑=&=
以前我外婆经常说过惯了好日子再去过苦日子很难,我现在深刻的体会到了。像我这种既不爱泡吧也不爱蹦迪,唯一的娱乐就是上网的精神病患者,没了电脑还真就无所事事。电视台从头换到尾,又从尾换到头,愣是找不到一个能看的台,要是赶上周四还能看看足球之夜。连续剧之类的从小就不爱看,每天要我准时蹲在电视前面比杀了我还痛苦,有这时间还不如到网上一气看完。而且这几年那个韩流啊,作为一个成年男性,实在对家长里短爱好不起来。结果落得只有体育频道可以看,那也得是赛历的时候,平时那个联赛,虽然我是个德饭也得说德甲最近水平下滑的很快,意甲西甲的比赛时间对于隔天要上班的中国人来说简直受罪。结果现在C5一开出来就是什么围棋象棋了,高尔夫橄榄球了,钓鱼F1斯诺克了,一下子从草根跃居成了精英。有人得要说了,知足吧,人老外看这些都得付钱,有给你免费的还挑三拣四。还别说,我还真情愿掏钱买一个没有七匹狼五粮液双喜文化的频道。当然上网的话比赛就可以随便看了,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挑自己喜欢的解说。不行,扯来扯去都在网上。早年貌似还有办过网络生存比赛,就是把选手关一房间里,给若干数目的钱,唯一和外界的联系就是联网的电脑,比赛的时候不准出门,吃喝穿用都得用网络搞定。那时候大家都觉得这么家里蹲是不可能的,那会儿的网络应用还只是网页、邮件、新闻组。谁知道后来会有Google,有Ebay,装个旺旺想在家里蹲多久都行。于是现在家里蹲也成社会问题了,不过从乐观的角度来看至少社会治安会好一些。再伟大的科幻作家也无法预言未来,但在关于未来的预言中,毁灭性的灾难占了很大部分,一会儿核战了,一会儿机器人统治地球了。既然现实的一切都可以虚拟,又怎么证明现实并非虚拟?互联网会变成什么样子,人工智能会变成什么样子,还有基因学体细胞克隆,想这种问题没一会儿就满头汗了。看看时间,浴室应该空一点了,收拾收拾去洗澡。浴室里人三三两两的,空气里满是各种洗头水肥皂混合的诡异气味。实际上分公司女工占了绝大多数,有点类似于纺织厂,男宿舍就显得很萧条。以最快速度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发现外面还挺凉爽。正想着今天到没在浴室遇见帅哥,拐个弯就在走廊上遇上了。帅哥很有亲和力的主动打招呼,我也就不能装作没看见。帅哥说空调吹多了有点闷,出来透透气。我说今天月亮不错。帅哥表示同意,并说缺了一块的月亮是种缺憾美。合着这帅哥跟骑士很有共通点。反正我没法欣赏什么缺憾美了,月亮肯定是圆的好,因为只有月牙看,找借口安慰自己怎么说都有种自欺欺人的味道。周末就待在宿舍么?我问,照理说帅哥的公共服务项目应该很多才对。你不是也待在宿舍?帅哥来个反问,我跟你不一样啦。哪里不一样?我一时无语,非得我说因为你是帅哥?我买了啤酒,喝一杯怎么样?在我准备找个借口撤退的时候帅哥如上提议。说起来夏天晚上喝啤酒确实很享受,当然前提是得有个谈得来的朋友,或者一场好球。这两个条件都不具备。可是又不好意思拒绝,结果等我回房间放下东西回来帅哥已经在走廊上支起了一张折叠桌。来来,先坐下。帅哥指了指两个塑料小圆凳转身回房间去了。我在凳子上坐下,两个膝盖竖在胸口,不敢动,生怕这个小凳子塌了。一会儿帅哥一手拎了套着一次性塑料杯的酒瓶,一手端着个蚊香盘子出来,把酒瓶放桌子上之后还从牛仔裤裤腰里掏出两包花生米外加一个开瓶器。我伸手开啤酒,帅哥蹲在地上点蚊香,还跟我说别告诉门房老头。说实话,喝着啤酒看月亮的事还真不错,可我冷不丁想起小时候爷爷跟人在巷口路灯下面喝酒下棋的场面。帅哥说这四楼上就住了我跟他俩,他在我隔壁的隔壁。我说我是出差没办法,你又是为什么住宿舍呢?多不方便啊。帅哥笑笑说他原来租的房子离这儿太远,干脆先住宿舍,再慢慢找房子。宿舍人多,挺热闹的。帅哥补充了一句。我还第一次听说有人喜欢宿舍人多的,这人多吧,热闹是热闹,也容易掐架,要是遇上围观群众沉不住气的,转眼就升级成群殴。跟帅哥礼貌性的碰了碰杯,这没冰过啤酒是温吞的,喝起来有点像广东大街上卖的凉茶。凉茶喝多了伤脾,啤酒喝多了伤胃。不管怎么样只要不伤心伤肺就行。听说你是被海龟副总挖来的?我没话找话。是啊,我们展会上认识的。又是展会上认识的,合着这展会是相亲会?早年不管是展销会还是相亲会都是桩来钱的卖卖,美其名曰会展经济。