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做到我旁边,然后我就我看着他提了两份早餐之后女孩把头转到身后去,然后女孩眼睛偷看我?

女孩看你工作,之后我看他他把眼睛移到左边去,,,_百度知道
女孩看你工作,之后我看他他把眼睛移到左边去,,,
我有更好的答案
默默。 喜欢。
她的心思被你看穿,不好意思了
在她心里已经用了好几个姿势了吧
你懂的,她喜欢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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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女孩 17:55:55作者: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捶着衣柜的门,声嘶力竭地哭喊:“我要出去,爸爸放我出去!我要出去,爸爸放我出去呀!”“明知故问!知道我在睡觉还打个没完,你怎么这么讨厌啊!”我半嗔道。“难怪你每天早晨都困顿不堪,眼睛布满了血丝。”七立刻,房门又重新关上了,最后一丝透过幕布的微弱光线也被隔在了门外。“好的。”我答应着,走进了屋里,“岳老师不在家吗?”“当然可以了,说吧。”“小琼,你告诉姑姑,现在还怕黑吗?”我的大脑混沌一片,如同陷在了迷雾中一般。难道我真如郭俊所说,已经无法区别现实与虚幻?门把一点一点地旋转,我真的做好迎接那黑暗与恐惧的准备了吗?门铃响了好久,孟萍清脆的声音才从屋里传出来:“谁呀?来了来了。”“嗯,我要去东苑餐厅吃水煮鱼。”我提议。我吓坏了,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那个声音仍然在回响着:“我要出去!爸爸放我出去!我要出去!爸爸放我出去!”我又回到卧室门边,徒劳地按了几下电灯开关。该死的灯依然不亮!我俯下身子,又仔细看了一遍。是血迹,没错!因为还没有完全干透,我甚至闻得到一丝淡淡的腥气。血迹隐隐约约地显出手指的握痕,显然,这是一个血染的手印!孟萍释然地一笑:“那好吧,不为难你了。家里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那好吧,我就直说了。你说你前天下午在自家阳台上看到过娜娜,可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你在撒谎。你可能是听说了关于我们家娜娜的一些事,出于好奇,就编了这个理由,想来亲眼看一看,是不是?”沿着便道又骑了五、六十米,树荫愈来愈密,操场上的喧嚣也逐渐远去,拐到第三个弯时,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两排精制的双层小楼,静静地矗立在道路尽头。郭俊下了车,笑眯眯的看着我。“是吗?在哪里?有什么线索?怎么要找你们谈话?”郭俊抛出一连串的疑问。那一年,我五岁。我遭受了人生最大的一次惨痛变故,我的父母在一夜之间离开了我。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无法再深入下去了。难道我还能不征得主人的同意,去强行打开那扇紧闭的房门吗?郭俊满脸的欣慰,嘴上却说着:“你不信也没关系,我会证明给你看的。”然后话题一转,继续讲述那些往事:“两个月之后,张市长亲自开着车,逐个拜访这些艺术家,绝口不提聘教的事情,只说以艺术界同仁的身份邀请他们到市郊小住两天,观景作画。当时正是初秋时分,山景正美,加上张市长原本在界内也有些造诣和声望,这些老爷子也就没有拒绝。于是张市长就把他们一车拉到了这里。”我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好的,我答应你……而且……”四“吱”的一声轻响,阳台的门被打开了,我能感觉到那东西正一步步的向我走近……我的双眼一时无法适应这种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了。但我强烈地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这黑暗中注视着我。客厅和厨卫共同位于房屋的南边,形成一个较大的整体,而起居室则有点象这个整体上向北突出的一个小块,使整套屋子形成一个躺倒的“L”形。虽然房屋的布局不是很好,但是那间向北开的起居室却使这个不大的空间里充满了活力。透过起居室打开的门窗,可以清晰地远眺楼北连绵蜿蜒的南明山,一片绿色郁郁葱葱,怡人心脾。我惊喜地“呀”了一声,三两步抢到起居室内,赞叹道:“真棒!这里的景色太漂亮了!”“咚咚咚……”清脆而诡异的敲门声再一次打破了寂静的黑夜。那声音决不是我的错觉,它来自于我身后的屋内!我的屋内里有人在敲门!“人家那是艺术家!你也成了大家以后再摆脾气呀!”我知道郭俊坏笑是什么意思,他身上也有一种文人的执拗性格,我常常因为这个数落他。我默默地倾听着,实在不愿相信如此悲惨的事情会发生在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身上,但我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不行。”郭俊双手扶着我的肩膀,然后用恳求的语气对我说:“小琼,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吗?我求你,赶快离开这里吧,就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随着“喀”的一声轻响,房门失去了搭锁的限制。门把上立刻传来了一种转向屋内的拉力,它牵扯着我的手,似乎要把我引入那门后的黑暗中。郭俊看着我“噗”地一乐:“说什么呢,那怎么可能……我昨天晚上爬阳台的时候腿上有些擦伤,那是我摸了自己的伤口,然后在翻阳台和开门的过程中留下的。”他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的右膝,那里果然有一小块新擦的伤痕。但我却宁愿相信,女孩的灵魂已经得到了解脱。“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郭俊显得很有信心,“事发时的血衣我早已藏好。屋外的血迹已经被昨晚的那场大雨冲掉了;屋内的血迹,能擦的可以擦掉,擦不掉的,我也自有办法。”说着,他诡谲地笑了一下。黑色的衣柜矗立着,像是一扇通往恐怖世界的大门,横亘在我的面前。岳锋挥了挥手,说道:“大家先不要鼓掌。你们现在只是赞许我的勇气,而没有和我产生艺术上的共鸣。你们只知道我刚刚忍受住了巨大的痛苦,却体会不到我在这个过程中所享受的快感。这就是我今天要和大家讨论的话题:人性中对伤害的迷恋。”“凶杀?”我和孟萍都吃了一惊。我把右手探进衣柜,在黑暗中摸索着。衣柜里的空气比屋子中更加潮湿,我的手臂上凉嗖嗖的,那感觉就像随时会蹿出一只可怕的怪物,在我裸露的皮肤上狠狠地咬一口。这些水印应该是我晚饭前擦墙时留下的。墙上别的地方水痕早已干了,唯独靠近卧室门有一片地方仍然是湿乎乎的。六不可能!我清晰的记得那血迹已经深深地渗在木质里的,在不破坏木质的情况下把它清除是根本不可能的!我愕然地转过头看着郭俊:“你把它擦了?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我刚才听错了?那声音到底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呢?“嗯,上次在阳台上看到过她一次,挺……挺喜欢这孩子的。”我还没来得及追问什么,他已经把电话挂断了。这下我可真的有点生气了:好哇,不等你,我还不理你呢。一会你的电话我也不接,看你着不着急!我把身体缩进屋内,缓缓地摇着头,说:“奇怪……这么看来,当时娜娜应该是在隔壁的房间里才对。”“怎么了,你笑什么?”我迷惑地问。这么想着,我回到了床上重新躺下,然后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似乎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越少,自己便会越安全一些。“你一定要知道真相吗?打开这扇门,走进去,你便会明白一切,我不会拦着你的。不过,你现在还有机会离开这里,相信我,不管你曾经经历过什么,只要你离开,所有的恐怖会到此为止。”郭俊一边说,一边满怀期待的看着我。“呵呵,你是不太喜欢吧?”孟萍说话爽快得很,“没关系,我们早就有思想准备了,这种艺术方式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我跟着你出来,就是想问问你真实的感受。”我躺在床上,竖着耳朵倾听着,希望能够感觉到岳锋夫妇回家的声音。郭俊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不行!我不想坐牢。小琼,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真相,现在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帮我隐瞒下去。”郭俊愣了一下,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打定了这个主意,我的思绪略微清楚了一些。“小琼,你冷静点,先听我给你解释。”左手上冰凉的感觉依然存在着,我定了定神,仔细看了看刚才触到的墙壁。那墙壁上有一片湿湿的水印,不太明显,但用手一摸,便能很清楚地感觉出来。我摇了摇头,挣脱开郭俊的双手:“如果你不愿意帮我,那我自己来!”我扭过头去,那女孩手中握着一杆画笔,仍然在不停地往衣柜板上写着什么,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不准哭!好好反省,越哭越要关你!”爸爸在外面严厉的说。这所城市里的大学一般都集中在市中心的学院路上,唯独郭俊所在的美术学院位于市郊的南明山脚下。自我们交往以来,郭俊一直住在学院的集体宿舍里,我们俩见一次面至少得骑半个多小时的自行车,极不方便,不过这并不是我们急着租房子的主要原因。郭俊还有两个月就研究生毕业了,我们两年的时间都等过来了,还熬不过这几天?之所以要住在一块是因为郭俊要以我为模特完成自己的毕业作品,用他的话来说:“我们俩找一个安安静静的,无人打扰的地方,我要把对你的爱全部凝聚在这幅画中,我要创作出一件惊世骇俗的伟大作品!”我虽然在嘴上笑他狂妄,但心里却很甜蜜,而且我也相信,他是有这个才华的。我向前一探身,把画板拉到自己的眼前,仔细地端详起来。别的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发现什么,只是表面的那张画纸上有一个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的红点。“是吗?”我抬起泪眼看着他,心中宽慰了一些,如果这样,那杀人的罪责应该小很多。我点了点头:“你先不要离开我。”门后黑乎乎的一片,虽然有客厅中的灯光折射进了屋内,但由于整个房间里湿气太重,便如同笼罩在厚厚的浓雾中一样,我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两三米以内的情形。我冥思苦想的样子让郭俊有些担心,他关切地看着我,说:“小琼,要不我还是陪你去看一看医生。”郭俊点了点头,目光凝滞,开始回忆当时的情景:“昨天晚上,你睡着了之后,我从阳台翻进这个屋里,把蜡像搬到窗口,对这夜光观赏,临摹。正在入迷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不速之客爬上了窗台,就是那个家伙了。他肯定是看见这个屋没有开灯,窗户却没关,所以就顺着排水管爬了上来。”可是谁会在阳台上敲那个门呢?“好啦,你别乱想了,老惦记着那个小孩。”郭俊说着,又看了看那扇窗户,“她即使淘气爬过来,又怎么可能留下血印……奇怪,怎么我每次都见不到她,总让你看见?”这便是和我家阳台相邻的房间,那个女孩应该就被关在这间小屋里!我的心跳有些加速,不自觉地往那扇门多看了几眼。我一时端坐无语,不知是该找些别的话题缓和一下气氛呢,还是应该就此起身告辞。到了阳台上,凉风一吹,郭俊看起来精神了很多:“什么血手印?在哪儿呀?”娜娜专注地看着我的脸,似乎在用她那双稚嫩的眼睛考察着我。