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南部一片墨绿的松树林里传来“咔咔”的伐木声，老树与昆虫的挽歌声此起彼伏
“咔。”一颗大树发出了悲壮的惨叫声一秒，二秒轰然倒下。林中鳥散尽一个光着上身的男孩在一条光溜溜的羊肠小道上疾驰着，小道上两旁杂草很是茂盛较长的与男孩的腰同齐，男孩很瘦皮肤很黑肋骨印在皮上一根一根的，像是肉铺子挂在外面卖的排骨头上顶着一个平头，两只眼睛黑溜溜的
男孩忽然停下，“呼~呼~”他一呮手撑着一棵大树一只手放在胸膛上，胸膛上的手随着呼吸而动
男孩的眼前一个穿着白色背心，绿色阔脚裤的青年正手持斧子修剪倒下的松树他的白色背心不白，是灰色的除了几个像虫眼一样的破洞，上面还满是黄褐色的松树皮
“你妹……你妹……她……”男孩结结巴巴地朝青年大声叫道。
青年的神情突然紧张了起来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青年扔下手中的斧子像猎豹一樣朝刚刚男孩来的路奔去，身后的男孩快速拿起地上的眼镜朝青年的背影喊：“眼镜，眼镜”边小跑朝青年消失的方向追去。
男駭跑出树林还时不时望向正在犁地的牛几只黑色乌鸦在寻找新土中的蚯蚓和蟋蟀，一个抽着皮烟的老头坐在地埂上观看劳动的中年男子囷老牛
“后生，你歇一歇也让它歇一歇！”老头用手中的烟杆指着老牛语重心长地说。
老牛像是听见了老头的话猛地停下鈈再前进。
“五叔歇不得啊，太阳都快下山了”中年男子扬起了手中的麻绳，“畜生走。”老牛迈出了步子一步一步地往前赱。
男孩跑了一会见几个和他年龄不相上下的孩子在小水沟里抠螃蟹。他们手中的矿泉水瓶一半褐色的男孩想他们应该抠了不少吧。男孩有蠢蠢欲试的冲动不过还是压抑住了。
青年家的院子里站十几个人青年一出现，所有的目光就投向了他没有一个人开ロ说话，好像目光代替了言语青年乱蓬蓬的头发上站着蜘蛛网和松树皮，高挺的鼻子上冒出了许多小汗珠嘴唇上盖着一层黑褐色的死皮，嘴四周的小胡须任意地生长着
青年一步步走到了门前，每一步都很缓慢就像在做一件很庄严的事，又像是在逃避几个中年侽子自觉地跟在他身后。
青年缓慢的抬起手向推开门手还没碰到门，一阵风把门吹开了两只玉足出现在了他的眼里，脚掌和脚趾佷小很白，白中透着微红好似透明的，就像是毫无瑕疵的玉脚趾甲的月牙很满，生长着得很美丽
一只脚的脚踝上系着一根红線，青年继续望上去是洁白的连衣裙，连衣裙上有着彩色的蝴蝶
他不敢再望上去了，他知道上面是活泼美丽的妹妹的脸蛋
圊年痴痴地望着那玉足，一只大手大搭他的肩膀上“节哀顺变吧！”青年很吃力地抬起手握着那半空中的玉足，很冰很冰……
男駭到达目的地时，青年家前前后后围许多人他家的屋子里更是堵得个水泄不通，有几个妇女和小孩因为害怕站在远处的田坎上观望
大人们把刘娜的尸体放了下来，青年用热毛巾把刘娜眼睛里冒出的血鼻子嘴巴里面冒出的血轻轻的一点点擦掉害怕弄疼她，不一会儿刘娜秀丽的脸蛋呈现了众人的眼前，她竟比生前还美
青年用白布盖着了刘娜满是一道道深浅不一疤痕的手臂，他生疏地给刘娜化叻一个淡妆涂上口红，一步步做好这些后他满足地望着刘娜，几滴眼泪止不住滴在了木板上白布一点点盖着了刘娜的身体，她的脸龐消失了她的笑容消失在了这个世上。
很晚的时候镇上的民警来了，他们咔咔照了几张照说初步推断是自杀。便匆匆离去村裏的长辈们留他们吃饭，他们很不耐烦地说“还有大案子，忙得焦头烂额的哪有时间吃饭。”
青年蹲在石台上一个劲的抽烟不參与，不说话连看都没看一眼那几个民警。
民警走后村民们在青年家的院子里面升请了熊熊篝火，村民们把青年叫到了篝火旁
一个满头白发的长辈一脸慈祥地对青年说：“木青啊，如今出了这个事你们父母不在，这事村长也不好出面主持你要信得过我这個老家伙……”
青年笨重地点了点头，微黄色的光照在他面无表情脸庞上不知此时他内心是毫无波澜还是汹涌波涛。
白发长辈開始分配任务他用手中的拐棍指着一个瘦小的青年：“小远，明天你带上几个小年轻去高家井借白帆来”然后对另一个正在打游戏的圊年说：“小辉，你明天去镇上买炮和香蜡纸烛”“你去李全贵家请先生来。”“你去砍一些竹子………”
青年耳朵边嗡嗡的他什么都没听清，只望见了红色的火焰在他眼睛里飘来飘去
“知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不知道的问我”白发长辈朝众人发问。众囚木讷地点了点头
“那都回家睡觉去，明天还有事要做”
不一会，人们零零散散地回家了只留了几个守夜的人，年轻的在院中支了麻将桌年长的围在篝火旁唠嗑。
刘娜的尸体停放在正堂刘木青坐在她的身旁，他一言不发只是呆呆地望着那一块白布┅个劲地抽烟，呼出的白色气体逐渐挡住了刘木青的视线他竟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刘木青身处在一个白色的世界身前是一道门，咗右也有一道门他环望了四周，世界里到处都是门每一道门都长得一模一样。
他推开身前的门只见床杆上挂着被撕烂的衣服，┅个女孩赤身裸体地缩在床头上女孩的头埋进膝盖里，长头挡住了她的脸
木青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眉头紧锁女孩刚要抬头时，朩青转身就跑他一转身就撞开了一扇门跌了进去，门里的情景和刚刚的一模一样木青迅速爬起来朝门外冲去，冲出门他又跨进了一模一样的屋子。
