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古文:楔子红衣飘飘,批判帝王古文冰冷的大手抚摸着她,在怀中瑟瑟发抖,头上的男子似乎不在乎 刑场

《范女王的李将军gl》【毁魅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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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女王的李将军gl》
范冰冰李宇春同人文啊啊啊
☆、楔子    这世上,什么花最美?牡丹何其富贵,芙蓉何其清傲,桃花何其烂漫,海棠何其竣洒……  唯有一花,开而无味,娇而不艳,桀骜孤高,不染浊世。却遭人狂恋遭人践踏。罂粟纯白,罂粟妃红,清丽而美,直至妖娆,形不动已然魅惑苍生!  锦衣华服,松至半臂,香肩小露,虽汗渍细密,却艳美得叫人忘了呼吸。燕国的王,年轻貌美,风华绝代。燕国的王是一位女王!  帛锦的棉毯上跪着身形较为消瘦的少年,墨发如瀑,被青白色的玉绾高高束在脑后。俊颜丽姿居然不输于任何女子!一双漆黑灵眸无所畏惧的盯着气势迫人的女王陛下。  陛下好似刚刚午睡醒来,冠发有些许凌乱,衣衫有些许不整。一张美艳的瓜子脸颊,却是一副骇人的冰霜。豆蔻的丹指划过自己的红唇,冷冰冰一声:“跪死了,也不打紧!”  “伺候好了,倒是可以考虑。”  女王说着,眼梢一挑,示意左右副官动手。两名年轻力壮的侍卫,一人一边将地上的少年架了起来,老嬷嬷上前,利索的解了少年的腰带,斜襟的绸袍被毫不留情的撕下,直扒得剩了一层裹衣。这过程中,少年俱是咬着唇一声不吭,只脸色微微涨红。  左右侍卫一松手,少年还是下意识的抱住了自己的胸口,虽然裹了三层的裹衣,但女子的丰盈之处,还是显现出来了。一双颀长的美腿微微打着颤。女王陛下看得意外的满足。  屏退了左右,是她恣意妄为的空间,身下的人越是咬牙坚忍,她越是想恶意的摧残。要听一声哀求,听一声哭诉,她要这天下,无论男女,都只有在她脚下哭泣的份。  “痛,就求我啊!求我就放过你!”  唇边流淌下殷红的液体,身下的少年,哦或许该改口称少女,已经咬破了自己的粉唇。眉心皱得叫人心疼,压抑在喉咙口的□和满身的密密细汗,却是无比的诱人。  “为何不求!为何无视我!为何?!!”女王突然暴怒,手上用力,身下俊丽的少女终于承受不住,一声闷哼,痛昏了过去。  凌、虐无休无止,好像要毁灭一切。女王抱着那具软绵绵的身体,再也遏制不住的悲恸大哭起来。浑身的痕迹,斑驳,交错。俊丽的面孔失了血色,苍白得好像已经死去。  “李辰雨!!我们应该都去死!应该双双下地狱!!”女王摩挲着怀中人苍白的脸颊,喃喃道。  “为何,你要是李贤的女儿?为何,你要来我燕国?为何,为何你不怨我不恨我呢?”  婢女小心翼翼帮着女王把李辰雨搬进了浴池中,浴池里撒满了舒筋活血的药材,蒸着氤氲的热气,屋子里一股浓浓的药味。  可是,才把李辰雨放进去,她就失了力的往水底滑,好像没了生命的木头娃娃。  女王陛下先行进了浴池,坐在池边将已经昏厥过去的少女拉进自己的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痴痴的抱着,喃喃低语:“春儿,我们一起下地狱吧。得不到原谅,就一起下地狱好不好?”  世界再繁华,没有你的真心,于我也是满目荒凉。  得天下,不如得一人心,我倦了这俗世苍生,倦了这权倾天下,如若你不肯同我一起入地狱,那就相伴到白头,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主要人物:范美美**名:冰雪,冰冰,冰儿)、李辰雨。(乳名:春雨、春春、春儿)
☆、第一章 仙鹤送子    大燕国,位于平原之北,一年之中有半年多是在飘雪,故而一年只分两季——雪季和旱季。燕国之民多以狩猎为生,土地贫瘠不利耕种,大燕三百六十三年,八月末天气异常,大雪忽降,冻死的飞禽走兽不计其数,燕民无处狩猎,还经常遭受饥寒交迫的狼群袭击。  大燕皇都,中山之城,魁伟皇城之内,帝王焦急得在泰和殿来回踱步。外有民忧,内有家焦。他堂堂大燕一国之主,范启云,十六岁登位,至今二十三年,居然膝下无一子女。即便是有一个女儿也好,女儿也好啊!可这后宫佳丽上百,唯一有孕的荷贵人却出了意外,不幸一尸两命,现在皇后好不容易怀胎十月,眼看就要临盆,却被告知难产。  医抚院的医官进进出出好几茬人了,个个面色凝重,却又不敢再向他们的王提议,皇后和孩子只可保其中一人。  燕王范启云勃然大怒:皇后和孩子,缺一不可,哪个保不住就全都随去陪葬!  燕王身边的老宫人福总管,也是一时急慌了神,居然领着江湖野和尚就往皇宫里带。  情急无奈,燕王忍了那平日不能忍的术士迷信,只道:“能救我皇后和孩儿,不管什么方法,寡人必会重赏!”  和尚搁着帘帷,红线试脉,又奔出门来,望着天空良久,大叹一声:“双星陨落!”便急匆匆又跑了进来。佛指一掐,只道阿弥陀佛。  紫气东盈,祥云瑞彩,帝皇征兆,但琉璃二星俱为女相,和尚心下了然,几声啧啧称叹。  燕王急得大冷天直冒汗:“高人,这是何意?寡人妻儿可有救?”  “燕王请放心,公主将平安出世,皇后会寿比南山!”  燕王闻此,大为惊喜,只嘀咕一声:“怎知是位公主?”  语罢,内院传来稳婆医官高呼:“陛下!!生下来了!生下来了!!是位花容月貌的公主!!母女平安!!”  大燕喜得公主,灾雪顿停,天气回暖,阳春十里,大地复苏,饥饿的狼群也被燕兵赶到了极寒北境,再无扰民。大燕举国上下欢庆三昼三夜,为这新降世的公主,为这公主带来的福泽。  小公主生而比一般婴孩白嫩,五官虽嫩却一看就美于其他任何婴孩,因大雪之夜降临,奶名唤了“冰雪”,至三岁,识千字会念诗,娇小亦善歌舞,美艳艳一小俏娃,燕王正式赐闺讳——范美艳,大燕国公主!  也正是范美艳得名讳的那年春天,南方蜀国迎来了一位长公主,蜀地历史悠久,这一届的王,李贤好花草,心平善,大推仁政,况蜀国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民富安泰,一派的盛世祥和。长公主的降世更让这民风极淳朴的蜀国,举国上下欢腾一片。家家在门楣上挂了红绸子,贴了观音座下的莲花童子。  李贤大悦,大赦了天下,皇后秦氏为长公主取乳名春雨,因其女生于入春第一场雨。不过,后来宫中多数见着长公主都亲切爱怜的唤着春儿。长公主周岁庆典,李贤按蜀地风俗,大摆宴席。在众目期待下,看自己的女儿抓周。刚会爬个灵活的长公主越过重重奇珍异宝,撇了那一堆花花绿绿的金子银子玉珠跳脱,直直爬过去抓住了一把镶着红绿蓝三色宝石的外域匕首。在路过一枝桃花时,她犹豫的停过一下,但最后还是牢牢抓住了那把匕首,到了喜宴结束都不肯放下来。  李贤虽然也高兴女儿不为金银首饰胭脂水粉所动,却也希望自己的女儿像她的母后一样温婉贤淑,将来嫁个宠爱她的夫君就好,所谓能文能武,他倒是不太期冀,女子就该像他的妻,温婉贤淑,娇俏而需人保护。  但往往天不遂人愿!燕国范启云马背上长大,燕国亦是民风彪悍,即便是女子,也个个能骑善射,自然是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儿能有男子独当一面的魄力,可他的小冰雪越长越娇俏,越长越柔媚,加上皇后娇宠得无法无天,性子娇气不说,还任意妄为。胭脂水粉,金银珠饰,爱得喜不释手。才十岁就引得两个男子为了她打斗。这与范启云心目中英气勃发,身姿矫健的巾帼真是相差太远了!实在头疼头大啊!  李贤的头更疼,女儿好好的女红刺绣不肯学,整天在他跟前软磨硬泡的要请个师傅学武,她母后亲自裁的一身身娇美的女装不要穿,非得把自己打扮的小子一般,不喜欢跟女孩子玩,就跟着太傅的儿子,将军的孙子,文谏官的公子等等闹得不可开交。  若是个儿子,他当然喜得自己儿子这样,可这好端端俊俏俏一姑娘家……  “哎~”李贤叹了口气,只好伸手招了招安安静静待在母亲怀里的皇子,“还是夏儿好,哪里像他皇姐这般吵闹!”  “父皇!您不答应就算了,春儿以后乖乖养花种草,打扮您的花园!”说罢,可怜巴巴的瞅了眼弟弟,乌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光彩。  第二日,李贤心爱的花园里,花全枯死了,草坪被翻得乱七八糟,他的小皇子坐在泥巴堆上嚎啕大哭。他的小公主抹了一脸的泥巴,叉着腰嘟着小嘴生闷气。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李贤心爱的花草全叫这两小家伙毁了个遍,难免语气惊异愤怒。  皇子李晟夏被父皇的一声怒吼,吓得噤了声,脏兮兮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马上又伸手指着春雨道:“是皇阿姐!她说要把您的花园打扮下!”  李贤气得差点想吐血,又不敢打那闯祸的小家伙,只好命她跪在祖宗祠堂里。  长公主撒娇:“父王,我错了!我不是打理花花草草的料!”“父王,我膝盖疼~”“父王,春儿下次再也不敢了!”“父王,我饿了!”“父王,我要如厕~”  李贤叹得头疼,末了只能在皇后的求情下饶了她的宝贝女儿。  在遥远的北方,公主十岁诞辰,燕王和王后在冰雪宫耐心的候着,倒好像里面首饰衣服挑花了眼的范美艳才是这燕国的王。  “冰冰真是,越来越爱美了,这换身衣服都两个时辰了。”燕后体态稍显丰腴,锦衣华服下,也不免能看出是一位潇洒利落的俊女子。  “美人是该好好打扮,何况我范启云的女儿,夫人稍安勿躁啊!”燕王耐心的小啜着去年南国进购的好茶,一派的悠游自得。  燕后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夫君这样宠溺孩子,也不单单是因为他只有这么个女儿,小冰雪刚刚出世时就体弱多病,幸得红尘方丈的救医,常年以药汤泡澡。燕王多怜爱了几分也是自然的。  