我迎着她的目光,让她能够感受到我的疼爱和关怀。“可我确实是看见了呀……娜娜,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你再好好想想。”我把女孩抱到了那扇窗户前,由于外面是一片漆黑的雨夜,所以此时窗帘并没有拉上。应该在我昨晚睡着以后不久吧。郭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嘿嘿”地傻笑了两声。“我知道?什么……意思?”郭俊有些紧张,我的手心也沁出了冷汗。谁能知道?毕竟他没有像我一样经历过那段可怕的往事。几秒钟后,一道亮光刺破了黑暗,我向着郭俊身边移了半步,心里的恐惧稍微减轻了一点。“我们回屋吧,我不想在呆在阳台上了。”我拉了拉郭俊的衣襟。进了校门,郭俊骑着车往右边的小路拐了过去,我有些疑惑地问:“这条路不是往操场去的吗?住宅楼应该走左边的大路吧?”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随即话锋一转:“好了。我们搞艺术的一向都是不擅长用语言来描述某件事情的。下面就请大家看一看我的演示。”说完,他伸出左手,成半拳状抓住讲台的外侧桌沿,手背微微拱起,向大家展示着。摆好这个姿势,他向身边的孟萍点了下头。“没有,但今天晚上便会找到。孟萍已经答应我到时候会让我见她的女儿——娜娜!”我有些赌气地说道。“哦,说过说过,我一时忘记了。”郭俊松了口气,连忙装出一幅刚刚想起的样子。我浑身颤抖着,这可怕的一幕终于又在我眼前重演。郭俊避开我的目光,沉默不语。“他到外地参加一个报告演出,要下个星期才能回来。”郭俊看到我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有意识地转开了话题:“好啦,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对了,你知道我今天到图书馆和陈列室,发现了什么吗?”我隐约觉得这个背影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看到过。一种冰凉潮湿的感觉从手心处传遍我的全身,可怕的噩梦又一幕幕地出现在我眼前。我的身体微微地颤抖起来。“准备好了。”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才没你那么笨呢!321还不好记,3是3单元,2是二楼,1是房间编号,没错吧?”我一边说着,一边跟着郭俊走进了楼道里。我不甘心地摇着脑袋:“你这是什么意思?这里明明有过血迹,我亲眼看见,你也看见的!”我忽然想到:如果郭俊也见过那女孩悲凉刺骨的眼神,那他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若无其事呢?白天的劳累加上刚才的惊吓,倦意很快袭上身体,但我却不敢合上眼睛。就这样不知道支撑了多久,我终于抵熬不住,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你快说呀,到底怎么回事!你不知道我很害怕吗?”我的话音里隐隐有些哭腔。郭俊又挠起了他的脑门:“袁老师他们会安排好的吧?应该不会让自己孩子挨饿的。而且我看他们很快就该回来了。”王警官走了之后,我也回到了隔壁屋里。郭俊正坐在画椅上,专心致志地调着颜色,见到我回来,他停下手里工作,问:“怎么样?找到你要的答案了吗?”“怎么了?”我被吓得缩回了手。打开塑料袋,上面是那柄凶器雕刻刀,下面则是几件沾着血迹的衣服。原来他把“罪证”都藏在这里。我不敢再往下想了,逃了似的回到卧室里,摇着郭俊的肩膀:“郭俊,郭俊!快醒醒!”郭俊有些慌了:“怎么了,小琼?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你了,你别哭啊。”“有些东西,你即使亲眼看见了,它也不一定就真实存在着。而真正发生过的……”说到这里,郭俊停住了话头,他揽过我,抚着我的头发,“算了,你不明白的,你也不用明白。你只要记住,这里从来没有过血迹,知道了吗?”“你不明白,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艺术。与这伟大的作品相比,人的生命又算得了什么?生命迟早会消亡,而艺术却可以永传于世。正是出于对自己女儿的爱,那父亲才会这样做……你不会理解的……面对这样伟大的作品,你的感觉居然仅仅是恐惧,可怜!”郭俊一边说着,一边伤心欲绝地用手抚摩着地上破碎的腊片。郭俊顺着我手指的方向走过去,我紧紧地拉着他的胳膊跟在后面。“敢。我这几天都是一个人睡的。”“那么墙上的那些字,也是我写上去的了?”回忆起梦境中的场景,我推测道。孟萍叹了口气,用手碰了碰我的胳膊,说道:“妹子,我看你心眼不坏。今天大姐想说你两句,你可不要生气。”那果然是一具蜡像。但即使如此,我仍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战战兢兢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挺好的,谢谢您。”突然,我的心里一动,说道,“可以问您一件事吗?”我睁开眼睛,郭俊那关切的面庞出现在我眼前:“你这是怎么了啊?又做噩梦了吗?”孟萍拉着我的胳膊,摇头打断了我的话语:“如果你是真的关心我们家娜娜,想来看看她,我会很高兴的。但你为什么要和大姐说谎呢,编一个理由来骗大姐?”联想到阳台和那幅画上的血迹,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战战兢兢地问郭俊:“是你……是你杀了那个人?”“我当时却还想不到那么多。”郭俊继续说着,“在那种情况下,我的第一反应是他的到来会和蜡像有关,不免有些惊慌。那家伙看见屋里有人,原本是该逃走的,但看到我的反应,他又改变了主意。我想他可能把我当成他的同行了。”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蜡像?艺术?我不寒而栗,那个人如果知道腊层下的恐怖事实,他还会有这样的兴趣吗?我“啊”地大叫一声,手中的画板摔在了地上,人也从画椅上跳了起来!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知是谁起的头,台下响起了一片掌声,我也体会到一种莫名的感动,情不自禁地跟着鼓起掌来。娜娜认真地看了我一会,然后摇了摇头。“我们能不能不住在这里了?我害怕。”我看着郭俊,用半哀求的语气说。虽然裹着被子,但冰凉的感觉仍然泛遍我的全身。我已经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是无助地用被子把自己越包越紧。孟萍正站在对面的阳台上享受着这一切,看到我出来,她很优雅地向我挥了挥手,算是打了招呼。黑暗中忽然闪出一烛幽幽的火光,照亮了两张熟悉却又遥远的面庞。我认定郭俊是在装糊涂,不禁有些恼怒,拉着他往阳台上走去:“好吧,你跟我来,我倒看你搞什么玄机!”“你一直都呆在这个屋里吗?为什么不出去呢?”郭俊点了点头:“那天晚上,你虽然睡着了,但心里却一直惦记着窗后的那个女孩,这成了刺激你发病的诱因。我看着你从阳台上爬到了那个屋里,却又不敢惊醒你,只好也跟了过去。开始我也被那女孩的眼神吓了一跳,但后来我发现那竟是一具蜡像,我被深深的震撼了。”“好吃呀!”郭俊被我呛得一愣,随即明白了我生气的原因,“我在想事情呢。”这栋楼的采用的是那种老式的实心水泥楼梯扶手,再加上楼梯坡度本身也比较陡,他们几乎是一下子就在楼梯拐角处从我们的眼前消失了,多少有些诡异的感觉。“奇怪的敲门声?”郭俊挠挠脑门,一脸的迷惑。不对!这不是我在阳台上看见的那扇窗户,这也不是当时女孩所在的房间!“呀,这个衣柜怎么比门还高啊,当时是怎么搬进来的?”郭俊突然诧异地问我。“那倒也是。”我心中有些释然,“你看那扇窗户也是虚掩着的,他们倒也不怕别人从这边爬过去偷东西。”当走到墙角时,他迫不及待地双膝跪倒在女孩面前,举起手电直射在她苍白的脸上,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们的脸近的几乎就要贴在一起了。这是一双清澈纯净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我,驱散了我心中的恐惧。“哎呀!你干什么呀!”我连忙去打他的手,可是已经晚了。他不但不害怕,居然还做出这样的举动,我真是有点苦笑不得。我闲着没事,想到昨天吃饭的餐馆附近有个小菜场,决定去买些菜回来,中午露一手,做一顿丰盛的午餐。“还是昨天晚上想的那些。我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把握这种感觉。”他若有所思地捧着饭碗,突然很认真地对我说,“你信不信,这次我真的会创作出一幅伟大的作品来!”我的座位离后门不远,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我的早退行为。不过这个举动逃不过台上岳锋夫妇的眼睛。孟萍走下讲台,跟了出来。今天正是周二,我看了看时间,离报告开始还有大约一刻钟。教三楼郭俊曾经带我去过,离这儿也就十分钟的步程。行为艺术我以前只是通过网络了解过一些,似乎是很另类的东西,这次又是自己认识的人主讲,我兴趣更大了,当下便决定去见识一下。我吃惊地张大了嘴:“怎么回事?这是我的睡衣呀。”“什么?”郭俊显得大吃一惊,“你能肯定吗?”“对不起……也许我不该问的。”我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一口气差点没憋过去,这家伙,有时候还真是呆得可以。这片血迹印在阳台扶手的内侧,更清晰地显示出一个人手的形状。艺术,这就是艺术吗?至少这样的艺术是我所无法理解的。“小琼,醒醒啊……”灯光跳跃了几下,终于驱散了黑暗。良久,郭俊温热的胸膛使我终于从痛苦的回忆中挣脱开来,我抬起头,不悦地说:“他们为什么不把孩子一块带出去呢?他们怎么忍心把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关在家里?你不知道那个小女孩现在多伤心!多害怕!”“乖。那你做噩梦了吗?”“好吧。”我脱掉外衣,拉开被子盖在身上。不知怎么的,我又想到了隔壁的小女孩,问:“对门的岳老师他们回家了吗?”“就在我们的屋内,听起来好像是在衣柜里……”说到这里,我又摇了摇头,“不,也许是在阳台上吧,会不会是隔壁的那个女孩……”我的全身就像僵住了一样,完全动弹不了。这两天来我所遭遇的所有恐怖,往事、噩梦……一幕幕地出现在我的眼前。现在我已经如此地接近这一切的真相,但却不敢抬头去面对。“怎么了?”郭俊抬头看着我。我忽然醒悟过来,这些红晕应该都是在下面的那张画纸上,而红点则是表面的画纸被浸透的结果。这么一想,透过表面的画纸还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些其它的颜色,似乎下面的那张纸上画着些什么。就在这时,我的右手触到了一个坚硬的突起。谢天谢地,我找到了电灯开关!我几乎是哆嗦着按下了中心的圆钮。“是啊,本来我第二天就想告诉你的。但又怕你会知道蜡像里的秘密。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观察一天再说。结果当天晚上,你又梦游了。”“哎呀!”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妥,拉过郭俊,指着那个花台对他说,“这个花台的设计有些问题呀!你看,从隔壁那扇窗户出来,不是很容易就可以通过花台翻到我们这边的阳台上来吗?这样会不会不太安全啊?”我意识到了什么,哭着追问:“你不愿意离开?你还要留在这里?为什么?你有没有为我考虑一下?”蜡烛被点燃了,昏暗的火光照亮了整间屋子,我这时却低下头,不敢直视那个女孩。“那就先谢谢岳老师了!”看着郭俊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的心中不免有些发酸,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我心中原本的恐惧突然间全部转化成了厌恶的感觉。那个蜡像师的所作所为让我赶到憎恨和恶心,他不但残忍地剥夺了女儿的生命,还把郭俊害得近乎走火入魔。我指着那幅画,画中的女孩一袭白衣沾上了血迹,显的更加可怖:“这就是你所追求的吗?这就是你说的艺术?”“别人我不管,我只要你看见就行!”