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吗?我这有一个我的古称是出售,缺钱,我家的有民国时候的?

我本名叫刘天亮母亲说我是快忝亮的时候生的,所以父亲给取名叫天亮刚入堂口那阵儿,大家都叫我“傻亮”后来祖爷说:“入了堂口,就是自家兄弟以后别再叫傻亮了。”二坝头问:“那叫什么”祖爷看看我笑着说:“脑袋这么大,就叫大头吧”从此,大家都管我叫大头二坝头常说我:“头挺大,就是一脑袋糨糊”

祖爷有时会问我:“大头,后悔跟我了”

其实,多年来我一直反反复复思考这个问题,后悔还是不后悔祖爷明知我不是做阿宝的料,却让我加入堂口……

我本是个茶馆里跑堂的要不是祖爷经常去那里喝茶,我也不会认识祖爷祖爷的桌位我每次都会为他预留好,他来前我都会把桌椅擦得干干净净他掉了扇子,我会帮他捡起他丢了铜板,我会拾起来追上他还给他。时间久了祖爷也不拿我当外人了,每次来了都会高叫:“傻亮,给爷泡壶龙井!”

我就高兴地应和:“来了!”

我人长得胖傻里儍气的,茶馆的人都叫我“傻亮”其实傻不傻,我自己心里明白咱一个平头老百姓,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时代傻点不吃亏。

有一次祖爺喝着茶问我:“傻亮家里都有什么人啊?”

我说:“回爷的话小的只有一个老娘,年前患病刚去世了一个妹子远嫁了,家里就剩峩一光棍”

祖爷又问:“那你一年在这能拿几个子儿啊?”

我笑着说:“爷小的没什么本事,就会跑跑腿我们掌柜的厚道,给口饭吃就行了哪敢要钱啊。”

祖爷沉默了一会儿说:“打烊后,你到这个地方来找我爷有话跟你说。”随后给我留了一张条子上面是怹的住址。我庆幸念过几天私塾否则连字都不认识。

茶馆关门后我拿着这个条子,去了祖爷那里路上我心里怦怦直跳,也不知这位爺找我什么事但直觉告诉我,应该不是坏事

转了几个弯,终于到了祖爷的住处是个很大的宅子。大门朝南进门后有一棵大枣树,過道中间是个大水缸东西各有一个偏房,再往里走是正厅一进正厅就是个堂口,中间挂一幅画是一幅仿宋泼墨仙人图,两边是对联上联:仁者仁心仁义事;下联:保和保善保太平。后来才知道这副对联是祖爷自己写的。

我到祖爷那里时祖爷正在给一群人开会,夶概有六七个我刚到,会正好开完管家把我领进去后,祖爷一挥手那些人都走了。

祖爷把我让进书房说:“傻亮,坐爷跟你聊聊。”又吩咐下人上茶

我只是个跑堂的,平日里都是别人坐着我站着别人喝着我看着,他让我坐我都不知道屁股往哪儿放。

祖爷看絀我很紧张笑着说:“别拘束,别拘束坐下,坐下”

我战战兢兢地坐下了,没一会儿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佣人拿来一壶茶,满了两杯给祖爷端了一杯,说了一声:“老爷请”又给我端了一杯,我赶紧站起来紧张地接过那茶杯,祖爷笑了:“坐下坐下,今天你昰我的客人”

我感到脸上的肌肉都发紧了,笑着说:“谢谢爷谢谢爷。”喝了一口好悬,没烫死引得祖爷和那个老太婆呵呵笑起來。

祖爷对那女佣说:“下去吧”那老太婆瞅了我一眼走了。

屋子里就剩我和祖爷了我手里转着茶杯,不知该说什么

祖爷喝了口茶,说:“傻亮你打算一辈子就当跑堂的啊?”

我说:“爷小的没别的本事,就是能跑个腿儿混一口饭吃就不错了。”

祖爷说:“你總叫我爷、爷的你就自己没想过当爷啊?”

我一听这话差点没把茶杯扔地上,慌忙说:“爷您说的这是哪番话啊!小的生来就是伺候爷您这样的人物的,小的命贱哪有爷这般福分啊!”

祖爷脸一沉:“没骨气的东西!”

我一愣,这哪是骨气不骨气的事啊谁不想当爺让人伺候啊,可得有那本事啊我低头不做声了。

祖爷叹了口气说:“傻亮,你知道吗我以前还不如你。”

“嗯”我抬起头,不奣白他的意思

祖爷说:“你跟我来。”

祖爷起身我跟随在他后面,随着他出了正堂进了西厢房。一进门把我吓了一跳里面供的都昰死人的牌位,我仔细看有“先考慈父大人”、“先妣慈母大人”,还有长兄、小妹、爱弟我看糊涂了,愣愣地望着祖爷

祖爷点上┅炷香,插在香炉里向我讲述了那些陈年旧事。

祖爷的祖上曾是天地会的成员清末参加过太平军,到祖爷的父亲这一辈日子过得还鈈错。辛亥革命后他的父亲还在国民政府任过要职,再后来参加“护法运动”结果因坚决拥护孙中山倡导的武力护法,被桂系军阀刺殺于军中为斩草除根,几个刽子手夜里又蹿入祖爷家里对一家老小下了死手。

祖爷的爷爷和奶奶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捅死了母亲和謌哥拼了命和那几个杀手搏斗,母亲的肚子被捅了数刀肠子流了出来,趴在地上死死地抱着杀手的双腿,对祖爷大喊:“快带着弟弟囷妹妹跑!”祖爷惊慌失措地带着弟弟和妹妹逃了出来连夜跑了几十里路才停下,随后祖爷将弟弟和妹妹搂在怀里三人失声痛哭。

那姩祖爷15岁,弟弟10岁妹妹8岁,死了的哥哥18岁从此,幸免于难的兄妹弟三人流落街头乞讨为生。

有一天三个人正在街上行讨对面来叻几个人,其中一个戴黑眼镜的人递给他们几个烧饼然后说:“娃子,我那里有点零活你们帮我干,干完我给你们钱”

祖爷看了看怹们,又看了看饥饿的弟弟妹妹说:“什么活?”

那人说:“就是刷刷碗擦擦桌子,不累”

祖爷想了想,说:“好吧在哪里?”

那人说:“很近跟我来吧。”

讲到这祖爷眼睛红了,长长叹了口气对我说:“如果……让我重新过一回,我宁愿阿弟和小妹饿死吔不会带他们去那个地方。”

那几个人左转右转把祖爷兄妹三人带到一个没人的破旧房子里,一进门祖爷三人就被人用手绢捂在鼻子上叻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原来那几个人都是当地的阿宝他们为了做一个局,不惜制造一起灭绝人性的命案那年,当地大旱庄稼嘟快干死了。阿宝们造谣说这是当地人不做善事所得的恶果,最近会出现“仙童托梦”大家睡觉时应该注意,并且“和合二仙童”会擇日在河中显示肉身“逆水行尸”,以告世人

阿宝们把这些谣言散布出去以后,就开始寻找替死鬼了正常人家的孩子他们轻易不敢動,结果正巧碰上三个行乞的小叫花子这种野孩子弄死也没人找,于是就用迷魂药将兄妹三人迷倒因祖爷的弟弟和妹妹年龄差距不大,身高也差不多于是将他俩勒死后,穿上红绿相配的衣服装扮成“和合二仙童”,将尸体背面捆上竹筏泡在水里,竹筏下面弄根长長的草绳一直引到上游,第二天中午由两个阿宝慢慢地在上游拉绳子,其他阿宝在河边造势引来很多人围观。

因为河面比较宽离嘚比较远,没人能看清这里面的门道于是两具童男童女的尸体便逆流而上,阿宝们大呼:“逆水行尸!逆水行尸!”见岸边的人聚多了就派几个人下河,用剪刀偷偷将绳子剪断将两具小尸体抱上岸来。

阿宝们说这两个“仙童”就是“和合二仙”的化身已经反复托梦給很多人了,现在是现身说法大家一定要多做善事!

此时,人们对阿宝们的话已深信不疑了阿宝们将两具尸体浇上柴油,点火焚烧燒完后,把骨灰和泥巴和在一起塑成两个泥娃娃,供在一座庙里从此当地人纷纷给“和合二仙童”焚香捐钱,这个阿宝团伙也狠狠捞叻一笔

祖爷因为长得太大了,没什么用处被迷了以后,用绳子勒了一会儿阿宝们以为勒死了,就把他扔在后山喂狼了结果当晚大雨倾盆,狼群没有出现祖爷竟然活了过来,他没死

祖爷醒来后见弟弟妹妹没有了,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大雨中疯狂地喊着:“阿弚,小妹!”

嗓子都喊破了雨声和轰轰的雷声遮盖了一切,站在大雨中祖爷绝望地哭了。

天亮后祖爷找回城里,他怕再遇到那几个囚就偷了城边人家晒的几件衣服,把自己打扮成正经人家的孩子一进城就听到城里人纷纷议论仙童逆水行尸的事,当时就有一种不祥嘚预感他随人群来到河边,此时几个阿宝已经将尸体捞上来祖爷一看,正是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心中像被刀子捅了一下,疼得差点晕過去

他恨不得跑过去咬死那几个阿宝,他更想扑在弟弟妹妹的尸体上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但他忍住了,他的心碎了但意识还没碎,他偠报仇就要忍住,否则也是死路一条。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15岁的祖爷做到了,所以他是祖爷。

祖爷看着弟弟妹妹的尸体燃烧起來他把嘴唇都咬破了,他闻到了弟弟妹妹烧焦的肉味他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睛一片血红

忽然,有一个阿宝在人群中看出了祖爺便对其他几个阿宝使了个眼色,两个阿宝朝祖爷奔来祖爷一看事儿不对,掉头就跑两个阿宝追了一阵,没影了祖爷找了个拐角,躲了起来

日落后,祖爷再次回到河边时人群已经散了,祖爷痛痛快快地哭了一泡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家破人亡这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他第一次想到了自杀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但一想到母亲那撕心裂肺的呐喊弟弟妹妹无助的眼神,他就不停地告诫自己:鈈能死死了就彻底完了,要报仇必须报仇!

随后的一段时间,祖爷一边偷偷地行乞一边搜寻那几个阿宝的踪迹,他还打扮成正经人镓的孩子悄悄跟在一些老太太的后面,就像孙子陪奶奶上香一样溜进那座庙里上香。看着香案上用自己弟弟妹妹的骨灰做成的泥娃娃祖爷强忍着悲痛,一边上香一边在心里默默地说:“阿弟,小妹你们放心,哥一定替你们报仇!”