☆、第二章 南国花开北国飘雪    大燕三百七十五年,旱季。燕国之君,范启云御驾亲征,骁勇军队,如离弦利箭,直取东南。  燕国公主范美艳,年方十二,俏丽多姿,燕王盛宠。出征前,将十二岁的女儿抱上膝盖,爱溺的问到:“我的冰冰小公主,你想要最美的衣服吗?想要最好看的首饰吗?”  冰雪小公主转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甜甜的回他:“父王!冰冰想要最帅的男人早点回来~”  燕王大笑,为了这宝贝女儿,要把这天下都争来与她。  但是,旱季已过,前方传来战报:沃水一战,燕军大败,燕王殪。沾着斑斑血迹的战报书从皇后的手中跌落,范美艳蹲过去捡了起来,看得仔细,短短的十一个字,看了好几遍,她想问她的母后,那个“殪”字是什么意思,然而只要看母亲的眼泪,她就已经猜到了大概。  当她被披上白衣,当她被迎上鹿台,当她看见她的“天下最帅的男人”被抬进白帐,一切都那么沉默,气氛庄严肃穆。彪悍的种族没有眼泪,却还是有深刻的悲伤。他们的王,在为了让他们更好的生存时离他们而去,哀默的空气,云层一样笼罩这中山之城的上空。  燕王出殡,举国哀哭,唯有年纪尚幼的公主,神色冷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悲痛之情。国人俱以为公主年幼,尚不懂生死离别为何物。只有宫中少数大臣,对这小公主另眼相看。燕国必定有一场血雨将至,这雨后是彩虹阳光还是黑暗的深渊,那真是一个特别难以预测的未来,就算红尘法师在燕国,掐断了法指怕也是算不出来的。  范美艳倔强的站在皇陵的入口,看着父亲的棺柩封死皇陵,然后抱着灵位,默默回了皇宫。天空突然飘起了雪季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被风声卷过她的头顶,她抱着父亲的灵位,久久的伫立在宫墙之外,美丽的小脸胧却有着说不清的坚毅。小玉手紧紧握着一枚白羽短金箭,直到手指都握得发了紫也不肯松开。  燕后病危,卧床垂泪,不食不眠。范美艳脱了素服,披上她父王最喜欢的鹅黄罗裙,去见她的母亲。  “母后,您还有冰儿。十二年前,您为了冰儿差点舍了自己的性命,养育之恩,冰儿永世难忘。”她牵起母亲一下子消瘦的手臂,“您怎么舍得,让冰儿一个人?”  燕后泣:“冰儿,我的冰儿,你父王一去,我们母女也必定凶多吉少,孤女寡母,要怎么存活于世?”  “母后,以后冰儿就是您的后盾,就是您依靠的大树。所以现在,请您,不要离开我,我……需要您……”公主在生母面前终于坚忍不了,声音哽咽。  她漫漫的八年夺帝固位之路,正式开始,在那封战书传回中山城之时,在她的父王皇陵封门之时,在这个雪季第一场雪落下来之时。  她的对手,是那年长了她三十的叔叔,和南方虎视眈眈的敌国。但夺帝仅仅只是第一步,她的心中首先埋下了恨的种子,这天下,她要!但是,她要天下倾覆!  蜀历一九二一,与燕国三百七十五年同年。蜀国君主李贤出兵救援越国,大胜而归。君王大喜,他李贤饱读诗书兵法,今日终究不是纸上谈兵!出师大捷的同时,还结交了世外高人,带回了蜀国。那人不愿做官,只答应做了长公主的老师。  那日李辰雨与百官九门外迎蜀王,父亲金戈铁马的伟岸形象震慑了年方九岁的小公主,她挣脱了母后的手,毫不畏惧的朝那高俊大马奔过去。蜀王与夹道欢迎的百姓热切招呼着,一时没有注意,马蹄惊了自己的爱女,还差点酿成踩踏惨剧,幸得柳师父相救。  李辰雨被惊傻了,呆呆窝在柳自在的怀里,但马上就缓过神来,转头对着一脸冰霜的柳自在就是甜甜的一笑:“谢谢这位将军……啊,这位谋士。”  柳自在本来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刹那的惊异:这女童不凡,看着温和天真,实则胆识才智均过人无数。惊慌之余能很快镇定下来,且只一眼就看出他并非将领。  “柳参事莫怪,小女顽劣,劳您费神了!”改了个嗔啧溺爱的口气对着李辰雨道,“春儿,你好生调皮!还不快过来。”  说罢也不等他人做反应,长矛的柄梢在爱女腋下一挑,借着柳自在的推力,就将她挑到了自己的马背上,抱着女儿领着军队,浩浩荡荡回了皇宫。
  门楣红娟,大宴三军。长公主却和柳自在躲在校场的兵器屋里,练开了。软剑最为灵活,出其不意适合近身肉搏,又不至于力小吃亏。至于柳自在要他的小徒弟主要练的,却是一般人不太会选的大刀。  “长矛虽灵活,杀敌还是气势弱了点,你若练好了,就把我的收藏送给你!”柳自在捻着小胡须说到。  “师父的大刀,可有名称?可是宝刀?”小公主眼睛都瞪直了,好似看见她皇阿母亲自下厨做了芙蓉糕那馋得滴口水的小样。  “有!金凤偃月刀!”  “呵?老师就会吹牛,我只听说过青龙偃月刀,可是从未听闻有金凤偃月的!”公主虽小,不好糊弄,柳自在手上一滑,差点拽掉自己几根美髯。气呼呼回那臭小孩。  “世间万物,生而成双成对!这大关刀也是有雌雄的!青龙是雄,金凤是雌!”  小公主晃着脑袋:“嗯,柳师父解释的甚好!”  柳自在又是一个踉跄,这坏孩子!!  “关刀八式:劈、砍、磨、撩、削、裁、展、挑、拍、挂、拘、割你好生记着!再有,我教你习武,是要你心怀天下苍生的,若你心术不正,为师定当自行清理门户!!”柳自在江湖惯了,也不拘皇家贵族的礼节,跟国君说话都是随性的直来直往,何况是这乳臭未干的小公主。可这公主也乃奇葩一朵。  “师父,上梁不正下梁才歪,您老放心吧!”  这次,柳自在堪堪拔掉了自己好几根髯须。由此,蜀国公主八年习武的苦与乐也拉开了序幕。  不一样的环境,孕育出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人生却注定要纠结在一起。  红尘法师当年救起了琉璃双凰星之中的其一,这其二却不知陨落何处,之后他曾苦苦寻了十几年,苍茫大地,却是没有一点仙星落凡的迹象。  他知道大燕有劫难,只得放下寻找,连夜赶回。  
☆、第三章 李代桃僵    明争暗战,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都是永无止境的。燕国的新王不过登位两年,燕国就已经对外发动了三次大战。这第三次是十几万重甲兵直取南蜀,锐不可当。  蜀王李贤不得不御驾亲征,却是大败而归。身负重伤之下,求来了大燕一纸劝和书。可蜀王看过那劝和书伤势就更严重了,胸口的箭伤被激动的情绪再次撕裂。  蜀国备金银百车,药材粮草万担,皇子质于燕。  “我蜀国只有一位皇子,范美艳这小妮子好恶毒的心,是要我蜀国后继无人吗?!!”蜀王大怒,端进去的汤药全让他打了。  朝中上下均是左右为难,这不议和战火连天民不聊生,这议和了,条件太过分!谁不知道蜀王只有一子,这不是要断了蜀国的江山吗!  来蜀议和的燕国大臣,笑呵呵说着冷冰冰的字眼:“我们陛下有令,议和书条件甚少,若蜀国连这三项都无意满足,就不多赘言了!”  李辰雨跟弟弟对练着,忽然愤愤的甩了长棍,汗也不擦一把,直奔东凤宫。  “父皇!夏儿不能去燕国!那大燕好似恨我们入骨!”  皇后责怪的瞥了一眼女儿,道:“你父皇刚歇息,发什么疯!”  “父皇?”她脚下生风,几步腾到李贤的塌下,“父皇?我与夏儿年纪相近,相貌相似,体型相仿,我代他去燕国!”  李贤嚯的弓起身来:“不行!!你和你弟弟都是我心头的肉!除非我死!怎么好害了你们姐弟!”  “父皇,您教育孩儿要以大局为重,以天下苍生为首,您自己怎能不以身作则?”  蜀王黯然,埋目于枕中,男儿有泪,只是伤心欲绝。  她还太年少,从来不识愁滋味,她还太稚嫩,从来不知世间险恶。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做她觉得应该做的事情。  李晟夏拽着阿姐的衣角不肯放她走:“阿姐……春儿……你留下!我去吧!”  “你别犯傻!好好照顾父皇母后!还有我嘱咐你的事情你可记住了?”  “阿姐……”  “师父云游回来了,记得告诉他!阿姐会回来的!”  她说罢翻身上了马,随着浩浩荡荡载满货物的马队走了。有富贾贵族嫁女,十里红妆潋滟,可是她蜀国的公主却是代了弟弟去燕国做人质的。  皇后秦氏爬上最高的宫楼,看着那长长的马队将她的心头肉带走:她的春儿,尚未出格,却要远赴他国,她的春儿不知会在他国遭遇何种境况,她的春儿……能否活着回来……天下苍生要 她这瘦弱的肩膀怎么挑起来,生于帝王家,就是这般的无可奈何么?多少的早知当初,她不嫁了这帝王,她的儿是不是就可以像平凡人家的孩子,平平安安过自己的一生。  蜀王无奈而痛彻心扉,自己的无能,连累了子女。大丈夫不能保护妻儿,怎么护这天下,从此,李贤郁疾缠身,少言寡欢,终日惶惶,思女成疾。  再说,这边李辰雨只带了皇子身边的一个老宫人,远离了皇城后,脸上爽朗的笑意渐渐就淡了。却也是看不出那张俊丽的脸色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淡漠的远目而眺。她第一次远离父母的庇佑,第一次肩负着某些使命远走他乡。虽然早前柳自在对她说起塞外的大漠孤烟,江南的胭脂河流,她曾那么憧憬,真的可以飞出那金丝笼一样的皇宫时,心中却是万般不舍。  天色渐渐暗下来,身后的皇城早已不见踪影。燕国的使臣倒是大度有礼,也没有刻意怠慢这降国皇子,恭恭敬敬来请皇子入车休息。  “皇子殿下,请车中歇息吧,我们连夜赶路,今夜就不驻营了。”
  “多谢沈大人!”李辰雨翻身下马,动作利落,翩飞的衣衫撩过沈崇欢的鼻尖,一抹难以言明的女儿香,让他惊疑了片刻。别人或许很难察觉,但他自小是燕国最大的脂粉档——“点染”档大掌柜的公子。世上最香的水粉其实是女子自己散发出来的。对于体香颇有研究的年轻公子,怎么做上的使监大夫,他也只能无奈的莞尔。  思绪不过片刻,那蜀国的皇子已经入了流苏马车。  马车内,李辰雨俏脸上全是怒意,却刻意压低了嗓音:“秀儿!!你怎么跟来了?我不是说一个都不许跟过来吗!”  被唤作秀儿的小宫女也是一身男儿装扮,因身体还比较瘦弱,看着倒挺像小厮。  “公主!秀儿生是公主的人,死,死是公主家的魂!公主去哪里秀儿就去哪里!你只带了瑞老宫人,她年老体迈,怎么伺候得过来!”  李辰雨无奈的愤恨了一声,她都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所以近身的宫人侍卫她一个都没带,就是不想连累了他们。  “公主,你就让秀儿跟着你吧!公主若是不答应,我就,就死在你面前!”说罢还抓着一枚银发簪,对着自己的喉咙。  李辰雨长指苦恼的扶着额头,叹着气道:“你先把称呼改改,我现在是蜀国皇子李晟夏。”  秀儿得了恩准,高兴的差点就不顾尊卑长幼,想扑上上去蹭一蹭公主殿下的下巴。  三日后,马队终于出了蜀国边境。直到入了燕国境内,才安排驻扎休息。小心敬慎之态,倒好像是他们打败了账。李辰雨全不在意,这几日有秀儿这个冒失的机灵鬼在身边,总是笑料不断的。只是有一人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自在,好像是窥探,又好像并无恶意。似有若无总圈着她的身影。  “殿下!!”那边秀儿忽然一声惨叫,却是无人惊诧慌张,李辰雨的表情尤为冷静,还透着一些无奈。  “哇啊啊啊!殿下你快来看呐!”秀儿奔过来拽着李辰雨的胳膊就往车队的左侧拖,几个赶车的燕军百无聊赖的侧目瞧了一眼,或顺耳听了一嘴。  “殿下!你快看,那棵大树开满了花!”  众人懒懒的左侧了一眼,一树的小白花葡萄一样挂满了枝条,煞是好看。  “秀儿,那是槐树,蜀国也有的。”李辰雨非常无奈,性子却极好,还耐心的解释起来,从槐树的分布说到槐花可入药可当食材,音色清亮,些许低沉。沈崇欢的脸色荡着笑意,脑子里只蹦出一个词来——清音柔体。  (注:使监大夫类似于现在的外交官  