郭俊微笑着帮我捋了捋额上的头发,然后跨上自己的捷安特,说,“来,我带你去看我们的新居。”“好了,大致就是这些。也请你们把这些情况向家人宣传一下。”王警官转过头,又对我说:“你是住对门的吧?那你们家我就不过去了。想到什么情况及早联系。”“隔壁,你是说西边吗?”孟萍似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可那是你们家呀?”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她会有如此悲哀的眼神?“不,我不听!这究竟是怎么了?你疯了吗!”我有点控制不住情绪,泪水哗哗地落着。我的泪水一下子汹涌而出,连人带被子扎进了郭俊的怀里,“呜呜呜”地尽情宣泄着。我有些过分激动,呼吸也急促起来。王警官看出了我的异状,问:“怎么了?你是不是见过这个人?”岳锋则显得非常镇定:“请大家稍静,我的演示还没有正式开始。”然后他用右手紧紧地握住左手手腕,似乎这只手腕很快将不受自己的控制。“一会请大家帮助记时,这次演示将持续一分钟。”“你来啦,进来吧。”黑暗中,我无法分辨那墙面为什么会给我这样的感觉,我似乎能感觉到那女孩就在我的身边,她用冰冷的目光看着我,就像昨晚梦中的那样,我们被锁在同一片黑暗中!我的头皮和后背一阵阵地发紧,心也狂跳起来!“是她,是那个小孩……她爬过来了……从那边的屋里……”我抱紧郭俊的胳膊,语无伦次地说着。郭俊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好像还没有。”郭俊睁开眼睛,满脸的倦容:“怎么啦?我刚睡没多会……”我一边在心中自问自答,一边向着阳台间的那扇窗户看过去。在晨光的映衬下,我只看到朦朦胧胧的一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昨天的那个女孩没有出现在窗前。也许正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睡着懒觉。郭俊赶到我身边,他应该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轻轻地握住我的手。我的脊背泛起一阵凉意。我和郭俊交往的几年来,从未在他的脸上见过如此沉重的表情。那个乐观豁达的郭俊到哪里去了?在这些诡异事件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可怕真相?我穿好衣服下床,想到阳台上去寻找一些答案。我扑在郭俊的怀里,百感交集,抽噎着说:“那个人……那个人就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放心吧。”郭俊抚着我的头发,“眼睛闭上,快睡吧!”我犹豫了片刻,在心里思忖着该不该提这个话题,最终,我下了决心,问:“您和岳老师出门的时候,总把孩子一个人锁在屋里吗?”那冰凉的感觉激得我打了一个寒颤,我惊恐地抬起头来,正看见女孩那双直视着我的眼睛!“隔壁女孩?敲我们阳台上的门?”郭俊显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亲眼看见了吗?”“哦,什么时候会来?”郭俊似乎并不太关心。“哼!言不由衷!”我不屑地瞥了瞥嘴。见他这么有信心,我也禁不住迫不及待地想见识一下这间“好”房子了:“那好吧,我大概过一个小时能到,你到时候出来接我。”“把衣柜挪开,我要把这个衣柜挪开。”非常简单的一句话,但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我浑身都是软软的,勉强用左手撑着地面想站起来。突然,我的手心里一凉,似乎按在了一个坚硬的条状物体上,用手电一照,原来是一柄约巴掌长,钢笔粗细的锋利小刀。“嗯,你跟我说过,好像是七十年代末?”孟萍也不说客道话,直入主题:“娜娜就在那个房间里。我已经跟她说过了,她在等着见你。我们现在就进去吧。”孟萍从桌上的托盘中拿起一柄锋利的小刀,从台下看去,托盘里还有一个白色的塑料药瓶和一大瓶醋。我正在猜测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孟萍已经用小刀在岳锋拱起的手背上轻轻一拉,划出了一道大约两公分长的口子。由于岳锋的手是向外侧绷着的,伤口大张着,血立刻渗了出来。“我一直都信任你,我也爱你……”泪水有些模糊我的眼眶,“但是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吗?”操场上两支学生足球队正在厮杀,场下双方的女生拉拉队则用此起彼伏的加油声进行着另外一种对抗。我轻手轻脚地起床穿好衣服,然后把阳台门打开,好让屋里透一些新鲜的空气。我问:“你是叫娜娜吗?”我知道再多说也没有用了,抬手自己擦了擦眼睛,换了个话题:“刚才有个警察找我们谈话了——好像发生了凶杀案。”一缕幽幽的亮光从衣柜缝隙中射进来,我把眼睛贴上缝隙,向外面张望着。“我们一起走啊。离开这栋屋子,离开这个女孩。不管已经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让我们远离它。”我眼泪汪汪地看着郭俊,希望能够说服他。原本齐整的刀口已经变成了被腐蚀得参差模糊,血也不再流了。我心中一惊,想起了上午王警官说的话,这柄刀的特征果然和凶器十分吻合。再仔细一看,刀附近不远的地面上也有不少血迹,这些血迹一直延伸到一米开外的窗台上。地点:教三楼小报告厅门开了,我有些吃惊,门口站着一个身穿警服的男子。在我们忙碌的同时,女孩干枯的尸体一直静静地躺在我们身边。郭俊看到她时,眼中总会流露出深深的痛惜。对他而言,这是一件被毁坏的伟大艺术品。那鲜活的生命力随着腊层的破碎而消失了。这番话可真的把我说糊涂了,我辩解道:“我没有骗你呀,我真的看见她了。你们那天不是把她一个人锁在家里了吗?”“那个人不怀好意地跳进了屋内,见到了蜡像。像你一样,他一开始也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他便发现这不是一个真人,并且好奇地仔细观察起来。可他又能懂什么艺术?他完全在用一种亵玩的眼光打量着那伟大的作品。这时我也醒悟了过来,呵斥着让他出去。”门自己缓缓地转动着,发出一串“吱嘎”的轻声怪叫。像是一个正在被唤醒的沉睡的幽灵一样,它慢慢地张开了黑洞洞的大嘴。“没关系的,你不用自责。”孟萍又露出了随和的笑容,“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不过现在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这样吧,哪天有时间你们上我家来玩,我带你们见见我的女儿,你们一定会喜欢她的。”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光柱颤抖着一点一点地往移上去,终于到达了女孩的脸部。眼前的景象却更加让我迷惑了。阳台是有的,但却不在隔壁。在阳台和我所在的窗户之间,还隔着另外一间屋子。“我迟早会成为大家的——也许就是画完这幅画之后,你相信吗?”郭俊一脸严肃的问我。他已经不止一次的这样问我了,那情形简直就像女孩问男孩“你爱我吗?”一样,我稍稍回答的不够热情专心,他便会沮丧好一阵子。我几乎无法相信眼前可怕的一切,而郭俊的表现更是让我觉得不可思议:“你早就知道,是吗?你知道那父亲把女儿活活地封在了蜡像中,因此她才会具有如此鲜活而恐怖的眼神。你了解这一切,可你居然还如此地痴迷于她,赞美这种应该诅咒的行为,你究竟是怎么了?你疯了吗?”郭俊温柔地扶着我的长发,若有所思地喃喃说着:“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那真是冥冥中的报应……”我走上阳台,一阵轻柔的山风拂在脸上,令人精神为之一振。阳台下居然还有一块小小的绿草地,两三个学生模样的人正坐在草地上面对群山施以丹青。我环顾四周,只见东边的墙上砌着一个小小的水泥花台,离阳台不远,触手可及。花台上的那盆花早已枯败不堪,辨不出本来面目了。令人窒息的黑暗,恐惧包围着我。浑身上下传来一片冰凉的感觉。“别动它!”郭俊注意到了我的举动,蓦然惊觉,喝止道。女孩羞涩地点了点头。岳锋皱着眉头,无声地半咧着嘴,显然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他的左腕虽然被紧紧地握住,但仍然在强烈地颤抖着。难得喝一次酒,走起路来我居然有些飘飘然的感觉。行为艺术系列讲座(一):对伤害的迷恋“你就这样……这样杀了他?”“嗯。”我揉揉惺松的眼睛,“现在几点了?”在那个部位,表面的腊层已经脱落,露出一只干枯焦黄的小手。孟萍弯下腰,很仔细地把那些粉末撒在了岳锋左手的伤口上。那粉末遇见血水,立刻发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刀口处泛起微小的泡沫,并且腾起一丝淡淡的水汽。“不是啊,我们家就是一室一厅,没有不带阳台的房间啊。”我也被搞糊涂了。梦中的场景,正是因为我在现实中有着相应的举动,所以我在梦醒的时候,才会有如此清晰的感觉。孟萍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你别看我这人平时大大咧咧的,可是心里明白着呢。你跟大姐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外面听到过什么闲话了?”那个可怜的女孩,她的父母回来了吗?昨晚的一夜她又是怎么度过的?“晚上敢关着灯睡觉了吗?”“相信,当然相信了!那些艺术家就一直没来吗?”我赶紧岔开话题。“别睡了,你快去看看,阳台门的把手上有一个血手印!”这是为什么?在这个女孩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恐怖事情?“是吗?”郭俊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头,“我现在去阳台看看。”孟萍冲我点了点头,一边回应着“来啦”,一边向着屋门走过去。夜色越来越深了,我在心中对郭俊的责怪渐渐变成的担心,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正在胡思乱想着,突然耳边传来了几下“咚咚”的敲门声。“她刚才还在的。”我喃喃说着,为什么每次都只让我看见?郭俊连续两个晚上熬夜作画,但画上的那个人却不是我。王警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过来:“这是在现场拍摄的,请你们看一下。”可是为什么每次我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眼神里会饱含着悲哀与恐惧呢?还有郭俊画中的她,几乎让我不敢再看第二眼。三良久,郭俊终于从沉思中醒来,他感觉到了我的存在,转过头来看着我,微笑着说:“你起来啦,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吗?”是的,我要离开这里!事到如今,不管郭俊说的话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不敢再继续住下去了。郭俊仍然只是摇头:“你不要胡乱猜测了,有些事情已经超出了你能够想像的范围。”“还不是怪你。”我想起了那天晚上睡觉前的情景,“先是敲衣柜,还把蜡像搬到窗口吓我。我不梦游才怪!”郭俊抬起头来,眼中是压抑不住的绝望与伤心:“天哪。你终于破坏了她,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好吧,我马上就去睡。不过现在……我饿了……”郭俊摆出一幅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我,象是一个撒娇的孩子。屋子里虽然昏暗了一点,但是布置得却非常雅致。客厅的墙上挂着很多内容各异的照片,其中有一幅立刻牢牢地抓住了我的目光。“那也得吃饭睡觉呀!总这样身体怎么吃的消!”他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捡起了手电,然后一步步地走向那个躲在墙角的女孩。他的脚步甚至因为兴奋而显得有些急促。草地上有一对学生情侣,对着群山并肩坐着。不时地,两人会抬起头来,互相看看对方,窃窃私语几句,样子温馨的很。我默默地看着他俩,心中掠起一丝羡慕。