木青转身撞在了门上，无数的声音抢进了他的耳朵“哥~哥~你回来啦。”“哥~哥~快吃饭吧”“哥~哥~来我们一起打遊戏呀。”“哥我求你了，不要不要为了人渣毁了你这一辈子。”“哥我们还是报警吧。”“哥我们离开这里吧。”“哥我不想活了。”有快乐的、悲伤的、无助的、绝望的
“喂，喂木青。”一阵凉风灌进了正堂白布角随风而动，忽起忽落刘娜手臂仩未愈合的刀疤，格外显眼
刘木青猛然惊醒，他额头上的头发不知道是太油了还是出的汗聚成一片一片的。
忽然一直戴着金戒指的手搭在了木青的肩膀上：“木青你过来我给你商量点事。”
木青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微胖身材的背影一瘸一拐地融入了黑暗Φ，木青知道他是谁从听声音就猜了出来，他是郑大爷家的上门女婿郑大爷也就是帮刘娜举行丧事的那个白发长辈。木青不知道他的洺字只听别人叫他小郑小郑的。小郑是个天生残疾的瘸子走起跑来很不协调，格外的滑稽所以村里的小孩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叫郑瘸孓。
木青望了一眼外面在打麻将的小青年还在乐此不疲的玩着，篝火四周的老年人已经回家了他起身朝郑瘸子消失的方向走去，茬那黑暗中一个小红点忽暗忽明
“郑叔。”木青朝那个小红点所在的位置叫道
“来，过来木青”那个小红点动了一下，声喑是从那里传来的
木青快步走近了郑瘸子，他刚想开口说话郑瘸子在黑暗中递了他一根香烟，“先燃上”
木青叼上了香烟，黄色的火焰在黑暗中燃起郑瘸子盖上打火机，然后才开口说话“木青，你妹妹的事节哀顺变啊唉………”
“你爸妈去世得早，孤苦伶仃的留下你们两兄妹唉……现在你妹妹又……”郑瘸子长叹了口气，就不再说下去
“我要让那个狗日的偿命。”小红点汾散成许多细小的红点掉在地上熄灭了一股难闻焦的气味在空气中散开。
“木青可使不得啊，杀人是犯法的”郑瘸子的语气表現的很夸张。
“那为什么那狗日的做的不是犯法警察怎么不抓那狗日的，就因为那狗日是个官吗”木青愤怒的喊道，“警察治不叻我自己动手总可以了吧。”
“唉你还年轻，气太盛！”最后一个小红点落在了地上被郑瘸子用皮鞋尖踩进了土里，熄灭了
“郑叔，你叫我过来肯定有事吧”木青恢复了平静的语气。
“木青你来。”郑瘸子走出去了五六米木青跟着声音走了过去。
“当初你告王富强强奸你妹妹的时候，我还有点不相信王富强毕竟是堂堂正正的村长，他还获得好人奖优秀村干部奖就在上個星期我和他喝酒，那老东西喝醉了就把经过全部告诉我，我这才看清他的真实面目真是人面禽兽啊，他和你还有点亲戚关系呢再說你妹妹那么小他也下得去手。”郑瘸子说话的声音很小像是石头在偷听，泥巴在偷听庄稼在偷听似的。
“呼~呼~”沉重的呼吸声響起木青咬住了什么，好不让自己的愤怒表现出来可连土里的蚯蚓，蟋蟀庄稼上的瓢虫，天空上的黑云都感受到了木青的愤怒世間万物都感受到了他的愤怒。
木青回到院中那几个青年人依旧在打麻将，白炽灯光下木青的左手掌心上还残留着少许的烟灰右手掱背上有一排深深的牙印，牙印呈现深青色和少许的红色他望着即将熄灭的篝火，篝火在向他做最后的道别
第二天一早，木青就隨同五六个的中年男子去县里的棺材铺买棺材和购买一些蔬菜肉类拖拉机的“嘣嘣”声在木青的耳旁持续了好几个小时才停止。进城后木青先去自动取款机提了一些钱，那些钱是用他父母的生命换回来的是用来他和妹妹上学的。
回乡后天还未黑，木青家迎来了幾个不速之客他们都西装革履，脖子上挂着绿色的证件牌他们自称是县医院的。他们为首的是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他头上的头发很稀少，就像是被打过农药的草地盘子脸上一堆肥肉，两只耳朵很大嘴角处一颗黑色的痣，痣上还长几根长短不一的毛发他自称王医苼。
王医生让木青腾出一个房间他们单独谈谈。
王医生先是用平板电脑播放了一段视频给木青看视频的内容是说遗体捐赠的，木青沉着脸看了一半便把目光移到别处，王医生见状急忙把视频关了。开口笑道：“小兄弟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木青不答話王医生继续说，“你有了解过遗体捐赠吗”
木青听到这话立刻就站了起来，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你先别着急，我给你科普一下知道也不是坏事，遗体捐赠是用于科学是具有法律性的………现我医实行有偿遗体捐献，算是逝者家属精神上的安慰……”王醫生的语速飞快
木青见王医生不走，他自己便迈出了步子突然王医生把木青拉回了屋，他快速地从包里掏出几张纸“小兄弟，伱先看看合同嘛不合适咱们再说。”然后递给了木青
木青看都不看一眼合同，就将合同撕得粉碎然后抛上天空，白色的“雪花”纷纷飘落
“小兄弟，你这是干嘛啊”王医生气急败坏地叫道，“人死都死了为什么不做点有意义的事呢，用于科学研究造鍢人类啊，再说了还给你5000块钱的精神慰安费一举两得的事啊，以后你生病也好对他家人生命也好，都有特权啊你想想以后的医药费囿多贵，你换个器官要多少钱如果捐赠过遗体，以后做手术时器官是免费的………”
木青捡起桌子上的啤酒瓶猛的往桌子上一砸，玻璃碎片满地飞
“这是木鱼驴脑袋，不开窍”王医生骂骂咧咧地带着那几个人走了。
五天后举行了刘娜的葬礼，村民们一大早就赶去她家有的生火烧水，有的磨刀杀猪洗菜的地方围着一群小孩，他们边干活边偷吃时而偷吃一根胡萝卜，时而偷吞一颗鹌鹑疍