☆、第四章 初见冰雪    大半个月的舟车劳顿,一日清晨,雾霭尚未散尽,她们终于抵达了燕国皇都中山城。巍峨的皇都被青白色的雪山包围着,是个极易防守的地域。因为前路难料,李辰雨其实只带了一人,秀儿是偷偷跟了来的,另有一人是父皇费心安排在她身边的侍卫,蜀国一行只四人。  “天哪!真是荒凉!白皑皑的都是雪,一点比不上我们蜀国的花都!”秀儿不满的嘟囔着,却遭来李辰雨美目一瞪和一句呵斥。  “燕国风大,管好你的嘴巴,否则要闪了舌头!”  说完就下车来跟着使监大夫的脚步进了城门。城门高耸,门面上雕着两只青面獠牙的猛兽头像,煞是渗人,吓得秀儿小跑了几步紧紧跟在李辰雨身后。浩浩荡荡的马队进了城,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官兵开道,两面挤满了看热闹的城民。秀儿觉得这燕国的平民百姓看上去怎么多比蜀国的壮硕许多,无论男女!  听得道旁有燕民小声议论:“这就是蜀国的皇子吧?”“呀,皇子好英俊呢!”“哪有!长得这样秀气,一点都不像个男儿。”“他蜀国都是这些个娘们爷,所以才败给我们的呀!”“对对对,一点都不伟岸,软爷们一个!”……  燕民自古生于极寒,体格健硕是自然的,现如今看到这样娇俏儒雅的南国小俊生,自然是不能符合他们的审美观念的,更何况败国之王不如蟹,当然是能极力贬低就贬低的。  然而,李辰雨似乎对这些风言风语充耳不闻,腰杆挺直,面带春风,目不斜视。方步迈得齐整有力,君王家的气势还是让不少的人在心中暗赞的。  刚进宫门,李辰雨的一车行李就遭扣押了。说是例行检查,择日发还。秀儿想要争辩几句,还是被李辰雨拉住了。一行人跟了传话的小公公去觐见燕王。  九十阶玉梯之下,小公公拦住了李辰雨:“皇子殿下请留步,燕王陛下于九级龙梯之上会接见你的。”  小公公虽然说的客气,语气却是极其不善的。李辰雨微微一笑,礼貌回应:“有劳公公了,李晟夏在此候见燕王。”  可左等右等,脚都站软了,就是不见人影。空旷的宫道上,偶尔匆匆走过三两宫女太监,就再无其他。秀儿咬着牙愤愤道:“这燕王故意刁难!”  李辰雨还是站得笔挺,脚步都没多挪动一下,只是脸色有些微微的发白,六月初的燕国是雪季的末月,还是有些许寒冷的。她衣衫单薄,在寒风里待了许久,总有些不适,快至晌午天空居然飘起雪花来。  眼神放在那九十阶玉梯之上,脖颈抬得都有些酸疼了。忽然一抹鲜艳的红闯入视线。好像是这世间所有的红色都集中到了这件华袍上。桃红品红海棠红银红绯红绛紫红……再镶了层层的金珠银绣,富丽堂皇尊贵至极。  李辰雨一撩长袍,跪地叩首:“蜀国皇子李晟夏叩见燕王!”  台阶上的倾世美人向前挪了几步,黄金羽冠熠熠生辉,丹凤美目,端丽冠绝,风姿绰约。  “阶下皇子,不必多礼。”语气淡淡却透着七分威严和三分调笑,“往后,你就住玉面阁吧!”  说完,也不请皇子起身,华服一转就剩了个艳绝的背影给李辰雨。  让人指引到了“玉面阁”她们才知道,这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说穿了其实就是冷宫一格吧,可为何燕王就留了她在宫中,完全可以别处选个小宅啊。  引路的宫女也不避讳,直接就说道:“这里以前是陛下的一位伺倌面首住的地方,那小畜生心身歪念,背着陛下于婢女媾合,让小福总管逮着了,拉出去活活打死的!”  李辰雨听完也没什么表情,心里自然清楚燕王这番安排,意在给她一个下马威,可她不在意,既来之则安之,有一处僻静小院住着就好。现下她是又冷又饿也顾不上面子里子。  瑞宫人和秀儿恭恭敬敬的客气着,也都是忍了一肚子气。只有默不作声的侍卫朱铭,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答应了蜀王会好好保护公主,冷面朱铭,却有一颗侠义之心,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答应过除非自己死,定当护公主周全!但这面子里子的事情,他好像也不太在意。  玉面阁里家具甚少,她们的行李又遭扣押,只剩些不能御寒的薄被单衣。因为常年不住人,已经积满了灰尘。秀儿找了些破衣裳打了些水跟瑞宫人开始整理打扫,朱铭也跟着搬搬弄弄,只有李辰雨一人闲在门口,想要动手帮忙就被她瑞姑姑拦了下来。  无奈坐着不动又有些冷意,只好抽了腰间的软剑,跳上院墙,迎雪而舞。银剑灵巧如舌,画风顺雪,配合着李辰雨清丽俊秀的身姿,好似白衣仙人,每一式每一招都带着银光。俊美不可方物。  剑梢沾雪在雪花丛中灵活婉转,不消片刻,剑梢上就盛开了一朵冰花。李辰雨突然长剑直指,纵身而下,脚尖只点了几下薄雪,就轻飘飘落在一行美人面前。随时能软榻下去的长剑却好像被冻结了,直直递到为首的一位美人面前。  她轻快一笑,风流尔雅,春暖花开:“冰花送美人~”  范美艳先是一怔,然后竟配合的伸出手去接那剑梢上抖落下来的那片冰花,冰雪化在掌中,心里不知为何一阵道不清的暖意与欢喜。小时候,父皇也最喜欢削冰花给她。  眼前的少年,面如冠玉出尘脱俗,龙章凤姿,看得出来是生于极好的帝皇之家。  “姑娘,室外飘雪,寒风意冷,你穿得这样少,回去还是喝些姜汤暖暖身子吧。”说罢,她玉足一展,又踏了雪飞入了玉面阁。  范美艳呆在了回廊之上,心底涌出许多暖意和辛酸。一言不发之□边的侍女倒是被惊怒异常。  “这蜀国皇子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拿着兵器指着陛下!陛下换了身单衣就认不出来啦,眼拙!”  “陛下,我看,那小皇子好像对您有意思。”贴身的大宫女胆子大些,眼耳自是灵活,心思自是灵巧,悄声对范美艳说到。  范美艳被冰花润湿的手慢慢的握紧,嘴角却露出了一抹危险的笑容。  
☆、第五章 凤落虎穴    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总是拘谨畏缩不自在的。更何况,这是一个敌对的环境,多少双带着仇恨与恶意的眼睛,像是要在李辰雨这具娇躯上烧出一身窟窿来。  虽然已是六月,虽然大燕的雪季也即将过去,但是入了夜还是有些冷意,没有暖和的棉被,没有炭盆,就只能蜷缩在薄被中瑟瑟发抖。  “殿下,你你你冷不冷~~”秀儿问得牙齿打颤,才来大燕第一晚,就是这样的待遇,她们的行头被褥虽说不是最好的,却是比这薄得蝉翼一般的纸片好太多了。  “你冷的话,就过来一起睡吧。”换了地方总是不太习惯,李辰雨瞪着眼睛就是睡不着,练过武的人体质好一些倒也不畏寒。  秀儿踟蹰了一下,公主再平和也是公主,钻到公主的被窝里取暖这叫个什么说法!但是,要这样下去她非得冻死不可,以后谁伺候她家公主啊,保不定这燕宫里还有哪些坏人要对她家的公主不利呢!自我安慰一番,就溜进了公主的被窝,规规矩矩缩在公主的身侧,近的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不知怎的秀儿脸上一热,有了出汗的征兆。  “冷吗?没事的,两个人暖和一点,等过了六月,天气就回暖了,我听瑞姑姑说过……”李辰雨还是睡不着,温温柔柔的安慰着身边还在发抖的小宫女。  秀儿身子一震,那温热的气就吹在她头顶,那好听的声音就近在她耳边,心里默念着你真是祖坟冒了青烟走了八辈子好运呐!  次日,瑞老宫人来伺候李辰雨晨涑,敲了许久的门不见回应,心下一着急,推了门就进去了,只见她们的小公主和衣而睡,一床薄被不知哪里去了,身上交缠着秀儿,睡得沉沉。  “秀儿!你还不快起来!!”瑞老宫人惊怒,“成何体统!”  秀儿美梦做了一半,空中忽传来一声惊雷,吓得从床榻上蹦了起来,也把李辰雨惊醒了。公主揉着睡眼,坐起来发呆,一副放空的表情。瑞宫人见怪不怪,却是气的去拽了秀儿下来。  “好大的胆子,殿下的床你都敢……哎!平日里殿下太放纵你们了!”  “瑞宫人,我我我,不是!那个……奴奴婢”秀儿心里焦急万分,盼着自己的主子赶紧来救一把,却不想公主要是没睡醒,起来时至少得呆坐一刻。  “瑞姑姑……”李辰雨有气无力的唤了一声,也不想再开口说话,懒懒的就要往床上倒。  “殿下您可不能再睡了,今儿是头一天,按礼得去向燕王请安的。”说罢转头又教训起秀儿来了,“你一个仕女,虽然品阶比一般宫女高些,却也要遵守本分,这般分不清尊卑就回蜀国去!”  “瑞姑姑啊~~~~”李辰雨早就倒在床铺上滚来滚去撒娇了,大清早能不能让她好好睡会,头好晕呐。  瑞老宫人突然噤了声,紧张兮兮的趴到床沿上,看了看殿下泛红的小脸,又拿手试了试殿下的额头,转身怒斥了一声跪在地上的仕女秀儿,就慌慌张张跑出去了。  一个清晨,瑞宫人跑遍了能跑的地方,求遍了情,软硬皆施了,就是要不回她们被扣查的行李,也得不了这燕宫里一味药草,公主高热,怕是伤风了。瑞宫人急得差点就要老泪纵横了,燕宫里的人却都跟那远处的雪山一样,冷冰冰杵着没有半点人情。  龙搁了浅滩被虾戏,瑞宫人跑回来再看看小公主,这会儿只抱着薄被哆嗦,眼睛闭着,喊她也不回声,牙齿咬着下嘴唇迷迷糊糊嗯嗯噎噎。  “公主……公主您要撑住啊,皇上和皇后还等着您回去呢!”瑞宫人终究是看不下这可怜的处境,掩着袖子就拭泪。  秀儿这会倒是冷静清醒的很,给李辰雨额头换了几次湿帕后就揣着袖子去找人了。  朱铭听秀儿说完,觉得这样胆子未免太大了,弄不好是要丢了性命的。  “朱铭大哥,你偷偷跟了来是为何?!公主若是有个好歹,你是活与不活?!”  “都怪秀儿不好,可事已至此,就算是秀儿的命不要了,也要试一试!”  朱铭默了声,将秀儿带到燕王范美艳必经的一道路上,就闪身在暗处了。  范美艳也不急恼听那粗布衣打扮的小宫女跪在那里又磕头又求饶的,最后还能不结巴,义正言辞的说些大道理,胆量实在不小。  “你说我们大燕怠慢了客人?”范美艳拢着华服,嘴角是一贯的轻笑,“质子也是客人?”  秀儿掐着自己的裙角,胸口起伏不定,豁出去了一般:“战俘仍有优待,何况一国皇子!燕王陛下如此丰神冶丽,必定不是残暴昏庸之君王!”  范美艳微微一怔,马上恢复了淡漠的威严笑意:“嘴皮子倒利索。好,免得世人嚼我大燕的舌根,蜀国质子的行李快些查完,再派个医官去看看皇子殿下。”  身后的宫人嬷嬷本来也是打算看笑话的,不想今天的女王陛下心情甚好。昨日那个不知好歹的蜀国皇子还拿剑指着她们陛下呢!  总算是病痛有药医了,尽管那下等的医官一脸的傲慢,尽管配的都是些最普通的药材,尽管她们的行李还回来时少了一半,但起码公主喝了汤药现在睡得安稳了。  瑞宫人心事重重拉着秀儿道:“这以后还有些什么,断是想不好的!做人做事谨慎些,殿□边就我们这三个贴身的,好好保着自己,方有力气保护好殿下!”  秀儿一脸凝重,点头称是,心中却从不悔恨自己跟了来。  这大燕宫就是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老虎,何止要小心谨慎。他人的生死不过范美艳的一句话,这里已经不是她们的蜀国花都了。  秀儿满是担忧的看着床榻上昏睡过去的人,这张俏丽的脸,这个叫人疼爱都来不及的人,为何要生在帝王家呢!  