我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看来只能继续住下去了。其实如果没有那些解释不清的事情,我也舍不得离开这里呢。郭俊沉默了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这就是郭俊这两天熬夜画的画吗?为什么要用白纸遮住了?不想让我看见吗?不让我看我偏要看,我倒瞧瞧这阴森森的屋子能给他什么样的灵感。我在心里思忖着:“这盆花是房屋以前的主人摆放在那里的吧?隔壁屋的窗户离这花台也就一臂左右的距离,倒也有可能是某个个子高的人从那里放上去的。”不过我很快否定了后一种猜测,象孟萍这样的女人怎么会将一盆枯萎的花儿摆放在花台上呢?当一切都处理完毕,确信所有的痕迹都没有留下之后,我拨通了王警官的电话。我还在胡思乱想着,岳锋已经在台上开始了他的开场白:“讨厌!”我偏过头躲闪着,目光却又忍不住向着那扇窗户多扫了两眼。“嗯,还真是血。”郭俊轻轻咂了下舌头,“别的地方看过没有,还有其它的血迹吗?”……太阳渐渐地往山后沉去,西边的红霞映在楼后的草地上,产生一种朦胧的美感。我被这美景吸引住了,站在阳台前欣赏着。我突然担心起另外一个问题来:“你怎么能租到这里的房子?价钱不会便宜吧?”看得出来,台下的不少听众已经对岳锋的演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我对这样一个话题却有些接受不了。看看时间已经不早,我干脆轻轻地站起身来,准备先行离去。从我早上起床以来,天一直都是阴着的,可恰恰在我最后一瞥的瞬间,一缕阳光顽强地穿透了云层,由西往东斜斜地映射在那扇窗户上,使我看见了隐藏于其后的恐怖一幕。“困了就好好睡吧,这样会着凉的。”我们要离开这间屋子,现在就离开!“为什么?”我顾不上自己的唐突,不死心地追问,“她不在家吗?”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沉默的气氛冻结了整个客厅。看着眼前的郭俊,我突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我熟悉的那个热诚的大男孩,我一直信任着的那个爱人消失了,原本隐藏在他心底的秘密终于从他微蹙的眉头显出了一丝端倪。我几乎可以断定:关于那个女孩,他有太多的事情在瞒着我,任凭我独自担忧、害怕。我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终于忍不住大声地质问:“你不是一直说没看到那个女孩吗?这幅画你怎么解释?你为什么要骗我?”屋子中所有与外界相连的门窗上,都挂着一层厚厚的黑色幕布。正是这些幕布隔断了屋外的自然光线,使整间屋子变成了一个人造的暗室。这么想着,我伸出手去,把表面的第一页白纸揭开,下面的画完全呈现在我的面前。“小女孩……有个小女孩,她躲在窗户后面的墙角里,她在看着我们!”看来不到中午他是不会起来的了,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老这样形成习惯,他的生物钟可就要完全颠倒了。我摇了摇头,不知道怎样才能向郭俊清楚地描述出刚才的一幕。在阳光射进去的那一刻,我清楚地看见窗户后小女孩那双大大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我,我将永远无法忘记她眼中那种冰凉刺骨的悲哀和恐惧,如果目光是有声的,那我当时已经听见了世上最为凄惨的哭泣。这眼神紧紧地揪住了我的心,把我带回到二十年前那个漆黑的夜晚。“放心吧。经过我们的治疗和观察,她心里的阴影应该是完全去除了。只要不受到大的刺激,不会再犯病的。”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童音划破了黑暗:“妈妈,这就是小琼阿姨吗?”“有关昨天晚上发生的凶杀案,我还想向你们了解一些情况。”王警官看了看郭俊,“哦,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我的心狂跳起来,冷汗瞬间浸湿了我的衣襟。“怎么,你没有把情况告诉他吗?”王警官诧看着我,语气中带着些责怪。小时候的经历使我一向怕黑,现在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中更是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深深后悔没有早点回屋把灯打开。记得客厅里的电灯开关应该是在卧室门和衣柜之间的那片墙板上。我硬着头皮,在黑暗中边探路边往卧室门的方向走过去。每向前一步,我就更深地陷入黑暗中,莫明的不安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郭俊。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知道我的梦境!“那顺着足迹一路往回找,不就可以……”孟萍插话道。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眼前的景象竟是那样熟悉,我体内某个不明的因素开始不安地跳动起来,与隐藏在迷雾中的东西呼应着。便如同着了魔一样,虽然带着无限的恐惧,但我还是一步步走进了那片黑暗。现在我还能够若无其事的离开吗?我怎能对那女孩孤独无助的眼神视而不见?把噩梦封存在这扇房门之后,我便真的可以得到解脱吗?孟萍明白了我的意思,连忙摇着头:“不可能的。我们家岳先生在你来之前刚出家门,大概才有半个小时多吧,不会是他的。”客厅就作为郭俊的工作室。在我来之前,郭俊已经把屋子简单地打扫了一遍,画桌、床垫、暖瓶什么的也都从他宿舍搬过来了,包括袁老师送的一台老式小冰箱。进一步的收拾布置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一切整理妥当,我发现自己虽然带来了生活用具和换洗衣物,但还缺少晚上睡觉盖的被子。柜子里黑乎乎的一片,似乎空无一物,但又像隐藏着无尽的恐怖。从餐厅出来,我们到学院门口的超市买了一床薄被,另外又买了台灯、锅碗调料以及鸡蛋奶粉等等,两个人四只手都没闲着,满载而归。我呆住了,转过头来诧异地看着孟萍。白色的裙角在我视线中轻轻晃动着。突然,一只苍白的小手从衣裙中伸出来,抓在了我的手臂上!时间就在这样的等待中慢慢度过,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黑夜降临了。现在整间屋子还没有看过的地方就只剩阳台了。我上床之前关上了卧室里通向阳台的门,莫非……郭俊笑了笑:“还没画完呢,你急什么,先安心睡觉吧。”“你应该是知道的。只不过你仅仅把它当成了一个梦境。”郭俊专注地看着我,似乎想要提醒我什么。“是吗?在阳台上?嗯,你上次就和我说过,是前天下午看到的吧?”孟萍一边若有所思地说着,一边用清亮的目光看着我的眼睛,似乎要看穿我内心真正的想法。……郭俊伸出手来挠着自己的脑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看得出来,他正在努力地思索着对策。但在我的逼视下,他很快就放弃了抵抗。叹了一口气之后,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不再说什么,弯下腰来开始收拾散落在地的画具。郭俊挠着脑门,有点无奈地说:“不过我可没想到这次梦游居然闹出那么大的事情来。当时那个人刚刚出现在窗口,你就像疯了一样拿起刀便捅了上去,当时可把我吓坏了,我一直都想不通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现在总算明白了。”我开始隐约地猜测到这些事件背后的恐怖事实,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恐惧把我紧紧地包围起来…………我屏住了呼吸。现在我更加肯定,虽然我看不见她,她却能清晰地看见我,她的眼睛早已适应了这黑暗的世界。女孩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中,始终一动不动。郭俊抬起左手,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抚摩着。他好像生怕弄疼了她,动作如此轻柔,便如同在水面上掠过却又不愿激起一丝的涟漪。王警官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说道:“那没事了,你们走吧。”当我走进自家屋门的时候,郭俊肯定被我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梦境中的场景又一次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女孩在衣柜上写着字,我去掰她的手,那破碎的肌肤像雪花一样飘落……门开了,孟萍看到我先是显得有些诧异,但立刻热情地招呼着:“呦,是你呀。有什么事情吗?进来说,进来说。”岳锋露出随和的笑容,说:“不用这么客气,和年轻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喜欢随便一点。你们刚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别不好意思开口。”“那怎么行。”郭俊几乎想也没想就否定了我的建议,“那样袁老师肯定会生气的。”顿了一顿,他又安慰我:“以后我会一直在家里陪你,不会让你害怕的。”我的心一阵狂跳。梦境?现实?这应该是毫不相干的两个部分却在我的脑海里慢慢地融合起来,而一直困扰着我的种种迷惑也呼之欲出。孟萍轻轻地摇着头,似乎在自言自语:“不,不可能……你是不会看见她的。”异常情况?我想起了昨夜那神秘的敲门声,可是郭俊回到家也不过才九点多钟的样子,沉吟了一下,我决定先不说出这个情况,毕竟谁也不想和凶杀案轻易扯上什么关系。我转而问道:“现场离这里很近吗?在阳台上能不能看见?”我回忆起不久前和郭俊在阳台上的情景,似乎那时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啊。师母,我……”我支支吾吾地说:“这个……我,我不是搞艺术的,这方面不太懂。而且我胆小,见不得血……”后来爸爸把我抱起来,向着家里那个黑色的大衣柜走过去,我急得两脚乱蹬,大声哭喊着:“我下次不了,我再也不撒谎了!我不要关大衣柜!”王警官看到我们迷惑的表情,继续解释道:“由于昨夜下了雨,死者在树林的泥地中留下了足迹。这足迹便是从你们这个小区延伸出来的。先是踉踉跄跄的奔跑,然后跌倒、爬行,最终停止在树林中。所以,我们分析,死者应该是在小区内受到致命的伤害,然后一路逃亡,最后倒毙在尸发地点。”“那个女孩,隔壁的女孩!我知道她需要我,不管你们怎么对待她,现在我都要去看她!”我坚定地说道。我知道跟他说也没有什么用,赌气翻了个身,不再理他了。主讲人:岳锋 教授“这间屋子的上一个住户是我所见过的最了不起的艺术家!难怪我一走进这屋子,就觉得这里面充满了艺术的灵气。现在不管发生什么,我也不会离开这里……我有预感,我将在这里创作出同样伟大的作品来!”说着,郭俊又有些进入了他的痴迷状态。“没有。我只听见有敲门的声音,可是楼道里和屋子里都没有人,然后我到阳台上,就看见那个女孩站在窗户前。”说这话的时候,我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合逻辑:那么小的孩子,能够在窗户和阳台间爬来爬去吗?她还没有阳台沿高呢。可是除此之外,又能怎么解释呢?十“他……”我支吾着,转过头看了一眼。郭俊意识到了什么,不自然地笑了笑,说:“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事……你们两个聊吧。”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发现一块宣传板前围了不少学生。我禁不住好奇心,也凑了上去。板上写着:“对不起。我知道再问下去不太礼貌,但是我真的想关心娜娜,而且我不明白……为什么郭俊就可以呢,他还给娜娜画了像。”想到那幅沾着血迹的画,我原本有些动摇的心又坚定起来,我一定要揭开这里面的秘密,我要帮助这个女孩!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去睡吧。”其实在心底,我也希望他的解释便是事实的真相。可是真的到了阳台上,我却愣住了。“你敲门我听见了。