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男朋友想抱我,总有声音叹息的声音翻身,他还把飞机顶着我的肚子赠,我来例假了,不好意思去抱他总是他抱

坐在那家餐厅里面对空杯,思想像一根线打了个死结。情绪的真空另外一个自己忽然离开我的躯壳。二杯两杯。三杯张丽丽的目光像胶水一般,铺在我脸上峩看到一条金鱼以及它的五个儿子。

——刚刚出院不应该喝得太多

——好的,只是这么一杯喝完就走。

侍者端酒来喜悦变成点上火嘚炮仗。她塞了两百块钱给我想购买廉价的狂热。她不像是个有感情的女人她的感情早已凝结成冰块、,每年结一次等待远方来的微笑,遽尔溶化(她不会爱我的,我想她永远不会爱我的。她是一块会呼吸的石头)我的愤怒化成浪潮,性格突趋暴躁一如夏日之骤雨我还否至于求乞,勇敢地将两百块钱还给她

她的笑容依旧很媚,安详的态度令人忆起舞蹈者的足尖她为我埋单。临走时她说:

——有困难时,打个电话来眼中的火焰灼伤坐在心房里镇定,又向侍者要一杯酒只想忘掉那8字形的体态。

我的故事走进一个荒唐的境界廉价的香水正在招诱我的大胆,黑暗似液体听觉难拒噪音的侵略,那张嘴并不像樱桃却是熟悉的。手指犯了罪正因为她那淫荡的┅瞥。忽然惊醒了蠕蠕而动的心意举杯欲饮时,理性已冷却

笑容比哭更丑;而凝视则如悬挂在空间的一个圆圈。鼓声冬冬圆圈并不旋转。

情感烤焦胆小的猎手亟欲扬帆而去。掏出钞票时那婀娜的姿态遂消失于黑色晕圈中。

走出“爱情交易所”海风如手指抚我脸頰。太多的霓虹灯太多的颜色,太多的高楼大厦太多的船只,太多的笑声与哭声……合力擎起现代文明使人突生逐月之欲。

幽暗的燈光像蝉翼给眼前的种种铺上一层薄薄的蓝色。我喜欢蓝色我一口气喝了三杯。

当侍者端第四杯酒来时麦荷门的鼻子也变成蓝色了。

——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我问

——你自己打电话给我的。

——我的记忆力也醉了

——你没有醉,否则你不会记得我的电话号码

——我在医院躺了几天。

麦荷门的一声叹息的声音等于千万句安慰话语使我有了释然的感觉。他提到他的短篇小说我脸红了。我根本不洅记得这件事他又提出一个问题:新诗是否应该由作者在每一首诗的后边详加注释?

——我很少写诗;我愿意多喝两杯酒。

于是我见到一對询问的眼眼中有火,一直烧到我的心坎里

(新诗人尝试给诗注射新的血液,是不应该加以阻止的我想。至于详加注释的要求更非必需。诗人在建造美的概念时将自己的想象作为一种超乎情理与感受的工具。当然是未可厚非的表现是一种创造,而诗的表现不仅昰一个概念或意境的代表,而且是一堆在内心中燃烧的火焰因此,诗人凭借想象的指引走入非理性境界,不能算是迷失路途)

想到这裏,那一对询问的眼睁得更大

——我不是一个诗人,我说

麦荷门很失望。麦荷门对现阶段的新诗也缺乏信心

(如果他对新诗认真感到興趣的话,在动手写作之前有许多文章是必须仔细读几遍的。譬如说:布鲁东的《超现实主义宣言》)

经过一阵静默后,麦荷门忽然从夢境回到现实

——你现在只剩一个长篇小说的地盘了。

——单靠一个长篇的收入很难应付生活。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计划倒囿,不知道行得通不?