☆、第六章 结缘凉亭边    自从那次伤风过后,皇子殿下的小日子倒还过得清闲。因为只是降国的质子,自然没什么人会来拜访她,更何况,范美艳把她安排在皇宫之中,也是有意隔绝她于别人的联系。   这反而让皇子殿下乐得逍遥自在,安安稳稳跟着瑞宫人在园子里种种小菜,养养小鱼,看看以前的主人留下来的书籍,当然想再跳上墙头美美的舞个剑什么的就甭想了,那日冰花献了美人后,第二日她发热昏沉时就来了一队人把兵器搜走了,现在只好折了树枝挥舞几下。   玉面阁的四周自然也是安排了不少的暗哨,朱铭早把几个显眼的暗哨位置告知了她们三人,平日做事说话均小心了几分。   范美艳窝在软榻上,听着各方位的探子日复一日的来汇报这蜀国皇子近两个月来都干了点什么。可女王陛下越听眉头越紧:这位皇子也太无趣了吧。   “禀陛下,蜀皇子今日整理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作画一幅挂于前厅。”   “禀陛下,蜀皇子今日与身边仕女一起种了一天的菜。”   “禀陛下,蜀皇子今日折了一根树枝,在园子中比划了一天。”   “禀陛下,蜀皇子今日在园子中呆坐了一上午,午饭后一直休息到点心,下午接着在园子里呆坐。”……   范启海忍不住说到:“倒是规矩,找不到把柄,不好处置呢!”   “叔叔,您着什么急,来日方长,我自有良策~”范美艳依旧懒懒的侧卧在软榻上,没有半点君王的威严,在这个唯一的叔叔面前,还任性的像个小孩。   “冰雪,你有何良策?”亲王侧身上前,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此仇不报心中不快,他蜀国皇子是自投罗网!”   范美艳只微微一笑,也不应答,心思神外。   失去什么会很痛苦呢?你知道吗?你懂得吗?  入夜的皇宫肃穆冷清,燕国八月初的深夜里居然还有些凉意。辰雨睡不着,仰躺在屋外的长椅上,这里太安静了,若是花都,这样的夜晚怕是有虫鸣鸟呷,连花开都轻微有声吧。   秀儿拿了件披风给她,就打着哈欠回屋去睡了,宫廷礼节到了李辰雨这里总是特殊一些的,她虽贵为公主,却平和得比一般人家的碧玉闺秀还随性。   突然,微微的夜风里飘来一丝丝断断续续的呜咽,她掠上墙头,举目四顾,发现那些暗哨几乎都不见了,不远处的凉亭里坐了一人,看得不真切,她虽好奇但身体没动。   皇子随意的坐在墙头上,一脚架着,胳膊搭在膝盖上,一脚自然的垂着,还悠闲的一晃一晃。凉风惬意,月色正美。映月之下,少年衣袂微飘,冠后发丝,随风轻舞,仙形玉体不可方物。  亭中的人突然走向了那假山旁的小池,李辰雨凝神注视了片刻,纵身飞出,足点水波,轻盈悠缓,后来居范美艳回忆,只可用“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形容那俊美的身姿。   长臂拦过美人的柔腰,飘飘然几个转身,落回了地面,少年虽身形消瘦,却比范美艳高出了半个头。   待她看清楚怀中的人是那日冰花献上的美人,更是有些叹息的问到:“姑娘为何……要轻生呢?”   怀中美人身姿一软,柔柔弱弱的就往李辰雨身上倒:“世间男子皆无情,这位贵人,我落在您手上,便由您处置~~”   “姑娘!”李辰雨微怒,一把拉开了死命往她衣襟里钻的美人,“姑娘请自重些!”   范美艳几次□不成,心中倒是对这位皇子的品行有了几分讶异。遂改回了常态道出了自己受人欺辱,本是想投湖自尽等等凄风苦雨。   李辰雨轻轻一叹:“死何其容易,好好活着。”   “深宫之内,无人可语,我心悲戚。”美人说罢,娇目含泪楚楚可怜,“看你这身打扮和身形定不是我燕国人,你是……蜀国的质子?”   李辰雨微微一笑,算是应答了,踱步去了凉亭中,忽又转身说:“如果给你带来不便,我马上就走吧。”   “不不不,敢问恩人姓名,不知作何称呼?”范美艳跟上来,一双美目水灵灵的盯着李辰雨看。   “春雨!”她脱口而出,马上又补充道,“是我小名,你可以叫我春儿,大家都是这么叫的。”   范美艳掩指一笑:“春儿,我应该长你几岁,小名是冰雪,你可唤我冰雪姐姐。” 李辰雨心思想着其他,一时没听仔细,忙开口却是:“冰冰姐姐?你看上去也没有年长我多少,就叫你冰冰可好?”   美人巧笑嫣兮,云髻峨峨,雾绡轻琚,美艳动人。李辰雨竟痴痴的看呆了,忍不住呢喃:“姐姐好美!”   凉亭长阶,俊颜丽姿,一见如故。或许是李辰雨真的闷了太久,突然有这么个美貌心巧的女子能畅叙古今,实在很是惬意。   如此几日,每到深夜,冰冰就在凉亭的等候,虽然是一身普普通通的宫女仆装,却也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   每每过了深夜那多处的暗哨也就不见了。李辰雨起初还有些奇怪,但看那冰冰小宫女也不像是坏人,便不想那么多,更何况美人手艺甚好,小点心翻着花样的做,把这只小馋猫栓得死死的。   “我每日都吃你的点心,实在不好意思。”皇子殿下吃得欢乐,也实在看不出一丁点儿的不好意思。   “不打紧,有人能欣赏我做的东西,我很高兴。”   皇子殿下塞了一嘴,呜呜的挥着小爪子,口齿不清:“唔赤……唔……不是……我怕长胖了不少!”   范美艳正要端给她顺顺气的一盏茶差点就直接砸到这一脸孩子气的皇子身上:好不要脸个馋猫!!   “那你闷不闷?不然我们溜出宫去散散步吧?”温柔善良的冰冰循循善诱。   李辰雨抿着嘴巴想了一会,问到:“皇宫守卫森严,怎么出去?出去了怎么回来?被抓到了什么惩罚?”   “你们南国的人就是磨磨唧唧,拖泥带水!想走就一个字啊,哪来那么多怎么和什么呢!”  “我自己若想,当然可以一时头脑发热,可若带上了你,就得顾忌好你的安慰,护好你的周全……”李辰雨看着她,说得真真切切,倒是把冰雪美人稍稍的感动了一把。   “春儿……你想看看这京城外的世界吗?”   “当然,是想的,只是……”   “没有只是!你等我两日,大后天中午,你在这里等我!我会安排好的,你放心!”   宫中太拘谨,她们需要更宽阔的地方,做更多的事情。
☆、第七章 初次出宫  最繁华不过皇城,北国风光果然与南国是天差地别不可同语。多的是酒肆档房,古玩珍斋。多以某某大档铺、某某大酒肆为名,不像南国,多的是风情小馆,儒雅小阁。  “七月初七据说是你们那里的乞巧节?”身旁换了素衣单裙的范美艳依旧是出色的艳美,她也难得能出宫来闲逛,心神都有些飘飘然,被满街的繁华和随处恣意的鲜花迷了眼。  “是啊,乞巧节是男男女女互诉情肠的好日子呢!”李辰雨当然更欢乐,好奇宝宝似的,这里瞅瞅那里看看,琳琅满目,难以暇接。  忽有京中纨绔贵贾之子,见了范美艳的貌美,再看她身旁的公子一副文弱的模样,大着胆子就上来调戏。  “这位美人儿,请留步!敝姓朱,京城最大粮庄的大公子是也!”朱大公子扮了文雅书生,却是一脸的猥琐奸邪之相。  范美艳美目无情,冷冷瞅着,大好的心情叫眼前这肥猪似的畜生扰了。心下道:好大的猪胆!却无奈自己现在不能暴露了燕王的身份。  李辰雨当然要挺身而出以救美人,只是小身板被朱公子的几个家丁爪牙取笑了,要把她推翻在旁。文弱书生轻轻一笑,心中自然是恼火的,霸市欺人的混帐她最见不得,更何况还无视她的存在!  芊芊玉手只微微一转,几根青葱长指就把靠近她周身的几条家狗打发了。顺手从旁边花伞摊子上抽了一柄油纸伞,做了武器。几下轻飘似挥舞的动作,伞尖只点了点那猪胆蒙了心的肥头公子,那边就嚎得杀猪一般逃了开去。  范美艳被这极其相反的两人逗乐了,也不掩嘴,就当街豪爽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看那肥猪!两条短腿儿,逃得比兔子还快!”范美艳笑岔了气,李辰雨却在一旁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笑的,被欺负了还能笑出来?  范美艳笑罢回头,又看见身边的人一脸的疑惑痴呆,就更觉好笑,一直乐乐呵呵到了一家酒肆歇脚时都还没笑完。  李辰雨彻底无奈,也不搭理她,只问:“冰冰,你要吃些什么?不然你点菜吧。”她听了酒肆的小厮报的菜名,脑袋都肿了,这左右是不知道挑什么好啊!  “烤鸭必点,烧乳鸽来两盘,切两斤牛肉,再炒个佛手抓肉片,恩……其余的各色清口小菜都上一份!”  李辰雨起初听得心里头美滋滋的:冰冰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肉啊!一直到了酒足饭饱她才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没有带钱!  李辰雨挪了几个位子,挪到范美艳身侧,伏过身去小声问到:“冰冰,你有带银子吗?”  女王陛下差点要开口嘲笑她:她堂堂大燕一国之主怎么会带银子在身上,但是没形没象乳鸽腿扯了一半就住手了,惊慌的小声回到:“惨了!你也没带吧?”  李辰雨抿嘴点头,手指抚到腰间的玉坠,心中一喜:“不然,先用它?”说着解下那上好的和田雕凤暖玉递给冰冰看。  范美艳摸着暖玉翻来覆去的看,啧啧称叹:“好玉!好玉!买下这酒肆都够了!你怎么得来的?”  “师父早些年云游回来时给我带的,说是和氏璧上雕下来的玉凤凰。”李辰雨说解着,却没有半点炫耀和吝惜之色,只想着若是不结这饭菜酒钱那得多丢人呐!  “你有没有试过被人追的感觉?”范美艳神神秘秘,又好似玩心忽起,还没等李辰雨反应过来就拉着她的手飞奔下楼。  嚣张的裙角和冠后的青丝齐飞,伙计掌柜反应过来时,她们已经奔出了酒肆的大门,身后传来老板娘怒气滔天的吼叫:“吃白食呐!!来人!!快给我追!!!追回来打折腿!!”  一口茶的功夫间,身后就追来四五个猛汉,李辰雨只觉得万分刺激,焦喜又带着些难言的害怕。不自觉的就已经施展开了功夫,倒变成了她拉着范美艳在跑,范美艳跑得慢了些,她索性就一手揽着她的柔腰,脚下生风,轻波而起,直直的腾挪飞跳了十几里路,畅快的奔跑犹如迎风飞翔,鸟儿一般逍遥自在,风擦过耳际发梢,都带着欢腾的美意,就这么没完没了的飞下去或许也不错呢!  确定追兵没赶上,才松懈了下来。她站定身形,放开范美艳,刚要说些什么,只见面前的美人巧笑嫣兮,开怀的不行。四目对视,看着看着两人均忽然的大笑起来。从小都是锦衣玉食惯了,哪里有过吃饭要付账,付账还没钱只能跑路的经历啊!  笑得眉眼都弯成了月牙,笑得眼角都带出了泪花,笑弯了纤纤柔腰,笑甜了一颗冰心。范美艳看着那眼角眉梢都是俊飒阳光的少年,忽然就看呆了看痴了看得忘乎所以了,以为自己就是这皇城外的一只飞鸟,可以不去想太多生死离仇和天下苍生。  李辰雨看见那绾得极好的发髻在飞奔时被风揉乱,自然的就伸手帮她撩好,此情此景很像是郎有情妾有意的恩爱悱恻画面。范美艳痴痴的竟有些不好意思,微红的脸颊不知是笑红的还是羞红的。  “店家做些生意也不容易……”李辰雨的手有些尴尬的不知所措,挑着话题,悄悄的收回身旁,又自然的背到身后去,却是一副少年老成与相貌极不相符的滑稽样子。  “恩,我明日会派人来结账的……”范美艳微微低着头,好像也在极力掩饰自己心中那微妙的感觉,自然也是没有注意到李辰雨的局促。  “如此便甚好……那……我们是回宫……还是……”  “晚些再回去吧,你跟你身边的宫人说好了没有?晚上姑寒山的山寺还有大法会呢,听说有好多美味的斋菜,我们吃了再回去,那时候也正好是侍卫换岗,好混回去!”范美艳有些心急,其实也有些不想回去。  “那……那现在去哪里?”刚刚吃过午膳,这姑寒山不知是什么遥远的地方,需不需要现在就慢慢走过去呢?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范美艳依旧神神秘秘,循循善诱。  跟着美人的身影,前一脚后一脚,也不像是急着要赶往某处,但李辰雨喜欢这样的散步。有一种愿与君相携,长路无尽头的错觉。  向着城外走了三四里路,原来范美艳要带她来的是一处悬湖,湖水冰蓝清澈,湖岸上还有挺拔树木参差其间,水至柔,树坚韧,矛盾的景象却美得心旷神怡——这里真是一处好地方!  范美艳迫不及待的脱了鞋,将一双玉足轻轻点进了微凉的水中,她一直喜欢这样,这里也是她放缓身心的秘密领地,却不知为何今日很想带这个人一起来。  想不到的总有更多的事情,那一晚的姑寒寺终究没有一起去成,乃至往后也没了机会。若是知道,她会不会执意要去,可流沙逝水,故事跟着时间一去不回头……  
