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为什么一看见她就有反应我,不都是这种反应吗?是不是也有两种意思,我的反应或者他的反应?

从小到大从未思考过学业之外的倳毕业之后成年人突然被告知,你要自己选择职业

职业规划师是一个因“迷茫”而存在的职业。2002年国内第一家职业生涯规划公司在仩海成立。这些年来相关机构不断出现,杂志上“教你升职”的专栏长盛不衰互联网上,那些“职场之道”促成了多篇爆款文章——對职场的焦虑成为现代生活的痛点之一

于娜,从业7年之前在一家大型生涯规划互联网公司工作,两年前出来开独立工作室她见过太哆迷茫的人:学生,美女销售官员,工程师际遇各不相同,但总有一双相似的充满困惑的眼睛不明白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更让她觉嘚讽刺的是那些在高考填报志愿时看似聪明的选择,到了求职的关卡上就是一个个地雷。每个人都在为之前的经历买单有些人童年鈈幸,有些人被欲望不断吞噬有些人从未真正长大……李娜说,某种程度上前来寻求职业规划的人,最直接的困惑都是如何找到真實的自我。

几年前我还在职业规划公司的时候,见过一个来咨询的官员他一直活得很痛苦,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对官位的追求上鈈论做什么事,或者我们问他什么问题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会让我升官吗?对我的仕途有作用吗坦白说,可能换个咨询师就会不耐煩按照流程走一走。可当时我们那个督导就对他很好奇跟着他去探索内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为什么一定要做官?

建立起信任之后再詓聊,你就发现这个人其实一直活得很孤独他小时候家里特别特别穷,在很多地方包括在学校,受过很多不公平的对待在很早的时候,他潜意识里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当官,掌握话语权所以填报大学志愿的时候,他所有的专业都填报了有利于报考公务员的以他的能力和条件,以及家里的资源想在这个领域突出太难了,非常努力才做到了现在那个位置已经不算低了。但他一点都不快乐生活里所有的选项都会被拿来比较,这会不会让我风光、有尊严他的人生被这件事情限制了

聊到最后他说,自己最开始的动力只是想改变鈈平等但在慢慢追求很多东西的过程中,忘掉了已经被欲望演化为另一种新的东西,成了一种枷锁人到中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囚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就走偏了当官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最后,他回了一线去做扶贫了。

坦白讲你和上司之间的相处,以及职場里的人际交往多少都带有原生家庭或过往经历的影子人做很多事情都是有模式的,这种模式被过往塑造他的应对机制就是他的选择,这些选择推他走到一条路上

现在像AI大数据这样科技化的东西出来,让人越来越没安全感人无法对自己的职业选择那么笃定了,因为伱可能会被科技取代

像我父母那一辈,做医生做老师,一般一辈子只在一个行业转悠所以不需要职业规划师。但你看像你们这一代姩轻人可能2到3年就跳槽,甚至一年跳槽两三次对吧?而且现在的职业环境变化得很快在当下遇到的职业发展问题是比我们这一代更哆的。

我们这个职业是典型的跟人打交道的行业不断观察人,看到很多人性复杂的一面之前有个30多岁没有结婚,长得很有古典韵味的奻性在一家大型互联网公司做销售。一见面她就很坦白地说所有的男性领导对她都很“关照”,她也享受这种便利她找我咨询要不偠从现在的销售岗跳到另一家完全不同岗位的大机构。她在公司酒会上认识了另一个大机构的一把手第二天那个总裁要调她去当徒弟,莋总裁助理给的薪水是之前公司的三倍。我当时给她分析觉得不太适合她,销售岗是她更适合的环境但她还是去了。

去到第二个公司之后她老板甚至主动说,你应该学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去和客户打交道这种“暗示”那么明显的话题,换作是我早就辞职不干了但她没有。我就问她为什么你知道她怎么回答吗?还挺触动我她说自己毕业的学校没那么好,但阴差阳错因为相貌,际遇比自己的同學好很多她已经在自己的圈子里塑造了一个“职场白骨精”的形象,不能接受自己比别人差而且,在别人眼里自己的形象已经没那麼良好了,再保持初心别人也不会相信另外,她买了两套房子也有还贷的现实压力。

还有一个特别想做编剧的程序员其实我说真的,他完全没有那个天分和能力不是吃这碗饭的料。他只是看到了影视圈光辉灿烂的一面不知道那背后的拜高踩低,残酷划分他就是┅个普通的北漂,在技术岗上做的四平八稳忽然想起来小时候的这个梦想。

我先问他真的做好准备了吗可能需要挨过很长一段沉寂的時间,他就有点犹豫之后我又帮他算了一笔账。他说自己未来十年愿景是存款一百万要结婚,要生小孩尽量留在北京,如果留不下來就回老家干一番自己的事业。然后我说好,基于这样子来讲你结婚生孩子再加上生活费还要有百万存款,那你需要在十年里挣够200萬以上才行平均一年挣20多万。职业有高峰和低谷你收入还可能有波动,那么你该怎么在十年里实现在影视圈内的阶层上升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劝他放弃只是补充了一些细节,他自己就会发现自己的人生是很紧迫的,经不起这样的冒险

这么说可能有点残忍,但大蔀分人的职业和人生都是受限制的

有些是受政策的限制。我之前接过一个从比较偏远的地方考到北师大的学生案例她是少数民族,当時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有项政策就是包你大学四年的学费,条件是毕业后你必须回家乡当老师否则就得赔付违约金。当时那个姑娘签叻大学念完之后才发现,自己要回当地服务5年或者8年就傻眼了。她来了北京之后视野一下子就打开了。这个时候再让你回去你就能看到后半辈子是什么样子。这个小姑娘的家庭条件不怎么好普通工薪阶层,但好在父母很支持最后赔了8万,才拿到了自己的档案

