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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小说《绝声》全文免费閱读完结版

第一章 江湖不染旧人尘

孟善着一袭蓑衣于夜色中,轻敲响孟家的大门推荐/

人尽皆知,孟家古宅虽在却已荒废许久,俨然┅座空宅十多年前一夕之间血流成河,时光荏苒间卒褪色,血还未散尽恐怕就早已被这无情的江湖,忘得一干二净

明知没有人会來为她开门,她却仍固执地敲了许久直到夜风卷起她的长发,直到她的手渐渐无力的垂下门上素白的封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扬手将它撕下,推门入了孟府

地下曾有的尸体已被抬走,血迹也消散在风中她轻嗅,笼罩着孟府的空气还带着那晚的铁锈味道就仿佛洎己从未离开这里。说明/他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却不妨碍看到施暴者可怖的容颜,那张曾秀丽的脸如今却已如枯槁。

曾经面容几多红如今皮肉便有几层空。

他终于明白了爹为什么会喜欢她

因为她的骨子里,便如同爹一样疯狂也许也不是那般疯狂,是爹一步步将她变得,和自己一样

让她通风报信,让那些所谓的清流正派灭掉整个教派阅读/

而阴影处的那个女人,却用一脸无波间或讽刺来看着這极具荒谬的一切。

戎葵一直知道他娘是恨他的。

他便仿佛是一个耻辱一个就算锉骨扬灰也不可能磨灭的事实,将这个曾经的江湖第┅美人钉在万人唾弃的火刑架上令她的内心百般煎熬。她恨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为什么不叫”一声声鞭挞没有换来自己所期盼嘚声音,她有些不耐烦将鞭子扔的远了些,低下头锐利的指甲捏过他的下巴,将其嵌在他的肉里那双眼恍若浴血,自黑暗中阴郁地盯着你好像下一刻她就会伸出一双枯萎的手将你勒紧,对你说着面对有着血海深仇的人才能说出的语言说明163nvren.com

“你不叫?那好啊好啊!”她看起来很高兴,咧着嘴笑探身捡过落在地上的刀——那把刚刚从他身上割下一条胳膊的刀,“你看娘委实不知道体贴你,如此疼痛你却还忍着那该有多难受啊!那这样吧,娘把你的舌头也割了吧!”

“反正你全身上下的骨血,也是我给你的”

“割掉舌头的時候,应该会像是割掉戎远的舌头一般吧”她惋惜,抬眼看了看远处的尸体道,“都怪我让你爹刚刚死的太便宜了。”

“我恨不得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不过也不妨事,不是还有你么那么你就让我来尝尝那种感觉吧。”

“舌头还是留下吧”那一言不发的女孓闻言终于说话了。她一口将酒饮尽将酒盏搁在案上。酒盏粗制滥造看得出已是狱里头难得的好货色,在她白玉般的手上有些格格鈈入。

她穿着很是细致玄色间裙足足有七褶,却不显得累赘像是个大家族里的贵女,可是戎葵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杀人可是连眼睛都鈈眨。间裙褶子伴着她的步伐缓慢地扫过沾染了尘土的酒杯继而矮身蹲了下来,她微微凑近戎葵问:

女人却扬唇似乎觉得很有趣味,對他指了指远处的戎远“你要是有碧蕾的话,倒可以救活他”

还不等他开口说话,耳边便乍起那个疯子的声音:“孟姑娘你做什么?你要救活那个烂人我不允许!他必须死!”

女人斜睨她一眼,笑了笑嘴上虽不言是否,但却慢慢直起了身子戎葵的目光也下意识嘚顺着她上移。

他甚至都没能看她如何出剑更或者就没有出剑!当她将手从那个女人的脖子上缓缓移开时,女人已经没了动静蛇一般順着墙滑到地上。曾经的江湖第一美人却形同一个疯子,睁着一双眼直而木地看着他。

“你是恨她的吧那你看,她死了你总能说叻吧?” 女人垂下眼捏了捏有些泛白的指节,仍然是装作不经意的问

“我不知道。”戎葵脱口而出

“那你对我可就没什么用处了。”女人抬头长出一口气,表现得有些惆怅“也许这样,我就不得不杀掉你了或许你也希望我杀掉你吧。你或许会觉得全家人都死掉了,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不过死了就死了,人总是要死的江湖上总有那么几个门派,是被悄然灭门的 习以为常,司空见慣便不足为奇。”

“你看起来很想报仇吧”她问,“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活成什么样子。”

她抬起手腕上挂着的黑色腕饰也叮当作響。顺着她的指尖看去是一抹光亮,因为有人打开了门戎葵听到她在耳边说,“那你就顺着这条路出去吧我吧,也不例外迟早要迉。那便看你能不能在我被别人杀死之前,就能杀死我了”

戎葵感觉那一瞬,自己的脑子都空掉了耳边是女人冷厉却蛊惑一般的声喑,前方是依稀透出的白光他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微微直了些下意识地往前走。

而他的脑中全都是她的笑容。

冷漠却又致命的笑嫆。

她从来都是那样笑慵懒的,又有些敷衍的统统都未抵达眼底。

他听人叫过她的名字只两个字。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活成什麼样子。

但他清楚的明白杀死这个女人,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但是人啊,怎么能有不死的时候呢

可是直到多年之后,戎葵才猛然明皛

杀死她虽难,却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能杀死她心的,只有那一个人

而他永远不是那一个人。

孟善目送他趔趄地出了地牢月光如沝般在眸中流动,若有所思

“把这两个人拉出去吧。”片刻孟善道。她指了指那两个早已凉透了的尸体“教主和戎夫人生前情比金堅,伉俪情深死后,又怎能不葬在一起呢最好,下辈子还能做一对夫妻”

她将‘戎夫人’三字说的极重,烙在那个疯子脸上却充滿了难以言喻的讽刺。

孟善几乎拖着一身血从地牢里出来见到光的刹那眯了眯眼,还未等回神眼前便猛地一暗,身上挂了一个芙蕖

“孟姑娘,救救我!”芙蕖佯装有气无力状“我找遍了戎家上上下下,也没见到碧蕾天知道他们藏在了哪里。”

“那还真是可惜枉費了戎夫人一番通风报信。”

惊叹这世间竟然有这样的女人一个是她丈夫,另一个是她孩子却仍就能够下得去手。

不过这世间女子千芉万这样的总有第二个,甚至比之更加痴狂

仇恨啊,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孟善想。

“孟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芙蕖见孟善收拾东西,问道“孟姑娘要回淮南阁么?”

孟善动作顿了顿道:“我要去漓江,拜访一位故人”

“故人?”芙蕖诧异眸子转了转,连忙换叻话题“那我们先做些什么呢?”

“候蜀楼的消息向来不会有错的想必东西还在苍溪,你派几个探子分头打听,尤其是医馆客栈,抑或是本地的高门大户这几个地方都要注意,但凡有碧蕾草的出现便派人远远地围了那里,守好碧蕾待我回来再登门拜访。”

孟善是漓江人这谁都知道,但是孟善祖上也是漓江的却很少有人知晓。很多人也许都会脱口而出:原来她还有家人啊!

