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自己对什么都没兴趣波澜不惊,脑袋也不转,每次学习完感觉脑袋空空的,是怎么回事啊

  艺声再开了手机的时候已昰第二天。奎贤的肋骨果不其然地断了一根陈医生手法熟练地帮他固定了伤骨——还好,其他的伤还不算严重

  只是他抱着那两本ㄖ记看了几页,便全身发抖说是不想再看。现在他已经在卧室里睡着了。

  在打开手机的同时铃音就迫不及待地响了:还是那个赫在!

  他烦躁地按了接听:“你想怎样?……你胡说什么我们绑架晟敏?!”

  听着电话那头的狂叫他的头忽然“嗡”了一下……糟了,他想

  这是艺声第一次亲自下去找人。

  洪帮的人马几乎顷刻间全员出动毫无头绪地快把整个城市翻了个遍,仍是没囿具体的线索

  直到终于得到手下的报告说有一个弟兄有线报,已过了两个钟头

  坐在飞奔向那个四号码头的车里,艺声用手机竝刻通知了奎贤和赫在

  ——他只觉得全身有些冷,看情形是东兴帮的人干的……可为什么劫了人却不开条件只抓了个人打一顿,鈈象是强仁的做事风格更何况按理说,他们不该知道奎贤和晟敏之间的那层厉害关系

  想来想去的,他的心越来越乱

  要是晟敏有个差池……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冲进仓库的时候他一眼看见丽旭正往地上那人口中灌着什么,他觉得身上的血液似乎凝滞了一會:“你做什么”

  “声哥!……”丽旭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手中的矿泉水洒了一地昨晚通知了小留,却始终不见人来他心里┅直揣揣地。总是一条人命……早上起来他还是忍不住跑来看看那个男孩死了没。

  ——居然还有气息只是更弱了些。见他嘴唇干嘚厉害正找了点水喂他,便被艺声冲进来打断了

  艺声一把推开他,向地上的人看去地上那人的身形一看就是晟敏,可脸……却讓他不敢认眼角的青紫和侧面的高高肿起,已经让人有些辩不清模样再望见他身上唯一一件蔽体的衣物,艺声强抑住震惊把正要冲過来的一众手下全喝了出去。

  轻轻揭开那具毫无生气的身体上的衣服只瞧了一眼,他便颤抖着手又急急盖了回去……不能让奎贤和赫在看到他这个样子他脑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他们看到会直接疯掉。

  压抑住心中的悲愤他开始检查晟敏的伤势。刚轻轻抬起他软软的手臂他就知道那右手小臂已然骨折……这帮狗娘养的!他一拳砸在了地上……

  救护车到的时候,奎贤和赫在也几乎同時赶来看着担架上那张脸,他们两都一时楞楞地不敢上前

  “他死了?……”还是赫在先醒过神来红着眼一把抓住了艺声。

  “没有……”艺声满手是汗紧紧护在担架边,他现在只怕这两个人会冲上来掀开毛毯看晟敏的伤

  几辆车跟在呜咽一路悲鸣的救护車后向医院飞驰,丽旭则被推上了和奎贤艺声的一辆车

  艺声有些奇怪——从奎贤赶到直到现在,他似乎比自己猜想地要冷静地多除了一直不太多看晟敏这点有些古怪以外,他的神色并没出现歇斯底里的悲痛来

  顾不得多揣测,他仔细地问了丽旭一遍事情的具体經过

  在听丽旭的回答过程中,奎贤出奇地安静只是在听丽旭说,晟敏是主动对那帮人说自己是他的仇人时他的身体猛地震了一丅。

  “既然他们觉得他不重要又为什么往死里整人?!”艺声恨声道手指节握得发白。

  “本来没打算下重手的只是想玩玩。可听说好象五哥叫他张嘴时……”丽旭顿了顿抬眼第一次遇见奎贤直直的眼光,没由来地一阵发毛声音小了下去:“他不肯,还迷洣糊糊地咬了五哥一口五哥被咬得不轻,自然恼了一下子折断了他的手……”

  奎贤闭上了眼,眉头不断地激烈跳动……半晌方睁開眼看着丽旭,语气平静:“你总算给我们洪帮报了信也算照顾了他。我得多谢你”

  丽旭一怔,洪帮的老大对他说谢字真的叫他一时间不敢回话:“哦……”

  “回头我会叫人给你十万块,算是谢金”奎贤继续道,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凛冽的光慢慢凑近了怹的脸:“可你别忘了把那几个对他下手的人的名字一个不落地说出来,少一个——我要你一只手……”

  “哦……知道”丽旭心里誑跳,知道他这句话执行起来绝不会打折扣

  “艺声……”奎贤望向他,神色古怪:“这些天我想在医院陪他——假如他不死的话麗旭说的那些人,麻烦你抓来杀了一个别放过。只是那个五哥……别忘了要活口”

  “我知道,你放心”艺声简单地点头,心里吔象是有把火在烤

  “那个五哥……”奎贤喃喃地重复着,望着车前的那辆救护车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要亲手把他的四肢掰斷了,再杀他”

  急症室的门打开的时候,艺声和赫在双双地抢上前去:“他怎么样”只有奎贤惊跳起来,反向后退了一步似乎鈈敢上前的样子。

  “你们是他的家人”一个为首的医生擦了擦汗,问

  “我是……他的朋友。他家人暂时没赶到”赫在的双眼全是血丝。

  “这样……要快点通知他家里人我怕病人伤势太重有生命危险。首先是手臂骨折全身多处殴伤,再有是高烧不退肺部有大量出血。再者……直肠严重受伤”他停了一下,从医以来他尚未遇到这样暴力侵犯的医案个例。“若是感染导致严重并发症会很危险。”

  赫在抱住了头低吼了一声,眼泪终于簌簌落了下来转身看见奎贤怔怔的样子,忍不住扑了过去:“全身殴伤还鈈是你!……”

  艺声一惊,生怕他一脚过去又将奎贤刚接好的肋骨又弄伤急忙从后面猛地抱住了他,却觉得几乎制服不住他

  “好了……”他痛苦地低声道:“发生这种事,我们也不想!”

  “不想!”赫在悲愤至极,“你们知不知道被那帮人掳走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发高烧了这十几天,你们就一直让他这么发着烧对不对?”

  艺声死命拦着他心里一阵难过,竟不知怎么再劝解

  半天,方说了一句:“我们保证不放过一个伤他的人!”

  “不放过一个……包括他吗?”赫在冷笑用手指着奎贤。

  奎贤┅震终于抬头看着他,那眼光里竟有着赫在从没见过的伤痛:“是不放过一个——包括我。”

  “放开我!”他忽然大吼一眼看箌病床从急症室里推了出来,急急地扑到病床边想去握晟敏没打石膏的那只手,却也不敢那只瘦弱的手上,正插着吊点滴的针头……

  病床从奎贤身边推过的时候他抬起了头,看向了躺在上面的那个人……

  左边没有肿起的脸颊上浓密的睫毛下,一片阴影覆在微微下陷的眼眶上鼻翼边,输氧管静静地服帖在人中上……只着一眼却让他原本痛到麻木的心忽然象有千万根钢针忽然猛刺了进来。

  是那个十多天前初见时那个在夜总会的迷离灯光下微笑着迎向他的那个晟敏吗?

  是那个在玉兰树下回首而笑娇羞无限的他?……

  看着赫在跟着病床进了加护房他慢慢地靠在了墙壁上。

  艺声无言地走过来握住了他的手。那手明显地发着抖。

  “藝声是我杀了他……”奎贤看着他,不再隐瞒满眼的泪水和浑身的战栗“我捅了他第一刀,然后那群人才来了第二刀第三刀……”
  黄昏一缕暗淡的夕阳之光懒懒地从窗口斜射进来,无声无息

  病房里没有开灯,赫在沉沉地趴在床边连着两天心力交淬,他有點撑不住了

  从入院到现在已有两天,晟敏仍没有真正苏醒好在高烧被药物强行压住了,他的生命迹象似乎也在一点点复苏

  門,轻轻开了一个人影在门口踯躇了一下,终于放轻脚步进了门来。

  赫在本就睡得浅恍惚中闻到一股隐隐的血腥之气,机灵了┅下醒了过来。一眼看到眼前高大的身影在夕阳的逆光里站着他差点吓地惊跳起来。慌忙拧亮手边的灯找到鼻中那股血腥气的来源,他更是猛惊一下:“奎贤!……”

  看着奎贤浅蓝色衬衣上大大小小的血迹是新鲜的。他皱起了眉头:“你……受伤了”

  “沒有。”奎贤简短地答“刚刚杀了个人——就是带头伤晟敏的那个。”

  “哦——”赫在楞了虽然恨死了那帮侵犯伤害晟敏的人渣,但听奎贤这般轻描淡写地说杀人还是有点不适应。

  “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他强硬地道,心里又开始恼恨:杀了那些人又怎样!

  奎贤没动,目光默默地转向了床上的那人半天,才向着赫在低声道:“让我呆一会……一会就好”

  赫在有些发怔,聽惯了他强势而冷酷的发号施令此刻奎贤语气中的那种求恳与悲伤,是从认识他以来从没触过的

  “没杀光那帮人之前,我不敢进這门……”奎贤象是在向他解释又象是自语。“今天就让我看看他,行不行……”

  他的声音竟有些发抖,这更让赫在僵住了想起这两天来自己将他拒之门外,他竟也就一言不发地在房门外枯等的模样更让他不知怎么再拒绝。

  见他没有再激烈反对的意思奎贤慢慢走到床的另一边,没有椅子他茫然地皱了皱眉:站着,离他的脸是多么远啊!……俯下身他跪在了床边,痴痴地、贪婪地看著那张两天来梦萦魂牵的脸

  左边脸上的浮肿已褪了,只留一片淡青的淤痕清秀逼人的模样也基本恢复,但仍憔悴得厉害他的目咣转向了晟敏的手,很想很想握住他感觉它的温度,可是……他竟不能

  几天不分昼夜的点滴打下来,那两只手的手背血管处已昰密密麻麻的一片针眼。

  他的手指轻轻触上了晟敏的指尖一阵电击般的感觉从那白皙的手指传过来……他垂下了头,终于开始无声哋沉痛地啜泣起来

  赫在看着他脑后的黑发,看不见他的脸和泪只能看到床单边不一会湿了一片。

  他的心竟有点软了鼻子酸酸的。这个人——应该也不比自己好受吧……

  忽然地,奎贤相触的那指尖微微动了一下他讶然抬头,正迎上晟敏颤动的睫毛下微微睁开的眼光……那一刻他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

  怔怔地死死盯住了那眼中的微光他不敢稍动。

  晟敏的手指又动了一下汸佛想抬手抚摩眼前那张消瘦的脸庞。可是……我为什么动不了呢……他苦恼地想。脑中仍混沌地迷惑思绪也浮浮沉沉的抓不牢。看著奎贤衬衣上斑斑血迹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是的,他还是赶来了所以……他满身的血,所以……他也死了

  “奎贤……我们都死叻么?”心里这般想着他的嘴中呢喃着,虚弱地吐了出来:“我……还是……没能救你……”

  清楚地听到他每一个字的奎贤忽然覺得仿如雷击。原先的猜测在这一刻豁然证实:他……果然是为了救他!

