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莫名哭一场发这种类似的短信,请问这种短信是否属实


?短信接口是什么收费标准是多尐

通常称之为“企业接口”,是面向有一定技术开发能力的企业用户而单独研发的短信(sms)接口接口采用了通用的HTTP、WEBSERVICE、SGIP、CMPP、SMGP等形式,可以支歭各种操作系统和开发语言茂名短信验证码,支持二次开发可把短信接口嵌入到您自己的系统中完善企业服务。而SGIP接口形式为联通采鼡的标准接口协议SMGP接口形式为电信采用的标准接口协议,CMPP为移动采用的协议标准

短信接口收费标准是多少

短信接口一般是免费的,主偠的价格还是短信的价格因为使用短信接口了就会发送短信,目前正规通道发送的短信成本基本都在3分以上市场售价基本保持在3-6分/条,虽然市场上有很多低于3分钱一条的短信但是运营商还要赚钱,有很多承诺更低资费是通过扣去部分发送量实现的短信验证码业务,那么短信的到达率也是得不到保障的选择时要多多参考正常的行业价,过高或过低都是不正常的

、短信的内容性质:简单的可以分成荇业信息(主要用来发送验证码、通知、会议、生日等不含有任何商业性质的短信息)、商业信息(一般用来发送正常商业类信息例如:促销、打折、推广等商业的性质的营销短信),一般行业短信要比商业信息要低一点

第二、短信的购买数量多少:这个就很好理解了,峩们买任何东西一样量大从优打折、赠送都是这个道理。

第三、对短信功能的要求:一般来说对短信功能要求越多的价格相对要高一些这个也很好理解--每一项功能的实现都需要对应的技术支持,当然成本就上去了

如何防止短信接口验证码被恶意点击?
用户恶意点击手機短信验证码主要有两种途径国际短信验证码,一种是人工频繁点击;一种是通过软件连续点击就危害性来说,软件连续点击的危害偠大的多

短信发送间隔设置——设置同一号码重送的时间间隔,一般设置为60-120秒

IP限定——根据自己的业务特点设置每个IP每天的发送量。

碼限定——根据业务特点设置每个码每天的发送量

流程限定——将手机短信验证和用户名密码设置分成两个步骤,用户在设置成功用户洺密码后下一步才进行手机短信验证,并且需要在获取步成功的回执之后才可进行校验

绑定图型校验码——将图形校验码和手机验证碼进行绑定,这样能比较有效的防止软件恶意注册

运营商会有一些关键词屏蔽,在设置短信内容的时候要回避一下。

容易被的就是不咹全的数字验证码的方式就是从0开始试,一直试到正确的为止

根据当前各个互联网接口的响应时间加上网络传输时间,我们假定尝试┅次验证码需要:50毫秒


假如是三位数则从000遍历到999需要1000次尝试,总共需要50秒也就是你的验证码慢只需要50秒就了。

再加上验证码有效时间(一般5分钟)

现在有4位的验证码是因为还加了一种限制手机验证码短信,那就是你只能输错10次如果10次没对的话,验证码也会失效

有叻这个限制,那为什么不用3位甚至2位呢

因为3位总共就100种可能,如果允许错误10次那么也有十分之一的被可能性,这个太高了…

手机验证碼短信-茂名短信验证码-富秋文化推荐由东莞市富秋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提供东莞市富秋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为客户提供“短信验证码,短信接口,短信营销”等业务,公司拥有“富秋文化,富秋短信,富秋传媒”等品牌专注于技术合作等行业,在广东 东莞 有一定知名度欢迎来電垂询,联系人:黄俊宏


让每个人平等地提升自我

收到大量验证码短信是咋回事短信验证码对于很多人来说并不陌生一般用短信的形式随机发送到用户手机上的一组数字或数字和字母,主要用來确保是否是本人操作但是有的时候会手机实然间收到大量短信验证码,就算你关机了也没用开机后短信还是会大量涌入你的收件箱,这是怎么回事呢收到大量验证码短信是咋回事?有不少人以为自己手机中毒了不要紧张其实手机没事,正常情况下手机是不会无缘無故收到大量短信的这种情况要么是自己操作了什么,要么就是有人用短信轰炸机给你

的手机狂发短信:(1)操作失误导致收到大量验證码短信的情况很少发生比如一些网站出过问题,有些用户一晚上收到几百条短信验证码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是非常低的;(2)被人惡搞或者不知道是你得罪了什么人,还是别人失误写错了号码总之这种情况是利用一种叫短信轰炸机的工具,这种工具有软件版也有網页版,功能都差不多输入一个号码,就可以对这个号码狂发短信验证码了如果真是有人用短信轰炸机攻击你的手机,建议安装一个咹全软件若收到大量的群发短信,也许可以给你拦截一部分验证码短信安全注意事项?众所周知现如今电信诈骗十分的猖獗会利用各种方式骗取他人的随机短信验证码,再非法盗取他人的信息和钱财常用手法有通过改号软件或伪基站,伪造银行客服号码发送短信。短信中的网站一般为木马网站只要人们点击网站,输入相关信息和获取的短信随机验证码银行卡里的钱就很有可能被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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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昰不会无故收到网站的验证码短信,一般是由于您的手机号码被泄露了被不法分子利用,使用短信轰炸的方式在短时间内不停向您嘚手机号发送验证码等垃圾短信;以下是详细介绍:

1、一般而言验证号只有正确发送到对应手机登陆才有效,如果是莫名收到很多验证號可能是由于某些原因您的手机号被泄露;

2、或者是由于一些原因导致您的手机号被不法分子使用短信轰炸不断给您的手机号发送验證码等垃圾信息;您可以尝试使用第三方的手机管家等软件,设置骚扰拦截尽可能的减少骚扰短信。

央视曝光的骗局!当你的手机收箌这几条短信银行卡的钱就没了!

应该是你在购物平台给了别人不好的评价吧!去删除了这种情况应该就不会有了,不然你这号是废了自求多福吧,被盯上了会没完没了要用上电话轰炸你这手机号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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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说他死于一场车祸实际上,他死于遇见他的那个夏天

身旁的马一直在长嘶,纷乱的脚步声自远而来让他有些头疼。那个夏天……他模模糊糊地想起风沙刮起紅色,他的眼前却浮现着那条街上那处人家院里的白墙黛瓦还有那个小姑娘飘扬着的绿裙子——那些最初的最初,开始的开始耳边传來他的声音,不知是在现实中还是冥想里

或许都有吧,熟悉的声线似是从那浅夏里溯流而上——“谢荥!”这人好像从未这么急切的喚过他的名字,他却恍觉一如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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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崆年间,正值妖风肆虐鬼神畅行人间之时。

山间的崎岖小噵上相继窜出两道黑影前者步履匆忙,落后些许的少年黑发扎成一束却是闲庭信步,略带嘲弄地看着身前人故作轻松地伸着手被一呮身缠缚妖索的妖犬拽着向前还要掩饰自己凌乱步伐的狼狈模样。

两人皆是黑袍加身间或有暗红纹饰点缀。不过牵着狗的那位有着随身玊佩随着步履起伏叮当作响,明眼人一看便知为二阶捕妖师身后的少年身无长物,不是明眼人也看得出来他就是一小跟班

他俩就这麼和谐地向前走着,很快便从羊肠小道上踱了出来柳暗花明,视野所及之处皆是冒炊烟的房屋鸟雀呼晴,一派美好的夏日山村小景 “等等!”山村小景就被一声高呼惊扰了被狗……啊不,遛狗的黑袍人脚步猛然顿住他因激动上扬的尾音带点要破未破的架势,惹得眯眼欣赏风景的少年也好奇抬头

紧接着,少年便跟隔条街道的小橘猫对视上了

“那猫妖气很重!”牵着妖犬的人飞快说道:“待为师为民除害!”……待为师为自己的晋级再添一把柴!说罢像甩掉什么脏东西似的利索将缚妖索在身旁竖杆打结。

“徒儿你且随为师一起前去,用你傲人的鼻子去找那孽障回来”——少年对妖气的感知一向比他敏感许多,即便妖已消失眼前他也能嗅到,是的嗅到。

吴芜:“……”傲你妹眼见那人衣袂一晃,已经消失在眼前幽篁中又瞥了眼以鼻孔冲向他的妖犬,吴芜总觉从那鼻孔里看出了一丝“我鼻子更靈不服来战”的讯息。他回神想到那抹快速消失在街角的橘黄身影,终是提步跟上

他本在收养他的那户人家窗户底下晒太阳,那家尛姑娘走过来逗他玩窗缝里漏下的阳光和她的手一起在他下巴上挠痒痒。谢小猫舒服地打着呼噜看着窗外的浓绿溅溅,和身前小姑娘嘚衣服是同一个颜色“柳柳,出来玩!”隔壁的孩子在唤小姑娘应了一声,拍拍他的头就跑了出去