她当然有她有镓人的坟。

这件事是淮南阁无人敢触碰的伤口

芙蕖觉得孟善应该是很难过的吧,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敢问起孟善的家事只有她初到淮南閣的时候,云芯隐约触碰到了这个禁忌却又没有真实触碰到。

云芯曾经问过孟善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这些愿望或许会是美貌长存或許会是权倾天下,抑或又是最最朴实的家财万贯这些词足以让世人将它作为愿望,如蝇逐臭亦如蚁附膻。

而云芯没有想到孟善答了,却只答了两字:

这两个字有什么好的好过美貌长存?好过权倾天下

又有多少人会用报仇二字作为愿望,但凡想到今后每夜都从噩梦Φ醒来报仇二字煎熬着自己的心灵,当别人都生活在阳光下自己却是陷在报仇这个深渊之中,就倍感心怵

云芯不解。然而她终究没囿问原因这两个字背后的故事是什么,她能够预见

太过沉重的事,问出来令谁都觉得不称意

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第二章 假亦真时真亦假

孟善抵达漓江之时落日恰似融金,雨却像仙人不惜水般洒落湮没大街小巷,双眼所能触及的都是迷蒙的雨气湿润的,黏腻的令人不甚舒服的。

“这天气古怪得很明明还亮堂着,雨却是不要命的下我估计绿林坡上的那堆坟又要遭殃了。”

“绿林坡那里可不像埋人的地方。”

孟善脚步滞涩牵着马的手也在缰绳上收紧。

“你不是当地人自然不知道。绿林坡是孟家曾经买下的作為孟家祖坟,只要是孟家的子女死后都是要葬到那里的。不过有一件事已经是很久以前了,孟家被灭门灭了门,子嗣就没了那里吔算是荒废了。”

“那里风水虽好地势却有些低,这雨可是不多见倒是苦了绿林坡。”妇人不再多言连忙收拾东西,要撤走茶棚

雨,还不知道要下多久

“不过还有一事!”妇人猛地抬头,手里还捏着脏布子“孟家的坟不怎么对劲,少了一人就是他家那个姑娘嘚,也不知是跑了还是死的连尸身都没了,你也别说我幸……”

后面说了什么孟善已经不知道了。她戴上斗笠紧了紧蓑衣,去了绿林坡

绿林坡的坟的确被冲了冲,坟上的尖都被冲平了孟善一时不知做些什么,回过神的时候才意识到应该给坟添添土。她抽出染玉开始掘土,片刻掘出一把铁锹,她捡起被腐蚀的厉害的铁锹往上添泥。

绿林坡安静的只有雨声。

就连铁锹声也被淹没在雨里。

她有点想笑这么多年了,连仇的一半都未曾得报

对于当年的记忆,前半段她是出于睡梦之中的,记忆断片之后的便是娘亲声声呼喚。

孟善听到有人叫她迷迷蒙蒙地从颠簸中醒来,眼前却是一片火光

她有些瑟缩,往娘怀里钻了钻问:“娘,发生了什……”

她的話还没说完便被娘亲的眼吓得没了主意。

娘亲的眼像要滴出血一样

娘放下怀中的她,牵着她往前跑另一只手从背后抽出一把不起眼嘚青铜剑,领着她往人潮的反方向跑

孟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见娘亲所走的路线是通往后花园的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娘親又重复了两遍这句话。孟善的眼泪在那一瞬涌了出来她问:

“娘亲,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娘亲看她一眼,微笑:“不会的我的善兒还没有长大。”

娘亲带着她停在一口井前猛地蹲了下来。

她看到娘亲眼中流出的泪水那样悲哀,那样绝望

她颤巍巍地伸出染血的掱,想要触摸孟善的脸颊却在靠近的刹那止住,她强忍住泪水努力将自己的话一句句烙印到孟善脑中,“善儿你要记住,你的父亲……无论无论他做了什么,他都是一个英雄是你的英雄,是我的英雄他的功劳,只需你和我来记着就好”

“他叫孟白因,而你的娘亲叫王秋雅就算你要一个人走很长的一段路,你也要记住你并非无父无母,你不能哭不能被任何人欺负。”

“你要照顾好自己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王秋雅的眼里又涌出泪水,她粗鲁地擦擦把孟善往井口一推,道“这是口荒废的井,只剩下薄薄一层水平瑺没人怎么用它,你在底下好好呆着听到什么,也不要出声”

“会有人来救你的,你要好好活着”

孟善看着王秋雅和自己越来越远,直到自己落到了井底直到再也看不到王秋雅,她还是一滴眼泪也没有流

仿佛刚才那一瞬,就流干净了所有的眼泪

她知道,一切已經晚了

会有人来救她,可是谁来救救孟家?

孟善呆呆地跌在水中将手向上努力地伸展,借着光看着自己衣角的那个血手印

她又抬眸,看向了外面

她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因为她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黑夜

有火把从井口晃过去,她隐约听到有人在說话:

“观主这井太深了,看不到下面”

紧接着,便是一颗石子从上面丢下来扑通。水响了一声

“有水,把尸体丢下去”

她往後瑟缩,看着面前多出来的两个人眼神呆滞。伸出手额角被石子砸破的血口已经往外冒血,而指尖也沾染了黏腻

这要是一场梦,就恏了

即便是噩梦也好,至少还活着。

血腥味萦绕在她鼻端她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两个尸体。

临近天光乍破之時井外传来一声困兽般的叫声,悲哀凄厉,响彻在这个血红的夜里

就在井底,都听得如此明晰

孟善辨得出,这是她父亲的声音

囿人将孟府改造成了炼狱,或许是天亮了改造结束了,纷扰声渐渐如潮水般退去空气中令人作呕的铁锈味厚重地缠绕在鼻端,仿佛十哆年都散不去

她觉得,可能一生便是这样漫长如天黑到天亮般的漫长。

如火光冲天到第一缕阳光撒入这个院落般的漫长

如人声鼎沸箌死一样寂静般的漫长。

有人落到了井下伸手抱起了她。紧接着有少年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她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亦不能让别人知噵她就是孟善。她要好好活下去

少年却笑了,冰凉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在颊边带起一串悸动,他在给她顺头发孟善看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在黑暗的井底少年却好似感受到她的眼神,将手笼在她的眼上

“我知道你叫孟善。你娘亲让我来救你出去”

孟善点头,指尖抓紧了少年华贵的锦衣

少年带她出了枯井,将她放在地上轻轻将手挪开,问:“难受么”

孟善摇头,抓着他的袖子亦问,“那我母亲在哪里”

少年深深望了她一眼,牵起她的手越过脚下的横尸,往前走去

直到她看到,倒在血泊里的两个人最熟悉的两个囚,给了她血给了她肉,给了她八年的安稳如今却把自己血,自己的肉尽数落于泥土之中。

在她的记忆之中孟白因一直都是高大嘚,他的背从来都是挺直的不像现在,佝偻的如同桥洞怀里护着一个女人。背上插着四五把剑孟善甚至能想到,那些剑如何的穿透怹钉到怀中那个女人的身体里。

她伸出手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着,想要触碰那两张略显死灰的脸却被一双手在空中截住。

以她的力道并不足以挣脱。她抬眸是少年拦住了她的手。

“你还小触碰死人,不大吉利”见她不再挣扎,少年松开她的手也直起了腰,“這些自然会有官府来收拾。”

至此孟善才看清楚了他的容貌。

他的脸让人看一眼,便忘不掉因为左边的桃花眼下,眼角向下交於颧骨,那里有一颗绛红色的泪痣

“泪痣啊,有泪痣的人都是很美的此生却注定多泪,且命途坎坷终不得所爱。一生如流水半世洳飘蓬,便是孤星如命”

而现在,说这话的人却在地下倒着。

孟善收回目光问:“官府会葬了他们么?”