☆、第八章 水怪  月初升,娇羞的挂于天际,却是一个大脸盘的姑娘,衬着远处常年不化的雪山,有些凌冽旷达的唯美。月下的湖岸,美丽的女子撑坐岸边,俊秀的“少年”覆手立于她的身后,整个景象就是一副美绝了的画卷,美到不忍心打扰。  范美艳的一双玉足都叫这清冷的湖水泡肿了,却还是一副惬意的流连样子,李辰雨不免皱起了眉头,在她身后开口道:“冰冰?你不冷吗?这样……脚会不会不舒服?”  被人叫做冰冰的女子轻微的一怔,好似如梦初醒,长长的睫毛立刻掩盖下来,不知那下面是一双怎样的眼神。或许,身后的少年是真心对待她的,可这世界不是所有的真心都能换回一颗真心的——这是,一个不平等的交易,或者不能称之为交易,只能说,是掠夺!  “你……若是走不动了,我可以背你。”少年似乎对“男女授受不亲”完全没有概念,语调里也没有成熟的男子会带有的欲(这是河蟹)望色彩,只是担忧甚至有些小孩子提出帮忙怕被拒绝的局促紧张。  以范美艳的城府和敏锐,当然是感觉出了身后少年语气里的纯净,于是,有些诧异和探究的转过头来看着她。  “春儿,你多大了?”  她差一点就开口说自己已经十七了,但转念一想,现在的身份是蜀国皇子李晟夏,只好改口说自己十六岁。  范美艳呢喃,那也不小了,十六岁的少年郎,该懂的都懂了,就算乳臭未全干,也应该识人经世,难道是蜀皇太娇宠了?  她还想说什么,却看见远处的树林里,闪过几点红光,心下暗咦,反应却极快,马上从湖水中抽身而出,拉起李辰雨的手就要往树林子里跑。  可还没走两步,水中不知是蛰伏了多久的东西,箭一般射出了水面,蛇一样缠住了范美艳的赤足,美人惊慌中一声哎哟,那东西就拖着范美艳的腿往水里拉!  “冰冰!!”少年郎一声惊呼,两手拽紧了范美艳拼命往上拉,皎洁的月色下,李辰雨极好的视线看清那可怕的东西。  缠住范美艳的其实是一条长满了细刺的长舌,而正主却是那水面下约莫两人大的一条黑影。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李辰雨出生于南方之国,鬼怪传说也听闻过不少,奇闻异事的书籍也算爱看,只是这次水中的怪物到底是何物?她来不及细究和多想,因为再不想办法,她和冰冰就都可能成了那东西的腹中餐!  但是情急无奈,她的软剑早就让燕王搜走了,现下是赤手空拳无一利器。眼看着冰冰白嫩的小腿上渗出了血迹,美艳的女子也被惊吓住了,从容镇定之色早已换了惊慌失措。  “你忍一忍!!”李辰雨说罢,白靴用力踏住了那条长舌,一双玉手毫不犹豫的就抓了上去。只见少年面色沉稳,双手配合着一声喝响,竟活生生将那长满倒刺的长舌扯断了。范美艳也来不及讶异这面条一样精瘦的少年哪来的力气,更来不及细究其他,那怪物已吃痛的跌回水中,忽又咆哮着涌出了水面,高大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身体震慑了本就惊慌失措的两人,直到冰冷的湖水洒落在她们身上,才反应过来要逃命。  李辰雨拽住范美艳的手就架开了轻功,回到皇城边才歇下来。也是到了这会儿,确定自己是安全了,想起今日两次没命的逃跑,虽然一次是带着惊喜雀跃的,然而这次的惊吓恐慌却叫人心有余悸至不寒而栗。  范美艳觉得小腿疼得厉害,却也敏锐的感觉到掌中的那只手有些黏湿,马上恍然惊觉:他帮她脱困时,是用自己的手生生握了那根长刺的!翻手把李辰雨的一双血手抓到自己眼前,掌心和手指上一道道血痕,血还在止不住的流下来,染得范美艳的手和裙裾上都是斑斑血迹。  “春儿!!”她惊呼,这双染血的手是为了救她,而她却从来不曾用过一颗真心,而且还精心为这单纯的少年安排了一出好戏。  再次惊呼是因为神思可以在瞬间转过万千,而事情的发生往往就是那么千钧一发。  说好的暗箭,说好的欲擒故纵却总是天不遂人愿,意外连篇。李辰雨毕竟是练过的,师父虽在江湖上没有响当当的名号,却也是一位奇才,教出的徒弟能差到哪里去,她早就发现了那支百步穿杨的箭,划破了风声直直飞向范美艳的左肩,来不及作更好的反应,她只能选择背身而转,赤手而档。  利剑刺穿布料划破血肉,穿臂而出的时候,范美艳的心突然疼得被丝线勒捆了一般。  不要!!心里激烈的抗议起来,一双美目惊恐得瞪大了,她不想要这样的发展,不想这个人受他人的伤害,只是仍旧有些不愿意承认,所以还是没有喊出口,就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人痛得有些扭曲的面孔。  明亮的火把,将她们俩个围在当中,李辰雨咬着牙齿,忍着手臂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一只还染血的手固执的将范美艳揽护在身侧。  “冰雪?!你跑出宫来做什么?不好好待在你的皇宫做你的燕王!”对面那人一脸夸张的惊异,正是范美艳的皇叔范启海。  “皇叔!”范美艳不知是为何,竟然哭着差点跪倒在范启海的脚下,一个趔趄歪在了李辰雨怀里,而一双凄美哀怨的眼睛仍旧盯着范启海,“皇叔您饶过他吧!他已经受伤了!毕竟是一位皇子啊!!”  “哼,私自出宫就算我不论,这谋害燕王的罪名可不小啊!”范启海咄咄逼人。  “皇叔!冰儿求您了!!”她落泪,却是真的泪,因为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人身形开始摇晃。  蜀皇子强忍了太久,一股寒气从腹低窜上心头,逼得她喘不过气来,只觉得手脚麻痹,人就要站不稳了。  最后,只来得及听范美艳焦急的一声呼唤,就控制不住的栽倒。  很多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蜀国皇子身种剧毒,昏迷不醒,燕宫之内竟无人可解!此外便再无他闻!  范美艳坐于偌大的央恒御殿,锦衣华服,帝皇冠饰,嘴角的一抹笑,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在嘲笑自己:分不清假戏真做还是真戏假作,她竟然没有两年前心狠了。  她只是在布很大的一盘棋局,然而棋局这种东西,一盘比一盘大,一盘套着一盘,没有谁是永远的操控者和胜利者。布开了才发现很多不受控制或控制不好的棋子让这一盘棋走偏了不止一点。  暗战和仇恨了八年,仍旧无穷尽。  作者有话要说:王有七窍玲珑心,面孔转换得心应手,真真假假实难分辨
☆、第九章 七哀之哀  这几日来,瑞宫人的一颗老心都要操碎了,却是难过的哭不出来,秀儿也沉默不语,一时间其乐融融的玉面阁冷冷清清,沉寂得如同不存在了一般。  所谓奇毒就是,看上去好好的,什么症状都没有,脸色有些惨白是因为手臂受了伤失血过多,但是……医扶院的老医官,眉头一紧一紧又一紧,床榻上安详闭目而眠的人,其实腑脏都在衰竭,怕是不出七日,就能魂归西天了。  范美艳没有过去看一眼,连玉面阁的四周都不曾涉足一步。只淡淡的说:“死不得,救回来。”  于是,脚下的群臣就忙活开了,问药求医的皇榜贴出去,不消两日举国上下都沸腾了,不为别的,专为燕国愿意以黄金千两求药,就够人心血澎湃了,只是多数人也好奇这药是求给谁的。  泰和殿原本是她母亲的寝宫,后来母亲送去了比较暖和的丰州行宫,她就一直住在了这里。  书房外范启海小心的拭了下额头冒出的汗,又极力的掩饰些什么,最后胸口猛的一喘,强自镇定了下来。  他来范美艳的华书房已有半个时辰,范美艳一直在临帖,头也不抬的对自己的皇叔说了一个字:“坐!”然后怎样都不再开口。  范启海当然不能自己堵到刀刃上,所以问了燕王召见有何事得不到回应后,就恭顺忐忑的坐在椅子上“耐心”的等着。  “皇叔你来看看我这字临得怎样?”范美艳突然开口,倒是让正襟危坐的范启海心惊肉跳。  笑呵呵踱步到书案前,看了范美艳那个帝王的“王”字,尾笔拖得过分的长了些,就道:“王字的横捺过了些,基本是完美的。”  “呵呵,皇叔,不完美也不要紧的,只是,做人做事不要太过,你说对不对?”  身侧的人,被问得一愣神,平静的面孔下是突突乱跳的心,惊惶不定。  “陛下说的极是!”后背上也渗出了密密的冷汗。  “怎么今日,这样过分的生疏呢?”范美艳丢了狼毫,缓步走到了窗前,范启海笑得十分勉强。  “冰雪,前日我,我们真的是无意的,那水怪,我派人去找了,可这镜湖就那么大点,捞干了都找不到你说的那怪物的影子,莫非它能……”  “会飞。是吗?”范美艳立刻笑颜改了肃穆,阴森森道,“期我王者,何罪?”  范启海听罢,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求饶:“下臣冒犯,不该对燕王陛下这般无理,下臣没有陪燕王演好这出戏,下臣有罪……”  范美艳冷眼瞧了一会,才道:“皇叔,你这是做什么,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啊。只是……”  范启海猛然停住了身子,脸上闪过一丝犀利的表情。  “我要谁死,谁就得死!但这蜀国的皇子……还没玩够呢,我要他活,皇叔你说可好?”这一句话里,范美艳就转了三次语气,跪在地上的范启海也叫她扶了起来,正不住的对她点头。  “那好,这事就交给皇叔了,您一定能办好,对吧?”范美艳语气里浓浓的威胁意味,傻子都听出来了,亲王万分的无奈,也只能咬着牙点头应和。  第二日,亲王就带着两人在宫外候见。正是几个月前,前往蜀国议和的使监沈崇欢,另一人书生冠帽,青衣长衫,山羊胡子,虽不健壮,却看上去中气十足,精医善药者,自然是能将自己的身体调理好。  得了燕王允许,沈崇欢比亲王还着急,拽着着有医仙之称的柳无拘就是一阵小跑。  省去那一连串的繁文缛节,范美艳带了亲卫队和一行宫人直奔玉面阁。她第一次以燕王的身份,涉足这个地方,为了那个俊朗少年。跨进那扇门槛时,居然有了些微的犹豫。犹豫自己是否表现的太明显了,犹豫是否该救他,可她范美艳从来不欠人情,既然他救过自己,这人情就得还,要他死还是要他生,还完了人情再说!  医仙看病,脾气甚大。屏退了屋内所有的人,连燕王都只能在外厅等候。所以也无人知晓柳无拘到底是怎么诊断医治的,只是看他出来时卷至半臂的袖子和满头的密汗,自然是费了不少功夫的,至于这瑞宫人秀儿恭顺的退出殿下的卧房不作异议,当然是来者即是自己人了。知根知底也就放心的把公主殿下一个人交给了柳无拘。  “柳神医!怎么样?春儿中的什么毒,可解了?”沈崇欢一时焦急,竟然忘了身侧就是威严的燕王陛下,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自己的焦躁大意了,便讪讪的退到一边。  燕王微微一颔首,示意柳无拘坐下来说。  医仙急匆匆一杯茶落了喉咙才喘顺了气说道:“七哀!”  众人疑惑不解,目光如炬的盯着柳无拘,只一人,也和医仙一样端着茶杯,嘬着茶。  “殿下中的是七哀之毒。七哀乃古兽,雌雄两兽是彼此不分离的,单个的七哀没有毒,就是被它的刺舌拉伤了,也无大碍。但是……如若在一个时辰内被雌雄两只七哀同时咬伤,就是剧毒!”  “我只是好奇,这里居然有七哀!七哀畏寒,常年蛰伏于底下深泥之中,也极少出来伤人,更何况是雌雄同时伤了同一个人!”  范美艳惊疑,想起那晚的巨怪,饶是再能胆大镇定,也忍不住凉起一身鸡皮疙瘩。
