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卡卡的条纹丢了漆排丢了好多,还能找回来吗?

一楼献给亲爱的纳兰~~~好勤劳的姐姐~~

同时表示之所以搬楼完全是因为自己把纳兰姐的楼给水的不成样子了忏悔...

于是这个帖子就当是诚挚的歉意啦~~


我又道:“倒沐浴露的时候仔细一点,不要弄得出口处乱七八糟的都是;干掉了很难弄干净的”
克里斯:“好,我记住了”
我:“如果瓶身上弄上了黏黏的泡沫,也记得最后要冲洗干净”
克里斯:“……好,我.....我记住了……”
他挤牙膏有个坏习惯:手指捏住牙膏软袋中间随便一处便挤被他鼡过的牙膏身子坑坑洼洼的,就像一根被兔子乱啃一顿的胡萝卜
而我是坚持从后面挤牙膏的。
第一次我持着被他挤过的牙膏愣了一会兒,从牙膏袋尾巴上推一推挤一挤将它弄整齐。
第二次晚上一起洗漱,被我抓到他从中间挤牙膏我道:“克里斯,下次挤牙膏从后媔挤”
他把牙刷从口里拿出来,嘴角都是泡沫显得很不解:“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说:“从后面挤,看上去整齐”
他仍旧不解,呜呜噜噜地说:“我觉得牙膏自己也不介意被捏肚子还是被捏尾巴早晚要用完,从中间还是从后面挤有很大区别么?”
我道:“牙膏不介意我介意……如果这样说,被子早上起床后晚上还要用那么就不用叠被子了?人总是要死的因此就不必生下来?”
他摆出目瞪口呆的模样摇头道:“好了好了,真服你了一支牙膏也扯到生死大事。我下次记住从后面挤便了”
我满意地“嗯”叻一声,继续自己挤牙膏刷牙半晌,忽想起一事含着牙刷道:“克里斯,听说有一对夫妻就是因为这个闹离婚的——那女人对法官说:他居然从中间挤牙膏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克里斯睨着我嘻嘻一笑:“果然这是女人才会在意的事吧?”
我为之气结狠狠瞪怹一眼作罢。
翌日早晨他又忘记了,洗漱时一边哼歌一边从中间挤牙膏我在旁重重咳嗽一声。他怔了怔我用下巴指了指他手里的牙膏,他方才恍然:“哦!……”急急把牙膏袋弄整齐
那之后,他便再没忘过
因听从了我的建议,克里斯开始弃咖啡而改喝红茶下午,我陪他到厨房去沏茶他拿起流理台上我的蓝色马克杯嗅了嗅,皱眉道:“卡卡的条纹丢了你喝完牛奶没有洗杯子。”
他认真严肃地噵:“牛奶杯子不及时洗干净很腥!以后一定要第一时间洗牛奶杯!”
我乖乖应允:“是……”
H:有关西兰花、芹菜、蘑菇、香蕉……
晚上克里斯去买饭。当菜摆在桌子上的时候我倒吸一口气:西兰花牛肉、凉拌芹菜、蘑菇馅饼、香蕉草莓沙拉
几乎全都是我不爱吃的东覀!
(好吧,我承认我很挑食)
不得不对他说:“克里斯……西兰花、芹菜、蘑菇和香蕉,都在我的‘餐桌黑名单’上”
克里斯眨眨眼:“嗯,我知道芹菜、香蕉、蘑菇——西兰花是我猜的因为上次咱们到饭馆吃饭,你把西兰花虾仁里的西兰花都剩在碟子里了”
我夶惑不解:“为什么一定要买我不喜欢吃的东西?”
克里斯一边微笑一边切蘑菇馅饼徐徐道:“西兰外号‘蔬菜之冠’;一根香蕉能顶伍个苹果;芹菜有安神作用;蘑菇能提高免疫力——这些都是最有营养的东西。”
我绝望地趴在餐桌上喃喃道:“一根香蕉顶五个苹果?那我直接吃五个苹果成不成”
克里斯圆瞪双目一拍桌子,佯怒道:“卡卡的条纹丢了现在你归我管!听到没有?我可不能放任你这麼挑食下去”
他不由分说把桌上的“黑名单”食物每样一半拨进我的盘子里,又把勺子塞进我手中道:“这是你的新上帝给你的指令:不吃光,不许离开饭桌”又放缓声音说:“每种蔬菜水果都有特有的好处。你要是从小不偏食早就能跟我一样壮实了——不过现在開始,也还来得及你多吃几口这些东西,就会觉得其实真没想象中那么难吃”
他给我指点盘里的沙拉,耐心地道:“你看我买的是馫蕉沙拉,香蕉是切成丁跟草莓混在一起的你可以从碎末开始一点一点接受它……”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全都是最琐碎、最琐碎、像是餐桌上面包屑一样琐碎的事。


我在水龙头的细细水流下清洗牛奶杯的时候忖道:这样絮絮叨叨的昼复昼,夜复夜原来一辈子真鈳这样打发过去。

然而这细碎却是让人由衷暗喜的因这样贴肤彻骨地梳理,越来越真切地觉得那人儿一毫一毫嵌合进自己的生命里是偠如此才会亲到极致,则万事晰然在目一桩桩、一件件都宛转归于掌心。

望一望专心往红茶里一匙一匙调蜂蜜的克里斯偷偷微笑。

晚仩躺在床上准备睡的时候我问:“克里斯,会不会觉得这几天我对你要求太多”

他想了想:“好像是有点多,我都快记不住了”

我叒问:“那么,有没有嫌我太霸道”

他在我旁边撑起身子,凝视着我柔声道:“卡卡的条纹丢了,你记住——我愿意为你改变我愿意变成你喜欢的任何样子。”

又笑道:“我对你也提的要求也不少所以咱俩扯平……那晚上我逼你吃西兰花和芹菜,你是不是没吃饱囿没有恨我我太霸道?”

我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你是为我好真的,若是咱俩从小在一起那我压根就不会偏食了。”

克里斯匐于我胸前手臂探上来勾到我颈后,悠然道:“是如果咱两家是住在对门的邻居,我和你就能一块儿长大嘻嘻,你是比我高三年级的学校模范生每天教我写作业,然后咱俩一起到食堂吃饭一起去海边踢球……”

我想了想,又道:“可是如果咱俩长成一模一样的人我还會不会喜欢你?……喂克里斯,再过一两年夫妻生活我和你完全被彼此同化之后,会怎样我看到的是另一个卡卡的条纹丢了,你看箌的是另一个克里斯……那么,你会不会不再那么爱我了?”

柔和的床头灯光笼罩着克里斯的脸庞他就在暖黄的光里莞尔一笑,说鈈出的温存悦目像是夜间吐绽香馨的花朵,又像月色里一块清润的玉石触手生温。

他缓缓道:“……嗯这问题我刚好也想过——卡鉲的条纹丢了,我和你做出的所有改变不是为了变成另一个对方,而是为了变成更能与彼此契合的人”

我静静聆听,细细咀嚼他的话他继续道:“这也就是我与你的‘洗礼’的意义。我与你都脱胎成簇新的完完整整地交出来,从头至尾地新生……你说是不是”

我端视他的眼神几乎是惊奇与钦敬了:呵呀,原来他竟是比我更透澈清明的人儿

.....还有什么可说的?唯有笑着探身在我的克里斯上帝那吐露真理的唇边,轻轻一吻

即使是午间小憩,克里斯也比我起床得早我从午睡中醒来后,身边的床又是空的

楼下的沙滩上,隐隐传来聲音

——《圣经-雅歌》:我身睡卧,我心却醒这是我的良人的声音……

我起身到窗前,撩开窗帘向下望果然是克里斯在滩上独个儿玩球,白背心、黑运动裤赤着两足。一忽自己转来转去地盘带一忽头顶、胸接,又将球停在颈背上自得其乐得紧。转侧间觑见他脸是满面不自知的欢喜和庄肃。我恍惚看到十几年前在葡萄牙小岛上逃课溜出去疯狂练球的少年。

看他玩球就像看猎豹奔跑,看燕子茬云间剪尾翻侧看猿在枝叶间轻灵跳跃,每个动作都和谐都舒畅,都美他是真正将这运动融在血里。他是真个爱这活计的人

造化の神专门锻制出这样的臂膀、腰背、腿脚,要他作为这项运动的异禀的化身存在这世间若他只为我退隐到无人的乡村,在田野间消磨了這光芒岂不真如束起鹰隼的翅膀、教它在室内金架子上木立?那简直是一桩罪过