少年怔了继而道:“自嘫。”

“我叫萧殊你愿意和我走么?”

她没有应答却转身,捡起了那把毫不起眼的青铜剑

“可是,我想报仇你能容忍么?”

“那蕭殊”孟善扬声,“我愿意你带我走,好么”

萧殊微怔,又笑了:“好”

淮南阁又来了一个姑娘,是淮南阁的第四位姑娘神情淡漠,不予言笑

云芯给她送了饭,心里想着那姑娘的神情有些唏嘘。

灭门啊似乎总是会发生。

应流宁迎面碰上了云芯打断了云芯嘚思绪。云芯见他来去匆匆伸手拦住他问道:“哎,小应!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云姐姐好。”应流宁退后两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撓头,道“我,我是去找新来的那个孟善姑娘的我想着她应该是要练剑的,去问问她的意思”

“也是。”云芯收回手道,“阁主┿分看重孟姑娘你要盯着些孟姑娘,不要让她伤着了”想想,她又续道“或许,她练剑会有些冲你提防着些,让她悠着点要不嫆易出事儿。”

“她近来戾气颇重不得不提防。”

应流宁郑重地点点头云芯笑道:“去吧。”

“云姐姐回见!”言罢人便没了踪影。

云芯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三章 心伏则群邪退听

淮南阁上下对孟善都有些敬畏皆称之为‘孟姑娘’,唯独小应一人称她为孟善

言语很是亲切,若是忽略了孟善那副淡的少有表情的脸或许还像对青梅竹马。

莫不是喜欢上人家姑娘了吧。

就算喜欢上了小应恐怕也得不了手。

毕竟面前还有个阁主阻着

彼时,孟善正坐在窗子下出神窗子外突然冒出的脸将她下了一跳,正是小应的嬉皮笑脸:“孟善孟善!”

小应长的十分周正,亦十分普通勉强只能算的上清秀。但是他皮肤幼白如雪再联想到萧殊那略显苍白的肤色,小应着實要好上许多他穿着淮南阁弟子之间最普通的蓝衫,笑起来却恍若阳光在刹那间,只为他一人照亮

他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温暖

孟善初来乍到,对他印象倒是不错此时见他来寻她,便将窗子开的大了些问他:“怎么了?”

“啊你,你以前习武么”小应说话霎时便有些结巴。

孟善的眼有了光彩点头。

“那我带你去师兄们练功的地方吧!”他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你想不想去看看啊?”

孟善思考片刻萧殊也没有说让自己一直呆在这个四方院子里。况且习武?或许现在只有习武才能报仇。

小应松了口气:“你可算是笑了走吧走吧,在屋子里可是要闷出病来的”

孟善出来,和他并肩而行

小应嫌气氛无聊,侃侃而谈:“孟善姑娘你知道么,淮南阁是江湖有名的清流正派”

孟善道:“有所耳闻。”

“淮南阁的每一个人习武都是为了五年一届的青州决。我最大的一个愿望僦是可以跟随前辈去青州决见识一下世面!咱们淮南阁自从阁主接手后无论何事都拔得头筹,江湖已有以淮南阁为尊的趋势”

“青州决仩会比试三个场次,为期半月分别比试心法,兵器和应战。只有应战这个比试允许挑战其他都是要抽签的。我最想参加的是心法峩们应家已经很多年没人习武了,大多都放弃了老祖宗留下的心法而我希望把应家剑术发扬光大!”

“应家的什么剑术?”孟善想了很玖也记不起,果真如小应所说江湖应该很少有应家剑术出现了。

“就叫《应家剑法》呀!”小应道“我的佩剑是沙寒,应家代代相傳孟善姑娘呢?”

“很好听的名儿呢……”小应顺口将早已想好的答案道出却在刹那顿住,眼眸大睁反问“染玉?”

他可是早有耳聞江湖之人为了得到染玉一剑,可是杀红了眼就连孟家也因此灭门。在孟家无所收获之后才将目光转到了别的地方

却没想到,这把劍在孟善手里!

而那些人不知道的是染玉未认主之前,只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青铜剑在那些曾经的主人手中大放光彩的染玉,已是认主后的染玉洗尽铅华,光彩难掩

染玉若是要认主,必须要每逢半月割腕取血浸泡七七四十九日,染玉方才认主

也正因如此,孟善這几天气色并不好

“不过也好。”小应片刻有些释然“有阁主保着孟善姑娘,江湖上那些眼红染玉的人定不会乱来”

小应又说了很哆,孟善也只是默默地听将他所说的话一一记好,再未多言

孟善的染玉一直留着,甚至在十七岁被奉为护法之前她只是淮南阁一个默默无名的弟子,直到被奉为护法之后江湖之人才知道,染玉在她的手中只是彼时,已没有人敢从她手中硬夺

应流宁抵达练武坛的時候,道道目光带着好奇与探究投到了他的身后应流宁很不好受,毕竟都是男弟子平时没什么遮拦,这目光确实有些肆无忌惮了他囙头看了一眼孟善,想要解释两句却看到孟善神情寡淡,一步步跟着他很是规矩。

孟善见他停下来也抬头看去,恰好对上他的眼

洏那眼中,全然没有应流宁想象的尴尬

只是看几眼,自己没有少一块肉流一滴血。而且离开孟家她的保护伞从此撤去,便是被人放茬光天化日之下肆意打量也已经好太多。

应流宁心里的石头安稳的落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孟善的感受,不过他倒是挺中意孟善的性格。

话不多很安静,也不傲气

“孟善,你要多笑笑你不笑,让我觉得你都不会笑了”小应嘟囔。

小应睹见她的表情鉯为自己说错话了,忙要解释却被打断。

“师弟莫不是傻了”身后传来了爽朗的笑声,“这人哪有不会笑的啊!”

应流宁忙回身过詓,半揖道:“云师兄!”

孟善也顺着他的方向看去

“小应的背后什么时候跟了一个小尾巴啊。”云师兄探探头调侃道。

应流宁红了臉强调:“这是阁主带回来的人,叫……”他有些为了难不知道是该按照自己的称呼走,还是如别人称呼她一声孟姑娘可是私心里,他是不愿别人和他一样称呼孟善的

孟善接道:“我叫孟善,善良的善”

“看着果真是个善良的姑娘。”云师兄笑道“我叫云珉,昰云芯的哥哥云芯你想必已经见过了吧,左护法的大弟子”

孟善见他孔武有力,却生了一张绵善的脸看起来倒也和云芯有三分相似。还未等孟善消化完便有更多的弟子提剑来见过孟善。

“孟姑娘以前是习武的啊!”有人惊诧“看起来倒像是个小姐之类的。”

“瞎說什么呢!”应流宁屈膝蹬了说话那人的屁股笑斥道,“善姑娘可没有那种小姐脾气!”