  “柳神医,先说,皇子殿下的伤毒是否能医治。”燕王陛下好生提醒。  “已无大碍,休息几日便好!恕在下冒昧,能否请教陛下,当日你们见到的七哀,也就是那怪物,大概,有多大?”  “约莫两人宽,一人高。”燕王指了指门外一名高大健壮的侍卫道。  “什么?!!”一直镇定的柳医仙这会儿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见过七哀,可至今听说过的七哀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郎那么大,有两个壮汉那么大的七哀真是闻所未闻,除非……  他不该再多想,兄长为了屋里床榻上的小公主跑死了两匹爱马,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范美艳突然想到了什么,召了柳医仙进堂阁小谈,其余人该干嘛就干嘛去,只有一人,闲在外厅,焦躁不知作何。  堂阁之内,柳医仙被燕王三两句措辞收服,一股脑儿把自己所知和所想全说了出去。既然那天,她们只看到过一只七哀,而且两人都被它所伤,那么就只有那只箭了,七哀之毒,雌者可炼,但机率极小。所以,肯定是弑杀了不少雌七哀,而那日燕王所见的,乃七哀之王,王有众妻。估计是被弑妻无数,犯了王怒,来寻仇报复的。  “对了,雌七哀的身体上有一种奇香,晒干后可做香粉胭脂。”  柳无拘说到此处,范美艳的玲珑心思已经了然:雌雄七哀,香粉……  作者有话要说:燕都最大的胭脂点染坊是谁家开的,哪位爱卿对香粉颇有研究么,蜀皇子爱慕者众多啊,范女王鸭梨山大啊山大 ☆、第十章 花前月下  伤了腿是冤家,伤了手是神仙。小小少年,醒了过来,就好似这春来百花开,土中嫩芽发。沉寂的玉面阁,因着这个人安静的眉眼生机勃□来。  晚膳之后,她轻声说今晚的月色好美,仕女秀儿就咋咋呼呼忙开了。喝着小嗓子喊朱铭: “朱大哥!快来帮我搬椅子!”朱铭嘴角抽搐:朱大哥?!他活了二十七年还未曾有人这么叫过他。  月色总是美好的,无论雪季还是旱季,明亮而冷冽。秀儿怕公主殿下再着凉,棉毯给她捂了一层又一层,活生生把一苗条少年郎裹成了粽子。李辰雨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然后趁她们都进屋去的时候将手艰难的从棉毯里抽了出来,除去了身上的障碍,她试着展了展腿脚,提气运功都还顺畅,只是右臂的伤还有些疼痛,也就没再多想,瞄了一眼围墙。  一炷香后,春春公主彻底颓废了,功力无损,就是发挥不出来,上个墙都费劲!左右看看没有人,还是自己挺了挺腰杆装着若无其事,踱步到拱门口,停了一下,悄悄往身后望了一眼,再往外探了探脑袋,发现并没有人,这才大摇大摆,悠闲自在的晃了出来。  闲散的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花园的凉亭里,靠着厅柱坐下,一双长腿就架在凳面上,微微曲着的那只膝盖支着受伤的手臂,独望天空中的一轮明月。  不知冰冰现在怎样了?皱着的眉心有没有舒展一些,笑容有没有真挚一些,心有没有轻松一些……或许该称她一声燕王,天意不弄人,自有人弄人。李辰雨自嘲的一笑,那个女子再怎样有着叫人心疼的笑容,她都管不了也给不了什么,抛却身份地位,还有一层永远无法揭开的阻隔。  但,多日不见她,心中居然有些莫名其妙的思念,具体是思念什么,又好像说不清楚,月色正浓忽然听得清音悦色,带着些许凄怨的颤抖:“淡眉敛,月将沉,争忍不相寻?怨孤衾,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李辰雨惊讶的转过头来,凉亭外,驻足着锦衣华服长发如瀑的范美艳,一双带水的眼睛,深深的望着厅中的人,手中抱着一把长琴,有些犹豫踟蹰。  李辰雨放下长腿,忽然有些不自在。手指扣着腿上的布料,好似要扣出个窟窿来。  “春儿……你的手……可好些了?我,我不是有意要隐瞒我的身份,实在是身不由己!”  李辰雨继续低头认真的扣她的裤子,年少的羞涩,让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情况,厅外的美人,月色下美得浓烈,她的脸颊有些烧红,背着月光倒是应该无人看见。
  “春儿……还在怪我欺骗了你吗?”美人突然无奈的一笑,“天下皆以为我范美艳,有只手遮天的能耐,却不想也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弱女子!那日,你就不该救我!”  说罢竟悲烈的转身要去投湖。一直装哑巴的李辰雨骇然失色,情急之下大惊道:“冰冰!!我不曾怪你!……也不恨你……”若说骗子,她自己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么!  美丽的身形一顿,又缓缓的转过来,泪眼迷梦,楚楚可怜。  “偌大的皇宫,偌大的天下,我找不到一人可以无拘无束的倾诉,或琴瑟和鸣或载歌载舞……冰冰的心,只有指甲盖那么点大,不觅良人就是觅到一个知音也好啊……我与你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只是家国横亘在中间……”  “别说了,我知道。所以我不会怨恨你,即使你说谎。”请你也不要怨恨我,因为家国这个横亘,不得不对你说的谎。  “我带了琴……”范美艳突然说,“若可以……愿与君共歌一曲。”  “七弦!”李辰雨惊喜的发现,范美艳抱着的正是她蜀国最常用的七弦琴。忙帮着美人接了过来。  花前月下,丹桂起舞,面纱如雪,香飘锁骨。长指拨动细弦,琴声飘歌而出: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情谊如风,思念如烟,七弦一曲过千年,媚眼如丝,身轻似燕,霓裳翩翩挥手间……  风掠过几十年的肉桂树,夹着花瓣带着花香,飘落在这对璧人的身旁,李辰雨一曲弹罢,痴痴的看着迎风而立的长发女子,月色下,美丽得过了分。  月色,琴音,歌声,舞姿,怎么能少了美酒。三杯两盏,酒量浅的皇子早就已经飘飘然了,却是七分的醉意,三分的快意。范美艳一杯一杯小酌着,仿佛能千杯不倒。  她问皇子:“如果有选择,你会怎么选择自己的人生。”  “放浪形骸于江湖小野,游历大江南北,我想试一试驰骋沙场,每一种不一样的人生,我都想试一试……”她说的豪言壮志,举杯对着明月就是一邀:“喝!”  “那你呢?”少年侧身,温柔一笑,眼角眉梢染了酒香,动人到不得了。  “醉卧红尘。”范美艳一杯琼浆又落了肚,她说的那四个字却泛着疼痛的感觉。年少的殿下不能完全理解,经历上的相差万里,远比年龄上的相差三岁深厚的多。  所以,她觉得醉卧红尘,是一个极其浪漫的词。轻轻一笑,如沐春风,丢了酒杯拉起范美艳要教她跳蜀国的一种舞蹈,是每年乞巧节,男女围着篝火,拉手而跳,深情对望的一支青春而活泼的民间舞蹈。  范美艳起初有些磕磕碰碰,还总踩在李辰雨的脚面上,但兴致很好的师父,不依不饶,拽着范美艳,跳得欢乐。她何曾能想到,这样的一份单纯快乐,会随着岁月流失殆尽,年少青春,再不复存在的轻松和简单……  需要想什么太多,只当前,虚情假意也好,真心实意也好,温暖可以温暖的,抓住可以抓住的。  浅浅月色,斯人缓缓,琴声和;  音容笑,情难舍,树下永铭刻;  淡淡清香,风儿悠悠,轻吟唱;  情丝懒,影无常,日月两相望……  作者有话要说:醉卧红尘,泪洒乾坤
☆、第十一章 无风也起浪  风波是因风而起,然而自古帝王家,无风三尺浪。范美艳的一些举动,在某些朝臣的心里是没有办法理解的,但迫于大将军韩急雨的威信与势力,女王陛下再怎么荒诞都没有人敢多嘴一句。对于这蜀国质子的偏袒关爱自然也不算过分,但流言不隔墙,随风飘千里。  若说年轻貌美还是女子,这在当时能当上王,那也是万分不得了的事情,至于范美艳怎么当上的,怎么收服了脚下的群臣,那自然是几多辛酸泪似水流不尽。她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若说没有靠山,那也是不可能的。八年前,她要几乎想随驾西逝的母亲留下,即便是今日今时活的行尸走肉,也必须为了她留着性命。韩氏一族的势力,远远大过了一座皇城,以及皇城中的一切。彪勇将军韩急雨,范美艳的嫡亲舅舅,大燕国的国舅爷,统辖丰州,驻军要塞,朝中无人敢动,也不能动他一丝一毫。  范美艳就是因着这个天大的靠山,加之自己的手腕,登上了燕国的王位。短短两年就将朝中上下治理得服服帖帖,至少表面上是非常服帖的,拜倒在她裙下的奴仆更是从太和殿排到了丰州,简直可以环绕皇城三周,威名和艳名一径而走!  廊道边,转角口,拱门外,悄声细语汇成了涓涓细流,流出了宫墙,流进了一些人的耳朵。老臣子,新进士,粉粉怒发冲冠热血沸腾。  偏偏,大燕皇宫的西北角里,一处安逸的亭台小阁,院里子红花绿菜,鸟语花香,彩蝶翩翩,静谧极了,有俊朗飘逸的少年,立于回廊上,拿树枝逗着笼中的画眉鸟儿。这是上个月范美艳派人送来的,怕皇子不出阁门,闷坏了。  秀儿卷着袖子跟朱铭在学种瓜,她自小在宫里长大,自己的母亲是皇后的陪嫁使女,她生下来就是二等宫女,从来没做过乡野粗活,这会儿新鲜得很,瑞老宫人忙着准备午膳去了,她好像就很喜欢黏着朱铭,朱大哥长朱大哥短,叫得朱铭总是又好笑又好气,却也拿她没有办法,她的主子都随着她的性子来,他一个没品的侍卫有什么能说的。  这边种瓜种得正开心呢,也不时瞄一眼仙人一般脱尘玉立的那个人。只是这次转头,“仙人”突然不见了踪影,树枝丢在了地上。秀儿立马丢下瓜苗,也顾不上手上的泥巴,提着裙子就跑了过去,若不是看见前一刻还仙人一般的殿下这一刻窝在榻椅上,她一定会恍惚的以为,仙人羽化而去了。  秀儿走进一看,春雨殿下皱着秀眉,手捂着肚子,小嘴抿得紧紧的,唇色有些苍白,脸色也不大好看。她大惊一声,奔出门去喊瑞宫人了。  瑞宫人帮李辰雨收拾完,已经是过了午膳时间,午膳也没做好,只给李辰雨熬了一碗红枣莲子粥。服侍她喝下,伺候了休息,才退出房间来去准备自己的午饭。  秀儿八成是饿坏了,跟朱铭吃着烤红薯,吃了一脸的灰黑,瑞宫人出来时,朱铭正在笑那只花脸猫,瑞宫人嗤嗤一笑,摇了摇头,也不管他们。  晌午十分,突然有燕王的亲卫带了一名宣旨的公公来了玉面阁。大意是邀请蜀国皇子李晟夏参加今日的接风洗尘晚宴。  李辰雨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没有睡舒坦也是其中原因,听了这样的邀请,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只是心中掠过一丝不愉快:她,不想去,却不得不去——身不由己的不愉快,在一些特殊的时间里会被无限放大。  奢华的帝王之宴,范美艳落座主位,平日里朝会的地方改了宴会之所,还是有着庄重肃穆的感觉在里面,虽然他们美艳的燕王走下了龙台,与他们一起席坐于大堂之内,虽然他们中有一部分人曾以死相谏换来了今天这顿晚宴,但,没有一个人的心里有“我目的达到了”的心理。  蜀国的皇子被安排在坐南朝北的客位,与他们的燕王相对,案桌上的菜肴都是按照帝王的标准摆设的,多数朝臣的心中有些羡慕嫉妒。三巡酒过,就有胆大的愣头青出头鸟,借着小酒劲来给蜀皇子下绊子。当着燕王的面,言语里全是冠冕堂皇:“皇子不远万里而来,我等应该好好迎款才是,为我燕国之仁和,为我燕王之仁慈,蜀皇子无论如何也要干了这杯!”  