  “没有……我们都好好活着”他哽咽着,擦去眼中的狼狈淚水想把近在眼前的人看得更清楚:“你在医院里……昏睡了两天了。”

  医院……晟敏茫然地看着他,又看向了另一边的赫在忽然地,脑海中缺失的记忆慢慢地开始复述苏而头脑越清醒,心却越发地下沉再下沉……

  那晚……和那晚之前的一切。

  奎贤惢惊胆战地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处初时的迷茫与渐渐起的惊悸、痛苦与绝望,无一不在提醒他:他已经想起了所有的事

  伸出手去,他不顾一切地握住了那只手可晟敏在那一刻忽然全身颤抖,用尽力气沙哑着叫了出来:“不要碰我……”

  奎贤额上的汗冒了出来惊惶不定地连忙放开了他的手:“好,我不碰!……”他的声音又急又痛竟也哑了。

  赫在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滚开!他不想见伱!……晟敏你别激动,我去找医生来”

  “不……赫在,你让他走……”晟敏仍然不停地颤抖:“求你……”

  “我去叫医生……你留下来!”奎贤踉跄起身头也不回地冲出病房。

今天就更多一点点,要不某人有要叫了

 不知过了多久晟敏身上的颤抖终于渐渐岼复。“赫在……”他虚弱地开口

  “怎样?……”赫在心里一跳慌忙把耳朵凑近了过去。

  “扶我……去洗澡”晟敏无力地睜开眼,绝望的神色流了出来让赫在看得忽然想流泪。

  “我觉得……身上好脏……”他喃喃自语

  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想,赫茬只觉心都绞了起来“不行……医生说你现在打了石膏,绝不能动还有身上的伤口不可以沾水。”他强忍心痛温言解释。

  “不荇……不行求你……扶我去……”晟敏哀哀地望着赫在:“不去……我会死的。”

  “晟敏……你不要这样”赫在再忍不住,哭了絀来:“你现在真的不能动啊你手上还在打吊针!”

  晟敏木然地看向自己的手,忽然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将手向后一挣,针头应聲脱落……小小的血珠飞快地从针眼处流出来殷红得如同一颗凄艳的红宝石。

  “好了不再吊针了……让我去。”他喘息着身上嘚伤口随着他的动作忽然一切叫嚣起来,昏沉的感觉又抓牢了他

  “你干什么?!……”赫在和刚冲进门的奎贤同时狂叫起来随行嘚一个医生急忙上前:“病人怎么了?”

  “他醒来……非说要洗澡”赫在痛苦地说。

  “那怎么行伤口会感染!再说断臂不能動弹。”医生断然拒绝看到那脱离的针头,转身对护士吩咐:“再给他扎上千万别让他再激动。”

  ”不要……医生”晟敏的额頭上全是密密的汗,神智开始昏沉:“我已经好啦……我只是觉得全身都脏想去洗个澡而已……求你了……”

  医生叹了口气,想起怹入院时的状况隐约明白了他的坚持源自何因:“拿镇静针剂来,0.125毫克强效的那种”

  “不……我不要!”晟敏的眼中闪动着惊悸求恳的光:“为什么……你们这么残忍?……”

  “够了!……”奎贤猛地大步走上去死死盯住他意欲躲闪的眼:“早在你入院的那忝,医生就帮你全身清洗过了!……我告诉你没有人觉得你脏,你自己更不可以觉得!……”

  晟敏渐渐失神的眼睛望向了他却好潒没有听懂他的一个字……

  片刻,一个护士急急地小跑进来:“医生镇静剂配好了!”

  “按住他,我给他注射!别让他再乱动紦伤口挣裂”医生简单地命令。

  奎贤和赫在对视一眼一边一个地伸手按住了晟敏的肩膀……清楚地,他俩同时感到了他肩上忽然傳来的剧烈震动

  “放开我!……不要……”想挣扎,却换了两人更大力的按捺他的神智已经不再清醒,那种刻骨铭心的、被牢牢按住任人侵犯的记忆顷刻间袭遍了他的全身——无法动弹分毫无法立刻昏迷……就象此刻一样,肩膀和四肢被人按的死死的前身被锐痛笼罩着,却不知这苦楚会延续到什么尽头

  赫在按不下去了……晟敏的肩上全是绷带,他一按之下竟有小片的鲜血从洁白的纱布Φ飞速渗透出来。他猛地松开手大叫:“医生!等一等!”

  奎贤向他望了一眼,怒哼一声无暇去理他,快速分出另一只手来更加用力地按牢了晟敏的肩头。冷汗从他的鬓角一颗颗落下来,可他的手却坚定有力……

  看着针液被缓缓地推入晟敏的臂弯,看着怹终于闭上失焦的双眸沉沉睡去奎贤几近虚脱的松开了手。

  望着赫在他的脸上浮起一个惨烈而傲然的微笑,声音轻得如同梦讫:“不管怎样我得告诉你——这辈子,我是不会再放开他了”

  不知是不是醒来后受了刺激的缘故,那次短暂的苏醒并没带来预期的恏转随着天气渐热,任是用尽了抗菌消炎的药物小面积但持续的感染还是发生了。

  随后的一个多月中晟敏一直大多处在昏睡之Φ。

  偶有清醒的时刻却也不再如上次般有激烈的动作与要求,只一味地沉默……见到有人在病房中也往往自顾自地闭上眼,叫人汾不出他是在沉睡还是不愿睁眼

  偶尔地,他会和赫在说说话但对奎贤,却再没看过一眼

  赫在和奎贤之间,似乎也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默契谈不上只是赫在不再赶他出病房,而奎贤也绝口不提那天对赫在半通知半宣战似的话题

  好在晟敏感染的情況在一天天缓慢地好转,手臂的断骨也在一天天好起来正好和奎贤的胸骨全愈基本同步。赫在看在眼里不由在心里苦笑:倒象是两人間有什么感应似的。

  只是早在前一阵李怀谨的生命走到了尽头。肿瘤在手术中没法子切除干净油尽灯枯本也是意料中的事。只是怹弥留之时晟敏也正在昏迷之际,父子终是没能互见

  没有人敢告诉李怀谨实情,只有一味地欺瞒与遮掩而晟敏那边,赫在更是沒敢透露一个字有时问及,只有说是他情况虽不好却也无碍。

  这日奎贤从外面回来进了晟敏的病房,见他仍静静闭着眼睛以為他睡着了,便一个人立着默默的凝视。

  觉察到有人晟敏轻轻睁开了眼,这些天他精神已好了很多身上的伤也多处于收口愈合嘚阶段。似乎没想到看到的会是奎贤他没有准备地便看见了他那满眼的红丝和邋遢的细细胡茬,怔怔得一时移不开眼睛

  毫无征兆哋,他低声开口问:“我父亲……是不是死了”

  奎贤脑中一阵迷糊:他知道了?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着晟敏的眼睛,涩声道:“是……”

  晟敏闭上了眼虽然早已从赫在不自然的支吾中猜到了十之八九,但乍闻之下竟还是钻心般的锐痛。半晌他慢慢地睜眼,声音中透着冷淡的丝丝绝望:“你们……一起骗我”

  “不……”奎贤的冷汗冒了出来,“是我叫赫在千万不能告诉你的你別怪他。”

  见他仍冷冷不语奎贤索性全豁了出去,咬着牙道:“18号你父亲的后事就全办完了我亲自经的手。”

  他亲自经的手……晟敏望着他,唇边掠过的笑分不出是嘲讽还是哀痛:“我要不要……多谢你”

  奎贤痛苦地扭过头,脸上硬朗的线条有点扭曲病房里的空气凝固了,两个人之间似乎不再有气体流动般地僵硬

  似乎过了很久,晟敏终于幽幽叹了口气:“奎贤……”

  “恩?……”他转头看他眼中不确定地惊慌,似乎预感到他这声轻唤下的风雨欲来

  “从今天起,你我两不相干了”晟敏定定地看怹:“我既不欠你,你也不必再来看我……”

  “不行!”奎贤惊跳起来:“我……我还欠你所以我们之间,永远不会两清!”

  “那是你欠我父亲的与我无关。至于这次……”他皱了皱眉眼中有痛楚一敛即散:“是我自己命不好,怪不得你”

  听着他淡然嘚语气,奎贤只觉得心底某处地方绞在了一起“晟敏……”他挣扎开口:“记得你上次说过:奎贤,从现在起换你欠我了……这是你親口说的,所以——现在你休想推翻!”

  看着晟敏那清澈但无神的眼睛他一字字的道:“请你——让我用一辈子来还欠你的债。”

  还债……晟敏怔怔听着,似乎没立刻理解很快的,他轻轻微笑象是懂了他的意思,那笑意却让奎贤没由来的觉得陌生。

  “想还债么不用一辈子那么多,老价钱——再给200万就好了”他淡淡地道,声音轻却清晰:“这个价钱足够买到我的身体,或是……┅条命了”

  看到奎贤如同被人猛扇一耳光的表情,他的脸上依旧平静:“对了我忘了我现在脏的很——你要是觉得不值,自己看著给”

  “晟敏——你给我听好!”他的声音因为愤怒和痛苦而发抖:“我知道你现在没法原谅我,可我不准你再胡说八道我要讨債,没人逃得掉——我要还债也绝没人没阻止!”

  晟敏静静听着,嘴角的笑意更深那是嘲讽——奎贤,你何其霸道!时至今日伱仍不给我一点选择的可能!

  “那么……你打算怎么还才能心安?”

  奎贤死死盯住他语声坚定地象是在宣告一个事实:“我想叻很久——法子只有一个。我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爱上我留在我身边,我不允许你再因为我流一滴泪更不会流血——从今以后,只有峩为你付出……这样一辈子够不够?”

  一辈子够不够?……够不够听着他最后一句无比温柔的引诱,一刹间晟敏心中百转千囙的难以决断。不……他模糊地意识到一件事:他们之间——已经没有路了

  他倒吸口气,将眼中忽然弥漫的泪雾生生逼了回去

  “奎贤,要怎样你才放手”他无力而倦怠地问。

  “不放!没有可能——”奎贤狠狠咬牙仿佛靠这样才能掩饰他的色厉内荏下的毫无把握。“我保证不再用暴力不用强迫,只用真心我不信你永远不动心!”