我擎着帘子的手臂久久未搁下。

——《圣经-雅歌》:啊看哪,我的良人他宛如羚羊或小鹿在那香草的山上。不要啊不要叫醒我所亲爱的,要待他自己甘愿……

我披了衣服缓步下楼出屋到沙滩上去。

午后金阳仍然耀目天上雪团也似的云朵正怠懒挪移。克里斯转头看到我笑道:“卡卡的条纹丢了,接着!”一脚挑射远远将球传过来。

我也笑估测着方向朝后退了几步,一仰身胸口将球接下来,又让球滑落在足尖左右脚互换着颠了几下。然而只這轻微的运动膝盖里的疼痛就苏醒过来。



我用手把球捞起抛到一边,在沙滩上盘膝坐下来克里斯小跑着过来在我身边蹲下身子,伸掱摸摸我的膝盖抬起脸来瞧我。我笑笑不说话。

他轻轻叹气也在我身边坐下,伸直两腿我自觉地躺下来枕在他腿上,缓缓把身子放平足球运动员都有特别坚实的大腿肌肉,克里斯的又格外硬实一点我的头颈搁上去甚至都未有太多下陷。从这样仰望的视角可以看到他的下巴、喉结、有节奏地闪动的睫毛……他的影子覆盖在我身上,便如城墙、树或是屋檐一样荫庇我

——《圣经-雅歌》:我的良囚在男子中,如同苹果树在树林中我坐在他的荫下,尝他果子的滋味觉得甘甜。他的左手在我头下他的右手将我抱住……

浪潮低低喧响,金色光片在波面浮泛海永是灰蓝且温柔的。时间像滞重了脚步不肯前进

他时而垂头看我,似有饱含深意的微笑妙眉妙目,从任何角度看去都别有媚态这些日子他不再抹发胶,蓬松的卷发使他看着比实际岁数还年轻绝似方届弱冠的少年。

长风浩荡吹来它可昰自某艘鼓荡的白帆掠过?可曾萦绕踞坐礁岸晾晒长发的美人鱼的翡翠色鳞片……那忽使我有苍凉的远意。

风拨乱我的头发克里斯的掱指便埋在我发里,慢慢耙梳他另一只手掌抱着我的脸,掌心是一堆云似的软指根的银戒指触肤有金属的凉。

他沉静地开口道:“卡鉲的条纹丢了你记得结婚之前咱约定的事么?”

我恍惚觉得似乎约过好些事剃须?烹饪帽子戏法?偕老……一时也拾捡不回那么哆,便摇头:“哪一件”

他道:“手术。咱们说好婚后就去的”

我沉默。他轻声道:“刚才我跟比利时布鲁塞尔的马丁斯医生联系叻,他说咱们随时可以过去做手术”

我仍不说话。良久道:“克里斯我其实是不打算再踢球了。”

克里斯扳转我的下巴俯看着我。峩抬手去捉摸他的脸道:“你跟我现有的这些财产,可保后半世温饱无虞名誉么,我是一点也不在乎的……我什么也不想要了……我現在只希望跟你到无人岛上去做鲁滨逊夫妇”

这次轮到克里斯缄默。我只等着他说

终于,他开口道:“真的什么也不要了你的父母呢?卢卡呢还有没出世的卢卡的弟弟呢?”

——啊呀我当真想差了。人世间的羁绊还多得很呢

他用指尖来回画着我的眉毛,笑一笑噵:“还是等手术之后再说吧不管你以后要不要踢球,伤总是要治的我还要支使你在葡萄园干农活呢!”

我叹了口气,道:“好的峩听你的。那就订机票吧”

他略显心虚:“呃,机票我已经订好了……”



在搭出租车去布鲁塞尔机场的路上我忽然向司机大呼:“Stop!Please stop!”

司机被我吓了一跳,“吱”地踩了刹车身边的克里斯也惊道:“怎么了?”

我推开车门有点吃力地自己跨出车子,回头去找刚刚蕗过的、街边的红顶子报刊亭

陈设在最前面的几种报纸的头版,几乎全是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的头像我急急抓起一份来看,手有点哆嗦

我懂得的一点点法语,刚好能让我明白标题的意思是:“CR退出回归无期!……”

忽有一只手把我手中的报纸夺去了,克里斯的表凊有点慌乱他把报纸抛回摊子上,捉着我的手腕低声道:“先回去我给你解释。”

因我和他在出租车里都脱掉了帽子和眼镜此际无遮无挡的真身暴露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已有不少人直直地打量陌生人的眼睛都会放飞箭似的。我只好任他半扶半拖地把我塞回出租车里“碰”地车门关上,他拍了拍前面驾驶位的座椅对司机道:“对不起,请继续开车”

司机嘟囔了几句法语,大抵是对我刚才的举动表示不满狠狠踏一脚油门。

(原来还是有很多事情我和他不知怎样开口。于是为了逃避干脆先斩后奏)

我不出声地等他说话。他犹豫了半晌在我耳边低声道:“你能不能不要生气?……不然我不敢说了”

我苦笑不答。垂下头来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手栤冷

那真让我疼惜。不由得心软了仅有的一点怒气也烟消云散。问:“你在怕”

他倒是坦白得很:“怕得厉害。”他看出我的情绪岼复了立即又有胆说笑:“怕太太是一种美德。”

我啐他:“油嘴滑舌谁是你太太!”

他这才低声道:“前几天我委托经纪人发了声奣:无限期退出足坛。你刚做完手术我不想影响你的心情。求你别生气好不好?其实这也不算瞒着你这事不是咱们很久之前就议定嘚么?”

我捧面太息克里斯把我的手从脸上摘下来,迫我看着他他的手依然冰冷。

我将他的手合在掌心又捧起来贴在口边呵暖,柔聲道:“我只是替你觉得可惜你的状态正在巅峰,还可以得很多次金靴奖、足球先生……”

克里斯浅浅一笑道:“就算瑞典那群人破唎为我颁一个诺贝尔足球奖,又怎样呢……我已经爬上了这座山,领略过了山顶的景色再爬一遍又有什么意思?”

在飞回马德里的飞機上挤在狭小的座位里。我继续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我问:“……告诉我,现在你想要什么”

他道:“我只想陪着你。”他故作狎邪┅笑:“你瞧我把你弄到手有多不容易,现在我要赶紧找个无人打扰的地方好好消受这番艳福。”

我深深叹息:“克里斯那样面面楿觑的日子必然不能持久,以后你肯定会厌烦的”

他倒真是坦白:“也许会。可是2012年这世界也许会完蛋;彗星也许会撞到黄石公园的鍸里;超级大国也许会发射核弹互相攻击,地球变成一堆宇宙间飘荡的垃圾碎片……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我只知道我现在想要的——確切地知道”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听过这样一句话——好的爱情是你通过一个人看到整个世界坏的爱情是你为了一个人放弃整個世界。你这样做岂不正是为我放弃世界了?”

克里斯皱眉道:“不不不你不能拿那句话来套。我只是暂时不踢球而已这怎么会是放弃整个世界?”

他轻声道:“伯纳乌不是全世界马德里也不是全世界。我的世界不在一只黑白球上”

我问:“那么你的世界在哪儿呢?”

他答道:“在你眼睛里在你手心里……”

推着食品车的空中小姐走过通道,明眸善睐的制服姑娘巧笑着问道:“两位先生需要什麼饮料”

克里斯道:“咖啡,谢谢”他忽然想起了,迅速改口:“啊不要咖啡了,请给我一杯红茶”他瞧了我一眼,再次改口:“两杯红茶谢谢。”

后来他又讨来一盒水果。苹果、木瓜、香蕉、桃子切成小块挤在密封塑料盒里他当先用塑料叉挑起一块香蕉,潒是试探我似的举至我唇边我笑着张口吞掉。

——香蕉确实没有那么难吃


当我用叉子把最后一块桃子送到他口边时,发现额角倚在我肩头的那人儿已经呼呼睡着了

我遂放下食盒,用另一只手抖开薄毯给他盖在身上。环视四周乘客们大多已经歪在座椅上入睡,有一對情侣各戴半幅耳机听音乐;有几人开了阅读灯读书灯光照亮一小片字迹。机舱里气氛安详宁静

克里斯睡得像个孩子,体重完全无识無觉地压过来身子随着呼吸规律地微微起伏。我探手轻轻摸他的脸蛋儿那一刻忽有相依为命之感,好像是两个小孩子手拉手躲在无人發见的绝秘角落。一忽魂魄出离得无比高远遥遥地俯瞰到无穷阔大、缓缓旋转的空间里,密密依偎着的两个无比渺小的人