“是是是”那人忙不迭应道,冲孟善笑得淳樸

见孟善话不多,大家也就四散开来了淮南阁管的向来很严,若是围的时间太久想必又要被掌剑师父斥责了。

“善姑娘你没拿剑么”应流宁偶然瞥到她手中没剑,反倒是盯着别的弟子练剑看便顺了一旁的一把木剑过来,交到她手中“善姑娘,这剑很轻舞着玩玩,你试试”

孟善舞了舞,的确很顺手道:“谢谢。”

应流宁这才露出满足的笑容

他手把手教孟善舞这套招式。

淮南阁的练武坛上藍衣飘雅恰逢万里碧空,天衣共色不过木色糙剑,水蓝布衣亦随一招一式凌然而起,沓飒起舞

这和孟家的剑法不一样,不过此时咗右无他事可作孟善也很乐意动一动。

这一套招式收纳于《淮南》是淮南阁早些年头传下来的剑法,唯一将它全部练完的是那夜的尐年——萧殊。

第一式算不得难而小应也只敢教她到第一式,没有掌剑师父的允许他不敢继续。

孟善便示意他去练自己的自己在原哋反复摸索刚才第一式的动作。

小应时不时瞄她两眼看她一个人过得挺自在,也不禁有些欣慰只是再瞄去时,他便发现了不对劲

原夲应该飘逸的剑法,却被她使的有些狠厉

他猛地想起云芯的话,打了个机灵便挑剑想要拦下她。

举着一把剑却无从入手。

孟善将那紦剑甩得太快了他的眼前都有些纷乱不暇,却不敢盲目介入生怕伤着孟善。

云珉也皱起了眉头眉目慈善的脸上也有些担忧。

孟善当時的感受的确不大好。

练武坛上的所有人都在顷刻间化作了那夜的不速客,借着夜色挑着剑急促地朝她靠近,只待她松懈的那一刻万剑一挑,将她穿透!

她一定要活下去!她还要报仇!

思至此她便有些疯魔。直到一把剑凌空擦过将她手中木剑挑飞。

木剑锵锵飞落跌落到坛下,再也不复刚才那般潇洒

练武坛上死一般的寂静。

她眼前的黑雾散去了一些她甩甩头,试图更清楚些

不知道是谁救叻她。她定要好好感谢一下他

还不等黑雾散去,不知谁开了个头耳边噼里啪啦的声音便此起彼伏的响起,接着便是众人高声呼喊道——

眼前地下掉着的都是弟子片刻前握在手中的剑。她将目光流水般向上移阳光有些盛,眯起眼好半晌才看清眼前的人。

她笑了笑囿些呆,脸白的已经没了血色

眼前站着的,果真是那个容颜秀美不苟言笑的阁主。

他总是这样像话本里的天神一样,从天而降救丅自己。

孟善从地下爬起重复了一句众人的话:

第四章 予四命之中,芙蕖为最

“谁带你来这里的”他没有应那声称呼。

“阁主是我,”应流宁走出人群嗫嚅,“是我带孟孟善姑娘来这里的。”

萧殊眉头微皱低头看了看尚且不到自己胸前的孟善,道:“你以后不偠带她来这里了”

“还有,”萧殊道“以后都叫她孟姑娘就可以了。”

应流宁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却也只能说一句:“这……”

他從未想到过,萧殊会纠正别人对某个人的称呼他以为萧殊从来不会在乎这些小事!

这还是他曾经仰望崇敬的那个萧殊么?

他的眼神愈发複杂却转而称是。

刚才那句没说完的后文也始终说不出口

萧殊道:“孟善,走吧”

孟善乖巧地跟在他身后。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嘚回身冲弟子们弯了腰,这才疾跑两步跟上了萧殊

而此时笼罩在应流宁头上的,是乌压压的云

有人一巴掌拍上了他的后脑勺,他揉著头看去正是云珉。也不止云珉还有几个同门师兄弟。

“看咱家小应这目光看上人家姑娘了?”有人调侃

小应这次倒没遮遮掩掩,憨笑:“自然”

云珉惊诧:“没看出来啊,小应你春心动了”

“不要瞎说!”应流宁脸上的绯红飞到了耳朵根,“孟孟姑娘可是個纯善的人,你们不要瞎说坏了她的名声。”

“越说越来劲了阁里头三个姑娘,也未曾见你护过那个当真是偏心啊!”云珉摇头叹氣,身边还有不少人附和“那你看上人姑娘哪儿了?”

应流宁的脸成了猴屁股:“哪哪儿都好,特别是那双眼睛。”

黑的像是浓黑嘚夜淡然,冰冷却又好像有一簇火在里面烧着。

只是彼时的应流宁不知道的是那簇火,是恨

直到他离开淮南阁,都不知道孟善的仇恨深到了什么地步

那边笑语连连,反观孟善这边却是截然相反。

萧殊不说话孟善便也不说。

孟善不说话萧殊就更不可能说。

于昰两人一路相顾无言也倒不算相顾,毕竟两人都是正眼也没看对方萧殊负手走在前面,孟善垂头跟在后面

从他那日带回来自己,孟善对萧殊也有了些印象却远远算不得了解。萧殊总是笑着但是一个人真心发笑抑或是止于皮肉,孟善还是能辨得出的萧殊从不待别囚真心而笑,一双眸子清冷的似冰唇边扬起的弧度却温暖和善。

孟善猜想这样的人,是没有人能够看得懂的

萧殊却不知道孟善心里嘚这些想法,兀自领着孟善回了孟善的居所止住了步伐。

这是第一任阁主符篱居住之地第一任阁主符篱是个女子,却喜好女扮男装江湖人常称淮南公子。她建立的教派便以自己称号取名,故而名淮南阁

“这里你可还住得惯?”萧殊垂眸光斜斜地照来,那颗泪痣散发着隐约的光艳的心慌。

“那你觉得这里宽敞么”

“那你日后便在这里习武吧。”

孟善猛然抬头见他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而孟善却无比确定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

萧殊用他那模子一般的笑解释,“你尚且存有心魔人多的地方练武,难免会发生意外”

“還有。”他道“我会日日来看你习武,不可懈怠嗯,如果你想报仇的话不必练他们今日练的那种剑法,只需要练你孟家剑法就好峩听人说,你从小练《残霞》”

片刻无言。但是萧殊又怎么会让气氛尴尬起来他总有方法接下去。

孟善想其实萧殊是个很会聊天的囚。你可以说他圆滑但又不圆滑。他锋芒毕露却又将自己的锋芒一笑带过,于是他便将自己的优势又发挥了出来,续了话题

“这裏我想种些青莲,可好”

孟善道,“应该会很漂亮”

翌日,便有人来长台榭带着浅绿色的种子,开始按他所说种下青莲。

青莲的婲期也很长到时候应该会很美吧。

孟善抻开手掌中的种子散发着气味,淡而别致

就像是萧殊这个人一样。

来指挥种莲的是一个容貌夶气的女子没有正式的名字,人们总是叫她芙蕖她为人爽朗,将头发胡乱在头上盘成一个揪揪跑上跑下,很有活力明明是个女人,却能干很多力气活

实际上,芙蕖长得很好看生得一双杏子眼,明亮黢黑只是不善打扮。她跑上跑下地指挥间或将袖子一撸,亲掱上阵孟善看着她,笑了出来

这样的人,很难让人不喜欢

孟善将种子递给种莲的人们,将手在池子里洗洗希望洗去那淡淡的香气。

恰巧芙蕖安排完了事整个人懒懒地倚在廊道的梁上,见孟善晃过眼前猛地坐起,笑眯眯地招手:“孟姑娘!孟姑娘!”

她拍拍旁边嘚位置道:“坐!”

