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噩梦了，我奶奶就说这是鬼怪缠身！我说不就是做个噩梦嘛，那么封建！奶奶说这可不是封建，一些鬼怪总_百度知道
我做噩梦了，我奶奶就说这是鬼怪缠身！我说不就是做个噩梦嘛，那么封建！奶奶说这可不是封建，一些鬼怪总
我做噩梦了，我奶奶就说这是鬼怪缠身！我说不就是做个噩梦嘛，那么封建！奶奶说这可不是封建，一些鬼怪总结趁小孩子虚弱时趁虚而入夺取精气！我说没那么可怕吧。奶奶说当然可怕啦，这很危险，必须要请道士和尚来做法事！我说有必要么？奶奶说当然有啦，不然你...
我有更好的答案
你奶奶迷信，没事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好好工作，不要乱想！
采纳率：55%
马上躺下继续睡，然后过一会起来跟你的奶奶说我用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腾云驾雾身穿铠甲的神仙下来了，把那些恶鬼都打跑了，xxxxxx(你自己看着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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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经常做噩梦，刚做噩梦被我叫醒了后接着睡又接着去做噩梦，这是怎么了
我有更好的答案
应该是身体虚弱，休息不好，脑部神经得不到休息，买点能帮助睡眠的东西试试！
采纳率：50%
神经衰弱的症状，喝点安神补脑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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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晚上做梦梦见我去世的奶奶，我奶奶去世的时候眼睛是好好的，但昨天晚上却梦见我奶奶的眼睛看不见了
我昨天晚上做梦梦见我去世的奶奶，我奶奶去世的时候眼睛是好好的，但昨天晚上却梦见我奶奶的眼睛看不见了，我在梦里抱着我奶奶哭的特别伤心，早上醒来时脸上都是泪，这是怎么了？
我有更好的答案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可能有什么同你和奶奶相处环境相似的！才会…
采纳率：47%
去你奶奶的墓地看看，可能出现问题了
前几天刚去过，我奶奶的坟出现了好大一个窟窿，我爸已经弄好了。
再去检查一遍，可能还有问题
说的挺吓人的！
这个说不信，有的时候还挺准的
想你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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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遵义晚报数字报-你的爱穿过我的黑夜
14：特稿·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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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爱穿过我的黑夜
　　讲完李慧敏的身世，李父长叹一声，接着说道，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慧敏这孩子了，她还在上学的时候，别人家的父母总在要求孩子要好好读书要见事做事，我们却得花时间劝说她不要那么辛苦，要注意休息，因为她实在太勤快了。她每天一放学回到家里，就主动挑起各种家务和农活，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她对家里的帮衬，比好多男劳力都大。但她的学习成绩，却一直是班上名列前茅的。可是谁知道，后来，我竟患了这该死的病，成天瘫在床上不能劳动，为了挣钱给我治病，她高中都没有读完就出去打工了。我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交往我也不反对，但你可不能对不起她啊！　　吴嘉仁说，李叔叔放心，李叔叔放心。我这次来，主要是因为她在我们公司值班的工资还没有结算，我因为就要出差了，一时没有联系上她，以为她回来了，就把工资给她带来了。除了工资，另外还有一点钱，是我对李叔叔的一点心意，都在信封里，望李叔叔一起收下。　　吴嘉仁从身上掏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信封来放在床头柜上，匆匆告辞走了。　　6　　吴嘉仁的心境就像俄罗斯诗人普希金在流放西伯利亚时的心境一样，没有女人的日子，世界一片灰暗……然而要到了李慧敏的电话后，吴嘉仁虽然一次次在手机上拨出了李慧敏的电话号码，却终究没有勇气拨通。这天，当他又拨出了李慧敏的电话号码，手指在通话键上颤抖时，电话突然间钤声大作，吴嘉仁一看来电显示，惊得差点掉了手机。　　电话就是李慧敏打来的。她劈头就问，你什么意思，给我爸爸那么多钱？你的钱多得花不完是不是？　　吴嘉仁说，对对对！　　李慧敏说，那你再给我寄五千过来。　　吴嘉仁说，快告诉我账号！　　李慧敏说，神经病！　　吴嘉仁说，我真的愿意为你付出，说不定我是真的喜欢你呢！你如果还没有找到工作，就不用找了，我把你养起来。　　李慧敏说，谁要你养！愿意养我的人多得很！　　吴嘉仁说，优先考虑我吧，别人养你，可能只是对你的身体感兴趣，而我对你，好像还有一点身体之外的兴趣呢。真的，我对你还有一点欲望之外的好感……　　李慧敏说，乱七八糟！痴心妄想！　　吴嘉仁说，你明明也是喜欢我的啊！　　李慧敏说，自作多情！　　吴嘉仁说，你忘了，你可是说过喜欢我的啊！　　李慧敏说，我是说过，但现在我才明白，实际上我喜欢的，只是你的钱罢了。我现在在发廊上班，就是不理发的那种发廊。　　吴嘉仁说，就是为了钱？　　李慧敏说，钱是好东西。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是真的。　　吴嘉仁说，你真的这么快就变了？　　李慧敏说，我就是变了，怎么样？　　吴嘉仁说，那么我要衷心恭喜你，你终于懂事了，进步了。　　李慧敏说，谢谢夸奖。　　吴嘉仁说，生意怎么样？　　李慧敏说，我的运气好，认识了一个大学教授，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还给我留了他的电话，他说他还要来找我，他还让我考虑愿不愿意让他养起来呢。　　吴嘉仁说，那你愿不愿意呢？　　李慧敏说，你帮我参考参考吧。　　吴嘉仁说，你先不要答应那禽兽教授，我要和他竞争。　　李慧敏说，你当然竞争不过人家了，人家好歹是个教授。　　吴嘉仁说，只要你能给我百分之一的机会，我就会将机会变成百分之百。　　李慧敏说，大言不惭。　　吴嘉仁说，我非正人君子，我乃邪恶小人，誓要横刀夺爱，抢个压寨夫人！　　李慧敏说，神经兮兮的，不跟你聊了。　　吴嘉仁说，好吧，跟你说件正经事，我过几天要出差海口，和我一起去看大海吧。　　李慧敏说，不去。　　吴嘉仁说，波澜壮阔的大海、翻飞的海鸥、摇曳的椰树、柔软的海滩、形形色色的游人……多美啊！　　李慧敏说，不去。　　吴嘉仁说，光着脚丫在铺满柔软细沙的海滩上跳跃、奔跑、欢呼，任海风吹乱头发，任海浪撞击身体……多惬意啊！　　李慧敏说，不去。　　吴嘉仁说，站着不动，闭上眼睛，感受大浪淘沙的意味，也不错。那大浪，不是一下子气势汹汹而来，而是像情人一样，温温柔柔地轻抚你的脚趾，亲吻你的小腿，正享受时，大浪刹那间铺天盖地向你扑来，你还没有回过神，你还没有站稳脚，它已经卷着你脚下的细沙排山倒海而去，你只感到脚下虚晃晃地下陷……　　李慧敏说，不去。　　吴嘉仁说，顺着大浪划上去，再随着大浪滑回来，这种随波逐流的感觉，也是妙不可言……　　（46）　　李慧敏说，你别再说了，反正我不去。好了，不跟你聊了，有客人来了。你放心，你那五千块钱，我自然会还给你的。　　第十章&&&衣锦还乡　　1　　请客，有一些客人，也许给他发个信息或者打个电话就可以了，有一些客人，则需要亲自登门邀请甚至更为复杂些。赵二狗为了邀请陈董光临他母亲的寿典并作为嘉宾代表致辞，就很是费了一番心思。他先想方设法弄到了一条野生娃娃鱼，并物色好了就餐的地方——一家位于城郊的风光旖旎的山庄，方才给陈董打电话，问有没有时间尝尝野味。让赵二狗欣喜不已的是，陈董接到电话，当即就欣然应允了。　　在鸟语花香、曲径通幽的山庄雅座里，一张古色古香的木桌。桌上是一钵清炖娃娃鱼和四五个特色菜，还有一瓶陈年茅台。赵二狗和陈董相对而坐，赵二狗的身旁是但但，陈董的身边也坐着一位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的大学生妹子。陈董常说，泡妞如营销，营销如泡妞，一个男人，如果连妞都不会泡，那么可以断言，他搞营销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事实上，陈董也是身体力行，像搞营销一样地泡着妞，或者说，像泡妞一样地搞着营销。陈董的身边总是不乏美女，或大家闺秀，或白领丽人，或女大学生，一个一个，走马灯似的换着。　　赵二狗端起酒杯说，陈董您最是清楚，像我们这些做酒的人，很多时候吃饭，纯粹是为了应酬，讲排场，讲礼节，难得有好好吃顿饭的时候，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我就是诚心诚意请您吃顿饭，不务虚，只务实，只求吃好喝好。来，两位美女，我请你们作陪，我们一起敬陈董，祝陈董身体健康，万事如意！陈董也举起酒杯说，我知道这酒可是你珍藏了多年的陈年茅台，这菜也是极为珍贵的野生娃娃鱼，好酒好菜，又有美人作伴，实在难得。来来来，干干干，大家干了。大家举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当赵二狗转弯抹角地说出了这次宴请的真正主题后，陈董当即爽快地应承下来，说，承蒙抬爱，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到时候一定去给老人家祝寿并致祝寿词，权当抛砖引玉吧。赵二狗赶紧敬酒道谢。　　陈董客气几句之后，话锋一转，说，二狗啊，你的库存应该不多了吧，你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进货了。赵二狗微微一怔，说，货应该不多了，这段时间杂事多，我还没有盘点库存呢。陈董说，不过你也别急着进货。赵二狗又是一愣，赶紧端起杯子喝茶，以掩饰自己的不安。　　小说及此，有段插曲要交代。　　实际上陈董的三点公司名义上是厂家，其实是中间商，公司的白酒，全是委托别的酒厂生产加工的。那些酒厂，除了一家上规模的大酒厂，其余全是作坊式的小酒厂，有的小酒厂的白酒，纯粹就是采用酒精勾兑而成。三点公司之所以与那家大酒厂合作，主要是为了应付经销商们的实地考察。　　三点公司发展的几百名经销商中，向公司年进货上百万元的，就有上百名。经销商们还要向三点公司交纳五万元至五十万元不等的加盟费。三点公司单是向经销商们收取的加盟费，就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不过如果说三点公司是空手套白狼也说不过去，因为不少经销商的确是在三点公司的带领下发了财。