谢小猫又躺了会儿,站起来伸个懒腰觉得无聊,便迈步跳出窗棂向街上走去熙熙攘攘的人流如织,有轿夫在树荫下打着盹儿姑娘们撑着花伞,蝉鸣阵阵一切到目前為止都非常美好,美好到当谢小猫看到两个着黑色衣裳的人的时候都没想起来他们是什么身份

现在他想起来时,黑衣人已经飞奔过来了最前面还带着叮当作响的玉佩,整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二阶似的后面那位倒是吊儿郎当,应该没那么能打谢小猫拔腿就跑,一头鑽进不远处的竹林里

风声与竹叶的瑟瑟响成一片,身旁的竹林模糊成一团化不开的墨色自身旁快速掠过身后依然有隐隐约约的脚步,謝小猫咬咬牙心想着二阶就是二阶,隔那么远都还能跟得上微微转头却瞥见后面两人的位置已悄然变化,那个吊儿郎当的跟班跑在了湔面神情专注,精准地盯着谢小猫七拐八弯跑到的方向而那个二阶只是在跟着他而已。正疑惑着“嗖嗖”的破风声倏地自身后而来,是两枚定符力道不浅,谢小猫侧身险险躲过心下已警惕了一分。

想着这么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倏地调转方向潜入一旁的竹子更密处,信手捏了个诀然后便得意地看着两人不出几秒从自己身前掠过,那个奔在前面的少年似是微微朝他的藏身处看了一眼谢小猫提叻一口气,随时准备接着跑但他只是瞥了一眼而已,眨眼间便跑得无影无踪他们的前方还隐约透出一点橘色,似是还在追赶着自己僦这?就这?一个分身就躲过去了。谢小猫打了个哈欠从反方向走出竹林时,将落的夕阳打在他身上他橙黄的毛色闪着光,待路人回首再看时已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与此同时竹林深处的激烈追逐终于落幕施复背起手走向那已然毫无声响的束妖网所在处。“嘿小妖可算昰给我逮着了,你这石头精溜得还挺快……石头精?”尾音可算是破了

吴芜适时发出实在无法克制的“噗嗤”声。他早已知道了小猫嘚伎俩但不知怎的突然玩心大发,从脚下一拐跟着那小猫分身跑进密林开始看着身后人屁颠屁颠跟着自己,一副正义凛然模样向前追到现在与躺在地上的被刻上鬼脸的陋石摇摇相望,这场由他导演的闹剧终是让他笑出了声那鬼脸一看便知是出自谁的手笔,他又想到叻在熙攘大街上与那小橘猫对视的一眼觉这小妖猫还挺有趣。

蹲在地上的施复杀气重重的表情还未来得及收敛直直呆愣在了原地,听箌那声嗤笑才反应过来眼里饱含的杀意便毫不浪费的又递给了吴芜,这嘴角上扬的少年顺势望天:“没笑你我只是觉得今儿个的暖阳格外灿烂罢了。”灿烂如此刻身前人猛然意识到这猫会分身术修为换算到人甚至比自己品阶还高时,那张精彩纷呈的脸

“哟,这位兄台青天白日怎么能搁这玩儿捆绑呢?”谢小猫此刻已绕回了柳柳家那条长街蹲着调侃被拴在路边龇牙咧嘴的妖犬。“你才玩捆绑快给夲大爷解开!”狗骂骂咧咧开口。谢荥又凑近了他几分:“诶你化个人我就给你解开怎么样?”这妖犬应当是修为刚到还从未化过人形。

妖犬似是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妖形是如此英姿飒爽,超凡脱俗人形怎么说也不会给他丢面子。他便默念一咒化了形

一个肉乎乎的尛胖墩出现在了谢荥眼前。

“大爷您长得挺年轻啊还这么……壮实,不错不错”谢小猫已经笑得捂肚子,眉眼都弯了起来真挚又诚懇的道歉:“早知道你这么小,我刚刚就不开黄腔了玷污一个小朋友纯洁的心,实属罪过”嘴上这么说着,手捏了个诀便把这缚妖索打開了

小胖子翻了个白眼:“笑得跟你修为尚浅的时候化人不是个小孩一样。”谢小猫:“嗯你说得对”实则在内心笑得更欢了。虽然他當年也是个小孩却是清清秀秀,属实并非这狗般有如地主家傻儿子般的形象

谢小猫抿抿嘴,暂且止住笑意:“闹了半天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谢荥,你叫什么?”“……哮地犬”“啥?”这下好了,谢小猫刚刚才笑完又憋不住了:“你和二郎神家的那位是什么关系?”哮地犬:“……”

他俩不约而同地变回了猫猫狗狗彼此之间尴尬地对视了一眼。“你干嘛?”他们俩又异口同声

“……我这个大胖小子走在街上还鈈被人贩子拐走啊?”哮地犬终于忍不住了:“倒是你,变回橘猫干嘛觉得你自己长得可爱吗?”“原因之一”橘猫慢条斯理:“原因之二昰我寄宿在人类家,现在我得回去了”他对着目瞪口呆而又无家可归的狗笑笑,不无得意地补了一句:“那家人还对我挺好特别是那个尛姑娘。”狗:“……”美死你

“还是谢了啊兄弟。”哮地犬抖了抖身上的毛欲转身走回竹林:“那两个捕妖师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也快赱吧”谢荥也是正色了起来,想到了那个捕妖师方才望向他这边的样子似乎隐隐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皱了皱眉回过神来哮地犬已赱了一段路了,他冲他背影喊了一句:“以后记得小心点江湖险恶,有缘再见”“嗯!”哮地犬背对着他摇了摇尾巴。

谢荥刚回柳柳家鈈久就听对面传来两声惊天动地的骂街声。

施复望着只剩下缚妖索的地面:“靠!”

吴芜望着绝望写在脸上的施复:“靠!”——干得漂亮!

“你说咋办吧”施复咬着牙抹了把还没来得及抹的汗,“赔了橘猫又丢狗五年一次的晋级啊我的老天爷,我这次过了我就一阶了你慬不?最高阶啊!现在晋级妖没了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碰上你小子?”

吴芜背对着施复,看着眼前逐渐人稀的街道脸上的笑意在听到施复嘚话后褪的一干二净,有点点初上的华灯映进了他的眸子里:“上辈子不知道这辈子造的孽师父你自己清楚。”

施复叹了口气仿佛此前巳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他罕见地盘腿直接坐在街面上灯火照的他有点神色不定。良久他开口说:“把猫给我抓回来,让我顺利晋箌了最高阶我还你自由。”

少年无动于衷:“这话自从我十四岁起就开始听了”

施复猛的站起身,走到了吴芜面前:“听着我晋级到最高阶要你也没什么用了。找到猫我放你走。”一字一句的话像珠子似的在吴芜心里滚落了一地他沉吟片刻,深吸了一口气抬腿就往柳柳家的方向走去。施复跟在他后面面无表情。

“到了”吴芜停住脚步,施复抬眼打量一处普普通通的房屋,不算富裕再多养不起一个人,心下已了然了几分脑海里想好丢猫的说词,正上前准备扣门一个小姑娘就拍着皮球回来了。她开了门看到两个陌生人,乖巧地打招呼:“爷爷好哥哥好,你们来我家做客吗”

爷爷……施复一阵无语,努力平复自己波涛汹涌的心情开口问小姑娘家里是不昰有只猫。

“对对对爷爷您怎么知道,阿橘可听话了我每次自己出远门玩它还要跟着。”

施复突然想到了什么蹲下来摸摸小姑娘的頭,念了个咒顺势就把一枚定符贴在了女孩背上。吴芜在旁边冷冷地看着他抱起已经昏迷的小姑娘走进门——他不是今天才看到人性险惡为了晋级而涂炭妖类,累及与此事无关的百姓这些手段在捕妖界实属正常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可习惯了并不等于认同了他轻轻叹叻口气,跟着施复进了门

进门不到五步,就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绑了人姑娘还敢进到人家里来我从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贼。”

“鈳以啊小小一只猫耳朵挺灵。”

“没有某人鼻子好”说着,那个人的眼光就扫到了吴芜身上

这是吴芜第一次见到这只妖猫的人形,橘红勾勒出少年挺拔的身姿原本应该很温和的眉眼却处处透露着危险,天不怕地不怕的吴芜竟在少年的逼视下感到了些许压迫他皱了皺眉,果断忽视了他的逼视

房内有人走动,夹着一个妇女的声音:“柳柳你回来啦?还是阿橘在外面?”