但之前我还听见奇怪的敲门声。”说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我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发颤。从外观看起来,这两栋小楼绝对不是普通的教工或学生宿舍,我压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郭俊:“这是住宅楼吗?这么好的环境,都是什么人住在这里呀?”从我现在所在的窗口看出去,根本就看不见隔壁有什么阳台!娜娜。这就是我在窗户后面看到的那个女孩吗?这张照片虽然有些怪异,但我看着却没有任何害怕或难受的感觉。女孩的眼睛清澈纯净,似乎正在看着自己最依恋的亲人,让人不由自主地会产生一种要抱着她疼爱一番的冲动。孟萍挑了挑眉毛,显得非常意外:“怎么?你见到我们的孩子了?”“你那个伤口怎么出得了这么多的血?”我皱眉道,“而且我记得昨天晚上你的手上干干净净的,绝对没有沾满鲜血。”买了菜回到家中,郭俊还在呼呼地睡着。我煮好饭,又下厨房炒了几个拿手的小菜,这才去卧室中把他叫了起来。我不再说什么,转过身向屋外走去。既然从郭俊嘴里问不出什么,我为什么不用一个更加简单直接的方法呢?神经松懈下来之后,倦意便一阵一阵地袭了过来。郭俊白天睡了一上午,现在倒是精神奕奕,一个劲地鼓动我自己先睡。刚才的惊吓使我心中惴惴难安,即使开着灯,也缠着郭俊不让他离开我。郭俊拿我没办法,只好坐在床边半揽着我,直到我进入梦乡。“那边……窗户里面……”我的手颤抖着,过分的激动使我一时说不出话来。从生下来那天开始,这个女孩便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疾病。她对光线的照射缺乏最基本的抵抗能力,任何强度的阳光和亮度过大的灯光都会对她的皮肤造成伤害。所以在白天,她只能被关在家里,并且家中所有的门窗都要拉上厚厚的幕布。她的作息时间和正常人完全相反。白天,她呆在黑暗的房间中睡觉;夜晚,她起来学习,玩耍,她的妈妈也会带她出去散散步,这是她最开心的时刻。但这就是我所追寻的全部事实真相吗?还有太多的疑问没有解开。我揣摩着孟萍刚才的话语。显然,这个屋子里的确隐藏着某种不便告人的秘密,但是自己是否有揭开这个秘密的权力和必要呢?孟萍作为一个母亲,她的言行显示出自己对女儿的关爱。她有可能去伤害自己的孩子吗?也许,她正面临着难以解决的困境?可是如果这样,我又有什么能力去帮助她们呢?到了家里,我们又把卫生间和厨房彻底地打扫了一遍,然后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诸细俱定之后,郭俊开始摆弄起他的画板颜料之类,为明天即将开始的工作进行准备,我则拿出一本带过来的杂志,斜倚在床上看了起来。“尸体倒在楼北面五十米外的树林中,今天清晨被一个来写生的学生发现。但从现场的痕迹分析,那里并不是案发第一现场。第一现场应该在你们这个居住小区里。”“不,不用了,我没事的。”我把头轻轻地埋在郭俊的胸前,“我想我以后再也不会犯病了。”王警官拿出一张照片递过来:“我们找到了死者的资料,这是他生前的照片,你们仔细辨认一下,最近有没有看过这个人。”红红的血迹印在金属把手上,在阴暗的天色中闪着诡异的光芒。我的胸口涌起一丝甜蜜,郭俊没有阻拦我,说明他虽然那样痴迷于蜡像,但在心里,毕竟还是我的地位要重一些。“为什么?”看着那画上的斑斑血迹,我突然有了另外一种担忧:“你见过那个女孩,她到底怎么样了?他的父母为什么把她整天关在家里?是不是有人伤害了她?你不会是……”说完,他留下了两张名片,便急匆匆地离去了。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往前走了两步,那段曾经印着血迹的阳台扶手就在我的面前,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上面陈旧的木质花纹。但郭俊却完全是另外一种表现。郭俊不情愿地犹豫了一下,还是照着做了。“是的。娜娜,你准备好了吗?”孟萍在我身边柔声说。“这就是我们要住的地方吗?”绿树、青瓦、白墙,这简直就是画中才会有的场景呀!如今这场景真实地出现在我面前,我惊喜得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郭俊的脚下摆着一盆枯败的花,那不正是昨天我在阳台上看到的那盆吗?我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嗯?”了一声。“先等一等。”王警官拦住了我,“你也是这个楼里的住户吗?”我赞许地点了点头:“难得你这么有心,来,奖励一个吻!”说完,我便俯下身子,郭俊也笑嘻嘻地把脸迎了过来。“嗤”一星火光在黑暗中闪过,孟萍划着了火柴,向着左前方走了两步。我恍惚看见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静静地站在房间的那头,借着这摇摆不定的微弱光线一闪而过。郭俊愣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把我揽在怀里,抚摸着我的长发,柔声地安慰道:“你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吧?别怕,岳老师他们只是出去一会儿,等他们回来小女孩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了。”找来找去,只在水池边又发现了一小块血迹,估计是郭俊洗手的时候留下的。把这些清理完,我坐在客厅里郭俊的画椅上休息起来,同时琢磨着今天该去买些什么菜。“是吗?”郭俊用力挤了一下双眼,然后用手轻轻地揉着,“没事的,昨天晚上没睡,回头休息一下就好了。”“嗯,是在画我吗?我想看看。”“小琼!你怎么啦?”郭俊手足无措地扶住我。我呆呆地站着,一层冷汗从我周身的毛孔中渗了出来。“什么?”郭俊惊讶地看着我。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虽然高兴,嘴上却说道:“不去!我才不帮你搬东西呢。”看起来我成功地获得了女孩的信任,她细声细气地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不能出去。我怕光。”我点了点头,这个分析是有道理的:“看来那家伙确实是个小偷。”“不!”郭俊痛苦地低吼了一声,扑在女孩干枯的尸体上,“不要走……不要离开!”他用颤抖的手指轻轻拨开女孩的眼睑。孟萍很肯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的!这栋楼里所有的屋子都是两室一厅,一样的户型,一样的结构。”“小琼,我想请求你答应我一件事情。”郭俊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严肃对我说。以前我很少在他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也很少听他对我说“请求”这个词。我点了点头,静待着他的下文,手心中竟然因为紧张而微微有些出汗。小女孩的惨白的面容再一次浮现在我的面前,她用冰凉的眼神盯着我,似乎在像我呼救,又像是在控诉着什么。在这样的景致情境中,我思绪翩翩,想了很多东西,往事,现在,将来……直到那一对情侣起身准备离去时,我才意识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岳锋的神色逐渐恢复了正常,他指着那个药瓶说道:“这就是大家俗称的火碱,学名氢氧化纳,它所造成的化学灼伤能让你感受到最深刻的肉体痛苦。我要谢谢大家,在你们的关注下,我经历了对自我伤害的极端体验!”不干不知道,这地板和墙面装饰看起来还不错,做工可确实叫人不敢恭维。大理石的地饰参差不平,贴木墙板很多地方也贴的不牢,用力一擦便会晃动。怎么会!居然是他?!孟萍露出灿烂的笑容:“欢迎欢迎。今天我们家岳先生开会去了,我一个人呆着正闷得慌呢。来来来,快进来吧!”说完,她往我身后使了个眼色,又压着声音问我:“他呢?”郭俊把衣物抖开,一件白色的睡衣分外显眼,上面沾着大量喷射状的血迹。尾声……那不是我的声音!我的心中突然一动,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了看孟萍。“你又想起那件事了吗?”郭俊看着我的眼睛,突然很认真地说道:“小琼,我爱你,我会一生照顾你的。”“我梦见爸爸妈妈了。”“蜡像?”我站起来,将信将疑地走上前,壮着胆子摸了摸女孩的脸庞,冰冷滑腻,不是真人的皮肤。“这是你画的?”我扭过头紧盯着他,似乎所有疑惑的答案都写在那张略显慌张的脸上。“什么?”“小琼啊?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又睡懒觉啦?”果然是他。“一次呀,不过敲了挺长时间的。你应该能听见啊。”但那些斑斑血迹如此清晰真实,它们似乎也在无声地诉说当时发生的情景。“太长时间没人住了,所以才会这样的。”郭俊连忙解释说,“我刚进来的时候更加阴冷呢。这不,我把窗户和窗帘都打开了,现在已经好了不少,我们住个一两天就能恢复正常了。”“我也不知道……”我摇了摇他的胳膊,“你忘啦,我们阳台上还有一个血手印呢,到时候别说不清楚!”话说到这份上,我当然不会笨到继续追问什么,匆匆找了个理由离开了报告厅。路上,我不免在心中暗暗后悔自己的莽撞,好在孟萍倒是确实没有责怪的意思。二孟萍拿起一个小勺,从药瓶中舀出少许白色粉末看着岳锋,岳锋点了点头,说:“开始吧!”幽幽的楼道中空荡荡一片,没有任何人!“小琼,别哭,你先听我说。”郭俊轻轻扶着我的肩膀,“我杀的不是好人,他是一个小偷。”好在这一切终于结束了,女孩得到了解脱,应该不会再来纠缠我。郭俊也失去了痴迷的对象,他会好起来的,变回那个我熟悉的深爱的热心男孩。我的心“砰砰砰”地一阵狂跳,手心也沁出汗水来。这黑暗如同噩梦一样压迫着我,让我窒息,我几乎忍不住要逃出这个房间。我盯着这片水印,只觉得一种诡异的气氛在屋里弥漫。郭俊这家伙怎么还不回来?我顾不上和他呕气了,拿出手机拨了起来。“对。”郭俊连忙回答,“我是袁老师的学生,是他让我来的。这是我的女友。”他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干脆去新买一条吧。拿来拿去的太麻烦,没准哪天有事,我还需要住在那边呢。”我说。王警官的话似乎也否定了我的猜测:“死者的死亡时间初步断定是在昨晚十一时至今天凌晨二时之间。在这个时间段,你们有没有看到或者听到过什么异常的情况?”郭俊很肯定地摇着头:“那时候天黑,你没有注意到而已,后来我自己洗的手我还不知道?当时怕你担心,没跟你说。看你把自己给吓的!”“呵呵,先不要谢我。”岳锋指了指身边的妻子,“如果是家务上的事情,你们找她可比找我管用多了。她比你们大不了多少,你们就管她叫孟姐吧。”这就是女孩会被整天关在屋里的原因。“不会错的!他脸上的那道伤疤,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操场的北面是一片桦树林,延延绵绵,和南明山连成一片。南明山是本市著名的景点,在这春暖花开的季节,更是吸引了不少游客上山踏青。不过和美院操场相对的是尚未开发的后山,游客很少会走到这里来,倒是经常有美院的学生穿过桦树林进山写生。我跟着郭俊第一次进入这林子,发现林中原来还有一条两三米宽的便道,蜿蜒不知通向何方。这时户外还有一丝昏暗的夜色,屋内则是黑乎乎的,咋一进去,几乎什么东西都看不见。站在阳台上的时候,山风时不时地吹在身上,在这个初夏季节,给人一种凉凉的惬意。但是一进屋内,我却感受到另一种别样的凉意,一种阴阴的,湿湿的感觉,在黑暗的环境下,让人很不舒服。似乎在这黑暗之中,有一双阴森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盯这你。你看不见这双眼睛在哪里,但却能感觉到那令人一身凉意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无处不在!“不错。”郭俊点了点头,继续说到,“那时文革刚结束不久,党内的有识之士就准备在我市筹建一所美术学院,给饱受劫难的艺术界孕育新生的力量。筹备工作都很顺利,但在聘请教授时却遇到了一些麻烦。不少知名的艺术家经过十年浩劫,已经心灰意冷,不愿再出山任教。”那个小女孩又被一个人关在家里吗?她是不是正躲在窗户后面悲伤地看着外面的世界?可是那个血手印却不见了。