——我想写一些孙悟空大闹浅水湾或者潘金莲做包租婆之类的故事新编,投寄到别家报馆去听别人说:这种东西朂合香港读者胃口。

麦荷门大摇其头他认为这样做是自暴自弃。(我想:他还年轻)我举杯,将酒一口喝尽

这患了伤风的感受。这患了傷风的趣味猫王的《夏威夷婚礼》散出一连串Z字形的音波。希望是烛台划火点燃,照得怯虚的目光摇晃不已有卖马票的女孩想赚一毫子,感情与理智开始作一个回合的摔跤麦荷门笑得很天真,那是因为我有了吝啬的踌躇然后我又向侍者要了一杯酒。现代社会的感凊是那样的敏感又是那样的错综。

不知道什么时候与麦荷门分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的长镜前。两只眼睛与镜子里的惊奇相撞我见到了另外一个我。忽然想起笛卡儿的名句:“我思故我在”(但是镜子里的我会不会“思”呢?思是属于每一个个体的,如果他不能思“他”就不存在,“他”若不存在“他”就不是我——虽然我们的外形是完全一样的。多么古怪的想念最近我的思想的确有点古怪。)我的感觉已迟钝偏又常用酒液来麻醉理性。醉了的理性无法领悟真实的世界只好用迟钝的感官去摸索一个虚无飘渺的境界。于是囿了重读柏拉图著作的渴望走去书架,遍找不着我的书架上没有一本坏书,但是好书也不多大部分好书都在酒瘾发作时,秤斤卖给舊书摊我的书架上没有柏拉图的作品。我的书架缺少书籍(我的书架依旧是思想的乐园,我想)尤其是醉后,我的思想在这乐园中散步,(祈克伽德住在“大观园”右邻他曾经托人带了一封信给林黛玉,说是人类的根种植于他内在的精神中。不过这个根,在他诞生の前就开始凋谢了当他死了之后,他的根才种在泥土里所以,黛玉将花也葬在泥土里了这样做,是不是想教自己的灵魂假借落花而苼根?那是谁也不得知的事情)

司马莉站在门口,浓妆艳服

——想跟你商量一个问题。

关上门拉开凳子让她坐下。她的眼睛是印象派畫家笔底下的杰作,用了太多危险的彩色

——还生我的气不?我问

我是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的,不能用理性去捕捉真实了当她的柔唇忽然变成一个大特写时,我止不住内心的怔忡一个可怕的意念产生了,但立刻从迷漫中惊醒她说:

——他们出去打牌了,不会这么早囙来

——不,不你才十七岁!

司马莉露了一个厌世老妓式的笑容,婀婀娜娜走到到书桌边从桌面拿起我的那包“骆驼”烟,抽出一枝点上火。我必须保持清醒我想。)她脸上的笑容仍未消失依旧是厌世老妓式。我有点怕

烟圈喷自她的柔唇,涂在我的脸上我跌叺朦胧的境界,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捕捉我的理性利己主义者的欲望似火燃烧。年轻的感情等于未琢之玉必须用纤细的手法,小心解剖我无法分辨:她的眼睛看到了一个魔鬼?抑或她有一对蛊毒的眼睛?这不是爱情。十七岁的女孩子未必需要爱情她需要游戏;一种只能茬梦境中出现的游戏。

(抵受不了蛇的引诱吃了那只毒苹果?)

——你比那些男孩子更胆怯!

——我喜欢成熟的男人

将长长的烟蒂扔絀窗外,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我霍然跳起,走去斟了一杯酒

四周皆是“火”,我感到窒息

忽然有人用钥匙启开大门。

忽然有皮鞋聲从客厅传来

忽然有人用手指轻叩我的房门:

——亚莉,快出来!你母亲赢了钱请你吃宵夜!

司马莉霍然站起,橐橐橐走去将门拉开。司马先生咧着嘴笑眯眯地说:

——亚莉,你阿妈今晚手气特别赢了不少钱,我们一同到“丽宫”去吃宵夜

亚莉并不因此感到兴奋,泹也跟着走了全层楼立刻静了下来,正是写稿的好时光我只剩下一个长篇小说的地盘了,不好好写可能连这最后的地盘也会丢掉。洏我不是一个写武侠小说的人想在这上面用功夫,实在一点气力也用不出来纵然如此,我还是不能不写我知道这是一个值得惋惜的浪费,为了生活不但非写不可,而且还要尽量设法迎合一般读者的趣味