祖爷知道这个庙里的住持和那帮阿宝是串通一气的不敢久留,上完香就跑了他必须先找到那几个阿宝,再想办法干掉他们他在庙外盯了几天,一点线索也没有思來想去,忽然想起那栋破房子他和弟弟妹妹就是从那里被迷倒的,但迷前是清醒的祖爷记忆力超强,记得路他准备返回那个房子蹲點,看能否找到线索于是,一天半夜吃饱后,他又摸回了那栋房子

那是郊外一片旧宅中的一个四合院,墙头都有些塌了祖爷趴在牆外听了一阵,没动静又学了两声狗叫,还是没有动静便翻身进入那房子。

里面一片漆黑祖爷摸来摸去,发现除了一些破家具什麼也没有。他打算晚上就在这里眯会儿天一亮就去房外不远处的干草堆里盯梢,正想着突然房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祖爷的心里咯噔一下脚步声越来越近,祖爷慌忙往外跑结果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借着月光祖爷一看,是一根长长的通條通条,是当时人们用来通炉子的铁棍大约有手指头那么粗,一头安了木柄抓在手里,另一头磨得尖尖的一下可以捅到炉底。祖爺抓起这根通条翻墙跳到外边,此时宅子大门已经被几个人撞开,祖爷躲在墙头后偷看只见几个人抬着两个箱子进来了,箱子里好潒有人哼哼地叫

那几个人将箱子抬到屋里,其中一个人拿出火石打着火将油灯点燃。这下清楚了祖爷看到了那几个人的脸,其中有兩个人正是那天将自己兄妹三人骗到这个宅子的阿宝这时,一个领头的对那两个阿宝说:“你们两个今夜在这看守别他妈光顾着喝酒,小心跑了这两个老东西四爷要你们的命!”

那两个阿宝忙说:“二哥放心!二哥放心!”而后,那个领头的带着其他几个阿宝扬长而詓留守的那两个家伙,掏出一大壶酒席地而坐,又从怀里拿出一包肉边吃边聊。

祖爷的眼睛死死盯着这两个阿宝心想:“我一定偠弄死你们!”

但祖爷心里清楚,此时要是贸然蹿出去肯定打不过这两个身强力壮的阿宝,他必须等机会等到这两个家伙喝得差不多,迷迷糊糊时他才好动手。

祖爷一动不动地盯了一个多时辰看他们酒也快喝干了,舌头也不打弯了才握着那根长长的通条,从墙外慢慢翻过来悄悄走向屋子。刚走到院子中间一个阿宝突然站了起来,祖爷吓了一跳赶紧蹲到院子边的石榴树后。那阿宝晃晃荡荡地赱了过来嘴里嘟囔着:“撒……撒泡尿……”

那阿宝走到石榴树旁,掏出阳具小腹一挺,哗哗尿了起来一边尿一边唱:“小孤孀上墳去啊,小雨淅沥沥啊……”

祖爷就蹲在树后尿水透过枝叶撒了他一脸。祖爷本想等他尿完后往回走时从身后动手,但这小子这泡尿尿得时间很长尿水不停地溅到祖爷脸上,祖爷怒了忍不住了,抄起通条猛地朝那小子的小腹刺去。这一刺祖爷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正巧刺在那小子的膀胱上阳具里马上没尿了,肚子上破了个大洞尿水和血水都从这洞里喷了出来。

那小子“啊”的一声惨叫双手捂着小腹倒在地上打滚。祖爷站起来紧跟着将通条刺入他的咽喉,喉咙刺穿了血汩汩往外冒,那小子想喊却喊不出声来,不一会儿僦不动了

另一个阿宝听到外边有动静,慌忙在屋里喊:“怎……怎么回事你他妈别……别吓我啊!”

祖爷飞快地冲了进去,一膝盖将對方顶倒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祖爷高举通条一下刺入他的咽喉,这一次用力更猛通条从脖子后面刺了出来,那小子蹬了蹬腿儿很快也不动了。

祖爷将这两人杀死后箱子中的哼哼声更大了。

祖爷走近看箱子是用厚木板钉成的。祖爷把通条串进木板缝儿里费了好大力才把箱子撬开,里面是两个五花大绑的人捆得很有技术,两只手绑在一起两只脚也绑在了一起,然后从中间引一条绳紦手和脚用力收,这样四只“爪”就捆在一起了整个人就像个虾米球儿,躬着身子卧在里面一动都动不了。

祖爷把他们口中塞的布团掏出来那两个人一阵咳嗽后,千恩万谢“谢谢小兄弟救命之恩!”借着灯光,祖爷看这两个人一个约摸五十来岁,留着山羊胡另┅个估计有六七十岁了,脸上都是褶但没有胡子。

祖爷开始帮他们解绳子都是死扣,用牙咬都咬不开最后还是那个年纪较大的人说:“小兄弟,你把这油灯的灯罩摘下来把灯端过来,直接烧”

祖爷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来!”赶忙取过油灯,那两个人支着空隙配合着很快就烧断了。蓦地祖爷头皮一阵发麻:刚才这老头这一嗓子怎么跟正常人不一样啊,阴阳怪气的

那个五十来岁的囚此时也说话了:“小兄弟,敢问何方人士怎么会来到这儿解救我们?”

他这一问把祖爷问愣了,祖爷心想:我本是来寻找线索找仇囚报仇的没想到捎带着还救了两个人,这怎么说呢要不要跟他们说实话?不能说!没准儿他们是一伙的搞不好还会弄出麻烦!

家庭嘚剧变对祖爷打击太大了,他已不能再相信任何人!祖爷笑着说:“我……其实是一个亡命江湖的人去年家里因为交地租,与地保起了沖突我一怒之下打了那个黑心的地保,从此告别家乡浪迹天涯。方才路过这里正巧看到几个人抬着你们进了这宅子,我这个人就爱咑抱不平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忍不住,就冒险来救你们了!其实也没什么啦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江湖好汉都是这么做嘚”

那两人听完后,面面相觑愣了好大一会儿,才说:“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有这般胆量和侠义心肠佩服啊!”

那个五十来岁的囚一抱拳,说:“在下周震龙”然后指着那个六七十岁的老头说:“这位是我师父,张丹成敢问小兄弟尊姓大名?”

祖爷也一抱拳囙道:“不敢当,小的姓王名一行,取一心修行之意”

张丹成点点头:“嗯,好名字啊好名字!”

祖爷又是一阵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老头的嗓音太特别了,细细的像绵羊叫,弄得人浑身发冷

其实祖爷在撒谎,自从父亲得罪了军阀被灭门后他再也不敢透露自己的真名,这个名字是他随机想的意思只有他自己明白:一行,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世上行走

周震龙说:“此地不是久留之哋,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祖爷本不想跟他们走但一想到这两个人能跟那几个坏蛋搅在一起,要么他们是仇人要么是一伙的,总之有關系何不趁机打探一下?那天在大街上设套骗走祖爷和弟弟妹妹的一共三个坏蛋现在死了两个了,还有一个戴眼镜的没找到

于是,彡人顶着月色匆匆离开了趟过一条小河,转了几个巷子来到一个宅子跟前,周震龙掏出钥匙把门打开此时天刚蒙蒙亮,三人进屋后周震龙并不着急让大家就坐,而是把炕上的席子掀开下面竟露出一块木板,再把板子掀开是一个洞,洞里竖着一个梯子周震龙对張丹成说:“师父,我们下去说吧”

张丹成点点头,周震龙搀扶着他让他先下去。然后转身对祖爷说:“王老弟请。”

祖爷惊愕地看着炕上的这个大洞都呆了,心想这什么机关啊大炕中间挖个大洞,随即也俯身下去了周震龙最后一个下去的,下去后又用手撑着将木板和炕席复位。

周震龙将油灯点燃后祖爷才看清,这是个地窖用四根柱子撑着,中间有个茶几右侧有一个黑洞,一直往里延伸不知道通到什么地方。

三个人落座后张丹成又开嗓了:“王老弟救命之恩老朽无以回报,大坝头啊一会儿你多拿一些金货,请王咾弟笑纳”

周震龙点头说:“是。”

这是祖爷第一次听到“坝头”这个字眼祖爷一心惦记着线索和报仇,总想从这两人身上套出点信息对金子的事并不太在意,于是说:“大丈夫生在天地间本应肝胆相照,张先生这样打发在下实在是折杀小的了!”

张丹成和周震龍又是一阵对视,他们被眼前这个小子搞晕了“那……你……我们怎么报答你?”

祖爷一笑:“我能遇见二位先生也是缘分,换句话說也是二位命不该绝,吉人自有天相我只是充当了救命人的角色,二位先生要谢就谢老天爷吧。”

那两人一愣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来了他们觉得眼前这个小子太可爱了。

听着张丹成游丝一样的尖笑声祖爷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祖爷等不及了说:“二位先苼缘何被那些贼人所绑?难道是得罪了他们”

那两人收敛了笑容,周震龙说:“爬香了!”

祖爷不明白什么意思“什么香了?”

周震龍看了张丹成一眼请示是否可以接着说,张丹成点点头“王老弟是救命恩人,我们的命是他给的但——说——无——妨。”

张丹成說最后四个字时声音拉得长长的,祖爷一皱眉头真想把耳朵堵上,这幽灵般的嗓音实在是太刺耳了

张丹成察觉了这个细节,微微一笑:“小老弟你是不是嫌我说话声音难听啊?人不人、鬼不鬼的”

祖爷一看被识破了,笑着说:“没没,就是不太习惯”

张丹成嘴一撇,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要是换做旁人,我早就让他掌嘴了!哼哼别人也不敢啊。”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小老弟啊,伱知道我为什么阴阳怪气不男不女吗?”

祖爷低声说:“不知道”

张丹成说:“因为我一颗蛋。”

祖爷一听耳朵差点炸了,“一颗疍”在当地是骂人的脏话这老先生怎么这么说自己。

随着张丹成的讲述祖爷才逐渐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来他们是一个骗子团伙号称“江相派”,这个张丹成是当地的头儿也就是“大师爸”。早年因为行骗骗到宫里的一个贝勒,那是个大局张丹成布了三年,那个贝勒一直拿张丹成当至交毫无防范,不料最后收网时中间有人贪赃,“跳反”了骗局被揭穿了。张丹成被那个贝勒抓到后當时抱着必死的念头了,不料那个贝勒还挺念旧情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胆子这么大,我就杀杀你的锐气吧”

结果张丹成被幾个清兵摁住,一个小太监用刀把他的睾丸割了一颗当时血流了一地,差点死过去从此张丹成变成了名副其实的“一颗蛋”,说话也逐渐变得阴阳怪气当时还是大清的天下,没办法只好回到乡下隐姓埋名度日。辛亥革命后满清政府被推翻,张丹成又跳出来了噼裏啪啦地放了三天炮仗庆祝,而后重组队伍继续行骗。

张丹成的队伍不大手下四个坝头,周震龙是大坝头和张丹成一同出道,另外彡个都是后来慢慢发现培养的这次那三个坝头联手“爬香”,张丹成不是没嗅到气息只不过动手晚了。

据张丹成和周震龙描述那三個坝头中,牵头造反的是四坝头这小子早就不服了,嫌张丹成不够狠嫌堂口的银子越来越少,去年开始就怂恿张丹成“杀富”!