比如赵二狗，自从成为三点公司的经销商后，短短几年时间，就赚了数百万元。　　实际上对于三点公司只是中间商而非生产厂家的情况，赵二狗是清楚的。他早就有了自立门户，像三点公司一样运作全国市场的想法。自立门户，与厂家的合作不是问题，赵二狗已经与一些厂家有过接触，不少厂家是有奶就是娘，见钱就发货的。运作资金方面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的关键是团队。赵二狗深知，要像三点公司那样运作全国市场，光有产品和资金是不够的，因为不少经销商是需要你去指导、协助其开展市场营销工作的，你必须拥有一支具有卓越的品牌运作能力的团队，所谓打造品牌不如打造团队，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当然，赵二狗之所以一直没有将自立门户的想法付诸实施，还存在着不好面对陈董的顾虑。赵二狗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虽然他对陈董是游园前夫的事情心里一直很是不爽，但他明白，那是他在认识游园之前的事情，他其实不应该为此纠结，而且他还清楚，没有陈董，就没有他的今天，陈董就是他的贵人。因此时至今日，赵二狗所销售的每一瓶酒，都是规规矩矩从三点公司进的货。　　但赵二狗总归是生意人，他清楚，就算不考虑运作全国市场，单凭他在酒市已经建立起来的销售网络，如果他是直接从厂家拿货，他每年至少可以多赚二十万元。这不是一个小数目。所以，虽然实际上赵二狗早就需要进货了，但他一直犹豫着没有进货，他不知道是继续和三点公司合作呢，还是自立门户直接跟厂家合作。　　好了，现在回到叙事上来。这时候，陈董说道，二狗啊，是这样的，公司将在即将召开的感恩大会上搞一个进货返点的优惠活动，优惠很大，你就等到感恩大会之后再进货吧。反正也快了。　　赵二狗暗暗吁了口气，说，好的。　　陈董说，当然了，到时候你除了享受统一的优惠，还会享受到额外的你意想不到的优惠。　　赵二狗说，感谢陈董关照。　　陈董说，其实我也正想找你，和你商量一下感恩大会的事情呢。　　赵二狗说，需要我做些什么，陈董尽管吩咐就是。　　陈董说，这次感恩大会，将是公司有史以来规模最大、规格最高、时间最长的一次盛会，许多事情，又要麻烦你了。　　赵二狗说，这是我的荣幸。陈董放心，我会全力以赴，为经销商朋友做好服务的。　　陈董说，这次感恩大会，我们将评选出十位优秀经销商，将现场给予每位经销商不菲的现金奖励，你当然是其中之一。　　赵二狗说，感谢陈董厚爱。　　陈董说，到时候你要代表优秀经销商在感恩大会上发个言。这里有一份发言稿，你拿去参考一下吧。说着拿出一份打印好的文稿交给赵二狗，　　赵二狗说，好的。一面接过文稿。文稿整整两页，标题为《我骄傲，因为我是一名三点人》。　　小说至此，又要交代几句。由于赵二狗所经销的市场，就是三点公司所在地的酒市，因此凡是有意向客户到三点公司考察，大抵都会找赵二狗了解情况。就是已经合作的经销商来到酒市，也通常会和赵二狗联系。在陈董的授意下，从赵二狗那里传递出去的信息，自然都是有利于三点公司的正面信息。在赵二狗的巧妙撮合下，不少意向客户变成了三点公司的经销商，不少经销商和三点公司合作得更加愉快。可以说，赵二狗实际上扮演着三点公司代言人的角色。当然，陈董自然也没有亏待赵二狗，赵二狗能在短短几年内成为百万富翁，自然是与陈董的关照分不开的。　　2　　早在赵母寿典的前一天，整个泡桐林村的人就在何满筐的张罗下，杀猪宰羊，搭寿堂摆寿席，做好了相关的准备工作。赵二狗早已改造了家里的老屋，新居是一幢三层高的小洋楼，门前配了一个数百平方米的院坝，但寿堂和寿席还是设在更为宽敞的村里的小学校园里。　　寿典这天，学校的操场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其场面可以借用著名演员宋丹丹的一句台词来形容，那是相当壮观，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寿典的方式，将乡下的方式和城里的方式进行了有机结合，既传统，又现代，又是由专业的司仪主持，让乡下的人和城里来的人都兴致勃勃。　　嘉宾代表陈董的致辞虽然也大抵是诸如“寿星含辛茹苦勤俭持家，为子女的成长与进步付出了满腔的热情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天大地大不如母亲的养育之恩大，河深海深不如母亲的教诲之情深”，“祝寿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空话套话，但毕竟是走的码头多了，不用稿子，口若悬河，声情并茂，成为寿典仪式中的一大亮点。　　当然，更让大家热情高涨的是，赵二狗不但不收礼金，还为所有来宾每人发放一个两百元的红包。　　尤其让整个泡桐林村为之沸腾的是，赵二狗还当众向村里捐款三十万元，用于将水源丰富的邻村的水引到村里来，为村里的每一户人家安装自来水，彻底解决村里有史以来饮水难的问题。　　寿典的成功举办，除了赵二狗的精心策划组织外，多亏了何满筐的全力协助。整个寿典期间，何满筐作为管事的人，忙里忙外，上窜下跳，一刻都没有闲着。　　当然，寿典也有遗憾。一是原本就身体欠安的赵母被安排坐在寿台正中的寿椅上，当致寿辞、献寿礼、发红包、捐款、唱生日歌、照全家福等等一系列数小时的寿典仪式结束，赵母站起身来时，差点晕倒在寿台上，接着就病倒了。二是寿典结束后，但但就搭陈董的车子回酒市去了，没有留下来陪赵二狗。　　3　　寿典过后，赵二狗在何满筐的陪同下，一家一家拜访村子里的困难人家，对困难人家嘘寒问暖，慷慨解囊。特别是赵大炮家。&　　在去赵大炮家之前，赵二狗已经了解到了赵大炮和烂蛇的一些情况。早已有过“二进宫”经历的烂蛇，由于又涉嫌多次犯罪，被列为了网上通缉犯。公安民警采取化装进村和安排便衣民警混在政府扶贫工作队里深入村里等方式，仍然没有将他抓获。后来民警在夜色的掩护下摸进村里，结果惊动了村里的狗，又扑了个空。民警拿狗没有办法，对村民们同样无可奈何。村民们由于害怕被烂蛇报复，都不敢配合民警的工作。而烂蛇的反侦查能力却是越来越强，神出鬼没，居无定所，牛栏、草垛、山洞，到处都有他落脚的地方，而且他只要一看到陌生人就会躲藏或者逃离，抓捕更是难上加难，何况他的大部分时间还在外面到处流窜。民警给赵大炮做工作，希望他能劝说烂蛇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但烂蛇不但不听赵大炮的话，还要剥削赵大炮的救济款。赵大炮年迈多病，田地疏于耕种，也没有养牛养猪，甚至连鸡都没有养，就靠政府的救济生活。　　虽然已经知道赵大炮的景况很不如意，但亲眼见到赵大炮后，赵二狗还是为赵大炮的凄凉晚景感到吃惊。赵大炮家破败不堪的小屋，是村里仅存的一幢土坯屋。屋子里充满着刺鼻的酒味。屋子的里面是一张三面挨墙的大木床。赵大炮蜷缩在床上，他身上盖着的被子脏兮兮的，四处都开了线。他的头顶已经秃了，只在后脑勺上还残留着一小撮花白的头发。他的脸上堆满了皱纹，面如死灰，一双深陷的大眼睛也是灰暗无光，眼角堆满了眼屎，整个人再也找不到一点儿当年的霸气。床边有一张木桌。桌上摆着几瓶劣质白酒，还蜷缩着一只瘦骨嶙峋的老母猫，母猫身上的毛已经掉了不少，它睁开眼睛看了看赵二狗和何满筐，呲了呲嘴，又闭上了眼睛，懒得哼一声，似乎随时都会死去。整个屋子里唯一的电器，就是吊在黑漆漆的楼板上的那只发出惨白灯光的白炽灯泡。几只蚊子围着灯泡飞来飞去。　　何满筐咳嗽一声，对赵大炮说，老赵，你侄儿看你来了。　　赵二狗问赵大炮哪里不舒服，就听赵大炮自言自语地说道，自杀的最好办法应该要算吃安眠药吧，先把要做的事情做了，比如写遗书，然后就是吃下安眠药，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地睡去，不知不觉地死去……　　何满筐说，老赵，你是老糊涂了还是又喝醉了？　　赵大炮继续自言自语地说着，安眠药我已经准备好了，一百颗。听说十颗就够了，但既然要死，多吃一点总是好事。至于遗书，有什么好写的呢，有什么好写的呢，死就是了，死就是了……　　何满筐摇了摇头，对赵二狗说，他就是这样，一身都是病，成天躺在床上，喝酒，说胡话。　　赵二狗说，这样下去可不是个事……这样吧，我送他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结果，赵二狗将赵大炮送进了医院，为他垫付了昂贵的住院费用，还亲自给他喂饭喂药，端屎端尿，把赵大炮感动得一次次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4　　寿典已经过去，但提着腊肉、香肠、鸡、鸭等土特产前来拜望赵母的乡邻依旧络绎不绝。　　这一天，乡长也带着一帮人，提着一大袋水果来了。　　乡长一到，何满筐立即组织村子里有头有脸的人，陪同赵二狗接待乡长一行。　　席间，赵二狗豪气干云地喝了很多酒。　　当宾客散尽之后，赵二狗摇摇晃晃地刚一走进卧室，就一头栽倒在地上。紧跟进屋的赵远大赶紧搀扶着将他弄到床上去躺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突然，赵二狗一把扯掉领带，往空中一抛，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说，什么慈善，什么慷慨，全都是金钱制造出来的……钱是好东西，别人对你微笑，实际上只是对你的钱微笑……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一堆花花绿绿的钱……你有多少钱，你就值多少钱……只能有钱不能没钱，只能钱多不能钱少……如果有一天，你没有了钱，或者别人比你更有钱了，那多么可怕，多么可怕……　　赵远大说，二狗子，你喝得太多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我是赵总！赵二狗打断了赵远大的话说，你，大哥，你为什么就心甘情愿当修鞋匠，不当赵总？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做梦都想让你和我一样出人头地风风光光啊……我是做梦都想再看一看你当初离家出走的步伐啊……你知不知道，你曾是我心目中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然而就算是在梦中，我心目中那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已经远去了，模糊了，消散了，变成一个成天守着一个修鞋小摊忙忙碌碌的街头小贩了……　　赵远大怔怔地望着赵二狗。　　过了许久，赵二狗终于渐渐平息下来，他微微地喘着气，鼻翼一张一合的，嘴里喃喃着。此时的赵二狗，既像是一位饱经风霜疲惫不堪的老人，又像是一位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孩子，那么脆弱，那么无助，完全没有了在酒席上的意气风发谈笑风生八面玲珑。　　赵远大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他轻轻地叹息一声，为赵二狗理了理被子。　　赵远大回到客厅没多久，响起了敲门声。打开门，门外站着满脸堆笑的乡长。　　赵哥，乡长说，我想跟赵总商量点事情，人多的时候不好说，所以现在回来说，赵总呢？　　赵远大说，他喝多了，已经休息了。　　乡长说，赵总是大忙人，要见他还真是不容易，因此我才特意返回来的。　　赵远大说，他真的喝多了，需要休息。　　