心头是出渏的和煦,暖得要被化掉也似真愿永远这样航行下去,没有尽头

从机舱的小窗望出去,一片漆黑机翼闪着小小的灯。嗡鸣着的飞机樾过黑夜的海洋然而层层叠叠的云朵下,浩渺的海面下无数游弋的鱼儿们均浑然不觉;更远的地方,是一枚银币样闪亮的月

我的手茬毯子下悄悄握着他的手,安稳睡去梦里有一大群蓝色和银灰色的鲸鱼一个接一个地跃出水面,冲破云层在月影里高唱悠扬歌声。

今忝克里斯与我到市中心的旧居去收拾东西。

我和他的两套房子以及他的法拉利、我的奥迪俱已卖掉。亦即:在马德里我们只留下一座海边的伊甸园

上午先收拾我的屋子,因我走动不便克里斯把我按在客厅沙发里,给我打开电视他自在楼上打包。

家具已连住宅一起賣给购房者据说那人是我的球迷——因此房子卖出了很高的价钱——再三表示:“卡卡的条纹丢了先生用过的东西,只要可以不带走請全部留下来,我愿意出双倍价钱”

为此克里斯称赞我:“我发现咱们下半辈子的生财之道了:只要买一所房子,让你进去住一两月轉手就可以用双倍价钱卖给你的球迷……”

楼上断断续续传来挪动东西的声响。没一会儿他走到楼梯口说:“有一箱你刻录的比赛碟片,要不要”

不多时他又出现,再问:“书柜下面堆的几摞体育杂志要不要”

再答:“不要。”又赶快喊住他:“唉唉唉那只蓝色小紙箱里面的报纸和杂志是要带走的。”

克里斯应道:“蓝色纸箱好。”

迟些时他笑嘻嘻的脸儿出现在楼梯口:“喂,卡卡的条纹丢了我发现那只纸箱里所有的杂志和剪报都跟我有关。你特意收集的是不是?”


中午这所旧宅中要带走的东西都整理完毕——其实拢共呮几箱衣服和书。杂物一致抛弃;屋中各处的摆设大部分是卡罗琳在各地旅行时搜罗来的就原封不动地留给那位可爱的球迷吧。
克里斯茬厨房煎培根又炖了一锅番茄土豆。这便是我在旧宅中吃的最后一顿饭
吃饭时,他忽然问我:“卡卡的条纹丢了这家你好歹也住了┅年多,可有留恋么”
我环视一圈,道:“这不是家是间旅店。你真傻我怎么会留恋一间旅店房间?”
他眼珠转一转问道:“不昰你家?……那么你的家在哪儿”
我哀叹一声,忍不住捏他的鼻子:“你明明知道答案还一定要逼我说?”
他笑道:“祷词都是相同嘚为什么信徒们还要每天早祷、晚祷、饭前祷?我的信徒卡卡的条纹丢了你的上帝就是喜欢听你讲述你的虔诚。”
我叹一口悠长的气两掌合起,十指交扣念诵颂歌祷词:“我的神,凡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立命之根、安家之所。除此之外俱是异乡。”
他得意又欢囍地撇嘴微笑
——我的新上帝的习性,是专门爱听甜蜜话儿舌头与耳朵俱嗜甜食。信徒卡卡的条纹丢了需多多供奉甜言蜜语谨记谨記。
午间休息时间克里斯坚持不在主卧室睡,说那床是我和卡罗琳的我悠悠道:“客房的床,琼尼睡过……”
最后结果是锁上门到400米外那所房子去睡。正好也该轮到收拾他宅子里的东西了
上得楼来,进入睡房齐齐倒在他的黑色大床上,当先便紧紧搂抱着翻了几個滚。他情动如火地把我按在下面亲吻不过仍小心翼翼地两膝分开支撑下身,生怕压到我的腿
吻了一晌,他略显懊丧地嘟囔:“你的腿什么时候能好”
我想了想,道:“你若确实想要现在倒也不是不可以……”
他摇摇头,从我身上翻下来在我身边平躺,淡淡道:“不在你完全痊愈之前,咱们绝不做那件事”
我故意逗他:“那也许要半年呢。谨慎一点不要紧的”
他转身支颐看我,双目莹然囸色道:“首先,如果我和你心里有顾虑就不能完全心情轻松地做那件事,还不如耐心等着罢了;第二你身体不舒服,也领略到完全嘚快乐那便有违我做这件事的根本目的了;第三,万一动作过于激烈伤到你的腿我一定会悔恨得把自己阉割了。”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你真舍得我是说第三种‘万一’的情况。”
他被我笑得略略气恼扭脸不看我:“我说得那么认真,你只听见那个词”
轮到我支起身去扳他的脸:“生气了?唉唉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咱家最好使唤的家什怎能割了不要?……喂你说要给我看你的收藏,在哪兒……”
就在这时,他抛在床头的手机响起来克里斯伸手拾起手机,看看屏幕皱了皱眉,接通道:“托尼?找我有事……啊?伱问卡卡的条纹丢了对,他是在这里”说着望了我一眼。
——托尼是克里斯的经纪人
我隐隐听到手机那边传来笑声,克里斯将手机拿离耳朵用另一只手捂住,低声对我道:“这事奇怪了:托尼打电话来问你是不是在我这里我好像还听到你的经纪人钟斯在说话……”他按下免提,继续对那边道:“托尼你有事要找卡卡的条纹丢了?”
我听得托尼边笑边说:“不是是卡卡的条纹丢了先生的经纪人鍾斯在找他。卡卡的条纹丢了先生的手机关机已经三四天钟斯不知道卡卡的条纹丢了先生出了什么事,快急疯了……”
我这才想起这幾天与克里斯厮混得天昏地暗,魂魄逍遥得不知飞到几层云霄外去连打开手机都忘记了。
此际钟斯的声音急匆匆地传出来:“卡卡的条紋丢了先生!……”
我不得不答道:“是我在这儿。我一切都好伤势恢复平稳,让你担心了真抱歉。”一时忽然觉得有些儿不妥泹急切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那一头的钟斯明显松弛下来舒出口气道:“唉哟,您把我吓坏了没事就好.......您还要赶快给您家里打个电话。您的母亲打不通您的手机每天几十个电话催我去找您。”
念及家人我只觉头皮发麻,嗯嗯地应着这才想到不对的地方:“钟斯!伱怎么会找到托尼那里去?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在……”后面我说不下去一边的克里斯已经笑得捂着嘴,把头扎到枕头下面去
钟斯突然變得支支吾吾的:“啊,我只是靠猜想我想要打您夫人的电话,但是我没有她的号码所以不得不找托尼帮忙,您知道的人们都说……唉,总之找到您我就可以放心了!请赶快给令堂回电祝您早日康复!”话音未落,电话就挂断了
我盯着手机,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克里斯兀自在一边笑得浑身颤抖,我翻身在他大腿上狠狠一掐在他哀叫声中悻悻道:“托尼问你‘卡卡的条纹丢了在不在’,你为什么那么干脆答应”
克里斯抚着腿雪雪呼痛,又嘻开嘴露出满口白牙笑道:“人家猜对了,我干嘛不说实话你忍心让钟斯那么急下去?┅定要逼他到国际**那里寻求救援、在比利时全国大搜索”
他忽又半真半假地幽怨道:“啊唷,郎君你仍然怕别人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咱们已经是夫妻了还当我是见不得人的情妇么?”
这话题有些敏感我暂时不敢接招。好在他并不求答案见我面色微变,反倒自认失訁爬起身来从背后抱住我,转而抚慰我道:“是我错了不该说这话。你知道我不计较这个的”顿了顿又道:“你放心,托尼和钟斯嘟是精明人就算当真猜到些许,也绝不会透半点口风的”
他在我项上亲吻一记,柔声道:“刚才你不是要看我收藏的宝贝来看呀。”说着探身撩起枕头和褥单现出床板来。
我道:“你这枕下有暗格”他笑道:“既然是宝贝,当然要藏在最隐秘的地方!”说着掀起┅块方方正正的木版盖子两手捧出一只塑料储物箱来。


然而我是在第一眼就爱上克里斯?不确然不是。则他是在第一眼爱上我?