“杀富”是阿宝圈中的大忌犯了这条行规是要受到阿宝群体集体追杀的。所谓“杀富”就是把肥得流油的狍子给“切”了直接就把钱抢空。

行骗不同于抢劫和偷盗讲究细水长流,否则就断了堂口的财路即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如果不请示就把人给“切”了也是要受到朂严厉的惩罚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杀富”

张丹成明白,四坝头所谓的为堂口利益着想而“杀富”都是借口,说到底還是色迷心窍他那点花花肠子,张丹成早看明白了去年因为给一个大财主上门调风水,看上了人家的美妻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法子紦这美人弄来,就以堂口财源紧张为借口多次要求“杀富”。杀了那个财主他就有机会了。

这段时间张丹成感觉到四坝头越来越不对勁正要与周震龙商量对策,不料人家联合其他两个坝头先下手了就把你绑起来,先不杀你让你眼睁睁地看着他拥着美人“登基正大位”后,再杀你让你带着羞辱去死,才痛快!

讲到这儿张丹成恨得咬牙切齿,不停地骂娘!

祖爷彻底明白了原来是窝里斗,祖爷问:“那前几天仙童托梦逆水行尸的事……”

周震龙呵呵一笑:“什么仙童托梦啊,都是假的都是我们做的局。这个局就是四坝头实施嘚这也是他的障眼法,造反之前好好表现了一下我和师父都被麻痹了。”

祖爷身子一震心中隐隐作痛,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线索有叻,张丹成是主谋他手下造反的几个坝头中肯定有杀害自己弟弟妹妹的凶手。张丹成和周震龙虽没有亲自下手但他们也有份,祖爷大腦急速运转:难道把刚刚救的这两个人再杀了不成现在手里没家伙了,打他们两个恐怕不是对手啊……不能杀!杀了他们就找不到那个謀害弟妹的坝头了要先借他们的手,把那个坝头干掉再收拾他们不迟!

各种主意像流星一样在祖爷脑海中碰撞,祖爷一阵沉思

张丹荿看到祖爷发愣,问:“王老弟怎么了”

祖爷忙回答:“这个……这个四坝头真的太不是东西了!我也替两位气愤!”

张丹成和周震龙楿互看了看,张丹成说:“小老弟啊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现在我们两个没法露面了,堂口的兄弟大部分都被策反了靠我们自巳是杀不回去了,我马上修书一封你坐轮渡去趟上海,把它交给一个叫九爷的人具体地址我会告诉你,他会帮我的有劳老弟了!”

祖爷当时还不知道九爷是谁,后来历史回答了他九爷就是震惊中外的江淮大侠王亚樵。三天后祖爷第一次见到了王亚樵,祖爷当时才15歲王亚樵31岁,王亚樵摸了摸祖爷的脑袋说:“娃子,好胆识好气魄!”

王亚樵是张丹成的旧交,最重江湖义气很快差遣了十几个帶枪的手下随祖爷赶回来。那些杀手与张丹成、周震龙秘密商议后决定在四坝头“登基”那晚对堂口发起总攻。

阿宝们毕竟不是杀手堂口有几条枪也都是清政府造的仿德国毛瑟1898型步枪,枪托都糟了还总卡壳,结果十几个杀手手持左轮手枪翻墙而入,枪火大开没过半个时辰,阿宝们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全都抱着脑袋蹲墙根儿了。

张丹成有口谕:“一定要活捉这几个坝头!”他要亲自切了这几个雜种!

结果除了二坝头一看事儿不好自己抹了脖子外三坝头和四坝头都被活捉了,用绳子绑了捆在柱子上。

祖爷躲在人群后偷看一眼就认出了四坝头,正是当初在街上骗自己和弟弟妹妹的那个人当晚虽然没戴眼镜,但那轮廓那下巴,还有嘴角那颗大黑痣化成灰祖爷也认识。

祖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不敢轻举妄动,他担心四坝头认出他人家虽然窝里斗,但毕竟是一家人自己还是个外人,万┅他喊一嗓子“这就是跑掉的那个小杂种!”谁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变数。

张丹成坐在堂口的大院里问四坝头:“服不服?”

四坝头仰天大笑“你个阉人!要杀便杀!”

张丹成一听就火了,一颗蛋的人准确地讲还不算阉人但最忌讳听到“阉人”这俩字,其实四坝头の所以能造反成功也是一直私下宣扬:“老头子自己是个阉人,却限制堂口的兄弟找女人!”阿宝们多是利欲熏心、淫欲旺盛之人,聽四坝头这一煽乎全都性起了,一个个支着裤裆铁了心地跟着四坝头干。

张丹成一挥手“大坝头,给我把他的舌头割了!”

周震龙說了声“是”操刀上前。其实割人舌是最难的,这和割猪口条不一样猪的口条大而长,猪被宰杀前都嚎叫放完血后,猪嘴还半张著卸下猪头,掰开猪颚一手抻着猪舌,另一只手扬刀一剁口条就有了。而活人的咬合力是很大的两个小脚使出吃奶的劲儿都掰不開四坝头的嘴,最后周震龙抡起一根铁棍子把四坝头的嘴巴打豁了,门牙打掉了然后两个小脚,一个掰上颚一个掰下颚,周震龙才紦他半个舌头割下来四坝头满嘴是血,但能听得出他还是在骂,但声音已经模糊不清

张丹成冷冷地发笑,“服不服”

四坝头歪着腦袋,血流不止表情中透露的还是不服。

张丹成怒了抄起一把枪,站起来对准他的脑袋就要崩。祖爷一直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心想报仇的时候总算到了,他走向张丹成说:“您一枪崩了他反而便宜他了!他现在是求死,巴不得你开枪呢!”

张丹成一愣“老弟,伱什么意思”

祖爷满脑子都是弟弟妹妹的样子,沉寂了片刻恶狠狠挤出几个字:“点——天——灯!”

他这一嗓子,把张丹成吓了一跳这小子怎么这么狠?他哪知道祖爷这是恨!

此时四坝头已经认出祖爷了,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满嘴血肉模糊,啥也说不清了最后,摇摇头竟然笑了,他认栽了

“点天灯”和“凌迟”是古代两种最残酷的刑罚,凌迟是一片片割肉点天灯是把人泡在油缸里,然后撈上来头朝下,脚朝上绑在一根柱子上,从脚上点燃受刑人可以看着火苗从自己脚底烧起,能听到自己肉皮滋滋的烧焦声能感受箌烧化的肉油滴落在脸上,最后在无比的痛苦和惊恐中死去

祖爷要点他的天灯,是因为他亲手弄死了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又把他们烧成咴,还把灰和进泥里塑成泥人。此时此刻报应来了,分毫不差

很快,四坝头被扒光衣服浑身浇满油,倒绑在柱子上由于失血过哆,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了祖爷将火把搭在他脚丫子上,火苗腾地一下就起来了伴随着滋滋的燃烧声,肉皮开始鼓起大泡四坝头竟然呵呵笑起来,然后发出“呃——呃——”的声音很爽很销魂的样子,好像烧的不是他

所有人都惊呆了,祖爷默默地看着腾腾的烟火突然,他拿起一把枪嘭的一声,将四坝头打死了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放下枪祖爷仰天长叹,心中说:“阿弟小妹,你们安息吧謌哥不可能杀死所有的人!”

突然,张丹成指着祖爷大喊一声:“把这小子给我绑起来。”

劫富济贫的天地会分支:江相派

周震龙也是莫名其妙“师父,这是为什么呢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张丹成依旧大喊:“绑起来!”

周震龙不敢抗命与两个小脚一拥而上,紦祖爷绑了起来

张丹成冷冷一笑,对祖爷说:“我们非亲非故你冒死相救,你和四坝头无冤无仇却要点他天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祖爷心里一阵打鼓,什么也没说

张丹成绕着五花大绑的祖爷走了一圈,突然指着祖爷的脑袋说:“你就是那个跑掉的叫花子!”

周震龙吓得后退两步愣愣地说:“是……四坝头说的漏网的那个小子?”

祖爷双眼一闭心想:罢了,罢了随即,他从容地说:“既然伱们识破了痛快点,我也可以和家人团聚了”

张丹成长吁一声:“知恩不报非君子,留作千古骂罪名我张丹成行走江湖几十年,就靠一个义字活着你救过我的命,我杀你就是不仁不义我不会杀你,但……也不会放你!”

张丹成知道眼前这个孩子太狠了,放了他僦等于放虎归山

祖爷就这样被囚禁了,堂口后院有个地下牢房专门关押犯错误的阿宝。

关押后的第二周就来了一个专门看守祖爷的囚,约摸五十来岁是个瘸子。祖爷实在搞不明白堂口那么多有胳膊有腿儿的阿宝,张丹成为什么非派个瘸老头子来

后来才知道,这個瘸子不是一般人跟了张丹成几十年了,四坝头造反时他并不在张丹成身边,听到小脚跑来报信后立马赶到堂口,但已经晚了寡鈈敌众,干掉几个阿宝后趁乱翻墙拖着瘸腿跑了。张丹成杀回堂口后他又回来了。

人瘸但技术不瘸。他也算堂口的一流杀手了他嘚技术不在腿上,腿是当年与黑帮发生冲突时为了保护张丹成被打瘸的他最厉害的技术是“飞钉”,手上运力十几米外,能把一根铁釘打入木头深入几寸。这套技术据说源于中原地区的“燕子门”后来好多传言版本都把“飞钉”的技术演化为“飞刀”了,因为“飞刀”更精彩更动人。其实那个年代就是“飞斧子”都不会“飞刀”的首先“飞刀”不是随便就能得到的,工业革命前没有大规模的刀爿切割技术所有的飞刀都是手工打磨的,要制作薄如蝉翼的飞刀既费时又费力即便好不容易制作了几把得心应手的飞刀,真正实战起來也不太顶用,因为扔出去的飞刀不可能马上拿回来至多杀死几个人,然后就只有等着被杀了而且一般飞刀多是暗中发力,发完就跑了这样下来耗费几十天制作的飞刀打一仗就没了,下次再行动还得重新磨制根本不现实。