可惜有了互联网之后连广交会都风光不再,赶上金融危机都只能放下身段对国内客商开放了。我能住在这儿也是托海龟副总的福呢,我尽量说得婉转,其实我本来不想提这个。海龟都这样,栽过跟头之后就会清醒些了。帅哥说得心平气和,却令我刮目相看,长得好看还这么有见地真不容易。可有时候这跟头会栽的再也爬不起来。所以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比尔盖茨,只有一个乔布斯。我深表赞同,当浮一杯。只是这话题绕来绕去又绕回互联网了。后来想想,这帅哥是我遇到除了神父之外第二个说起话来不累的。骑士虽然人不错,可跟他说话总像在猜谜语,我不是很清楚他究竟想说什么,只好猜,而且连求助场外嘉宾的机会都不给。那天跟帅哥天南海北的聊,帅哥似乎知道我对那些个高雅的东西不太在行,话题就固定在足球、奥运会之类,只可惜一觉睡醒全部忘光。早晨迷迷糊糊醒过来,时间还不到8点,想着再睡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趁着太阳还不大去趟超市。问了门房超市的位置,离这儿4站路,不算远。话说自从咱国家突发奇想闹环保之后,我就得跟隔壁阿姨一样拎着个布袋去超市了。这包是当年GF给的,估计是买什么化妆品的赠品,粉红色,还印了一只狗熊,和本人的粗犷形象有很大反差。我就这么晃悠着到了超市,门口挤满了大爷大妈,看这仗势不是鸡蛋打折就是食用油降价。费了半天劲儿穿过人群,一身臭汗,找个空调的通风口站了一会儿,看见右边一家柯达冲印店被广告布围了起来,已经关门大吉。自从有了数码之后,这个照片越来越不值钱了,以前用胶片,拍点什么都得考虑半天,现在可豪爽了,一通乱按,看不顺眼的就删掉,搞得摄影师名片上都印成多媒体创意了。塑料盆、电蚊香、花露水,还有啥来着?是说有喜欢逛超市的,可惜我属于买了走那型,要是全国人民都跟我这样,内需是万万拉动不起来的。出来的时候门口还是堵满了人,经常有在电视里看到说某超市特供某某,引发混乱踩踏,或者早起排队却被告知商品已经售完,活动取消之类。买点东西不容易啊,被人当猴耍不说还得先买份意外伤害保险,这年头偷个窨井盖都能算破坏公共安全,超市这么干倒啥事没有。拎着东西顶着越来越白热化的太阳回到宿舍,累得气喘吁吁,想到下午还约了骑士,不免开始后悔。椅子上一堆脏衣服可怎么办哟……现在叫我洗肯定是洗不动的。突然之间手机响,拿起来一看是神父发的微信姿势不对,起来重睡。我说我已经起来了。神父说这么早?星期六诶。你不是也这么早?神父说不是起得早而是根本还没睡。通宵网游?那玩意儿太浪费时间。那是?通宵美剧。这就不浪费时间了?开卷有益呀。不怕您笑话,我这人胆小不说还晕血,所以那个什么急诊室了,豪斯医生了只有敬而远之。对了,骑士也晕血,可这事儿在我这儿就是胆小,在他那儿就是富有同情心,反正人嘴就两张皮。我跟神父说谈个朋友吧,省得通宵看美剧了。神父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也对,搞不好神父是个大美女追他的男生能排出三里地。手机打字那个费劲啊,还好刚才顺手买了个面包。热水瓶里的水是温的,懒得去打水,夏天就这点好,什么东西都能凑合下。可惜超市自产的面包除了价格讨人喜欢之外一无是处,算了,总比没的吃好。话说面包这东西到了咱国家就往包子的方向去了,什么肉松馅儿的,豆沙馅儿的,还有榨菜肉丝馅儿的,他们法国人显摆每天都能换一种奶酪吃,我们就显摆每天可以换一种馅儿的面包吃。结果这个实心面包越发没法下咽了。问神父吃了么?神父说汤饱。看来还不如我,遂心理平衡。别嫌我啰嗦,我就是饮食不规律才胃炎的。所以要多喝水冲淡胃液。神父实在太高端了,可这样会低血糖吧?林黛玉就低血糖,多美啊。还西施捧心呢。这就叫病态美。真好,昨天被帅哥教育什么是缺憾美,今天就病态美了,这么看来我的审美还挺主流。我正在那儿夸自己呢,手机响了,未知来电,区号是我来的那个城市的。犹豫了下还是接起来,最近骗子电话太多。听筒里传来我们经理老头的声音,最近怎么样啊,生活习惯么,工作顺利么,搞得我受宠若惊。工作正有序进行中,谢谢经理关心。经理说那就好,然后说你明天能不能回来一趟?啥?我跳起来,果然无事献殷勤非什么即什么。经理说明天某某市有个考察团来,那个先进的不得了的流水线得有人讲解。