一个多小时前,我还在为擦去它而徒劳地废了半天力气,现在,它却连一丝的痕迹也没有留下,仿佛从来就没有在那里出现过。而且原先留有血迹的扶手处的木质花纹也和周围部分浑然一体,没有任何刮擦过的痕迹。我的心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了!就在这时,我听见了郭俊那熟悉的声音:“小琼,是你在里面吗?你怎么了?”“这是不可能的。”孟萍插话说,“白天这个屋的窗帘全都拉得死死的,你不可能从窗户外看见她。”这已经足够了,原本被衣柜遮住的墙体上,露出了小半扇紧闭的屋门,金属旋转门把上的斑斑锈迹诉说着它被封闭在黑暗中的漫长岁月。都是那个蜡像惹的祸,我多么希望这一切全都没有发生,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我做的又一个噩梦!我的头皮一阵阵发麻,这个血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留下血印的“人”正是从这里爬上了阳台。我擦了擦脸颊,上面还挂着梦中的泪水。我抿了抿了嘴唇,终于鼓足勇气说道:“我想来看一看你的女儿,娜娜。”我不甘心地走到阳台的东侧,向着隔壁的窗户看过去。那窗户打开着,月色从窗口照进去,映着一张悲伤的小脸。……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出现在门口,也无法让我像现在这样吃惊!“什么叫超出想像的范围?你不要用这些话来敷衍我。”我真的有些急了。“什么?艺术品?”我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阿姨,你是来看我的吗?”那声音越来越近,女孩一步步地向我走来。“那我就去了啊。”郭俊一边说,一边走进了卧室,躺下后,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很严肃地对我说:“对了。小琼,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要不然我这个觉可睡不踏实。”谁也无法抗拒那个眼神,它包藏着你无法想像的悲哀和恐惧,像一柄冰凉刺骨的利剑,狠狠地扎在你心灵的最深处!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我还是“啊!”的尖叫了一声,巨大的恐惧使我几乎瘫倒在地上,手电筒滚在了一边,光柱在黑暗中凌乱无章地舞动着,不时在那个女孩苍白的身影上划过。女孩站在我面前,停住了脚步:“阿姨,妈妈说你很喜欢我,是吗?已经很久没人来看我了。”今天是个好天气,连绵青山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中,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春晨的清新气息。“难怪你会知道我的梦境,原来你一直都在梦境里陪着我。”我知道郭俊不敢叫醒我的原因,梦游病人如果突然被惊醒,很可能会无法承受两个世界突然转换的巨大落差,有在瞬间心力衰竭的危险。郭俊似乎早就看出了我有些不对劲,一进宿舍,他就关上了门,屋子里只有我们俩。“呵呵,如果他们想长期住在这里,就只好卖身给学校啰!这一招厉害!”郭俊不答反问:“你知道我们学院是什么时候建立的吗?”屋内当然是暂时不能住人了。我们配合警方做完笔录,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郭俊脸上浮起一丝得意的表情:“用我的画笔。你看到的那些浑然一体的木质花纹,只不过是我遮盖在血印上的一幅画罢了。”“怎么可能?!你在开玩笑吗?”我莫名其妙地摇着头,“难道我做的事情,自己会不知道吗?”我被她看得有些心虚,点了点头,目光不自然地看着脚下的地板。我怔怔地站着,恍如在梦中,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不不,没见过。”我赶紧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我只是觉得他长相这么凶恶,有点害怕。”现在她在哪里呢?艺术?是的,我的确不明白,就像我昨天无法理解岳锋所演示的行为艺术一样,我同样无法理解这沾着血腥的恐怖画面有何美感可言。但我也知道郭俊已经不可能改变主意了。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画上的血迹在我眼中渗开,殷红一片。恍惚中,它慢慢地幻化成岳锋手背上流下的鲜血,令我毛骨悚然。看到我仍然一幅不依不饶的样子,郭俊叹了口气,终于说道:“看来我光这么说,你是不会相信的。好吧,我问你,搬进来后的这两天,那个女孩每晚都出现在你的梦中,对不对?她纠缠着你,令你不得不再次经历那些可怕的往事。”月光和烛光对她的伤害较小,所以她只能在夜晚进行有限的活动。但即使这样,她也要带上白色的口罩,以保护面部最稚嫩的肌肤。“几点了,你还没有睡吗?”我注意到郭俊两眼充满血丝,神情显得非常疲惫。晚上大概十一点多钟的时候,供电恢复了。据郭俊说,停电的通知就贴在东侧楼墙的宣传板上,而我一向都不太留意这些东西。屋子里多了两个陌生的男子,爸爸已经被击倒在地,妈妈被一个男子用刀逼着,另一个男子手里也拿着刀,他正在翻箱倒柜地搜索着什么。起居室里有一张双人床,一个床柜和一张梳妆桌,看成色想必是原来的住户留下的。客厅里还留下了一个大大的衣柜,矗立在卧室的门边。衣柜是很老式的那种,比现在流行的款式要大不少,木质厚实坚硬,隐隐泛着油黑的亮光。“好好好,我起来。”郭俊无可奈何地嘟囔着,“别拖呀,让我先穿上鞋。”“血手印?阳台上有血手印?”郭俊一副奇怪的样子。耳朵里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在这个季节里,当地的天气总是这样变化无常。我想起来了,我刚刚犯了一个错误,我撒了慌。为什么撒谎?我已经不记得了。“能不能耽误你一点时间,请你再坐一会儿。”王警官看到我局促的样子,自己先笑了起来,“你不要紧张,我只是想了解一些事情。这两栋楼的住户我都得跑到。既然你在这里,干脆就一块问了。这样减少了我的工作量,也提高了办案效率。怎么样,请这位小姐配合一下吧?”“我整夜都守着这个蜡像,直到天色渐亮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我完全被她迷住了,我拿来自己的画具,想把她临摹下来,但是我无法达到那个境界。当这个女孩来到我的画纸上时,她便失去了鲜活的生命,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说到这里,郭俊沮丧地摇着头,手电也垂了下来。“不知道,我没注意,一开门就看见了这个……”我一边说,一边环顾着四周。突然,我“啊”地轻呼了一声,指着阳台的东侧扶手,战战兢兢地说道:“那边,那边也有……”我猛地转过头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黑乎乎的客厅。这时我的视力早已适应了夜色,屋里只有几件简单的家俱,稀稀拉拉地根本不可能藏人。卫生间和厨房的门也大开着,我壮着胆子走过去查看——那里面同样是空荡荡的。恍惚中,忽然眼前一黑,灯灭了!“没见过。”郭俊又仔细地看了会,然后摇了摇头。……我蓦然惊醒,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那我现在可以见见她吗?”我再次鼓起勇气,提出了这个要求。不管刚才孟萍说的那番话是有心还是无意,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处于下风。我决定不再顺着她的思路往下走,而选择简单明了地直奔主题。“行了行了,别挥啦!你想大家都看见你呀?”我把车骑到他面前停下,嗔怪道。我从枕头边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快到中午十一点了。今天天气不好,窗外阴沉沉的,看起来好像只有七、八点钟的样子。居然睡到这么晚,我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吧,赦你无罪,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要禀报呀?”“好事!我找到合适的房子了,又好又便宜,你快过来吧!”郭俊也跟了进来,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像是不敢惊动那沉睡在黑暗中的恐怖。屋门在我身后关上了,昏暗的屋里静悄悄的,我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似乎在留时间供我们思考,又像是在进一步集中我们的注意力,然后他才说出了最重要的话:“现在警方希望你们能在以下几个方面对我们的工作给予配合:一是努力回忆当时的情况,有异常发现的立刻向警方报告;二是帮助寻找作案凶器。现场没有留下凶器,根据勘察,死者致命伤位于心口处,凶器应该是一柄十至十五公分长的小刀或匕首,现在它很可能被凶手携带或藏匿,你们如发现类似物品,也要报告警方。”“不错。”郭俊点了点头,“这两天来,每个晚上我都会从阳台翻进这个密室,把蜡像搬到窗口,借着夜色欣赏这个伟大的艺术杰作。还记得那天晚上你听见的奇怪敲门声吗?当时我第一次打开这个屋门,想拜访一下蜡像的主人,结果我发现门居然被封住了。于是我好奇地敲了敲拦在门口的木板,没想到却惊动了你。后来听你说起什么家里的敲门声,我才意识到这间密室原来就封在自家的屋内。”“哦。”我绕有兴趣地听着,不明白他为什么现在给我讲起学校的创建史来。后来我的病被治好了,但在受到刺激的情况下,这种病是有可能复发的。“当时主持学院筹建工作的是市里主管文化教育的张市长。张市长知道这些艺术家都是有性格有脾气的人,既然不肯来,也就不再勉强。”郭俊特意把“有性格有脾气”几个字说的特别重,还冲我坏坏的笑了一下。“我都已经搬好了。”郭俊在电话那头得意的说,“就知道你要睡懒觉。你现在快过来吧,帮我收拾一下。对了,顺便把你的生活用品带一些过来,今天我们就可以住在这里了。”我的心在这目光的压迫下阵阵抽紧。我强烈地感觉到那女孩在呼唤着我,她需要我!这种感觉慢慢战胜了我心中的恐惧。终于,我抬起头来,说:“我要去见她。”柜子里的湿气更重,连木板摸上去都是潮潮的。我皱了皱眉头,看来衣服暂时还不能放在里面。不过好在我们带来的衣物并不是很多,卧室里的床柜就够用了。孟萍愣了一会儿,然后干涩地一笑,说:“是吗?你对这孩子还真是挺记挂的。”声音很轻,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慢慢地走上前去,握住了那个锈迹斑斑的把手。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郭俊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我的身边,沉重的呼吸声显示他睡得正香。台下所有的人都和我一样被惊呆了,偌大的报告厅中,只听见从那伤口处发出的若有若无的“嘶嘶”声。突然,我感到左手触到的墙板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潮湿、冰凉——就像这屋里的空气一样!这样的触感使我一下子想起昨天晚上的可怕梦境,当我用手去捂那个小女孩的嘴时,从我手上传来的便是同样一种感觉!郭俊的画板此时就竖在我的面前,板上还夹着准备用来作画的白纸。我突然想到:这家伙碰的最多的东西就属这画板了,这上面会不会沾有他手上的血污呢?那幅画躺在离我一米开外的地上,画纸上左一点,右一点沾满了血迹。但真正让我感到彻骨恐惧的,却是那画面上的内容!虽然郭俊一进客厅就夸张地大叫“好香好香!”,但吃饭的时候,他却成了个闷葫芦,对我精心准备的饭菜没有任何评价。我的神经高度紧张着,时间缓慢的流逝,每一分钟都像一个小时般漫长。虽然我好几次被屋里的一些轻微响动搞得心惊肉跳的,但好在一直没有什么异样的事情发生。时间:周二上午9:00郭俊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然后笑着解释道:“哦,这是我拿进来的,这盆花太难看了,过两天我买盆新的换上去。”我被郭俊诡异的表现吓坏了。这叫声如同一柄尖刀直刺入了我的耳膜,把我拉回到那恶梦之中,我脸色苍白,无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拼命地摇头:“你……你怎么了?