乡长说，赵哥，就麻烦你去给赵总说一声吧。如果实在不方便，那我明天早上再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远大只好请乡长稍等，他进卧室去看看。　　赵二狗虽然十分疲惫，但已经基本清醒了。听了赵远大的话后，他说，大哥，你先去陪着乡长，就说我一会就来。　　赵二狗过了许久方才走出卧室。看到走出卧室的赵二狗，赵远大不由一怔，只见赵二狗西装革履，脸上挂着神闲气定的笑容，又是一副意气风发发愤图强强大无比的模样。　　第十一章　不期而遇　　1　　吴嘉仁坐在从酒市飞往海口的飞机上，他坐的是靠窗的位子，他　　望着窗外，然而出现在他眼前的，却不是蓝天白云，而是王妹丽、根号二、烂蛇、车金飞、符燕燕……　　时光荏苒，吴嘉仁在和叶总等人的交流中获悉，巨鑫砖厂由于存在以贿赂手段取得和涉嫌违建等原因，早已被有关部门立案调杳，就连符老板本人也是身陷囹圄，而吴嘉仁自己，也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当初的青涩少年，早已在灯红酒绿的红尘之中浸淫成了老江湖，一切都已沧海桑田，但如今再返旧地，那些曾经与他的生命纠结在一起的旧时光，仍是让他心潮澎湃，感慨万端。他想，巨鑫砖厂应该还在吧？想，妹丽妹妹，你现在何方，过得可好？想，车金飞老乡，你们早该走出烂蛇带来的噩梦了吧？想，还是想想如何把叶总拿下才是道理！想，海口，海口，我来了……　　吴嘉仁还在抒着情，一阵喘息颤抖之后，飞机安全降落在海口美兰机场。　　吴嘉仁一走出机场，立刻就被热浪包围。这是一种带着海腥味的、久违的、熟悉的、亲切的气息。此时已是秋天，但在这个没有冬天的海南岛上，依旧是阳光如瀑，热浪袭人。　　在吴嘉仁众多的暧昧女网友中，符燕燕算是比较特殊的一个。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系，聊的内容几乎都是围绕着男女性事打转的。不过，也许是两人都有点柏拉图主义，都喜欢这种借助网络和想像来进行心理上、肉体上的交流方式，都不愿破坏这种望洋兴叹、望眼欲穿、望梅止渴的感觉吧，两人虽然联系不少，却一直未曾约会过。现在来到海口，吴嘉仁还是决定会一会符燕燕。他掏出手机，给符燕燕发去微信，亲爱的，我要你！　　符燕燕回，嘻嘻，大白天的就发情了？　　吴嘉仁发，海口的天气，是适合发情的天气。　　符燕燕回，哦？　　吴嘉仁发，饱暧思淫欲，海口天气暧啊。而且，要进入主题也快，因为穿得少，一伸手，撩一下就可以进入状态，不像酒市，天寒地冻的，就算有想法，单脱衣服就要费许多周折。　　符燕燕回，色魔！难不成你真的已经来海口了？　　吴嘉仁发，不欢迎？　　符燕燕回，不是不欢迎，而是不相信。　　吴嘉仁发了一个位置示意图过去。　　符燕燕回，不会吧？我这就来接你。　　吴嘉仁发，我现在有事。晚一点联系。　　符燕燕回，要多久？　　吴嘉仁发，等我信息。　　符燕燕回，好吧。等你。　　2　　小吴！小吴！　　吴嘉仁听见有人在叫，顺声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一个干干瘦瘦的老者，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下面一对黄褐色的眼珠子泛着精光，正一面叫着一面向他走来。正是叶总。　　握手寒暄过后，叶总领着吴嘉仁上了一辆奥迪A8，往市区开去。吴嘉仁心中暗喜，叶总亲自前来迎接，座驾又是豪车，其诚意和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车子驶进市区一家规模不小的酒店，吴嘉仁目测了一下酒店的主楼和环境，估计至少也是四星的标准，不由又是一阵惊喜，想，想不到叶总的实力，竟是如此雄厚，如果和叶总签约成功，公司的白酒在海口，必定大卖。正思忖时，听见叶总说道，我那宾馆，不是住宿的地方，我在这酒店给你开个房间，先安顿下来再说。　　开好房，进了房间，又寒暄了一阵，话题终是转到了吴嘉仁此行的目的上来。叶总说，由于贾局要上班，我也忙，我们都没有多少时间做酒，因此我和贾局一合计，决定再找一个合作伙伴。贾局已经知道你是今天来海口，他下午就将和我们面谈。　　听了叶总的话，吴嘉仁心里且喜且忧，喜的是根据叶总的话分析，贾局的合作看来没什么问题，忧的是又节外生枝，还要寻找合作伙伴。　　吴嘉仁问，那新的合作伙伴，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呢？　　叶总说，有的。对方叫阿丽，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子。她在我的宾馆里做过“小姐”，后来又去夜总会里坐过台，很是赚了些钱，一直想找个项目来做。阿丽人长得漂亮，又放得开，十分泼辣能干，搞管理搞公关，都很适合，特别是搞公关。　　吴嘉仁说，关键是她对做酒有没有兴趣？　　叶总说，我还没有跟她联系沟通。我现在就给她打个电话说说看。说罢就掏出手机打起电话来。听得出来，电话谈得很是愉快。果然，打完电话后，叶总说，阿丽兴趣很大，很有合作意向，她已经决定下午和我们一起面谈。　　吴嘉仁和叶总目标一致，都希望贾局和阿丽加入进来，以便于合作成功，因此两人的谈话，就越来赿投机。后来，叶总提议去他的宾馆看看，吴嘉仁说要得。　　3　　喜洋洋宾馆委实没有一点值得恭维的地方。它位于一个典型的城中村里，周围是矮小破旧的出租屋，它本身也是一幢灰头土脸的老房子，只是相对于周围的出租屋而言，它算是比较高大的，它有六层高。不过它的生意，却似乎并不坏，大门里不断有人在进进出出。　　走进大门就是接待室。接待室里坐着几个男女，他们看见叶总，立即起身让座。叶总朝他们摆摆手，对吴嘉仁说，我就住在这宾馆的六楼，我们上楼去坐。　　上到二楼时，吴嘉仁看到二楼的过道里，晃荡着四五个男人。过道的两旁，是一小间一小间的小房间。有的房间关着门，有的房间开着门。开着门的房间门口，大抵都坐着一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有的低头静坐，有的搔首弄姿地对男人们放着电。那些关着门的房间里，隐隐约约传出男男女女的说笑声，呻吟声，还有床板的咯吱声。一个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来。房间里的床上，一个一丝不挂的女子，正在懒洋洋地戴着胸罩。这时候一个游荡着的男人径直走了进去。那女子看到有人进屋，就停住了戴胸罩的手。叶总说，我这宾馆条件有限，如果不搞这种特色服务，是搞不走的。吴嘉仁说，叶总经营有方，佩服佩服。　　这宾馆二楼到五楼的格局一样，景象也差不多，而叶总住的六楼，就一套屋子。进了屋子，只见沙发上蜷缩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十六七岁的样子，从她的衣着打扮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她还是个涉世未深的乡下妹子。乡下妹子惊疑地看了看吴嘉仁，看了看叶总，站起身来，走进一个房间，关了门。吴嘉仁注意到她的眼睛红红的，有泪水的痕迹，显然是刚哭过。叶总指着她所在的房间，压低声音说道，她可真是个烈女，我们已经把她弄来两天了，做了不少工作，可她还是不愿接客。　　吴嘉仁不由打了个冷战。　　叶总继续说道，要是在以前，一顿拳脚，也就打服了，现在也不敢太过了……　　吴嘉仁的心越来越抽紧，原来那个乡下妹子，竟是叶总手下的马仔，拐骗到这宾馆里来接客的。　　这时候，叶总突然朝乡下妹子所在的房间努了努嘴，又压低声音说道，我敢肯定，她还是个处女，今天她就属于你的了，这个见面礼，你还满意吧？　　吴嘉仁的心里咯噔一下，他极力掩饰住慌乱说，叶总别开玩笑。　　叶总说，其实只要你能把她搞定，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呢。好多女孩子都一样，只要破了身，心理防线也就崩溃了，也就乖乖就范了。当然要搞定，也还是需要讲究一些策略，以情动人，水到渠成最好，如果不管三七二十一霸王硬上弓，是容易弄出乱子来的。等下我们就带她上街去吃东西，你就趁机和她培养一下感情，争取搞定。不过有一点千万要注意，就是上街之后，我们要暗暗提防着她，不要让她逮着机会跑了，或者闹出什么乱子来。　　那个乡下妹子叫阿红。听说带她上街，她倒也没有拒绝。结果叶总在前，吴嘉仁在后，阿红在中间，三人一起出了门，往楼下走去。看着低着头默默走路的阿红，看着那些坐在门口浓妆艳抹的女子，吴嘉仁想，阿红真的就会成为这些女子中的一位么？这些女子中，又有多少人是被拐骗被逼迫的呢？经常出入于欢场的吴嘉仁，以前只道“小姐”不就是供人玩乐的么，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过来就抱，却从未去想过她们的浓妆艳抹里是否隐藏着伤痛。　　走出喜洋洋宾馆所在的城中村，一个闪烁着警灯的治安岗亭赫然立在路边。那岗亭门口，一个肥得像冬瓜的警察正在懒洋洋地伸着懒腰。岗亭里面，还坐着两个警察。吴嘉仁正在思忖如果阿红报警就有可能获救的时候，却见冬瓜向叶总挥手叫起来，老领导，逛街啊？　　叶总说，是的。　　冬瓜走过来，上下打量着阿红，问叶总道，新来的？　　叶总点点头说，是的，空了去玩。　　好的。冬瓜说。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阿红。吴嘉仁从他的眼神里，分明看到了一种打量猎物似的性质。　　三人继续往前走。也许是为了促成吴嘉仁和阿红的好事吧，叶总一面走，一面极力吹捧着吴嘉仁，在叶总的嘴里，吴嘉仁俨然成了一个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成功人士。吴嘉仁配合着叶总的吹捧，内心却纠结不已。　　三人进了一家餐厅。点好菜后，叶总去了洗手间。餐厅里人头攒动，生意十分红火。吴嘉仁想，此时此刻，如果阿红逃跑，或者豁出去了向人求助，他也助她一臂之力，她是可以获救的，但阿红却似乎想都没有这样想，她默默地坐着，只是脸上的神情，已经活泛了不少。&　　吴嘉仁问阿红，你是哪里人呢？　　阿红说了一个地名，很长，像是个少数民族居住的地方。　　吴嘉仁说，远么？　　阿红说，远，要坐半天车。　　吴嘉仁说，你在海口有认识的人么？　　阿红摇头说，没有。　　吴嘉仁说，你有没有想过回家呢？　　阿红说，想，我想回家。　　吴嘉仁说，那你有没有想过怎样回家呢？　　阿红沉默了一会，突然小心翼翼地说，你可以带我离开这里么？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望着吴嘉仁，那眼里，有怯意、有无助、有信赖、有期待……　　吴嘉仁不自觉地端起杯子埋头喝茶。实际上他早就在思量，要不要放弃那有可能到手的三十万元招商奖励并承担可能遭遇的麻烦帮助阿红？怎样帮助？但一直没有答案。　　洗手间距离餐厅并不近，叶总在洗手间呆的时间也不短，但直到叶总走出洗手间，吴嘉仁依旧没有答案。最后，吴嘉仁对阿红说，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你要自己想办法。　　吃完饭，叶总将吴嘉仁送回酒店，他示意吴嘉仁把阿红留下来，把事情给办了。吴嘉仁说，不用了。　　叶总一愣，这……为什么？　　吴嘉仁笑道，其实，我在海口有不少漂亮女网友的……正说着，他的手机来了微信，他看了一眼微信，是符燕燕发来的，问他现在在哪里，事情忙完了没。吴嘉仁心想，这微信还来得真是时候，一面就对叶总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有女网友约我见面了。　　