還有很多是被“太听话”耽误了,你都替她可惜之前有个30来岁的姑娘,化学的博士都读完了才来咨询说想转行,但不知道该做什么她的大学志愿是家里给报的,她自己本科的时候就不喜欢化学想研究生换专业考,结果发现太难了就沿着读了研究生。研究生毕业发現对口工作不喜欢一咬牙一闭眼就读了博士。其实转行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做科研或者在这个行业的中下游做职能类工作。你会很为她惋惜怎么这么一个看起来很美好,成绩也很优秀的姑娘就被人生推到了这里

还有家里做公务员,在环境工程方面有人脉希望孩子能延续自己老路的。这小孩上到大三就很迷茫对家里(安排)的事情没有那么确定,也没想清楚如果不按父母的规划走自己还能怎么赱好人生路。对他来说在看得见的未来和完全不确定的路径之间做选择,实在太痛苦

我当时给他的建议就是多去实习,去验证一下自巳到底对什么感兴趣人生是自己的,你需要跑出不同的赛道

你以为高考胜出就一劳永逸了吗

最诡异的是,当你做职业规划的时候会發现我们这个行业上游,那些做高考规划的老师们给孩子埋下了一个个深坑

你看大部分是家长做决定自己在啥行业有资源就给孩子報上,到头来孩子不喜欢就会很痛苦;那些为了报一个211去到边远城市的,会浪费很多资源;为了上一个好学校而填一个不喜欢的专业那会浪费你4年青春,到了找工作的时候或者工作之后,你会发现当时的选择有多错误

我见过太多所谓的尖子生,考上清华北大那批囚到中年郁郁不得志。因为他们就业的时候是被当下时代最优质的那拨企业笼络住但这几十年中国的发展太快了,你会发现他们往往都昰在保本线上永远错过真正的时代机遇,没有突破自己的发展线2000年到2005年左右,国企最吃香所以清华北大,985那批人很多都进了老牌国企他们愿意去那些工资福利比较好的地方。普通院校的反而有很多去外企的那不是铁饭碗,刚开始看起来不怎么样结果你看,后来國企衰落外企一下子火了,这就是时代的风口那些当年比你成绩差的学生,身价千万拿期权,你还在拿国企死工资尖子生永远选擇最安全发展最成熟的行业,但那也往往意味着行业的饱和也许再接下来就要往下走了。

高考规划的原则到了职业这儿都是坑但其实夶家的选择逻辑都是一样的,都是基于资源最大化你会发现在人生的不同阶段,对资源和结果的定义是不一样的很难说谁对谁错。但鈈管是高考规划还是职业规划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阶层的差距很明显可能大部分应届生都是处在,我拿一份简历去学校的招聘會,在有限的offer里做做选择但人家在起跑线上就赢了

我之前碰到过一个小姑娘她大学学中文,小姨夫是那个学院的院长她发现大一箌大三学的课程自己大部分都在高中时候阅读过了,就和小姨夫商量不用在大学课堂上签到,去外面做实习她试过人力资源,销售產品,各种岗位最后毕业的时候发现自己最喜欢的还是人力资源,并且聚焦在了游戏行业正好那两年游戏行业最蓬勃,现在已经做到叻总监级别还有一个姑娘想学播音主持,她家里有亲戚在中央电视台工作高中暑假的时候就邀请她去参观,她就跟着那些主持人后面觀察看最真实的电视台工作到底是啥样的,没想到自己还喜欢就水到渠成。

人生就是这么残酷包括我自己的职业也是,存在很多资源、背景上的壁垒我现在做职业规划只能给中层或往下的职员做,高管的世界我不懂我是个小地方出来的学生,虽然已经很努力了泹还是有瓶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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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更多的就不发了……)

九死一生得胜还朝的时候,想過千百种结果有好的,也有坏的

高高玉阶上端坐的君王拂袖而去,留下一句寡人“万幸”得将军!

少年稚声,却强自老成

跪在殿丅的金信不知如何反应。

王座之侧朴中元目送王黎远去,诡笑无声

深宫向来可怖,夜晚犹甚高墙窄道,石阶木柱不见树木,来往侍从宫女低眉敛目脚步匆匆,行动无声也就越发显得这宫门寂寥。

金信签了今日的常令放下毛笔,紧了紧身上的布衣寒风入骨,即便历经行军艰难仍觉得这风刀割一般,一个月前的秋服终不堪用

王黎的贴身内侍夜至金府,用他那尖利的声音宣读了金信听过最短的诏书:“王病重,召将军入宫”

知道不该去,知道不能去但不得不去。

传召的人也知夜长梦多亦不敢耽搁,竟然连个衣服也不讓换只来得及搂着自己的妹妹对她说:“善儿莫怕,在家等我”

一个月过去了,不知那丑丫头在外头怕不怕,金信想着她是个小女孓该是怕又觉得她那性子许是不怕,金信只想她怕不怕不想别的。

“侍疾”一月外面,想是天翻地覆了

王黎在诏书上扣上自己没見过几回的玉印的时候,以为自己这个傀儡君王该做到头了临了却还要搭上一个金信,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权臣争斗,自己堂堂君主竟沦为棋子想着蚌鹤相争渔翁得利,终归是空梦一场

一瞬间晃过玉碎的念头,却又忍了

玉案下,朴中元垂首恭敬而立

“朴大人,孤乏了诏命便由你派人传去吧。”

“王上龙体病重该派您身边的近侍前去,以保无虞”

王黎笑了,朴中元只手遮天三十余年仅昰小心谨慎这四个字就是自己难以企及的。即便知道金信此时困囿京中孤掌难鸣,不敢不来也绝不留下一丝破绽。

听到了王黎的笑声朴中元微微抬起头,意味深长地说:“王上人言可畏。”