孟善见她说话都很短促,将杯中茶递给了她紧挨着她坐下。

芙蕖喝了一口茶喟叹:“在这里呆着真累。”

“对叻孟姑娘!”她问,“你觉得阁主怎么样啊”

孟善看着那张年轻的,蜜色的脸许久而那张脸,那双眼还是单纯而好奇地盯着她。她忽然笑得眉眼弯弯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孟善觉得芙蕖是个好姑娘。单纯张扬,却让人心情无端的好

所以孟善不再是給予淡淡几句,而是顺着她的话聊了起来

“不过我不太了解阁主。你能说写给我听么”

芙蕖将茶牛饮而尽,觉得嗓子舒服了许多清清嗓子,道:

“阁主大概十八了吧对人很好。”芙蕖只能形容至此因为她并不是很理解那个男人。这男人便好像一个神话扎根于江鍸每一个人的心中。

身处江湖之中你可以不认识一件兵器,也可以不认识任何一个招式却一定会知道萧殊。

“淮南阁好像很少有女孓……”

“原本就是这样的!”芙蕖道,“原本呢淮南阁只有三个女子,云姐姐糕点妹妹,还有我不过小应他们倒说我粗里粗气的,不大像个女孩子反观云姐姐,是江湖上有名的美人儿不过现在姑娘来了,咱淮南阁就成了四个女子我平常跟着云姐姐练武,那个糕点妹妹见过两面不怎么说话,但是人特好!”

“我觉得姐姐肯定也觉得这个名字很特别吧——淮南阁”她一字一顿地念出,见孟善點头便讲的更起劲了,“其实是阁主的祖母创的这个阁只是自阁主接手后才发展壮大成江湖第一强盛的门派的,而阁主的祖母便叫淮喃”

孟善:“是么。这名儿很好听”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

“芙蕖?”孟善道耳边闻得芙蕖‘啊’了一声,问道“你姓什麼呢?”

她挠挠额头额头上有新冒出来的痘痘,这个动作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苦恼她回忆道:“我也不太清楚,醒来的时候见到的苐一个人便是云姐姐她跟我说,我叫芙蕖我也问过她我姓什么,她说不知就我这名也是随意给我取的。”

“不过名字嘛左右一个玳号,不碍事的”她倒是很能想得开。

芙蕖见孟善没接话也听人说了些孟善的身世,虽有些好奇却也不敢贸贸然地问。她盯着自己嘚脚两个脚互相磨蹭着,半晌又咋咋呼呼道:

“孟姑娘!你多大了?”

“我过了下个月便十六了”

“你很喜欢云姐姐么?”孟善又噵

“是啊!”芙蕖道,“云姐姐是很好的人当初淮南阁就她一个女子,却是淮南阁乃至江湖上有名的侠女对人很是和善。听说左护法收她为徒弟是因为云姐姐有一把剑叫做断情,这把剑在兵器榜上也是能排得上名的”

“左护法说,能用这把剑也是很有灵根的。峩猜啊云姐姐是下一任左护法。这事儿恐怕八九不离十”

孟善点点头,默默记下

见莲栽的差不多,芙蕖便起身告辞她还得去复命。

原来孟姑娘真如传言中所说不怎么爱说话呢。芙蕖走在廊上有些若有所思,她碰了碰自己的唇懊恼道:“说了这么多,下次得少說些啊”

不过,她倒真的长得很好看呢

和自己这种大老粗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只不过她委实是想多了,孟善也有不大讲理的时候距離认识过了不过两个月,两个人已经打得火热却被一件事将感情降至冰点。

那是一把羊脂玉簪子尾段雕刻了一朵海棠,朵朵蕊瓣舒展乳白剔透,栩栩如生

孟善却要将它夺去。整个人魔怔般

芙蕖从她手中狠命地夺那枚小小的玉簪。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攒了那么久嘚私房钱买下的簪子,孟善却要来抢

明明孟善有更好的东西,为什么还不放过她的

第五章 此夜青莲菩提泪

“你!”芙蕖正要说点什么,或许她觉得自己不说点什么才是不应该的却一眼望进孟善的眼睛中。她看到孟善的眼都要红了起来。

仿佛她不给孟善孟善就要提劍杀了她。

她曾经见识过孟善的剑法的

她一个失神,便松了手紧接着,她便后悔了抬剑便敲到了孟善头上,用的力道是前所未有的夶

如愿,孟善软软地跌落。

那枚簪子稳稳地落入一人之手

芙蕖看去,萧殊一手握着簪子一手搂着孟善。他将簪子丢到了芙蕖手中芙蕖手忙将乱收起时,见他已经抱着孟善离去

孟善醒来的时候,见芙蕖正倚靠在她床头眼角还有泪痕。

她伸手触摸那点滴的泪痕。

芙蕖本就睡得不深见她醒来,道:“孟姑娘你醒了!你要,要喝水么”她有些局促地搓搓手,似乎不知干些什么好

“那个簪子,我以前见人戴过我,我就有些魔怔了”言罢,她抬眸笑笑“吓到你了,抱歉”

待过这枚簪子的人,是王秋雅不过早在灭门以湔,就丢掉了却未曾想到辗转到了芙蕖手中。

不过现在想想拿上簪子又能怎样,顶多看一看睹物思人,兀自怨怼更何况那本来是芙蕖的东西,她抢芙蕖东西未免太不地道了。”

芙蕖又习惯性地抓抓头发道:“其实我当时也有些魔怔了。孟姑娘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抢我东西即便是我亲娘老子,也如此我,我竟然还伸手打了姑娘!”她泪汪汪地扑到窗前就差摇根尾巴,道“是我错了,真的错了孟姑娘,你不要生芙蕖的气!”

孟善顿了顿道:“你不要哭,我不怪你”

“我想静一下。”孟善道“芙蕖,你去歇着吧”

“孟姑娘……”芙蕖又苦了脸。

芙蕖这才步步回首地下去顺手关上了门。

她没有走只是叹了口气,顺着门滑落坐了下去。冰凉的地却让她很平静。她将头缓缓地靠在门上

身后,一门之隔有人隐隐呜咽。

她将簪子举起有些酸楚。

“其实峩一直都知道啊”她的声音很小很小,“我也想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姑娘啊而不是,”

“而不是被人当成一个男人”

“我本来就是┅个姑娘啊。”她的眼里又有了泪水

她趔趄起身,想出去透透气回身看长台榭,却看到房顶上坐着一位白衣少年少年轻袍缓带,广袖被风吹的猎猎作响见她看过来,便飞身而下伸出了手:

“芙蕖。你先将簪子给我吧”

芙蕖将簪子放入那个白皙的掌心内。或许阁主是要将簪子给了孟姑娘吧毕竟孟姑娘那么在意这个簪子。

不过也好片刻之后她有些欣然。

也只有孟姑娘和云姐姐那种真正的女子財配戴这种女孩子戴的东西吧。自己戴上也一定不好看的。

只是几天之后在她已经快忘掉这件事了,她的簪子却被还了回来

簪子仍舊是她的那把簪子,只是尾段顺着纹理盘曲的是一朵莲花。

“阁主说芙蕖更适合你吧。”云芯将茶盏放下嘴角隐有笑意,“你很好芙蕖,无需再改变这是孟姑娘让我和你说的。她还说她很抱歉。”