叶总带着阿红离去后，吴嘉仁颓然跌坐在沙发上。　　这时候，微信再次响起。还是符燕燕发来的，问为什么不回信息。　　吴嘉仁回，其实我根本没来海口，那个位置示意图是我转发的。　　阿红的事情扰得吴嘉仁心乱如麻，他哪里还有心情约会。　　4　　是日下午，在叶总家里，吴嘉仁和叶总一面聊天，一面等候贾局和阿丽的到来。　　首先到来的是贾局。贾局肥头大耳，满面红光，十足的一副官相。不过他倒也没有官架子，称叶总为老领导，和吴嘉仁称兄道弟，十分平易近人。　　贾局没到多久，阿丽也来了。一袭白色长裙，齐耳短发，戴着眼镜，一副清清纯纯的模样。她看见吴嘉仁时，很是愣了一下。贾局见状，打趣说，看得出来，阿丽对我们的帅哥吴总好像有意思，如果吴总不用用美男计，阿丽恐怕是不会合作的。　　叶总附和说，小吴，阿丽合不合作，就看你的表现了。　　吴嘉仁发现阿丽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就也笑道，没问题，为了我们的伟大事业，我豁出去了。　　大家很快就达成了共识，由叶总、贾局和阿丽三人共同出资经销三点公司的白酒，只是三人需要签订一份三人之间的合作协议，明确各自的责、权、利之后，才能和吴嘉仁签合同。由于三人之间的合作协议，不便当着吴嘉仁的面协商，于是大家在达成基本的共识之后，就开始闲聊起来。　　实际上很多时候闲聊也是工作，聊得开心了，工作自然也就更到位了。开始的时候，大家聊天气、聊房价、聊汽车、聊旅游、聊股票，后来话题被贾局转移到了荤段子上来。贾局的大脑袋里，不知道储存了多少荤段子，各式各样的荤段子，源源不断地从他的大嘴里冒出来。叶总也积极发言。吴嘉仁跟早已结成同盟的叶总不时交换着会意的眼神，同时他也不忘见缝插针恰到好处地恭维贾局几句。只有阿丽，虽然贾局和叶总能当着她的面肆无忌惮地谈论荤段子，可见她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非同一般，但阿丽一直都表现得很淑女，她很少说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与屋子里的气氛，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如果没有叶总的事先介绍，吴嘉仁相信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将阿丽与“小姐”联系到一块的。　　后来，荤段子的内容，还结合了现实。在贾局与叶总的笑谈中，吴嘉仁听出来，贾局经常到他罩着的这喜洋洋宾馆来，让叶总给他安排“小姐”，这宾馆里的“小姐”，凡是有几分姿色的，大抵都被贾局睡过。联想到叶总说过的阿丽也曾在这宾馆做过“小姐”的话，吴嘉仁下意识地看了看阿丽，只见阿丽低着头，很显然的有些忐忑不安。　　这时候，贾局有些奇怪地对阿丽说，阿丽你今天是怎么了？你平时不是那么疯的么？　　阿丽说，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　　吴嘉仁想，这阿丽，应该是在思量合作方面的事情，毕竟还是个年轻女子，心事挂在脸上，缺乏贾局和叶总他们的老练。　　不觉就到了晚饭时间，叶总提议上街吃饭。贾局说，我们明天和吴总签约，同时也正式为吴总接风，我看今天嘛，就由阿丽陪吴总上街吃个便餐，我和老领导留下来办点事情。　　叶总恍然大悟似地说，对头，对头，阿丽你陪吴总上街去吧。我要请贾局把吴总中午没有办的事情给办了。接着就把中午将阿红安排给吴嘉仁“破处”，被吴嘉仁拒绝的事情讲了。贾局捧腹大笑，说，谢谢吴总，谢谢吴总，把这样千载难逢的好事情，留给了我。　　吴嘉仁和阿丽还没有走出房间，贾局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阿红的房门，一头钻了进去。　　5　　阿丽带着吴嘉仁进了一家文昌鸡餐厅。坐下来后，吴嘉仁猛然发觉这家餐厅，竟是多年以前，符老板将根号二逐出砖厂那天，赵二狗感恨伤怀，酩酊大醉的那家餐厅，餐厅与当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人依旧很多，吴嘉仁顿时产生了一种恍如梦中的感觉。阿丽问吴嘉仁喝不喝酒，吴嘉仁说不喝。实际上，阿红向他求助的话始终在他的耳边回响，阿红那求助的眼神，还有贾局迫不及待地钻进阿红房间时的肥胖背影，一直在他的脑海里萦绕，让他揪心不已，他好想像当年赵二狗那般大醉一场，但出门在外，工作之中，他虽然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却随时提醒自己不能感情用事。　　这时候，阿丽说道，你好像有心事？　　吴嘉仁说，没有。　　阿丽说，肯定有。　　吴嘉仁说，……想不到你竟然这么细心。　　阿丽说，你在想什么？　　吴嘉仁说，我在想……想我以前在海口打工的那些岁月。　　阿丽望着吴嘉仁，没有说话。　　吴嘉仁说，我曾先后来海口打过两次工。如今再次来到海口，难免有些感慨。　　阿丽沉默有倾，说，我知道你在海口打过工，我还知道你曾在一家名叫巨鑫砖厂的厂里打过工。　　吴嘉仁说，你听叶总说的吧？　　阿丽没有回答吴嘉仁的问题，她摘下眼镜，望着吴嘉仁，幽幽地说道，你真的，不认识我了么……　　吴嘉仁一愣，仔细一看阿丽，摇头笑道，你可真逗，莫非我们见过？　　阿丽说，你还记得，你在巨鑫砖厂时，曾为一位女孩的偷窃行为买过单，最后还送了一本《安徒生童话选集》给那个女孩的事情么？　　……妹丽？！吴嘉仁颤声说道。他的眼睛越瞪越大，他从阿丽的脸上，依稀看出了几分当年那个小女孩王妹丽的模样。　　阿丽点点头，说，你送我的那本《安徒生童话选集》，至今还在。我最喜欢里面的那篇《丑小鸭》，只是童话里都是骗人的，现实生活中，丑小鸭就是丑小鸭，不可能变成天鹅。　　吴嘉仁感慨无限。　　王妹丽告诉吴嘉仁，当年，离开巨鑫砖厂后，她就回了家，而她的那个与人私奔的老妈，因为过得并不幸福，也厚着脸皮回到了家里。王妹丽说，虽然她对我还不错，但我不会原谅她的，永远不会。我在家里没呆两年，就独自离家出走了，十多年来，从没回过一次家。　　对于独自离家出走后的经历，王妹丽没有多说，只说被人骗过，也骗过别人，堕落过，也奋斗过，总之是一路跌跌撞撞，走到了现在。实际上吴嘉仁也不愿听王妹丽细说分别后的经历，毕竟有做过“小姐”的经历，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虽然在心里，当知道坐在面前的阿丽，就是当年的王妹丽后，吴嘉仁已经没有把她当“小姐”来看待了，他想她做“小姐”的经历，即便是她自己的选择，也自有其选择的无奈与心酸，谁也没有资格指责她，谁也没有。　　两人谈得最多的，还是巨鑫砖厂的往事。饭后，两人决定一起去看看巨鑫砖厂。王妹丽告诉吴嘉仁，她在海口这么多年来，还一次也没有去看过巨鑫砖厂，她不敢走近那地方，虽然那地方是那样的刻骨铭心，注定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巨鑫砖厂高大气派的大门已经残破不堪，周围的围墙也已倒塌多处。那没有倒的，也是裂缝累累，似乎随时都会毫不客气地倒下来。它们曾经是那么坚不可摧，工友们一旦下班走出大门，是死是活，一概与厂里无关。　　规模宏大的厂区里，那栋曾经威严的办公楼已经没有了门窗，满目苍痍，那黑漆漆的房间内也是空无一物。符老板曾在里面咄咄逼人地斥喝过多少工友。　　曾经热火朝天的生产车间也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吴嘉仁曾在里面挥过汗，受过伤。　　曾被根号二的鲜血染红的搅拌机早已不见，安装搅拌机时所挖的坑洞倒是还在，斑斑驳驳，杂草丛生。　　昔日人烟稠密的生活区更是墙倒屋塌一地狼藉，连那几棵粗壮挺拔的椰子树也只剩下几个丑陋的树桩。　　两人走遍每一个角落，除了一只孤单的流浪狗和几堆破破烂烂的衣物，一个人也没有看见。　　与巨鑫砖厂的荒凉形成极大反差的是，它的附近那条原本崎岖不平的小路，也就是吴嘉仁和王妹丽初次相遇的那条小路，正在变成宽阔平坦的大道，大道两旁，一幢幢摩天大厦正在拔地而起，其时天色虽然已近黄昏，但机器的轰鸣声和民工们的号叫声依旧此起彼伏，一派热火朝天欣欣向荣的景象。　　第十二章　感恩大会　　1　　赵二狗虽然滥交，但即便是和游园离婚之后，他也从未带女子进过家门，他倒并不是怕惹什么麻烦，而是外面开房那么方便，他又根本就不在乎那点开房的银子。实际上自从和游园离婚之后，即便没有约会，他也经常在外面过夜，很少呆在家里，他是一个不想回家的男人。但从泡桐林村回到酒市没几天，原本又打算带但但开房的他，在但但的软磨硬泡下，最终带她去了家里。　　赵二狗的家在酒市的一个名盘小区里，由两套紧邻的大房子打通后装修而成。当赵二狗带着但但进了门，开了灯，面前这私宅的富丽堂皇让但但瞪大了眼睛。屋顶绘着漂亮的图案，中间是一组精巧别致的水晶灯。墙裙和通往各个房间的门由清一色的红木组装而成。深红色的地板平如镜，光洁如玻璃。巨大屏幕的电视机、真皮沙发，以及其他各种家具和电器，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高档货。只是富丽堂皇之中，却透出一股逼人的冷清之气来。　　但但一面换鞋一面说，你这里就是五星级的酒店啊，干吗还老是在外面开房呢？　　赵二狗说，家里的一切太熟悉，没有新鲜感。　　但但说，我看你是很少回家吧，我感觉你这屋里太冷清了，好像空气都发霉了似的。看来你没有骗我，真是单身。　　赵二狗说，我已经为你单身一千年了。　　但但说，美女遍地都是，用得着为谁单身，还一千年。　　赵二狗说，可是我只爱上你啊。　　但但笑起来，说，我看你只是爱上我吧。　　赵二狗说，没错，我就是爱上你，现在就上你！话音未落，一下子将才只换了一只鞋子的但但拦腰抱起，跌跌撞撞往沙发奔去。但但夸张地咯咯大笑，一面将尚未换下的鞋子和已经换好的鞋子，一并蹬掉在了地上。　　两人一倒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上，赵二狗就心急火燎地着手帮但但宽衣解带。但但配合着赵二狗的动作，说，你不是说在自己家里没有新鲜感么？　　赵二狗说，对你这么美、这么妙的人儿，当然不一样了。　　但但说，还是你脱你自己的吧，我的我自己来。说完熟练地脱起来。脱完了，还帮赵二狗脱。但但那白皙颀长前突后翘的身子让赵二狗血脉贲张，他那黑肥的身子一下子将但但压倒在沙发上。　　两人正纠缠在一起时，门铃响了。　　赵二狗通过可视门铃显示器一看，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老头，正在用手指梳理着头发，竟是何满筐。　　但但扫兴地问道，谁来了？　　赵二狗说，是我们老家的村长。　　但但说，他来干吗？　　赵二狗说，我也不知道，估计是来拉什么赞助的吧。前几天在老家，连乡长也向我拉赞助呢。这村长是个势利小人，你就等着看我怎么洗刷他吧。　　兄弟！赵二狗打开门，何满筐已经变成了一副满脸堆笑激动万分的样子，他一面叫着，一面伸出双手迈上来要同赵二狗握手。赵二狗伸出手，却指着门边的拖鞋说道，欢迎村长光临，不过还是请村长先换鞋吧。　　何满筐脸上的笑僵住了，不过他的嘴角一扯，那笑又活了过来。他弯下腰，一面换鞋一面说道，兄弟，你们家被赵大炮占去的那棵梨树，通过我的交涉，赵大炮已经将梨树归还你们家了。　　赵二狗一怔，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应道，谢谢。　　何满筐继续说道，那可真是一棵好梨树，今年又结了满树的梨子，又大又甜，好吃得很，我已经给你带了一袋来了，就在这只口袋里。何满筐身后的地上，放着鼓鼓的一只编织袋。　　