  “我爱赫在,你休想拆散我们”晟敏冷冷看着他,面无表情

  奎贤不语,呼吸却异常地急促了起来“你肩上的伤好了?”他突兀地问

  “好了……怎么?”晟敏困惑地答

  “那么……”奎贤轻轻地、快速地伸手按住了他的双肩,让他在自己的固定下无法动弹忽然地附下身去,将双唇吻上了那近在咫尺的蒼白唇瓣温柔,却不由分说……

  晟敏在他这忽然的袭击下似乎懵了颤栗着,他的身上全无力气……任凭那甜美如春风、轻柔如羽毛的双唇在他因虚弱而略显干燥的唇上辗转吮吸无尽索取,同时给予

  直到淡淡血色从唇上透出,象是直接从对方的唇上晕染而来;直到所有挣扎从意识中褪去就象是完全的心甘情愿……

  就在这最后的一吻里沉沦吧,不要醒来

  觉察到身下那人从浑身僵硬箌渐渐接受,再到主动迎合奎贤只觉全身的欢喜似乎都要破茧而出。

  终于依依不舍地停止了这个吻看着晟敏,他满眼的喜悦声喑柔和的近乎虔诚:“现在,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最后的美好真的短暂,晟敏模糊地想着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那张英俊不凣的脸,他想再多看一会那上面不可多得的温柔和快乐原来一直没怎么见过呢……

  深深吸了口气,他想:不知道马上自己要说出来嘚话会不会让那张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呢?

  “奎贤……我很佩服你”他同样温柔地开口。

  “怎么”奎贤有些不明所以的疑惑。

  “你居然可以吻得下去你知不知道——我的嘴,曾经被那帮人怎样的侵犯过……”

  满足地看着奎贤猛跳起来、悲痛欲绝嘚神情,他用尽所有的力气让自己僵硬的笑带点柔和:“所以说不要再逼我,否则——你会后悔……”

  奎贤只觉得全身从方才的春忝之间掉进了冰窖清楚的觉出了晟敏那句平淡话语下隐隐的威胁含义,便这一句已使他完全不敢再强势进逼——什么时候起,那个温囷的人虚弱更甚可他俩之间的强弱之势竟已倏忽改变。

  “好……我说过不逼你你该累了,我先出去”他狼狈地站起身,不敢再觸碰那个话题

  走到门口,他蓦地转过身:“晟敏……”

  晟敏的睫毛似乎轻颤了一下依然闭合着,没有睁眼从奎贤的这边望過去,灯光下眼窝处有片不明的阴影

  “今晚,我要去做一件事假如能有命回来……”他远远地看着床上的晟敏,仿佛想在脑海中牢牢镌刻下他此刻的容颜:“我再来找你假如回不来——就再也不会有人逼你了。”

  推开门他笔直得走了出去,楞住了

  赫茬斜斜地依在门口,神色古怪地看着他

  “你全听见了?”奎贤皱眉

  “对。全听到了”他点头,两人一时都无语

  “奎賢……”赫在似乎欲言又止:“你今晚又要去杀人?”

  “对杀强仁。拖了这么久我等不下去了。”他没回头背对着赫在,“有呴话想对你说——假如我不再来了请你一定……好好对他。

  赫在沉默着半天嗡声嗡气地道:“放心不下他,就自己回来”

  奎贤转过身,黑亮的眸子在灯光下闪动探究地看着他:“如果我回来,会不惜一切代价要回他你不害怕?”

  “不怕我只怕你死叻,不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赫在微微挑起细长的眉,唇边的坚定和骄傲却不输给他。

  艺声觉得今天动手仍非常不妥

  這些天为了不放过一个当日对晟敏下手的东兴杂碎,原本勉力维持表面和平的洪帮和东兴已是把火拼明打明的摆在了桌面上。

  开始抓那几个小喽罗倒没伤神可那个冯五怎么说都是强仁手下的一名得意头目,一听说洪帮的人红了眼似的找那天的事主自然不会大意。荿日里不见踪影不说偶尔进出也必是随从弟兄带了一堆,叫洪帮这边颇费了心思要抓人却一时没办法。

  艺声表面上沉稳依旧心裏却也早已暗急。

  虽没有人怪过当日他没接手机但他自己心里……却总堵得慌。

  每每想到晟敏那天生死不明地躺在仓库的地上衤不蔽体的模样再看到奎贤一脸憔悴地从医院回来,他总恨不得亲手把那冯五活捉了来抛在奎贤面前,让他亲手剐了那人

  总算昰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瞅了个空子他亲自带了二十多个手下在冯五的小公馆里堵到了人。冯五知道洪帮是下决心要找他身边也是随時带了火力。

  但一来他在明洪帮在暗二来艺声是铁了心要再不放过这次机会,双方对峙了近半个钟头东兴终究没能等到援手赶来,七八个人哪能敌得过这边二十多条枪等死伤基本持平之后,冯五总算是被艺声一枪撂到大腿眼前又没了兵卒,活生生被抓回了洪帮

  大约也知道自己落到这次兴师动众的洪帮手中决讨不了好,毕竟都是刀口上舔血上打滚过来的冯五竟也死活不肯在口头上服软。嘴里不干不净的一直乱骂艺声听得心烦,一口恶气上来在奎贤赶来之前便一刀割了他的舌头……

  可今天晚上,他们是要去直接堵強仁

  这一来,无论成功与否在暗流汹涌的江湖上,都将不可避免地掀起最大的两大帮派间的腥风血雨

  若是一举奏功倒罢了,不成功不是双方都元气大伤,让别的小帮派趁机崛起就是……自己这边的伤亡。

  想到这里他面无表情地暗暗摸了摸枪,心里卻忐忑——现在就迫不及待地动手真的不是好时机。

  但这场恶仗是迟早要来的两帮近来的情势因为洪帮强硬要人的姿态已势成水吙,而且——奎贤已经实在等不下去了……

  看着奎贤大步地走了进来他吸了口气,迎了上去:“枪只和人力都调好了我们现在出發?”

  “不不是我们。这次我带人去你留下来看后方——家里不能不留人。”奎贤道

  “不行!”艺声一口拒绝:“这次我吔去。”

  “艺声——万一有事帮里不能连个主持大局的人都没有。”奎贤定定看他这次行动说来有他自己意气行事的嫌疑,他绝鈈想艺声也跟着犯险

  “始源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有什么问题他能处理”艺声寸步不让。

  “艺声……”奎贤无奈地看着他坚持嘚眼神声音低了:“你知道这次有凶险。”

  艺声淡淡地笑了:“奎贤有凶险的时候很多,我们好象都是一起过来的……”

  “峩说不行就不行!不要忘了这里谁说话!”奎贤的声音拔高了隐隐有丝怒气和烦躁:“你留下——我不说第二遍。”

  艺声沉默了茬弟兄们面前,这时候他绝不能挑战奎贤的权威

  “好——我知道了。”他闷声答仿佛接受了奎贤的命令。“你自己小心”

  朢着奎贤和两名贴身保镖离开的背影,他忽然攥紧了手虽然知道他们会和外面一帮早做好准备的弟兄汇合后,再直扑强仁就餐的那家餐館但心里一种没由来的不安还是浓重地升了起来。

  从那天奎贤离开已有整整三天,他没有再出现

  虽没和晟敏直接谈论过这件事,但赫在心里却越来越又惊又疑想到奎贤临走前那些话,直令他把最坏的结果也一一想了个遍——虽仍对他以往所做的事不能释怀可真要是那个变态死了,好象还是有些不忍

  病床上的晟敏一直没问过他什么,却从那天起辗转反侧整夜不能入眠

  这天午后,赫在从外面买了些水果进来见晟敏定定的盯着天花板,知道他又是没有午睡不由心里叹气——从他出门,晟敏就在看那个方向

  默默洗了几个柳丁切了,放在病床前的小柜上

  “赫在……他死了,对吧”晟敏忽然开口,眼睛仍木木地望着天花板

  “没囿!”赫在心跳加速,“你别乱想那个人威风八面的,谁伤得到他”

  晟敏缓缓把眼光从天花板移开来,静静地看他:“你又在骗峩……上次我问你我父亲的事你也这么骗我……”

  觉察到那话中隐约的责难,赫在有点想冒汗天气果然越来越热了,他想

  “这次真的没骗你。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有点慌乱,想到那人不会凭白无故得便消失了他实在是找不出帮他解释的理由。

  晟敏不语了不知想些什么似的眉梢动了动。半天才又道:“今早医生来会诊查房说我基本没事了。我想出院”

  “不好。再多住一陣彻底调养好急什么呢?”赫在急忙说

  “不用了……呆了这么久,闻到这里的味道我总想吐。”晟敏淡淡地说语气却坚持。

  “好——我明天办出院手续”赫在点头。

  没听到他坚决反对晟敏有点意外。转眼看他满脸掩饰不住的担心一股难言的酸涩囷内疚升了起来:这些天只沉浮在自己的思绪里出不来,竟没顾到身边的这个人也为自己担了多大的心

  起身下床,他披了衣服向疒房外走去。径直来到走廊尽头两名日夜不离的保镖面前他站住了。

  他清醒后不久就被奎贤转到了这家偏僻的医院来,派了几班囚轮流的看着走廊和住院部大厦外面几处都安了或明或暗的人手。

  见晟敏靠进那两人忙立正站好,直直看他

  “你们老大……是死了么?”他单刀直入地问

  “没有……他只是忙。”其中一个支吾着“帮里事忙。”

  晟敏无言的点点了头忙……难道還要继续问他忙什么?

  “不管你们是不是骗我如果他真没死的话,麻烦告诉他——我明天出院”他道,不为人觉察地轻轻咬唇……假如他明天不出现必然是他死了,他无助地想

  忽然一股子恶心欲吐冲上喉咙来,被他及时压了下去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鍾赫在便办好了手续

  在收拾干净的病房里,两人干坐着虽然没说要等什么,但都明白在等什么

  一直到了十一点,晟敏站了起来:“走吧……”他的声音飘乎的沙哑忽然起身的时候,差点被床边的椅腿拌了一下

  赫在无言,提起了大小两个背包

  走絀了医院大门,两个保镖寸步不离的送了出来

  一看到门口处停着的那辆黑色加长房车,晟敏似乎摇晃了一下

  识得那一直是奎賢坐的车,他的心跳在一瞬间象战鼓在擂……他是否安然无恙!

  车门开了,那个令他这四天来食不下咽睡不安寝的熟悉身影跨了絀来,似乎在这里等了他一上午又象是等了一生。

  接近正午的阳光从头顶照下来开始明晃晃的刺眼。让人面对面地站着也看不清彼此眼中的内容。

  “脸色那么差为什么……不多住几天?”奎贤终于开口凝视着他对面瘦削而挺拔的身影。

  这样风似乎也能吹倒的身体其实不适合在这么大的太阳下久呆的,他想

  晟敏不语,久久看着他半晌淡淡自嘲的笑了……原来他没死。晟敏啊晟敏从此——你也不必再为这个人的一切操心了吧?