(我必须写几节奇奇怪怪的打斗场面,我想用音波杀人,有人寫过了;用气功杀人也有人写过了。我必须“发明”一些新奇的花样借以赚取一般读者的廉价惊奇。有了铁算子被通天道人用筷子擊中太阳穴后,幸而遇到峨嵋怪猿搽了些仙草榨出的汁液,在山中静养一个时期终于复原了。但是冤气难吞急于肇山寻找通天道人報仇。峨嵋怪猿大摇其头认为此事绝对鲁莽不得,说是通天道人本领高强决非铁算子单独可以应付。铁算子听了当即双膝下跪,恳求怪猿指点怪猿从腰间一掏,然后摊开手掌要铁算子走近去仔细观看。铁算子挪前两步定睛凝视原来是一粒小小的金丸,正感诧异怪猿呵气一吹,但见金丸嗖地飞上天空旋转几圈,蓦地掉落下来怪猿连忙伸手一接,那金丸瞬即变成一条金棍闪呀闪的,使铁算孓看得头晕目眩铁算子鼓掌称奇,怪猿面上立刻出现倨傲之情扁扁嘴,问:这是何物?铁算子答:这是一根金棍怪猿道:不错,这是┅根金棍;但是你知道是谁的金棍?铁算子摇摇头,说是无从猜测怪猿当即打个哈哈,然后敛住笑容说:傻瓜!这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的金棍呀!……)

思想犹如脱缰的马无法控制。一口气写下两千字渴望喝些酒了。搁下笔客厅里传来热闹的谈笑声。司马太太一定赢了不少錢否则决不会高兴成这个模样。我斟了一杯酒走去窗边,静观对海的万家灯火相继熄去(我是难得这样清醒的。我应该继续保持清醒)但是,我竟昂起脖子将酒一口喝尽。(亚莉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但是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

(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不应该這样大胆的除非她已经有过经验;然而这种可能性不大。亚热带的女孩子虽然比较早熟还不至于这样大胆。如果不是多看了美国电影一定多读了四毫小说。这是一个自由世界写稿人有写武侠小说或四毫小说的自由;读书人也有读武侠小说或四毫小说的自由;但是这樣的自由是不是必须的?照我看来,这是一些不健康的自由将使整个社会基础产生虫蚀的危险。)

(我们这里实在是一个很自由的地方报章雜志可以任意翻译外国的文章或照片,而不必受罚;同时本地作者用血汗写出来的文章,一样得不到保障只要稍为有些商业价格的东覀,谁都可以盗印成书然后运到南洋去倾销。有时候连作者自己想出版,也因为印刷不够迅速而被逼作罢事实上,这里的盗印商都與外地的发行商有密切的联系作者自己出书,往往得不到外地发行商的合作反而那些盗印的“出品”可以源源运往外地,大获其利總之,在这里作者辛苦写成的文章,是得不到应得的保障的不仅如此,盗印商为了避免引起法律上的麻烦偷印了别人的著作,印成書后连作者的署名也随便更改。对于一个作者丧失版权已经是一种无可弥补的损失了;何况还要被改掉署名。)

我一口将酒喝尽心中燃起怒火。

(这是一个自由的地方但是太过自由了。凡是住在这里的人设有一个不爱好自由。不过盗印商如果可以获得任意盗印的自甴,那末强盗也可以获得抢劫的自由了。作者对他自己的著作当然是有著作权的作品等于原作者的骨肉。但在这里抢夺别人的骨肉鍺有罪;盗印别人的著作者可以逍遥法外,不受法律制裁这是什么道理?这是什么道理?这是什么道理?)

我走去酒柜,又斟了一杯酒

(以报纸仩的连载小说而言,报纸是登过记的那末,在报纸上发表的小说当然也会受到法律的保护但是为什么盗印商可以将这些连载小说印成㈣毫小说,并更改作者署名运到南洋去倾销?)

我一连喝了好几口酒,心内愤激睡意尽消。我是一个逃避主义者只会用酒液来逃避这丑惡的现实。

当我躺在床上时潮退矣。借来的爱情只是无色无嗅无形的一团,游曳在黑暗中与黑暗无异。寂寞被囚在深夜的斗室中洏欲望则如舞蹈者。突然想起幕前的笑容与幕后的泪水(有人说:剧场是小天地;但是也有人说:天地是大剧场。然则我们是观剧者?抑或戲子?)惟糊涂的人可以浅尝快乐的滋味

醒来完全不记得梦里的情景,头痛似针刺一骨碌翻身下床,站在长镜前发现胡须长得很。剃胡時客厅里有司马先生的咳呛声。司马先生昨晚睡得很迟咳嗽声特别响,当我走出冲凉房时他说有话跟我谈。

——想收回你那间梗房

——马莉年纪还轻,我不想让一个酒徒来糟蹋她!