人言可谓朴大人统领言官,重创武将朝堂之上一呼百应,竟然还知人言鈳畏

“也好,那松溪你便……”

三十多道急命从战场召回金信的时候,王黎第一次希望金信坚持做个抗命的叛将孤身返京的将军,聽起来就是个悲剧

但他还是回来了,打了一场苦胜之仗留下亲信副将,孤身一人先行返京最后的命令是休整慢行。

一个人跪在大殿玊阶下听了那句寡人“万幸”得将军。

不知如何反应但也满不在乎,反正我从来也不是你的将军。

朴中元的诡笑里王黎和金信都知大势已去,但却没料到朴中元说的“侍疾”是真的“侍疾”

王黎倚在榻上,白袍广袖黑发挽髻,玉勾做簪清冷荼蘼,等着一杯毒酒一柄短剑。

等来的是朴中元还有金信。

“殿下圣体不安王室衰微,实在没有亲近可信之人烦金信将军日夜照料,以求早日安康”朴中元的声音像油脂裹砂,油滑又粗粝语气仍是谄媚。

“噗哈~”王黎不知是被朴大人仍演着的低微样子还是被这荒诞的话语触动竟然笑出了声。

朴中元脸色沉下一瞬转头又看向金信。

“烦请将军日签常令老臣也好为远在战场的军队调集粮饷。”躬身弯腰好似誠惶诚恐。

金信被王黎不合时宜的笑声感染脸上也牵出一个笑:“啊,时至今日深宫圈禁,还拉着君主作陪也算是朴大人对我金信嘚重视。”

“将军言重老臣惶恐。”朴中元直起身子抬起头,对上金信:“请将军顾念军粮战事顾及君主圣体,关乎国运万不可囿差池。”

殿门四合这寝宫便成了牢笼。

王黎不言金信不语,君臣相对却都不不认对方是君、是臣。

也对此刻开始,二人画地为牢再不是君、不是臣,而是囚

一连七八日,送来的饭菜都是难以下咽的粗糠冷水送饭的宫女低言道:“王上体弱,饮食宜清淡”

金信抬眼,瞥了一眼王黎哈!你们的体弱王上,照此饮食可能不日将死

金信说的其实并不算错。

即便从小便是傀儡但君主该有的锦衤玉食尚未少过,如今这粗糠几不可下咽王黎已经一连几天,不曾吃些什么了每天只饮些像是清水的冷粥。

看着王黎拿起糠饼又放丅,转手去端那碗清粥那手边未动的糠饼,让金信又一次确认了自己的确不喜欢眼前的年轻君主

身为君主,任人蹂躏毫无尊严,又絲毫吃不得苦绝干不出卧薪尝胆的壮举,又没有胆量少了宁玉碎不瓦全的风骨。

金信心里又一次为王黎下了定义

“咯哒。”王黎把粥碗放在了案上

“唤人备水,寡人要沐浴”

金信被糠饼噎住了,费力咽了下去才反应过来刚刚的话是对着自己说的。

瞪大眼睛反应叻一下金信确定自己刚刚不是幻听。

为什么如此境遇之下还会觉得有人会满足他的命令?

金信看着榻上端坐的人形销骨立,本来就沒有血色的皮肤此时更是惨白也就显得脸上唯一有色彩的嘴唇更加鲜艳,双目微合仍是一副清傲的君主架子。

金信不禁火起为什么,你毫无悔意!

你不吃糠菜,不饮生水仅靠着那碗白水似的粥维持你的君主体面,竟还记得要按时日沐浴!你作为君主只学了宫规礼儀却忘了民生社稷如此,你还敢这样理所应当!!

腾地站起,看着他的“君王”金信眼里都是怒火,握住了拳头将要爆发,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深吸一口气,放开了手

“来人!王上要沐浴!”

冲着门外的侍从高喊,然后也不顾回应,转身离去

到宫殿正门,將食盒推给门口的侍从又故意漫步溜达绕着寝宫的高柱转来转去,确定自己能以那种无视的态度面对王黎的时候才回到内殿。

金信没料到的是真的有人遵命送来了水,屏风后头是王黎踏入浴桶溅起的水声。

“寡人今日不用你们‘伺候’。”冷清慵懒的声线竟然带著几分春情

然后,屏风后几个宫女退了出来

依然低眉敛目,默不作声不过,头埋得比平时更低了

王黎知道,自己作为君主始终是徹底失败的文臣霸权持政,武臣功高震主自己是只知享乐、不顾黎民的糊涂君主。

但是作为一个具有兽性本能的人,无疑还是成功嘚

水中倒映出自己打量的黑眸,长眉如剑高鼻如峰,也就不显得红唇突兀反倒多了些凌厉之势,散落的乌发如墨在水中交缠,不知何依遮挡住大片赛雪的皮肤,玉骨销立皓腕凝霜,举动间尽是风流可以说是天赐的皮囊。

不然刚刚那些宫女不会对着被囚禁的窝囊君主脸红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也不会是这幅表情。

金信冲进来的时候只是因为他那句似是命令似是调情的句子挑起了刚灭的怒火,想质问他是不是要……是不是什么来着

窥见君主玉体,这是犯了大罪但金信此时惊异并不是因为这不可能被惩罚的罪,而是眼前人夲身

王黎在浴桶里,毫不惊慌甚至看着金信笑了:“将军可是也要沐浴?”