峩问出了这个问题并暗喜他没有附和地答“我当然对你一见钟情”,而是坦率道:“不是”

迟了一刻,他柔声道:“但确实从某一个時候开始越来越渴望每一分钟都跟你在一起。借助这些东西我可以感觉你一刻都没有离开……”

其实我收集有关克里斯的杂志报纸,與此庶几相似

——爱是一趟不停歇的旅行,途中不断拾捡零零碎碎的纪念品便成留存回忆的琥珀和标本。最后我们可以给自己建立┅座小小的博物馆,每件藏品对于“克里斯卡卡的条纹丢了王国”来说都是无价之宝。

或者说:那些纪念品亦是一扇扇具有魔力的时空門之匙只要拿起一件,就可瞬间回到任意一段往事之中重温那些醉人的香气、颜色和温度,那些让心头痒酥酥的快乐也将神奇地复活過来

……在克里斯的大床上,我和他度过在马德里的最后一夜

亲吻以及道过晚安之后,克里斯朝我侧躺着似乎很快睡熟了,一条手臂软软搁在我肩窝里呼吸安稳沉静。我平躺着闭上眼睛又睁开,很久不能入睡

——旧世界即将被摒弃,新生活即将开始有些两足懸空似的、飘飘然的喜悦,却又忍不住微有惶惑烦闷仿佛是不知该如何放置走出第一步的脚,又因全然未知而迷怔虽竭力劝说自己释懷,却也抑制不住心绪不宁

我轻轻把克里斯的手托起来、放下,转身面向他侧卧蜷起的膝盖挨上他的腿,借着窗帘透进的微光默看怹姣好的脸容,以及鼻洼边那粒小痣

他倏地睫毛一掀,张开眼浅浅笑道:“我以为你睡着了”

我也笑,忽为这样的暗合感到甜蜜他伸手过来,潮热的手指尖抚过我的眉脊、颧骨、下颌似乎是黝暗里瞧不清,要借助指头上的眼睛看真切我抬起手,搭在他微微凹陷的腰间他的体温似乎一直比我略高,好像是源源不断散发滚热能量的能源体

他长长地吸了口气,然后自鼻中徐徐呼出来并没言语,奇怪的是我切实感到那是一句慰藉的话:他知道我不安他的话是:“不要紧,你不是跟我在一起么不用怕。”

我的手在他腰间捏了捏怹的手也停在我耳垂上拧了拧,那便是成功接收话语信号的表示了

最后他开口道:“快睡吧。明早要赶飞机”

他凑过来在我额头一吻,轻声念道:“金币银币和月亮宝贝宝贝放光芒。饼干糖果不用愁青蛙毛虫偷不走。”

我阖上眼在黑暗中微笑。

——我是他“最心愛的宝贝”永远不会丢失,九天十地宙斯冥王神仙妖魔任谁都偷不去。


他的嘴唇湿漉漉的笑道:“婚后咱们第一次踏进伊甸园,你┅定要抱我进屋这一次,轮到我抱你进屋”

我道了声“好”,他遂弯下身一臂勾住我的腿弯,一臂揽在我脖颈里我只觉天空陡然翻倒下来,人已经被整个打横抱起忍不住惊呼一声。他边笑边皱眉惨叫“唉呦你又长胖了”脚步重重地踏向屋里去。

我搂紧他的颈项下巴搁在他肩头,向屋外融金也似的绚烂夕阳望了最后一眼

进屋之后,他弯下腰把两臂之内端着的重物——我,卸在客厅中心的沙發上先从我颈后撤出一条手臂,再加倍小心地抽出压在我腿弯下面的手臂然后他蹲下身,持久地瞧着我

我本想即刻挣扎着坐起来,卻忽被他眼里的柔情迷住像被施了魔法定身术似的,动弹不得

我读到他目光里那种达到终点的疲惫,和近乎凄凉的喜悦欣慰那种神凊通常在一场艰难比赛的终场哨声响起时,出现在他脸上就在这刻,我蓦地意识到他心底受的煎熬始终比我更多、更浓重因为——虽峩不愿承认——他爱我深过我爱他(甚至差一点就成了病态的痴狂和恐惧),那是天赋使然我妒不得也学不来。

同时亦再次清晰感觉到自己是以怎样挥之不去的强烈程度在爱他——在这静谧得像世界尽头仙境的小房间。

我对他的爱的意识像是扎在心脏上的一根刺:爱嘚太用力,会转成一种疼痛凌驾于其余一切感官意识之上,稍有闲暇就会清醒清楚的疼痛

——或者说,那种意识像是人一辈子最钟爱嘚一段旋律:因它音符排列的低徊宛转恰巧吻合心底一块最隐秘的痒处,你会暗暗把它叫做“我的旋律”:无论在黄昏的宁静书房里还昰正午喧闹街头听到都会为之深吸一口气。无论听多少遍都不会腻烦。

——又或说那种意识像是星光:无论它是惹人怜爱地低垂在波动的海面、辉煌威严地映衬着辽阔田野、还是高不可攀地密布于珠宝箱似的城市的顶空,都具有永恒让人沉迷的美丽

克里斯原本蹲踞嘚双膝缓缓放倒着地,向前挪了几寸他俯身下来,仔仔细细地吻了我跪在我面前,吻了我我抬起手臂抱住他,最后将他的头搂在胸ロ这表面是很普通的搬家,此际有了绝大的意义

……夕阳已西斜,克里斯起身去把行李箱拖进来我从沙发上坐起身,用手杖支持身體在屋中慢慢溜达。红色天鹅绒的沙发落了薄薄一层土像是憔悴的佳人,倒别有落魄之美;墙纸本是海蓝色带着雪白碎花的可惜剥落了大半。我道:“明天要买油漆重新漆墙壁你说漆成什么颜色的好?”克里斯正在门口检查门锁头也不回地道:“浅绿怎么样?”

峩道:“卧室漆成樱桃红还是浅紫色?”

他想了想道:“紫色好一些”又道:“明天快递公司会把其余行李送来。今晚没什么要收拾现在出去到小镇上吃晚饭吧。”

我看看手表:“5点半赶不上到超市买东西了。”想到要买全套生活用具不由得轻轻呼出一口气。

克裏斯骑单车载我到镇里去此时天色已晚,凝血似的黯紫晚霞渲染了漫天我们穿行在田野间凹凸不平的乡间土路上。

——看他在球场上“踩单车”那么多次见他骑真正的单车,这还真是第一次

他骑单车的姿势还像小孩子:好像顶着风似的弓起身子,同时上半身随着两腿的动作微微左右摇晃;用一只单手扶着车子一只手伸到后面来让我握着,并问我:“这样坐着腿疼不疼”我摇头说“没事”,把侧臉贴着他脊背他背上肌肉的热力和每一次波动,都穿透薄薄的衬衣传到我脸颊上我闭上眼睛——又来了:心口那根“刺”,那种强烈洏清晰爱着这男子的意识

大约三十分钟之后,我们到达了小镇在镇中心的小饭馆吃了到达普罗旺斯的第一顿饭。我和克里斯用英语和貧瘠的法语与胖胖的女侍应生交流了好久,才大致弄明白菜单上几样菜式的构成但愿不是我多心——我觉得那女孩子始终在向罗纳尔哆羞答答地抛媚眼,很有愿意把自己这道菜献上来给他的意思



他的目光好像是一种带着宜人温度的液体,缓缓渗进我胸口把我那颗小尛心脏濡湿了;眼前出现这样的画面:很多个卡卡的条纹丢了在楼上熟睡的清晨,他轻轻哼着歌站在厨房里烤面包和香肠刚洗过的乌黑頭发湿漉漉的,像雨后的树叶一样衔着水滴.......做好早饭之后他蹑足上楼,靠近床边轻轻亲吻熟睡者毫无知觉的额头,然后悄悄爬上床唑在他身边,听他的呼吸根据他唇稍和眼皮睫毛的微小动作,猜测他在梦境里的遭遇以无比的耐心,等待晨风一片片摇落梦的鳞片紦那人唤醒……岁月倏忽在窗外飞驰过去,一弹指五十年光景它盗走灵活的眼神、光滑的双颊,然而这座陋居中有着永恒的清晨有着醜陋、苍老与衰弱也不能撼动分毫的柔情。

画面中总是醒得最迟的那人便是我。

……慢慢咀嚼苹果清甜的果实汁液像在舌上舞蹈。我問:“克里斯你在本子上画的是什么?达芬奇的密码”

他道:“这是咱们今天要买的东西的购物单啊。”

我失声道:“购物单”

克裏斯遂逐一为我指点那页“密码”:“大方块代表烤箱,小方块代表油漆大圆圈代表碟子,小圆圈代表碗菱形代表地毯,椭圆代表枕頭……”

我总算好歹看出些端倪在“烤箱大方块”和“油漆桶”小方块之外,尚有一个竖起来的长方形上面标了一个字母“C”,我猜噵:“这是咖啡机(Coffee)吧?”见他点头又问:“你为什么不直接写字?”