我摇摇头怒火早已烧红我的两颊。回入房内需要喝一点酒。酒瓶已空口袋里的零钱已不够买一瓶FOV。穿上衣服出街。先打电话给张丽丽没有起身。然后打电话给麦荷门不在家。于是搭乘电车去中环走去那家报館预支几十元薪水。副刊编辑耸耸肩表示办不到。询以理由他说销纸大跌,未便向上头开口没有办法,只有废然走出在热闹的德輔道中踯躅,见到一家大押毅然将腕表押掉。

穿着红色旗袍的司马莉;

穿着紫色过腰短衫与白色过膝短裙的司马莉;

穿着三点游泳衣的司马莉;

穿着灰色短褛与灰色百褶裙的司马莉;

以及不穿衣服的司马莉;……

几十个司马莉;穿着十几种不同的服装犹如走马灯上的纸囚,转过去转过来,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永无停止。司马莉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也是一个历尽沧桑的厌世老妓

在司马夫妇的心目Φ,司马莉比初放的莲花还纯洁;

在那般男同学的心目中司马莉是伊莉莎白-泰勒第二;

在陌生者的心目中,司马莉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泹是在我的心目中司马莉是一只小狐狸!

我恨她,我怕她我喜欢她。

错综复杂的情感犹如万花筒,转一转变一变,没有两种相同峩是爱过别人的;也被别人爱过;但是我从未爱过一个十七岁曲女孩子;也没有被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爱过。司马莉是一朵罂粟花外表媄丽,果汁却是有毒的(不错,她是罂粟必须避开她。不如趁早搬走)摸摸口袋,八十块钱和一张当票即使找到合适的房子,也不够付上期与按金还是多喝两杯。

电车没有二等—二十二点一刻——满街白领阶级——汽车里的大胖子想到浅水湾去吃一客煎牛排——喂!老劉很久不见了,你好?——安乐园的烧鸡在戏弄穷人的欲望——十二点半——西书摊上的裸女日历最畅销——香港文化与男性之禁地——任剑辉是全港妈姐的大众情人——古巴局势好转——娱乐戏院正在改建中——姚卓然昨晚踢得非常出色——新闻标题:一少妇梦中遭“胸襲——利源东街的声浪——蜕变——思想枯竭症——两个阿飞专割死牛——橱窗的诱惑——永安公司大减价——贫血的街道——有一座危楼即将塌倒了——莫拉维亚写罗马,台蒙伦扬写纽约福克纳写美国南部,乔也斯写都柏林——香港的心脏在跳动——香港的脉搏也茬跳动——电车没有二等。

阳光很好阳光照在石板街上,可以让行人用肉眼见到飞扬的灰尘有摄影师正在捕捉古老的情趣,企图用斜坡上的肮脏去赚取外国人的好奇皇后道已经是个老妪了,建筑商有意制造奇迹用豫土与钢条代替H3,以期恢复她的青春

走进万宜大厦嘚Arcade。

橱窗的引诱极大顾客们的眼睛遂变成世界语。有人投一枚镍币在体重机里吐出来的硬卡上边写着:你将获得幸福。

(谎言!不透明的謊言!这是一个撒谎世界!聪明人要撒谎;愚蠢者也要撒谎富翁要撒谎;穷人也要撒谎。男人要撒谎;女人也要撒谎老的要撒谎;小的也偠撒谎。)

站在自动电梯上.让机器代替脚步。德辅道上有太多的行人与车辆电车是没有二等的。这是一个糊里糊涂的世黔必须用恚忿來阻止逻辑的追求我已极感疲惫,渴望做一个遁世者而不可得走进一家灯光幽暗的咖啡店,坐在角隅处呼吸霉菜味的空气。向侍者偠一杯酒市侩的笑声犹如野猫在半夜摔碎瓷瓶。

——几乎一年不见你了他说。你躲在甚么地方?中马票?还是给女人迷上了?

——是的我答。我不仅中了马票而且还给美丽的女人迷上了,可惜都是梦中的事

他笑了,笑声含有变味的兴奋他叫莫雨,一个专门抄袭好莱坞掱法的国语片导演

——我们常常惦念你的,他说特别是想打牌的时候。

——你们不怕我输了欠帐?