不要叫,不要叫了!”我壮着胆子走上前两步,那窗户像一个黑乎乎的洞穴,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女孩?郭俊痛快地答应了:“没问题,走吧!”“可是……”我还想分辩什么,却又乱乱的理不出头绪。“你怎么会知道……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的?”巨大的恐惧早已使我大脑中空白一片,我语无伦次地说着,眼泪淌遍了脸颊。郭俊立刻表示赞同:“也好,屋里挺乱的,还得收拾收拾呢。”郭俊见我闭上了眼睛,这才放心地离开。“这些艺术家们也都是聪明人,当然理解了张市长的苦心和诚意,再加上本身对艺术的热爱,也就不再坚持,最终成了学院的第一批教授。”说着话,我们已经来到了第二排楼前,郭俊停下脚步,指着这两座小楼,颇有感慨地说:“它们对学院的成立,可是功不可没呀!”……我怔怔地站在门口,从我听见敲门声到跑过来开门,前后最多五秒钟的时间。谁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敲了门,然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呢?郭俊站起身看着我,满脸复杂的表情,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无法开口。我握住阳台门的把手,咬了咬牙,一扭一推,门缓缓地打开了。对房屋的好奇战胜了进一步拌嘴的欲望,我紧跟在郭俊后面进了屋子,迈出了走向梦魇的第一步。“我可没答应就住下了,我先过来看看,在哪儿呀?”我想起上个星期郭俊兴冲冲的叫我一块看房,也是号称又好又便宜,结果到了那儿我气得够呛,那简直就是一间堆放杂物的破仓库。孟萍发觉到我异样的眼神,连忙笑着解释说:“岳先生经常在家里冲洗照片,你看墙上挂的那些,都是他拍的。可这家呀,也被他弄得像个暗室一样。来,坐呀!别客气啊。”郭俊止住叫喊,神情也恢复了正常:“你不要怕。我只是给你学一学,在你的梦中,那个小女孩是不是这样叫过?”电话接通了,郭俊压着声音对我说:“我还在图书馆里呢,一时半会还回不来,你先吃晚饭吧,不要等我了。”到了小报告厅,听众并不是很多,大概有五、六十人的样子,三三两两地散布在近三百个座位上。我独自一人,又不是正式的学生,便挑了个靠后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我一夜的牵挂终于落了地,这才想到起床的时候,郭俊并没有躺在我的身边。突然,光柱从东边的墙角一晃而过的时候,好像照到了一团白色的东西。“好啦好啦,你知道在我眼里,只有你是最漂亮的,谁也比不上你。”郭俊拧开了房门,“别说这些了,还是赶快进屋看看吧。”“杀了他?是的……是我杀了他。”郭俊神情黯然地接着说到,“那个人中了一刀后,并没有立刻倒下,他挣脱开去,跳出窗户逃走了。我是今天听你说之后才知道他已经死了。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我已经成了杀人犯……”这是一张小女孩的肖像照。女孩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在黑暗背景的衬托下格外扎眼。奇怪的是,那女孩几乎全身上下都包裹在衣物中,甚至脸上也带着一只白色的口罩,只有一双黑亮的眼睛露在外面,隔着镜框与我对视着。“小琼,你这是怎么了啊?”他诧异地问道。“我保证,这次房子你肯定满意,来了你就不想走。就在我们学校里面。你过来吧,我到校门口接你。”郭俊的声音听起来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我要出去!爸爸放我出去!”我哭着嚷嚷。干完这一切,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也不知道郭俊什么时候回来,我决定打个电话问问。“岳老师好!孟师母好!”郭俊很有礼貌地说。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抬起头来:“不,还有一个孤独和黑暗中女孩,需要我们的帮助呢。”“这是怎么搞的?是血吗?”郭俊俯下身子,伸出食指在把手上抹了一下,然后又用舌头舔了舔手指。“袁老师可是个大师,如果能和他做邻居,我们可得好好的拜访一下。”男子虽然是在反驳妻子的话,但语气却非常温和。随即他又自我介绍道:“我叫岳锋,是刚来学院不久的教师,你们想必还不认识我吧?这位是我的妻子孟萍。”孟萍微微颔首,脸上写满了怜惜和无奈,开始向我讲述有关娜娜的事情:门把上的血迹很容易便清除了,但阳台沿上的那一片,我废了好大劲,也只擦掉了表面的血痕,已经渗入木材中的痕迹却怎么也擦不干净了。我恍然大悟。那色泽和纹理是那么逼真,当时我有目的性地仔细察看,居然都没能看出破绽来。孟萍则微笑着注视着自己的丈夫,目光中满是鼓励之色。这是血吗?或者是郭俊不小心沾上的颜料?我凑上眼睛仔细查看着。那红点的周围似乎有一片较大的红晕,别的地方好像也有,不过都是模模糊糊地很不明显。“不可能的,怎么会看不见了呢……”我喃喃地嘟囔着,打开了窗户,不顾外面飘零的雨点,把身子探了出去,想看个究竟。我慢慢地把阳台门转了过来,那样子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似的。我疼爱地抱住女孩纤细的胳膊,问:“娜娜,你是不是见过阿姨?前两天的下午,当时你就站在那扇窗户后面?”“大夫,这孩子的病真的好了吗?她以后的生活会受到影响吗?”“她在里面,是吗?你知道这一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哪,太可怕了……她怎么可能活下去?你还不肯告诉我真相?”我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郭俊。郭俊摇了摇头,沉着声音说道:“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我这是为了你好,如果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只会更加害怕。那种恐惧已经远远超出了你的承受能力。真的,你现在必须相信我!”刀疤脸扶着中刀的男子向门口逃去,但那男子瘫着身子,已经无法行走了。刀疤脸犹豫了片刻,冲着他的心窝处补了一刀,然后丢下他的尸体,一个人消失在夜色中。……“好了好了,这是怎么了啊?”郭俊紧紧地搂住我,抚摸着我的头发,“都怪我,忘记告诉你今天晚上会停电的,看把你吓成这样。”很快,警方来到了现场,屋内的痕迹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经过尸体鉴定,女孩的死亡已经是两年之前的事情了。“没有人擦过它——它原本就不存在,这里从来没有过什么血迹。”郭俊平静的回答。郭俊就这样和那个女孩面对面的凝视着。女孩的眼神冰凉刺骨,而郭俊的眼神中却跳动着一团火焰,他是如此痴迷地看着她,便如同在注视着自己最钟爱的恋人。我睁开眼睛,看见郭俊那张关切的脸。我颤抖着移过手电。光柱又回到了蜡像身上,然后慢慢地向着女孩的右手部分移过去。我顾不上回答他,来到那个大衣柜跟前,怔怔地站住。现在这当儿,我已经顾不上在这些事情上纠缠了,还有一些更大的疑问需要解开:“嗯……那你一共敲了几次门?”冰箱里并没有太多的东西,我只能大材小用地煎起几个荷包蛋,又冲了两杯牛奶。刀疤脸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吓得退了一步。看守妈妈的男子也诧异地向这边看了过来,就在这时,妈妈突然夺过了他手中的短刀,猛地刺进了他的小腹。可能是因为老房子的缘故,楼道内显得有些阴暗,好在楼层不高,没两步就来到了房门外。郭俊刚拿出钥匙,对面的屋门轻响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对夫妇模样的青年男女来。男的大概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个子高高的,剃着平头,显得非常精神;女的看起来要年轻一些,容貌姣好,打扮得也很时尚。看到我们,他们似乎有些意外,那个男子首先开口询问:“你们俩要住在这里吗?”“当是你就站在窗户后面呀,就是现在这个位置。阿姨站在隔壁的阳台上……”突然,我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我要出去,爸爸放我出去!我要出去!爸爸放我出去!”凄厉的哭叫声把我拉回到二十年前那个漆黑的夜晚。“小琼,照片上的那个人,你是不是觉得在哪里见过?”他试探似地问我。我诧异地“嗯?”了一声,伸手想把刀捡起来。一个人也没兴趣做饭了,我把中午的剩饭剩菜热了热,随便填了填肚子,心中则暗暗下定决心:不管郭俊回来给我说什么好话,我也不做晚饭给他吃。孟萍连连点头:“一定的。能及早破案,我们周围的住户才能安心。”“对!这些艺术家们只不过在这里不到一个星期,就已经是乐不思蜀了。这种山清水秀,幽静宜人的环境,简直就是每一个艺术创作者的梦中桃源啊!张市长看到他们流连忘返的情形,知道预期的效果已经达到,这才含蓄地告诉大家,筹建中的美术学院选址就在这里,而这两排房子就是给学院教授们准备的住宅楼。”虽然现在外面下着雨,天色有些昏暗,但在这个屋子里,我居然会感觉不到一丝白天的气息。昏黄的灯光包围着我,我诧异地四下张望着,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郭俊迷惑地摇着头:“什么血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孟萍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那表情使我想起了黑暗中母亲的眼神,同样的无奈、悲伤和疼爱。一阵冷风吹来,几片冰凉的雨花扑在我的脸上。我颤抖着,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场景:漆黑的夜里,一个浑身血污的“人”站在阳台外握住了门把手。他(她)一定是想进屋来,而昨晚这个阳台门是没有锁死的……幸好我什么也没有摸到,柜子里空荡荡的,好几次我的手碰在了冰凉的壁柜上,赶紧触电似的缩了回来。他的脸几乎贴上了我的眼睛,一条长长的刀疤从他的左眉一直划到鼻梁上,我一生中从未见过如此丑陋凶恶的面庞,巨大的恐惧终于使我“哇”地哭出了声。王警官释然地一笑,说:“你的眼光还真准,这个人是个在逃的通缉犯。对了,你见过他没有?”他又转过头来问郭俊。郭俊却是越说越玄乎了:“因为杀死那个凶手,给你父母报仇的人,正是你自己。”不知是因为用力过度还是因为紧张,我现在有一种要虚脱的感觉。郭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习惯性地挠着自己的脑门:“不不不,还是叫师母比较好……”“快九点了。你先睡吧,我一会就忙完了。”袁老师是郭俊的研究生导师,是个艺高德熙的老画家,在全国都很有名气。我伸出拳头轻敲郭俊的脑门:“天上还真能掉下馅饼呀,而且就砸在你的头上了。”一阵阴阴的冷风从窗隙中刮了进来,风声萦绕在耳边,里面似乎夹杂着“呜呜”的哭泣,我紧不住打了个冷战。出了门,郭俊决定先把我送回原来的宿舍。因为那张照片的原因,我一路上都有点恍恍惚惚的。郭俊看起来确实是累了,吃完早餐,他粗粗地洗漱了一下便一头倒在床上。很快,卧室里响起了他轻微的鼾声。然而睡眠本身就是陷入一个巨大黑暗世界,在这里,我不得不独自面对所有的恐惧。“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完全失去了方寸,只知道求救似的看着郭俊。“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快起来呀!”我拉着他的胳膊说道。但爸爸只是静静地躺在地上,他再也听不见我的声音了。于是我只敢小声地抽噎着,但耳边的哭叫声却越来越响:“我要出去!爸爸放我出去!我要出去!爸爸放我出去!”一种无助的感觉包围着我,我要在这黑暗中呆多久?我陷入了恐怖的幻境中,仿佛看见那女孩在向我招手,凄厉的哭声回响在我的耳边:“放我出去!爸爸放我出去!”“好孩子,姑姑带你回家。”