赵二狗仍旧气定神闲地说道，谢谢。　　进了屋，在沙发上坐下来后，何满筐一面打量着富丽堂皇的房间，一面说，我们泡桐林村好不容易出了兄弟你这个大老板大慈善家，我早就应该来拜望拜望兄弟了。　　赵二狗说，村长过奖了，其实我们能够混口饭吃，主要应该感谢以前大家对我们的种种鞭策。　　何满筐干咳一声说，兄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就大事呢。　　赵二狗说，好了，还是说正事吧，你来，有什么事？　　何满筐不自然地咂了咂嘴说，我这次来，除了拜望兄弟，还真有两件事情要向兄弟汇报呢，一件是由兄弟赞助的饮水工程已是开工在即，一切顺利，请兄弟放心，另一件是村里计划将通村的公路进行硬化处理，想请兄弟再奉献点爱心。　　赵二狗说，建设家乡，义不容辞，硬化那条通村公路，一共需要多少钱？　　何满筐说，这个嘛……少说也要三十万吧。　　赵二狗说，那村里每一户人家，或者每一个人应该出多少钱呢？　　何满筐说，这个嘛……倒是还没有计算还没有商量。村里人的意思是，希望兄弟再为建设家乡慷慨解囊，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赵二狗说，这硬化公路的事情，平摊下来，村里每人该出多少钱，我自然不会少出一分，至于捐款，应是建立在自愿的基础上，再说谁的钱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并不是谁要谁捐款谁就捐款的，村长说是吧？　　何满筐红了脸，连连点头称是。　　赵二狗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向何满筐走过去。何满筐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身子。赵二狗将钱递到何满筐面前，说，当然，你来一趟也不容易，这钱你拿去开个房间，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何满筐张着嘴巴，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兄弟，那……我走了。一面就站起身往门边走去。　　那防盗门其实并没有锁，但何满筐手忙脚乱地拨弄着，竟然不能将门打开。赵二狗走上前去开门，何满筐慌忙退到一边。赵二狗拍了拍何满筐的肩膀，将他的领带从西装里面抽出来，摩挲着笑道，村长大人真是与时俱进啊，西装革履的，不过这领带与这西装，搭配得并不好。　　何满筐耸着肩膀弯着腰，他那高大的身材因此矮了一大截，他呼吸急促，身子也微微地颤抖起来，涨红的额上沁出了细细的密密的汗珠，在灯光的照耀下亮晶晶的。赵二狗刚一把门打开，何满筐就仓皇地逃走了。赵二狗望着何满筐的狼狈背影，放声大笑起来。　　但但说，疯子。　　赵二狗说，说谁呢？　　但但说，你刚才狂笑的样子，不像疯子像什么。　　赵二狗说，我是太惬意了。说着，将何满筐带来的那只袋子打开，拿出一只梨子来摩挲着说，这梨好吃得很哪！要吃么？　　但但说，现在不想吃。　　赵二狗说，我现在要去一趟我大哥家，你要不要一起去？　　但但说，我才不去呢，你还嫌我没有受够他们的气？你去干吗？　　赵二狗说，给他们送梨去。　　但但说，几只破梨，有什么好送的。　　赵二狗说，你不懂。　　2　　赵二狗提着梨子来到赵远大家时，赵远大一家人正准备吃饭。一向节俭的赵远大，这晚的饭菜，却弄得非常丰盛，有鸡有鱼，摆了一桌子。　　赵二狗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朝小燕子说道，小燕子，看幺爸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小燕子接过袋子一看，立即欢呼起来，好大的梨子！今天有口福了，这么多菜，还有蛋糕和梨子！　　赵二狗这才注意到，饭桌旁边的茶几上，摆着一盒蛋糕。　　蒋燕一面招呼赵二狗入座，一面为赵二狗加了碗筷。　　赵二狗坐下来，一问才知道，原来今天正好是蒋艳的生日。只见蒋艳穿着一件崭新的桃红色连衣裙，脸上也似乎画了点淡妆，显得容光焕发。　　赵二狗说，都说岁月不饶人，但我看大嫂却是越活越年轻了！　　小燕子调皮地说道，妈妈真的好漂亮也！　　赵远大也跟着起哄，我老婆老大人，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女呢！　　　　　　　　　　　　　　　　　　　　　　　　　　　　　　　　　　　　　　　　　　　　　　　　　　　　　　　　　　　　　　　　　　　　　　　　　　　　　　　　　　　　　　　　　　　　　　　　　　　　　　　　　　　　　　　　　　　　　　　　　　　　　　　　　　　　　　　　　　　　　　　　　　　　&&&　　蒋艳刮了一下小燕子的鼻子，又瞪了一眼赵远大和赵二狗，嗔道，你们，简直是没大没小的，老都老了，还漂亮。就别胡闹了，吃饭吃饭，吃完饭还要加班修鞋呢。　　赵远大说，今天的班，你就不用管了，我一个人加就行。我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呢！　　蒋艳说，又乱花钱，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远大说，真是好心没好报，我看我把这礼物，拿去送给别人算了。　　蒋艳说，到底是什么礼物嘛？　　赵二狗也按捺不住，说，大哥，你就别故弄玄虚了，快把礼物拿出来吧。　　赵远大说，这礼物，我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来呢。　　小燕子说，老爸你是不是想像那些电影里的浪漫镜头一样，要让老妈先闭上眼睛，你才将礼物拿出来？　　蒋艳说，你这人真是麻烦，你要知道不管你送我什么礼物，都是用我们的公款买的，我可是只会心痛不会感动的。　　赵远大说，这倒也是，这倒也是。好吧，我这就拿出来。说着就变魔术似的，从身上拿出一枝鲜红欲滴的玫瑰来。　　小燕子一面鼓掌一面欢呼起来，老爸好浪漫哟！老爸好浪漫哟！老爸好浪漫哟！把我都感动了也！　　蒋艳打了赵远大一拳，低下头去，像个恋爱中的小姑娘一样。　　赵远大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我实在不知道买什么好，就也学学那些年轻人，买了枝玫瑰，不要笑话我，不要笑话我。　　蒋艳抬起头来，脸上红红的，带着千般娇羞，眼里湿湿的，含着万分柔情。　　赵二狗唏嘘不已，他想不到一枝玫瑰，一枝早已大把大把地买卖、大把大把地送人、大把大把地凋谢的玫瑰，竟能让这个女人如此感动。　　吃着饭，赵二狗说，大哥，你知道我带来的梨子，是从那里来的么？　　赵远大说，哪里来的？　　赵二狗说，你先猜猜看。　　赵远大说，看来这梨子不是一般的梨子，是从外国进口的吧？　　赵二狗说，它的确不是一般的梨子，它比外国进口的还要珍贵，告诉你吧，那可是我们老家被赵大炮占去的那棵梨树结的梨子啊！想不到吧？　　赵远大说，的确想不到。　　赵二狗说，大哥，你知道么，那棵梨树，现在又重新回到我们家了！接着，赵二狗就把何满筐带着梨子来访，被他洗刷轰走的事情讲了。　　赵二狗为自己的做法颇感得意，赵远大却严肃地批评起赵二狗来，说，来者是客，你怎么能那样对他？　　赵二狗说，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忘记他以前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了？　　赵远大说，还有必要计较么，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赵二狗说，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但并不是一切都可以忘记啊，我那样对他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赵远大说，俗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想妈妈生日那几天，他那么大年纪了，还那么热心的帮忙，忙里忙外的。　　赵二狗说，大哥，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还和以前一样穷困，他还会那么热心？　　赵远大说，人应该谦虚大度些才好，特别是在条件好的时候。　　赵二狗想这样争论下去也不是个事，况且他这次来赵远大家，除了送梨，还有一个主要目的，就是邀请赵远大参加三点公司的感恩大会，于是说道，大哥说的是，我坚决改正错误，下不为例。　　赵二狗之所以想要邀请赵远大参加三点公司的感恩大会，是因为这次感恩大会，不仅邀请了数百名经销商参加，还邀请了不少酒市的领导和媒体朋友光临，同时三点公司所有员工的家属，也在受邀之列，可谓规模宏大，盛况空前，赵二狗觉得大会的氛围，或许可以激发赵远大改行的欲望。年少时一起经历的那些岁月，总是赵二狗心中最柔软的一片回忆，他觉得无论如何，都应该帮大哥一把，他终究没有放弃让赵远大改行的想法。　　接下来，赵二狗就说了三点公司召开感恩大会的事情，说陈董特别交代过，一定要邀请赵远大参加，因为陈董也知道他们兄弟情深，在弟弟被评为优秀经销商而且要代表优秀经销商发言的重要日子里，当哥哥的理应前去捧场，再说这次感恩大会，公司准备了这么久，也希望参加的人多一些以撑撑门面，等等。然而让赵二狗失望的是，赵远大终究没有兴趣参加感恩大会。　　3　　由于在布展上做足了工作，感恩大会这天，整栋宏业国际大厦，看起来似乎成了三点公司的专场。一进写字楼大门，横幅、条幅、LED、易拉宝等公司的各种广告，就铺天盖地扑面而来。公司内部的布展更是精彩纷呈，令人目不遐接。　　会上，赵二狗作为经销商代表，发表了题为《我骄傲，因为我是一名三点人》的演讲。他首先满怀深情地回顾了他经销三点公司的白酒走上致富路的奋斗历程以及所取得的辉煌成就，最后慷慨激昂地说道，我骄傲，因为我是一名三点人！我是一名三点人，一个个普通的市场，都可以成为闪亮的舞台，一个个平凡的个人，都可以舞出精彩的人生！我是一名三点人，我们无数次起早贪黑忍饥挨饿，我们多少回走街串巷一路风尘！我们平凡中昂扬着不屈不挠的斗志，我们普通里蕴涵着可歌可泣的精神！我是一名三点人，无论我们年老年少，我们都手牵着手！无论我们在北在南，我们都心连着心！无论我们欢聚一堂还是天各一方，我们都同呼吸共命运！我是一名三点人，我们同一个梦想，我们共一腔豪情，我们亮剑无悔勇往直前，我们齐心协力众志成城……赵二狗声情并茂的精彩演讲，引得全场掌声雷动。　　大会内容丰富多彩,除了经销商代表发言、公司代表发言、嘉宾代表发言和各个代表团的歌曲演唱、诗歌朗诵、小品表演等才艺展示这些务虚的内容，还有不少务实的内容。　　首先是现场发放感恩红包。所有经销商、公司员工和参会嘉宾的父母，包括其配偶的父母，只要年满七十周岁且健在，即可每人在现场领取八百元现金的感恩红包一个，未能参会的父母，可以由其子女代领。　　其次是公司对优秀经销商和优秀员工的颁奖。公司一共评选出包括赵二狗在内的十名优秀经销商和包括吴嘉仁在内的十名优秀员工，每名优秀经销商现场奖励八千元现金，每名优秀员工现场奖励一千八百元现金。吴嘉仁由于还在海口出差，他的奖金由赵二狗代领。　　亲自挂帅面面俱到会前筹备工作的陈董，在大会中也是运筹帷幄积极参与，将大会推向一个又一个高潮。大会结束时，陈董在总结讲话中情真意切地说道，我深深地明白，公司的成就，是大家共同劳动创造的，公司的发展，更是离不开大家的齐心协力。