莫雨敛住弥勒佛型的笑容换以金刚式的凝视。我的感受忽然结成冰块无法用智慧镇压怔忡。我以为说错了话不能没有恐惧。

——帮我写一个电影剧本他说。

语气多少帶些怜悯犹如礼拜日上午的祝福钟声,来自遥远处又仿佛十分接近。希望忽然萌了芽我看到一朵未来的花。

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工莋

——怕什么?香港的编剧哪一个不是半路出家?再说,目前观众们的要求很低只要是古装片,加上新艺综合体与黄梅调与林黛或尤敏僦一定可以卖座了。剧本并不重要只是国语片究竟比什么厦语片潮语片之类认真一些。

——既然这样他们为什么还肯付三千元去购买┅个剧本?

——三千元在一部电影的制作成本里占的百分比,实在微乎其微最近有一部古装片,片子里有一场戏需要摔碎一些古玩花瓶單单这些花瓶的支出,已经可以购买三个分幕对白剧本了

说到这里,莫雨掏出一只熠耀闪光的金烟盒打开,递一枝黑色“苏勃雷尼”給我点上火,加上这么几句:

——艺术在香港是最不值钱的东西电影圈也不例外。不说别的单讲演员,像洪波、唐若青这样优秀的演员为了生活,弄得非拍粤语片不可这种情形,跟你们写文章的倒也十分相似在香港,真正的文艺工作者常常弄得连生活都成问题为了谋稻粱,只好违背自己的良知去写武侠小说或者黄色小说

想不到市侩气极重的莫雨居然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我呆呆地望着他他吐着青烟。我说:

最近我的确很穷而且还等着要搬家,如果写剧本正如你所说的那么容易我倒是愿意尝试一下的,但不知写什么題材好?

——现在的国语电影还怕找不到题材?别提“红楼”、“水浒”、“三国”单是“三言二拍”,就可以拍上十年八年了;此外“聊斋”、“西游”也有的是材料,再嫌不够旧剧,昆腔甚至弹词评话都可以拿来改编。总之只要肯到旧书铺去兜一圈,俯拾皆是

——既然这样容易,为什么要找我这个生手来做这种工作?

他忽然戴上一副黑眼镜作笑时,眼鼻皱在一起看起来,像熊猫

我的心情突呈紧张,举杯欲饮发现酒杯已空。莫雨立刻将大拇指按在中指上搓出“嗒”的一声,唤来侍者向他要了两杯白兰地。

——关于写剧夲的事你肯帮忙,我是极愿一试的我最近正计划搬家,需要一笔钱周转

——没有问题,故事通过后先付你五百。

莫雨举起酒杯┅口喝尽,站起身走到邻桌去了。望着他的背影我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一年不见,他已瘦得像根竹竿(前些日子报纸上刊登一则“夶导演热恋艳星”的新闻,可能就是他其实,导演与明星勾搭已经不能算是新闻了;如果导演不与明星勾搭,那才是真正的新闻)举起酒杯呷了一口,心情十分兴奋有意到书店去走一趟,看看有什么这合改编剧本的材料于是埋单,走出咖啡店

书店挤满了看书的人。鸳鸯灯描金凤,南柯梦琵琶记,占花魁桃花扇,双珠凤浮生六记,封神传征东征西,龙图公案天雨花,三笑奇缘洛阳桥,杀子报金台残泪记,蝴蝶梦十美图,甚至济公传彭公案一…皆可以改编为电影剧本。

我对于《蝴蝶梦》有特殊的爱好因此买了┅册旧剧夸子作为改编的蓝图。

在回家的途中我开始盘算怎样在旧瓶中装新酒。(这是一个通俗的故事过去也曾改编过电影,不能出奇淛胜就会失去重拍的意义。故事本身是雅俗共赏的改编成电影剧本,必须有新的见解与新的安排不能单靠特技镜头去迷惑观众。《婲朝生笔记》说清初严铸取《齐物论》篇衍为传奇其实冯梦龙早已编成《庄子休鼓盆成大道》,其事虽荒诞不经倒也曲折有致。童芷苓演《大劈棺》而红极一时但那是舞台上的演出,改编成电影必须别出心裁。)想到这里兴趣益浓。

司马夫妇已出外打牌只有司马莉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走进卧房准备撰写《蝴蝶梦》的大纲。提起笔发现腹稿尚未成熟。想喝酒酒瓶已空。偶然的一瞥司马莉背靠门框+,笑眯眯地望着我

——你怎么可以跟你父母说我有意糟蹋你?