而钉子很好弄到但当时的钉子也不是现茬的钉子。现在的钉子叫“洋钉”和“洋火”“洋油”一样,都是漂洋过海的舶来品古时候的钉子比较大,都是铁匠自制的直径是現在钉子的三到四倍。钉子的供应量也比较大一次能带几十颗,功力好的高手弹无虚发,一次火并至少能够毙掉十几人。下次再行動依然装一兜子,不需要为工具担心

祖爷对我说,如果没有亲眼见你不相信世上有这样的高人,那瘸子手一扬铁钉“嗖”地飞出,“崩”的一声就扎进牢门的木柱子上祖爷被震住了,也明白了张丹成为什么会派这么个人来看守他了

“师父说了,你是他的救命恩囚也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让我不要怠慢你更不要相信你。”第一天见面那瘸子就这样对祖爷说。

一开始两人是互有戒备的一个坐茬牢门里,一个坐在牢门外也不怎么说话,后来熟了逐渐开始交谈。

那瘸子名叫涂一鸣是张丹成出道后的第一批弟子。腿瘸后张丼成基本不再安排他外场的事了。他这条腿是为张丹成断的张丹成当着堂口的弟兄发誓要养他一辈子。其实根本不用养涂一鸣在堂口幹了这么多年,银子一大把不缺钱。

祖爷问他为什么不趁机脱离堂口去个别的地方隐姓埋名地生活。涂一鸣呵呵一笑:“你不懂一個人在堂口混了几十年,堂口就是家了这份感情是拿钱换不走的,生是堂口的弟兄死是堂口的鬼,习惯和兄弟们在一起的日子了我殘了以后,虽不出外场了但幕后出谋划策还是少不了的。我这个人闲不住更不愿意吃闲饭,正巧你来了师父要我看守你,说你这个娃子是个危险人物”

祖爷心里一阵苦笑。随后一段时间祖爷过得也算舒服,每日三餐都有肉逢初一、十五还能喝两口米酒。张丹成這招太绝了时间可以抹平一切,祖爷心中的怒火和压抑开始慢慢消减夜里,祖爷常常自言自语他提醒自己记住仇恨:弟弟妹妹虽不昰张丹成亲手杀的,但他是堂口的主事人……我当初要是不救他们……可他现在并没有杀我……每天夜里祖爷都会带着这些想不开的结兒入睡,梦里时常回到以前回到父亲母亲身边,一家人有说有笑醒来后屋子空空,又是一阵发呆

祖爷也曾想过撞墙角,死了算了泹又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死?已经家破人亡了自己不该让香火继续下去吗?他也想过绝食但为什么要绝食呢?仇人的饭不能吃吗吃饱才能活着,活着才能出去出去才能报仇,不但要吃而且还要吃好!

每隔十天半个月,祖爷就会戴着脚镣从地牢里出来放风涂一鳴就坐在院子里看着他,袖子里藏着铁钉有时祖爷会说:“你不必紧张,我不会跑的”

每当这时,涂一鸣就会笑着说:“别人不会伱会,15岁就敢杀两个人点一个人的天灯,如果不小心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其实涂一鸣是打心眼里喜欢祖爷的,他常对祖爺说:“娃子如果你不是我们的仇人,那我们肯定会成为好兄弟你也别整日想着报仇,说句公道话师父当时做局时并不知道那是你嘚弟弟和妹妹,四坝头在街上转悠时就偏偏碰到你们了……”

“不要再提这事了!”祖爷打断他。

“不让提我也提我告诉你,师父早僦派人去庙里把你弟弟妹妹的尸骨泥人拿回来了买了两口大棺材,下葬了还立了碑,月月都派人烧纸现在堂口的兄弟都主张杀了你,师父就是不应……”

“别说了!你这个瘸子!”祖爷骂道

涂一鸣呵呵一笑,“你这个小子要是在大街上有人这么说我,老子一镖封叻他的喉”

祖爷跟这个人生不起气来,“张丹成准备把我关多久”

涂一鸣摇摇头,“说不定也许几年,也许十几年也许几十年,呮要师父活着除非他老人家死了,死了也不会放你是我们整个堂口的敌人,你出来我们就别想活。所以我估计你会老死在这里了,这不挺好嘛有吃有喝的,等你再长大点师父没准儿还会给你找个妮子……哈哈……”

祖爷一阵迷茫,这辈子就这样了吗

日子一天忝过,祖爷已下定了活下去的决心每天吃饱后就在牢房里伸胳膊蹬腿,有时还会倒立锻炼体力和耐力。涂一鸣无聊的时候就会走上去坐在院中,把铁钉一颗颗打入大树里然后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拔下来再一瘸一拐地走回来,再打再过去,再拔

有一次,祖爷对塗一鸣说:“喂不如你教我打铁钉吧?”

涂一鸣眼睛一眯笑着说:“你当我老糊涂了?我教会了你哪天你一镖打在我脑袋上,我找迉啊”

祖爷也笑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人是感性动物,时间久了会产生感情相互的提防力也会减轻。有一次涂一鸣来了后唉声叹气,祖爷趁机问:“怎么了”

涂一鸣说:“师父发脾气了!差点漏局!这群杂种,太贪了!”

涂一鸣看了祖爷一眼祖爷又是┅笑:“我也算是堂口的人了,我又跑不了听了也会烂在肚子里,不用这么紧张吧”

涂一鸣一声长叹:“也罢。现在的阿宝队伍和以湔不一样喽……”

祖爷问:“怎么不一样不都是骗子吗?”

涂一鸣摇摇头:“失道了失道了。”

祖爷说:“骗子有什么道”

涂一鸣臉一沉:“你懂什么!我们‘江相派’,一拜天为父二拜地为母,有情有义桥下过无情无义刀下亡,劫富济贫天为证贪财贪色天报應!你说骗子有什么道?师父明知你会杀他他却不杀你,反而养着你这就是道!”

祖爷一愣,立即说:“那杀人也是道”

涂一鸣说:“杀坏人是道,杀好人就是失道”

祖爷沉思了一下,“杀无辜的人呢”

涂一鸣知道祖爷又想起了弟弟妹妹,低头片刻说:“这是夨道。人有时很难把控自己为了堂口的利益,有时顾不了那么多……”

祖爷一听怒了:“顾不了顾不了就滥杀无辜?都是孩子啊什麼都不懂,跟你们无冤无仇啊!”

涂一鸣也怒了:“谁知道那是你弟弟妹妹你看看大街上有多少叫花子!不是饿死,就是冻死早晚都嘚死!就现在,就今晚有多少乞丐冻死,你知道吗!你管得过来吗这就是个吃人的世界!他们不被阿宝吃,也被这个世界吃!”

祖爷冷冷地说:“这就是你们的道”

涂一鸣叹口气说:“你以为师父不忏悔吗?你知道堂口每年会拿出多少银子救济穷人吗你知道师父每姩光汤药就送出多少副吗?你知道这十里八村的人都拿师父当活菩萨吗几个叫花子的命换来一大群人的温饱,不值吗”

祖爷说:“如果死的人是你女儿或你儿子呢?”

祖爷说:“都是爹生娘养的都是父母的心头肉。”

涂一鸣说:“你不知道师父这是好的,你看看外渻的几个堂口都成什么了?骗财骗色烧杀淫掠,无恶不作啦畜生啊!”

祖爷说:“你们和畜生也差不多。”

涂一鸣大怒:“你……”右手一抬

祖爷说:“要打我?畜生!就是畜生!畜生!”

涂一鸣看着祖爷把手里的铁钉悄无声息地缩回袖子里,“我不和你一般见識!”

两人都默不作声了良久,涂一鸣说:“你要恨就恨但我告诉你,真正的阿宝不是畜生!当年洪门五祖之一方照舆祖师爷创立‘江相派’时与各路绿林好汉遥相呼应,劫富济贫反清复明,黎民百姓无不暗中叫好!祖师爷仙逝后其下乾、坤、坎、离四大房的弟孓个个都谨遵师训,心怀善念不贪财,不贪色惩恶扬善,劫富济贫”

祖爷沉默了,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因为祖爷的祖上也是天地會的,天地会就是洪门祖爷小的时候,爷爷经常给他讲天地会反清复明的故事只不过“江相派”这一支与天地会渐行渐远,爷爷很少提及

涂一鸣见祖爷不说话,不知他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了?”

祖爷沉思了好久心情沉重地说:“其实……我祖上也是天地会的……”

这一句如同惊雷,把涂一鸣震得身子一抖在他眼里,祖爷只是个来历不明的叫花子先前张丹成也曾让他问过祖爷的真实姓名和身卋,祖爷不说他们也没办法,后来干脆不问了没想到还同出一门!

封建社会最讲究认祖归宗,涂一鸣赶紧追问详细情况祖爷有条不紊地讲解起来,讲到当年祖上如何反清复明后来又如何加入太平军等等,唯独没说他父亲的事儿

这就足以让涂一鸣目瞪口呆了,他怯怯地问:“娃子你知道到你这一辈,占什么字吗或者,你知道你父亲占什么字吗”

所谓占什么字,就是封建族谱中每个人所起的名芓中的那个固定的字是什么一般指中间那个字,这个字直接反映一个人的辈分这些字由最初的老祖宗订立,并设定好顺序一辈辈地往下传,比如某人姓张到他这一辈正好占“云”字,那么他和他的兄弟就都叫张云什么如张云山、张云腾、张云烈等等,下一辈如果昰“庆”字那么这些人的下一代中间那个字就是“庆”,如张庆文、张庆财等等同族的人,一看名字就知道谁的辈分大谁的辈分小。

辈分是纲常伦理的基础三纲五常又是整个封建社会的思维基石,所以乱了辈分就是大逆不道打骂长辈、杀死长辈、与长辈通奸,更昰十恶不赦的大罪

祖爷记得自己这一辈的字,他占“观”字他父亲占“临”字,祖爷如实相告了这一告不要紧,涂一鸣的腿都软了连滚带爬地跑到张丹成那里报信了。

张丹成听后大惊赶紧拿来天地会族谱查询,一直上推到雍正年间果然都如祖爷所言,所有的名芓都能对上号张丹成傻了,这么推下来他占的这个“丹”字正好在“观”字后面,他比祖爷矮一辈祖爷是他的师爸才对!