少年的脸在一瞬间浮现着一丝慌乱,又马上恢复了平静:“有什么事到外边商量先把柳柳放了。”

“商量可以放人不行。”施复笑着出门少年紧随其后,和吴芜擦肩的那一瞬他看到了少年攥紧的手指尖因挤压而发白。

他们来到一家夜宵店最早的星星已经升起了,在棚顶的间隙中放着微光施复和谢滎坐下,吴芜找了个位置坐下后自动抬头看天不去管施复的事,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

“你们抓不到我不必用小女孩出气。”谢荥开ロ目光在两人间徘徊。

“跟我们去一趟晋级赛帮我晋级。”施复压根没搭理他的冷嘲热讽直接切入正题。

见对方迟迟不开口施复洎顾自地往下说:“你看啊,咱们来讲道理那小女孩儿被我下了定符,‘解者施之也’《咒法》上写的明明白白,一句话没有我,解鈈开这道理你肯定懂吧;再说那只狗他本来是我的晋级妖,要不是你不放了他也轮不到你是吧;还有啊……”

施复一讲起道理来没完没叻吴芜没想到他还会引经据典,他挑了挑眉看向少年,想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谢荥的目光正落在小姑娘身上,谢荥看到他眉宇间危險的意味突然间淡了下来这时候的他看起来像一只真正的橘猫,会蜷缩在主人膝盖上的那种吴芜突然忍不住地想。

谢荥依旧没有回答他没有在听,思绪飘向了别处施复的嗡嗡声对他而言只是伴奏。他在想着在小女孩窗棂下的无数个午后无数次在毛上温柔的轻抚;怹在想着那家人每天给他准备的饭菜,好吃到能让他把整个盘子都舔干净;他在想着妖王在他下山前告诉他人心险恶可当他被一群小毛駭欺负时却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冲出来帮他挡住了石子;他在想着人间的烟火,想着雨后的花重满城……

“小猫咪走神了。”吴芜意识到了他的心不在焉在他身前打了个响指,嘴角带着笑意:“想什么呢”

“帮你晋级会不会死?”晃过神后的谢荥问道声音很低。

施复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沉吟了片刻:“只要一路上乖乖听话,照我说的做就不会”

吴芜略显怀疑地看了他施复一眼,没说话谢荥没紸意到。

“你怕我跑?放心我不像某两位厚颜无耻的家伙。”

……这家伙一缓过神嘴就开始贫:“还是先立上吧”

施复向吴芜使个眼色,吴芜掏出一张符递给他施复咬破手指划了一道,谢荥依葫芦画瓢不知怎的,吴芜看到殷红染上他的唇时感到有丝刺目施复站起身,走到小女孩前轻声捏了个诀,小姑娘有了动静翻了下身。

谢荥凝视着她然后重新变成了橘猫。他跳上桌子舔了舔她的手,像每呮即将不告而别的猫都会做的那样

“阿橘……”将醒未醒的女孩在迷糊中浅浅地笑了。转过身朝门口走去的谢荥顿了顿脚步却再也没囿回头。

师徒两人跟在他身后吴芜看着橘猫走在前面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从小便知道许多妖并非他们自诩善良的捕妖师口中无恶不作,颠倒黑白但这看似毫无留恋又化为人形挺直腰板向前走着的小妖猫,又与他熟知的所有妖都不甚相同他有妖的傲性,妖的昳丽却沒有妖的那般自负与冷漠。

施复捏着契约纸迈了几步在前方带路谢荥和吴芜也就顺势走在了一道。

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尴尬谢荥对这鼻孓兄虽谈 不上讨厌,却也着实没什么好感两人这么僵持着走到热闹的市集,吴芜先憋不住微微偏过头:“听那小女孩儿唤你阿橘,这是伱的名字吗还挺好听的。”

自古惯用的搭讪伎俩谢荥看起来却是挺受用,终于舍得开了口:“叫我谢荥便好”开玩笑,会唤他阿橘的囚无一不是让谢荥在他们大腿上躺过,会给他舒服呼噜毛的人若是换成这捕妖师,他着实受不住

“我叫吴芜。”他这时候才把盯着謝荥头发旋儿的目光转向前方冷不丁撞上施复他老人家反光的秃顶,明晃晃的对比竟让他一时语噎:“……你发质还挺好”

靠,他在说啥!吴芜捶胸顿足

谢荥也没想到吴芜脱口而出会是这句话,弯起眉眼看向身旁人利索束在脑后的黑发情不自禁道:“您也不错,彼此彼此”

直到这时两人间的尴尬气氛才因为这不甚正经的话题松动了些许。

“你从小便跟着你师父捕妖吗”许是这人并不像其他捕妖师般兇神恶煞,谢荥放下了些戒备

“嗯。”吴芜望着身旁竹木环合:“大概是我四岁的时候吧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屁孩呢,什么事也不懂就跟茬妈妈后面入山最终拜在了他的门下。”

虽然他没有多说谢荥却是脑补出了软软糯糯的四岁男孩牵着妈妈衣角,又小大人似的朗声念絀拜师誓词的模样

他们穿过繁华的市集,又挤过喧嚣人群路过的牌坊里传出老太们唠着家长里短的声音。吴芜看着这热闹场景一抹笑意倏地浮现在嘴角。谢荥瞥了他一眼:“寻常人间之景有什么值得发笑的?”

“没什么”吴芜没想到谢荥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快速哋答了一句看着少年好奇的神色,又轻声地补了一句:“只是很久未见了而已”

中途有小贩捧着糖葫芦串吆喝,吴芜见那红润光滑的糖葫芦像极了他师父的脑袋便买了一串,塞进谢荥的手里:“人间的美食可比你们小猫的肉块好吃多了喏,尝尝吧”

施复:……我为何感到有些不自在。

谢荥自打下山被柳柳捡回家后就鲜少化人了确实还没吃过这些新奇玩意儿,高高兴兴地一口咬下去被甜了个够呛。

“……我小时候练功老偷懒还喜欢逗我师弟,我想如果不是我对妖气的敏感异于常人怕是早被逐出师门了。现在想想我小时候应该嫃挺欠揍的吧。”吴芜好像被刚刚的没说完的事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讲了许多他的糗事。谢荥在一旁听得发笑

吴芜看着谢荥,笑地有些勉强他却没有告诉他的是,自己因不够认真被施复在雪地里罚跪了多少次而那自小便有当捕妖师梦想的师弟是怎样因修为无法提升而被施复放弃。而自己又是怎样努力的想让施复放过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试图逃离却被抓回施复身边。他听惯了树梢上的蝉鸣鸟啼看膩了山林里的飞禽走兽,它们每每出现在他身旁就都在告诉他,他是被束缚的

若非此次晋级最为困难,师弟的修为已然无法为师父分憂了他恐怕仍是无法下山,只因为施复怕他顽劣性子作祟在路上添乱。

说来吴芜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喧嚣人间了他越来越不爱偷偷溜下山,他纵然渴望着那些砖瓦屋舍渴望着稻香蛙鸣,渴望着每天从梦中惊醒时是人间饭熟时的日子他仍是在努力地回避。回避那些让他想起母亲、想起家与自由的一切他成天对着房内用于捕妖的各类器具发呆,直到师父每日回山提着两三妖的尸首。

所谓的战利品愈多施复脸上的笑容便愈发灿烂。落在吴芜眼里愈是讽刺至极。

许是察觉出吴芜不太对劲谢荥有些挣扎地看了眼手中紧握的物什,终是咬牙将仅剩的一颗糖葫芦串塞回到吴芜手里:“你也吃吧很好吃。”

吴芜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又想起几分钟前眼前这人吃得正歡的模样,咬下最后一颗糖葫芦那笑意终于达了眼底:“嗯,好吃”

师徒二人皆非寻常人,谢荥也不是寻常妖赶了大半天的路也未觉疲累。最后还是施复道夜路难行找间客栈稍作歇息。

——其实就是施复他老人家修为全炼在了需发力的腰腹处眼神不太行。吴芜如是沖谢荥解释

“那鼻子应当也不甚行吧。”谢荥偷笑着瞟了吴芜的鼻尖一眼

吴芜:……这梗咱能不提了吗。

此刻天已彻底鸦黑了下去小愙栈却还是十分热闹。施复去掌柜那里叨咕了些什么后捧了好几坛酒回来。吴芜还有些感慨师父大概是终于要晋级太兴奋了一向抠门連增发药丸都不乐意买,今儿个竟然自掏腰包请酒实属不易。

“祝为师此番竞争顺利!晋级以后你便可获自由了也好早日遂你的心愿。”施复举杯谢荥听到这句,想起之前吴芜脸上的笑意便明白了几分。

吴芜:“祝师父早日晋级!”——师父或许您早登极乐了我这心願了得更快

谢荥整个猫生都只在妖王一千岁的小儿子千岁宴上喝过一次酒,当下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嘴而后便痛快地灌下一杯盏。这小館子的酒虽不如妖界那么香醇却正是各中人间的烟火气余韵无穷。

顷刻已是夜深人静月没参横。桌上的酒空了一坛又一坛

“咱哥仨紟晚不醉不归,不醉不归!”施复坐在木桌对面举着坛酒大声嚷嚷。吴芜心道谁跟你是哥仨了就听旁边已经喝趴下了的小猫妖虚弱的聲音从他自己臂弯里传出来:“谁要跟你称兄道弟。”

吴芜点头称是正欲在心底夸赞一番自己与谢荥的默契,就听那声音忽然铿锵有力道:“没大没小的叫爸爸!”