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思想观念，早已不再适应这个高歌猛进的时代，现在应该是路漫漫其修远兮，我们将上下而求索了，只有将吾变成我们，把众多力量凝成一股向心力，才能获取更大的成功，推动社会的向前发展，凡是只谋求私利，不顾全大局的个人或团体，终归都是成不了大气候的！那样的企业，也终归是有限的公司！为了感谢各位经销商朋友一直以来对我们三点公司的支持，公司经研究决定，从今天起，在一个月之内，所有经销商朋友，皆可享受一次进货返点优惠，优惠仅限一次，进货数量不限，进货即返二十个点的现金！　　陈董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进货即返二十个点，如此巨大的让利，不能不让经销商们感到又惊又喜。　　4　　陈董的办公室宽敞、明亮、整洁、现代化办公设备一应俱全。陈董和赵二狗坐在沙发上，一面喝茶一面交谈。　　陈董说，我说过，我会给你意想不到的优惠的。　　赵二狗说，谢谢陈董关心。一面就在心里盘算着，就算按照公司统一的二十个点的返点，已经相当优惠了，要是自己还能再额外享受两三个点的返点，那就可以暂时放弃自立门户的计划了。　　陈董说，你可以享受三十个点的返点。　　赵二狗瞪大了眼睛，说，三十个点？　　陈董肯定地说，是的，三十个点。　　赵二狗说，谢谢陈董关照！　　陈董说，千万保密。　　赵二狗说，陈董放心！　　陈董说，优惠仅限一次。　　赵二狗说，这我知道！　　陈董说，过期无效。　　赵二狗说，我这几天就打款！　　陈董说，你懂的，只有遵循游戏规则，才能更好地合作。　　赵二狗不住地点头，说，陈董放心，这个我自然是懂的！　　赵二狗没过多久就筹备三百万元汇入了三点公司的账户。那几乎是他的全部积蓄。陈董给他的三十个点的返点折算下来的价格，比他直接和厂家合作的价格还要略低，他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当然，他想他终究还是要自立门户，自立门户，才更容易做大做强。他想，三点公司之所以敢让这么大的利，显然是因为其进货价格非常的低，而其进货价格之所以能够非常的低，显然是因为其已经做大做强，进货量特别的大，正所谓厂大欺商，商大欺厂。他决定一面照常开展销售工作，一面暗暗准备自立门户的事情，待到那三百万元的货卖完之时，就是他自立门户之日。　　5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都亮着红艳艳白晃晃的车灯，街道两旁的各种霓虹灯更是竞相展示着自己的美丽，那些鳞次栉比的楼房在灯山光海里显得更加蔚为壮观，酒市处处流光溢彩。位于市中心的宏业国际大厦犹如鹤立鸡群般巍然屹立在繁华之中，金色的霓虹灯光层层亮起，闪闪发光，华丽到骨子里，直如人间天堂。宏业国际大厦是写字楼，但它的顶层是咖啡厅。此时，咖啡厅的豪华包房里，赵二狗正透过落地玻璃俯瞰着脚下的城市。他的身上粘着但但。　　服务员送来了两人点的东西，一瓶洋酒、一杯卡布其诺和四五碟小吃。但但主动为赵二狗斟起酒来。赵二狗收回目光，望着但但说道，今天真乖。　　但但小嘴一嘟说，人家哪天不乖？　　赵二狗说，是是是，哪天都乖。乖，你就直接给我斟满吧。　　但但依言斟满。　　赵二狗抬头望向夜空，只见夜空中明月高悬，繁星点点，与城市五颜六色的灯光交相辉映，一片繁华。赵二狗举起酒杯向明月，一口饮尽杯中酒。　　但但说，喝洋酒都这么豪爽？　　赵二狗说，这里没有白酒，只好将洋酒当作白酒喝了。　　但但说，还斟满么？　　斟满！赵二狗望着窗外的城市朗声说道，你见过英雄么？我就是！今夜，我就是那打虎的英雄，我要痛饮十八碗！　　但但又将酒杯满上，说，你看什么呢？　　赵二狗反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但但望着窗外说，房子、车子、广告牌，人。　　赵二狗又问，你看出了什么？　　但但仔细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一幢楼下哦了一声，说，那里围了好多人，还停着一辆亮着警灯的警车，肯定又发生抢劫了。　　赵二狗摇摇头，说，你知道什么叫君临天下么？　　君临天下？但但一脸茫然。　　赵二狗说，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意义和目的，就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向上爬，向上爬，才能这般君临天下，一览众山小啊！你就等着瞧吧，终有一天，这整个酒市的人，都会知道我赵二狗的！说罢，赵二狗不禁哑然失笑，又端起酒杯一口气干了，哈哈大笑，想，红尘滚滚，众生如蚁，这但但，不过就是一顺势而为，靠自己的年轻貌美赚点小钱花的小女子罢了，能懂什么？　　不过赵二狗觉得但但虽然和他存在着代沟，虽然无法排解他深入骨髓渗透灵魂的孤独和不安，但他还是不能没有但但。尽管但但小他二十来岁，但他觉得他的行为并无过错，他需要但但那活力四射的美色，那美色，将他正逐渐衰老的身体点燃，使他犹如枯木逢春，激情澎湃，所向披靡，而但但则可以从他那里获得物质与精神的双重享受，他们既各取所需，又相得益彰，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英雄美人。他甚至动过娶但但为妻的念头。当然，只是个念头而已。他明白，像但但这样的女子，即便和你结了婚，也并不等于就是你的人。不过，他决心要尽可能长久地留住这份快乐，除了出人头地，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让人快乐更重要呢？何况实际上，拥有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也是出人头地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这时候，但但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房屋说道，我就住在那里，要不要去坐坐呢？　　赵二狗顿时来了兴趣，他和但但交往已近一月，该做不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但他对但但的历史，还是一无所知，他想去她的屋子里看看，或许会对她多一些了解。嘴里却说道，不去。　　但但说，为什么？　　赵二狗说，我怕去了中埋伏。　　但但一怔。　　赵二狗继续开玩笑说，我怕进了你的房间，我俩正在快活的时候，突然间轰的一声，几名彪形大汉破门而入，手里拿着寒光闪闪的匕首，为首的大汉朝我大喝一声，你竟敢勾引我女朋友……　　但但别过头去悻悻地说，不去算了。　　赵二狗见但但真的生气了，赶紧一脸无辜地说，人家也是为了哄你开心嘛。　　但但说，以后不许再捉弄人家。　　赵二狗说，好好好。你知道的，我心疼你都来不及，怎么舍得让你难过呢。　　但但说，就你会说。　　赵二狗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但但说，哪有什么一辈子的事情。说罢一笑，竟然笑得有些伤感。　　赵二狗说，想不到你居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真的叫人好心疼。走吧，去你那里看看。其实我早就想看看你的闺房了。　　但但轻叹一声，说，算了，没什么好看的，租的房子，寒碜得很。　　赵二狗说，没关系，去看看该添置些什么东西，我给你添置。　　但但说，不用了，租的房子，也不知道能住多久，没必要添置什么东西的。　　赵二狗说，没关系，我又不差那点钱。　　但但说，谢谢了，真的不用的。　　赵二狗说，其实，相处的时间长了，我发现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　　但但定定地盯着赵二狗，没有说话。　　赵二狗说，因为日久生情，日久了，自然就会生出情来的嘛。说罢又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但但说，无聊。　　赵二狗说，没错，实际上，再勤奋再优秀的人都有无聊的时候。走吧，我想，我们，在你的房间里……肯定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但但说，疯子！　　赵二狗说，走吧走吧，我真的都快想疯了。　　但但说，真的去？　　赵二狗说，当然。　　但但说，还是算了，我住七楼，又没电梯。　　赵二狗说，不怕，就当锻炼。　　但但说，我不想锻炼。　　赵二狗说，没关系，我背你。　　6　　这是一幢典型的出租楼，大门处没有安装防盗门，也没有门卫，楼道的墙壁上贴满了“专业疏通下水道”、“专业开锁”、“包治性病”、“枪支迷药催情粉”之类的牛皮癣广告。肥胖的赵二狗爬起楼梯来并不比但但轻松，但他居然执意背着但但爬了四层楼，像个热恋中的小青年一样兴高采烈。　　好不容易上到七楼，开了门。这是一个带卫生间的单身公寓。屋子里的家具就一张沙发、一张茶几、一张床和一个衣柜。生活用品也极为简单，就一些女孩子的物品，没有男人的衣物。不过，赵二狗从空气中嗅到了香烟的味儿。这印证了赵二狗的怀疑。赵二狗并不相信像但但这种对男女关系蛮不在乎的女子，没有固定或者不固定的同居男友。虽然印证了怀疑，但赵二狗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有一丝丝得意和感动，他觉得但但在带他到自己的房间之前，能事先隐藏起异性朋友的东西，这说明她还是在乎他的。　　赵二狗气喘吁吁地跌坐在沙发上，正打量着房间胡思乱想时，但但已经粘了上来。她坐在赵二狗的腿上，双手勾住赵二狗的脖子，将自己的樱桃小嘴送了上去。男人浓重的喘息声和女人的呻吟声很快交织在一起。两人都没有说话，都异常疯狂。　　赵二狗正和但但一起毫不掩饰酣畅淋漓地大喊大叫时，突然听到身后有响动。他回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只见烂蛇手里捏着一条木棒，一头撞进屋子里来。赵二狗还没有回过神，轰的一声，他的头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棒，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一头从沙发上栽倒在地上了。　　第十三章　&回家之旅&&&　　1　　在和叶总签了合同，并等到叶总将三百万元货款转入三点公司的账户之后，吴嘉仁带着合同凯旋回到酒市。　　吴嘉仁请了十天假。进三点公司已经三年多的他，一直极少请假，他这次请假，倒并不是因为他招商大功告成，想要放松一下，而是因为他想回一趟家，他已经记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回家了，同时，由于他早已攒够了购房的首付款，现在又添了一笔可观的招商奖励，他想把房子落实下来。　　根据公司的招商奖励政策，公司一旦收到经销商的货款，就会支付招商奖励，当吴嘉仁去公司财务部领取招商奖励时，财务部告诉他，陈董有新的指示，公司支出十万元以上的款项，需要陈董亲批之后才能支付。由于当时王总不在公司，吴嘉仁就想，反正也不急用这笔钱，那就等到假期结束后再来办理也行。　　吴嘉仁原本打算领取奖励之后才告诉赵二狗的，但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他拔通了赵二狗的电话，说有好消息要告诉赵二狗。赵二狗问什么好消息，吴嘉仁说，你知道的，叶总已经签了合同并打了货款了，但是，你知道吗,我们可以因此获得公司三十万元的招商奖励呢！　　赵二狗说，那太好了！恭喜你！　　