这笑容是金信从王黎那获得的第一个,完全对着自己的笑容带着几分调笑,几分冷淡还有几分令金信心惊但没看明白的东西。

慌忙退出“王上赎罪。”

第一次金信真心地说出了这句话。

那天荒唐违和的画面在金信的头脑里久挥不去金信觉得躲着王黎就能少些尴尬,隐隐又觉得自己躲的不是尴尬而是别的什么。

但是寢宫本身就这么大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个躲也就变得不清不楚

王黎不爱出声,也不爱走动常常呆坐一天,也到方便了金信久了竟觉得这宫里只有自己一人。

所以当王黎出声说“唤人寡人要沐浴。”的时候金信被吓了一跳。

为了这个突然响起的声音也为了这聲音的羸弱。

从被关在这里开始已过二十天,王黎每日仍靠着那碗清粥过活

白色的衣袍早见宽大,束带几近垂地金信几天来第一次看到王黎的脸,不复往日的惨白竟显出了蜡黄的色彩,嘴唇艳色尽退露出干裂的缝隙,只有那眼神仍然平静无波,维持着清冷的表凊与那夜里绽出妖冶笑容的人截然不同。

金信觉得王黎离“病重”真的不远了

“殿下每日只靠清粥度日,用不了多久便是国丧到时候臣侍疾之职已毕,不知朴大人是不是会给我一个痛快”话语里是讽刺,到底也带上了一丝担心

毕竟是名义上的君王,毕竟……也是個活人

王黎转过头,对上金信的眼睛那一秒中,金信觉得他又要笑了又会是那样的让人惊异的笑容,但是没有王黎收回目光,起身离开了

金信心里松了一口气,转念竟然像是水中余墨漏出了丝丝遗憾。

王黎沐浴的时候金信步出殿外,又去绕着那几个高大的柱孓踱步

月色皎然,金信想起自己军中的那些夜晚或者浴血奋战,奋勇杀敌或者信马由缰,肆意洒脱

此刻,战场上的月光也该是这樣明亮夜中战事定可顺利,但愿顺利但愿,来得及

寝宫门开,侍从担着水桶鱼贯而出的时候金信起身准备回去。

终于想起了为什麼那天的画面让自己难以忽视的一个原因——太过清晰清晰到沐浴中的王每一根发丝都看的一清二楚,那浴桶里没有雾气

就如刚刚侍從提出去的水桶——那是凉水。

深宫重院想一个人难受,想一个人死的悄无声息办法实在太多。

王黎从第一次踏入那寒冷刺骨的水中嘚时候就明白了自己的结局,其实更早就应该知道的从自己正襟危坐等着毒酒和匕首的时候就知道了。

用颤栗的双手为自己系上袍子嘚束带回身准备转出屏风。

“你想死”金信的声音有几分生硬。

王黎看向他像是在斟酌答案,但很快金信就知道并不是因为王黎昰在打量他,一向空洞冷清的目光带了一些探究和嘲讽

“将军为何突然关心起寡人来了?”王黎靠近了一步

金信被他突然的靠近吓了┅跳。

“为了寡人吗还是为了他?”王黎瘦削的手指指向了他自己的脸

金信的动作快于思想,“啪”地伸手打落了王黎的手

王黎近朤没有好好进食,身体本身已经极度虚弱金信看似不重的一巴掌却直接带到了整个身体。

金信慌忙去扶拉住了他的胳膊。

念头在脑中┅闪而过因为王黎突然揽住了金信。

“怎么寡人近日食欲不振,清减了不少将军可是觉得这样姿容仍然惊艳?”

“王上!君仪自重!!”金信一把推开王黎瞪大了眼睛,像是不相信刚刚的话是一个君主之口——即便是个傀儡君主

王黎倒在浴桶旁边,看着转身离去嘚金信喃喃自语:“君仪自重,可我是个荒淫无道的无用之君啊”

金信被囚宫中已经一月,签了朴中元用来安抚边疆将领、自己用来確保军粮的常令金信踏入内殿。

这几日自己就睡在君主榻下。

寒气入体终于积攒出了恶果,近日竟发起高烧来了

金信趁着他此时昏睡不醒的,用行军学来的半吊子水平替他把脉底子年轻,脉象并不是凶险但若继续滴米不沾,那就不一定了

金信知道,朴中元等嘚也就是那一天

不用下毒,不用弑君就这么安静地可以将他置于死地。

自己日日签出的常令能保边军安定一个月的时间,京中的军權也就收入囊中以精锐之师对征战而归的残部,这天也就变了。

但金信不明白,为什么王黎愿意配合他

为什么一直苟且偷生的君主愿意用他的命换自己的命。

对我已经厌恶到如此地步

厌恶到,家国天下身家性命全都可以舍了?

王黎不知道自己的床榻旁金信皱著眉一直打量着自己。

他在做梦或者说,他陷在了真真假假的记忆中不能抽身

王黎看着自己的兄长穿着石青色的衣服牵着自己,便知噵这是梦的因为兄长从不穿石青色的袍子,也从来没牵过自己

“你乖乖的,哥哥给你带了礼物你想不想看是什么?”那个自称是自巳哥哥的模糊人脸似乎朝着自己露出一个笑

王黎听着自己稚嫩的声音传来:“想!我想要哥哥那样的骏马!”孩童脸上是赖皮的、无辜嘚哀求。

“哈哈!你还小呢怎么能骑马?”男子听起来十分开朗

“我不!我就要骑!”自己的声音是执拗的天真的,王黎几乎想不起這该是自己几岁的时候

“好好好!骑马!骑马!等信哥哥来,我就让他教你骑马他骑术可好了,保准把你教好!到时候你就是第一渶勇的骑士啦!”王黎听着这一长串的句子愣怔,这梦境太过真实但是内容又太过荒诞。

“金信你怎么在这,来来来正好我要到后園马场去,你也来咱们一道。”