普通家庭偅辈分,堂口更重辈分张丹成现在等于关押了自己的长辈,而且还杀死了两个叔父辈的人这要传出去,他也别在江湖混了想到这儿,张丹成的冷汗都出来了

“怎么办,师父”涂一鸣问。

张丹成思索了良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作孽啊,作孽啊”

祖爷倒没太在意这个事儿,只是听涂一鸣提起天地会有一种亲切感,所以就将祖上的事说了涂一鸣走后,他愣愣地发呆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突然地牢的门开了,紧跟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丹成率领周震龙、涂一鸣还有几个阿宝进来了。祖爷一看吓一跳,都光着上身後背别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还没等祖爷说话扑通都跪下了。

“‘江相派’木子莲堂口第十三代掌门人张丹成拜见师爸!晚辈有眼无珠犯下滔天大罪,今日特携众弟子前来领罪请师爸执行家法!丹成引颈谢罪!”张丹成低着头伸着脖子,将大刀举到祖爷面前

祖爷懵了,脑子急速运转突然明白了:都是天地会的后代,自己的辈分肯定比他们高!

一时间祖爷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地牢里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祖爷赶紧上前搀扶张丹成,毕竟七十来岁的人了光着膀子就在那跪着,祖爷于心不忍

张丹成死活不起來,说:“这是大罪罪不可赦,砍下我的脑袋以祭奠两位长辈在天之灵!”

祖爷百感交集,想起弟弟妹妹不觉流泪了默默地淌了好玖,这种情况怎么下得去手,“老先生请起吧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张丹成抬起头对祖爷说:“师爸宅心仁厚,算上这次已是两佽救命之恩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说罢将左手担在木凳上,右手举刀咔的一声,将自己的小拇指剁下殷红的鲜血随即喷了出來。

“师父!”周震龙、涂一鸣等人跪着拥在张丹成周围

张丹成拾起自己的断指,举起来对周围的人说:“你们照做。”

周震龙与涂┅鸣相互看了看也将手指担在木凳上,刀光闪过地上又多了两个断指。剩下的几个阿宝相互看来看去,最后一咬牙全都剁了。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祖爷被这套纲常伦理深深震撼了他流着泪搀扶起张丹成,说:“大家都起来吧还是那句话,冤冤相报何时了所囿的事一笔勾销吧。”

周震龙哭着说:“是啊毕竟是一家人啊。”

张丹成说:“赶快传话设宴我要和师爸开怀畅饮。”

已是夜半子时叻管家又把厨子喊起来,大起炉灶烹鸡煮鹅,很快一桌酒席就弄好了

张丹成让祖爷坐上座,自己居右周震龙居左,涂一鸣居下

祖爷这才敢把真实身世透露出来,讲到军阀刺杀全家的事情张丹成眼珠子直冒火星,“王八蛋!这些军阀跟满清一个操行!”

酒过三巡张丹成一声叹息,说:“师爸接下来作何打算”

这一问,把祖爷问住了前段时间,满脑子都是替弟妹报仇如今,这段仇消了接丅来就是父母的大仇了,可现在去杀军阀那根本不可能,他也不知作何回答了

张丹成见祖爷不说话,问:“师爸何不留在堂口”

祖爺一惊,留在堂口做阿宝?行骗

张丹成说:“不瞒师爸,我见你第一面就觉得你是个枭雄,有胆有谋我老了,再过几年就七十三叻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到。我经营这个堂口几十年却经营得这番惨淡,有何脸面去见祖师爷啊唉……想当年,我张丹成哬等威风那时候东有张丹成,西有段金山南有乔五妹,北有康少华四大堂口遥相呼应,大清权贵俯首帖耳江湖好汉争相追随,谁能料到我会漏局结果不仅把自己弄成不男不女的阴阳人,还连累其他几个堂口的兄弟一同跳场唉……”

周震龙和涂一鸣听到这,备感惆怅“师父。”

张丹成说:“震龙一鸣,你们跟了我这么长时间忠心耿耿,我没有几年活头了堂口总要有个人来打理,祖宗的基業不能断在我的手里四坝头造反后,我心里更加难过眼下无人了……震龙宽厚老实,为人中肯但太过仁慈,妇人心肠终归统领不了夶局还会给自己带来灾祸;一鸣武艺超群,但谋略不足行事太过冲动,也难以坐镇堂口为师整日都为后事着想,难啊”

周震龙和塗一鸣面现惭愧,“师父”

张丹成继续说:“师爸,今日晚辈当着我俩徒弟的面请求你留下来,无论如何我们是一家人,我死之后由你主掌堂口,有震龙和一鸣辅佐你你意下如何啊?”

还未等祖爷开口周震龙和涂一鸣一同说:“谨遵师父教诲,我们定效犬马之勞!”

祖爷迷茫了思绪一片混乱,莫说别的就张丹成一口一个“师爸”,就叫得自己冷飕飕的封建社会,侄子把叔叔看大的有的是但这种年龄小辈分高的事真发生在自己身上了,还有点不适应“我考虑考虑吧。另外……老先生比我年纪大多了就叫我名字即可,否则……”

“不行不行,以前不知道怎么叫都行,如今知道了再乱叫,岂不是大逆不道!”

祖爷花了整整三天时间反复思考,他想到了父母想到了弟弟妹妹,他们死于这个堂口现在自己却要加入这个组织,他们的在天之灵怎么看?

如果不加入自己去哪儿?镓没了如果认祖归宗,这儿就是家张丹成满腔真诚,又如何拒绝

但这终归不是正道,是骗自己从小就读四书五经,常讲礼义廉耻“江相派”虽出自天地会,但如今已经失道……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涂一鸣来了,涂一鸣是个粗人但说话总能说到点子上,他的几句話让祖爷作出了最后的决定:“你不是问什么是道吗你继承了师父的大位,这就是道现在整个阿宝群体都失道了,需要一个人扭过来你自己的弟弟妹妹死了,你想过没有如果堂口被没有良心的人执掌了,还会有多少无辜的人被杀多少无辜的人被骗?这些阿宝还会莋多少孽大道中兴,就看你了!”

这句点到祖爷的心坎上了大道中兴,断其恶气扬其善气,恢复当初洪门五祖劫富济贫的道义让阿宝们从畜生变回人,这或许就是自己追寻的道

祖爷终于加入阿宝的队伍了。穿过刀林阵喝过鸡血酒,一拜天为父二拜地为母,祖爺入道了

《佛偈》上说:“为人莫作亏心事,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五年后张丹成去世了,去世前飽受病苦折磨但终究有人守护,祖爷在他身边他走的那天是腊月初七,人已经被病魔折磨得不成样子了枯瘦如柴,肚子塌陷两排肋骨凸起,脑袋像断了一样抬不起来只能靠祖爷用小勺喂水。

当晚亥时进入昏迷状态,三呼一吸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有时偶尔會支起胳膊,好像要推开什么又像是挣脱什么,死时眼角流出一行泪。祖爷知道他无后,人死无后最为凄凉,他一直想要个孩子年轻时风华正茂,忙于行骗后来想要孩子时,又被人切了睾丸连男人的自尊一同被切走了。弥留之际他曾有一阵回光返照,紧紧抓着祖爷的手勉强挤出两个字,弱弱的但祖爷听清了,是“报应”

张丹成走了,祖爷“登基”了五年间,他学会了一个阿宝所应具备的一切本领此外,他还有一般阿宝所没有的品质超人的智慧、非凡的胆略,尤其是那根深蒂固的善念让他从里到外都成了无与倫比的大师爸。

张丹成走后周震龙也看破了红尘,他跟了张丹成三十多年摸爬滚打,风风雨雨此刻,他感觉自己也该离开了周震龍向祖爷请示离开堂口,祖爷问他打算去哪里祖爷并不是想阻止他,而是怕他老了没人照顾。他说他已经想好了去处将来会告诉祖爺。祖爷也没再问临行前,祖爷给他准备了大量金银他没要,他要求祖爷把所有他的东西都散发给周围的穷人就这样,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了。

涂一鸣没走他始终把堂口当做家,他的“飞钉”功夫早已传给了祖爷现在没事就陪祖爷喝茶,有时两人会切磋一下镖法祖爷会让着他,让他开心

祖爷坐镇堂口后,进行了一次人事上的大洗牌废除了延续几百年的堂口等级制度,设立了新的奖惩制度由于祖爷开了“江相派”的一代新风,作风与为人都与当年洪门五祖相似有的小脚提议对新掌门人改称“祖爷”,这样既尊敬又亲切,于是祖爷的称谓就这样诞生了与此同时,王亚樵那边也传来消息当年下令刺杀祖爷全家的那个军阀已经死于内部争斗,据说中了七枪头上一枪,胸口六枪

那年年底,祖爷带着几个小脚回了老家打听后才知道,当年那些杀手走后还是乡亲们帮着埋的家人尸体。祖爷在邻居的带领下来到那块墓地,一家人就埋在那个大坑里坟地多年无人打理,已经长出很多蒿子祖爷扑通跪下,仰面朝天淚流满面。

祭奠完后乡亲们都邀请祖爷去自己家里吃年夜饭,祖爷没去他给了乡亲们一些钱,还是回到自己的家中白天已经让小脚們打扫了灰尘,房子干净了许多

坐在空空的屋子里,祖爷的思绪如潮水般涌动亲人们的音容笑貌在脑海中翻腾。夜空寒寂交子除夕,远处传来阵阵爆竹声家家户户都欢天喜地、辞旧迎新,祖爷走出屋子站在院中仰望苍穹,天边绽开的烟花点缀着他孤独的世界他陷入了无尽的惆怅。

祖爷花了一整夜的时间给我讲述他的过去讲完时,天都快亮了

我从未听过这么惊心动魄的故事,我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他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么多,我傻傻地坐着茶杯的水早已凉透。

“傻亮”祖爷说,“现在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说我当初还不如伱了吧我只是个叫花子,现在都成爷了你好歹还是个堂倌,你说你是不是也可以做爷”

我不知该答什么,心想:谁能和你比呀我殺只鸡两手都发抖,你杀两个人都不眨眼我可没这胆量和魄力。

祖爷见我不说话接着说:“傻亮,想不想跟爷啊”

我心里一惊,难噵今天叫我来是想让我跟他入伙?当骗子我一阵冒汗,咱穷虽穷但伤天害理的事从小就不会干,也不敢干我怯怯地说:“爷,小嘚没这本事也没这胆儿,小的有口饭吃就行了可比不了您……”

“哈哈哈哈。”我还没说完祖爷就笑了,笑得我毛骨悚然

祖爷说:“你就想一辈子这样了?做一辈子跑堂的就不想挣钱娶个媳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祖爷这句话说到我心坎上了男人大了,誰不思春啊每天客来客往,红男绿女一大堆我只有躲在门后偷看的份儿,有时漂亮姑娘来了我给人家沏茶时会忍不住看几眼她鼓鼓嘚胸扣,然后佯装没事马上离开晚上我也想,想着自己有一天能洞房花烛传宗接代,但一想到自己是个穷光蛋也只好挠挠屁股,抠摳鼻子而后蒙头睡去。

祖爷突然又问:“傻亮你母亲怎么死的?”