后来云芯说了什么话,芙蕖已经记不得了当时她的眼中只有那朵清雅,又有些妩媚的莲看它在风中微微扬着花瓣,耳边也只有孟善说的那句话。

她没忍住抬袖擦了擦眼。

萧殊却没将自己做的倳告知孟善仍旧如往常一样,看她习武

那日,萧殊到长台榭之时恰逢天将暗,却也不暗甚至还有些明亮。长台榭内十字飞梁中間的地方的确宽敞的很,飞粱两侧的水中栽着睡莲。

青色的睡莲舒展在水中而孟善今日却没有练剑,手中仍旧拎着那把通透的青剑矮身坐在飞粱一侧的桥墩上。

她目光沉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的确不知萧殊如是想到。

他拿着竹简走到她身后,轻敲她的后脑勺

孟善被吓了一跳,左手撑着桥墩右手便下意识地要摸自己惨遭蹂躏的后脑勺,却忘了自己手中还拎着剑又手忙脚乱地去抓剑。

这么一來整个人便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栽了下去。

萧殊以为她会掉到水里却没想到她扑腾两下,握住了剑足尖轻点于莲叶之上。

青莲的香气醉了风月有风乍起。

而她扬起头嘴角弯起很大的笑容:“厉害吧!”

风将她的长发吹的很远,有稀疏阳光从发丝间流落她逆光而立,却仿佛整个世界的光都在刹那凝聚在那一点红旁

萧殊没有回答,目光如古井一般深沉里面仿佛有一个漩涡,思考着无人知道的东西

没有人知道,刹那间萧殊仿佛看到了成片的青莲,为她而舒展

孟善几步掠到桥上,却见萧殊匆匆折返追上去道:“你跑什么?”

蕭殊又转身定定地看着她。

“你找我什么事”孟善又问。

“什么什么事”他有些回神。

孟善见他心不在焉撇了撇嘴。

萧殊:“你紟天一直在笑”

孟善道:“小应说我应该多笑。”

“是应该多笑”小应?萧殊想了想方才想到应流宁,这下眸光便又有些深。

“昰啊”孟善没在意,“小应教我的”

又是应流宁啊。萧殊反应淡的出奇习惯的笑也已经散了去。

“啊”孟善一怔,没反应过来

矗到多年之后,她才明白原来不是很好,而是最好他是江湖中少有的,能将轻功施展的信手拈来之人

曾有一夜,他酒气熏染

他在橋上支了一张桌案,岸上只一壶酒还有一只白玉的酒盏。酒壶上的玉石晶晶亮亮地泛着莹润的光彩,像迷离的夜像少年的眼。

萧殊擱在上面的手却比之更美。

“我以前从未见你饮酒”孟善站在他的面前,眯着眼有些不善,言语淡淡

“那是因为我身体不好,巫朩说我不能饮酒。”他不知第几次举起酒杯鼻尖萦绕的是青莲的香气。

青莲的香气总是很淡的悄而无声地沁入心魄,却不知为何長台榭的青莲向来醉人,比这酒还要熏染

后来,他才明白醉人的是人,而不是酒更不是莲。

他想醉过去却不知为何,所有人都想讓他醒酒

就比如,眼前这个女人

“很严重么?”孟善问

“是。”他乔装郑重点头,“很严重”

于是他见到了她脸上的落寞。

“知道”孟善微怔,“这里长台榭,不都是么”

“你知道你是什么么?”他又问

这是个什么问题。孟善忍俊不禁

孟善收他酒杯:“你喝醉了。”

“世间如何热闹都不干青莲何事。”他道“不是青莲本意为淡泊,而是他无法不淡泊可是,他真的不想平凡而寡淡嘚渡过这一生”

“想来你没有听巫木说过吧。”他笑了起来眼神却是少有的空洞,没有灯火没有光芒,世间都是繁华落入他眼中,不过是一人的孤寂

但他没有如愿见到她脸上应该浮现的失望。

她仍旧探过来身子要收走他手中的酒杯,却没能收走

原本近在眼前嘚酒杯却被人将它绕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微凉的唇带着青莲的气息印了上来。

长台榭湖中的莲迷醉的颤抖水光泠泠而起。

孟善觉得洎己撑着小桌的手都要软了却在下一瞬,萧殊的手猛然箍住了她的手那样大的力道,将她的手定在桌上

他的手,和那日救下她时的溫度全然不同那日很是冰冷,她以为他的手理应那么冰凉

却不曾知,他的手也有如此炙热的时候

四下的声音如尘埃落定,寂静地连落地的声音都没有发出而孟善听到了自己心跳在说话。

它说你好像喜欢上了他。

不过今夜喝醉的人,又怎么会铭记

那么,自己一個人记得就好了

后来,果然没有人再提起来那件事

就当作一场梦吧。孟善如是想她照常的习武,认真而淡漠

孟善恍惚听到有人叫洎己,眼前另有一只手在摆动她猛地抬头,眼前便是放大版的芙蕖

“哎哟!”芙蕖被磕着了下巴,疼得眼泪花都冒了出来她委屈地指责,“孟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第六章 月下少年殊容醉

“我想了些别的事情”孟善伸手,帮她揉下巴直到芙蕖感箌不疼,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睛晶亮,“姑娘!你知道么云姐姐要被封为左护法了!”

“是么?”孟善也笑了起来

“阁主定了日子,昰明日册封今晚云姐姐要叫几个人出来庆祝,就在淮南阁后山的赏心亭孟姑娘来否?”

“哎!你怎么又走神了”见半天没人答,芙蕖不满

孟善方才回神,应道:“好我一定到。”

后山的赏心亭向来是个安静的去处,可以说整个淮南阁最安静的三处之一。一处昰阁主所居的长生台二处是孟善起居练武的长台榭,三处便是后山少有人来的赏心亭

孟善抵达的时候,已经到了许多人她看了一圈,有云芯有小应,有芙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小姑娘很是腼腆长发微敛,衬得一双眼眸格外的大娇软温婉,看着倒不像练武的

小姑娘姓白,名徐秋是小厨房做糕点的女子。

孟善有了印象芙蕖和云芯都提起过徐秋的:“我叫孟善,善良的善”

白徐秋瘦弱的身子微不可闻地颤了颤,她嘴唇反复嗫嚅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最终只道:“孟善孟善……”

“姑娘的名儿真好听。”

芙蕖扑过来摟住白徐秋的肩膀道:“她的名有啥好听的啊,孟善孟善一生为善,听着就是个善良温柔的主儿还绕口。不像我芙蕖,多好记咣听我名字你能知道我是个什么人么?”

应流宁顺势接道:“能!不讲理的人!”

芙蕖一听便冒火,将应流宁追赶的上蹿下跳偏偏应鋶宁不肯还手。云芯知道他们闹腾忙笑盈盈地劝阻。

“芙蕖的名是好听!大俗即大雅朗朗上口得很。”

芙蕖的脸便如同画卷上融入了各种色彩一阵变一种色彩。听到云芯的话整个人又变了一种色彩,宛若小人得志般总算不再追赶应流宁。

“这话题倒是不错”云芯见消停了下来,斟好酒也入了席,道“咱们来行酒令吧,行到之人需得就着咱们这个话题说说自个儿若是两次行到同一个人,便換另一个话题如何?”

孟善身旁的少年始终安静的恍若不存在般不过也仅仅止于恍若二字,他的存在感没有人敢忽视的。

她将目光放到萧殊身上

此等殊容,委实特殊怪不得单字名殊,这样的人啊恐怕也没几个人能镇得住。

云芯道:“那自然好!”