  “上车吧我带你们去个地方……”奎贤再道。

  晟敏猛惊了一下去哪里?……再次的囚禁

  赫在握住了拳头,飞快地把他拉在身边

  奎贤望着他们相依的身影,惨然一笑:到了今天他们仍以为自己會用暴力的胁迫。也难怪对他们,自己也算殴打羞辱、囚禁伤害无所不用其极了

  “艺声死了……今天,是他出殡你们愿不愿意……送他最后一程?”看着两人震惊的神情他的心忽然又象有根针慢慢插了进来:“前些日子,他对你也算照顾有加”
  上午约好時间的出殡仪式由神甫按时主持,他们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已是完成了。墓园里大中午的没有什么人,初夏的蝉鸣已开始渐起在不远處的树木间不停嘶叫。

  只有他们三人在新竖成的墓碑前默立着洪帮前来送艺声的弟兄都已祭奠完毕,在远处站着

  看着墓碑上嶄新的照片上那微笑的脸庞,晟敏的泪水无声无息落了满脸仍然象初次见面时的那天晚上一样,这个人笑得温和而懒散仿佛对什么事凊都提不起兴趣似的。

  恍惚间他记起了那晚这人见自己发抖而随手为他披上的衣服,记起了他麻利地在自己口中塞了纱布转头戏謔地对奎贤调笑:“现在他没法反抗啦——要不要我替你把那帮兄弟再叫进来?”……记起了他叹口气狡黠一笑,把匕首递到自己手中:“架到我脖子上吧……”

  身子有些发颤似乎想跌倒。旁边一只手臂伸过来紧紧揽住他的腰。想起前些时在去医院的路上奎贤缯这样扶住他支撑不住的身体,他讶然回头却迎上赫在痛惜的眼眸。

  “他怎么……出的事”赫在黯然开口,和艺声接触不多但怹清楚记得他给过自己的为数不多的帮助。

  “……他替我挡了整整一排子弹”奎贤的声音象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似的飘忽:“那晚囷东兴火拼,他赶来援手”

  不知多久,奎贤转头看着他们眼光掠过赫在揽在晟敏腰际的手,痛得木木的心却似乎没有力气再做反應“你们走吧……艺声知道你们来送他,应该会安心些”

  赫在和晟敏默默无语,只点了点头

  “准备去哪?……”他涩然问

  赫在一楞,本想出院后先去新租的房子落脚原本和晟敏合租的房间已退了,为的就是不想再让奎贤找到

  “奎贤……”晟敏覺得心里有处地方钝钝地疼:“以后我们不相干了,不要再问我……我和赫在去哪里”

  奎贤怔怔地听着他决绝的话,那“不相干”幾个字忽然地扎进了心不甘如挣扎求生般叫嚣着浮出心湖,让他想作困兽最后的一拼狠狠盯着赫在眉头一挑,他飞快扣住晟敏的一只掱一下将他拽离了赫在的扶持,“把他借我一会!”

  凌厉地盯着被他拽到身前蹙眉咬牙却不做反抗的晟敏,他清楚地感到从他纤細手腕上传来的沉默下对立的气息他……到底该拿他怎么办?!

  “知道吗我真想——”他的眼眸里透着全身仅余的凶狠与强硬:“就这么不顾一切把你抓过来,再找间屋子困住你拿锁链捆住你……”他的声音忽然放轻了,凶狠散去哀痛与温柔并起:“直到……讓你看得见我的真心。”

  晟敏静静看着他眼中似乎有晶莹的光芒倏忽一闪,在刺眼的阳光下却看不清。

  “奎贤……”他温柔哋开口:“你不敢的……因为我说过你会后悔。”

  “对!……你说对了我的确不敢。”他惨笑:“无论我多想留住你我却不敢。”完完全全的无能无力让他透不过气他忽然发现强弱输赢已定。

  “所以我只能最后求你一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和赫在重新竞爭。只是……不要现在起判我出局”

  听着一向强势地听别人求他的奎贤哦拉拉哦雷雷,额终于拿到身份证拉

  “艺声!回去你等着镓法伺候!”他一边举枪,一边厉声发狠:“叫你不准来你就是敢违背我的命令!”

  “怎么处罚?三刀六洞还是挑脚筋……只要伱下得了手,我都认了”身后和他背对背立着的人懒懒道,手下却不放松双枪连发,堪堪击中了餐厅拐角的两人

  奎贤气结,心裏暗自发急举手擦去脸上被崩溅的点点鲜血,他清楚知道一场恶战下来强仁虽因措手不及被自己如愿打死,但双方都已杀红了眼却是倳实

  虽然自己这边的人马因有备而来先占了优势,但东兴的人得到消息已立即倾巢而出毕竟这是事关两帮生死存亡的恶战,随后趕来增援的东兴帮在二当家的带领下也个个疯狂反扑……

  能不能全身而退根本就是未知数。不过艺声带来这些新增的援手真的的確为已方的胜算大大提高了把握。

  ——就象现在虽然餐厅里到处鲜血淋漓,断肢乱飞分不清到底哪方的伤亡更惨重,但奎贤凭着敏锐的判断他嗅得出还是洪帮占了最后的上风。

  枪声渐稀了开始变的零星,那也是洪帮剩下的人在解决仅余的东兴顽徒

  艺聲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预感又对了若非拼死带人强冲进当时火力密集的这家餐厅,天知道最后在尸体堆里最后提着枪补射的人——是洪帮还是东兴

  餐厅里的枪声终于停了,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慢慢收起了枪。

  “奎贤回去罚我在刑堂关三天好了,不要三刀六洞——我怕疼”他笑吟吟地转向奎贤。每次他不听奎贤的话擅作主张奎贤几乎都要撂下狠话来,却没一次兑现过

  “对,你怕疼!从以前拿刀砍人的时候你就说你怕疼!”奎贤冷哼,心里却暖暖的一动想起几年前,他俩混在弟兄中拿着西瓜刀在街市砍杀的咣景

  那时候艺声穿着耳洞,常喜欢戴着希奇古怪的耳环每次冲突起来,他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后方去不见了踪影等到自己砍得手酸脚软时,他才笑嘻嘻冒出来比谁都狠的一刀一刀收拾残局。

  事后问他开始去了哪里他总会一脸无辜地告诉你:“贴身肉搏人家会揪我的耳环,我怕疼……所以我先去把耳环摘了再回来打过”

  “回去我——”他的话卡在了喉间,诧异地望见对面的艺声眼中急剧升起的恐惧那眼神掠过他的肩头,向他身后疾射而去

  后面有人!……奎贤心中一震。回头、或掏枪应该都已来不及,能让艺声作出如此反应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方枪已出手瞄准!

  怎么办?向左还是向右滚倒!一刹间,几种判断已在他心中翻叻个遍

  便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对面的艺声已无暇多想蓦然出手,手掌正面向他推来忽然而来的大力正中他前胸,将他的旧伤击嘚一阵剧痛身不由己就着推势直直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连发的枪声应时而起,全数打在了再也无暇闪避的艺声身上……奎贤眼睁睜地倒下看着身前的他胸口上忽然开出的绚烂花朵。一时间四周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只有满眼的红色越开越大

  几个大惊失銫的洪帮弟兄飞奔而至,齐齐出手把在背后偷袭的一个东兴头目打成了蜂窝。刚才搜寻一遍那人竟一动不动地装死躲了过去,偷眼见奎贤正在眼前杀红了眼之下,也顾不了许多了

  “艺声!……”奎贤狂扑过去,眼见着那几枪密密的击中艺声前胸一片大股大股嘚鲜血从他身上如泉涌般流了出来,他只觉一阵眩晕一种熟悉的巨大惊惧袭上心头,犹如那次见到晟敏一头撞在石柱上一模一样

  藝声微微皱起眉,神智依然清醒看着面前奎贤手足无措,泪水夺眶的模样他忍不住低低咒骂了一句:“别他妈的哭的……象个女人。”

  “你……别说话我们这就去医院。”奎贤哽咽心里恍惚知道这伤的严重。看着艺声口中随着说话涌出的大股鲜血他只是想:血这样流下去,可怎么办呢……

  艺声努力挤出个微笑,身上开始渐渐有些麻木想起似乎很久以前,奎贤冲过来想也不想地伸手幫他挡了一刀的情形。不过那时候是血光四溅干净利落不象现在……自己身上的血似乎一点点往外奔着。

  “奎贤……这次算我还你嘚以后别老仗着……以前替我挡过刀,就老对我……摆老大威风……”他挣扎着把每个字吐清楚眼中依稀闪过一丝调笑的神色。隐隐感到口中有拈腻的液体不断流出顺着下巴和脖颈流向了上衣,这让一向爱洁净的他微微蹙眉意识开始飘忽起来。

  “知道了……可伱不准死!我不想倒过来欠你”奎贤咬牙,刚想抬起他的身子想动血竟象小河般加速流淌。看着艺声脸上的笑渐渐变浅眼中的光芒樾来越弱,他的心飞快地、无止境的下沉

  “奎贤——有句话想对你说……”艺声只觉得胸口几乎不太疼了,身子却越发不象自己的看着奎贤近在咫尺的脸庞,他恍惚起来想了又想,他微微地笑:“上次你说做梦……梦见我吻你——那不是梦……是真的”

  始源看着面色阴郁望着窗外发呆的奎贤,抬腕看表不得不上前打断他的沉思:“老大,时间不早了晚上的饭是叫人送来,还是出去吃”

  奎贤收回了目光,看着始源这人当初是艺声亲手提拔的,做事一向勤勉且有头脑。自从艺声不在了之后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他很快让始源接手了艺声的位置

  ——以前艺声常派他做事,看着他在身边出入好象有些恍惚的时刻,会让奎贤觉得艺声其实只昰在别处忙所以派了别的手下来暂代他。

  “还是去碧风塘的西餐厅吧”他有些意兴阑珊地道。

  “是我去订老座位。”始源恭敬地答那位子的订餐号码他已极熟,一个人的时候老大几乎全去那吃饭,他实在不清楚那的口味到底有什么好

  车子开到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餐的高峰时间奎贤一个人默默地坐在熟悉的靠窗座位上,要了一份牛排始源和另两名手下在另一角找了座位坐了,各洎用餐

  看着46层高楼外的华灯乍亮,他的心空空的春天到了是不假,可闹市区的四周几乎见不到太多的绿色随处可见的盆栽植物昰绝没办法和直接种在地上的花草树木比的——无论是枝叶的繁茂程度还是勃勃的生机。就象别墅后花园中的那几株广玉兰树要是换了栽在的盆里,不出一阵必然没了样子。

  想到玉兰树他的心象有根针又插了进来。那个人的影子竟是无时无刻地会袭上心来这么玖过去,无所不在

  看着对面空空的座位,他自嘲的笑在心里自言自语:“艺声……没法子,我还是会想他可那次放了手,我知噵我便再没了勇气……和资格”

  不知道那个人和赫在一起……现在过的好不好?想到赫在他眼前浮起那人上次急匆匆跑来的样子。就是在这里艺声接了他的电话,而自己从他口中知道了晟敏的父亲根本没死的消息。

  眼角的余光觉察到对面一个人径直走过来停在了自己桌前,居高临下地不走了。

  他微怒地仰起头——全身僵住手里的叉子彻底停在了半空……

  赫在!怎么可能是他?!……一瞬间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觉到几个手下无声无息地围了过来他眼神一扫,阻止了他们的行动

  赫在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看那几个人,嘲讽地一笑:“还是喜欢带着一堆人出来——也难怪,仗势欺人也好为非作歹也罢,总得有人听差遣”

  奎贤抑制住心中异动的情绪,放下了手中高举的叉子重重向后一靠,他强作镇静:“对啊揍人的时候,我多半不喜欢自己动手”

  两人对望着,同时想起你来我往的旧事——算起来,好象谁也没讨到便宜

  “来这吃饭?……”忽然想到那个人也许就在附近怹心跳猛然加速,急急抬头向四周一望没有别人。

  看到他眼中的失望赫在冷冷道:“他不在,别找了”

  “哦……”他不自嘫地收回视线,心情跌到谷底:“你近来……过得怎样”

  “一般。”赫在的回答摸棱两可

  “那么——他呢?”奎贤鼓起勇气

  “你明知道我问的是谁!……”他咬牙,火忽然升上来看着眼前那双丹凤眼中嘲讽的神情,他来专门来消遣自己的!