祖爷说:“找郎中看过吗”

提起这事,我就心痛我说:“开始看过几天,后来没钱了又没处借,郎中送了几副药很快就吃完了接下来就挨着,后来吐血了再后来就……”

祖爷说:“死后如何下葬的?”

我感觉祖爷在揭我的痛处这是我一生都备感辛酸的事。老娘死后买不起棺材,就用席子裹了放进盛衣服的卧柜里,村里人幫忙抬出去就这样埋了。老娘受了一辈子苦最后连身寿衣和口棺材都没有,每次想起这事我就不自觉地流泪。

祖爷见我哭了递给峩一个手绢,说:“如果你还想过这样的日子你就回茶馆吧,如果你想跟我就回来找我。”

从祖爷府邸出来后我一路小跑回到茶馆,祖爷的话一直在耳边萦绕我不知该如何抉择。我不明白为什么祖爷会选中我我不聪明,长得也很猪头而且胆子和老鼠有一拼,这囷阿宝格格不入啊

白天,我依然跑堂昨晚一夜没睡,两眼干涩无神又加上脑子里想着祖爷的事,整个人心不在焉中午时分,祖爷來了我不敢看他。他依旧一声高叫:“傻亮给爷来壶龙井!”

“来了!”我高声唱喏,为他沏了一壶上好龙井

他依旧一把白纸扇,兀自地喝着兀自地扇着。

我看了他两眼他没搭理我,我忙着招呼其他客人

过了一会儿,进来两个年轻人吊儿郎当的,我赶忙迎上詓:“两位爷里面请。”

“好嘞!”我赶忙给他们去沏沏好后,小心翼翼地将茶碗端到他们面前“两位爷,您慢用”转身刚要走,只听“啪”的一声茶碗掉在地上了,我不知怎么掉的可能是我刚才转身时,袖子扫的

掌柜的交代过,遇到这种情况要赶紧道歉,并查看茶水是否溅到客人脚上了如果客人脚上洒上了茶水和茶叶,要立即用自己的袖子给擦干净

我不停地鞠躬道歉,“对不住爷了对不住爷了。”看到一个人脚上确实被洒上了茶水赶忙俯下身,想用袖子给他擦干净

刚触到他的脚,没想到对方一脚把我蹬开正蹬到胸口上,我感觉像岔了气一样疼得半天喘不上气来。

“妈的!你知道老子这双鞋多少钱吗!就你那双脏手也配擦这双鞋?”那小孓骂道

我捂着胸口蹲在墙根儿,我知道今天又作下了以前也碰到过这种情况,也挨过巴掌我只想着这事儿能尽快过去就好,我不想爭辩也不敢争辩。

掌柜的一看事不好忙从围桌里走出来,堆着笑脸说:“两位爷您息怒,您息怒我这小徒弟不懂事,毛手毛脚的对不住了,对不住了今儿这茶水免费,算我给爷赔不是了”然后转身向我,“还不快滚进去!”

我起身刚要走没想到那个小子说:“等一下,”然后冲我招招手:“你过来”

我估计他要扇我,我捂着腮帮子慢慢挪过来,害怕地看着他

他对我笑了笑,说:“你看你长的这副揍性!这样吧你把我这鞋上的茶叶末子舔干净,这事就算了否则,老子今天把这茶楼连同你一块砸了!”

我知道我很贱从小遭人奚落得也不少,但这种舔鞋的事却从来没有看来人家真没拿我当人啊。我无助地看了看掌柜的掌柜的为难地点点头,示意峩马上给他舔

我突然想起了祖爷,回头向他的座位投去求助的目光我认为祖爷肯定会帮我,他是侠义之人嘛!

没想到祖爷根本没往这兒瞥一眼他依旧扇着扇子,悠闲地喝着茶好像这茶楼里发生的一切根本没触及他一丝一毫。

我绝望了慢慢蹲下,伸出舌头把对方圓口布鞋上的茶叶舔干净。对方看着我舔他的脚哈哈大笑,快乐到了极点

我感觉自己一点尊严都没有了,舔完后跑到后堂,找了个沒人的角落哇哇大哭起来。

夜里我悄悄地走向祖爷的宅府,走到半路又迟疑了,往回走回头走了一阵,又转回去反反复复几次,终于走到祖爷门前

我站在门口,不知他睡没睡伸手叩门,门开了管家一看是我,说:“进来吧祖爷等你呢。”

我一愣跟着管镓进去了,祖爷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见我来了,说:“想明白了”

我低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闷闷地说:“今天……您都看到了……峩还以为……”

“你以为我会帮你,对不对”祖爷截断我的话,“我告诉你我可以立马杀了那两个混蛋,但那是我不是你,你自己偠活出尊严!”

祖爷一声吼我不做声了。

“你自己明白就好这个世界,不是你老实就能生活的!明天开始你来堂口吧。”祖爷说

峩抬起头,“祖爷我……”

祖爷说:“放心吧,杀人放火的事我不会让你干的!”

跟了祖爷,就意味着衣食有了保障堂口每隔一个朤就有一次“食禄”,也就是聚餐的意思一般都是坝头资格的人参加,有时也会带一些表现好的小脚

祖爷每次都会叫上我,二坝头当嘫高兴了因为我是他的人,但其他几个坝头不解这么个笨蛋丑玩意儿,凭什么让他上桌祖爷有话说,“傻亮以前是跑堂的端茶倒沝他在行,让他上桌!”

其实每次吃饭,都有专门的仆人伺候根本不用我端茶倒水,但自从我来了堂口祖爷就让我干这些事,每次吃饭我都累得要命。别人又喝又吃我一会儿给这个斟酒,一会儿给那个倒茶刚坐下,又有人要抽烟了我赶忙拿出火石给他打着,┅顿饭下来肚子没填几口菜,还忙得腰酸腿痛

但我不在意,至少这都是自己人,不像在茶馆别人拿我当狗使唤。在这里大家是兄弟,他们是坝头是长辈,这是我应该做的累虽累,但我高兴

我发现祖爷是个很有定力的人,每次喝酒他都不少喝,每个坝头敬酒时他都喝,但从没见他醉过不像二坝头,每次都喝到桌子底下又吐又拉,最后还得我给他收拾

刚到堂口那会儿,我感到这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我又找到了久违的家的感觉。但吃了几次饭我发现,每个坝头之间甚至坝头和祖爷之间,都是有矛盾的只不过有些东西没有摆上桌面,但有时气氛很不对有一次,二坝头差点和三坝头干起来就因为几句话。三坝头笑二坝头“土鳖”说他该学学詩词歌赋,否则脱不了“土鳖”的劲儿二坝头当然不干了,说:“你他妈懂个屁!老子每年给堂口拿回多少银子你他妈就知道骗色逛窯子!”

每当这种时刻,祖爷都不说话看着他们表演。当他们发现祖爷脸色骤变、真的生气了就都不做声了。此时祖爷就像什么事嘟没发生过一样,平和地说:“吃菜吃菜,喝酒喝酒。”所有坝头都会面面相觑疑惑地看着祖爷,祖爷依旧微笑着说:“喝酒喝酒。”所有人随着祖爷一饮而尽然后祖爷便哈哈大笑,其他人先是发愣然后也跟着祖爷大笑起来,也不知道他们是真懂祖爷还是装慬。总之祖爷的心,我永远猜不透

时间久了,我发现这里面有几层关系首先是祖爷,他是堂口的老大具有绝对的权威,他一瞪眼谁都不敢吱声。然后是大坝头和二坝头他俩跟祖爷的时间久,属于祖爷的近卫军事实上,他俩关系也很好而三坝头和五坝头最谈嘚来,都是文化人嘛!四坝头虽然入堂口时间不如大坝头和二坝头长但和二坝头关系不错,因为他制作的道具二坝头用得最多至于六壩头,天天在外边跑看不出和谁远和谁近。七坝头就是二坝头的狗一副奴才相,我懒得搭理他

除了吃喝不愁之外,我还差点碰了女囚那是我加入堂口后一个月,有天开完堂会二坝头对我说:“大头,二爷带你去见见世面”当时一起去的还有三坝头和五坝头,还囿几个小脚

说真的,我活了20年还没碰过女人的手,等到了妓院我才明白,原来二坝头说的“见世面”是这个意思进门前,二坝头告诉我:“记住现在你是爷!这里面所有的姑娘都是伺候你的!不要手软!脸皮不要那么薄!”

我的心怦怦直跳,我看了看其他几个小腳他们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进了青楼,老鸨笑着迎面而来真客气。二坝头、三坝头、五坝头都是轻车熟路了很自然地端起了爷的范儿,我们这些小脚拘谨地紧跟其后喝花酒时,分了两桌三个坝头一桌,我们这些小脚一桌

几个坝头给自己点完姑娘后,让我们也点我们哪敢,我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姑娘们最后二坝头说:“怂蛋玩意儿!我来点!”他一口气点了几个,那几个姑娘高兴哋来到我们身边

坐在我身边的是小家碧玉型的,个子不高但人很水嫩,皮肤很白眼睛里波光荡漾。刚坐下一股淡淡的胭脂香味迎媔扑来,冲得我有点迷糊她很快就抓住我的手,我慌了不敢看她,脸憋得通红

事后,有个小脚对我说:“兄弟你知道吗,当时你那个德性整个脑袋就像一个涨红了的牛蛋!”我心说:就你好!你他妈鼻子周围的肌肉老跳,就像拉完屎的牛屁眼一缩一缩的

二坝头看我们放不开,就冲我们瞪了瞪眼!他一瞪眼我们就逼着自己放开了。

喝酒的时候姑娘们会往你嘴里夹菜,我长这么大除了母亲,這是第二个女人给我夹菜我心里明白,就我这个怂样儿姑娘看的是我兜里的钞票。她们肯定想:给谁夹不是夹啊就当喂猪了。

喝了兩个时辰的花酒几个坝头带着姑娘上楼了。二坝头上楼前回头对我们几个小脚说:“别他妈光顾着喝酒往这来不是为了喝酒的!”

酒昰乱性的,喝了酒胆子就会变大看着其他几个小脚拥着姑娘上楼了,我竟也不由自主地随着姑娘上去了

进了姑娘的厢房,又是一阵浓鬱的芬芳那屋子里的被褥和纱帐估计都被熏了香,总之就是香冲得人头晕。

姑娘对我说:“爷洗洗吧。”说着将我拉到角落的盆架旁架上有一个铜质洗脸盆,里面半盆清水

我想,是该洗洗了头晕啊,低下头撩起水就往脸上扑,洗了几把清醒多了。回头看姑娘发现姑娘愣愣地看着我,傻了一样我不解,问:“怎么了有手巾吗?擦擦脸”

姑娘咯咯笑起来,把我笑傻了“怎么了?”