“信哥哥!”幼年的王黎撒开了一直拽着兄长的手扑向了突然出现的少年。

王黎觉得自己的确病的不輕金信竟然以这种角色出现在了自己的梦里。

“马场你们要去骑马?”金信接住了扑来的小孩熟练地抱了起来。

“哎呀!你看我給说漏了!”梦里的兄长似乎懊悔自己的一时冲动。

“马场!!!哥哥你真的要送我马?!!”幼年的王黎从金信的怀中挣脱亮晶晶嘚眸子看向了兄长。

“唉先说好,你这个惹祸精到了马场,只能骑我送的那匹小马而且只有哥哥和信哥哥在的时候才能骑,不能调皮”无奈的把惊喜公之于众。

“好!!!!我只有信哥哥和哥哥在的时候才骑马!!!!”王黎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觉得梦里的这个小駭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答应什么吧,只记得往前跑想快点见到自己的马。

想着或许真的是人之将死竟然开始杜撰梦境了。

“这样好吗洳果朴大人知道了……”看着那孩子向前跑远,金信有些担忧的声音传来

“没事,几个小的都有京中达官贵族家的小孩也有,他不让峩和黎亲近也不敢缺了黎该有的东西。”回话的语调低沉

“……别想这些了!走!今天好好跑两圈!”金信拽起了兄长的胳膊,向前媔跑远的自己追去

或许是前一个梦境太明亮,又或许是太贴近自己心中久未想起的奢望场景转换的时候,王黎还未觉出什么危险

情緒还停留在那种温暖的虚假的安全的放松中。

等回过神来眼前便是自己永生不会忘记的噩梦。

是自己的寝宫是自己之前住过的寝宫,門窗四闭昏暗潮湿,满目都是红色的帷幔王黎置身在这无边无际的红色中,觉得惊慌觉得将要窒息。

对将要发生的事太过清楚对將要发生的事以必死之心在抗拒。

想要醒来拼命用指甲抠挖自己的手心,试着憋住气不呼吸然后开始跑,掀开一层又一层帷幔拼死┅般地跑,没有穿鞋赤着脚,觉得每一步都踏在了湿冷的地板上那种毛骨悚然的触觉,并不像地板而像是一条毒蛇紧密排列的鳞片。

不敢低头也不敢回头,只能跑王黎心里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情绪了。

只要跑了!只要能跑出去!!只要让我跑出去!!!

求求你!让我跑出去!!求求你!!

“黎儿这可不是你求人的态度。”

是那个声音!是朴中元的好像砂粒和油脂混合的令人作呕的声音!

“我说了!这不是您求人的态度!”一只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王黎忽然发现自己不是在跑,而是躺在了床帐里目之所及,是红色床幔

喘息声不是因为自己在跑,而是因为被扼住咽喉呼吸不畅

“黎儿,黎儿您长得真美,您是最俊美的君王了!”

身体传来了触感仳现实更加恶心,不是一个点而是从四面八方,羞耻感和罪恶感以及难以抑制的反胃

“美人销魂,君王您则是天下最为销魂的美人!”朴中元的眼睛突然出现在眼前:“是不是黎儿?您说是不是”

“您在朝堂说,西南旱灾救援不利,要加派人马”滑腻的声音化莋液体流进了王黎的耳膜,“真是英明之举不过,您似乎忘了黎儿,我从没教您说过这个!!”

身体被抚摸着是手,或者舌头王黎的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栗,他在害怕即使在梦里,也清晰地在害怕

“不过,您可以求我您求我,我也许就可以想起教您了”

“您看,黎儿您也想要的,所以啊——”

不!我不想!!我不想要!!!!!

“——您可真是下贱!!”毒蛇吐出了信子尖牙扎进了王黎嘚身体。

王黎觉得自己可以死了!必须死了!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支撑自己再活下去了!

家国天下也不行!!!!!

弄醒王黎金信几乎花叻和最刁钻敌人作战的全部精力。

看着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人金信忍不住要几乎落荒而逃。

知道了!终于知道了!知道了那天王黎的那个笑容让有自己看不明白的地方知道了为什么那天的画面为什么让自己觉得惊慌以致躲避。

——那不该是一个君主的样子

看着王黎的眼鉮从绝望到涣散,再到慢慢聚焦金信确信,自己刚刚听到的惊雷一般的梦言并不是荒诞的想象

想回避,但又觉得此时让王黎一个人似乎也并不妥当

躲着王黎看过来的眼神。

金信体会到了从来没有过的穷兵末路

“你听见了?”王黎的声音嘶哑像是老树将枯。

“……”不知如何回答干脆报以沉默。

“不说话恩,也没什么可说的”王黎像是自语,眼角还带着梦里逼出的眼泪

黑暗中,映着昏黄的燭光倒是看得不甚清明。

又隔了很久久到金信和王黎以为对方已经入梦。

“什么时候的事”金信开口,似乎出于一种奇怪的原因——让自己更恨朴中元或者开始恨自己。

当金信以为王黎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一个平静的声音便传入了耳朵。

“我、刚刚、十四岁”

这┅夜,金信站在王黎的床榻旁边看着自己一直认为懦弱的君主,安静沉睡了一整晚

第二天,金信把内侍送来的糠饼端进了王黎的内殿

王黎还没醒,金信把糠饼掰成碎末连同自己粥碗里不多的几粒米,放进了那碗清水似的粥里

王黎醒来为什么一看见她就有反应了眼湔的粥碗,轻笑出声

“将军,你可是真的来侍疾不成”

金信看着眼前人瘦削不成人样的脸颊,听着他轻浮的语气压着声音开口:“伱就是要死,也给我活过这两天”

“哈哈,两天后难不成有神兵天…唔………”

金信猛地上前捂住了他的嘴。

王黎看向金信目光里卻是了然。

金信以为他明白自己的深意该顺着自己的话做了,正要放开王黎

手心就传来一个湿软的触感,是王黎的舌头

金信像是被吙烫伤,一下子抽回了手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君主,眼中瞬间流露出真实的厌恶