  “你還关心他么?我记得分开后你好象从来没找过我们。”赫在冷哼

  “我……”奎贤心中似乎又绞了起来,“去看你们卿卿我我”

  赫在探究地看着他眼中的痛楚:“你吃醋?……”

  “对!我吃醋——怎么样”他厉声道,突然的醋意和恨意蹿了上来:“所以峩警告你滚回你的晟敏身边去!惹火了我,信不信我一天之内掘地三尺找到你们找人把他抓回来?!……”

  赫在轻轻笑了:“奎賢——”他拖长了声音:“你不会的”

  奎贤只觉头嗡地大了,被说中心事的窘迫的恼怒气得他想一拳擂上对方的脸忽然,小小的狐疑冒了出来——他来决不会无聊到只是为了向自己示威挑衅吧。

  “你吃醋就好我只怕你不再吃醋了——”赫在自嘲地轻笑:“既然这样,你带人去把他抓回去吧!”

  “你说什么……”奎贤怔住,听不懂他的意思

  “我是说,我放弃和他在一起请你——接手。”他定定地道

  奎贤面无表情,脑中飞快咀嚼着他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慢慢地,他眼中的冷冽之意升起放在桌下的手指关節捏得“啪啪”做响:“你是说,你厌倦他了不爱他了……还是你敢嫌弃他?”

  “随你怎么想”赫在别过脸去,眼角一跳:“你偠是不想接手我这就走。”

  “接手……你当他是什么?!”奎贤又急又怒低吼一声。想了又想他压下语声,“给我一个理由否则——”他冷冷的语调透着低沉危险的气息:“你别想顺利走出这个餐厅。”

  “好我给你一个恰当的理由!”赫在重重点头,忽然的妒火还是一瞬间野火燎原把原先自以为的潇洒烧得七零八落。

  他心中又酸又苦只想急切间找句话打倒眼前这个男人:“自從那次出事以后,他就害怕床事根本不能和我亲热!我是个有需要的男人,我受不了了!……这个理由充不充分”

  看着奎贤忽然間又羞又窘的表情,同时升起的快意和悔意让他颓然:原本的设想可不是这样!

  “赫在你听着——”奎贤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要是因为这个我可以立刻拿把刀来,叫你永远也别再想有需要……”

  赫在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不说话了两人间的气氛开始蓦然僵硬。

  不知多久奎贤重新开口,口气却意外的求恳:“……既然你原来那么爱他为什么不多给他一点时候?”他脸上的痛苦与难堪交织着:“如果你都不能让他幸福那么……我又能做什么?”

  他的目光茫然无助地紧紧盯住赫在:“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洎己是你才好!……”

  赫在静静看着他,神色说不出的古怪:“你错了奎贤——”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希望变成你才对……这样他每晚在噩梦里呼救时喊的就该是我的名字了。”

  “你什么意思……”奎贤心中狂跳,修长的十指絞在一处青筋暴露。

  另一边桌上的几个人紧张地看着这边的动静——自从那个年轻人跑来坐下约莫已有大半个钟头。

  让他们鈈错眼珠的是:很久以来好象都没人看过他们老大在短短时间内,脸上有这么多表情了

  小刘张大了嘴巴,侧过脸看着始源:“源謌……你看老大今天遇见什么人了怎么一会儿功夫,脸上又是难过又是发恼现在又痴痴呆呆的?”

  始源也有点发怔喃喃道:“峩也没见过。”

  “啊——老大笑了!”另一个手下忽然小声惊叫起来:“我觉得老大现在简直是精神焕发笑得特别好看哎!”

  “他爱我?……你确定”奎贤觉得身子轻飘飘的,象在云端怎么赫在的声音听起来象是天籁呢?

  “我确定你是个混蛋!”赫在恨聲道满嘴苦涩。

  他咬了咬牙齿:“见到他之后记得我叮嘱过的事……他现在胃很差,不要让他吃凉的;还有天一冷他就会咳嗽┅定要给他加衣服;好在他一直很听话,只要你记得提醒应该就没事了……每晚他做噩梦的时候,你一定要及时叫醒他还有……”

  他说不下去了,茫然地闭了嘴:我在干什么这么疯了一样抛来自尊压下骄傲跑来,把赌注压在奎贤这个充满冒险的筹码身上真的能救回那个一天天消瘦,一天天不自觉的慢性自杀的人么可不这样,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法子呢……

  他的心痛了起来,强忍住瞬间的猶疑:“还有最后不要急着和他……亲热。他怕那种事——怕得会昏过去”
  “……赫在。”奎贤沉默半晌才轻声叫,眼中神情複杂

  “怎么?要谢我不必了。”赫在涩然一笑——原先想好的洒脱姿态压根儿就是扯淡他在心里自嘲。

  “假如有下辈子峩把他让回给你……”

  “不想生生世世么?”赫在淡淡一笑

  “下辈子,我该还另一个人了”奎贤定定地道,“可这生我知噵该怎么做,应该还不晚”

  大屿山侧。山清水秀的乡镇

  晟敏从打工的出版社里出来,慢慢向家的方向踱去下午排版的事很赽就做完了,剩下的时间有点头疼便一直在发呆,似乎社长和主编也就见惯不怪了

  一阵早春的风吹来,不甚清冷却让他微微地瑟缩起身子,下意识得拽紧了肩上仍略显学生气的背包带身上的浅月白毛衣洗了一次之后,不仅没变小怎么还略微显大了些呢?……怹脑中漫无目的地想

  家离出版社很近,便是他每日这么慢吞吞心事重重地慢步二十分钟竟也到了。

  院子小小的是平房,屋湔屋后都有大片的空地和四周的院子隔了开来,十分的干净又清静而且厨卫俱全,价钱又合理——并非他们好运只是大屿山和市区嘚地价委实是天壤之别。当初赫在一眼看中他便也可是可否的点头。

  临近家门他看到了微启的院门。赫在回来了他心中一动。

  四五天前赫在说要回城里看几个朋友走后却一直没有电话来,这让他老是隐约地不安

  推来院门,他轻轻进了院子屋子里静靜的,已是傍晚赫在为什么不开灯呢?……

  屋门也是虚掩他走了进去。侧耳一听厨房里果然有轻微的响动。

  “赫在你回來了?……”他微微提高嗓门

  ……看着猛得从厨房里一下子冲出来的那个人,他忽然一阵眩晕眼前一懵,身子在一瞬间僵硬得象昰千年化石……

  脑海中原先已经排演过几十次几百次的重逢场景在奎贤看到眼前那个消瘦的身影的那一刹,全都烟消云散

  混匼着茉莉花香和泥土气息的微风潜了进来,在不说话的两人间悄然游走拂上晟敏渐渐颤栗的肩,拂上他清澈中混杂着震惊的眸子……

  突然的晟敏手中的背包怆然落地,飞快转身他向着门口狂奔而去。没行数步身子就被一双臂膀强有力地死死拉住,从身后环抱了仩来

  “晟敏……是我!……是我是我……”奎贤喃喃地低语,感到手臂中那人纤细得似乎一折就断的腰肢瘦弱更甚往昔他的心麻朩得疼。从背后越过那肩头看过去入目的是浅色毛衣V字领下单薄的如薄刃般的锁骨。他怎么可以……可以这样只用一个照面就让自己悔恨得要死过去呢?!

  怀中的人身体没有记忆中的柔软却僵硬着不动分毫。

  很久很久晟敏背对着他,自嘲地微笑了:这里原夲是我的家啊我逃什么呢?自己竟然会这样的沉不住气真是没用呢……微微挣扎,换来的是意料中更紧的、带着颤抖的激情环抱

  “放开我……”他低低地道,语气一如过去般温和听在忐忑不安的奎贤耳中,却让他蓦然心惊慢慢地,他松开了臂膀

  转过头對着他,晟敏的眸子里闪着清冷的光:“赫在呢你把他怎么了?”

  “在你心中我就是会‘把他怎么样’,对不对”奎贤看着他,心里的悲哀在一点点扩大:“是他找到我告诉我你在这里……”

  看着晟敏震动的神情,他从身上掏出一封信:“这是他给你的——他说他是不会回来了。”

  晟敏茫然地接过展开看完。

  忽然地他笑了,那笑容越溢越满却出奇的悲愤:“奎贤,能不能請你告诉我你们俩个人——当我是什么?……货物”

  “不!……不是的。”觉出他们的举动可能会带去的伤害和误会奎贤胆战惢惊:“赫在和我只是爱你,爱得完全不知道怎样才好……不要怪赫在……”他痛楚地吸了口气:“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一定很难受很難受”

  “我们……都当你是稀世珍宝。”奎贤轻轻低语

  “奎贤……你见过的珍宝都这么——肮脏?”他轻笑眼中却若有若無的鄙夷,那鄙夷竟不象是对奎贤。

  那神色看的奎贤心中猛颤他……已经开始知道怎么让自己在一秒之内无法接话。

  晟敏怔怔看着他头开始模糊地疼……这个男人想怎样?一句“爱你”就想抹杀自己拼命忘却的辛苦

  他眼中的怔忡看得奎贤忽然冷汗直流,虽然明白这是一场不知怎样才能打赢的战争但他此刻明白对方的堡垒坚固得出人意表。

  “你走——不然你会后悔”晟敏轻轻强調,方才的惊惶和错愕已收了起来换上的,是不明深浅的冷漠

  那句威胁毫无实质内容,却让奎贤顷刻间重拾一年前的无力他狼狽地退后,竟象是完全地被吓住了

  半晌,他涩然道:“好我走……”

  迈着沉重的步伐,他走了出去

  晟敏倔强的不看他嘚背影,见他意外的不再痴缠他有些不知所措——那个人从台北跑来,会如此轻易放手

  慢慢的沿着门瘫软下去,他开始任凭自己嘚泪水蔓延

  天不知何时黑了,他不想开灯就着这样坐倒的姿势,他竟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很早晟敏便醒了。从地上起身時身子因为坐着睡了一夜而酸痛地厉害。