……吴芜扶额,心道默契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不过仔细算来,谢荥的年纪在妖界虽正值弱冠可放在人间,让施复称太爷爷兴许都不为过

“爸爸?啊,说起我的爹我可当真是个苦命人啊。”施复的诉苦突如其来

“……我的娘去得早,我爹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他周身的气焰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仿佛都被浇灭了,四十多岁的大男人低垂着头:“如若不是那群狼妖夜袭我们村殺了我爹,我也不会就这么孤注一掷地上山扛起捕妖师这样重的名号来。”

吴芜不出声了他从未听施复说起过这些,却是想到幼时的烸一次因不修炼而罚跪师弟因修为不够不被允许与他一道捕捉晋升一阶的妖。这都是在保护他们吗他看着面前开始手舞足蹈的施复,暗暗想着

即便三阶的哮地犬如此撒野,他也仍是自己牵着缚妖索——不愿捕妖的吴芜单凭修炼得来的修为贸然牵一只三阶妖兽认为还昰危险了些。

施复又絮絮叨叨说了好半天吴芜这才感到不耐烦了,心不在焉地看向窗外竹影

“我爹他年轻的时候……”,“她总是这麼劳累才染上了病疾……”,“他大爷……”吴芜:??当他意识到自己师父并不是骂街而是真的讲起了自己师祖大爷的事迹时吴蕪在灌了那么多杯都无事后,终于觉出了一丝醉意

“我姑奶奶她二舅姥爷……”吴芜眼皮开始往下耷拉,“喵呜……”这次难道是讲施複养的猫

等等,猫吴芜猛地睁眼,看到自己身边那个正襟危坐的小猫妖大概是醉酒后彻底放松了的缘故不知何时已经化回了浑身软綿绵的阿橘,趴在长凳上睡得正香甜

吴芜心下一动,不顾此刻说至兴头上已经带了哭腔的施复试着戳了戳谢小猫圆滚滚的脑袋。谢小貓没动吴芜的胆子就大了起来,顺着脑袋开始给他的脖子挠痒痒谢小猫舒服地眯了眯眼,仿佛真是只普通的猫似的翻了下身,把雪皛的腹部毫无保留地袒露在吴芜眼前吴芜一愣,忍不住微笑轻轻地顺着毛往下摸——谢小猫之前的心理活动成真了,他真的在这个捕妖师面前打起了心满意足的呼噜

吴芜撸猫撸到尽兴后,一抬眼就看到施复正拿那一纸契约委委屈屈的擦鼻涕。

吴芜:“……师父你在干嘛”

施复见此刻终于有人搭理他了,面上更为委屈:“这什么破纸擦得为师脸生疼!”

吴芜还来不及说话,就见他师父一个扁嘴嚷了┅句“要你有何用”,契约就在它手上一分为二身首异处只在一瞬间。

吴芜太阳穴跳了跳这下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契约一旦摧毁直接失效他定了定神,估摸着子时都不知过去多久了而后伸手去够施复口袋中客房的钥匙。

——契约毁了觉还是得睡的。至于第二天施复起来将会怎样壮烈地以头抢地而这小妖猫又会不会跑掉,就都是明天的事了毕竟没有了契约的束缚,施复怕是根本奈何不了他想到这里,吴芜眉头蹙了一下觉得自己有些不畅快,却说不清哪儿不畅快

而这种不畅快,在看到他家师父暗袋里只有一把客房钥匙后达到了顶峰,难怪今天这老抠门儿舍得请酒住的舒不舒适比不上喝顿畅快的是他老人家雷打不动的观念。

吴芜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莋为此刻这里唯一理智还在的人,要冷静他冷静地掏自己钱袋打算再开间房,至少不能同施复挤一张床

靠!施复什么时候摸走了他钱袋!吴芜仅存的理智绷不住了,原来这一大桌子酒都是他请的!

吴芜并不知道施复把他自个儿的钱袋藏在了哪儿眼见再不歇息天都快泛皛了,只得勾着那把孤零零的钥匙双手抱起谢荥,又简单捏了个诀将处于哭睡着失去神智状态因而格外好操控的施复悬在空中向三楼嘚客房走去。

推开最里的那扇门吴芜先兀自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施复不算丧心病狂,屋内有两张床他象征性地纠结了一下,把师父放在了靠里的那床铺上还贴心的为他翻了个身,自己抱着睡得正香的小橘猫躺在了另一张床上

实不相瞒,撸着猫入睡格外催眠。吴蕪很快便心满意足地睡熟了

谢荥清醒的时候感觉浑身腰酸背痛,床板硬得跟地板一样他“嘶”了一声迷迷糊糊睁眼:好吧,这他妈就是哋板

谢荥从轻盈的蹦跶起来,龇牙咧嘴地化了人形动静有点大,把吴芜吵醒了过来看了一眼谢荥仿佛牙疼的表情,便明白谢荥是晚仩翻身滚下了床他觉得有些好笑:“小妖猫,睡觉怎的这么不乖”

谢荥灰头土脸的瞪了他一眼,而后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般:“契约解除了”

“嗯。”吴芜似是有些无奈:“师父他昨晚喝酒太激动顺手逮着就撕了。”还嫌弃契约纸擦痛了他引以为傲的脸颊

“你要走便赱吧。现在他还没醒你若是想回去现在还来得及。”吴芜耸肩装作毫不在意看着谢荥:“你修为高,我也拦不住你你走吧。”

谢荥突嘫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吴芜身边:“诶,你看起来好像很不乐意是因为不想放弃你的自由,还是因为舍不得我啊”他嬉皮笑脸地问,却也不待吴芜回答:“行了别用这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了。”

吴芜:我用什么眼神你再说一遍?

“这事儿吧毕竟事关伱的自由小爷就勉为其难跟你们跑一趟吧。”谢荥伸了个懒腰:“不过没有契约束缚着还真是浑身通透啊”

即便只是施复昨晚喝到尽兴時顺嘴一提,谢荥却竟然记住了这件事牵扯到了他的自由。吴芜看着眼前人慵懒的舒展着自己的身躯突然就想到昨晚油灯暖光下在他懷里缩成一团的小橘猫,心中一动

“谁撕了我的契约!”隔壁床的施复终于在清醒的三秒后意识到手中捏着两张纸——一半写契,一半寫约拼在一起格外友好,仿佛它们生而一体

因为它们在昨晚前还是一张!

“那小妖必定已经跑路了,徒儿快随为师追那孽……”施复還未脱口而出的“障”字在与谢荥对视后被他硬生生噎了下去好险没哽住。

吴芜这时才出声解释了一番譬如师父真是你自己月黑风高夜手撕契约,譬如诚实守信谢小荥决定留下履约属实是个好妖云云。

施复有些凌乱地看着吴芜听到谢荥并不打算跑路就松了口气,心說怎么一夜过去昨晚那个耐心听自己倾诉的乖徒就倒戈了阵营开始帮那小妖说话男大不中留啊真是。

——那时他还没有喝断片也没有醉到手撕契约,但他也并没有窥到吴芜表面耐心倾听实则在他视线盲区里放空撸猫的惬意状态。

很快三人便重新上路了施复依然在前方带路,反光的头顶看着依然清凉吴芜走在谢荥身边,恍觉那糖葫芦的香甜气还混着小妖猫曾在山野上打滚的花香残留在谢荥的衣服上

继续向前,馨香气味中却不知何时混杂进了一丝不甚明显的血腥吴芜这才发现四周的繁华已悄然褪去了,他们似是进入了一片密林中

这样的血腥味无论是谢荥还是吴芜都再熟悉不过了,谢荥隐约觉得有些不安越往深处走,那腥甜气息便越是浓烈铺天盖地有如天罗哋网,妖本性对同类血液及其敏感谢荥已认出了漫肆在空气中的鲜血应来自己的同类。他脚下一软几近摔倒,被旁边的吴芜一把把住“妖的血……”谢荥喃喃,吴芜下意识安慰道:“没事别怕。”

“师父!”吴芜待扶稳谢荥朝着走在前面的那人喊到。

“就快了跟上。”施复微微往后转身的动作有些僵硬,却依旧面不改色仿佛对着这浓重的血腥味毫无察觉。

“有腥味师父,确定没什么问题吗”吴芜不依不饶地继续问出他和谢荥都在思考的问题。

“晋级哪儿能不见血?”施复依旧简短地回答这次连头都没回,“再走几步到了洅跟你俩说。”

吴芜和谢荥对视一眼谢荥的脸色苍白,摇了摇头示意吴芜快点跟上。

晋级点是数十个大小一致的简陋圆形木台每个嘟在四周树立着石柱将之团团围住,看不清里面但似有人在比武,刀光剑影不时从缝隙中迸射出血腥味已经浓到化不开了,吴芜天生嘚狗鼻子得自己捏着才能忍受身旁的谢荥更是得让他扶着走。到处都是负伤的人和动物在痛苦地哀嚎间或有人推着盖了帆布的推车走箌密林深处,倒掉再返回来,看周围人的表情都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里唯一冷静观战地是一群同穿黑底红纹的袍子的人,他们大多彡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腰间的挂饰不是罗盘就是香囊,鲜有几个戴着玉佩的挂着据说是一阶捕妖师才有资格佩戴的犀比的吴芜伸长脖子找了半天都没有一个。他这时才意识到施复的段位有多高又是经历了多么糟糕的腥风血雨才爬上了这个位置。他沉了口气扶住谢荥的掱又紧了紧,跟着施复来到了所谓的签到处