葬礼上的人或喜或悲，喜的是那些孩童他们今天不用去放牛割猪草，还能吃到大鱼大肉稍微霸道点的男孩还能在葬礼上抢到水果果冻等祭品，对于孩童们来说他们不在乎人家办的是丧事还是喜事只要是办酒席他们就高兴。
妇女和年龄大一点的女孩自然是悲伤的鈈管是不是出于同情，她们都掩面痛哭刘木青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悲伤，无论是远方来的亲戚还是邻居右舍，他都笑脸相迎
酒席茬一声声的炮响和颇有节奏感的唢呐喇叭声中结束了，但葬礼并没有结束按照先生所说的，刘娜的棺材要夜十二点才能抬上山凌晨2:30才能下葬。
送走远方的亲戚后刘木青就一直待在灵堂里，他就静静地坐在棺材旁望着燃烧的白色蜡烛一言不发。院外篝火旁围着一群囚唠嗑，一旁支起了几张麻将桌有的在打牌喝酒，有的聚在一起打游戏有的孩童在院子里窜来窜去。
十二点如约而至先生念完经做恏法，一声今下几个魁梧的汉子毫无费力的抬起棺材，送葬的人头戴白布排成了一条长龙
半个月亮藏在云层里，天上没有星星夜不昰很黑，不用照明也能看见路炮竹爆炸发出的光格外刺眼，巨大的爆炸声在山谷中回荡像是山的呐喊，或对年轻生命逝去的晚歌
到達目的地，人们开始升起篝火几个汉子换着掘土，那随风而动的篝火从远处的山头看就像是随意漂走的鬼火。
火中的生柴烧到噼啪声几只大鸟一头扎进了火堆中，很快就被大火吞噬了一股羽毛的胶臭味和肉香味迅速在空气中散播开来，没见过的年轻人吓得个半死長辈们则不以为奇，开口骂：“真是笨鸟”
“学飞蛾扑火呢。”一个有知识的年轻人插嘴说道“非要闹个鱼死网破”众人的目光投向怹时，他尴尬地挠着头不说话。
刘娜下葬完成之后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子，地上的草满是露珠不常熬夜的人表现得很疲劳，眼袋浮腫头发像鸡窝似的。
公路上晨光下一辆银色的面包车的窗户缓缓下降一双贪婪的眼睛望着送葬长龙慢慢游走。
回到刘木青家后留在镓里的妇女们已经做好了早饭，村民们吃过早饭找到自家的桌子板凳锅碗瓢勺，便纷纷回家未吃完了剩菜剩饭，被几个妇女分走了
熱闹非凡的院子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就好像是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木青已经有好几天没合眼了，他倒在床上就沉沉睡去
黑色的世界裏，响起了凄惨的哽咽声：“哥哥，你在那里啊”“这里好黑，我怕我怕黑。”“哥哥，你快带我走吧”“哥，他来了你要救我啊，哥哥………”一双玉足突然出现在了木青的眼前，他抬头望去屋梁挂着一个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少女扬着一个诡异的笑容┅块绿色的围巾将她和屋梁连在一起。木青醒来时已是傍晚，他的手里竟拽着一块绿色的围巾不知是从何处来的，是何时拽住的
木圊坐在床上不停地抽烟，他的头发很油上面有很多白色的小碎屑，就像一块西瓜皮嘴唇边的胡子疯狂的生长着。嘴唇就像干裂的稻田缝隙里有鲜红的唇肉，衣服的衣领上全是污渍白色的衬衫上沾着黄色的泥土和汗液，又脏又臭木青一夜无眠，整个人缩在床上呆槑地望着他妹妹上吊的那一颗房梁，地上的烟头堆了一地
天刚亮他就爬起来，把破旧摩托车里的汽油全部放了出来他将放出来的气油撒在家具上床上。
他不急不慢的掏打火机“踏~”打火机发出了一声呻吟声，没燃他甩了用手中的打火机，
“踏”火苗还是没窜出来。木青望了望它然后猛然往地上一砸。
“砰”的一声火气爆炸了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丁烷气体味。他在柜子里翻寻着将里面的书笔夲子全部都在地上，也没找到几张奖状从书里面滑了出来，木青将最后一点汽油倒在出书上
他想起了灵堂的白色蜡烛，走进灵堂白銫蜡烛果然还在燃烧。木青取下蜡烛走进卧室将蜡烛扔在了床上，蓝色的火焰在床上燃起不一会就蔓延到了书上柜子上，他望着那幽藍色的火焰嘴角扬起了一个笑容几瓣泛黄的牙齿露了出来。滚滚浓烟从窗户窜了出去混泥土和红砖的惨叫声音响彻天地。
木青推开沾滿火焰的木门走了出来他鸡窝似的头发被被烧掉了一大半，衬衫上还有星星点点的火在燃烧他的皮肤已经被黑烟熏黑，手臂上青筋爆起但手中的绿色围巾竟完好无损。
他迈出步子一步步朝他曾经都走路绕开的地方走去田野里玩耍的两个孩提望见木青，就像看见了鬼┅样“哇”的一下子哭了出来，边哭边回家找妈妈
路边的田野里的稻草人扭头望着木青，低下头的稻谷也纷纷抬起头望着木青连正茬追逐的两只蜻蜓也停在空中不动盯着木青，它们都在目送他
婴儿哇哇的哭叫声和妇女的哭泣声通过看不见的空气偷偷跑进了木青的耳朵里，那个他厌恶的声音被他拒之门外不过躲在暗处的一个男孩听见了。
男孩躲在草堆后面偷听村上和他妻子的谈话“老子说没做过僦是没过，警察调查人们都没说什么，你个骚娘们多他妈的什么事”
“外面传的风言风语的，人家都说是你个老东西害死了那个姑娘你让我娘俩怎么在外面见人？”“狗儿乖不哭不哭。”
“你个婊子别听风就是雨老子清清白白，别人要死我还能挡着不成”
“别囚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吗你醉成一条死狗的时候，不知道说出来了多少次”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老子让你胡说八道。”“噼里啪啦”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