我说经理您照着培训手册第一章第一节讲就行了。经理说我一个老头子看不懂那东西。那还有那个谁和那个谁呢?那个谁小孩升初中考试了,那个谁腰间盘突出开刀了,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找你啊。经理老头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我也跟着装可怜,我明天早上要做礼拜,没法回去啊。做礼拜?你信耶稣的?怎么没听你提过?您也没问过啊。经理老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你做完礼拜能回来么?这紧逼战术贯彻的多彻底!没办法,看来是逃不掉了。跟神父抱怨说我又被招回去了,神父说恭喜你荣任召唤兽一职。从这一刻起我开始明白召唤兽的痛苦。对了,你做过礼拜么?我突然想起来问神父。没,神父言简意赅的回答。神父没做过礼拜……很悖论啊。神父说我又不信教干嘛要去做礼拜?说得也是,我就是个不信教跑去做礼拜的。既然不信教为什么读圣经呢?本来我以为会回答出于兴趣之类,神父却说他想知道信仰是什么。没有信仰人是不能活的,神父说。是么?我现在就没什么信仰,不是也活得挺好?神父说这就是他想弄清楚的问题。现在我觉得神父可能是社会学家。信仰,没有信仰人真的不能活么?到骑士家的时候正好午饭时间,骑士从冰箱里拿出两张面饼,用昨天剩下的菜加点芝士啥的卷吧卷吧,往烤箱里搁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早上没吃什么东西,还是骑士厨艺实在了得,这剩菜卷饼好吃到泪流满面。电视正好在一个当地的财经频道,不停在播上证指数恒生指数之类。骑士这人喜欢有事没事把电视开着,虽然我觉得他这个举动纯属浪费能源,与他的环保决心背道而驰。吃到一半的时候电视说房市回暖本月成交量上涨多少多少,即使开着空调也让我一头汗。本来我是打定主意租房度日的,反正花100多万也不过买个居住权,但是经过我前GF熏陶,明白了如果租房没有姑娘肯嫁给我的这一普遍真理。你打算买房子么?我问骑士。骑士说想,我知道他一直想把爸妈接到城里来。人活一辈子就为了个房子么?我问,骑士没说话,突然之间想到,这可能也是一种信仰,正是因为这种信仰的狂热程度不亚于任何宗教,才让古人花费毕生精力造出那些园林来。以前一直有疑问,古时候的人没空调是怎么活的,后来想想没有各种发热电器,没有汽车,光看看门前池塘里的荷花,应该也不会热到哪儿去吧。至于为什么逛园林要找骑士作陪,因为这个人知道很多八卦,只是你不问他也不说,在清净和好奇心之间保持微妙的平衡。不过看看这满地的人,原来这里的主人一定会吐血。骑士占据长廊尽头的一角,这个地点非常有利,游人多半不会特意涉足。远处的荷花开的很茂盛,周围一圈长枪短炮好像生平没见过荷花一样。头顶知了拼了命的叫,人群说话的嗡嗡声,导游的喇叭声,闹中取静?很考验人的涵养功夫。骑士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有时候这种样子挺招人厌,凭什么每个人都汗流浃背肝火旺盛的时候你置身事外?照张相吧?我说。骑士皱了下眉,我帮你照。来都来了。我在骑士身边坐下。我知道骑士不爱照相,尤其是这种到此一游式的,所以看他照片里皮笑肉不笑的脸才有趣。琢磨着是摆剪刀手还是嘟个嘴,这时候觉得自拍杆真是个好东西啊。拍了两张,有些不爽的骑士站起来走人,我跟在后面看手机。骑士果然在我的衬托下显得俊朗异常,失策了,应该单独照的。小孩子在假山上跑来跑去,惊险万分,家长们不晓得晃到什么地方去了。山上有亭名曰香荷,据说这荷花是香的,反正我没闻到过。烈日下的人都立足于任何有阴影的地方,其实我现在很想从这个蒸笼一样的园林里出去找家麦当劳蹲着喝可乐,可一想到那张不菲的门票,决定还是再忍一忍。骑士设计的游览线路是把所有的路都走一遍,要说咱老祖宗果然了得,我走来走去总有种鬼打墙的感觉,连迎面走过来的外国小姑娘都似曾相识。我觉得有点晕,其实是转晕的,骑士以为我中暑,把我放到背阴的地方,一会儿带了瓶盐汽水回来。好点了么?我一边喝水一边点头。走吧,我们找个有空调的地方。M记,我说,骑士又皱眉,说这有品味的人和快餐店生来就八字不合。你说这汉堡薯条确实很垃圾,偶尔为之应该还不至于闹成生化危机。