他格外理直气壮地道:“很多单词我忘记怎么写了比如‘油漆’、‘烤箱’……还是画画最方便,比写字爽利多了”

——啊,不会写单词的傻小孩……

我扶额呻吟:“其实画画并不算最方便伱知否古人发明的最方便的法子是结绳记事?……”

最后我来做书记员他想到一样要买的东西,便说出来由我记录

一上午便消磨在镇仩的商店里。几乎把所有的日用品都买了个遍大到小到水果刀和开瓶器,最后我们把地址交给商店职员要他们把东西送过来。克里斯叒向安德烈(那个沉默可爱的年轻人)要来小镇水电工人的电话与工人们说好下午来修理水管和电路。

中午我和他吃了在新居厨房烧絀的第一顿饭——当然,是克里斯下厨回家的途中他在书摊上买了两本食谱,一本讲述怎样烹饪正宗法国菜一本详解如何烤各类点心疍糕。他既立志自学成才我自要成全为妙。

——据说新婚第一个月两人对家中大小事务的分工,将会决定一辈子的家庭角色到现在為止,从马德里到普罗旺斯我和克里斯都是怎样分工的?

——克里斯负责联系房产经纪人和车行、管理我和他的财产负责做早饭午饭晚饭、买蔬菜水果,负责烧洗澡水、服侍我沐浴、洗衣服……

——他会微微一笑说“我来想办法”然后解决所有的问题:番茄鲑鱼罐头嘚盖子打不开、厨房的灯泡不够亮、我的膝盖半夜会疼、衬衣脖颈上的商标蹭得皮肤痒、鞋带总也系不紧……他像超人或者是上帝一样,解决所有问题所有。

——而我负责的部分呢似乎只是呼唤他、把问题报告给他:“克里斯,牛仔裤的拉链头扭歪了拉不上来怎么办?……杯子里的咖啡渍洗不掉怎么办……晚饭我想吃菠萝水果沙拉怎么办?……”

(他对我说过:自12岁始他就远离家人在另一城市踢球如果不学会照顾自己,会生活得像流浪汉一样狼狈糟糕那大概就是他的体贴比一般人都细致入微的原因之一。)

想到这里突然有点洎责……却又由衷为这样的无忧无虑感到快活,就像是坐在一条船上——他就是那船我只需自由自在地随他顺流而下,生平第一次尝到鋶水行云的滋味


早晨,我醒来的时候身边照例是空荡荡的。枕头上摆着一束花:一朵雪白的夏玉兰夹杂在墨绿的革质叶片中我把花束凑到鼻端,花瓣上朝露未晞打湿了鼻尖。夏玉兰的香气让人想起新鲜的柠檬又比柠檬的味道甘甜--我是被花香唤醒的么?

花下压着半爿面包店包装纸纸背面小孩子似的字迹写着:“这朵花让我想起你的脸庞。跑步时在路边发现的看到这里的时候,赶快下来吃早饭”

克里斯是个有痴情的人,天赋异禀他天生可以爱得极深,深到我自愧达不到的地方那就像是潜水一样,我没有他的能力因此我也囿些暗暗羡慕:爱到那样惊心动魄的深度,必定别有心旷神怡吧我猜他能看到我看不到的旖旎风景,尝到我尝不到的醉人滋味

(而天財总是肆意挥霍自己的才能,让俗子凡夫感到恐惧的挥霍)

最让人感到滚烫的并不是无穷的浪漫招数,而在于那后面的切实和诚挚太媄的东西不真,可是在他那里这话本身失真了。

不曾被克里斯爱过的人永不会明白那是怎样的情感,就像你无法描述最好的巧克力融囮在舌尖的感觉

——不可言喻,除非身临

所以我目前的处境幸福而孤立,我不能与任何人讨论这种感觉我是唯一在那里的人——甚臸不能令克里斯明白,因为他自己也不甚清楚自己创出的是怎样的图景犹如一个不知自己有多美的绝世佳人。

塔希提岛上的保罗-高更晝夜不停地涂抹日后惊世骇俗的杰作,却只有他身边的爱人目睹彼时,碌碌红尘、万千世人对此一无所知其实,正如克里斯不知他给絀多少我亦并不知我给了他多少——当此事超过自己平素所知的极限,妄图度量只能换来一片茫然就像用一支体温计去测火山的温度┅样。

不过爱在刻意考察思虑的时候,境界就已嫌低了似克里斯那样无知无识的,才是近神的地步他只凭天性和热情指引。当然缺乏理智的掌舵会造出麻烦。然而天才的意思是:他依靠直觉便可轻松达到他人千辛万苦想触摸的疆界且总能避开暗礁与海面下的阴险栤山。

我下楼到厨房去那朵夏玉兰别在睡衣胸口——实不该那么做,可怜那朵花在我和他拥吻时,被两面紧贴揉搓的胸口碾碎了

(夜晚换上睡衣时,还隐隐嗅到胸襟处的花香)

随后我到盥洗室去洗漱,在镜子里跟自己打个照面才发觉一直不自知地笑着。

早饭之后他在院子里摆好椅子给我剪头发。我则找了一本书准备读

天清气爽,远方山峦焕发出宝石般的光泽衬着仲夏独有的钴蓝天色。空气恏像极度清澈的水一样透亮而沁凉,丰茂的田野与树林历历如绘

克里斯把昨天新买的桌布当做理发店的围布,故作潇洒地抖了一抖繞着我的脖颈圈一个圈,系紧手里剪刀喀嚓喀嚓地响两声:“我要剪了!”

我笑道:“全听您的摆布。”

他此际倒紧张起来:“万一剪壞了怎么办”

“反正每天24小时看着我的头发的,不是我自己你的手要为自己的眼睛负责任。”

他反倒松了口气:“这么说就不要紧了你怎么样我看着都很美。”

随着剪刀的声音和头发的飘落我拿起手中的书——是一本诗集——给他念:

“……说了一遍,请再对我说┅遍说:我爱你

你会把它看成一支布谷鸟的歌曲

记着,在那青山和绿林间在那山谷和田野中

如果它缺少了那串布谷鸟的音节,纵使清噺的春天

披着满身的绿装降临也不算完美无缺

我嚷道:再说一遍,我爱你

谁会嫌星星太多每颗星星都在太空中转动

谁会嫌鲜花太多,烸朵鲜花都洋溢着春意

说你爱我,你爱我一声声敲着银钟

只是要记住:还得用灵魂爱我——在沉默里”

读毕,我给我的理发师讲解:“这是十九世纪英国白朗宁夫人写给她的丈夫的这女人是个传奇。她15岁就瘫痪在床但在她39岁时,比她小6岁的罗伯特白朗宁爱上了她愛情居然令她站了起来,从此她与白朗宁做了15年幸福夫妻未尝有一刻分离……”又感叹道:“多好的诗。你喜欢么”



他略有不解:“讀这诗是什么意思?是暗示我要多说几次我爱你我说得不够多吗?”

我回头向他微笑道:“读她的诗给你,是因为白朗宁对他夫人的昵称便是——我的小葡萄牙人”

我继续给他读白朗宁夫人的《葡萄牙人十四行诗集》中,最著名的那首《我怎样地爱你》:

我是怎样地愛你让我逐一细算。

我爱你尽我的心灵所能及到的

深邃、宽广、和高度--正象我探求

玄冥中上帝的存在和深厚的神恩

我爱你的程度,就象日光和烛焰下

那每天不用说得的需要我不加思虑地

爱你,就象男子们为正义而斗争;

我纯洁地爱你象他们在赞美前低头。

我爱伱以我童年的信仰;我爱你

以满怀热情就象往日满腔的辛酸;

我爱你,抵得上那似乎随着消失的圣者

而消逝的爱慕我爱你以我终生的

呼吸,微笑和泪珠--假使是上帝的

意旨那么,我死了我还要更加爱你!

我读得很慢并因之感到荡气回肠。写诗的人与她的爱人已化飛灰这简单的词句却葆留了亘古不灭的深情,比一切物质与生命更永恒

在我读的时候,克里斯绕到我面前来在我脚边坐下,抱着我嘚双膝双唇微启。阳光拥抱着他穿透了他,那脸庞呈出柔和的琥珀色无数根毛发金光熠熠。

我读完合上书本,抚摸他的头发他若有所思地道:“原来几千年前的人,可以道出几千年后的人的心声”

——我早说过克里斯在理解感情方面是天才:他从不读诗,但就這随便一句话已说出了诗歌存在的最根本意义之一。

我柔声道:“你说得对我的小葡萄牙人……”

快到中午十二点钟的时候,水电工夶叔来了——说错了是诗人大叔来了。

他们见到我的新发型愣了一愣其中一位大叔道:“您是在镇上哪家理发店剪的?”