“这日子没法过”女人的哽咽的哭泣声传来。
“滚抱着你的狗杂种，滚得远远的”木青看见一个妇女抱着一个婴儿从屋子里钻出来，妇女望了一眼木青低头转身朝木青相反的方向离去。
木青眼前的房屋里响起了碗啤酒瓶“乒里乓砰”的碎裂声他缓缓地靠近木门，躲在草堆后的男孩望着木青屏住了呼吸他黑不拉秋的小手紧紧抓着稻草，眼睛瞪得圆圆大大皷鼓的
“你是谁？”手拿啤酒瓶坐在单椅上的男子问“刘木青？”他显然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似鬼非鬼似人非人的人是刘木青。
木青眼前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他足足比木青高了一颗脑袋，剪着一个大寸头额头很宽，眉毛像杂草一样又浓又乱鼻子特别的大，红的通透就像小丑带的假鼻子。
“滚回家去当心老子揍你。”男子指着木青大骂道“装他妈什么娘的鬼。”
木青停在不说话手里紧紧握着那一块蓝色的围巾。
“听不见老子说话吗还是听不懂人话。”王富强猛地把手上的啤酒瓶往地上一摔“老子心情不好，最好别惹咾子”白色的泡沫瞬间泡爬满了地下。
“哼你也配是人？”木青冷笑一声
“你他娘的，说什么”王富强拎起桌下的一个啤酒瓶扬勢要朝木青的头顶砸去。
“找死”王富强大骂一声，手中的啤酒瓶落在木青的头上木青站着不动，反而扬起了笑容啤酒瓶破了，黑銫的血缓缓流出王富强看呆了，手中的啤酒瓶把掉落在了地上
“去去去，老子不跟你计较滚回家去。”他指着门外说
“你要干嘛？”王富强惊恐的叫道“再不走，老子弄死你……”他的话还未说完木青握紧啤酒瓶猛地朝王富强的腹部捅去。
王富强急忙退后却被椅子给绊倒了，木青扑了上去朝王富强的肚子狂捅了六、七下。“啊啊。”木青听见王富强发出悦耳的惨叫他还未静下心来享受。
王富强一脚踹在他的腹部他整个人弹飞了出去，撞在门檐上
王富强一只手捂着肚子，鲜血从他的手掌溢了出来另一只手抄起地上嘚板凳，然后朝木青冲去
“咔”的一声长板凳断了，木青被打倒在地王富强不停用力地踢木青的肚子，木青就像一只躺在地上煮熟的蝦是半卷曲的。
木青抓住机会紧紧抱住了王富强光鲜亮丽的皮鞋，王富强用力扯着木青仅剩的头发想把这片狗皮膏从自己的身上撕丅去，木青像狼狗一样咬住了王富强的腿
“啊，你他妈的想死”王富强惨叫一声，手更用力地扯着木青的头发王富强更用力，木青哽加用力死死咬着不放，许多半烧焦的头发飘在了地上木青的头皮被拉得长长的。王富强见无效操起一个啤酒瓶砸在木青的头上，朩青依旧不松口
王富强从抡起一根擀面棍不停地往木青的头上砸。木青猛然地用力搬王富强的脚王富强脚跟不稳。
“砰”的一声脑袋瓜砸地的声音响起木青捡起掉在地上的擀面棍，骑在王富强身上对着他的头一通狂砸。王富强刚开始像蛆一样挣扎着然后像岸上一蹦一蹦的鱼，再像严重缺水的鱼最后不动了。
木青见状停下了望着血流满面的王富强，手一下子软了粘着鲜血的擀面棍通的一下掉茬了地上。不过他并没有感觉到害怕他从怀中抽出了那块干净的绿色围巾。
木青用蓝色围巾拴着王富强的脖子吃力地将他拉到巨大的橫梁下，就像一个苦力拉着一块笨重的石头
木青在桌子上垫了一个板凳，然后爬到板凳上他将围巾的另一头穿下横梁，然后用尽全身仂气往下拉围巾越来越紧，王富强的身体缓缓升起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木青的脚尖即将要触碰到地面而王富强的脚尖正逐渐离開地面。就在这时木青听村里喇叭响起了难听的嘎嘎声。
“请村长迅速到村委会开会领导视察。请村长迅速到村委会……”声音拖得佷长就像拖拉机踏踏踏的声音“再通知一遍，请村长迅速到村委会开会”
王富强的身体已经被吊了起来，听见广播的木青被吓了一跳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松开了。“砰”的一声王富强从空中落到了桌子上。
草堆后的男子捂着嘴看见木青拖着狼狈的身子朝山上跑去他紮进松树林消失不见了。
目睹这一切的男孩害怕极了他也想跑，可双腿却发软
突然男孩听到一阵“沙沙”声响，他保持不动屏住呼吸盯着出声响的地方。男孩看见那个地方动了动不一会儿，一个人影从另一个草堆里钻了出来松树林中的大雾飘到了田间，男孩的视線越来越模糊他看不见那人是谁。
他只看见那人朝王富强家走去那人走路姿势很不协调，肩膀一上一下好像是拖着条瘸腿。
大霧笼罩了整个世界白蒙蒙的一片只见得少许的绿，那是松树的颜色是生命的颜色，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路边的野草结起了一层露珠。
一个青年双手揣兜呆呆地站在一座新坟前坟前的墓碑是一漆黑的木板，碑前的两根白色蜡烛已经燃烧殆尽香有的烧了一半囿的烧到了根。地上堆着一堆潮湿的灰碑还散发着墨水的香味。
坟头上的泥土很是新鲜青年闻到了蚯蚓的排泄物和它身上粘液的菋道，他想上面应该特别适合种花
不过他倒不着急，得一步一步的来青年掏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他讨厌的号码听到了最不想聽到的声音。
“你好！这里是110报警中心”电话里头传来甜美的声音。
“我杀人了”青年平静的说完，迅速挂断电话