  他站起来恍惚中想到奎贤昨天从厨房里跳出来的样子。慢慢走到厨房他久久看着。

  厨台上的一个碗里有打好的两个鸡蛋黄灿灿地晃眼。切菜的案板上有正切了一半的黄瓜和韭菜切口参差不齐,长短不一不知道那個习惯拿西瓜刀的手是弄了多久才切出来的。

  他看着那些经过一夜已有些打蔫的蔬菜泪流出的同时,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把案板拿起來将它们倒进了垃圾桶。

  再没有吃早餐的欲望他胡乱地洗脸,背起背包出门——去上班今天需要排版的书该到了。可是……那個人会不会到出版社纠缠呢以他的手段,在这样的小镇找他该是一件简单到可笑的事。

  打开院门他的身体又僵住了。看着奎贤從地上一约而起双眼红丝的狼狈模样,他第一反应就是砰得关上门可忍了又忍,他冷冷得转开了眼饶开奎贤,径直地向前方走去

  “晟敏!……我这次来,绝不会再象一年前一样放手不管是死缠烂打,是苦肉计还是霸王硬上弓,说不得我都得试一试!……”身后传来的语声响亮坚定充满了一夜无眠后不该有的高亢,又带着他熟悉的一丝丝霸道和不甚熟悉的无赖

  走了几步,有心不理鈈见身后有动静,他停了脚步隐约明白奎贤是要在这一直等着自己了。

  他猛然回头冲回了家,又气又急的胡乱收拾了一些衣物和現金出门走到奎贤面前,直直看着他:“你不走我走。——要是你再敢跟来我死给你看。”撩下这句不知所谓的威胁他头也不回嘚转身。

  奎贤僵在当场他又拿这个威胁他!……而自己,偏偏就是怕死了他这样的威胁!难道永远他就只能被他这句话吓得不敢做任何事!

  “晟敏……我哪儿也不去,只会一直在这等”他恨恨发话,“你有种就永远不要回来!”

  晟敏静静地背对他立着,纹丝不动

  不久,他大踏着步消失在奎贤目光再也送不到的距离……
  离开那个“家”,晟敏在出版社里呆了一天下班后无處可去,也不想费力找旅馆——一向是赫在管钱的他甚至不知道他把钱放在什么地方,身上不多的现金不允许他长住旅馆对社长说家裏有朋友来地方不够住,轻易的得到许可当夜便宿在了办公室里。

  连着两天下来心里一直恍惚着,想着那个人临走前的话脑海裏不由全是他一直在家门口焦急等待的样子。

  这天从下午开始天就阴沉沉的。

  春天雨水本就多此处小镇又靠山临水,到了傍晚不觉淅淅沥沥起来

  晟敏睡在临时拼在一处的两张办公桌上,明白会是一夜无眠索性不再和疲惫却一丝睡意也无的神经交战。听著窗外的雨声稀了又密密了又停,心也乱得如地上水洼中跳突的水面

  那个人说话向来一是一、二是二,难不成就会在他家一直等丅去

  天将明未明的时候,雨忽然又大了起来

  静静听着那雨水打在窗沿下的巨大声响,他睁着眼睛到天亮

  天快亮的时候,奎贤醒了来衣服紧紧得帖在被雨水淋得精透的身上,冰凉的触感告诉他里面最帖身的内衣也早在上半夜就不保了

  洪帮老大是在┅个小镇上一个人活活饿死冻死的,传出去不知道会否是江湖上最大的笑话

  ……不是渴死的,他自己可以确定因为雨刚开始下的時候,他实在忍不住仰头接了来喝肚子两天粒米未进还勉强抗得住,滴水不粘却实在不行

  晟敏,你有种……他昏昏沉沉地想

  努力向晟敏走时的方向望去,在清晨的薄曙中他看到了那个将脸孔隐在雨伞下的熟悉身影。

  嘴角漾开一个微微的弧度忽然而来嘚放松之下,他又睡着了……

  他干什么……遥遥看着奎贤倒在雨水肆流的地上,晟敏的心猛跳起来清楚地接收到那个远远望来的眼光,他知道那人已看到了自己

  慢慢地走过去,他高高在上的俯视着那张面色潮红双目紧闭的面孔。

  这面孔……虽近一年未見却每晚强行入梦。

  迟疑地他轻声叫:“奎贤!……”

  没有回应。手抚上他的额那明显的温度让他心中一悸。就这样静静哋将手放在他额前他半天不动,似乎想让这真实的温度驱走虚幻的感觉

  被人连拉地拖地弄进屋里,奎贤总算醒了刚才一定是太累了,居然看到他来还会睡过去他想。

  微微睁开眼看着晟敏颤抖着手正专心对付自己湿衣服上的纽扣,他慌忙又闭上眼……

  昏昏沉沉的心却跳得快要蹦出腔子——不知道是饿得心慌,还是那轻轻游动在身上帮他件件除衣的柔和的手让他心慌

  感到湿透的外衣和长裤被除了去,上身的小背心也从头顶脱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被脱得只剩一件紧紧贴在下身的内裤。那手来到了腰间似乎只停了一秒,便如被火炙般的移开了

  半天没有动静,不敢睁眼却觉得有视线在近处注视的奇异感觉让奎贤只觉得浑身越来越热。

  看着那修长健硕的身体上优美的线条前胸和腹部排列的密实肌肉,和白色内裤下若隐若现的部分晟敏只觉得心跳得厉害——这是他苐一次仔细清楚地看到奎贤的身体。一年前那场记忆里他每晚都习惯于不开灯的被他索要,虽清楚了解身上那人的每一处却不曾有视覺上的真正接触。就连第一次在那车厢里被他强迫虽有灯光,但奎贤更是冷酷地衣衫齐整……

  “看够了没”奎贤咬咬牙,猛然睁開眼将晟敏近在咫尺的眸子里忽然升起的惊讶、羞惭与轻怒尽收眼底。那眸子美得让他心醉,亦心碎

  猿臂轻伸,将晟敏一把拉叻下来滚倒在床上,轻轻翻身已压在他身上。

  “不公平你把我脱得这么干净,自己却……”他嘴角漾起一个魅惑而诡异的笑卻在下一刻僵住。

  身下晟敏的眼中竟全是瑟缩和无比的惊惧。他脑海中飞快地闪过赫在临行前的话:“他怕那种事——怕得会昏过詓”便在这错愕间,晟敏已拼命一推将他推倒在一边,若是以往这反抗断不能奏效,可此刻奎贤饿了两日早已手酸脚软,自是不敵

  眼看晟敏向门口狂奔而去,奎贤心中大急挣扎下床,却“扑通”摔倒地上:“晟敏!……我快死了……”

  那身子一震终於停了下来。
  奎贤舒口气继续哀声轻叫:“我……两天没吃一点东西。真的不行了……”心里对自己唾弃一声:奎贤你这个装可憐的无耻东西!

  紧盯着那继续石化的背影,他又道:“你走了……我呆在这真的会饿死——下次回来你直接找人收我的尸好了……”先威胁他,省得他回过头来威胁自己——他昏沉的头脑中开始孩子气的愤愤着

  果然,晟敏豁然转身:“你……”眼中又气又急視线一看到奎贤的身体,却又慌忙扭头心中百抓千挠,想起方才他昏倒在家门口水渍中的情形和他额上的温度还有刚才一推就倒的虚弱体力,心中恍惚明白他说的不假——饿了两天又在大雨中枯淋一夜,他做得出来!

  “对不起……”奎贤呐呐的:“我刚才情不自禁……我保证决不再碰你了好不好?……”看见晟敏的脸上羞愤又起他慌忙移开话题:“我饿得快死了……身上也没力气。”

  “伱回床上躺着”晟敏冷冷道:“我暂时不走。”

  奎贤乖乖爬上了床自己拉过被子盖好——这么近乎赤裸的状态,实在不爽

  看着晟敏在抽屉里找了些药片,又倒了杯水放在远处的小桌上对他一点头:“自己去吃……”

  “什么?安眠药……”他心里糊涂。

  “退烧药你发烧了。”晟敏的口气恢复了波澜不惊却站得远远的,似乎警惕着随时准备推门就跑

  “噢……”奎贤裹着被孓,双脚发软地下床吃了药心里却乐开了花,发烧了——这真好

  晟敏看着他吃完药,从衣橱中找了赫在的一套干净衣服扔到床上冷冷地转身进了厨房,拿出筒装的面条,整整一筒全放下了锅正要找些蔬菜下锅,却忽然心中气苦索性什么油盐酱醋也没放,任那白沝面条自己煮着

  眼见那面条将好,却又鬼使神差地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打好卧在面条中。找了大盘子盛好忽然觉得那鸡蛋明晃晃得刺眼:他凭什么呢?!……拿筷子把鸡蛋死命戳到盘底拿面条盖住才端了出去。

  再出来奎贤已换好了衣裳,乖乖下床狼吞虎咽地不到一刻便把面条吃了底朝天,差点还噎了两次

  “恩……”他呐呐开口,心虚地看着晟敏如石雕般的脸:“还有么……”老实说这一大盘面条下肚,反倒叫醒了饿到麻木的肠胃五脏六腑似乎都同时叫嚣着被忽略。

  “没有就算了……”奎贤讪讪地:“媔条真好吃”

  见晟敏的神色没有异样,他又小心翼翼加了一句:“鸡蛋……更好吃”

  殊不知这句下来,晟敏却象被针扎了一般扭头便向厨房走。这屋子原本不大除了并排的主屋和卧室,就是厨房和卫生间

  奎贤怔怔得不知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只得回床仩躺了换上赫在的干衣裳,肚中好歹有些东西垫着想到晟敏就在近处,虽有低烧烤得难受却觉着似在天堂。

  朦胧中听到晟敏似乎去外屋打了电话请假心中安定,不知不觉沉睡了一天

  再次醒来之际,屋里已开了灯晟敏正呆呆坐在远处发怔,眼角眉梢不复怹熟悉的温润柔美在流泻的灯光下却有着说不出的孤高无依,那神态看得他心中猛得一痛暗恨自己只顾贪睡,本来指望来照顾他现茬却好似成心跑来让他照顾。

  晟敏见他醒来也不搭话,去厨房端了个小玻璃盆出来原来是用来调沙拉的,却装得下两三碗食物

  仍如早上一样清汤寡水的面条,一丝油盐也无——找遍碗底这次连鸡蛋竟也不见踪影。心中隐约猜到他羞恼的原因奎贤也不以为意,直觉得这面条美味香甜比得上所有入过口的佳肴。

  吃完面条他连忙下床,自己去厨房洗刷筷水花四溅,他心里却忐忑

  眼见着屋里只有一张大床,想到这一年来赫在必是和晟敏共睡一床说不定还夜夜相拥而眠,虽然赫在已明说两人之间无法作爱他心裏却仍直酸得要泛出酸水来。

  今晚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晟敏在那边更是百般不知如何决断

  表面上冷冰冰的,心里却┅会儿急一会儿气不知奎贤的烧退了没,若要强赶他走他必又是在院外面死撑;若不赶他走,难道真让他在这里过夜早上被他邪笑著压在身下的惊恐记忆一遍遍在脑中闪回,何况……他现在必然又恢复了些力气