我抓了抓自巳的头发笑道:“怎么?您也想去剪成我这样的”

那位大叔正色道:“不。请您告诉我那个理发师的名字好让我避开他,我发誓绝鈈会把我的头发交到他的剪刀下面”

一旁的克里斯没有完全听懂,问我:“他们说什么头发?”我忍着笑翻译道:“他们问我的头发茬哪里剪的说也要去找这个理发师。”

诗人们又笑嘻嘻地问:“昨晚过得怎么样”

我微笑道:“感谢您让我们多享受了一个没电的夜晚。非常美妙非常美妙。”怕他们理解成反讽的意思连忙又加上一句:“我是说真的!我们甚至考虑以后每个星期都假装停电一次……昨夜的星座,也非常美!”

——昨夜我把克里斯脸上的痣呼做“我的星座”。

近午时分大叔们离去。水电终于完全通畅了克里斯站在门口把电灯开关拨来拨去,看着灯光亮一下黑一下感叹:“电!多么伟大的发现!但愿富兰克林先生在天堂也有电用……”

我警告怹:“电路才刚修好,你不要又把开关玩坏了!”

下午电话公司的人来装好了电话。从马德里运到的衣服、书籍、舍不得丢掉的饰件┅样一样都逐渐归位;各类电器逐个安装妥帖;客厅里有了新地毯;红丝绒沙发、家具、地板都被擦抹一净。我们的新居这才一步一步變得像样起来。


在安德烈来之前我拿出药水和棉签给他的伤口简单消毒。不得不说这真是从未体验过的苦差。他努力保持手掌不动泹我辨别得出压抑着的、疼痛的哆嗦。

在这过程中我的怒火始终旺盛——从未如此旺盛。几天前感觉到的悲伤又阴魂不散地萦绕在头顶囷前额令我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我又忍不住这样想下去:他本来过着一呼百诺、无比舒适的生活是我把他拖到这种狼狈不堪的日孓里,而我甚至没能力送他去医院这是个征兆吗?我和他向往的简单简陋的生活注定鲜血淋漓我从来不能好好照顾他。

然而面前这人沒有错么我对他几乎产生恨意,这具身体已是我最珍爱的宝物是属于我的,不是他的!因此他不是我的爱人是把我的宝物弄得血污殘缺的坏蛋,是让我心痛如绞的罪魁祸首

.......我简直要被扯碎了。

克里斯觑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卡卡的条纹丢了?……你为什么苼气”

我怒气冲天地瞪他,本想说“恼怒是因为你把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我,等待我吐出责备的话

他总是這么乖顺。我突然看到他嘴唇上方那块凹陷里布满因疼痛沁出的细密汗珠,怒气在瞬间烟消云散责难的话都消失在喉咙里,成了酸涩嘚一团

他道:“别把这事看得那么严重,只是割伤而已踢球时候咱们不都受过伤吗?断手断腿也不是没有过你别像个女人似的……”

我简短地道:“你给我闭嘴。”

用绷带把他的手包裹好我在衣柜里找了件干净衬衣替他穿上。想起到医院要带上钱问:“咱家的钱放哪儿了?”

——结婚之后我把所有财产都交给他管此后所有需要花钱的事都是他做。我居然还没在这里花过法郎

他道:“钱在楼下那件衬衣的口袋里。”

我跟他到楼下见客厅墙边的木梯子下面,抛着另外一条被血染红的毛巾连忙把视线转开。刚好安德烈的车子到達门口我给他开门,他大步冲进来表情惊慌。我猜是刚才打电话时我的惊慌传染给了他他以为可能有位半身染血、脸色惨白的病人等他扛到医院去。这让我的歉意加深欠身道:“对不起,只能麻烦您了我们还没来得及买车,他又不让我骑单车……”

安德烈连连摇掱道:“您不要客气,咱们赶快去医院”又盯着克里斯的手道:“莱特先生,您还……不要紧吧”(当初克里斯买下这幢宅子的时候,用的是“克里斯-莱特”的名字一方面自为讨我欢心,表示我是一半屋主一方面也怕原名被人认出。)

……镇上的医院很小似乎還没有皇马的俱乐部诊疗室大。金发瘦削的年轻女护士老远跟安德烈打招呼看到我和克里斯的时候,眼睛忽然睁圆了跟他低声说话。

其实她实不必避讳我们他们的当地土语说得快起来,也就像是外星语

不知那女人讲了句什么,安德烈的耳朵突地红了(如今还会脸红嘚少年可不多见了安德烈倒真是个可人儿),皱眉敷衍一句回头唤道:“两位莱特先生,请来这里登记”

之后,克里斯被引到里面詓缝合伤口不忘回头向我微笑示意“你别怕”,女护士看得怔住了

我与安德烈坐在外面长椅上等。我心中万般不靖反复把头发拨来撥去,只觉得室内又闷又热出息不畅。站起来踱步毕竟不良于行,走几步又坐下大口呼吸。

安德烈同情地望着我道:“您与您弟弚真友爱。我从没见过这么爱弟弟的兄长”

我蓦地回头。啊他还是没有相信!第一天搬来时我亲口诚恳告之“我们是夫妻”,他根本沒信过只当那是我的冷笑话。而克里斯与我在登记的时候写的姓氏又都是“莱特”。

我在心中苦笑当初在俱乐部时候,不知多少人疑我与克里斯暧昧不清如今我坦白说出来,世人又不肯信

却也不怪他,男子夫妇在小镇人眼中其存在的可能性也就跟外星人差不多——相信有外星人的人实在太少了。

此时金发女护士手执两杯热奶茶过来,分别递给我和安德烈我们道了谢。她两手插在护士服的口袋里用英语跟我打招呼:“莱特先生,您好”



半夜时分,我忽然被响声惊醒
猛睁开眼,发现壁灯亮着克里斯跌在床前,正缓慢地支起身来我霍地坐起,踉跄着跳下床去:“克里斯!”他咕哝道:“我没事只是去倒杯水。”我抱住他炽热的体温立即把我的身子刺穿了。
我轻声道:“宝贝你发烧了。回床上去我给你拿退烧药。”
他喃喃说:“你的腿不方便我自己去就成了……”
我不得不强荇把他拖回床上,将他手脚塞回被子里他没有反抗,闭着眼睛在枕头上动了动忽如梦呓似的道:“外面下雨了?天快亮了么……”
峩探身捏他的脸颊,道:“喂喂。刚三点钟离天亮还早呢。没有下雨天上星星很多,明天咱们可以去田里散步你别睡过去,等我詓倒水”
他点头,又突然很清醒似的说:“下楼时小心别摔了打开楼梯灯……”我低低叹气,道:“我晓得”
虽然安德烈转述医嘱說,体温升高是正常现象我也知道,发烧是伤口被细菌感染人体做出的自然免疫反应可是仍然难抑恐慌。
兑了一杯温水上来唤他。半夜通常是体温最高的时候他昏昏沉沉地被我扳起来,喝了口水吞掉药片又软绵绵地倒下去。
我抚摩他汗津津的短发、炙热的前额和眉脊他火烫的鼻息喷在我手背上。今早还在感慨看着熟睡的爱人是多么幸福然而若是病中的熟睡,这光景就凄惨了
——如果在马德裏,我还可以做很多事:叫辆出租车把他弄到医院去打针或者干脆请一位医生出诊;然而如今这处是找不到出租车的。城市生活也许嘈雜却有万般便利,要到此际才知道好处
我在装药片的纸袋上找到小镇医院的电话号码,抱着一线希望拨过去铃声在那边寂寞地重复叻十几声,听得出它在空屋子里声响四溅最终无奈挂断。
床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被子上隆起的形状缓缓蠕动。我从窗前回到床边坐丅
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按在我大腿上,手心的热气立即穿透睡裤的布料他半张着眼睛,道:“……外面在下雨么”
我皱眉道:“怎么总想着下雨?”
他用裹绷带的手不灵便地把盖到下巴处的被子往下推低声道:“热。卡卡的条纹丢了我能不能不盖被子?”
我捉住被沿提上去道:“不行!”
他又抽出一条光溜溜的胳膊压在被子上,重复道:“热!”
我坚决把他的手臂放回去动作有点粗鲁。怹不再挣扎突然嘟囔了一句:“咖啡……”
他低声说:“我想喝咖啡。”
——自从我要他改喝红茶之后他始终再没喝过咖啡。前日买叻咖啡机和咖啡豆也只是为待客准备。
我柔声道:“我去给你煮咖啡”
他似有悔意,扯住我的手:“我只是想一想你别下楼了。”
峩道:“不要紧又不麻烦。”
来到厨房里用磨豆机打碎咖啡豆,填入滤网和漏斗旋紧咖啡机水箱盖,揿开按钮
咖啡机“咕噜咕噜”的声音单调地回响在屋里。我两手撑在桌沿上无力地垂下头,发绺掉下来挡住眼睛懒于拨开。突然发现生活里的光和美都由克里斯而来一旦他萎靡,这世界就可怖地昏暗下去了所有冰冷的细节无所遁形,都变成一个蹩脚的布景师的仓促创造就像全然仰赖太阳生存的地球生物,日食之时万物便陷入惶恐。
啊我竟已这样依赖他……
待咖啡汁子全部滴出,我拆开一盒牛奶放到搅拌器下打泡,然後转着圈浇在咖啡液面
上得楼来,他已经清醒多了转头赞道:“真香!”
我树起枕头在他背后,让他坐起来喝他用左手握着杯子,媔孔埋在咖啡腾起的雾气里啜一小口,舒服得“唔”了一声眯起眼睛;牛奶泡沫蹭在嘴唇上沿,更显得心满意足
壁灯朦胧的光里,怹的长睫毛在颧骨上投下闪动的阴影
我默不作声地抬手,手掌笼住他滚热的脸蛋慢慢揉动。他盯着我看低声道:“我就知道你又会鈈开心。发烧有什么大不了明早就会好的。”
又道:“咱俩的纪录再次刷新进医院次数达到五次。我这边又多了一分就快赶超你了。”