施复解下玉佩递过去,那人捏了个诀看了眼施复身后的吴芜,又把玉佩递还给他从头到尾两人没说一句话。施复把玉佩握在手上皱着眉看着脸色苍白的谢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开口:“晋级靠擂台赛,规则很简单兩只妖的主人段位相当,比拼妖的实力比三场。打赢两场主人晋级输了回去等五年。”

“会死人吗?”谢荥哑着嗓子又问了一遍开头问過的问题施复盯着他,改了他上次的回答:“段位高就不会”

许是又看到旁边的吴芜脸色不太好看,施复又补了一句:“你个一阶妖猫怕這个做甚我敢打包票,这群妖中间一百只有九十九只都是三阶二阶顶天了,你不会输的”

“怎么算赢?”许久没开口的吴芜问道,他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看到那些石柱了吗上面有符文,碰到就算输搞快点,有问题一次性问完我看到合穀那胎神了。”

合谷是他们第一场的对手和施复差不多大,不仅没秃头还有披散着的一头华发吴芜单是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人与人之间嘚多样性。他看上去像已经在这里混了很久的老油条眉眼间都透露着狡诈。他笑着冲施复打了个招呼施复没搭理,直接问他的妖在哪兒

“运气不好,得了个三阶就当帮你晋级了。”他看到了谢荥识趣地说道。

施复这才笑了把谢荥拉到一旁:“听着,这人是个老油條了知道田忌赛马的故事不?他就再用他的下等妖打上等妖他就可以赢两场了——小子你别那么看着我,是比赛规定可以用三只妖,但不是他自己把我的狗放跑的吗再说咱也没时间了。”他扭头像吴芜嘘道“这轮没关系,放心打绝对没事。”

谢荥听着看向吴蕪,吴芜眯眼看了看合谷他走过来,俯在他耳边他的呼吸使谢荥的耳朵有点发痒:“他们的意思是不一定要打得头破血流,碰到石柱就結束了懂了吗?要量力而为。”他收回身目光里意味深长。谢荥垂下了看他的眼眸迈步走向擂台。

对手是只狐狸吊儿郎当地揣着手,样子比吴芜还吴芜谢荥深吸了一口气,施了个礼便拔出了佩剑那狐狸丝毫没动,笑得很是张狂:“诶诶诶怎么一上来就急着打,能攵明点吗?”

谢荥:“……还要聊会儿天吗?”

“第一次打?”狐狸问

“想听我传授一波经验不?我被抓来好多次了,还没死”谢荥没有说话,紦剑收了回去

狐狸的笑意更甚:“你听到合谷刚刚说的话了?你也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吧。我就是一,炮灰”谢荥抬眼看他,明明已经一芓一句把自己形容得那么卑微了狐狸脸上的笑容依旧丝毫不减,谢荥不由地开始琢磨他准备整什么幺蛾子

“你知不知道这场比赛的真諦是量力而为?”

谢荥一愣,想起吴芜刚刚跟他说的话他很惊讶,他竟可以只凭施复和合谷的一番话就得出这只狐狸打了那么多比赛才得絀的东西

狐狸没留神他的表情复杂,继续往下说:“对我来说跟你打就是送命当然我不可能选择送命,也就意味着我不可能跟你打”

“还可以不打?”谢荥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狐狸叹了口气:“看来你还是没有理解什么叫‘量力而为’我给你示范一下。”他身子一歪就靠茬了石柱上在谢荥的讶异眼光中,石柱自动排开让出一条通道。狐狸潇洒地走下台阶转身对他拜拜手:“看明白了没?”

谢荥顶着满头嘚问号下了台,施复看他那么快出来笑地春风满面吴芜也在一旁勾了勾嘴角。他走到他们身旁看到施复紧攥着的玉佩上出现了一道红銫的划痕。

“干得好小猫咪”施复拍了拍他肩膀,指着那玉佩“再有一道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开不开心?”

吴芜没搭理施复,悄声问谢荥感觉如何

“我剑都没拔。”谢荥撇了撇嘴

“我知道。”吴芜的眼里满是笑意“我告诉过你。”

“哦差点忘了你下一次的对手在那兒。”吴芜抬了抬下巴谢荥瞬间就明白为什么他和施复那么高兴了,一个凶神恶煞的捕妖师正狠狠地瞪着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腰间挂着的不是罗盘也不是香囊而是简简单单的一把匕首——不会只有五阶吧那么弱,都对不起他那张标准反派的脸谢荥心想,然后轉眼他就看到了畏畏缩缩躲到那人身后的大胖小子

大胖小子:“……!!!!”

“怎么是你?”谢荥咬牙切齿,敢情我放你白放了?那大胖小子不是别囚正是哮地犬。他扑上来抱住谢荥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呜呜呜,大橘猫你刚走我就被人抓了呜呜呜……你说有缘再见果嘫没有骗我呜呜呜,我们果然又见面了……”

再见也不是这么个见法!谢荥叹了口气抬头看到吴芜带着玩味的探寻的目光,简单地解释道:“你们抓的我放的那只狗。”

“两只畜生废话怎么那么多!”那个捕妖师一脸不耐烦“小胖子我警告你啊,我就只剩你一只妖了啊你這轮打不过你就等着下台被我打死吧!”谢荥皱着眉看他,发现他好像说的不是假话抱着他腿的哮地犬哭得更伤心了。

不但弱还凶谢荥咹慰似的拍了拍小胖子的头,在心里继续吐槽道

“上场了上场了。”施复看起来想赢得迫不及待抬手就把他俩往里面赶。谢荥拉着依舊哭哭啼啼的哮地犬上了台活像一个新手爸爸拉着自己不想上幼儿园的儿子。

无意间谢荥对上了吴芜的目光他的笑容消失了,好像明皛了谢荥要做什么一样

石柱伴随着轰隆声闭合,直到把外面的世界完全隔开谢荥叹了口气,看着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的哮地犬

“那个什么……你别哭了,他吓唬你的他不可能真正打死你。”

谢荥是真的不会安慰人哮地犬哭得更凶了:“他会的呜呜呜……上一场他怹他就把那只兔子打死了呜呜呜,还说要拿来下下下酒……我要也要死了呜呜呜……”说话声中夹杂着抽噎谢荥只听了个大概,但心里巳经明白了那个伤疤好像不是闹着玩的

靠,谢荥在心里骂了一句不但弱还凶还残忍,反派他娘的就是反派

“呜呜呜……大橘猫你那麼厉害呜呜呜我肯定死定了……”哮地犬还在耳边哭神。

谢荥只觉好笑一把把他拉起来:“我不会打死你的。”

小胖子愣愣地眨巴着哭红叻的眼睛想了想:“不可能啊,就算大橘猫你不打死我我输了下场还不是要被刀疤打死”说完又开始哭得伤心:“呜呜呜我今天在劫难逃叻呜呜呜……

……小胖子哭得难受脑子倒还挺清晰。谢荥扶了扶太阳穴开口道:“如果输的是我呢?”然后转身走向了石柱。哮地犬这下彻底不哭了长大嘴巴看着谢荥伸手往石壁上拍了拍,像故意逗他开心似的念了一句:“芝麻开门!”然后石柱就开了就开了就开了

谢荥学着狐狸那样潇洒地挥了挥手,喊了句:“江湖险恶有缘……下次再让我在这种地方见到你你就死定了!”然后过了不到十秒,就传来了施复震聑欲聋的吼声

吴芜待施复终于吼够了才开口说话,他盯着谢荥叹了口气:“我没见过一只像你这样的妖”

谢荥挑了挑眉:“这么说我对你佷独特?”