人嘛,来世上走一遭,过于勉强就失去乐趣了,当然立志当释迦牟尼的人咱另说。我面前的盘子里堆满了东西,骑士喝咖啡,当然是啥都不放的那种。何必呢,红豆派多好吃啊,对了,甜食貌似也是精英的天敌?这个给你吧,我把套餐送的玩具猫郑重的放在骑士面前。我发现最近很喜欢看骑士皱眉头的嫌弃表情。可以去哄哄杂志社的小姑娘,我加了一句,原以为骑士会丢回来,谁知他拿起来就放包里了。看来又失策了,那只玩具猫我还挺喜欢的。明天我要回去一趟。骑士抬头看我,去干嘛?我把原委一说,骑士表示深切的同情,那要去买车票么?明天到车站买,买不到正好可以赖掉。骑士对我的消极怠工持保留态度。几点做礼拜啊?我问。8点之前到教堂。这么早?你就在家睡觉吧。我要去。骑士无奈的摇头。就吃饭这种事对于骑士来说先要找一家信得过的馆子,然后订位子,然后穿着妥当,最后款款到场。现在因为提出吃饭的是我,自然没有事先确定馆子,更没有订座一事,而周末的时段又可以充分反映出餐饮业的发达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普遍提高。坐在某个小有名气的本邦菜馆那窄小的门厅里等候翻台,匆忙的服务员在眼前来去,每次走过都带起一阵风。即使一向以淡定自称的骑士,脸上也有了一丝焦躁。这个世界上就有有些人喜欢按部就班,全然不管计划赶不上变化,或许针对这一情况,会有A计划B计划等随时应变的计划。你要说这样不是很累?那些人得说没有计划疲于奔命更累。等到可以入席骑士的脸色才稍微好一点。我把菜单递过去,大方的宣称随便点,实际上有些心虚,这家店究竟是何价位并不清楚。但至少比那种所谓创意餐厅要好,什么一盘千岛酱拌魔芋70块之类,难怪一个驴牌包几万块。骑士迅速点单完毕,服务员就开始以惊人的速度上菜。餐馆的思路很简单,菜上的快,客人吃的也快,早早走人方便翻台。我举着杯子说那天幸亏有你,不然我死定了。骑士碰过杯之后斯文的小啜一口啤酒,没这么夸张吧。怎么没有,你可不知道那个海龟副总哟。骑士就在那儿听我抱怨,我知道骑士是很想海龟的,可惜家境不好。有时候海龟不海龟的不在于学位证书,而在于体验过不同于国内的先进生活。交通有多发达,物质有多丰富,人民是多么有素质,看见德国满大街的宝马奔驰,谁都会心理失衡。毕竟对拿着中国护照的咱来说,不是有钱就啥地儿都能去的。说起来当年有同学被公司外派出国,大家羡慕之余一打听,原来是被派往肯尼亚,顿时由羡慕专为同情。总之,海龟之后骑士大概就不用委屈在小杂志社当编辑了。最近似乎“男人装”很红呀,你们老板没啥触动?骑士一脸怎么突然提这个的表情,最后还是说预算通不过。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你没想过跳槽?等说完我就发现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在骑士说话前我赶紧舀了一勺虾仁到他碗里,据说这个好吃。很显然这个话题转换非常生硬,于是骑士毫不留情的说你哪儿来的据说?我这人不会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骑士表示他知道,大人有大量的不跟我计较。吃过饭之后传说中的夜生活时间开始了,可惜逛街骑士不爱,泡吧我不爱,迪吧我俩都不爱。星期六晚上应该是窝在沙发里看综艺才对,我提议回家。骑士看了看表,说好。我们的城市化进程太快,城市里的人太多,放到微观上就是打车软件上隔了好久才有响应。到家之后骑士习惯性的开电视,正好是个选秀节目。因为大家都有明星梦,所以这种类似美国偶像的节目才市场前景广阔。万众瞩目这个词的吸引力太大,而且习惯了沉默和隐形的广大同胞所积蓄的能量爆发出来也非常恐怖。直接的副作用就是精英越来越难当。信息不对称的年代已经结束了。而结束这种不对称的就是我现在连着的玩意儿。刚打开网易收邮件,就看见巨大的魔兽广告。网易真是从九城手里抢来了一个香饽饽。不过管他这饽饽有多香,反正我不吃,骑士倒是一玩好几年。爬上Gtalk,看见骑士在,什么叫娱乐活动匮乏,看来一贯重视身心健康的骑士也离精神病不远了。跟他打个招呼,这人倒也没说明明就在一个房子里干嘛要用聊天软件。也对,我们有时候办公室坐对面都用QQ。到厨房倒水,路过书房想吓唬一下骑士,却正好看见窗口那个熟悉的头像。