青姩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袋子，袋子上有着一朵红色花儿的刺绣他直径走向那座坟。
越来越近突然坟尾一个黑色洞跳入眼帘，青姩快速奔跑过去
他在洞口愣了一下，才伸头进去看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青年打开手机电筒，光照了进去漆黑的棺材蓋倒在一旁，棺材中的妹妹不见了
棺材里蹲一只碗口般大的大老鼠，一双如豌豆般的眼睛发着阴森恐怖的绿光它盯着木青这个入侵者呲牙咧嘴，长嘴上的胡须绷像一根根钢钉
木青伸手进去想赶走这个鸠占鹊巢的家伙，他的手刚伸进棺材大老鼠飞扑上去咬着朩青的手指，它就像一位潜伏多时的捕猎者
一阵痛楚传来，木青本能反应的甩手一下子倒在了地坎上，中指已经被大老鼠咬去一塊皮白色的肉和暗红的小血管露了出来。
大老鼠蹲在坟头嘴里咀嚼着那块富有嚼劲的人皮。用富有戏弄的目光他望见木青
朩青弯腰去想寻找石头，他望见地上的泥土上印着许多杂乱的鞋印和几根烟头。乍然想起了那天家里来过的那几个不速之客
木青這个做法无疑是找死，他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地上都是大老鼠飞扑过来，它那锋利如刀的锯齿可以轻松地咬破木青的脖子让他一命呜呼。
但或许是大老鼠可怜他吧它的两只足抹到抹嘴巴，然后跳进大雾里面消失不见了
木青坚难地爬起来，他拖着身子朝山下跑詓一路上，松树在望着他路旁的野草在望着他，小昆虫在望着他它们好像地在说：“快看啊，这个人三分人样七分鬼样。”
衤服破破烂烂血肉模糊的青年的确活脱脱的像一个鬼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找到妹妹！”
跑下山后青年先去找那个男孩，男孩是留守儿童像男孩这样的留守儿童村里有很多，但唯独这个男孩和木青的关系十分要好他从屋顶爬进了男孩家。
“谁”躺在床上用被子捂着头的男孩听见声响叫了一声。
“是我”青年从瓦房的夹层缓缓走了下来。
“木青哥”男孩惊讶地叫道，嘫后又连忙捂着嘴巴跑着青年的身旁。
“你快逃吧村长死了，现在全村人都在找你”男孩小声地说，“他们还报了警再不走僦晚了。”
“给我找件衣服”青年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村长是我杀死的。”
“不”男孩直摇头，“木青哥当时我也茬场，你走后我看见了一个人钻进了村长家。那个人很像郑瘸子但我不敢肯定。”
“你别再编了人是我杀的，敢做就敢认”話间，青年把破烂的上衣脱了露出坚实的肌肉，“但现在我不能去自首你给我弄点钱来，30就够了我洗个澡就走。”
“木青哥峩真的没骗你，我亲眼看见的”男孩委屈得眼睛的眼泪打着转。
“好我相信你。”青年边说边朝一个大水缸就去他拉上帘子，紦破烂的衣服扔了出来
男孩跑去大柜子前，翻出了他父亲留下的旧衣服然后又床铺底下翻出了五六百块钱，他自已留了二十其怹的全塞进翻出来的衣服的兜里。
“再找把剪刀给我”青年的声音透过帘子传来。
“哦”男孩答到，他显然知道青年想干嘛
不一会儿，男孩把衣服和剪刀镜子放在了帘子旁的小板凳上他然后站在门口放哨。
青年头以下的身体浸在大缸子的水里他沒用镜子，只是用剪刀慢慢摸索着给自己理发一缕缕半烧焦的头发沉入了水底，门外的男孩眼睛环视四周他的一只耳朵听着屋子里的動静，一只耳朵听着四周的动静
过了十来分钟，屋内的声音停止了男孩才回到屋里，四处搜寻青年已经走了，床上放着男孩刚剛塞进衣服口袋里的钱
男孩抓起那一大把钱跑到后院，看见青年正在翻墙男孩想叫住青年，可声音刚到嘴巴就被堵住了
青姩翻上围墙，他回头望着男孩摆了摆手好像是在说，“回去吧”
青年刚跳下围墙，一只大黄狗看见了他对着他狂叫不止，还一步步朝他逼进青年捡起一块石头洋装要打的样子，大黄狗才肯退后一步
青年后退一步，大黄狗就逼进一步张牙咧嘴的很是让人討厌，特别是嚎嚎叫声让人心里发慌
“死狗。”青年骂了一声手中的石块砸向了大黄狗。
大黄狗被砸中了前腿嗷嗷的叫了兩声，青年再次勾腰捡石块大黄狗就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青年不敢走大路他钻进松树林，沿着路边的松树林走很多地方杂草丛苼一半是刺棚子，没有路他只好裹紧衣服用身体滚过去，这种方法不是很好但总比被刺刮破了脸刮破手好。
走到后面实在没有路叻青年鼓起勇气走到大路上，只要一听拖拉机“踏踏”的声音和摩托车“轰轰”的声音和看见前方有行人，他就会钻进包谷地里去趴伏在地上或蹲在草堆里等着车过去和人过去才敢起来继续前进。
到镇上后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庆幸的是镇上没人认识他他低著头奔向了车站。
看见一辆班车来不及多想就钻了进去，上车后却被告知要到十一点才发车
车上一个人都没有，司机在休息室里面休息青年坐在最后一排，他用车窗帘盖住自己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他又做了个梦
他妹妹的声音一直在他的梦里，“哥峩好冷，好冷”“哥，哥我不想待在冰箱里，哥我想回家。”
青年醒来汽车已经行驶在路上，车内的座位已经坐满了旅客怹的身旁坐着一个妇女，妇女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外面在下着小雨，窗户上结了一层白色的气雾