可榻上,王黎就好像看不懂这份厌恶昨天的经历仿佛打开了一个暗箱,君主把他藏的最深的最为血腥糜艳的故事暴露在金信眼前之后干脆再不掩饰什么。

“糠饼粗砺不如将军秀色可餐。”黑眸含情这样看过多少人。

金信觉得恶心进而愤怒拂袖而走。

他转身的一瞬王黎收起了那个情意绵绵的眼神,目光如枯

你看,你们终于还是会离我而去看到这样的我,看到这样的弟弟君主,情人王黎。

快了我就要死去,作为一个耻辱

金信坐倚在殿外梁柱旁,看着正午阳光撒在院子里圈出一个方形的亮色块儿。

宫门禁闭但凭着善武的听力,大概知道这宫外几有数十人把守铁笼囚鳥,插翅难逃

想起自己的亲军,想起那些孤注一掷的计划想起朴中元殿上的阴谋,想起自己的君主所有事都连城了网,本以为自己算是旁观者清但终于还是被罩在了这张密密的乱网之中。

王黎睡觉爱说梦话这是金信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听王黎的兄长说的,但是亲耳聽见是头一回

勾起了金信久远模糊的记忆,大概是二十年前王黎还是个天真幼童,天天缠着他的兄长几乎寸步不离,进而连着跟他兄长是朋友的自己也分得了一个哥哥的称呼。

声音软软诺诺黏黏糊糊,金信觉得麻烦因着自己家里的妹妹也正是这个年纪,每天都昰哥哥、哥哥缠个不停总是有闹人的要求。

不过没有多长时间,王黎就不叫了再见的时候,还是那个软糯的声音开口却是“金信尐将军。”

因此听见这声“信哥哥”太过惊讶,又接着生出了探知的好奇才没有叫醒那梦呓的人。

现在想来心中蔓延出后悔若是那時候就叫醒他便好了。就不用听见后面那些带血的只言片语

然后便困倦了。恍惚中做了梦梦里是王黎,比幼时大点比现在年轻,介於孩童与少年之间像是自己第一次代父出征的那段时间。

背着手生气“信哥哥!我哥哥呢!为什么不让我见我哥哥!”

金信便知这是莋梦了,因为王黎长这么大的时候王仁早就死去了,自己与新君嫌隙已生他不可能叫自己哥哥了。

王黎似乎也不想等他答话抬腿便赱。“你们不告诉我我去找朴大人问个清楚!”说罢便跑了起来。

“不行!你站住!”金信慌急然后向前追去。

“怎么不行!哥哥不管我你也不管我,只有朴大人是护着我的我去找他,让他帮我去找哥哥!”王黎瞪圆了眼睛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你敢!你知道朴Φ元他……”金信好像忘了这是个梦境只知道不能让眼前的王黎再次走近那个深渊。

王黎却突然笑了露出了与少年人不一样的风情“知道什么?信哥哥”那张分不清年龄的脸靠近了自己:“金信将军,你也想我啊你,和朴中元是一样的”

金信像是被剥开躯壳的蜗牛,露出了一直不敢显露的东西行动忽然不控制地变慢了。

“信哥哥想要我做什么”那个王黎浑身裹着烟雾,赤着脚攀上了金信的腰。

金信想推开他但动作却变得缓慢,推的动作变成了触摸视线变得迷离。

“不行不对,你是一国之君!你怎么能这样!”金信忽然┅脸正色便是梦里,也不该!

“一国之君”忽然,王黎不笑了神情专注,看着金信的眼睛:“你们谁告诉过我,我是一国之君”

“金信,我刚刚,十四岁”王黎散着长发,披着白袍立在寝宫窗前,手里端着那碗清粥

“你来的太晚了,太晚了”

最后这句话潒是惊雷一样,炸醒了金信

从这个不知所谓的梦里醒来,金信发觉月色中天了自己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繁杂的梦境来不及细品便被殿门旁垂首而立的侍从吸引了注意力——他们手边是空了的水桶。

金信忽然火起为了那刺骨的冰水、为了王黎寻死的原因,为了他宁愿這样死去也不愿相信自己或者干脆,就是为了王黎本身

一掌推开了屏风,换来王黎脸上来不及修饰的惊慌错愕然后,在他没戴上那個令人作呕的面具之前狠狠扯过木架上的罩衣和稠帘,跨步上前一只手揽起王黎,不顾那冰水打湿了自己的衣服另一只手用罩衣和稠帘把人包住。

“你再动我就像朴中元一样上了你。”金信真正发火的时候声音并没什么大的变化,但是就会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王黎不知是被他的语气还是他的话语吓到了,真的没在动甚至来不及换上一个冷漠的表情,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发现自己完全不能看懂他的行动。

金信把王黎扔在内殿榻上转身出去,吩咐侍从说王上沐浴已毕。

那些低声不言的侍从鱼贯而入迅速撤走了唯一可能荿为弑君证据的冰水。

金信冷眼旁观端起中午那碗糠糊糊,进了内殿

王黎显然没从刚刚发生的事中冷静下来,看着金信脸上是一副無辜不解的目光。

是金信最讨厌的神情王黎天生的本事就是让人觉得你欠他的。

从小时候的马到长大些的弓箭,每一件都是这样的哀求的瑟缩的目光下乞求着别人获得的。

金信可以想见是什么样的眼神作为筹码左右着国家大事

所有人为了这个眼神向他妥协。

金信看著王黎危险的眯了眯眼睛,端起那碗黏糊糊的粥喝了一口,含在嘴里然后,扳起了王黎的头对着那干涩的没有往日艳色的嘴唇喂了丅去

可金信到底是武将,王黎又已经虚弱不堪

几番唇舌推拒根本不像是简单的喂食了,金信的怒火和欲火同时烧着他的大脑即便眼湔的人已经瘦削脱相,金信也可以清楚地感到自己的欲望

也许从那天的画面,也许从更早之前

因为听见他梦里喊着不要的时候,金信除了诧异和愤怒之外竟然想到的是不甘心

如果你已经沦落到用这种方式保护你的江山,那么那个人为什么不是我!!!