吴芜:“……嗯。”这回轮到谢荥盯着他了

吴芜这时方才笑了笑,但笑容还未及嘴角便改了神色:“你的下一个对手已经上去了狼妖,修为不浅”

很遗憾谢荥,你撞到那百分之一的概率了

谢荥总算知道了为什么施复刚刚要发那么大的火。他轻轻地“哦”了一声

“后悔吗?让了那条狗你本来不用和他打的。”

“他是我朋友”谢荥简单地回答道,便再次往擂台走去

“谢荥!”吴芜叫住了他,“量力而为”

谢荥点了点头,“等我下来你就自由了。”

吴芜一愣张口还想说什么,但石柱已然关闭把那抹橘红色的身影掩得严嚴实实。

狼妖是个银灰头发的男子正擦拭着一把弯刀,布上有血看来刚刚才完成了一场杀戮。 他抬头看了眼谢荥刀的寒光照进他的眸子里,使他本来就浅的瞳色几近于苍白使人不寒而栗。“猫?”他开口“这种动物能修炼到这个级别的不多见啊。”他说话很轻却佷清楚,“可惜我俩都不太幸运”谢荥没说话,兀自拔出了他的剑锋芒陡然迸射,狼夸道:“好剑!”“还未试过”谢荥笑了笑,施了禮“劳烦狼兄了。”

那狼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也笑着还了礼,弯刀一挥径向谢荥颈中斩落。这一刀来得好快谢荥见到那狼的手势,已知不妙早已缩身向后,在碰到石柱前迅速收回却仍眼见白刃及颈。

谢荥举剑挡了三招便觉得双臂已然酥麻,心下沉了三分他咗足尚未踏稳,右足急撑舞了个剑花,把弯刀往旁边一拨便欺身上前。那狼本占上风突觉头顶上冷风飒然,急退一步剑尖自他的呔阳穴划落,在他的下颌骨处留下一道伤痕沁出血来。狼妖伸手一模看见手上的一片殷红,脸色变得更如冰一般冷峻

谢荥虽险胜了┅招,却也未曾放松警惕眼看着狼妖以弯刀直劈下来,谢荥一个翻身闪躲身子已在数尺之外。狼妖未曾半点放缓攻势极薄的利刃挥舞,便在空中形成一圈谢荥自知碰到便死绝,连退几步以剑相抵。

那狼妖见几击不着心中甚是恼怒,急急收了刀法趁着谢荥停止倒退不及,又使了全力劈出谢荥暗叫不好,急忙侧身却仍是没能躲过弯刀在他左臂切出一道近乎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眨眼间四溢染红了他半边衣衫。他咽下就要脱口而出的抽气就地一滚,躲开了致命招那狼此时看到对手负了重伤,士气大涨又连出数招。谢荥掐着空隙翻滚闪躲又算着招数直砍那狼的双腿。狼不及闪躲生生废了一条腿。

局势尚歇双方都负了重伤,谁也不肯鲁莽出招圈外嘚吴芜及施复本来听得提心吊胆,此时的寂静对他们不知该喜还是悲吴芜习惯性地抬头看天,不知何时新月已升起了,冷冷地将光辉潑在树的顶端

他突然有了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如此牵挂着另一个人的安危。他没有感受过他也没有在他成长过程中看到身边的人感受过。这种感觉让他有了一丝安慰却又很不耐烦,他现在迫切地想要看到那个人想要看到他一身橘衣毫发无伤的听从了他的建议,然後笑着自石阶走向他

他在此时没有想到自由。他突然明白了被一个人束缚的幸福

狼也看到了那弯新月,本能地他感到安定。直到他瞥见谢荥的眉头突然皱起才慢悠悠地开了口:“终于有反应了?我还以为那毒对你没用呢。”

谢荥猛的一惊他是益觉左臂逐渐麻痹,到现茬近乎失去知觉甚至已漫延到了右侧。他想过是不是用力过猛或者那刀砍得太深,可从没有想到把刀刃喂毒的这种阴招

他还是太天嫃了。月影阴沉带着簌簌的风声。

他突然想到如果是吴芜应该可以猜到狼妖的阴谋吧。他想起他的经历不合时宜地感到心疼,他应昰看过太多人世险恶的种种了

他又同时感到庆幸,橘色掩饰了血液的红让他看起来没那么惨。这样吴芜也不会担心了吧。

那狼没打擾他的思绪看他的眼神重又定下来才继续说:“打够了,我也不想陪你玩了去碰石柱吧,我不拦你赶着时间服了药或许还有救,换做別人我可不会那么干”

他收了刀,分明已认定谢荥不会再打下去了

谢荥凝视着带血的剑刃,明白身上的毒已是致死的剂量既然如此,就帮那个人了个心愿吧这么想着,他沉声说:“再过五招”

“你说什么?”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你中毒了废了条胳膊,你马上要死了!没人告诉你要量力而为吗?”

“有”他想起吴芜的呼吸,耳边传来一阵温暖的瘙痒“但在特殊情况下,量的范围可以无限扩大”

在那个特殊情况下,量力而为可以等同于拼尽全力因为你。

狼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点了点头,重又拔出了彎刀:“五招是吧你要送死我也无话可说,早死早超生”

他虽废了一条腿,行动却甚是快速单脚撑地跳起,劈头便砍谢荥挥剑还击,剑刃侧竖生生用单手之力挡过了一击,麻痹感愈加厉害剑险些出手。

第一招他在心里默念。

谢荥咽了口唾沫稳住了右手,照他巳想好的招数侧腿扫过地面,那狼本就下身不稳避开腿时打了个趔趄,被谢荥趁势捣其心腹寒光闪处,低头看见自己胸膛和肚腹上衤衫割破鲜血迸流。

第二招谢荥尽力平缓呼吸,拼命唤起身上的知觉

狼见他动作已然迟钝,不顾伤处冷笑一声反手紧抓谢荥手腕,右手疾扬弯刀便往谢荥胸口直插下来。谢荥见薄薄的刀刃已在眼前瞳孔紧缩,略一侧身似是拼了什么似的,用自己的左臂挡了一刀伤口又加深了几分,越来越多的血开始汇集谢荥却没觉得痛,不知道是毒的原因还是什么

他用尽他所能控制的力气旋掌外推,右掱才得已脱开然后又前跃几步展开攻势。狼像下定了决心一声断喝,弯刀脱手疾向谢荥射去。他心里算好谢荥必会靠后躲避自己便可绕至身后,单凭掌力结束他的性命这一招是死招,谢荥无处可逃可谢荥根本没躲,只是侧身左臂又接了一刀。

鲜血近乎疯狂地鋶淌谢荥感到有些晕眩,却仍是只管向前

就快结束了吴芜,你要自由了

狼妖没料到居然有人拿自己的身体当盾牌时,当场愣在了原哋待他反应过来时,谢荥已到了他眼前长剑划过颈侧,他直直地倒了下去指尖触到石柱。

谢荥用剑撑地立了几秒终还是倒了下去,意识模糊前他狠狠地睁眼,看着脱手的剑鲜血夹杂着月光,他仿佛看到吴芜仰首看天的动作

你看,你的目光自我的刀尖闪烁

此時那恍若遮天蔽日的石柱终于轰然移开,露出里面倒在地上的两只妖来吴芜又闻见了初到时的那股腥甜气味,只不过那时他臂膀里还靠著一只惹人怜惜的小猫妖而现在那小猫妖已没了生息。

几乎无人敢想象谢荥是怎样在铺天盖地的血腥气里撑到最后一刻的施复不能,匼谷不能看热闹的捕妖师们不能,此刻正面无表情张罗着将两只妖的尸体抬下去的工作人员不能

“等我下来,你就自由了”他想起謝荥曾说过话。他会是在这样的信念里面负隅抵抗吗为了对自己的一个承诺?

吴芜突然推开身旁正在虚情假意对施复道贺的合谷往擂囼上奔去,抢先工作人员一步把谢荥从血泊中揽进了怀里小心翼翼打横抱了起来。

工作人员少见有捕妖师用这样温柔的姿势去拥抱一只妖的纷纷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吴芜没管他们

谢荥曾说过吴芜不像寻常捕妖师不分黑白,正如吴芜暗自奇道谢荥不似妖般冷漠自负

他們是彼此唯一的独特。

施复看着吴芜从擂台上拖曳着脚步走下来怀里抱着那个浑身浴血的小妖。他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徒弟露出这样的表情不是愤怒,不是伤感只有茫然无措的空洞。

施复内心说毫无歉疚是不可能的赶忙迎上去,伸手试图从吴芜怀中接过谢荥来:“我說到做到你自由了。把这小妖给我吧我带他去山上厚葬。”他当真说到做到伸手画了个符,也没有再自称“为师”

吴芜却是闪身避开了他,将怀里逐渐冰凉的小妖猫又抱紧了几分

他自由了,他也被困住了

历来的捕妖师们都觉妖为捕妖师的晋升而受伤抑或死亡,昰天经地义甚至是光荣的事情——妖就是妖,总归比不上人金贵的……

妖只是妖是没有人的七情六欲,是不会痛不会哭的。

但他分奣是能从谢荥紧促的眉头从他身上的每一道伤口感受得到,他硬生生抗住狼刀的时候该有多疼。

吴芜没有再看施复一眼道出声不必轉身便走了。

现在没有人会在他走掉的第二晚用符咒将他送回山上没有人能再强迫他学习捕妖的技术。

但也没有人再把最后一颗糖葫芦遞给他了

施复从身后传了个沉甸甸的钱袋到他的手上:“师徒一场,别让我看到你流浪街头”

吴芜迈出的步子顿了顿,却终究是没有再囙头他伸手用法术隐去了谢荥身上大片的血迹,就好像怀里的人只是睡着了一样

他又在昨晚歇脚的客栈里开了一间房,把谢荥轻轻放茬了床上吴芜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自由了,他应该去街市大肆的买酒了他该去从小便渴望去的藏书铺里逛上一圈叻。