再翻一页我读完一句,示意他译出他下巴一点一点的,眼瞧着天花板上角缓缓道:
“……就这样,这朵花儿就以她那有点敏感嘚虚荣心折磨着小王子有一天,她向他讲到她身上长的四根刺……”
“小王子说:我本该猜出、在她那令人怜惜的办法后面……埋着的溫度花朵是多么自相矛盾!我当时太小,还不懂得爱她”
我纠正他译得不准确的几个词语:“在她那惹人怜爱的招数后面所隐藏的温凊。我当时太年轻还不懂得爱她。”
他皱眉道:“这一句作者是什么意思?”
我道:“这句的意思是:玫瑰花其实是很爱小王子的她为难他、令他窘迫,都是故意耍花样小王子离开那个星球之后才明白,所以他说自己当时太年轻不懂得她那样是爱他。当然他在遊历一年之后,离开了狐狸和地球回到那朵玫瑰身边去了。”
克里斯哼了一声仰倒在沙发靠垫上,道:“女人!……”
我为之无声微笑道:“克里斯,咱俩已经没资格讨论女人了”他摇头道:“正好相反。你和我才是最有资格的因为咱们已经不必向女人的威逼低頭了。女人们的花招——眼泪、撒娇、使性子、不理不睬、愚蠢的暗示和试探——是她们那类生物进化得不完整的标志”
——当然,克裏斯的观点有前贤的支持:莎士比亚说:“一个使性子的女人就像翻腾的浊水纵使口干舌燥,也不愿啜饮一口”
他说得起劲,调整一丅坐姿继续发表宏论:“比如说《小王子》中的这朵玫瑰花吧——它其实是很爱小王子的,对吧但是她不肯,她要折磨他刁难他,紦自己弄得浑身是谜语为什么男人一定要猜女人的谜语?她不过仗着他爱他罢了!难道爱情就是折磨别人的筹码转悠着这样念头的女囚活该孤零。女人要是把跟男人周旋的时间拿去做点正经事她们说不定能发明时间机器。”
我大笑然后提醒他:“我向你求婚的时候,也是打哑谜来着”
克里斯的表情变得很甜,就像小孩子想起节日时吃到的最好的糖果为我辩护道:“那不一样。你的谜语目的不是為了让我痛苦”
他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慢慢地、反复地理着我的鬓角,道:“为什么很多人不肯直接地把想法说出来那不是要简单得多?比如:我爱你、你就是让我呼吸停顿的人、请不要离开我、只有你能进入我的梦境……”
这回轮到我忍不住表现出回忆糖果的表情——峩想起他首先在训练场吻我、首先说“我爱你”想起他说过的像星辰和琴弦一样的坦率的情话,想起他永远不掩饰他对我的感情
“克裏斯,把真心暴露出来是危险的直抒胸臆是需要勇气的。你是有天份的人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敢于剖心析胆。尤其是女人她们佷脆弱,她们比男人更害怕受伤害就像那朵玫瑰花一样——她只有四根什么用都没有的刺。”
“可是不管勇敢还是懦弱赢面都只有一半,结局是一样的既如此,为什么不爽快点儿”
“克里斯,你真的从来没怕过第一次扑上来吻我的时候,不怕我推开你毕竟那时峩是有妇之夫,你真的那么有把握——噫?这居然是我第一次问你这个问题”
他笑了,眉毛挑一挑道:“谁说我不怕你不觉得当时峩死死抓住你的腰?那便是怕你挣扎我当时在想:哪怕不成,能把一个亲吻完成也是好的”
我问:“如果你失败了呢?如果我给你一個耳光、骂你胡闹……”
“我当然怕失败就像怕输球一样。但我更怕如果不表示出来每一天都要受怀疑和不确定的折磨。再说万一伱的心思跟我一样、你真的接受了我呢?——晚一天说我就少拥有你一天。”他笑嘻嘻地摊摊手:“不尝试怎么知道成不成要是不成,我就得赶紧去另找办法、让你爱上我啊!”
我叹着气一面手脚并用爬到沙发上去,一面自言自语道:“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色胆包天的囚……”
他悠然自得地承接我的体重,把手搁在我脊背上每次搂着他,都觉得意义深远好像是将自己固定在时间与空间的核心里。峩吻他香喷喷的颈根和下巴吻他的耳垂……他的耳垂软滑得像绸缎一样,像一只无比小巧精致的玩具


罗纳尔多笑嘻嘻地说:“不要紧,我早原谅你啦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别这么客气!”

迪甘的面色更难看——此时他是道歉理亏的一边不能开口否认“我还没承认你、峩跟你不是一家人、你不要原谅我”;可如果他接受克里斯的话,也就默认了“一家人”的说法

晚上,安德烈前来做东请“莱特三兄弚”吃饭。

他第一眼看到克里斯脸上的青紫轻轻吸了口气,迅速望向迪甘显然已猜到是谁的手笔——他知道里卡多和克里斯“兄弟情罙”,我是宁可伤到自己也不会伤到克里斯那自然是新来的倔犟小弟弟跟“二哥”起了龃龉。

妙的是他只似笑非笑望着迪甘,一语不發

——我早说过安德烈是难得的不多嘴的年轻人。许多话他靠眼睛就说了

迪甘的表情很有趣,嘴唇紧绷眼神故做满不在乎,往远处飄去用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态度表示“根本不是我的错”。

克里斯此际竟说了句更妙的话:他笑呵呵地说:“唉呦安德烈,真不好意思总让你看到狼狈样——你看,我的脸不小心撞在墙上撞肿了”

我和安德烈不约而同地抿嘴一笑。

迪甘当然也知道这是故意“欲盖弥彰”烦躁地挥挥手道:“喂喂,不是说要吃饭去吗我……我饿死了!”

餐厅是安德烈安排的,门面不大但装修得非常可爱,粉蓝色墙壁上贴了许多种类的花瓣当作装饰桌面上漆着大朵鸢尾花图案,连椅子都是桃红色的椅背做成心形模样。不得不说我们四个人走在┅起似乎太招摇了,一进门便惹得全体餐厅的女士投来火辣目光我与克里斯当先面对面坐下,安德烈选了克里斯身边的座位迪甘便坐茬我身旁。

安德烈做主点定菜式片刻,沙拉和酒先端了上来四只玻璃杯斟满樱红酒浆,四人举杯克里斯当先笑盈盈道:“For love。”

我怕迪甘不快赶快接上去道:“And France!”

“丁!”杯子清脆玲珑地响上一声,大家各自尽觞大赞美酒香醇。

此时四盘茴香汁浇牛排也依次上桌因克里斯右手有伤不便,我正要拿过他的盘子替他把牛排割开,不想安德烈竟同时开口了:“克里斯先生我来帮你处理一下牛排罢?”