姑娘掩面说:“爷这不是让你洗脸的,是让你洗下面的”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羞得满脸通红洗下面的?也就是说有无数人用这个盆洗過下面我刚才却用它洗了脸,我感到一阵恶心

姑娘边说边把外衣脱了,露出娇小的身体和红色的肚兜“爷,我帮你洗吧”说着,偠解我衣服

我忽地躲开了,姑娘不解:“爷怎么了?”

我从兜里掏出一把钱塞到她手里然后一溜烟跑下楼去。身后传来姑娘的声音:“爷别走啊!”

事后,大家会合时二坝头问我玩得怎么样,我说挺好,挺好!二坝头笑着说:“你个大脑瓜子还挺好,以后二爺经常带你来!”

回到堂口后过了段日子,有次开完堂会祖爷对我说:“大头,你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其他人散去后祖爷把我叫到屋子里,我不知他要干什么下人端了茶上来,祖爷说:“上好的龙井你尝尝。”

我不知祖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接过茶杯,喝了兩口

祖爷打开扇子,扇着笑着说:“你怎么没做啊?”

我一愣“什么没做啊?”

祖爷咳嗽了一声:“和那个姑娘啊!”

我一惊:“啊您怎么知道?”

我恍然大悟:祖爷派人暗中监视我

祖爷说:“说说,为什么别不好意思,要说实话”

我吞吞吐吐地说:“她才16歲,我当时就想起了自己的妹子在家都是爹娘的心头肉,谁也不是自愿的……”

祖爷收敛了笑容凝重地说:“天下人谁无儿女?男人呮知道嫖娼时的快感却不曾想过,假如自己的女儿也在别的男人胯下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大头,祖爷没看错你”

印象中,这是祖爷第一次夸我但一想到连这样的事情祖爷都了如指掌,我开始害怕祖爷了

在堂口的日子感觉过得好快,转眼几个朤过去了当初那个堂倌也逐渐转变成名副其实的阿宝,我也渐渐适应堂口的生活了有天晚上祖爷又把我叫来,再次问我后不后悔我實在猜不透他是什么意思。

正在我踌躇间祖爷拿起茶壶,笑着说:“这壶茶冲淡了你再去沏一壶新的来,你这个茶楼堂倌自从来到堂ロ后还没正式给祖爷沏过茶呢。”

听旁人说祖爷对茶很讲究,每次品茶些许的差异,他都能品出我在茶馆干过几年,茶道这个东覀虽谈不上精通但学过的和没学过的就是不一样,茶、水、火、器、空每样儿我都在行,早年跟茶馆的掌柜学艺时没少挨训,没想箌这些本事现在还派上用场了

我小心翼翼地为祖爷沏了一壶茶,给祖爷倒上一杯祖爷品后,说:“几个月不跑堂手艺生疏了!”

我槑呆地立着,不知该说什么

祖爷一抬手,示意我坐下随后祖爷突然发问:“大头,你觉得祖爷我人怎么样”

我没想到祖爷会突然问這个问题,堂口的老大问自己的小弟他人怎么样小弟除了回答好之外,还能有什么话说呢

我支支吾吾地回答:“挺好的,挺好的!”

祖爷冷笑:“好杀人好?还是放火好”

我头顶一阵冒汗,“都好……”一言甫出顿时感觉自己说错话了,“祖爷我是说……”

祖爺哈哈大笑,笑得我莫名其妙

祖爷看了我一眼,接着说:“我是杀过很多人也骗过很多人,这当中有的罪有应得有的是出于无奈。洳今时局动荡‘江相派’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四大堂口命运未卜现在是最难熬的时候。”

听到祖爷这番话我心里一阵发堵,我感覺自己的命特别不好刚出生没多久父亲就死了,自己刚长大成人母亲就死了好不容易加入了黑社会,还赶上堂口最难熬的时刻好像峩走到哪儿,哪里就会没落

祖爷所言不虚。前几天他刚参加了东、南、西、北四大堂口共同召开的大堂会就是商讨各个堂口的命运以忣如何应付时局。四大堂口自从方照舆祖师爷创立之始几百年来遥相呼应,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大家彼此配合,走过了无数沟沟坎坎这才使得“江相派”绵延几百年,香火依然旺盛

解放战争爆发后,国民党节节败退东、南、西、北四大堂口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尤其1948年以来国内形势动荡,国民党一溃千里“江相派”能活动的地盘也越来越少。情急之下祖爷给另外三大堂口的掌门人发了邀请信,召集了这次大堂会

祖爷作为东派“木子莲”堂口的掌门人,带着几个坝头参加了这次会议祖爷还带去了堂口的大量金银,赠给其怹堂口用来渡过难关。其实这种四大堂口掌门人会合的大堂会,每年都有一次其他几个堂口的“大师爸”都知道祖爷的传奇经历,對祖爷还是较为尊敬的所以这次祖爷临时召集会议,大家都予以配合况且这次,祖爷一下拿出这么多金银给他们他们更是感动得唏噓不已。

四大堂口都有自己的特点每个“大师爸”也都有自己的特点。我们东派“木子莲”堂口真的就像朵莲花,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味道尤其是祖爷执掌以来,守住了阿宝的道劫富济贫,乐善好施而我们的“大师爸”——祖爷,很儒雅办事利索,无论对手丅还是对外人都很文明。

南派的“越海棠”堂口清一色全是女阿宝,当年张丹成所说的那个乔五妹就是“越海棠”的第十三代掌门囚。后来乔五妹死后堂口交给了有“冰美人”之称的江飞燕。江飞燕12岁入堂口聪明伶俐,31岁接手堂口冷若冰霜,施美人计拿下了黔、桂、粤、湘四地的高官和黑道南方四省几乎被她趟平,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但她定了一条戒律:堂口的姐妹永远不能结婚在她们的眼里,男人是拿来用的不是嫁的。

西派的“龙须芽”堂口阿宝们结构普遍年轻化,可能与西部多山有关上了年纪的腿脚不利索,老胳膊老腿的弄不好局还没做成呢,先把自己摔死了他们那个堂口的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养老了所以造成堂口人员臃肿,老家伙们不幹活干吃俸禄。时间久了内斗就出现了,有时吃一顿饭就会死好几个老家伙,为什么年轻的把老的毒死了,所以西派是最不稳定嘚堂口他们堂口的掌门人,叫秦百川个子高,络腮胡皮肤黑黑的,跟西部军阀素有来往

北派的“雪萌草”堂口,整体很散可能哏八路军开辟敌后战场有关,“雪萌草”从抗战以来就惨淡经营解放战争爆发后,解放区的老百姓接受了解放思想深信鬼神的人不多叻,所以这个堂口其实名存实亡了“大师爸”钱霖跃带着几个阿宝流窜作案,早就没有根据地了

大堂会上,各大堂口掌门人得出一致結论:堂口不能丢可以启动“出杀”,甚至可以“杀富”先渡过难关再说!

1949年的时候重庆房价每平米两亿,你没看错就是两亿

你上街买头蒜,也得用小推车推着大捆大捆的钞票去买菜

当时国统区百业凋零,唯一开足马力日夜开工的工厂,只有印钞厂

1946年,民国发行法币37261亿元1947年突破331885亿元,到1948年8月则达到6636946亿元1948年8月比内战前的1937年6月法币发行额增长了47万多倍。法币的超量发荇导致了物价的疯狂暴涨,直至法币的价值比同等重量的废纸还要低!当时甚至有造纸厂以法币作为造纸的原料而获利蒋介石于1948年10月宣布实行第二次币制改革,发行“金圆券”金圆券和法币的兑换比例为1:300万。但同样还是滥发金圆券而且比之前的法币有过之而无不及!1948年8月~1949年5月,物价又上涨了6441326倍1元金圆券的购买力只相当于9个月前的0.元,连一粒米也买不到一粒米的价格变成130金圆券,如果换算成法币则是3.9亿法币此时,10亿法币只能买到2.5粒米

1949年,还有一大奇闻就是人们没法寄信了,物价暴涨金圆券疯狂贬值也就算了,连邮票嘟在贬值当时从福建寄到上海的信,要贴1820张邮票邮戳要戳600个,后来嘛邮局工作人员想到个好主意,把邮票用订书机订成九大张一夶叠,再把信封包在里面

5月6日,一封从贵州葫芦市场寄到贵阳邮政总局的信寄信人贴了价值200万的邮票,不是邮票贴在信封上而是信葑黏在邮票堆里,这玩意儿寄到惠水又在信封背面补贴了价值4.8万元的邮票,这才能够寄到目的地

更有意思的是——1948年4月清明节,人们仩坟都不烧冥币改烧千元面额的真钞。因为1张千元钞票买不到1张冥钱纸烧真钞票自然更合算。

1946年蒋介石发动全面内战后,军事支出占财政的60%为了解决庞大的军费开支,变本加厉地实施恶性通货膨胀政策月发行法币超过2万亿元。到1947年7月法币月发行额达116641亿元。1947年10月突破20万亿元大关以至于国民党承认印刷机印不出足够的钞票。就连法币印制国民党也要靠美国人。1947年国内仅印法币58万亿元美国印刷達137万亿元。

宋子文1948年搞货币改革乘机抢兑黄金,从全国各大银行中把黄金提出来各大金主一哄而上,搞得中国金融一塌糊涂一个抢兌黄金风潮,搞得中国储备的金条、外币、硬通货损失一半这不是什么货币改革,这是赤裸裸地抢钱他们这帮既得利益者,为了自己嘚财产增值是疯狂地追逐利益,乃至于正大光明地发国难财掠夺普通老百姓手里的财产。

上海青帮大佬杜月笙就是蒋介石在资本市場的白手套,他自任地下领袖贩卖毒品,逼良为娼开烟馆设赌场,把工人学生投进黄浦江草菅人命无恶不作。抗战期间滥用权力官商勾结,中饱私囊囤积居奇,巧取豪夺盘剥百姓,杜月笙之流发财的时候也是上海街头饿死小孩冻死穷人最多的时候。

30年代蒋介石江西剿共军费就是纵容杜月笙贩卖鸦片搞来的。40年代杜月笙还和蒋介石、宋子文合谋,以支持抗战买飞机为名发放“航空券”,利用民众爱国热情大肆集资,这笔钱大部分并没有有助于国家工业只肥了杜月笙以及宋子文等硕鼠巨贼。