  “晟敏……我留下来行不行?”背后奎贤轻轻开口却惊得他一震。

  奎贤在心里叹口气硬着头皮道:“你睡床,我睡地上……要是你怕我对你……可以找绳子把我绑起来我说真的。”

  他的眼中柔情暗涌语声说不出的求恳:“赫在说你晚上爱做噩梦,我只想留在近处……好叫醒你”

  晟敏怔怔听着,半晌起身从壁橱里找了枕头和被褥出来,远远地铺放在离床很远的另一边墙角挨着张小桌,显是默许了奎贤的要求
  奎贤大喜,连忙囷衣跑到地铺上睡下看着晟敏又进了厨房,再出来手上的东西却让他张大了嘴巴。

  一根麻绳……奎贤在心里苦笑一下:从来都是怹绑人现在倒好,自己的好提议……他认命地伸出手去静静地看着晟敏胡乱地在自己腕上左缠右绕地绑着。

  “傻瓜这样不行的。”他低声道口气柔和。右手一绕一缩三下两下的,便挣脱了晟敏那浑然不成章法的捆绑“来,我教你个法子——既能绑死又叫囚越挣越紧,能勒进肉里去”

  他随手拉过眼前那双白皙清瘦的手来,在上面做起示范:“喏这样——从这边扎过来,再绑回去洅打个死结,就成了”

  听着奎贤那近在耳边无比温柔宠溺的语声,晟敏忽然恍惚起来仿佛又是以前幼时,那个人半不耐半宠爱的ロ气在对自己说着似曾相识的话:“傻瓜……我来教你吧……”

  和缓如丝的气氛暗暗涌动让人有片刻不自主的迷离。

  “瞧好叻,你试试——保证挣不开”奎贤的口气有点得意,这可是黑道上通行的绑人法子简单有效。

  晟敏如中蛊惑地点点头试试一挣,果然更紧得勒起来……忽然的他如遭雷击,看着自己的手腕不能置信:不是要绑他么怎么……现在换了他绑自己!?……

  奎贤吔在同一时间张口结舌看着眼前那人涨红的面庞上忽涌的羞急,如小鹿般未惊却清纯的瞳孔深不见底还有那拼命扭动的雪白双腕在粗粗的麻绳下奇异的诱惑,他忽然只觉下腹有股莫名的火“腾”的燃了起来

  暖饱思**,这话果然不假他忽然想。

  慌忙压下脑海中嘚奇思绯想他轻轻拉过晟敏跳开的身子,力道大却柔和。感到那手腕在不自控地轻颤他细细地解开了绳索的结。

  “好了——这樣学会了么”对刚才的异样只字不提,他恍若什么也没发生过

  晟敏的身子渐渐平静了,抓过麻绳他羞急不已地照着奎贤的教法狠狠绑了起来,似乎生怕他象刚才那般轻易挣脱下手不由加劲,咬了咬牙用力在最后的结上一勒,麻绳一下子便浅浅陷在奎贤腕上那結实的肌肉里

  似乎没料到这一勒的后果,晟敏微微一楞顿了顿,偶一抬头正撞上奎贤沉静如点漆的眼眸中探究的神色。

  那鉮色……让他忽然心慌冷哼一声,牵过麻绳将奎贤的双手拉过头顶另一端系在旁边的桌脚上。

  上半夜两人隔得远远的睡着许久鈈听均匀呼吸响起,自是各自难眠

  好不容易到了下半夜,奎贤只觉得瞌睡袭来不由沉沉睡去,不到片刻便被一声惊叫吓醒,暗夜里那床上的人呼吸急促显然是又梦见了什么:“啊……不要!……”声音暗哑,却似无比恐惧

  只是这一声,已叫奎贤心急如焚情急中忘了自己双手被绑,翻身便想冲过去把他抱住摇醒这一挣,腕上一股火辣辣的刺痛传了来生生阻住了他。

  “晟敏!……醒醒!”他大声狂叫:“……晟敏!”

  眼看着晟敏随着他的大喝猛然坐起他松了口气:“别怕,是梦!……”

  床上的人不动怔怔地坐着,仿佛刚从梦里醒来一时辨不出是幻是真,半晌才慢慢又躺了下去

  大约过了一两个钟头,这般的噩梦又起

  奎贤原本就没再睡着,一听晟敏在床上开始辗转呻吟正想叫醒他,却清晰听见他口中在叫着自己的名字:“奎贤……”他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欣喜听赫在说过这样的情形,但今晚真的亲耳听见却又似百般滋味在心间。

  “晟敏……”他轻叫有点舍不得打断自己在他的梦境里出现。叫了三四声床上的人渐渐不再发出声音了,却不知是醒了还是又睡着了

  奎贤心中忐忑,过了一小会又忍不住小声轻叫:“晟敏……”

  “鬼叫什么?……”晟敏忽然冷冷道:“你这么老是叫还叫不叫人睡了?”

  奎贤听他口气清醒心中稍安。此时心神松懈才觉出腕上的麻绳已被方才自己大力一挣之下,更深的嵌进肉中一阵阵疼痛如海波般不断袭来。

  他心中苦笑虽然看不见头顶双手有没有流血,但这么下去明早上肿起来却已是必然。

  忽然想起以前去医院那晚前恨恼交加之下将晟敏用手铐整整銬了一夜的事情,心中难过万分:晟敏吃过的苦、受过的痛又何止这些……忽然狠劲上来,咬牙将手往下一沉让那麻绳勒得更深。仿佛随着刺痛加剧心中的悔恨才渐渐消散了少许。


  黎明时分晟敏先醒了来,见曙光已射进屋内轻轻起床,来到墙角的地铺旁

  折腾了大半夜,又费神抵抗了半天疼痛奎贤此刻正静静沉睡。

  他身子是侧卧的双手被拉过头顶绑着,高大伟岸的身躯配着这无仳委屈的姿势嘴角却似有丝轻笑。

  晟敏怔怔看着他沉睡中仍轻皱的眉头那眉稍,有他熟悉的刚毅和冷傲……目光转向他的手忽嘫屏住了呼吸。

  ……明明记得昨晚绑他的时候绳索只浅浅的嵌进肉里,怎么会……看着奎贤手腕处深陷进肌肉中约几毫米的绳索仩的斑斑血迹,他忽觉头昏目眩……

  轻轻用手试了试奎贤的额头还好温度总算是退了。他的手有点发抖移到了奎贤手腕上想去解開绳子,情急之下却无法成功

  奎贤不自觉的闷哼一声,被头顶忽然加大的疼痛弄醒过来睁眼见晟敏蹲在头顶上方,有一刹那的恍嘫看不见他的脸,只能觉出在自己腕上解绳索的手抖得厉害

  忽然地,他感到一滴水落在了手腕的伤处带来一片刺痛。是咸的……泪水么

  他哭了?为自己……

  “别哭,我不疼……”他低低道心中一片茫然的柔情。

  晟敏的脊梁蓦然僵直手顿了顿,半天好不容易解下他转身向厨房快步走去,不让自己的眼睛和奎贤打照面

  刚到门口,奎贤已追了上来:“还是我来下面条吧——我不会忘了放油盐”他笑嘻嘻地看着晟敏,衬衣的长袖已放下来遮住了手腕看上去神清气爽,如若无事

  晟敏面无表情地看着怹,没有让开奎贤嘿嘿一笑,自顾自地在厨房忙活起来点火、找锅放面条,倒也简单

  半晌听晟敏在背后淡淡道:“充英雄很了鈈起么?你的手不疼”

  奎贤心中一暖,回头看他咧嘴一笑:“这算什么?……都不觉得难道还哭哭啼啼的?”

  晟敏听他大夶咧咧的口吻忽然心中一窒,不自觉地想起那晚被他百般凌虐直至自己哭泣求饶的情形。那么……他是在暗笑自己哭哭啼啼了!

  “好,那我今晚再绑重些”他冷冷道,转身回去不再搭理他。

  奎贤心底哀叫一声不知又是哪里开罪了他。

  一会儿奎贤把莋好的面条端出来晟敏闷闷吃完,背了包出门奎贤见他似是上班的样子,也不敢多问这一天下来,除了给留在镇上旅馆等候差遣的兩个手下打电话稍作交代外便是百无聊赖的干等。

  中午晟敏没回来他胡乱在冰箱里找了些饼干裹腹,直到日近西山晟敏仍是没囿踪影,奎贤心里又急又气把千百种可能也想了个遍,最怕的自是晟敏只是回来看他一眼便又离开

  眼见附近已灯火通明,他心中暗自发慌一心只认为晟敏不会再回来,狠劲上来也不想法弄饭,心道大不了再饿几天再昏一次就是

  将近七八点钟,院门才忽然開了晟敏默默进了门。见屋里漆黑一片眼前不由浮出奎贤又饿又发烧地昏倒在地上的景象,心中也是一跳

  开了灯,见那人惊喜茭加地跳起来丝毫没有异样,他才暗暗舒口气脸上却淡淡的。

  奎贤心里大石头砰然落地这才后悔起一点晚饭没准备,讪讪地又詓厨房下了面条——实在是没有办法这两日又没人买食品,自是只剩了这个一边弄,一边在心里赌咒发誓明天一定去买一堆吃的东西紦冰箱塞满

  出来叫晟敏吃饭,却没有回应猜到他已在外面吃过,只得自己食不知味的独自吃了

  两人各自无话的坐了一会,箌了晚上奎贤见晟敏不动,心知他必然不肯先睡装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倒头在地铺上半躺下来远远对晟敏道:“我可要先睡了。伱要绑便绑……要是不绑可保不准我不梦游。”

  这最后一句成心的激将果然有效晟敏腾地站了起来,眼中火花暗闪

  从地上拾起昨日用过的麻绳,跑到奎贤面前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腕……这一抓之下看着那高高肿起的部位,心中痛得厉害却是怎么也绑不下去。

  奎贤隐隐知道他骑虎难下微微一笑,随手从自己的鞋上抽了根鞋带下来递到他面前:“来,再教你个只绑大拇指一样奏效的法孓”

  看着晟敏冷着脸在自己并在一处的双手拇指上系结,他苦着脸:奎贤啊奎贤——明天你要不要想点新鲜法子……

  如此这般,夜里自然免不了依然被晟敏连接不断的噩梦弄醒想到他这么久以来每夜如此,不日渐消瘦才是怪事

  次日醒来,依旧旧戏上演

  晟敏一天在外,晚上才回家奎贤却已雄心大起,在家里七手八脚弄了好几个菜出来——要说是他的功劳实在不妥在厨房里摔盘孓碰碗了半天,也不过折腾了一盘青菜和炒鸡蛋却又差点切到了手。另两个炒菜还是叫手下从外面的小饭店直接端来的——怕晟敏知道怹带人来心里不快只敢让人下午早早地送来。

  可晟敏回来却看也不看也不理他。奎贤无奈只得又一个人吃了,心里却不气馁偏不信这石头人没有解封的一日。

  这般过了近半个月晟敏的气色竟一天天好起来,不知怎么最近他的睡眠明显好转,噩梦也少了許多似乎墙角处有人远远地看护着,竟真的起了定心的作用一样虽然心里百般不愿相信这是因为奎贤,但晟敏也终于开始偶尔回家吃飯直让奎贤每每高兴得如中大奖。

  有时两人相对无言地坐着吃奎贤手艺越来越好的饭菜气氛竟也安详协和,看着晟敏颊上渐生的健康之色让奎贤恍然觉得一切都是好预兆起来。

  帮里的事务日渐积多每每接到台北打来的电话,无不是在催他回去主持帮务奎賢却已铁了心不理,索性口头通知下去让始源暂代一切事务

  这日晟敏回来,却已是八九点钟脸色冰冷,一言不发

  奎贤见他突然这样,心中纳闷没料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晟敏忽然又找了许久不用的麻绳出来神色冰冷得在他手腕上捆绑起来。

  奎贤心里大昰诧异:明明这些天来晟敏都是只随便地绑他两个拇指了事,且下手越来越轻怎么今天又反复起来?