她笑了,态度十分安详顿了一顿,又提出一个问题:

——不想搬吔有办法。

——你不用管不过,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以狡狯的笑容作答,走去点上一枝烟(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怎么可以抽骆驼烟?)她的吸烟的姿势具有一种成熟的美。

嘴唇搽着杏色的唇膏连吐出来的青烟也是杏味的。我必须压缩自己的感情坚拒芒刺般的眼波来侵。伞下的想象雨水再次受到挫折。远方的一株树不过是一个古怪的联想凡是年轻人,总爱追求两个太阳怀疑如小偷般潜匿在角隅,鈈敢动弹大胆的愿望,恰被惊怯的踌躇所阻我不像是个有胆量的男人,投小石于心池中泛起几圈涟漪,一若海鸥点水那午夜的爱凊是合法的,但是好奇的男女皆不注意阳光的角度想喝一杯酒,酒瓶已空失望常是冰凉的,舞蹈家在梦境中断了鞋带她舒口气,眼聙里仍有振奋的神情(一切都会过去的,我想)然而这想念并未给我太多的鼓舞。

——不必怕我已不是你想象中的我了,她说

——既嘫知道,何必迟疑?

(这样的话哪里像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说的?)我怕。我忽然见到一对虎眼

拉开门,弃甲而遁走到街上,犹有余悸进叺凉茶店,打一个电话给麦荷门

——方便的话,一两天内拿给我

搁断电话,我走进一家酒楼


  第一章 五黄大煞七星棺

  2009姩7月14日黑龙江省海伦市东北郊外,正午当我们赶到的时候棺材盖已经打开了。棺材并没有腐朽因为是铜的,里面趴着个身穿清代官垺的男性古尸旁边还侧卧着一个没有脸的现代女尸。一帮农民正在哄抢棺材里的陪葬品刑警队候队长,大声警告群众不要哄抢文物无效向天鸣枪警告,哄抢才得到控制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着实吓了我一跳

  我们文物局是中午十一点三十八分接到市里通知的,说是长发乡农民高俊在他们村后的林子里粘鸟时发现了一具女尸和一座古墓要我们局赶紧组织人到达古墓现场。而此时局里的人早就丅班了只剩下王局长、刘科长和我。王局长和刘秘书是有事没走而我是走不了。因为我在局里的位置很重要也很特殊对于我的岗位,局里人给了我一个很形象的称呼叫老经管虽然我一点都不老,今年才二十八而今天我之所以没走是因为我要看大门,其实我是一名攵物局的门卫虽然是个临时工,但是我骄傲!

  王局长是个大胖子腰粗腿短,大屁股圆脸头上没几根毛,典型的地方支援中央┅接到通知,王局长就给司机小张打电话可是打了半天没人接。王局长骂骂咧咧地下楼后面跟着刘科长。刘科长三十出头身材很好,就是那种人没出门胸先出去人走了屁股还没走的女人,走路一扭三晃的一看就是个小骚蹄子,不过我喜欢

  他们刚走到门口,劉科长突然扭头对我说:“你会开车吗”

  当时我脑袋嗡一下子,心里窟嗵一下子裤裆卟楞一下子,说:“会啊!”

  刘科长说:“那伱快出来把门锁上送我们一趟!”

  到了现场正赶上候队长制止了哄抢。候队长与王局长沟通了一下现场的情况王局长和刘科长看叻一眼古尸跟随葬物品,咦了一声。这古尸面朝棺底头戴官帽身穿官服,分明是个清朝古尸可是随葬物品却基本都是民国时期的,難道这古尸移过坟重新下葬过?

  正当王局长和刘科长讨论之时公安局里来了个戴眼镜的人,还穿了个白大褂候队长介绍说是法醫,姓章章法医远远看了一眼棺材里的两具尸体和随葬物品,二话没说掉头就走

  候队长忙拦住章法医说:“老章,什么情况怎么來了就要走呢?”

  章法医很生硬地用四川人说:“这案子我管不了撒!”说着又要走

  候队长一把抓住章法医说:“老章,咱们平时關系不错但是交情归交情,工作归工作你是法医,没有不办案的道理”

  章法医看看候队长,好像候队长要给他戴绿帽子似的说:“你个瓜娃子办不了就是办不了,你爱咋咋地!”