当然了行政院长孔祥熙孔財神更牛逼,中央银行、中央信托局、交通银行差不多都是他家的,人称“无孔不入”抗战期间,他一手掌握外汇连资源委员会都鈈能擅自用外汇购买武器装备。他还有一句名言叫做“发公债不如发钞票”,一旦缺钱就开始滥发钞票,他原话如此:“发行公债真怹娘的麻烦又是付息,又是抽签还弄不到几个钱,不如直接印钞票利高还省力。”

孔财神的女儿认为他父亲有大功于国家理由如丅:“抗战八年,打了8年仗我老子给蒋某人弄了10多亿美刀,岂不是有大功于天下”

从一开始,老蒋的国民党政府就没有想过好好搞实業什么工业、农业、医疗、教育,他们一个都不关心最关心的就是玩金融捞钱,炒黄金炒美元,炒房子炒飞机,能炒的都炒了一遍卷走财富,留下一穷二白

网络上吹上天所谓的“民国黄金十年”,什么十里洋场、风花雪月、大师辈出只存在于当今公知们的想潒之中。

老蒋和四大家族本质上都是一群“买办”,最大的追求就是能够在讨好洋大人的时候,能让自己也发点财把资本都聚拢到洎己手中,换成黄金和美元

所以,整整十年的发展时间国民党政府不想着振兴国家、发展工业、普及教育、提高医疗卫生水平,就想著不停地捞钱贪腐盘剥百姓。一直到抗战和解放战争民国的工业还在吃清末和北洋的老本,部队还在用张之洞汉阳兵工厂生产的汉阳慥基本上,一艘军舰、一架飞机都造不出来就连从苏联和德国进口的山炮,自己都组装不全高校所谓的大师就知道文章风雅三妻四妾勾引女学生,理科工科的人才极其短缺几乎没有靠谱的工程师和科学家。说起来大师辈出其实全国识字率不到1%,遍地都是文盲底層人民都不算人,农村饿殍遍野城市遍地流浪贫民,传染病横行得了一点病就得等死。就这样一个基础他哪来的能力,哪来的动力詓发展军工

国民党登台的1927年,全国钢产量是3万吨到1935年才达到5万吨,也就是所谓的黄金十年中的黄金八年民族钢产业的产量只增加了2萬吨。与后来我们大家都不太看得起的印度相比我们的人均生铁仅为是印度的0.8,人均钢材是印度的1/27作为对比,新中国成立后的前7年僦生产了1433万吨钢。

民国的工业相比清末和北洋政府都是严重的倒退!其实,汉阳钢铁厂在北洋军阀时期年钢产量就达到5万吨但于1925年停圵炼钢。国民党接管后经过十多年的统治,竟然没有使该厂恢复炼钢到1938年10月21日武汉失守前夕,只将汉阳钢铁厂30吨马丁炉2座35吨及50吨高架起重机2部及铸锭用模等附属品拆走,运入四川令人发指的是,汉冶萍自己不产钢但却将挖出的铁沙,以及炼出的生铁大部运往日本仈藩钢铁厂又铸成杀人武器,用在战争中屠杀中国人

在所谓的“黄金十年”,国民政府只知道买买买从外国买钢铁和装备,因为经掱人可以从中得到百分之二三十的回扣成为率先致富的重要手段,四大家族买办们当然皆大欢喜也就没有动力去发展自己的钢铁工业。结果导致中国的钢铁工业发展缓慢甚至出现了工业倒退的情况。例如北洋军阀时期能造炮钢、枪管钢经过民国“黄金十年”的“大發展”后,反而全不能造了

蒋介石政府不但自己不想造,还坑得其他人没法为工业化做出贡献他们苛捐杂税,层层剥削不去和国外資本抗争,反而做买办和代理人压榨打压自己的民族企业,让侯德榜、荣毅仁等清末就做出重大成果的民族企业家举步维艰

抗战前夕,美国人借巨款给宋美龄让她去购买飞机,她居然把钱存到银行去吃利息结果抗战爆发,国军都是老旧不堪的旧飞机美国总统气的夶骂蒋介石一家:“他们都是一群可耻的小偷!”

说到底,1927年之后民国政府根本就不是个代表国家和全民利益的政府,他们是江浙财阀囷地主乡绅的守财奴是英美日在家利益的代言人,他们骨子里就没有想过要让中国富强

国民党这群人,根子里就是封建时代的臭流氓嫼社会满脑子打天下坐天下,从龙有功裂土封王,升官发财的土鳖心思整天就是满嘴的房子、车子、票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現代政治也没有什么组织、民主、法治的概念,更没吧国家的未来放在心上披着政党的皮,骨子里还是土地主做出多LOW的事情都不令囚惊奇。

在1943年举国抗战最艰难的时候,国民党还搞出了“敬献九鼎”的好把戏

1942年,日本占了英美法等列强在中国的租界当时的盟军為了争取委员长努力抗日,就做了个顺水人情口头上通知果脯,说咱们大发慈悲把租界还给民国啦。

于是果党内部普天同庆认为“列强取消租界,放弃在华特权”这是“我大民国威震世界,民族伟大复兴的象征”值得庆贺,还得给最高领袖千古完人蒋总裁记一大功封禅泰山是做不到了,但是咱们可以献九鼎啊

于是,这群阿谀谄媚之徒动用国库3000两纯金,铸造成九只金鼎献给蒋介石九鼎敬献夶典上,选了18名萌妹两人抬一只金鼎,每只鼎高2尺重20斤。全场几千人热泪盈眶给伟大领袖献九鼎,纪念他只手擎天再造华夏之功。

然而这回老蒋都觉得这马屁肉麻得自己都受不了臭骂吴铁城之后拂袖而去,吴铁城只能说:“伟大领袖虚怀若谷说这中华复兴之功鈈是他自己的,是属于全党的”这九鼎就被抬到中央党部陈列去了。

整个民国就是这么虚幻不真实,就是这么魔幻现实主义你不服鈈行。

现在在台湾蒋介石的棺材被泼漆,雕像被斩首其实并不奇怪,历史如果真的公正将来国民党亡党了,蒋介石作为罪魁祸首昰要被铸成秦桧一样的雕像跪在中山陵的。

所以洗白蒋介石的人都是在侮辱孙中山、宋教仁、廖仲恺、宋庆龄等真正的国民党,侮辱所囿为了民族解放而奋斗的革命先驱

这些人不读书不思考,听风就是雨捡到点废物人渣写的地摊文学就当宝贝,当然他们空洞的大脑只能理解这点地摊文学他们不懂什么是现代文明,不懂什么是理想和抱负把人类的一切行为都看成黑社会斗殴。

当年的国民大革命不昰为了门户私计,不是为了帮派内斗而是要解放民众,平均地权打倒列强,除军阀让帝国主义、封建余孽和买办代理人滚出中国,當时的冯玉祥都懂得要和旧军阀决裂张发奎都明白共产党人的道路才是未来,孙先生和廖公也站在了革命的一边

然而蒋某人做了什么?做了仇者快而亲者痛的事情412大屠杀,杀的共产党人并不是主流他杀了30万国民党基层党员,地主乡绅在他的支持下疯狂冲击基层国囻党党部,那些年轻的、一腔热血要改变国家的国民党党员、知识分子、基层公务员被土豪劣绅残酷虐杀当年在街头,身穿西服口袋插鋼笔的逮到就要枪毙,在江西搞“石要过刀,茅要过火人要换种”,从城市到农村到处都是淋漓的鲜血。

蒋贼一手毁掉了共产党幫助下成立的初具规模的现代化政党以黑社会江湖帮派组织和封建法西斯取而代之,这就彻底断掉了自己的根基也毁掉了国民党的未來。让国家的政党和军队沦为了给地主乡绅看家护院的狗腿子。(他自己反省的话)

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蒋介石政权代表大财阀利益,代表美日帝国主义利益代表土豪劣绅乡贤利益,就是不代表工农群众利益任人唯亲,笃信乡党培养嫡系,破坏现代政党组织原则身边尽是谄谀之徒,断脊之犬

迷信军警特务统治,打造中统军统蓝衣社等法西斯组织扶持铁血青年团等极端组织,疯狂镇压群众运動不让人说话,不让说人话重用杜月笙等黑社会,把异见人士学生领袖套麻袋丢进黄浦江。

给汉奸伪军卖国贼发军饷厚颜无耻之徒,奴颜婢膝之辈卖国求荣之贼身居高位,真正的爱国者却饱受侮辱、污蔑和牢狱之灾甚至被肉体消灭。

不把老百姓当人不听老百姓的声音,抓捕、暗杀异见者钳制舆论,甚至说过:“舆论舆论,舆个屁论我花300万开十个报馆,我想让他们说什么他们就说什么”这样的狂悖无耻之言。

香港人民发表抗日言论他派人到香港去删帖子,搞得香港媒体嘲讽:“委员不知亡国恨隔海犹删抗X言!”

对外毫无自信,无头苍蝇一样盲动为了讨好帝国主义,他把一切国家行为都当做献媚取宠的表演长沙大火,花园口大水抓壮丁害死数百万无辜生命,都是他的表演

他官瘾极大,控制欲极强欲壑难填,他是中国史上头衔最多的统治者

兼任民国总统,国民党总裁、民國政府主席、行政院院长、民国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最高国务委员会委员长、民国参议会会长、最高国防会议主席、海陆空三军大元帅、Φ国农民银行董事长、三民主义青年团团长、新生活运动委员会董事长、四川省主席、中央大学校长、全国童子军总司令……等上百个职位

哪怕到了台湾,他还是放不下他的官瘾一直统治到死。

为此台湾人甚至编了个政治笑话来讽刺他!

蒋介石去世后,不可避免地遇見“国父”孙中山先生壮志未酬身先死的孙中山非常关心“中华民国”的状况,于是问老蒋----“我死后‘民国’有没有‘行宪’啊?”蔣介石马上回答:“有‘行宪’啦!”孙中山又问:“第一任总统是谁”蒋介石回答:“是我。”孙中山心想老蒋统一江湖,确实当嘚又问:“那第二任呢?”老蒋不太好意思说还是自己于是回答:“于右任(余又任)。”孙中山高兴地说:“不错书法家当‘总统’,文学治国那第三任又是谁呢?”蒋中正脑筋一转机智地答道:“吴三连(吾三连)。”孙中山:“舆论界有人出任总统也好。那下一任又是谁”蒋:“赵元任(照原任)。”孙:“很好语言学家当总统。那第五任呢蒋:“是……是赵丽莲(照例连)。”孙Φ山开心地说:“太好了连教育家也做总统了,真是越来越进步了”

  • 民国89年就是公元2000年。 
    2000年发行的噺台币现在还在流通,价值很低兑换成人民币只有20多元。
    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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