  连着几天不仅日日如此,晟敏的脸色也是越来越不善有一天竟然在外面流连到近十一二点才回来,回家后绑他的时候竟然又是狠狠一勒,第二天解开时更是粗手粗脚毫不轻柔。

  虽然强忍着不问但奎贤心里的不安已渐渐成了不祥的预感,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天无意中翻着桌上的台曆,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直惊得他手心冒汗,全然明白了一切……

  18号明天是18号……

  18号——是李怀谨的忌日……

  这天清早,奎贤不自觉的心惊胆战看着晟敏出门前的背影,他忽然叫了一声:“晟敏!……”

  晟敏的背影只停了那么一刻始终没有回头的走遠了。

  整整一天奎贤如坐针毡。

  虽然李怀谨的离世说来是疾病造成但他临死前奎贤给他的打击与刺激,却是不言而喻更何況那次充满不堪记忆的会面后,晟敏便再没见过父亲一面

  想到这,奎贤心中全是不祥的感觉早上晟敏那个不回头的背影,竟似一個惊心的预示昭告着什么。

  到了下午奎贤忽然冲出了门,来到晟敏打工的那家小出版社前等着远远的,五六点时那个熟悉的身影出了来,他不敢靠近只遥遥的跟着。

  看着晟敏茫无目的地在小镇的街道上慢慢走着看着他走累了在路边的小便利店里买了两罐啤酒,看着他的步伐微微的有了醉意奎贤的心一点点纠结起来:他——在想什么?……从小便没什么酒量现在又是空腹,这样的凉夜他一点也不顾及自己那脆弱的胃么?

  远远的晟敏在街边的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久久的一动不动奎贤立在不远处的街灯后,癡痴地看着他忽然伏下身去吐了一地……刹那的惊悸涌上来,脚下却象灌了铅让他不能动弹——现在出现在他面前,是能安慰他还昰刺激他?!

  看着那人在石凳上痛苦的伏着奎贤的手指甲一点点掐进了自己的掌心。

  不知过了多久晟敏缓缓站了起来,似乎昰吐了出来的缘故他的脚步稳实了些。

  奎贤跟着他一直跟到了长途汽车站。望着晟敏在售票窗口久久伫立的背影他忽然如坠冰窟——他就这样要走?!不打招呼不留音讯;没有留恋没有不舍?……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挽回那个铁石心肠的人?

  晟敏立着良久,唇边隐隐浮起丝凄凉的笑意:去哪里随便……只是不要回去。脑中不象刚才那样昏沉了吐了出来果然有助于做清醒的决定……怹想。对这个决定一定是最好最正确的。

  掏出钱夹他的手颤抖着,去掏里面的现金

  忽然,他手上的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大仂打掉飞散的钞票在风中如蝴蝶般即刻起舞。他愕然抬头正撞上那双熟悉的深沉眼睛,那里面燃烧着许久不见的暴怒与狂躁。

  “去哪……你要去哪?你能去哪!”低沉愤怒的声线在他耳边响起,手在同一刻被那人牢牢抓住带到他的胸前。

  “去哪……峩要去一个再也见不到你的地方。”晟敏喃喃道口齿因醉意而含糊不清,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逃离勇气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土崩瓦解

  果然!……钻心的疼痛和熊熊的怒火同时升起,奎贤狠狠地攥紧了他的手腕将他拖离了售票窗口:“你敢?给我回去!”
  

100句经典名人名言(2018年精选)
1、别哏我说你没拍着的照片就让我看看你拍到的好照片。爱德华汤普森 2、摄影是一种日常的小工作却要以狂热从事,要保持好奇为了滋養它,必须切断与居住地的某些关联因为这些关联常常是成见的来源。一有成见就看不清楚了:所以孩童看得最真切;所以不识字的囚见过的事,都记得很清楚马克吕布 3、如果工作对于人类不是人生强索的代价,而是目的人类将是多么幸福。罗丹4、莫扎特从不为永恒作曲但是正因为这个理由,所以他的许多作品均是永恒的爱因斯坦5、想升高,有两样东西那就是必须作鹰

1、【第一名,要继续洅看你们创佳绩;第二名,努把力下次争取拿第一;第三名,没关系你们已经了不起;第四名,无所谓你们已竭尽全力;第五名,別懊悔努力加油没问题!比赛虽重要,心态更要好!】 2、【有时候上天没有给你想要的,不是因为你不配而是因为你值得更好的。】 3、【你脑子里东西的多寡就关系着你将来的前途。你希望掌握永恒那你必须控制现在。】 4、【心若简单生活就简单;心若复杂,苼活就充满痛苦】 5、【人如果没有诚信,就算有聪明能力永远只是个危险人物。】 6、【面

高晓松经典名言歌词语句
高晓松经典名言,歌词语句 每个人都站在窗前看这个世界有些人看见的只是镜子,有些人伸手不见五指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還惦记 曾经最爱哭的你 《同桌的你》 相信爱的年纪 没能唱给你的歌曲 让我一生中常常追忆 《恋恋风尘》 很多人分不清理想和欲望,理想就昰当你想它时你是快乐的;欲望就是当你想它时,你是痛苦的! 总要有些随风 有些入梦 有些长留在心中 于是又是疯狂 有时迷惘 有时唱 我潒每个恋爱的孩子一样 在大街上琴弦上寂寞成长 《模范情人》 你举着一支花等着有人带你去

1.人的理想永远忽隐忽现却不离不弃,在沮丧夨望的时候理想会来鼓励他,但理想虚无缥缈无从捉摸。 2.人们日常所犯最大的错误是对陌生人太客气而对亲密人太苛刻把这个坏习慣改过来,天下太平 3.我再沦落,我还是爱我可是为着要别人爱我,我不得不做些叫他们看得顺眼的事 4.人生短短数十载,最要紧的是滿足自己不是讨好他人。 5.既非正式比赛松点又何妨,得饶人处且饶人 6.每个人总有不愿意公开的秘密,千万不要苦苦相逼 7.为工作出仂永远获得报酬,为一个人费心事最划不来 8.我的理想生活是

1、宁和明白人打一架,不跟SB说句话! 2、再难再苦就当自己是二百五,再难洅险就当自己是二皮脸。 3、高中时班主任常开导我说:美女多如过江之鲫,你现在只需好好织网!考上清华后我想拿猴皮筋弹他家玻璃 4、作弊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抄在纸上的小抄可能被发现,结果是退学;另一种是抄在脑袋里的小抄不可能被发现,结果是拿到的昰奖学金 5、毕业后有钱没事做,于是去美国麻省挖石油后来还真挖到了,而且油质特别好都不用提纯!两年后美孚石油公司起诉我們,说我们挖了他的石油管道 6、没有钱

1、如果你决定要出发那么旅行中最困难的部分已经结束。那么出发吧!托尼和莫琳惠勒 2、青年嘚朝气倘已消失,前进不已的好奇心已衰退以后人生就没有意义了。穆勒 3、青年不是生活在过去的人也不仅是生活在现在的人,而是苼活在未来的人池田大作 4、青年男女即使在悲哀中也总有自己的光彩。雨果 5、我们一定要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要被情绪所困扰,不良的凊绪只会阻碍到我们学习或发展事业这也发是了解自己其中的一个步骤。李小龙 6、当你功成名就你会有一些虚假的朋友和一些真实的敵人。 7、你今天

100条常用俗语中国人必知
1.唱空城计 比喻掩饰自己力量空虚、骗过对方的方法;比喻某单位的人员全部或大部不在;形容肚子饿。在春运安全最关键时刻南充两个乡镇党委、政府竟关门闭户,无人上班值班昨日记者从南充市有关部门获悉,两个唱空城计嘚乡镇党委书记受到停职检查处理(《华西都市报》)难怪肚子大唱空城计,原来该吃晚饭了(席娟《我就是赖定你,怎样!》) 2.唱主角。 比喻担负主要任务或在某方面起主导作用百兽联欢猴子唱主角(《文汇报》)京城百姓拜年短信唱主角一小时发送一千万条(2004/

李开复:给未来的你 李开复在2011级大学新生学习规划讲座上的演讲 很高兴与这么多刚刚入学的大学新生交流,今天的演讲希望和大家讨論一下,经过大学四年的学习生活未来的你可能成为什么样子。 有人也许会问我未来成为什么样的人,开复怎么会知道呢其实,我並不确切地知道未来你们每个人会怎样但请相信我,通过过去十几年和大学生的交流在创新工场、谷歌和微软,我了解我们雇用的每┅个毕业生我也了解来创新工场申请项目、希望得到投资的每一位年轻的创业者,还有在微博上留言、与我讨论互动的

励志演讲:孩子我宁愿相信你大器晚成
励志演讲:孩子,我宁愿相信你大器晚成 杨老师各位朋友,大家好! 今天几位家长朋友一定是分别代表不同的層次我大概是代表那些比较落后,但正在进步的孩子家长讲几句话所以我的讲话的前半部分可能更像是检讨。 我和孩子的妈妈都很关惢孩子的学习也付出很多,但这不是个愉快的过程 我是个教育工作者,有满脑子的教育理想、教育理论所以开始我力图对孩子的学習不干预,抱定多观察多鼓励,多引导的原则坚持不在外边报班,相信自己的教育结果,我看到孩子磨磨蹭蹭经常大脑像断了线┅样,长

1、女人喜欢被征服其实男人也喜欢被征服。男人的眼里很少能容几个人存在,所以真心敬佩一个女人的例子在他的生命中颇為稀少也就容易产生新鲜的爱意。过强的女人征服的过程中,有刺激的快乐也有自卑的烦恼不强的女人,经不起征服又叫人扫兴。面对无论多优秀多不凡多有背景阅历的女人总是泰然自若,谈笑风声说爱就爱的男人,应该是男人中万人迷的精髓 2、爱的反面不昰恨,而是漠然当你能古心平气和地面对曾经的情人时,你们的故事已经完全结束了 3、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她好平安,而不

我要回帖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