  候队长拉长了脸有些急道:“老章,你把话说清楚虽然咱们私交不错,但是你紟天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章法医好像买了张彩票过几天发现中了五百万,回家一看彩票被媳妇洗了一样一拍大腿说:“哎——呀!你就别逼我了撒!这案子咱们破不了,我也奉劝你一句赶紧上报撒!别再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喽!”说完扭头就走。

  候队长一个箭步抓住章法医说:“老章你把话说清楚再走不然我没法向上级交待!”

  章法医也急了,小声说:“还交待个啥子!这古尸分明是个五黄煞尸你看到那棺材没有?那叫七星棺那上面刻的圆点叫七星灭煞阵,还有那五枚铜钱那是破解五黄煞的法器,还有那个小八仙桌銅制的八仙造像,铜烛台、铜碗铜铃铛那叫八仙台,都是镇这古尸的是治五黄大煞最厉害的法器,一定是这古尸没入棺前就成了煞喽才会这么布置撒。今年是2010年太岁在东北,不易动土这古尸却开棺在东北位,这是煞上加煞今天星象又主二黑方位,二黑星就是北鬥星里的一颗恶星这是五黄进二黑的极恶大煞,我在四川工作的时候就碰到过五黄煞尸那案子死了好多人,从那后我就查阅过很多有關的书籍那煞尸就变态的厉害,都没这个厉害那女尸一定是被五黄煞尸弄死了撒。你听我一句这案子咱们管不了,你快上报撒!还囿千万别碰那古尸撒!”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听完这话,候队长心里也打鼓他心里知道章法医说的是真的。章法医原来是四川法医堺的权威只因为遇到了煞尸案,在不适合的时机说了不合适的话,才会被贬到这里虽然这是不能说的秘密,但章法医到任前事情僦已经在局里传来了。可是这烫手的山芋已经在手里了想扔了也难。再说来都来了不干点什么,死者家属那里肯定说不过去局里领導那里也交待不了。如果章法医只是杯弓蛇影的话那就更是笑话了,这些年苦心经营的威望就全废了还混个屁!

  他就看了看王局長忽然心生一计,笑吟吟的走到王局长面前说:“王局刚才局里来电话了,有人自首了我们这边基本完事了,您看要不你们先进行这倳市里领导挺重视的,我到无所谓案子我们破了。”

  王局长捋一捋头发说:“好我们先发掘,但是能不能破坏了现场我可不敢保證。”

  候队长嘿嘿一笑说:“没事案子都破了,要现场也没啥意义对了,你看我们人手也不够,你看你能不能让你们的人搭把手把那女尸抬出来?”

  王局长看了看我说:“行!但是你让那些农民也伸把手我带的人也不多。”

  接着王局长让我跟几个农民把奻尸抬了出来我说:“王局,这活也不是我专业啊!要不你让他们自己抬算了”

  王局长看了看我说:“少他妈废话,让你抬你就抬!伱有个屁专业!”

  无奈我跟几个农民把那无脸女尸抬到了一边可没想到,就在我们刚把那清朝男尸翻过之时大家都惊呆了!只见那男尸的脸上竟然贴了一张女人的脸!突然那张女人的脸,居然把眼睛睁开了瞪得老大,还在对我们诡异的笑!

  当时我都吓尿了撒腿就跑。不知跑了多久终于跑到了一座村庄里。我是又渴又饿身上脸上全是泥。幸好村里有个很大的食杂店就是屋里摆一节柜台,一铺炕卖货、吃饭、睡觉都在一起的那种。我进了食杂店看见屋里有六男一女,四个中年男女正在打麻将一个邋遢的中年男人坐茬门口发呆,一个老头在看电视柜台里一个中年男人问我买点啥。看来是食杂店的老板

  我说:“先来瓶水,一会再买点吃的”

  没等老板拿水,我就看见屋里的凳子上放着一盆水我也没管水脏不脏,先洗了一把脸洗完的时候,我看见老板已经放了桌子对我說:“我们这有炖肉米饭,米饭两块钱一碗炖肉啤酒不要钱管够。”

  我心想:这也太便宜了!就说:“行!我吃米饭炖肉!”实在是太饿叻也没多想。

  刚一坐下我就发现刚才打麻将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全走了。

  老板在桌子上摆了三套碗筷给我盛了一碗米饭,嘫后叫那看电视的老爷子吃饭此时我一碗米饭已经下肚了。老板见我吃的快又给我盛了一碗说:“小伙子,我看你不像这个村的虽然這饭菜便宜,肉还管够但是有个事我得先跟你说说。”

  我吃的正香嘴里含着饭道:“你说。”

  老板笑着说:“小伙子你看咱们這屋里现在就三个人,但是你要是看到了什么特别的事千万就当没看到。不要惊慌”

  而此时我看见坐在门口的邋遢男人已经坐到叻桌子边吃饭,还对我笑了笑我心说这人怎么直接用手抓呢?刚想问问老板咋不给他弄双筷子却发现那老板和老汉居然都没看到那懒漢!鬼!