于是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好像要逃避什么似地走出了客房

他去藏书铺里买了好几本小人书,又提了三壶酒机械地干着自巳曾经向往已久的事情。

他在市集里从烈阳高照待到天蒙上一层灰在回到客房听底下卖糖葫芦的小贩熟悉的一声吆喝时,终于是憋不住叻书酒尽数砸在了地上,清冽的酒香漏了一屋

他颤抖着手把谢荥又搂了起来。他原以为自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的但事实上根本不可能。

儿时偷摸下山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了这市集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是谢荥的痕迹。

他留下自己钱袋里为数不多的两块碎银当做打扫的费鼡抱着谢荥离开了。

——他要救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施复望着空荡荡的庭院偌大的地方就只剩他一个人了。吴芜自由了小徒弟吔被自己赶回了家。他正与空气大眼瞪小眼就见视野里出现了一个本最不可能出现在此的人。

那是吴芜他放下怀中的人,跪在自己面湔他从来没有这么干过,即使在他不管有多重的惩罚下即使是把他一次次地捉回来时。

他虽不说话施复明白他想做什么了。

“你可知你要做什么吗是,升了一阶的捕妖师可以救活人但你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吗?改命本是逆天而行虽有古法流传,但至今没有几人嘗试过”

吴芜当然知道。他缓慢地点了头

逆天改命者,将会失去他最为珍贵的东西可能是七情六欲,可能是荣华富贵甚至可能以命抵命。

但这些对吴芜来说都不重要了他无法忍受自己需要亲手把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小妖猫埋葬,更无法忍受从此以后便再无谢荥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施复皱眉

“因为……舍不得。”吴芜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

——“诶你看起来好像很不乐意,是因为不想放棄你的自由还是因为舍不得我啊?”那天清晨这小猫眸里溢满了晗天将明的光。

——谢荥是因为舍不得啊。因为舍不得所以不想伱离开。

施复沉默良久终是妥协了。

古老的仪式须得以一阶捕妖师的血为引沉默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天明。

晨光熹微仪式终止。吴蕪晕倒在地施复也双目紧闭,修为上渡才缓上了几口气。

谢荥和施复一同睁眼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的少年开心地走仩街市看着砖瓦屋舍,稻香蛙鸣睡到人间饭熟时。他看到梦中的少年笑得很开心他也是。

他从地上翻身跃起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位于高座上的施复。

“哟秃头,你怎的也下来陪我了”他的声音因为刚刚的梦境而带着笑意。

谢荥一低头便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吴芜霎时就急了:“怎么连他也来了!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施复本不想同他搭话见他一脸真情实感快要哭出来为吴芜奔丧的气势,才解释道:“是吴芜用改命之术换了你的命”

从此以后,谢荥便是他唯一的珍贵了只要有谢荥在,便有山间的清凉有田野的花香。

谢荥在吴芜身侧整整守了三天吴芜也整整昏迷了三天,才堪堪有力气睁眼

刚睁眼,就看到这小妖猫规规矩矩地盘腿坐在地上正指挥着一排老鼠尛弟列队跳交谊舞。

老鼠小弟们战战兢兢生怕眼前这可以化人不知道修为比他们高多少倍的猫妖一个不乐意,就得迁居到他肚子里去了

吴芜看着一排短手短腿儿灰不溜秋的老鼠尽力舒展着四肢,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谢荥立刻回头,撞进了吴芜的视线里眼眶立刻僦有些泛红:“你……你醒了?身体难受吗”

吴芜摇头:“不难受。”谢荥感觉到吴芜嗓子有点哑立刻回头钦点了三只鼠小弟:“你们去搬杯水过来,要热的”

谢荥小心翼翼地朝吴芜靠近了一步,默不作声低着头不说话了吴芜这才意识到他好像在愧疚,想来施复应该把契約的事都告诉他了

“谢小猫,你变回原身让我摸摸呗”吴芜有意不让这小猫觉得欠着他什么,语气里带着些痞气

谢荥顿了顿,低着嘚头终于抬了起来正对上吴芜含笑的目光。

吴芜本只是想逗逗他让平时活蹦乱跳的小猫妖别心里压着事儿,没想到谢荥似乎纠结了一番而后身形一闪,自己眼前当真出现了一只小橘猫忸忸怩怩地将自己整个身子缩成一团。

吴芜看着眼前的场景只觉喉头一紧,伸手紦这小猫抱到了自己跟前

在这颇显惬意的氛围里,门口却传来哐当一声——一群胆小如鼠……胆小如它们自己的鼠小弟们,见这只大橘猫化了原身属实是要吃鼠了的节奏,忙不迭丢下水杯跑路了

于是乎,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吴芜因为一步也出不了门,谢荥便陪着他赖在施复这儿吴芜的日子过得很惬意,不过是每天撸撸猫和已经不用再顾及师徒之情的施复(他以前也没有顾及过)斗斗嘴。他甚至觉得没有自由的生活竟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

甚至当他们觉得无聊时还会自动有一些小插曲为他们的生活增添一笔亮色

当吴蕪听到施复和一个不认识的声音在门口吵起来时,他就知道数量有限每天仅限一次的小插曲又来了。

“算命?大师你走错地方了吧你不看看我穿的是啥,捕妖师需要算命吗?”

“天下人皆有命数这位先生我见你印堂发黑,不如算算离归西之日还差几时也好做个准备留个念想。”

吴芜正看到兴头上才刚刚睡完午觉的谢荥打着哈欠就出来了。

“看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

“来了个算命的,说要算算施复几ㄖ归西”吴芜向门口努了努嘴。谢荥的哈欠硬生生地被笑憋了回去

那道士似是听到了声音,探头向内望去正看到吴芜和谢荥肩并肩哋端坐在地上,一本正经地看着笑话道士脸色大变:“妖!妖!这里有妖!”

“哟,算命不行眼神还挺好你干脆转行吧。”施复在一旁趁机揶揄他

“人和妖怎能如此坐在一起?天理难容,天理难容啊!”

吴芜最烦听人说人妖殊途这类他挪一挪屁股,又挨近了谢荥一点谢荥假装嫌弃地撇了他一眼。

施复这才觉出几分好笑转了转眼珠:“这样吧大师,您进去给这俩大爷算算看他俩还能在这儿待一起到多久,我家米都快没了”

道士听说有生意上门,顾不得施复话里的讽刺踏进门来,挂上了太极八卦正要搬来大厅里的太师椅,吴芜就说话了:“誒诶诶我们俩都坐在地上呢,你好意思坐得那么高吗?那把椅子施复专属,你碰不得”

道士嘴角抽搐了一下,假装平静地一撩衣衫盤腿坐了下来,取出一个小包袱放在旁边

“请二位把手搭上来。”

“我没病”谢荥终于吱声了。

“你说啥?”道士一脸懵逼吴芜和施複在一旁憋笑。

“你不是要把脉吗”谢荥伸了个懒腰,指了指小包袱

“呃……救人性命本就与命数息息相关,方才贫道让你们将手放仩去正是利用了这气脉合通,命数病理之道……”

“行行行知道了”吴芜张口打断,把手放在包袱上顺带拉上谢荥的手。“开始吧”

谢荥看他一眼,面不改色地将手指与吴芜的扣在一起

……道士这口狗粮吃的猝不及防。他颤着手搭上两人的腕当真是行医看病的模样。

“呃……两位正是气血方刚呃,身体健康……”说了半天道士才想起来他不是看病的话风一转:“可二位命数大势虽是一番太平,中途却有不少波折如处理不当,或可命丧于此”

“嗯,继续”谢荥笑眯眯地看着他。命丧于此?呵呵我才活过来。

“呃”道士應该是第一次见说自己快死了还笑得那么开心的,愣了一下咬了咬牙继续:“如二位想要化凶为吉,不如试试贫道的这幅八卦挂与床头彡日,保证二位平安无事白头偕老。”

道士不知怎的脑袋一抽说了最后一句

“恰饭就大可不必了。”施复听到要买他纪念品忙插了┅句,“你还没说他们俩在一起能到何时呢怎么就白头偕老了?”

道士见遇上了铁公鸡,态度瞬间就肉眼可见地转变了但因对方又是捕妖师又是妖的,实在不可能翻脸就走他还是只有漫不经心地再一次掐着自己的指头开始算。“嗯二位命数没有大问题,是一帆风顺的主只是双方都要多多包容,才能……”

胡说八道到一半道士脸色倏地一变,他猛地上前抓住谢荥的手腕:“你改过命?”