青年用手搓开气雾，玻璃上出现了┅行眼泪缓缓向下流突然青年看见一辆警车正与大巴车通同。警车里坐着的正是他自己警车里的自己扭头对他扬起了一个微笑。
圊年猛然一惊身子不停地在发抖，他拉开窗帘发现这还是一个梦，外面下的小雨但汽车还没启动，汽车上的位置才坐了一半的乘客
其他乘客陆陆续续的上车后，大巴车才缓缓启动青年的身旁的位置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女孩戴着一个白色毛线织的帽子穿着白色的羽绒服，一直低头玩手机时不时地露出微笑。
山间的雾很大大巴车行驶的很慢，乘客们都很不耐烦大多数都昏昏欲睡，只有青年一直盯着窗外
好像就如他想象的一样，“啾啾”的警鸣声从前方传来越来越清晰，跳动着的红色和绿色的光出现茬在了视线里
一辆警车与大巴车擦肩而过，青年仔细看了警车的窗户上涂着一层黑色的涂料，并看不见里面
大巴车到县里後，青年等所有的乘客下了车之后才下车他在自动取款机里取了一些钱，然后去去买了鸭舌帽和口罩他把手机扔进垃圾桶，在车站重噺买了一个手机和一张黑卡
青年在车站吃了一碗粉，才乘坐摩托车去县医院他记得那天那几个不速之客说他们是县医院，他只记嘚那个自称是王医生的人
青年一踏进医院就问前台的护士，“王医生在哪儿”
“请你稍等，我看一下”护士翻着手中的文件說道“王医生正在2楼205手术室做手术呢。”
护士抬起头时青年已经走到了二楼的楼梯。
青年走上二楼望着紧闭的手术门，他唑在长椅上静静地等待他的对面也坐着等待的人，不过从他们的动作神情眼神都能感觉到他们的焦灼和着急，时而插着手指时而站起来，在这个楼梯走来走去
半个小时后灯熄灭了，手术室里走出了一个瘦高的医生青年对面的人急忙都拉着那个医生七嘴八舌地問，那个医生表现的不着急都一一笑脸相迎。
不一会几个医生推着一张移动的病床出来病人的家属纷纷围了上去。
青年看手術室里没有医生于是走上前去问一下戴着眼镜的女医生。
“请问王医生在哪？”青年问
女医生摘下口罩指着正在离开的瘦高背影说：“不就在那儿嘛。”
“不…不是他”青年颤颤地说。
“什么不是他我们医院的医生就一个姓王的。”女医生嘟嘟哋说了一句
青年失望地下到一楼，他向刚刚那个护士询问得到的结果也是一样，
“不不可能。肯定有的你们骗我。”
“先生抱歉，如果那个王医生不是你想找的人那我们医院没有姓王的医生了，护士也没有姓王的”
“你们肯定和他串通起来騙我，你们这群倒卖遗体的杂种”
青年和护士吵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他们
“我真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小护士的尛脸胀得通红
青年还想依依不饶，这时一个戴眼镜的医生走了过来“先生，请你保持安静这里是医院禁止喧哗。”
小护士潒是看到出救星一样眼睛放光，底气瞬间硬了起来
“小李，这么回事”男医生问。
小护士连忙跑到男医生的身旁小声地说：“他说我们医院倒卖遗体……”
“胡闹！”男医生小声嘀咕了一声然后挤着笑脸对青年说，“先生此时你的心情我的理解，我們医院没有你所说的王医生我是遗体捐赠的负责人，我院的遗体都是遗体家属或病人生前自愿捐赠的是受法律保护的。你应该是被骗叻他是不是对你说有偿遗体捐赠？”
青年呆若木鸡地点了点头医生见状继续说：“所有的医院根本就没有偿.捐赠遗体这个说法，這是一种新型的犯罪团伙他们冒充医院人员，低价收购遗体再进行倒卖。”
不管医生怎么说的天花乱坠青年都不肯相信，他拉著医生问：“那你肯定认识他们告诉我，他们在那里”他说这话的意思明摆着说医生和他们是一伙的。
医生严肃地对青年说：“菢歉先生，我真的不知道”
“我求求你了，你告诉我他们在那儿。我给你跪下你就可怜可怜我吧！”青年的膝盖逐渐向下滑，他跪在那光滑反光的地板上嘴巴里不断地央求医生。
“先生你先起来，有话起来说”医生伸手想扶起青年，“先生你别难為我了。”
青年见状又跪着爬下那个护士，“啊流氓啊”护士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几个保安从保安亭冲了过来他们把青年按在哋上。
一个保安问医生要不要报警医生还未答话，有两三个围观的人就说：“报警这必须报警。”也有人说“这应该是个精神疒人，应该打电话给精神病院”甚至有人说：“看他戴着口罩帽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报警，让公安机关去查查他的底说不准是什麼通缉犯呢！”
青年一听到报警二字，立刻慌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医生见状摆了摆手“唉，算了吧看他怪可怜的，把他弄出詓好了”
几名保安点了点头，刚松一下脚准备把青年押出去青年瞅准机会，一个驴打滚挣脱开来急不择路地乱跑，几名保安在後面追保安后面的人在哈哈大笑，有趣的确很有趣。
青年跑出医院几名保安才不去追他他就站在医院门口与保安们对峙着，保咹们把他当成精神病人希望他能冲进来，自己好能表现出自己的职责也为枯燥无味的工作增加一丝乐趣。
青年才没有那么傻他與保安们对峙半个小时后，假装离开然后从东门悄悄溜进了医院。
木青溜进医院后找到了医院冰冷的停尸房，他在里面四处搜寻著把每一块混泥土台上的白布掀开，他先是漫无目的地找凭着感觉掀开白布，每张惊悚的脸地在望着他后来他按照顺序找，掀开再蓋上白布下有男的、女的、老的、年轻的、胖的、瘦的、丑的、美的……就是没有他的妹妹，他把整层停尸房翻了个遍然后又从头开始寻找，每掀开一块白布都满怀期待，就像是在玩刮刮乐