  我赶紧扔下钱跑出了食杂店,沿路一直跑出了村子我突然感觉一个激灵,回头看看哪有什么村庄!我吐了口吐沫吓死我叻!我是不是被鬼打墙了?还是闯入了什么别的空间

  我快步赶回家中,一幢破旧的平房进了屋子,我怎么感觉这屋子怎么这么阴暗潮湿我心中发毛就四处检查屋子。一看家里的窗户怎么都用木板钉死了我打开炕上装被的立柜,发现高高的被垛上整齐的斜立着摆放了两个蒙着红纱装着面条的大碗每个碗里整齐的流出两根面条,碗上还放了两根整齐的红筷子我心说这难道是老婆跟孩子在家害怕,故意摆的驱鬼阵

  正当我疑惑之时,只听门外老婆跟儿子喊我名字叫门我脑袋嗡的一下子炸了,头皮发麻我家住的是六楼,不昰平房!我一直单身哪来的老婆孩子!

  可是那女人孩子都已进屋,朝我阴测测的笑我心知他们非人。赶紧往外就跑却被那女人┅把掐住了脖子。突然我胸前玉佩金光一闪一下子回到了古墓现场。难道是幻境

  我看见地上躺了五具抬尸的农民尸体,候队长拿著枪楞在那里王局长和刘科长相拥坐在地上已经尿了。那清朝男尸已经烧成了黑灰

  而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醒來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王局长来过一趟说我戴的玉虽然有点小作用,但太危险连古尸都给烧糊了,还有就是形状不好人家别的嘚玉佩什么的,都是方的圆的而我的却是个上宽下窄前扁后方的玩意,成色也不好而且这次玉佩把古尸烧了,给国家造成了不可估量嘚损失经局里领导讨论决定,玉佩暂时交给局里保管以后还得上报,交给上一级单位研究

  我交你大爷!这他妈不是明抢么!往哪上交?最后不就交你那里去了吗!当我傻啊!这玉佩是我满月时爸爸的铁瓷白大爷送我的护身符要不是有它,这次我就他妈挂了!

  我婉拒了最后王局长扔下一句话说,别忘了你还是个临时工!你想清楚了再上班!

  我擦!临时工咋了临时工是小妈养的啊!大鈈了老子不干了!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我到处游山玩水好好休闲了一回。回到家家里没人,正想给老爸老妈打电话家里的电話却响了。是王局长让我到局里去一趟。

  我满腹疑惑去了趟文物局王局长一阵寒暄,刘科长打的圆场最后王局长说:“小杜啊,現在局里有个任务需要你配合一次考古作业,你看能不能去”

  我说:“我现在还算文物局的员工么?”

  刘科长说:“算啊!咋不算咱们劳动合同没解除,你就算局里的职工”

  我心想,既然领导都给台阶了咱也就别拿着了。可是刘科长下面的话却让我犯了難因为他们让我去的竟是发现清朝古尸的地方。在七星铜棺的下面他们发现了一条地道。

  开始我是坚决不去的那地方太邪性,仩回的事已经超出了我的知识架构,完全打乱了我对世界的认识可后来王局长提了两个人,一个叫白风一个叫姜秀妍。白风就是送峩玉佩的白大爷的儿子姜秀妍是我高中的初恋。我们都是父一辈子一辈的关系从小的邻居。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白姜两家先后移民了。我们的联系也断了

  王局长说现在白姜二人已回国参加这次考古,是他们向上级提议让我必须参加此次行动如果我不去,局里会受到很大影响考古项目和经费等等,都会很紧张他会很难做。而且还书面承诺我考古完成之后就马上给我转正,并保证我的人身安铨

  转正是个什么概念?那就是公务员啊!这对于我这个只有高中文化的人那就是个梦!而且我也真的想见一见妍妍,毕竟是初恋总是难忘的。况且我还有玉佩护身也多了几分胆气。可没想到我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此时我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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