 李辰雨本能的已经想推辞了,今天她实在不舒服,撑坐到现在,又喝过了三杯冷酒,只觉得喉咙到肠子里都是凉飕飕的,唯独肚子了好像火烧火燎。原因有一半却不是因为她不舒服,倒是这酒里有猫腻,再看看其他人,喝了好几盏也都没有什么异样。她想起侍女帮她倒酒时好像往她杯子里放了什么东西。  “皇子?”左侍郎吴山青举着酒杯,提醒那面有难色的少年。  皇子有些犹豫,却还是赌气一般端起酒杯就是一个底朝天,清凉的液体极其舒适的划入腹中,然后却好似炸药点着了火,轰然炸开了。  “唔……”她强忍着要呕吐的感觉,脸色不是喝多了的粉红,反而是有些病态的苍白,额头和后背都是密密的细汗。  再有故意来劝酒的人却是有不少被那张精致的俊颜迷慌了神:细腻光洁,没有半点瑕疵,眉眼俊秀,带着几分书卷柔气,有些叫人怜惜的感觉。  沈崇欢实在有些看不下去,讪笑着去把那些围观幼兽的豺狼一只只推开,醉醺醺拉着李辰雨的手要大醉三百杯,闹哄哄,喊嚷嚷,乱作一团。  范美艳一直正襟危坐,一脸的肃穆看不出心思,这会儿稍稍皱了皱眉头,道:“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各位大人,微醺最好,寡人也要归寝了,今日为皇子洗尘就到此吧。”  说完,还急着差人把李辰雨请回了玉面阁,个中大臣或许是真的微醺了,笑呵呵两两三三出了宫去,早忘了他们本来是要干什么的。  李辰雨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撑得脸色惨白,好像马上就能让风吹倒了。不想要别人看见,快到玉面阁时就打发了送她回来的那些婢女,扶着墙壁歇息一下还听了一耳朵的墙角,这会儿脸色有些惨白发青。  所谓人言可畏,一口唾沫星子淹死一个人,就是这样么。原来她在这宫中的名声已经这样不堪:夜夜偷欢,yin乱燕王?呵,世人眼里大概只容得下这般的猜测与想象。花前月下也只有当事人是觉得纯净美好的。  李辰雨回了玉面阁直奔卧房,掀了被子就往床上钻,瑞宫人急急忙忙跟进来,一看之下才觉得情况不太对。细细问了三两句,才知道,婢女在她的酒里放了薄荷膏,就是平常人兑了这样的烈酒喝,也要炸肚子的,更何况公主特殊情况来了,不到半夜就疼得满身香汗,在床榻上滚来滚去,难受之极。  这却是风浪里一点小小的浪花而已,她无暇思考,只恨得不想等下辈子,就现在立刻做了男儿身!  若是让谁看见了,会不会无语到心碎,尘也掺泪…… 
☆、第十二章 群猎之艳  西北烈,碗酒盆装肉,性子刚,弯弓射大雕。每年的十月是大燕的金色季节,牛羊最肥的时候,果蔬成熟的时候。  为庆祝丰收,皇室每年的十月都要狩猎三天。被闲置了个把月的蜀国皇子,又一次被群臣架上了邀请台,范美艳冷着一张俏颜,对着群臣的你一语我一言无动于衷。但是,她为何不同意?如果蜀国的皇子自己能保护好自己,就没人能动得了他,如果自己实力差,那么也怨不得别人,难道不是么?你的情已经还完了。  大祭司专门挑选了十月初七初八和初九这三天,星象和自然显示,会是三个极好的天气,大沽山的鹿群、飞鸟、野兔和豪猪,都等着他们呢。  李辰雨来大燕快五个月,从来没有看过范美艳穿戎装。不得不说,样貌极好的人,穿什么都好看,哪怕只是裹了几片毯子。范美艳的戎装,是白色与红色搭配的,红色打底的衣衫裤,白绒缀了金线镶边,搭了一双褐色靴子,外披暗金色龙纹披风,青丝用最简单的头钗绾得一丝不苟,看着简单大气的打扮,实则花费了一房婢女两个时辰的手忙脚乱。  女王骑在高俊大马上,一种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随风轻散。李辰雨穿着比平日里稍微简练些的衣服,倒是与平常看不出大不相同,只是上马的姿势着实又迷惑了不少宫女的芳心,怎一个潇洒利落得了,简直是翩若神仙,轻盈如雪,俊飒如松,难以言表,难以语曰。  八千御卫军分了三队:八百精骑兵随女王陛下南往狩猎,两千驻扎大沽山外围,剩余的照旧守卫皇城,只是轮岗时间比平时延长了两个时辰。  猎场虽然不远,但由于大臣随从众多,竟然也是浩浩荡荡的千余人。快马当然不行,就慢骑前进,三十七里的地,居然就走了两个多时辰。  先行的两千精兵早比队伍快了一天驻扎好了守卫,大概的清理好了猎场。大沽山地理奇特,似半壁折扇,倾斜而下,低处坡缓多草,高处树林茂密,却是只有南坡无北坡,北面绝壁临渊,渊宽约一里,深不可测,与暮雪之山遥隔,真真是一个鸟语花香一个冰寒绝世。珍禽异兽枚不胜数,水清草肥更是鹿羊等草食动物的粮仓,因此也吸引了不少猎食动物的常住,当然就更加是大燕国的粮仓。  御卫军在扇形的山底下做好围栏即可,只要巡逻严密简直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山下支起了帐篷,篝火架子,其中一顶白金相间的圆顶大帐篷里住的就是燕王范美艳。大帐之内几近奢华,简直是搬了一座寝宫过来,床榻软卧,屏风围桌,地上铺的兽皮绒毯,更夸张是四五人大的浴桶都带来了!  李辰雨这会儿杵在帐门口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脸色羞红,修长的手指背在身后揪着玉带腰围。  范美艳正在泡澡,哗啦啦一阵水响,曼妙的玲珑玉躯迎水而出,几片花瓣从肩上滑落。虽然同为女子,但见到这副场景,李辰雨还是努力咽了下口水,脸上更是一片绯红。  “春儿,你来了?我刚沐浴。”范美艳套着松垮垮的绸质单裙,虽然是金红色的暗沉颜色,穿在她身上却有一种莫名的华贵感。见李辰雨不动,她卧倒在软榻上,仕女将她沾湿的长发松散开来,再细细的用棉巾拭擦。  “你过来,我又不吃了你。”女王懒懒的招了招手。羞愧难当的人才低着头走到了软榻边的铺垫边,女王示意她快点坐下,这才正襟危坐。  “今儿午时开猎,别跟他人攀比,争强好胜个一时,吃苦挨疼要一世。”范美艳说得慵慵懒懒,却字字都用了心思。只是这俊丽的俏公子,怎么斜着身子坐,脸色这样红,难道生病了?  “春儿?”她担心的唤了声,下了软榻,弯腰摸着那人的额头,然后还试着摸了摸自己的以作比较。  李辰雨脸色更红,若是让她自己瞧见了,一定恨不得当时就一头撞死。  “咦?没有高热啊,你怎么了?”半臂江山暴露,雪白肌肤果呈。冰冰,你能先穿好衣服么?  “燕……王,召见,不知何事?”羞涩过了头,也便无所谓了,只是年少难免掩藏不住心事,一直挺得笔直的脊背,和躲闪的眼神,忽然让范美艳兴趣大起,玩味的端着梅汁,长指拨弄着杯沿,也不说话,就这么眼带笑意的看着青春少年的红脸蛋。  这样不明含义的注视和沉默,总让人生出无限的遐想与猜测,就像一场捕猎游戏里,明明那只猎物已经被陷阱包围,却只见猎人持箭而立,面带微笑,不知是要放她走还是准备下一刻利剑穿喉,急得人挠心抓肺,恰恰又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可怜的蜀皇子如坐针毡。  “今日已经晚了,不然传过午膳,我们歇息片刻,夜间篝火美酒,好好畅谈。”  完全女王一贯的作风,不是询问而是决定。  “可是,今天不是还有开箭仪式么?”蜀皇子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眼前的燕王气势好骇人,哪里是那个巧笑嫣兮美目盼兮的柔情小冰冰啊!  “仪式?没有南国风光好听呀!我要听蜀皇子讲‘红豆长南国,春来发一枝,燕君多采些,此物兑酱吃’的故事。”  “是‘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哦?我还喜欢听蜀皇子说‘春雨知时节,当燕乃发/春’!”  “是‘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蜀皇子固执的纠正,却不想是范美艳故意逗她,回味过来时,脸上闪过一阵羞赧的懊恼。  范女王只管在那里嗤嗤的笑,调戏少年的感觉相当好。  燕王狩猎又会有何趣事发生呢,这假冒的蜀皇子,你若再这样羞红了脸,只怕会引来更多的调侃和故意的逗弄。  大沽山的西北,那连绵不绝的暮雪群山,常年的积雪,造就了一个冰天雪地却无比纯洁的世界,没有草木,没有人迹,只有一缕一缕的寒烟,悠缓轻散,没有人打扰的世界,没人涉足的世界,很想去看一看……  