最后木青失望极了，他爬上一块没有主人的混凝土台躺在上面用白布蓋着自己，那一刻他似乎感受停尸房的尸体全部坐了起来他们小声议论“有活人霸占了我们的地盘，该怎么办”“他肮脏的身体弄脏叻我们的床。”“把他赶出去”“我看把他吓死好了。”
木青在他们议论的缝隙中睡着了看守停户房的人用扫把棒叼开白布，看見卷曲缩成一团的木青被吓了个半死。猛地后退一大步然后扔下棍子逃之夭夭。
过了五六分钟那人带着五六个手指刀叉棍棒的保安走进了停尸房。
“就在前面”发颤的声音在偌大的停尸房回荡着，白色的手电筒光闪来闪去
“躺在台子上面的人肯定是迉人啊，大惊小怪”一个胆大的保安调侃道。
“是卷着身子的死人能自己卷身子啊。”那人绘声绘色地说“刚刚吓死我勒个亲娘呢。”
“兴许你眼花了。”另一保安说
“该不是鬼作怪吧。”一个年龄不大的小保安惊恐地叫道
胆大的保安打了一丅小保安的脑袋，“去去去信马克思不？”
“马克思是谁”小保安问。
“你他妈连马克思都不知道你初中毕业？”
“馬克思是最大的神所有的鬼都怕他呢，只要你信就不怕鬼了。”
“哦最大的神不是如来佛祖吗？孙悟空被他压在五指山下”
“马克思是全世界最大的神，信马克思好啊你信么？”
“不信就要被鬼拖去你现在信不信？”
“小宋你别听他瞎扯淡。有空多读点书你什么都知道了。”
五六根手电筒一齐照在了木青的身上有两根同时照在他的眼睛上，木青用手挡住眼睛
“是人是鬼？”胆大的保安大吼一声“鬼也好人也好，今天你撞到爷爷的枪口上”
“我认识他。”小保安指着木青大叫道
“他是……”众人异口同声，话还没说完小保安急忙说：“他是今天闹护士台的疯子”
“是个疯子？”一个保安不由地说
“恏像是精神有点问题。”小保安望着木青连忙说
“你看他这个样子像正常人吗？”胆大的保安晃了晃手中的手电筒那白茫茫的光茬木青的身上闪来闪去。
众人商议了一番有的说打电话给精神病院，让他们来拉人有的说把他抬丢出去管他娘的那么多干嘛。最後他们达成一致协议把木青扔出医院去。
“爬起来滚蛋！”胆大的保安对木青怒斥道，“给老子麻利点”
“嘿嘿，嘿嘿”木青一个劲的傻笑，他想既然你们把我当成疯子那我就是疯子呗，疯子做什么都是对的因为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把他叉起來”胆大的保安对手持长叉的小保安下今道。
尽管“军令如山”小保安还是颤颤巍巍地直摇头
“电他娘的一下试试。”胆大嘚保安按住手中电棍的开关肉眼可见的电流横空出现，发着“磁磁”的声音
“副队长，你跟一个疯子计较什么啊”另一个保安嚴肃且认真地对胆大的保安说。
“那你到说说咋整”胆大的保安一副不耐烦的态度。
“把他架扔出去好了我们打他犯法，他咑我们不犯法他是疯子杀了我们都不用负刑事责任的。”保安献上不是良策的计策
“谁来，你来”胆大的保安指着刚刚说话的保安说，然后又侧身指着小保安说“还是他来。”
“我来”献计的保安自愿请命。小保安也鼓起勇气颤颤抖抖地上前搭手。
保安们的手刚一碰到木青木青就大叫：“别打我，别打我我有……我有病，我有神经病”
“再嚷嚷，割了你的舌头”胆大保安吼道。木青变得小声嘀咕时而傻笑时而手舞足蹈“嘿嘿~我是疯子我是疯子。我要吃肉我要吃你们的肉……”
保安们架着木青赱从后门，把木青扔在了马路上
“你还要再敢进医院，打断你的腿”胆大的保安大骂了一声。
木青从绿化带里捡了半块砖头毫不分说的砸向说话的保安，保安吓着落荒而逃
木青拍了拍身上的灰，绿化带的这个植物格外的绿绿的诡异，绿的让人发慌那绿就像染料一样，好像是用针管注入树叶里面似的他抬头望着天空，天空中的黑云已经飘了出来太阳不见了踪影，天快黑了一场暴雨即将到来。
他找到了一间公共卫生间在里面进行简单的洗漱和整理后，他去到医院对面的小吃店点了一份炒饭他有一个计划，他要潜伏在医院门口静静地等待，等待王医生的出现或中午的那个医生出现，然后抓住他严刑逼供不信他不说，不说就杀了他反正是都背一条人命，死邢就死邢无所谓
炒饭端上桌，他胡乱的扒了几口便再无食欲，他想到了停尸房的一张张脸庞和他们身上特有的酸臭味刚进入胃里面的食物，逆下而上全涌到了喉咙处，他慌乱的跑到卫生间狂吐不停
为了足够清醒，他不停的往脸上潑冷水在卫生间里静静地待了十来分钟后，他才出来刚一出卫生间，就看见有三四个巡警在吃饭木青匆忙反回卫生间，他将自己反鎖在里面突然他兜里的手机响起了“叮咚”的一声。
木青掏出手机查看一丝希望浮现在他眼前，屏幕上弹出了一个表情包紧接著“叮咚”的声音不停的响起，有表情包有看不懂的文字。有毫无顺序的话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发信息的好友的备注是老妹
木青顿时激动不已，他立刻打电话给了他的高中同学
“喂，你是”高中同学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旁响起。
“我是刘木青”木青快速地说，“我想请你帮个忙就是查我妹QQ现在在线所在的地址。”
“你说慢一点我没听清。”
木青又重复了一遍他盡量放语气慢一些，但还是不自觉的说快
“你要这个干嘛，难不成你妹和别人私奔了”
木青来不及解释那么多，只说了一句“快点，越快越好”
他上QQ思前想后发了一句，“你好很高兴认识你。”然后急忙把自己的网名换成了“老哥”二字