吴嘉仁说，恭喜我？表哥，如果没有你，怎么可能获得这笔奖励？这奖励，我可不能独享啊。　　赵二狗说，我不过就引荐了一下而已，难道还要和你分享奖励？　　吴嘉仁说，我知道你不缺钱，但规矩还是要的。只是，现在还没有领取到奖励。　　赵二狗说，不管你领没领到奖励，我都不会要的，一分都不会要的。你不要再跟我说这事，再说我就不认你这个表弟！　　赵二狗深为自己用钱来求得良心安慰的行为感到可耻，差点就想把自己当年赚取吴嘉仁介绍费的事情坦承出来。吴嘉仁则为赵二狗的慷慨感动不已，他想，无论如何，这奖励至少也应分一半给赵二狗，只是没有拿到奖励，说什么也是白说，那就等拿到奖励之后再说吧。　　吴嘉仁接着就给母亲打电话，说要回一趟家，吴母立即问是不是带女朋友回家。吴嘉仁一阵愧疚，想，原来很少回家的自己，已经让母亲以为，如果不是逢年过节，如果没有重要事情，自己是不会回家的了。吴嘉仁如实说，不是带女朋友回家，我就回来看看你们。　　吴母说，那女朋友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时候吴嘉仁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李慧敏的身影，他竟顺势说道，有了。　　吴母立即要求吴嘉仁带回家看看。　　吴嘉仁说，……她要上班，来不了。　　吴母说，她叫什么名字？　　吴嘉仁说，……李慧敏。　　吴母显然并没有觉察到吴嘉仁的谎言，又问了李慧敏是哪里人，做什么工作等一连串问题。吴嘉仁只好硬着头皮，将谎言一直说下去了。　　终于说罢李慧敏，吴嘉仁问起家里的情况，吴母的语气黯淡下来，说，飞扬病了，不吃不喝，又哭又闹的，已经两天了，还没好。　　吴嘉仁说，带他去看过医生了么？　　吴母说，去乡里的卫生院看过了，药也吃了，针也打了，可还是没好。　　吴嘉仁说，嘉勇知道吗？　　吴母说，已经给嘉勇打过电话了，嘉勇说如果飞扬的病情还是不见好转，他们就回来。　　吴嘉仁说，你们再带飞扬去卫生院看看，实在不行就送去县医院，在医院里有医生照料，在家里可不是个办法。　　吴母说，我们还是飞扬出生的时候去过县城了，听说现在整座县城都变高了变大了……　　吴嘉仁一时默然无语。他知道父母在城市里不但迷路，还迷茫。他想起了父母第一次去县城的事情。吴嘉勇的老婆生飞扬时，难产，家里又只有吴父吴母两位老人，两位老人只好把嘉勇老婆送去县医院。吴父费尽周折挂了号后，医生告诉他去找妇产科。吴父好不容易找到妇产科，拉住妇产科里的值班护士说，同志，快快快，我儿媳要生了！看到护士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吴父更急了，哀求说，同志，你就行行好吧，我可不是外人，我们是亲戚啊！那护士柳眉倒竖，说，神经病啊你，谁跟你是亲戚了？吴父说，是亲戚是亲戚，怎么不是亲戚呢，一笔能写出几个付字呢，你叫付产科，我老婆也姓付……原来当时吴父以为妇产科是人的名字呢。想到此处，吴嘉仁说，妈妈，你们先送飞扬去卫生院看看，实在不行我回来送他去县医院，我现在就联系车子回来，现在就回来。　　接下来，吴嘉仁又问寨子里都有些什么事情，吴母说，前几天钟幺爷死了。　　钟幺爷死了？吴嘉仁的心倏地沉了下去。钟幺爷是吴家寨里的职业翻瓦匠，他一生中的许多时光，都是在屋顶上度过的，一身酱紫色的皮肤，身板硬朗得很，年纪也就是吴嘉仁父辈们的年纪，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吴母叹息着说，钟幺爷死了，结果都是些老人跑去抬棺材。现在寨子里是再也热闹不起来了，年轻人都在城里找钱，寨子里除了老人，就是小孩。　　挂了电话，吴嘉仁感觉浑身无力。他恨不能立即就见到自己久违的爸爸妈妈，同时，他也觉得自己真应该认真考虑一下对象的事情了。他理解自己的爸妈，像自己这么大年纪还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在寨子里的人看来就是个异类，再说谁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子女早日成家呢？想着想着，他又下意识地想起了李慧敏。　　2　　吴嘉仁的家还是老瓦房。房前的石榴树下，青石坝子里，吴母的白发在风中飞舞着，她佝偻着腰，怀里抱着一只大红公鸡，一步一步往屋子里走，一面哭腔一样地呼喊着，飞扬，回家哎——飞扬，回家哎——她喊一声，那只大红公鸡也跟着喔的一声叫唤。屋子里有小孩的哭声传出来。吴母的背影消失在屋子里，但她的喊声，公鸡的叫声和小孩的哭声依旧没有停歇，一声声，一声声，源源不断地从屋子里传出来。　　吴嘉仁的眼眶滚烫滚烫的，他加快了脚步。　　屋子里乌烟瘴气。吴母抱着公鸡站在神龛旁，她喊一声“飞扬回家哎”，就拧一下公鸡，将公鸡拧得喔的一声叫唤。吴父抱着飞扬蹲在神龛下焚烧着香烛和冥币。飞扬哇哇地号哭着，一面用手抹着鼻子。　　爸！妈！吴嘉仁颤声叫道。　　两位老人同时抬起头来。吴母眼圈一红，就有一颗大大的眼泪滚了出来，接着又是一颗。这时候吴父已经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吴嘉仁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发现他的爸爸也苍老多了，脸和手就像松树皮一样粗糙，身子瘦弱得似乎一阵风都能吹倒。飞扬看见吴嘉仁，怔了怔，哭得越发厉害了，一双小手也舞弄得越发勤了。吴父用纸巾给飞扬擦拭鼻涕，一面说，飞扬，叫大伯。　　飞扬却不叫，哭着，疑惑地怯怯地打量吴嘉仁。吴嘉仁拿出给飞扬买的礼物，一辆玩具车和一套衣服。玩具车一下子就吸引了飞扬的眼球，他止住了哭声，怯怯地将玩具车接了过去。　　吴母说，他就是这样子，总是不好，估计是丢了魂了，我们就给他喊魂。喊魂是吴家寨一带的一种旧俗。人们认为，人会失魂落魄，只剩下行尸走肉，疲软无力，枯槁无神，百邪百毒就会藉此而滋生，以至于恹恹而病，不得安宁。对于这失了魂，落了魄的人的补救措施，就是要将其魂魄喊回来以复其精神，延其年寿。　　吴嘉仁说，还是应该送飞扬去看医生啊。如果迷信这东西有用的话，那医院还有什么用呢。　　吴父说，我这就再带他去卫生院看看，实在不行你就送他去县医院吧。说着抱着飞扬就往门外走去。　　吴嘉仁发现父亲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顿时诧异地叫住他，说，爸，你的脚怎么了？　　吴父说，没事，前几天翻猪圈的瓦，扭了一下，现在已经好多了。　　吴嘉仁说，爸，有翻瓦匠啊。　　吴父说，死了。　　吴嘉仁想起了昨天和妈妈通电话时，妈妈告诉他钟幺爷去世的事情。翻瓦，就是翻整瓦房的瓦片，将沟里和脊上破碎的部分清除，并换上好瓦。以前村里有不少职业翻瓦匠，后来随着瓦房数量的减少，翻瓦匠们坐上了开往城市打工的车子，只有钟幺爷坚守着这份职业，游走在附近的乡村。如今，这最后一名翻瓦匠也不复存在了。　　吴父说，钟幺爷死前给我们这房子翻过瓦，他当时还问我们那猪圈的瓦要翻不翻，如果要翻他就顺便给我们翻了，只收翻房子的钱，不翻的话怕是以后就没有人翻了。我看他太累了，又想那猪圈并不高，我自己也可以翻，就没有让他翻。没想到没过几天他就死了。结果我去翻的时候就扭到了脚。我擦了些红花油，现在已经好得多了，不要紧了。　　吴嘉仁说，爸，你坐，还是让我带飞扬去卫生院吧。就去抱飞扬。也许毕竟是一家人，又刚收到吴嘉仁礼物的缘故，小家伙怯怯地缩了缩身子，就向吴嘉仁伸出了手。&　　吴嘉仁抱着飞扬出了门。小家伙依旧拿着玩具车，他已经没怎么哭闹了。　　吴嘉仁问飞扬，还痛么？　　飞扬点头。　　吴嘉仁又问，哪里痛呢？　　飞扬一会儿摸头，一会指肚子，似乎他自己也不知道哪里不舒服。　　吴嘉仁说，飞扬，你笑一个，笑一个，痛就会好得快一点。说着朝飞扬做了个鬼脸。　　飞扬笑了，害羞地将头埋在吴嘉仁的怀里。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望着吴嘉仁，疑惑地、怯怯地、轻轻地叫道，爸爸！　　吴嘉仁打了个激灵，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他想，这个很少见到爸爸的小家伙，显然以为自己是他的爸爸了，一面就说，飞扬乖，我是大伯，不是爸爸……　　可飞扬还是爸爸爸爸地叫，叫得吴嘉仁心里犹如开了个杂货铺子，五味杂陈。　　到了卫生院，在吴嘉仁的鼓励下，飞扬很听话地配合医生做了检查，打了针，输了液。看到飞扬已无大碍，吴嘉仁就带着他往回走。一路上，飞扬又活泼了不少，显然康复多了。　　回到家里，吴母已经把那只大红公鸡杀了，一半炖汤，一半炒了辣子鸡。吴母不停地往吴嘉仁的碗里夹鸡肉，吴嘉仁一面努力地吃着，一面就有些哽咽，他深深地明白了，留守在村庄里的老人们，是多么期盼与漂泊在外的儿女们团聚啊，老人们最幸福最满足的事情，恐怕就是看着自己的儿女，大口大口地吃着自己亲手烧出的饭菜了，而漂泊在外的游子们，却常常忽视着这一份来自村庄的期盼。当看到爸妈为飞扬喊魂时，他还觉得爸妈迷信，觉得他们的想法和做法实在是太无聊了，现在他想，实际上，长期生活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和灯红酒绿的喧嚣之中，终日为红尘浸染世事牵绊，至于烦恼重重疲惫不堪，总嫌自己走得不够快的人们，真的需要随时喊一喊自己的灵魂，让灵魂与自己同行，与自己同在。　　3　　飞扬乖乖地吃了满满的一碗饭。饭后，也许是这几天哭闹得太累了的缘故，他渐渐睡眼矇眬。吴嘉仁说，飞扬，我们去睡觉好不好？飞扬点头说好。小家伙已经很是依恋吴嘉仁了。　　吴嘉仁招呼飞扬入睡后，给吴嘉勇打去电话，说他回家了。　　吴嘉勇忙问，哥，飞扬的病情怎么样？　　吴嘉仁讲了飞扬的情况，说，嘉勇，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吴嘉勇说，哥，你说。　　吴嘉仁说，嘉勇，我们寨子里的最后一名翻瓦匠钟幺爷已经死了，我们这幢老瓦房也该退休而且是现在就该退休了，因为它说不定随时都会倒下来。　　吴嘉勇说，哥，其实，我早就想回家修房子并且就在家乡开养牛场了。接着，吴嘉勇告诉吴嘉仁，他在山东养牛场打工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掌握了养牛的各项技术，并且一直关注着养牛行业的市场情况。由于牛体格健壮，不容易生病，又主要吃粗饲料，成本低，又省事，而且其价格也稳定，需求空间也大，前景很好，只是由于他打工这些年来的积蓄，如果修了房子，就开不了养牛场，而如果开了养牛场呢，就修不了房子，因此，他决定打工打到年底，多攒些钱才回来。　　吴嘉仁问了修房子和开养牛场总共还需要的资金数额之后，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够了，就说，嘉勇，你回来吧，钱我借给你。　　吴嘉勇慌忙说，哥，这怎么行？我好歹已经成家，可你还没有结婚还没有买房子，处处都需要用钱，我怎么能借你的钱！　　吴嘉仁说，婚姻的事只能随缘，至于房子嘛，我自己的房子拖一拖没有关系，而家里的房子，却是不能再拖了。而且，爸爸妈妈也老了，飞扬也需要你们，你们回来吧，现在就回来吧。吴嘉仁接着就把老爸翻猪圈的瓦摔伤了脚，飞扬误把他当作爸爸等事情说了。吴嘉勇哽咽着说，哥，我回来，我们这就回来！　　通完电话，吴嘉仁长长地吁了口气，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　　4　　飞扬很快就康复了。这天一大早，他拉着吴嘉仁的手去捉鱼。吴家寨的深山老林里，有一片坦荡如砥的草坪，走进草坪，一条清得不能再清的涓涓小河，和沁人心脾的清香山风一起，轻轻柔柔向人迎来。