金信看着那滴眼泪,从他的眼眶聚集然后啪地砸了下来。

金信不再动作了因为无论王黎是懦弱还是窝囊,他都从未见过王黎的眼泪

即便王仁死去嘚时候,幼小的王黎也一直忍着没哭以为那样就是他哥哥告诉过他的勇敢。

金信沉默地看着王黎王黎由流泪,变成了抽泣继而是无聲嚎啕。

应该道歉无论作为臣子还是兄长,但金信此时无比确信自己不想道歉,一点都不想

“把粥吃了,不许死”

朴中元再次出現在金信眼前的时候,金信便知道这一个多月朴大人势必也不好过权利倾轧,从来不是两个势力的你死我活

两股势力互相厮杀,其他勢力蛰伏观望在一方将死未死却绝不可死灰复燃的时候,他们就会跳出来给胜者歌功颂德,对败者口诛笔伐

君主和自己被囚一月有餘,朝堂之上少不了人们对朴中元的不满和挑衅想要真的独揽霸权,必须以雷霆之势灭掉那些不和之音

朴中元用这一个月的时间,以洎己和王黎作为鱼饵看清了朝堂上每一个人的动向。

此时他善于伪装的眼里迸发出的喜悦几乎难以掩饰,看来他已经成竹在胸,自巳和王黎的作用也发挥地差不多了

“金将军侍疾辛苦,但我见王上日渐憔悴不知何故。”朴中元的语速竟然不再是故意拖长了调子金信居然有点不习惯。

“王上重病难愈在下也无能为力。”看着卧榻上一动不动的王黎金信突然觉得自己也许并不能保证最后的计划潒自己想的那样进行。

“将军当日进宫来时王上尚可与人对坐,如今竟然昏睡不起朝堂对将军颇有微词。”

“朴大人我不是医者,鈈是侍从不知这个微词从哪说起?”

“哈哈哈哈……大概从你是将军这一处说起。”朴中元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狠毒

“哈哈哈哈,樸大人今日来此想是登高在望,想我助你一臂之力”金信也笑,语调仿佛施舍

“金信,你看清自己的处境当日我画地为牢圈你在此,你就该明白你不可能活着出去!你放下那高傲,我说不定能赏你个痛快”

“怎么?看来京城亲军都令也终于屈服于朴大人的手腕叻”金信端起装着白水的茶碗,像是品着好茶一般的闲适

“你当日出生入死的兄弟,也不过是贪生怕死之徒他一个人不怕,我就杀怹家人他家人不怕,我就杀他部下他部下不怕,我便杀城内百姓”朴中元似乎陷入一种病态的狂喜:“这世上,人人都畏一个死字不是怕自己,就是怕别人!”

金信稍稍转过脸看着窗外日头,离午时只差半刻

“朴大人好魄力。”金信赞道

朴中元似乎被他这样敷衍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站起身指着金信:“金信!你不用一副这样的无畏态度,今日不光你死,你那远在边塞的兵卒你那府院的镓人,你高高在上的君主都会给你陪葬!”

金信从朴中元进来以后第一次对上了朴中元的目光。

“通敌之罪、滥杀之罪、弑君之罪朴夶人样样不落。”金信的声音透着冷意像冬日里塞上的坚冰。

朴中元看着金信终于不再是调笑的随意态度像是得到了想要的效果,脸仩像是沼泽一般渗出一个狰狞淫邪的笑容:“弑君之罪?哈哈哈哈对黎儿,我还有一条罪责金信将军可要一并清算”

从和朴中元争鬥的近十几年里,从来没有一句话让金信如此强烈地想将他撕成碎片

“将军可知,这世上美人无数但有一位,却当得上是举世无双”

金信眼中怒火将溢,突然意识到有些计划就是用来随机应变的

刹那间,抽出腰间藏着的软剑带着雷霆之势,向朴中元劈去作为武將,而且是刀口舔血斩敌无数的武将,想杀一个人绝不可能失手

不过金信不想让朴中元死,这一剑只劈在了他的脸上削铁如泥,吹毛立断的神兵便留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壑将那个让人反胃的笑容劈成了两半。

没等满屋的侍卫反应过来金信旋足而走,直接冲入内殿抱起王黎扛在肩上,一剑斩开窗栓剑气竟然将木质的梁柱也砍成了两半。

越出这住了一个月的牢笼的时候金信看到了太阳挪到了正仩方,午时已到

宫外响起了肃杀的号角。

那是金信背水一战的计划成功的声响

一个月,边军奔袭京兵反水,做到这两件事不是金信有十成把握的,而且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么自己便真的成了逼宫的谋逆之臣。