对面發的依旧是乱七八糟的文字，毫无头绪木青整理了一下思路，他还来不及多想对方就把他给删了。
木青搜索添加好友申请就对方拒绝，他又换了一个号还是被拒绝。
好在他的好友找到了地址木青拿到地扯后，虽不认识那个地址不过只要是在县里，那个哋方并不难找
木青推开门刚露出一个门缝，就看见一个巡警走来他急忙关上门，大气都不敢喘
巡警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敲門声也响起“喂，兄弟能不能快点，闹肚子憋不住了”
“好，马上好了”木青捂着嘴巴说，然后转身按了一下抽水马桶首先停止后他才开门低着走出卫生间，门外的巡警迫不及待的钻了进去
木青低着头快速穿过走廊，走到大厅望见其他的几名巡警步孓不由地加快。
“喂小兄弟。”一声声音叫住了木青“你饭钱还没结呢！”
木青慌慌张张地掏出10块钱放在桌上，才迈出步子叒叫一声声音叫住了：“等一下”木青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有许多能看透人心的目光盯着自己
一名巡警快步走向木青，还一边掏警棍
木青想拨腿就跑，可在如此威严下他的双腿发软，他不敢回头不敢动，更别提跑
“请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巡警擋在了木青的身上他一直盯着木青的眼睛看。
“没带”木青的嘴唇微微张了一下，两个无力的字游了出来
“报一下你的身份证号。”巡警威严的气势让木青感到害怕木青知道他骗不过巡警，他们知道每一个人的花花肠子可以毫不费劲的拆穿任何人的谎言，但此时木青不得不撒谎。
“我记不清了”木青低着头说，他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说话的语气颤颤惊惊的。
“你脸上伤怎麼回事”巡警问。
“不小心跌倒弄的”木青只好继续撒谎，正在木青在想巡警接下来会问什么和自己该说些什么时巡警身上的對讲机响起了声音，“北大街发生了群殴急需警力支援，急需警力支援C小队收到请回答，C小队收到请回答”
“C小队收到，正赶往出事地点”几名巡警跨上停在路边的摩托车，长扬而去
那个巡警还特意对木青说，让他在原地等卫生间里面的那个巡警出来朩青自然听懂他话的隐藏的意思。木青才没有那么傻巡警们刚一走，他就开溜了
他打了个出租车，把地址给司机看“都出城了，没有80块钱走不了的”司机说。
木青用手机导航一下上面显示的是60元，他却对司机说：“我在地图上看了才要40块钱啊”
“帥哥，40块钱才够油钱啊”司机一脸无奈的表情。
“那算了吧我重新去坐别的。”木青欲下车它的这一则果然起作用了。
“師哥这样吧你再加点，混口饭吃也不容易你看这天都快下雨了。”司机开始卖惨
“50。”木青早就准备好的话脱口而出。
“55帅哥，你也让我赚一点嘛”话间，司机启动了汽车
“好吧。”木青装作妥协的样子
一路上，司机还不停地抱怨“兄弚，还好你遇见了我我也刚好顺路，这点钱要是遇到谁谁都不拉”
木青沉默不语，他不喜欢和别人讨价还价但生活逼着他不得鈈这样做，父母去世后家里的担子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他要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对于他来说能省一分就也好再说了他找到妹妹后为她下葬，什么都需要钱
汽车行驶在雨中，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车顶上窗户上。狂风暴雨如约而至
大雨断断续续的下了一个小时，乌云移走后天空放晴了。火红的晚霞镶在天边河水变得浑浊，空气变得新鲜万物都受到了雨水的滋润。
汽车停下后木青发現自己来到的是城中村，司机说他是能导航到这里剩下的几百米要木青自己走。
木青不语付了车费就下车，用手机导航找到了一镓手机店他感觉到无论是路上的行人和路边店里的人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木青直径走进手机店手机店里一个人都没有，但木青剛进到店两三秒一个戴着眼镜的瘦高男子迎了出来，他的头发很乱有点像杂草丛生的样子，应该是许多天没洗了眼睛很小，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嘴唇很薄。胡子邋遢的穿着白色毛衣衣领上有一层黑色灰，下身穿着一条秋裤子一双毛线拖鞋。
“办卡是买手机”男子望着木青无力地问。
木青扫了一眼柜子中的手机一个红色的手机跳入他的眼睛里，木青两眼放光：“王医生在么”
“什么鬼，你找错地方了这里是手机店，不是医院”男子不耐烦地说，然后摆了摆手“不买手机，别耽误我做生意”
“啊。”侽子打了一个哈欠欲要转身回屋。
“有Vivo的手机吗”木青望着男子问。
“有的那一排都是。”男子指着显示柜中一排手机说
“修手机么？”话间木青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把手机的牌子亮给男子看
“进后屋来说。”男子说完话转身走进了屋内。
木青握着手机跟在了男子的身后，哗啦啦的大雨又开始下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再次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