刚才我那边没看见她在,难道是把我屏蔽了?这做的也太绝了吧?骑士发现我在后面,表情变得有些尴尬,赶紧说她刚上来的。我一脸镇定的说没事没事,她最近怎么样?骑士于是在框里打上你最近怎么样的句子。记得也就个把月前,我们仨也这样凑在一起聊天,古人说物是人非大概就是指这种。一会儿,我那个前GF回复说不太好。怎么了?升职失败。以后还有机会的。前GF沉默了很久才说我想这可能就是报应吧。我和骑士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报应,什么报应?倒是前GF率先发难,说你居然不安慰我一下?到了这种时候我只好拍怕骑士的肩膀,你慢慢安慰,然后从书房撤退。骑士追出来想解释什么,我干脆躲进厕所。瞧我这点出息。
站在会议室门口的时候感觉很像小时候被老师突然召见到办公室听候指示。这回我敲了门,里面没反应,再敲几下,还是没反应,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喊报告,路过的好心人跟我说这会议室隔音的。没办法,我只好又直接推门进去,一进门就看见海龟副总坐在偌大个会议桌一头,一脸惊讶的看着我。我站在门口解释为什么没敲门,海龟副总很大度的一挥手,进来吧。顺手关门之后战战兢兢的过去了,海龟副总还真像当年学校里的老师,不说话,低头看桌子上一摞文件。这实在是很厉害的一招,学生站在那儿,不知道自己个儿是因为什么才被召见,只好先自我检讨,上课传小条儿了?没交作业了?扯女同学辫子了?没做值日了?考试砸锅了?结果老师还什么都没说,自个儿先吓死了。咱老祖宗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为最高境界,估计指的就是这种。我这正自我检讨着,海龟副总终于抬头看我一眼,说你知道Orientation么?前面说过了,我这人英语6级没过,4级也是靠蒙的,冷不丁听到这么高级的单词,只觉得眼前一黑。手头上也没有手机辞典金山词霸,我左思右想,随便蒙的成功率太低,唯一的办法就是说不知道。海龟副总一脸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的表情,训学生一样看着我说Orientation是方向的意思,这里作职前培训讲。我只有配合老师的解释作恍然大悟状。老师继续说你知道Whirlpool么?啊,这个我知道,出洗衣机的。老师不乐意了,whirlpool是世界上最大的Whitegoods生产商。白色的啥?老师继续说我早年在北美求学时有幸接受过Whirlpool的Orientation,你知道过程是什么样的么?这老师整个儿一十万个为什么。不知道。我们7个人为一组,住在一起2个星期,我们每天都在使用公司的产品,并和竞争对手的产品作比较,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培训方式么?不知道。On the Job Training。啥?老师没解释,自顾自说下去,这是种很先进的方式,我很赞同。现在我开始后悔没带个录音笔,要是回头老师布置作业我肯定抓瞎。中国的工厂多会采用Buddy System,但我觉得它已经落后了。原来中国工厂是采用这种听也听不懂的落后方式的啊。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将我们的培训流程采用OJT的方式重新梳理一遍。看,作业来了。没办法,我只有厚着脸皮问这个OJT是什么意思?就是On the Job Training,Brainstorming的时候我喜欢用缩写,可以节省时间。即使您不节省时间我也还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我估摸着再问下去老师会发飙,就装作明白的样子,都说小班教学好,我这一对一教学也不见得有效。需要人协助你么?我脑袋里跳出小李来,于是说我想让小李协助我。小李不是技术部的么?这点不得不佩服海龟副总,居然知道小李是技术部的,可我也是技术部的啊,又不是人力部。也好,就让小李协助你吧。协助我干嘛呢?出会议室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或者就像暑假结束前几天,约上几个哥们儿上谁家闭关,你管数学我管语文,等写完了再一共享,确实即有效率又兼顾公平。