草坪上不时有苍劲虬曲的野生果树出现。有桃树、李树、梨树、樱桃树和核桃树等。有的树绿叶成荫，翠绿欲滴；有的树硕果累累，丰收在望。叶大根肥的折耳根在草坪上随处可见，就像其他青草一样普通，只要弯下腰，拨开暗红色的硕大叶片，捏住洁白粗壮的根，轻轻往上一提，松软的泥土，就会为人献上这美味的特产。走在草坪上，吴嘉仁不由想起小时候的许多时光。小时候，吴嘉仁和吴嘉勇经常到这片草坪来放牛。吴嘉勇总是拖着鼻涕，嫩声嫩气地叫着，哥哥，哥哥……他们在草坪上采野菜、摘山花、捣鸟窝、戏水、追逐、打闹……累了，就倚靠在树干上，或者，就干脆往草坪上一躺。听鸟语。闻花香。醉清风。说话。傻笑。发呆。做梦。直到西下的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他们才赶着牛儿往回走。旧时情景一幕幕重现眼前，吴嘉仁唏嘘不已，想，如果还能回到从前，在这大自然中，像一匹无羁之马恣意妄为地撒一番野，或者就躺在地上，能像婴儿一般心无旁骛地发一会呆，让身体与心灵，都得到酣畅淋漓的舒展与释放，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啊。　　两人来到一段同时有两条河汊的地方，飞扬从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下面拿出一只瓶子来，说，大伯，你看，我瓶子都早已准备好了，没有人陪我玩，我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捉鱼。说着跳进了浅浅的河水里，欢快地追逐起鱼儿来。　　吴嘉仁说，像你这样捉法，能捉到鱼儿么？　　飞扬说，能的能的，能捉到的。你怎么还不下来？　　吴嘉仁说，你看这里有两条河汊，我们将其中一条堵上，水一干，鱼就跑不了了，我们就可以捉到好多好多的鱼了。　　两人将其中一条河汊堵上后，水顷刻之间就干了，一条条白亮亮的鱼儿在河床上跳起舞来。吴嘉仁和飞扬一起，也跟着鱼儿跳起舞来。　　第十四章&&&冤家路窄　　1　　赵二狗醒过来，脑子里混乱一片，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究竟发生了什么。老婆呢？儿子呢？我是在做梦么？他想。但他感觉自己是那么疼，显然不是在梦中。他渐渐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仰面躺在床上，手、脚，浑身都被铁丝牢牢绑住，只有头是自由的。他挣扎了一下，疼。他的头在嗡嗡地响，晕眩。受伤的地方一下一下，针扎般地疼。他能感觉到受伤的地方在流血。他侧过脸，看见烂蛇正坐在沙发上狠狠地吸着烟。　　没错，正是烂蛇。　　多年不见，烂蛇除了身上的衣服，竟然没有一点变化，还是瘦得只剩下一张皮包裹着一副摇摇欲坠的骨架，头发还是那么又长又乱，染得花花绿绿，整个一副狰狞可怖的样子。但但挨着烂蛇坐着，她的身子似乎在颤抖。这时候，赵二狗已经记起了刚才的遭遇，也记起了自己和游园已经离婚多年的事实。他在心里说，游园，成成，我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们了！鼻子一酸，差点就哭了。　　烂蛇看见赵二狗醒了，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将烟头往地上一扔，随手在沙发上拿起什么东西，站起身向赵二狗走过来。赵二狗以为烂蛇手里拿的是什么凶器，却原来是两张银行卡。赵二狗想，那应该是烂蛇从他的手提包里翻出来的银行卡。赵二狗的手提包里，除了前几天在感恩大会上领取的近万元奖金，还有两张银行卡和手机等物品。他暗自庆幸自己刚汇了三百万元酒款，那两张卡上的余额，总共还不到十万元。　　密码？烂蛇走到赵二狗身边，扬着手里的银行卡说。　　赵二狗说，我们不要把事情弄大了……　　赵二狗的话还没有说完，啪啪两声，烂蛇给了他两记耳光，不耐烦地再次说道，密码？　　赵二狗说，我这就告诉你密码，钱你都拿去，工商银行那张卡的密码是……　　等一下！烂蛇打断赵二狗的话，返身往沙发走去。　　这时候，赵二狗大声质问道，但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但但挪了挪身子，似乎是要避开赵二狗的视线范围。　　烂蛇从沙发上拿起一支笔返身回来，朝赵二吼道，你给我闭嘴！　　赵二狗说，你把我放开吧，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你妈个逼！烂蛇将笔掷在床上，弯下腰，待到直起身来时，他的手里，就多了赵二狗曾挨了一棒的那条木棒。烂蛇抡起木棒砸在赵二狗的大腿上，赵二狗一声惨叫。但但条件反射似地一下子站起身来，看了看，又坐下身去。　　烂蛇捏住木棒指着赵二狗说，你知道但但是谁吗？她是我的女朋友！　　赵二狗说，对不起！　　赵二狗丢掉木棒，拿起笔再次说道，密码？　　赵二狗将两张银行卡的密码讲了，烂蛇将密码记在手掌上，将手掌伸到赵二狗眼前说，你再看一遍，到时候密码错误，你别想活着离开。　　赵二狗仔细看了，说，对的。　　烂蛇说，卡上还有多少钱？　　赵二狗说，工商银行那张有一万多，交通银行那张是五万。　　烂蛇说，就这些？　　赵二狗说，就这些。　　烂蛇说，你家里的现金和银行卡都放在哪里？密码是多少？　　赵二狗说，没有现金，卡倒是有几张，但都没有钱了。　　烂蛇又弯腰将木棒拿了起来。　　别这样，听我说！赵二狗大口地喘着气说，我的钱刚打了酒款，现在确实就只有这么多钱了。如果有，给你就是。钱财是身外之物，没有了还可以再赚。我们都冷静点好么兄弟？　　谁跟你是兄弟！烂蛇又一棒砸在赵二狗的大腿上，赵二狗又是一声惨叫。这时候但但站起身来对烂蛇说，我们去取钱吧。　　烂蛇说，急什么，心疼人家了？　　但但又坐回座位上。　　烂蛇对赵二狗说，谁跟你是兄弟？你什么时候把我当兄弟了？你还记得小时候砍我一扁担的事情不？　　赵二狗说，对不起！　　烂蛇说，你还记得在海口的时候，你叫你的那个姓叶的公安朋友收拾我的事情不？　　赵二狗说，对不起！　　烂蛇说，听说你前几天趁我不在家，还把我们家的那棵梨树给霸占去了？　　赵二狗说，对不起！不过其实……　　烂蛇冷笑一声，截住赵二狗的话说，你想不到会有今天吧？　　赵二狗努力从脸上挤出笑来，说，梨树还给你们就是，这卡里的钱你也都拿去，你别为难我，以后，我会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说话算话，绝对算话。　　烂蛇说，难道你还想报警整我进去？说着将手伸进了衣服里面。　　赵二狗大惊失色，慌忙说，不会不会！真的不会报警！相信我……　　这时候，却见烂蛇掏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凶器，而是一只透明的塑料袋子，袋子里面装着的，竟然是但但的内裤。　　烂蛇抖动着内裤说，这上面有你的精子，这就是你犯强奸罪的证据。　　如果在平时，赵二狗一定会觉得好笑，他和但但可是众所周知的男女朋友关系，但但的内裤上有他的那东西，实在是正常得很的事情，凭什么要挟他？但他清楚此时此刻，他就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肉，一切都由不得他。　　烂蛇说，我什么事情没干过？什么法没犯过？有本事你就再整我进去！我女朋友还没有满十八岁，告你强奸，一告一个准，你想尝尝里面的滋味，就去告。我都陪你。烂蛇说罢将那内裤揣回衣兜里，对但但说，把胶布拿来。　　但但拿着一卷黄色封口胶布走了过来，面无表情，连正眼也没有看赵二狗。烂蛇从但但手里接过封口胶，开始撕起封口胶来。赵二狗颤颤地说，但但……还有什么话要话，嘴巴已经被封口胶封住。　　烂蛇将赵二狗的嘴巴封了个严严实实后，对但但说，我们走吧。　　但但扯过被条给赵二狗盖在身上，跟着烂蛇往门外走去。接着啪的一声，屋子里的电灯被关掉，赵二狗顷刻间陷入一个黑暗的世界。接着，赵二狗听见开门、关门、锁门的声音，然后就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然后就静了下来，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2　　酒市多山，许多房屋依山而建。这幢出租楼就靠着山，赵二狗所在的房间及窗户，又正好临山，窗户上又拉着窗帘，房间里就特别的黑，特别的静。黑暗和寂静增添了赵二狗的恐惧，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湿透。他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挣扎，他明白凭他的肉身想要挣脱那些铁丝的捆绑，纯粹是自讨苦吃。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自由，连嘴巴都被封上，既无法自救，也呼救不了。　　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赵二狗绝望地想。　　我还能不能活着出去呢？赵二狗接着想。他从烂蛇费心收集他的精子那件事情分析，烂蛇那样做，是害怕事后被告，所以留此一手，由此可以确信，烂蛇没有杀他灭口的想法。已经被列为网上通缉犯且总是以坐过牢为荣的烂蛇，竟然玩了这么一出，这让赵二狗感觉好笑，他想，看来烂蛇的内心，其实是很害怕被公安机关制裁的。　　赵二狗又想，他一直那么配合烂蛇，那应该也多少会让烂蛇手下留情的——当然，事实上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相信即便他还没有汇那三百万元酒款，他也会配合烂蛇的，跟平安比起来，金钱实在没什么要紧。　　让赵二狗相信烂蛇不会杀他灭口，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烂蛇的身边有但但。赵二狗从但但数次放弃带他来这里、劝阻烂蛇对他行凶以及临走时给他盖上被子等种种迹象分析，但但的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烂蛇真要杀他灭口，但但应该会阻止。　　但赵二狗又想，如果烂蛇真要杀他灭口，但但真的会阻止么？就算真会阻止，又阻止得了么？　　赵二狗接着想，如果烂蛇不杀他灭口，那么烂蛇在取了他卡里的钱，洗劫了他的家里之后，是一走了之呢，还是返回来放了他？如果一走了之，谁来解救他？他能撑多久？当他被发现的时候，会不会已经由一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一具腐烂的尸体或者一具白森森的骷髅？　　赵二狗越想越害怕。他开始祈祷烂蛇回来放他，他在心里说，如果烂蛇真的放了他，他真的不会报警。他开始幻想但但背着烂蛇偷偷跑回来解救他。他觉得他一直待但但不薄，他们相处还不到一个月，但但从他那里获得的现金和衣物等纯利润，少说也不下三万元，她又终归还那么小，她不会见死不救的。虽然他是那么难受，并且明白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但想着想着，他居然有些想笑，他想不到他和但但来这里前说的那些玩笑话，居然会变成现实，这世界真是太戏剧了。赵二狗正胡思乱想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由远而近，越来越响的脚步声。　　赵二狗听出来，来的只是一个人，而且，应该是个男人。至少可以肯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