☆、第十三章 迷途之涧(上)  群猎如期举行,在范女王一支金箭穿杨而过正中五十步开外的靶心之后。骏马刨蹄,怒气蓬勃。气势迫人如千钧一发的战场,坐下之马都是上好的即将出栏的战马,上战场之前来大沽山演习一遍。  女王的纯种金黄骝色古达马,生于极寒之地,体格虽不大,但身躯粗壮,四肢坚实有力,头大额宽,胸廓深长,关节肌腱发达。训练有素的古达马在战场上不惊不咋,耐力极强,是极好的战役良驹。女王骑坐于良驹中最健美的一匹,自然是美人骏马气势万钧。  李辰雨立于营帐前方,脸色有些微微的无奈和诧异,她昨日骑坐的一匹枣红色古达马居然不知所踪,好像也没有帮她准备其他的备用,于是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范启海挑着嘴角,小胡子一翘一翘,看得出笑容里诚意欠佳,语气调侃:“哟!谁这么不长眼,质子的坐骑也敢骑!就不怕把那小瘦马压垮了?来人,把最好的备马牵来!”  范美艳侧身看了看身长玉立的翩翩公子,背着手,英气蓬勃,笑容和煦,对范启海语言里的锋刺毫不避讳,或者说毫不在意。  “皇叔,你把闪电带来了?”范美艳口气淡淡,仿佛只是膳点时,顺口问的一句吃了吗。  范启海立马笑得烟花四开:“陛下请看!”手指处,一匹纯白色的高俊大马被两位驯马师拉了过来。范美艳每次看到闪电时就有一种震撼的感慨,这马……太漂亮了!可惜……  “皇叔……”她想说什么,最终也没有说,闪电是伊犁纯种马,伊犁马身高健美,脖颈修长,头小腿长,颈项高举时,悍威震慑宇内,毛色光泽漂亮,外貌俊美秀丽,性情温顺,秉性灵敏,擅长跳跃,是极好的轻步役马。可惜闪电它——非常难驯服,所以至今没有人骑坐过!  “好俊的马!”李辰雨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她见过的最俊美的白马,伊犁马多以骝色、栗色以及黑色为主,四肢和额部常有被称作“白章”的白色斑块,可是纯种的全白色伊犁马几乎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李辰雨的激动,让范美艳突然就默了声,只淡淡的看着一脸小孩子看到糖果似的蜀皇子,嘴角居然荡开了一丝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笑。  范启海的一干幕僚党羽均仰着身子,噙着坏笑准备看蜀皇子当众出丑,摔个狗啃屎那必然的吧,最好是还没摸到闪电的屁股就让它蹬一脚,断骨伤筋什么的,他们最爱看了。  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除了范启海脸上还挂着似有若无的笑,身后的一干人等早就换了惊诧之色。只见蜀皇子,温和的背着手,看着伊犁白马慢慢靠近,眼角眉梢的笑意不曾间断,那马儿好像被施了什么定魂术一样,突然就安静了,竟跟皇子对视起来,皇子来到马的跟前,伸手到马嘴边摸了摸,那悍马居然就乖巧的舔起皇子的手来。没一会功夫,皇子就和白马混熟了,左脚轻提,踩上马镫,右脚连身飞起,翻坐马背。白马起初还有些抗拒,李辰雨弯□来伸手抚着马头安慰,半柱香都不到的功夫,悍马已被李辰雨收拾得服服帖帖,在场所有人都是又惊又骇,这蜀皇子实在本事不小,伊犁烈马,最好的驯马师都没能训下来!  驯烈马的小风波过了去,狩猎便正式开始。蟒皮巨鼓,擂音轰轰,骏马拔蹄,离弦而去。范美艳示意李辰雨跟着她,一路追赶一头十二叉角的雄鹿。骏马如好车,行进速度上比一般的马快了不知多少许。好似一刹那间,范女王的古达马和蜀皇子的伊犁马就匿入密林,不见了踪影。  山林间,一金一白两匹骏马并骑着,弓箭和箭筒挂在马鞍一侧,山路有些狭窄,骏马挤在一起,虽然品种不同,但却异常亲密,时不时互蹭下马头,惹得李辰雨咯咯的笑。  范美艳的马稍稍矮了一些,加之李辰雨本来就比范美艳高出了半个头,看上去颇有才子带着佳人来遛弯的感觉。  “好奇特,你是怎么驯服闪电的?”再不说说话,她会觉得这样默默骑行会尴尬死。  “闪电?是说她白成一道闪电,还是快如一道闪电?”李辰雨说着,抚摸了一下马鬃,好似安慰身下有些躁动的白马。  “闪电之夜于暮雪之山跑出来的野马,没有完全驯服,所以就暂时叫了这个名字。现在,她是你的了,你可以给她重新取名。”  “暮雪之山?对面那片连绵的雪山群吗?”范美艳微笑着点头,她在耐心的等李辰雨给出她想要的答案,“这是匹小母马呢,我觉得不应该叫闪电这么俗的名字啊,我们叫她……白雪可好?”  “白雪?!”范美艳脸色不改,心里一记白眼,亏他想得出来,这么没气势的名字,还不如闪电呢!  可是蜀皇子好像很高兴,一个劲的在那里喊:“白雪,漂亮的白雪~~小白~~啊哈,小白~~”  范女王突然有一种好端端郎情妾意的氛围被留着口水要糖吃的小孩子破坏了的感觉,禁不住伸手抚着额头摇了摇:“快说,你怎么收服这小烈妇的?”  “那你的呢,你的金马好霸道!叫什么名字?”李辰雨似乎在故意扯开话题。  “你先说,你怎么驯服……白雪的?”范美艳脸色冷冷,蜀皇子再不识相,她估计就能拿箭戳破他的喉咙。  李辰雨神秘兮兮的伸了一只手过来,在范美艳面前展开时,范美艳忍不住噗呲一声就笑了,果然是孩子一样的人儿,怎么走到哪里,糖果都随身带着。  “马儿好甜,这是我从蜀国带过来的蜂蜜精炼过的芙蓉姜糖,你尝一口?”  “给畜生吃过了再给我吃!拿开!”范美艳突然凶巴巴的一句,骇得李辰雨伸着手一直看范美艳骑出去很远一段路都没收回来。  女人的脸,简直比五月的天还厉害,前一刻笑靥如花美目流转微波荡漾,下一刻就铁面如青冷若冰霜!  李辰雨无奈的叹了口气,畜生怎么了,有时候比人好!伸手把糖喂了白雪。范美艳则手搭弓箭,追着一头麋鹿狂奔而去,李辰雨看她那不要命的狠样,突然有些担心,策马跟了过去。  小麋鹿被身后的两匹骏马追赶,惊慌失措,眼看着就逃到了断崖残壁,纵身一跳居然选择了自灭,范美艳不知是追昏了头,还是太专注手中的箭,竟然也没有悬崖勒马,直直的就跟着跳了下去。  李辰雨只来得及在身后一声惊呼:“冰冰!!!”  作者有话要说:范女王怎得会这样不小心呢?
☆、第十四章 迷途之渊(下)  据说,人的一生可以选择像鸟儿一样飞翔一次,只是代价沉重,或许要你付出生命。天空好蓝,却从来无人同看,范美艳只觉得自己如一片羽毛,悠悠的下坠,风从身下吹来,衬得身体愈发轻盈,竟不知自己处于何时何地。  李辰雨也没来得及多想,垫脚踏了马背,飞扑下去想伸手抓住那个正在急速坠落的女子,裙裾和衣袍在山涧的寒风里翻飞,一朵白罂粟追着一朵红罂粟翩然而下,深涧不知多深,好似无底无度。  直到冰冷的溪涧淹没了范美艳,才把她飞出躯壳的心魂淹了回来,刺骨的寒意和四面八方涌来的窒息,让她本能的挣扎,手刚刚伸出水面,便被一双温暖拉住,猛的一提,扑进一个温软的怀抱。  李辰雨使足了力气,脚底脚背相交,踢踏腾转,抱着浑身湿透的燕王,几个翻身,踩上比较突出的石面,但只一瞬的功夫就要换地方,这里根本没有可立足的余地,她又不是鸟儿,还能飞出这万丈深渊,光靠内力支撑的轻功,自己上去都费劲,更何况还抱了个沉甸甸的冰美人。   腾挪翻转间,瞥见上方一挂绿藤,用力翻身上攀,没想到藤蔓还没抓稳,她就和怀里的人一起摔进了一片黑暗。崖底洞渊,或许能存一时之命呢!  火石擦了一堆小火出来,洞渊内马上明亮了起来,李辰雨只来得及看一看她们的处境还算不错,足有范美艳帐篷那么大的山洞,比较干燥,周围也没有什么虫蛇蚂兽。只是被她放在火堆边不远的人,抱着胳膊瑟瑟发抖,她才意识到,需要做些什么。  湿衣服必须先脱下来,可李辰雨皇子当久了,居然忌讳起来,犹豫踟蹰着迟迟不敢下手,最后那一咬唇的豁出去了好似要对女王负责到底一般。她不断的提醒自己,我们都是女子,这样没什么,更何况事发突然,救人要紧!  脱完了范美艳的衣服,她回手脱起自己的来,一件件再往范美艳身上裹。可怀里的人好似冻僵了一般,唇色暗淡到有些青紫,手脚冰凉不说,李辰雨怎么喊叫她,都听不见回应。得想办法捂暖,不然会冻死,这个弱女子,她不会武功,身体柔弱,还被冰冷刺骨的溪水泡过。  起初,李辰雨极力的用双手帮她揉搓,冰肌玉骨叫她搓了个遍,范女王要是清醒着不知是会羞愧难当还是恼羞成怒一个耳光。可是,没有用!冰冷的身体还在冰冷!李辰雨急得自己热出一身香汗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将裹着范美艳躯干的衣服扒拉了下来,自己除去了自己最后的里衣,只剩胸前那一堆缠布裹衣,玉肌凝脂相依相偎,除了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这个人,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御卫军能不能发现她们坠入了崖底,发现了会不会以为她们已死?燕王的坐骑还不知道名字,她的白雪不过相识个把时辰,暮雪之山的美好想去看,她们能不能活着从这里出去?李辰雨带着许多乱入的思绪,紧紧拥着范美艳睡了过去。  惊醒过来,是怀里的人开始挣扎,过烫的体温也昭示着一些不妙的情况。  “冰冰乖,不要乱动,出一身汗就好了,乖,别怕,有我在……”她轻轻的安慰着,双臂却用力抱住怀中比撒娇的小猫还娇蛮的女子。  大半夜的劳心费力,李辰雨有些虚乏,但幸好,范美艳的高热好像退了不少,睁开眼睛时不再像昨夜那么迷茫,还能微微的说些话,干燥的嘴唇,苍白的脸颊,她一定从来没这样狼狈过。  李辰雨环顾了这个山洞,没有发现其他的通道,或许,它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洞,一个让她们不至于淹死山涧的墓穴。  伸着手接了洞口滴落下来的雪水,然后再小心翼翼的送到范美艳的唇边,渴昏了的人,哪里还顾及什么形象,小猫一样舔舐起来,把李辰雨的手心舔得痒痒的,惹得李辰雨忍不住就扬起了嘴角。  “你好像白雪,我手上的糖还有吗?”或许还带着点甜味吧,“喂!你差不多啦!”  李辰雨一惊,慌忙抽回了自己的手,范女王脑子昏沉,直接把这一双修长的玉手作了美味佳肴,含着指沿就往自己嘴里送。  没有食物,连一只路过的老鼠都没有,只有山崖上淌下来的雪水,和崖下几丈深处的黑蓝色冰渊,她们被困在这里多久了?或许是一天,或许是好几天了,李辰雨尽量减少运动,拥着还有些高热没完全退掉的范美艳,瞪着对面的石壁,山洞里可以烧的残枝快没有了,微弱的火苗,就好像这两个气息微弱的生命。  她们要死在这里了吗?外面的世界多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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