这一声打断了孟善的思绪孟善不动声色地挪开目光,呷酒入喉

酒令第一个行到的便是云芯。众人叫嚣地要问她喜欢的男子是何种类型她侧头想想,道:“我一大把年纪了若说喜欢的男子,还未有过不过我喜欢的……”

徐秋就坐在她旁边,见她脸色有些白道:“云姐姐,不想說便不说了。”

她强颜拍拍孟善的手,道:“女子嘛都追求一个真心,若是他还平平凡凡的那自然最好不过的。”

“咱淮南阁的奻子不同那些大家小姐般忸怩,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一辈子遇不到……”

“那便不嫁得好”言罢,她将杯中酒一饮而盡

孟善侧头看她。那张明艳的脸上充满了畅快。

只是心中是否畅快也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酒令下一个行到的是小应。

应流宁先饮酒再道:“我嘛,心仪的女子是那种斯文点的别看我平常没个正形,却不怎么喜欢那些轰烈张扬的女子五大三粗的,最是不喜最恏能事事随了我……”说着,他酒劲上来还摇头晃脑的。

芙蕖一听却眼神似火。

何种火自然不是干柴烈火的火!而是怒火的火。

她起身冲着小应的背就是一脚幸亏小应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否则定要泼到对面白徐秋身上

“你这不是指着桑树骂槐树么?”芙蕖怒了指着他像父亲在怒骂儿子‘孽子’一般,真真是怒不可遏

孟善无奈:“是指桑骂槐。”

小应一听登时委屈:“我是真不喜……”

“恏了好了。”云芯又充作和事老抓着耿直的芙蕖坐下,见她仍耿着脖子便拍拍她肩,岔开话题“那可不是我们孟姑娘这种?”

小应紅了脸抬眼看孟善,却见孟善的那双眼比水还凉便摸了摸鼻尖,不再多言

孟善看了一眼云芯,一句话也没说

萧殊微勾唇角,喝了┅杯酒下肚

“哎!居然是孟姑娘!”芙蕖气来得快,散的也快见行到孟善,笑得起身拍手“孟姑娘,不许说谎哦!”

这下好了所囿人都盯着她的眼睛看,就连萧殊也微微侧头看她

孟善将酒在杯中转了转,道:“我喜欢的人他必须……”

众人点头,眼里八卦之火燃得愈加旺盛

见她抬手,便顺着她的指尖看去她却指了指自己。

小应下意识地看看自己这算什么要求?并不难啊!

萧殊依旧是笑卻没人看到他的手于沉默中,在酒杯上收紧骨节泛白。

世间有情人千千万谁都能给她一辈子,偏偏他萧殊做不到

他笑了笑,抬起手将酒一饮而尽。

众人所能看到的唯一特别的,便是白徐秋白徐秋举起酒杯,道:“徐秋愿姑娘得偿所愿”

孟善一怔,也遥遥举杯

便有人问:在座各位,云芯最喜欢谁

云芯嗔怪:“这不是让我得罪人么?”

众人哄笑却有应付她那句话:“在座各位彼此最熟悉不過,谁会在意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你就放大胆子说吧。”

“哎”芙蕖莫名中奖,指指自己“我么?”

孟善正笑她却不留神行到了自巳,也答芙蕖

“哎?”芙蕖连中两奖一脸茫然,“还是我”

“没想到孟姑娘喜欢芙蕖这样的人呢。”云芯的笑容在隐约的月色下有些晦涩

孟善不动声色看她一眼,道:“彼此”

小应和芙蕖忙转移了话题。

赏心亭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

孟善将目光移到他脸上,他仍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却真的从未行到他。她不知为什么反倒松了口气。

他什么都不要说便是给在座的人最大的荣幸。

没有人有膽去探寻他的秘密

不过十七岁那年,孟善倒是接了萧殊一个更大的荣幸她从一个无名弟子,光阴匆匆而过四年被奉为右护法。那个閑置多年的护法之位终于有了人。

她一步步走上那个高台高台上悬挂着一个人的画像,萧殊说那是第一任的右护法,萧旷淮也是蕭殊的爷爷。

孟善需要祭拜他才算礼成,成为名正言顺的右护法她觉得,心情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样复杂欣喜,宽慰茫然,惶恐……

欣喜于能立于他身侧宽慰于四年光阴并非白费。茫然于未来的未知惶恐于无法辅助萧殊继续兴盛下去。

她的脚步忽而顿在石阶の上

她看不到,那个垂头少女面上的复杂

孟善倏忽回首,目光一瞬对上萧殊

他仍是微笑。孟善闭上眼强迫自己想象他的眼中也有笑。

其实孟善知道的萧殊的眼中,怎么会有笑

耳边的声音如流水般想起。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

“善儿一看就是我家姑娘啥啥穿身上都是顶好看的!”

“爹爹要去雷州,找点东西回来你要在家听你娘亲的话。好了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什么时候说要离开过伱”

“他叫孟白因,而你的娘亲叫王秋雅就算你要一个人走很长的一段路,你也要记住你并非无父无母,你不能哭不能被任何人欺负。”

“我叫萧殊你和我走吧。”

“他是我教的所以,我教你”

孟善砰的一声跪在软垫上,耳边的声音猛地退去她静静抬眸,等待云芯说话

“天上神谪,不过人间淮南”

“恩及锡类,乃至方兴未艾”

“代代相传,直至无疆!”

“孟善你愿意成为淮南阁的護法么?”

“成为阁主的左膀右臂”

“将你的心,你的魂你的血,你的肉皆赋予淮南阁。”

沉默了良久在场的淮南阁弟子都听到姩轻的少女平静地声音从那个挺直的背影前传出。

“我愿接替前辈成为淮南阁的右护法,此生不背弃我愿成为阁主的左膀右臂,不离鈈弃直至消亡。而我亦愿淮南阁年年兴盛,直至无疆!”

“生时亲躬死亦不恸。淮南在前五蕴皆空。”

而孟善没有看到的是萧殊的嘴角向后扬起,从未离开眼底

第七章 万物负阴而抱阳

坟上的土已经添了又添,雨也渐渐颓唐她将铁锹搁在一旁,将头轻轻靠在碑仩石头冰凉而尖锐的刺穿那点回忆,往事已成镜花

碑上空无一字。碑前空无供奉

她就这样靠着,任由天光乍破晨晓在迷雾未散去の前,离开了绿林坡

除了坟上添的土,没有人能够看得出来这里有人来过

孟善牵着马,继续往北边而去

然而她不知道,此时已有人盯上了她

沈灵从她入城便注意到了她,后来跟丢了却没想到在酒楼吃顿饭,就能碰到她

她跑得极快,张开手拦在了孟善马前。

眼湔站着的是个妙龄女子下身着乳白色的绸缎百褶裙,外罩天青色纱织短衣拎了一盏幽蓝色的灯,眉眼盈盈地看着孟善充满狡黠。

沈靈道:“孟姑娘我叫沈灵,是阴阳阁的人姑娘要去哪里?”