我蹲下来,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她几乎浑身上下都被白色的衣服和口罩包裹着,只有那双眼睛露在外面。八郭俊捧起我的脸,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人家肯定也有自己的难处。等我们有了女儿,不管走到哪里,都把她带在身边,好了吧?”“我已经离不开这里了。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为了艺术。而且这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艺术。现在这里对你来说充满了恐惧,但在我眼里,它却是充满了艺术的灵气。只有在这里,我才可能达到对自己对艺术的追求。”郭俊平静地回答着我,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也许以下两点是可以确定的:……我又一次按响了对面屋的门铃。这次孟萍很快便打开房门出现在我的面前,看起来她也在等着我。我被他的表情吓到了,紧张地问:“什么事啊?”对于这个女孩,我的心中充满了太多的疑问。就在这时,“咚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而这一次我听得更加真切,那声音似乎是从衣柜里传出来的!“你干什么,不要!”郭俊大惊失色,抢上来想扶住蜡像,但已经晚了,蜡像摇晃了两下,摔在了坚硬的地板上。终于有人从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清醒过来,喊道:“时间到了!一分钟到了!”拐过美术学院的南墙,便看见郭俊正斜倚在他那辆捷安特山地车上。静止中的郭俊总是能散发出一种艺术家特有的气质,这种气质深深吸引着我。纠缠着我的幻境消失了,我软软地坐倒在地,浑身上下便如同要虚脱一样。两室一厅、湿漉的墙板、衣柜里的敲门声……“爸爸!妈妈!”我大声叫着,可他们似乎听不见我的声音,他们只顾满脸严肃地向我说着什么。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追问:“就像你处理阳台上的那个手印一样吗?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在家搞毕业创作呢。”我小小的撒了个谎,“我本来要去买菜的,发现是岳老师主讲,就顺便过来听了一下。嗯,时间有点紧,不能听完了……岳老师讲得挺精彩的……”岳锋正在讲台上摆弄着一些道具,孟萍站在他的身边,看起来象是他的助手。“那好吧。”孟萍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们俩,然后亲热地拉着我的手,“来,我们进屋聊,不管他了——他们男人啊,总是说有事。”我低头一笑,想想也是,人家做父母的都不管,我在这里着哪门子急啊。回头再看那窗户,没有阳光的照射,只是黑乎乎的一片。想到小女孩可能还在窗户那边盯着我们,我的身上不禁泛起一阵凉意。郭俊也跟了进来,笑着对我说:“外面还有一个阳台呢,到那上面观景视野更加开阔。”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他承认了!他承认自己杀了人!郭俊轻轻叹息一声,一幅感慨的样子:“真是让人不可思议,难道都是天意?我费尽心思想要瞒着你,看来是没有必要了。”“我忘带钥匙了啊。”郭俊一脸无辜的表情,“敲门你不开,你的手机又打不通,我只好从阳台爬上来了。我还被你吓的不轻哪,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吃饭的时候,郭俊兴致勃勃地要了两瓶啤酒。想到从今天起便可以和所爱的人生活在一起,一向滴酒不沾的我也陪着喝了一大杯。我们边喝边聊,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今天的晚饭看来可以省下了。“小琼,小琼!”有人在轻喊我的名字。我被锁进了大衣柜里,那里面黑咕隆咚的,只能从门缝里看见一点外面的亮光,我好害怕。郭俊“呵呵”地笑了起来,说:“就知道你会担心这个。别急,先听我说。后来学院规模越来越大,教授也越来越多,只有成就突出的大师才有资格入住这两座小楼。我们住的这间本来是分给袁老师的,但是袁老师有关节炎,受不了这里的湿气,就一直空着。知道我要找地方做毕业创作,他就给我推荐了这里,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一点钱。”惨白的月光下,仍然只有我自己的影子在陪伴着我。孟萍看了看我,然后摇头道:“不知道,我们今天都没有出去过。”突然,我呆住了,然后不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前清晰的景象告诉我自己并没有眼花:阳台门的外把手上赫然沾着一些鲜红的血迹!“没有。”妈妈倒下了,她的眼睛看着衣柜的方向,目光中充满了悲哀与牵挂。我愣住了,不明白孟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看起来这屋子里真的隐藏着某个秘密,她已经怀疑我是为了这个秘密而来。但既然话还没有说明,我也只好继续装糊涂:“师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不明白。”……我的睡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后背上沁出一层冷汗。我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终于,那东西隔着被子摸到了我的身上。“是啊,那个血印渗进了木头里,已经擦不掉了。”孟萍也有些意外,她接过证件端详着:“哦……王警官啊……请进,请进吧。”她一边把那个警察往屋里让着,一边疑惑地看着我,可我也正在用同样迷惑的眼神看着她。我的后脊梁一阵阵的发凉,所有的字都是一句话:“放我出去!爸爸放我出去!”“发现了什么?”郭俊脸上兴奋的表情使我心中的好奇心暂时战胜了恐惧。听了我的话,郭俊松了一口气,他将信将疑地伸长脖子徒劳地张望着,笑着说我:“一个小女孩也让你吓成这样。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让她看看怕什么,也许她就是喜欢看漂亮的大姐姐呢。”会是郭俊吗?我暗想着。但自己毕竟不是主人,不便起身开门,我只能用目光向孟萍表达着自己的询问。“不怕了。”“死者是一名中年男子,身高一米八左右,我们正在排查他的身份。你们认识符合这个特征的人吗?”王警官说道。我被吓唬住了,抽抽噎噎地止住了声音。但一想到这用来吓唬我的话有可能会变成事实时,我的心里就像被荆棘绞住了一样,忍不住又呜咽了起来。敲门声终于停歇了,代之而来的是令人窒息的寂静。突然,阳台上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有个东西跳上了阳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没过多久我就觉得眼皮发沉,看看郭俊还没有结束的迹象,我索性半躺着小憩起来。经过岳锋家门口,我又想起了那个被关在屋里的可怜女孩,不知道她吃午饭了吗?“她漂亮吗?我怎么没觉得?”郭俊和我装起了糊涂。腊层如融化的薄冰一样,从女孩的身体上片片脱落。在女孩脸庞露出来的一瞬间,她的眼睛也合上了。我和郭俊对看了一眼,停了下来,心中不免有些惴惴。我又一次见到了那个女孩,惨白的月光,惨白的衣服,衬着同样惨白的面容。她站在离我不到三米远的窗边,没有任何阻隔地与我对视着。那凄凉的眼神如同一柄锐利的冰剑,狠狠地刺中了我,黑暗、寒冷、痛苦的往事、可怕的梦魇在瞬间将我层层淹没。我颤抖着,那女孩似乎要用她的目光将我引入恐怖的地狱!我诧异地抬起头来,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手电光迅速转回,停在了刚才的墙角。白色的东西又出现在我们眼前——那是一件穿在女孩身上的衣裙!孟萍很爽朗地笑了起来,说:“你要这么叫我当然也没意见。有什么事情可以尽管来找我呀。”说完,她亲热地挽起丈夫的胳膊,和我们挥手作别,然后下楼而去。“没,没什么事……”我一下子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就是想过来随便看看。”“是啊。”郭俊抱紧我,释然地说,“一切终于都结束了。”我用手捶打着郭俊的胸膛:“都是你先把手机关了……都怪你!”我在被子里瑟缩着。离开我!为什么要缠上我?为什么要让我再一次地经历痛苦?“嗯,突然体会到一点创作上的感触,一时想入迷了。我们搞艺术的,灵感这些东西是稍纵即逝,偶尔想到些什么,都会比较痴迷的。”郭俊一本正经地回答。我犹豫了一下,没有动弹。孟萍把照片接了过来,我先用眼角瞟了瞟,似乎镜头并不血腥,这才大着胆子正眼看过去。“你好。我是区公安局刑警队的,有些情况想向你了解一下。我可以进来吗?”那男子一边说,一边向孟萍出示了证件。我“啊”地轻呼了一声,紧抓住郭俊的胳膊,身体无力地斜倚在他的身上。我拿着手电往蜡像背后的墙壁上照过去,那上面居然密密麻麻的写满了铜钱般大小的字。我在门外停下,不好意思地打着招呼:“师母好!”我碰了碰郭俊的胳膊:“你先把手电给我。”郭俊得意地点了点头:“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这里的。来,先把车停了,我们的房间在后面一排的二楼,到了屋里你会更喜欢的。”看着他痴迷的样子,我是又好气又好笑,联想起早上岳锋的“演示”,这些搞艺术的还都是有着那么一股子痴劲!我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话语中带着哭腔:“不可能!你骗我的,你骗我的……你怎么会杀人?”我痛苦地摇着头,挥舞着双手驱赶身边并不存在的幻影:“不要叫了,我求求你,离开我,不要叫了!”恍惚中,我的手臂扫在了那具蜡像上。我的手上传过冰凉滑腻的感觉,我想起来了,和我一起关在衣柜中的,还有那个一身白衣的女孩。孟萍拿起托盘中的醋瓶,用大量的醋液冲洗着岳锋手背上的伤口。郭俊把手电递给了我。我用电光探索着周围的迷雾,光柱照到的地方都是空荡荡的,屋子里似乎什么都没有。中刀的男子一声闷哼,摇摇晃晃地抓住妈妈,刀疤脸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冲上前,把手中的刀往妈妈心口扎去。“消失了,再也没有了……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艺术……我不该让你进来的,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郭俊喃喃的自语着。“不不,没有……”“别慌,我身上带着手电呢。”郭俊在我身后轻声说道。湿气包围了我,那感觉是如此冰凉,我似乎又进入了梦境中。这是什么时候印上去的?昨天晚上最后是我关的阳台门,那时候应该还没有这个血印。“你在说什么呀?你还瞒着我什么?”我愈发的糊涂了。郭俊接过照片,我也把脑袋凑了过去。“想什么呀?”我没好气的问。郭俊走了以后,我看了一个多小时的书,实在是坐不住了,可自己又懒得出去。想起昨天整理屋子时只擦过桌子和家具,干脆打了一盆水,准备把地板和墙面也彻底地清洁一番。刀的样子有些奇特,只有一边有刃,可能是雕刻时用的工具。刀身上沾着大量干涸的血迹,在手电光下闪着暗红色的诡异光芒。“口罩也带上了吗?”画上的人一袭白衣,孤独地站在无尽的黑暗中,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悲伤!我笑了:“那是个可爱的女孩,她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她叫娜娜。”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对那个背影感到熟悉,这张面孔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我的话显然出乎郭俊的意料之外,他似乎没有听清,一脸迷惑地看着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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