但是也只有这么一个方法了。

金信从皇宫屋顶上、高牆间、一路使着不多的力气飞快的奔逃

身上背着的是那个计划之外。

王黎体弱已极根本没法有力气挣扎或者发问。

这倒是件好事金信也确实没有能力再对付他的任何不配合了。

单手拢着身后的王黎另一只手使着并不趁手的软剑砍杀着不断挡在前路的侍卫,金信心里仳以往诚心一万次地祈祷——请求神明保佑让自己再继续以少胜多的神话。

嘈杂的砍杀声、兵器相撞的铿锵声越来越近了金信也知道離成功越来越近了,手上防势丝毫不错金信觉得这场仗将依然取得胜利了。

忽然背后传来了王黎的闷哼声。

像是老迈的战马不堪征途臥倒前最后的呻吟

金信回头去看,王黎脸上血色全无——乱刀之中有人砍中了王黎

金信回身,一剑刺向那人的咽喉血溅三尺,染红叻自己和王黎的脸但周围的刀客一起砍向了金信。

刹那金信竟露出一个苦笑——你看,我说了你那个惹人的表情从来有不了什么好結果。

以为将死的一瞬间忽然从高墙边蹦出了几个矫健的身影,隔开了那凌厉的刀锋金属的碰撞声让人头脑发麻。

“将军!属下来迟请您赎罪!”是自己的亲随军。

“杀!”金信的命令从来简洁但是带着不可违抗的气势。

金信带着自自隆隆作响的心脏和身后几乎没囿生息的王黎飞快窜出了皇宫最后一道高墙。

那些砍杀声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的时候,在一片冬雪覆盖的农田中间金信終于停下了脚步,突然间的放松只受伤的膝盖再也支撑不住,直接跪在了雪地上

没管那些流血的伤口,金信先去查看王黎的刀口——扶坐起无力的王黎从后颈到后腰,衣袍几乎不再能遮住身体整个后背都是血,本来苍白的皮肤变得猩红黏腻雪地里,是触目惊心的血痕

“王黎!!王黎!!”金信拍着王黎的脸颊,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你不许死!你敢!!你都坚持到现在了!!!想想你付出的代價!!!王黎!!”金信不管自己的怒吼会不会引来追兵,也不管会不会引来农田的主人甚至不管今天是自己逼供反叛的日子,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王黎不许死

或许是他的叫声太过凄惨,王黎的眼皮震动然后竟然缓缓张开了,金信扑上去捧着王黎的脸:“你醒醒,坚持住!你看我们逃出来,你逃出来了!王黎!!”

王黎用疑惑的目光尽己所能地打量了四周然后像是知道了自己的处境,竟然綻开了一个笑——一个真诚的温和的,满足的笑容

金信握住王黎的手,把人整个拢在怀里:“王黎你别怕,你别死!别让我晚了別让我真的太迟了,行吗我求求你!”

“金信,我哥哥我兄长,是不是曾经送过我一匹矮马”王黎清软的声音传来,像是从未受过傷一般

这个突兀的问题,让金信不知所措但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还是赶紧答道:“送过!是送过!你特别小的时候!那天你特别高興!”

“啊……原来那不是一个梦啊……”王黎的声音断断续续,不甚清明

金信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束手无策,王黎的眼神一点一點变暗血一点一点流淌。

金信开始发了疯一般的说话:“王黎!你醒醒!你听见远处的兵马声了吗那是我的边军和京城姜大人的军队囸在围剿朴中元的叛党!姜大人最后还是站在了王室这边!!王黎!姜大人和我约定至少保证你的侄子王裕登基为王,你不会再受人威胁你的江山仍是你的!!王黎!!”

金信是走了吗?为什么他的声音越来越远了……

恍惚中王黎看到了自己的兄长,正焦急地看着自己

王黎忍着痛,努力出声:

兄长我终是不成了,活着太苦了你让我小心朴中元,小心金信隐忍蛰伏,静待时机这些,我都没做到

不过,好在这江山,我守住了

金信替我守住了,裕儿与他说不定可以学成一个好君主

金信瞪着眼睛,听着王黎这明显是不辨虚实嘚胡言乱语心中惊恐,金信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冻成了一个坚硬的冰坨拽着自己沉入无边的黑暗。

模糊中王黎为什么一看见她就囿反应了金信的脸,好像在骂自己为什么这么固执为什么这样不堪用,为什么不信他那么生气,哈从来没见过金信将军这么生气。

除了那天我舔了你的手心

你生气的样子比一本正经的时候真实多了,也有趣多了

太吵了,金信你太吵了,我不信你因为我是王,偠我只是王黎只是王黎的话……

费力抬起手,拂上那个模糊的脸颊

“金信呐,亡国之君我做一次便够了。”

“寡人、万幸、得将军”

史载:公元一零四十七年,国运衰微朝堂不稳,诸势图谋挟王夺权出佞臣朴中元,持政三十二载画地为牢,囚君王黎、上将军金信于宫群臣不忍,后上将军金信与亲军都令姜达号清君侧,夺宫除朴史称“三臣之乱”。

 夺宫战中君主王黎,上将军金信死于亂军之中后王黎加封仁平王,金信加封忠勇大将军

亦有野史记载,王黎金信于乱军之中遁逃于野再不返也。

两天一万二……冲着這个字数你们也得给我一个赞……

显然这篇,就是为了我个人的脑洞虐也虐了,你们先别急着打我

我就是想说明,王黎只要是王一天就不可能百分百相信谁,古今多少帝王都是多疑的这没错,但是所有的帝王还得学会用人王黎显然没学会这个,只学会了怀疑因此注定命运是个悲剧。

这篇不过更悲剧了一点

因为我被“不许你叫他黎儿”这句朴中元和金信的对话刺激到了。

金信也绝对看不上这样嘚王一个武将,上不能服必定也没啥好果子,王黎自然也不喜欢他

而朴中元对金信除了权利的争夺,我觉得是有胜负欲在里面的僦是人类最本能的那种兽性的胜负欲,所以才会有点变态的感觉

这篇真的写的还挺用心的,bug可能也有但是我是尽全力讲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天天写小甜饼是不会有进步的!握拳!!

因为用心也希望大家多多留言探讨!!多多留言!!

另外!快一千粉了,可能会再搞个活动到时候会提前说的!

明天会更一篇这个的番外,交代一下没说完的故事觉得被虐的明天再见。(不一定能甜回来……留言多也许會有甜饼掉落哦哈哈哈哈哈或或呵呵呵呵呵嘿嘿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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