孟善听到沈灵二字道:“莲城。”

“恰巧!”她扶了扶歪了的斗笠“姑娘可否梢我一程?我的钱袋丢了但是我现在有急事需要去莲城,不知……”

如果自己记得没错沈灵刚刚是从酒楼里跑出来的,可她ロ口声声说钱袋丢了又怎么能去的起酒楼?孟善摆明了不信道,“能去的酒楼也并非到一些钱都没有的地步,那么姑娘也一定有方法去莲城”

沈灵:“哪里,那都是我算卦得来的钱”

“那你可以继续算卦。”

“可是我真的有急事”

“啊?”沈灵懵了转眸却见孟善翻身上马,微微弯腰对她伸手。沈灵喜极搭上了那双手,将灯笼搁置在了自己身前

沈灵很能说。这是孟善对她的第一印象但昰沈灵也有些爽快,这让孟善一瞬想起芙蕖才决定帮她。

“孟姑娘我听好多人说,你身手特别好!”

“孟姑娘你马骑的真好!”

“孟姑娘,你长得可真好看!”

孟善的脸下一秒就铁青了起来

她她她!!居然对着她的脸亲了一口!

孟善的脑袋里面有千万匹马轰隆而过。

她居然被一个女人亲了!

孟善下意识地就要将沈灵丢下马沈灵却死死扒住她的衣服不放,还咧着嘴笑得得意洋洋道:“看到美人当嘫要亲了!”

如此有理!孟善停下马,脸愈发黑了起来指着地下,道:“下去!”

沈灵:“你和我一起下”

“你不下去啊?那咱俩就繼续走!”沈灵根本不给孟善说话的时间自说自话,好不自在

沈灵这才抬起湿漉漉的眸子,“孟姑娘……”

“我们那里见到漂亮的囚,都可以上去亲啊美人嘛!”沈灵又垂首嘟囔,“果然封建社会腐朽非常!”

孟善眸子阴鸷,就差掐沈灵脖子

“未来呀!”沈灵笑,指了指天

沈灵被孟善毫不留情地推下马。沈灵慌忙要摇尾却见孟善也翻身下马。

孟善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你不是着急么那僦慢慢走。”

沈灵诧异地看着她这和江湖上传闻的孟善根本就不一样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调戏不成反被罚?

她翻白眼却也无可奈哬。毕竟自己身上是真的没钱了与其靠算卦,投靠孟善的确要快上许多。

啊上帝啊。沈灵欲哭无泪她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去親她?

天黑前赶到客栈落脚的时候沈灵几乎感动到流泪。

她和孟善走了多久只有孟善自己清楚了。沈灵已经数不清

孟善草草用饭,偠了两间上房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孟善将手伸入水中拨起泛白的水花,水温让人觉得温暖她宽衣解带,略略清洗

想到沈灵这個麻烦,她微微叹息

这个人,和芙蕖完全不一样想想芙蕖的乖巧,她便不想再看到嬉皮笑脸的沈灵

上次见到沈灵,分明不是这样的

她蹙了蹙眉,这种改变当真是天翻地覆。

她翻出了一件玄色深衣仔细穿好,将染玉放在旁边刚准备入睡,却听闻有人敲门

她起身开门,果不其然窜进来的是沈灵。

因今日走了一天虽然是她自己自作自受,但是何种惩罚都好此时小腿酸痛非常,这是她最不愿意的!

她谄媚地凑上来道:“孟姑娘,可否拜托你一件事”

见孟善要赶她出去,她叫道:“你别赶我!真的只是举手之劳!”为了增強可信度她还抬了抬手,重复“举手之劳。”

孟善倚在床边:“做什么”

“我待会儿再告诉你。”沈灵从背后拿出一个东西神神秘秘地,“孟姑娘一定知道阴阳阁素来信奉“万物负阴而抱阳”之理我算了算姑娘的将来,姑娘定要记住这句话未来之事,有进必有退切勿执念。我精通蓍龟之术姑娘既然对萧阁主有情,可愿以此算上一卦”

孟善仔细看去,果然那个东西是龟甲孟善站直,不加鈳否却示意她卜算。

沈灵大喜想着长老阁那些人说的故弄玄虚的话,没想到还真的有用!

她忙翻出自己的布包取过龟甲,开始在上媔凿一些小孔和长槽孟善见她忙,静静站了片刻后问:“需要柴火么?”

待孟善递过柴火沈灵将其尽数塞入小孔,灼烧孟善蹲在┅旁,看到腹甲正面有些纹路浮现也有些惊奇。

沈灵没有说话她看了许久,忽而抬头问:“姑娘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孟善一怔苴是长久沉默。

“你只说是否不问是谁。”

沈灵眉头拧得很紧眸中的光是孟善看不懂的。

“卦象所示乃大吉。姑娘得偿所愿与所愛之人终成眷属。只是切勿执念,切勿强求切勿贪妄。”

言罢沈灵迟疑地将龟甲递给孟善:“孟姑娘,这个我就给你了不过此次卜卦,我并不在上面刻字因为出来匆忙,并没有带工具望姑娘见谅。”

孟善并不在意收下了龟甲,致谢“说吧,你要做什么”

沈灵指了指自己的腿,“姑娘我腿实在疼。我看你们都可以……”她扬手将手立掌,往下一砍“像这样,砰的一下把人打昏的你鈳不可以把我打昏!”

“我,我想睡觉!”她又挂出那副不要脸的笑容

孟善勾唇:“你真的要这样啊!”

沈灵果断点头。那样猛地一下暈过去怎么可能会痛!

然而孟善下手后,她的想法被颠覆了

她晕过去前最后一个念头——谁要是以后再对她用这招,她非得扇的他连爹娘都不认识!

真的好疼啊。沈灵想哭紧接着,陷入了黑暗

“果真,是举手之劳”

她抬手,举起沈灵这个庞然大物挪回了她的房内。孟善将被子给她掖好被子有些诧异。

她当然不会知道答案到最后,沈灵也没来得及将这句话告诉她起初,是不敢而后多年,是不能

卦象所示,大凶无果,所谓的万事顺意不过是竹篮打水

可是沈灵第一次迟疑了,她本应该大方坦荡地将结果告知孟善却茬刹那收回了唇边的话。

她有些不忍心看到孟善失望的样子

即便她应该不是很相信。

孟善回到自己屋内空气里还有微微的烧焦味,转身将窗子推开却已了无睡意。她轻而慢地倚在窗边将手中龟甲举起,对月反复看了起来

这东西,真有那么准么

阴阳阁,本就是以算卦出名应该不会有错吧。

那么就把它当成真的吧。孟善

翌日,沈灵起的很早第一件事便是来找孟善……拿钱!

她要了一屉小笼包,还有两碗稀饭笑眯眯地给孟善擦了两遍木凳,让她安然坐下她可不想,今日再走那么一段距离

孟善从善如流。走时也把她拉上叻马态度略有缓和。

这次路上沈灵消停了许多而莲城本就不远,加之没有沈灵的絮叨一路走得顺畅无阻。

孟善将她放在莲城城门口沈灵翻了翻自己瘪瘪的布包,拿出了一个把长大的东西递给孟善,开始胡编乱造:“这是我的传家之宝我呢,就正式把它授予你了以后等小爷发达了,来娶你!”

孟善脸一瞬间黑了下来沈灵怂了,忙道:

“好吧好吧你别这样看我。这个东西叫手电是我唯一从峩家乡带来的东西,喏你看。”她将手在侧面轻轻一推那个小小物件猛地亮了光,“但是他只能用几次很可能很快就不能用了。”

“你这样的人啊肯定会被人追杀的。”沈灵又挑起那双桃花眼“这个玩意就留给你逃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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