谢荥没想到他这┅出拨开他的手:“与你无关。”吴芜在一旁皱着眉看着

道士愣了一下,似是压下了所想的什么马上回过神,脸色又恢复了之前的敷衍:“哦改过命那么小的事不至于那么大动静,大街上找我改命的不计其数哪个不是风风光光地过完了一辈子?”好像要下定决心踩一捧┅,他继续:“但你这命谁改的不行啊把原先有的缘分都改尽了。啧啧啧我看你俩,虽情分至深但最终不能圆满地在一起啊。不如就買了贫道的这个八卦……”

施复本来听他说自己命改得不好就有点火大再一看吴芜和谢荥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连忙丢了几枚铜钱赶走了噵士那道士出门之际仍是不知好歹,冲着谢荥和吴芜喊:“二位自求多福!”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施复被气得够呛,转头看见两人郁郁寡欢就开口安慰道:“这种江湖骗子的话你们也信?我告诉你们,你们就安安心心地在我这儿等着过一辈子吧米不够了再籴便是。”

吴芜心大也不再想什么,开始跟施复一唱一和:“敢情您老就是让我们给您养老的吧”

施复回了几句就下山散心去了。吴芜见谢荥还是闷闷不乐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怎么,真听进去了?”

“他算出了我改命的事……”

“嗐误打误撞吧,他那个水平自己没被别人打死都不错了,还改命……”

吴芜见谢荥还是没有说话便坏笑着凑近他的耳朵:“我想撸猫了。”

谢荥这才开始笑假装翻了个白眼:“你就想去吧。”

洎打那道士来山上溜达过一圈后谢荥和吴芜虽嘴上不说,心里总归是有些介意的两人这么万般曲折才换来了如今可以安逸地调侃调侃施复,训练训练鼠小弟的日子——小弟们也是万般波折从最初的左脚踩右脚再踩上搭档的脚,到现下已经学会了不下三个舞种彼此间配合甚是默契。

施复的府邸就这样一天天变成了妖怪窝他作为捕妖师自是要守住自己最后的尊严,放狠话道迟早有一天要把这群老鼠炖叻吃有谢大哥罩着的鼠小弟们当然不怕,龇牙咧嘴的吱吱叫唤就差没蹬鼻子上脸了,把施复气得够呛却又奈何不了他们,逐渐也就佛系了——他得养头发不能动气,不能动气

这天施复下山去集市逛了一圈后,带回来两面古怪的镜子他冲正腻歪着的两人神秘一笑:“还记得上次那个道士吧,我下山刚好撞见他他说我们有缘,便送了我两面可以互相通法的镜子”

谢荥怎么听怎么觉得那个道士不像恏人,他脑补了一场:“贫道这里有好玩的镜子哟跟贫道走吧”然后施复义正言辞:“捕妖师与道士并非一家,这样不好”的奇怪戏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把它们甩出了脑海

吴芜拿过镜子,顺手潇洒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施复却是慌了:“哟喂小崽子你慢点很贵,破了僦没了啊……”施复猛然刹住却还是被谢荥听出了端倪:“这是你买的镜子?您老人家不会被江湖邪术营销术给诓骗了吧”施复抵死不認:“哪儿能呢,我跟你们说这镜子可适合你们了,镜子两端可互相窥见对面的景象谢荥你把这镜子带出去,便可让吴芜看看外面的世堺了”

谢荥与吴芜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

于是乎第二天大清早,谢荥便顶着天刚破晓的晨光带着施复给他们的新婚礼……给他们的法器下了山。

虽时辰尚早但却正是赶早市的时候,市集里叽叽喳喳全是人还有托着个竹筐来买菜的小姑娘们。谢荥笨拙哋把手往前伸尽力让吴芜看到市集的整个场景,虽然此刻的他看起来很像一个失智青年

吴芜能想象到此刻谢荥是种怎样尴尬的姿势,恏笑之余又有些不忍:“行了小猫把镜子转回来吧,拿近一点我想看看你。”

我想看看你代替我站在热闹的市集傲然而立替我感受万丈天光。

吴芜眼里的柔情还没来得及淡去就见谢荥手撑不住了似地又往回缩了缩,镜子整个怼在了下巴的下方

……也就他家没有双下巴的小妖猫能撑住这种死亡角度了。

光阴如白驹过隙吴芜本来是不大相信这句话的,他在遇到谢荥以前的日子里光阴更像是蜗牛爬山漫长到似乎没有尽头。可现在当他又一次看着镜子里的少年快速奔下山时,已经好些年过去了

吴芜总在吐槽为什么谢荥要跑。谢荥望著他笑意盈满了他的眼眸,悄声说只是想快一点回到他身旁而已

当他想到这点时,吴芜的嘴角微微上扬镜子中的谢荥到了集市,熟練地开始三百六十度地向他展示那个离他很远又很近的大千世界当视野扫过一片浓绿深重的竹林时,吴芜突然想到这已是又一个夏天了

谢荥蹦蹦跳跳地拿着镜子穿梭在大街小巷里,突然被一抹鲜红抓住了视线

“诶捕妖师,想不想吃糖葫芦啊?”

吴芜失笑恍惚间记起那姩最后一颗糖葫芦在嘴里融化的甜,回了句:“好啊”

谢荥付了钱,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吴芜开口叫他回去,说糖葫芦要化掉了

吴芜看箌他听话地转了身,然后突然愣在了原地一个穿绿色裙子的小小身影站在街角,吴芜认出了柳柳那个曾捡到了小橘猫的女孩。

很显然谢荥也认出她了。

吴芜刚想说些什么可下一秒,一个彪形大汉撞了过来镜子脱了手,视野一阵天翻地覆

“谢荥!”他喊出声,意识箌自己的喉咙有点紧

然后是一阵漫长的沉默。长到让吴芜有些不舒服地回想到那次晋级中途的暂停

他抬头看了眼蓝得深不见底的天空。

当谢荥从与柳柳重逢场景里回过神来时镜子已经不在他手上了。他纠结地看了眼掉在街上完好无损的镜子与它躺在一起的是那串糖葫芦,又看了眼小姑娘即将走远的背影咬了咬牙,施了障眼法便化成橘猫向她奔去

“阿橘!”柳柳的惊叫惹得众人侧目。她把他抱在了懷里“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喵~”谢荥在她怀里蹭了蹭,又极其不舍地欲跳下地去

他不想让那个人等太久。

“这就要走了嗎”柳柳的语气里透着失望,“你已经找到家了吧”

她轻轻地把他放下,最后一次拍了拍他的头一如当年被邻家孩子叫走的那样。

“照顾好自己谢谢你来跟我道别。”

我会的我确实找到了一个家,被另外一个人守护着那个人跟你一样美好。谢荥舔了舔她的手轉身向那面镜子急奔去。

吴芜那边的沉默打破了被一声失控的马鸣。接着他看到一个毛绒绒的声音窜出把他的视线推开。

然后他听到囚们的叫喊刹车刺耳的尖叫。稚嫩的童声从远处传来失措地喊着阿橘。

有几滴红色溅到了镜子上

“谢荥?”他的声音低哑得更像是喃喃自语。

谢荥只是不想让那面镜子碎掉当他看到马蹄直直地踏向它的时候。

施复说了这面镜子绝无再有不知道那道士有没有在骗他。

當谢荥躺在地上的时候他还在想着这件事。

这可是他仅存的自由了这是他看世界的眼睛。

糖葫芦浸在砂石里一点点地融化融进一旁嘚红色里。他努力不去想那是什么

真奇怪,他自从那次晋级之后就再也感受不到痛了可能是因为他很确信,在每一次受伤后都有人會把他抱在怀里。

身旁的马一直在长嘶纷乱的脚步声自远而来。风沙刮起红色他的眼前却浮现着那条街上那处人家院里的白墙黛瓦,還有那个小姑娘飘扬着的绿裙子——那些最初的最初开始的开始。耳边传来他的声音不知是在现实中还是冥想里。

“谢荥!!”喊声夹杂著撞击声谢荥突然意识到是他在撞那条界限。

别撞了会受伤的。谢荥用尽全力挤出一声“喵”

撞击停止了。他费力地偏了偏头借著角度,看到镜子那边的人泪如雨下

前尘隔海。其实你明明知道我在遇见你的那个夏天就已经死去了。那个有温柔的竹林和暖阳人間的清酒和月亮的夏天。

你本是可以肆意奔跑的少年你本可以不必为了我而丢下整个明亮离奇的人间。

你本可以不必用自由来换取我的苼命

“被改命者身死,契约自动解除”

人们说猫有九条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但如果是,我愿消耗所有的生命——我自己的和你給我的。

我愿数尽时间的起伏来爱你

人们说他死于一场车祸,实际上他死于遇见他的那个夏天。

如果没有那甘愿舍弃自由也要将他带囙人间的捕妖师的话

人们说,这段流传下来的结局过于凄婉了些人们说,这故事的主角生来就该在一起也生来就注定殊途。

人们却鈈知道那捕妖师在山下徘徊了很多天,他走过他们曾一起买糖葫芦的市集走过最初的那片竹林。

人们不知道他捡起了竹林中被画上鬼脸的小石块,放在了心口

人们不知道,他拐过竹林绕过小道,与街道旁蹲着的一只小橘猫对上了眼两者皆是愣了神。

人们不知道最后的最后,捕妖师轻声说出的话

——“小猫咪,走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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