一进技术部的大门,小李同志就像看见亲人解放军一样冲上来抓住我的手用力摇晃。刚才接上级首长电话,让我协助你做好员工培训改革工作。看来电话这种先进工具确实比走路快多了。而小李这么高兴的原因在于他可以不用下放基层了。他们技术部其实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你要闲着吧上面说你消极怠工,真要是动手吧,班组长和车间主任不干了,工人也郁闷,到底听谁的?两头不落好的事情自然谁都不乐意做,现在才觉得我们那个经理老头虽然糊涂了点,倒也没想着折腾我们,一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挺运气。那个,小李,你知道OJT是什么东西么?我一边开网页一边装作很随便的问。小李回答的也很随便,是什么东西的缩写吧?是什么东西的缩写呢?这倒不知道了,小李推了推他的无框眼镜,我英文不太好。没事,我英文也不好。我实话实说,小李当我是客气,人就是这点可爱,说真话通常没人信。既然小李不信我就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了,没办法只有问百度。但我们说搜索引擎不是万能的,翻了几页愣是没有一个靠谱的答案。你说这个培训改革怎么写?我放弃了,头也不回的问小李。我听你的。你可不能听我的啊,看来小李是准备隔岸观火了,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小李把头从显示器上调过来看着我说,副总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吧。海龟副总想让我们拓展一下思维发挥下主观能动性,偏偏咱从小习惯了当算盘子。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西方国家地广人稀,主观能动一下大家可以多干活提高生产力,咱们国家十几亿人,都能动了不就乱套了?结果就是我现在能动不起来了。OJT是什么?发个短信问骑士,他英文好。隔了一会儿回来问哪方面的?哪方面……员工培训方面吧。那边说我查一下你等等。开了Q等,神父不在,这种时候应该在上课吧。我琢磨着这事儿没人力不行,整个培训都要技术部来搞,那人力部搞啥?正想着回头怎么和海龟副总说这个事,就听见小李一阵惊呼,跑过去一看,原来是中招了。我就是下了一个QQ表情,小李忙不迭解释,生怕我误会什么。叫IT吧,我拍拍小李的肩膀。小李一脸为难的看着我,原来他们IT处理大小事务都要上报给海龟副总的。那就自己搞定吧,我再次拍拍小李的肩膀。小李继续为难的看着我。敢情我们的小李同志是个只会开Office上QQ的电脑盲。这年头要找个电脑盲也不容易。虽然我很想看在同事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可兄弟我也自身难保。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屏幕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姿势的清凉MM,外加三国劲舞团迅雷酷我音乐盒。小李哭丧着个脸,罢了罢了,就学雷锋做好事一回吧。说起来现在的病毒也有趣,既不破坏系统也不盗取资料,就是不停跳广告,这就叫商业化及产业化。要是遇到那种吃饱了撑着的小P孩把你主页黑了,你都不知道找谁讨说法去,你报警吧,人就问你有什么损失不?我有什么损失呢?主页被黑重新传一下也就回来了,可没损失人不给立案。想来想去总觉得损失什么,古时候法制不健全都有擅闯民宅这条,合着这虚拟的服务器就可以来去自由,那还要什么防火墙,让赛门铁克们破产去吧。不过这病毒也强的,把百度的地址全部替换成他自己的,各大杀毒软件网址通通屏蔽之,何必做的这么绝呢?回自己机器上下了杀毒软件,放U盘里再倒腾回小李那儿。小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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