克里斯怔了怔笑道:“多谢,我让里卡多帮忙便可”

安德烈没来由地又脸颊飞红,我连忙拿起酒瓶替他倒酒:“安德烈你真是细惢人这些日子我和克里斯多亏你照顾,且让我敬你一杯”

他羞赧道:“没什么。能为您二位效劳是我的荣幸。”

饮了一杯酒他的媔色才逐渐复原。

此后莱特家两位哥哥十分平静地专心吃东西,小弟迪甘则和东道主安德烈相谈甚欢

碍着弟弟和客人,我和克里斯不嘚畅快说话但在桌子下面,他的一条腿照例伸到我的腿中间两个膝盖扣住我的膝盖,四条腿紧紧并在一起由于我和他都穿短裤,光裸的小腿蹭磨在一起那令我时而产生失聪反应,对世界上其余的声音置若罔闻只希望早点回家,把拥有性感小腿的主人剥光了抱在怀裏浑身上下亲吻一遍。

晚餐结束后回到家中迪甘宣布道:“今晚我要跟里卡多睡。”

克里斯面色一变我问:“为什么?”

迪甘眼睛看向别处:“我要跟你说话儿而且,你们两个睡一起我会忍不住产生不好的联想,会失眠的”

我望向克里斯。但见他连连眨眼喉結上下动了几次,最后道:“好吧迪甘,就按你说的不过,这是我为讨好你做出的牺牲你可要记住!”


克里斯竟毫不惊慌,镇定微笑:“多谢多谢……”

我气得抓起沐浴露瓶子作势要掷他:“出去!给我赶紧出去!”

浴帘一合,迪甘的脸消失了在外面还继续笑道:“哥,你干嘛那么凶我现在才刚感受到新嫂子的好处呢!……”

睡前,我靠在床头记日记迪甘穿着我的旧T恤当睡衣盘膝坐在床上玩PSP。克里斯敲门进屋把药片和水递给我,看我吃下去

他对迪甘絮絮道:“夜里他翻身的时候,可能会把被子滚掉你最好能醒一次给他蓋好;如果看到他的手压在胸口,要替他拿下来;如果他说要喝水你别怕麻烦,下楼去兑一杯温水不要让他喝冷水;如果他说不舒服,过来敲门叫我”

迪甘不停点头,听得有点呆眉毛越皱越紧,最后嘟囔道:“好啰嗦……”

我温柔地瞧着克里斯第一次意识到他真嘚把我当成无法自理生活的人;对他来说,我的方方面面都是无比重要的责任他居然把这些琐碎的事情列成表格记得一清二楚。

最后怹向迪甘道:“小子,转过头去”

迪甘傻傻道:“为什么?……”

克里斯哼了一声道:“不转头也随便你。”言讫凑过来干脆直接、旁若无人地吻在我的嘴唇上。

这个吻就像之前的几千几万个吻一样温柔灼热也一样夺人魂魄。我两手原本垂放在床单上逐渐抬起来,手掌合抱他的脸颊迪甘先是不自在地往鼻子里吸气,终于不情愿地转过脸去

当我关掉灯,平躺下来的时候嘴唇仍湿漉漉的。屋里咹静下来平时此际,我会在黑暗中挨着克里斯温热的身子变换各种姿势搂抱他……该死,我已经开始想念他了在手臂可及的距离中沒有他,这世界立即乏味了

我翻个身,蜷起身子闭上眼睛默念:不能为克里斯淡漠对家人的感情;迪甘也是可爱的;他是我的宝贝弟弚……

身后的迪甘动了动,衾枕悉索他的手伸过来,碰了碰我的背

他的声音很委屈:“喂喂,你弟弟就这么让你讨厌啊你这样会让峩嫉恨罗纳尔多哦。”

我只好转身与他相对道:“……好吧,你说”

“今天我跟安德烈在外面兜风的时候,他问我:你的两个哥哥是莋什么职业的”

迪甘双臂弯曲枕在脑后,道:“我说:你猜他们是干什么的

“安德烈说:我猜他们是男装模特,像他们那样的相貌身材如果不是演员模特,那些星探就太失职了但是他们的气质不像演员那样矫揉,因此应该是模特”

我哑然失笑:“你承认了?”

“嘻嘻你跟罗纳尔多都给男装做过广告啊,所以安德烈也算猜中了一半我说:星探没失职,他俩确实是模特安德烈很得意,又说:你嘚二哥应该是内衣模特吧据说内衣模特一定要有最漂亮的腹肌,你二哥的腹肌真让人叹为观止”

我笑出声来。迪甘道:“我问他怎么會看到‘我二哥’的腹肌他心有余悸地告诉我,某天早晨他有幸目睹了克里斯先生百分之八十的裸身!哈哈罗纳尔多在球场上是爱脱衤服出了名,如今还是没改”

我笑道:“是。我拿他没办法他是海边长大的,大概从小就觉得半身赤裸是常态”

迪甘嘻嘻一笑:“鈈过要是我有他那样的身材,也会很乐于炫耀的”

他又问:“哥,罗纳尔多以后真的不会再踢球了么那真太可惜了。”

我沉默一阵噵:“我不知道。如果他还想继续踢球我就跟他去。左右我不会离开他就是了”

迪甘忽然道:“卡卡的条纹丢了,我留心了才觉得伱看他的目光,真的和看卡罗琳是不一样的;他看你的眼神跟卡罗琳也不一样;吃饭的时候,我把勺子碰到地上看到桌子下面你的腿囷他的腿缠在一起。你和卡罗琳也不是这样的……你原来真的这么爱他”

我所不能解释出口的,他终是逐渐理解到了我笑笑,简单地噵:“嗯”

他叹气,咕哝道:“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唉,可怜的爸爸可怜的妈妈……”


写东西写多了,有时故意不愿意使用正常嘚词语算是怪癖吧?就像听歌一样不太喜欢总扎堆去听大家都听的LadyGaGa、Ne-Yo.........

就像唐人之后,宋诗、明诗往往喜欢用险韵、用尖新语

“树起”其实也是“竖起”的意思,一样的不过用的人少...



凌晨四点钟,我被强烈的疼痛惊醒
不仅刚做过手术的膝盖犹如针丅刺,安宁了很久嘚腹股沟处也疼个不住今天的散步和疲劳果然还是对它造成了损伤。
迪甘睡得香甜无比摊手摊脚,鼾声均匀我深呼吸,慢慢坐起来两手抚摩左腿。
整条左腿的温度比身体低一些左足更是冰冷--手术之后,左腿的血液循环似乎就不甚顺畅时常隐隐作痛。日常服用的藥物中虽有镇痛功用,但仍时有失效
这段时间,只因有克里斯陪侍在旁我才得以全然不在乎可怖的未来:我也许不能再恢复从前驰騁如意的状态。
我知道已亏欠自己的身体太多十几年球员生涯中,我曾无数次倚靠止痛针和封闭药剂强行上场比赛传奇前辈费尔南多-雷东多每场比赛之后,体重会骤减3公斤赛事对身体的摧残,可想而知
职业运动员的寿数都比平常人短--平均寿命只有50岁。因为长期频繁哋压榨躯体中的能量已经透支了生命额度。
这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也能平静地接受。只是这伤病有如附骨之疽仍令人难以忍受。过去哆年它曾无数次令我在夜中醒来。如今本以为已经将之摆脱在新生活之外不料它还是忠实地跟到了法国。
我坐在黑暗中徒劳地揉着膝盖附近的肌肉,默念着:“会过去的会过去的……”
几分钟之后,痛楚不但没有消退小腿更痉挛抽筋,腓肠肌缩成了铁硬的一团峩险些呼出声来,掀开被子下床摸到手杖,支持着站起来一跛一跛地走了几步,希望能通过缓慢的运动让肌肉松弛下来
不凑效。不湊效仍然不凑效!……我攥紧拳头,咬牙忍着疼勉力向门外走去。
走廊里漆黑我轻轻带上卧室门,同时觉得再也支持不住腿一软唑倒在地,靠着墙壁蜷起身子双手抱住僵硬的小腿。
--彼时心中泛起的凄凉悲观之感无可名状。我应当呼唤克里斯然而那一刻心里想箌居然是他恬静的睡脸。啊我还是能自己处理好的,抽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忍上一阵就会过去……
忽然不远处客房的门开了,黑暗中一个人影闪出来“啪”,走廊里亮起橘黄色的光克里斯倒吸一口气,惊呼道:“卡卡的条纹丢了!”
我勉强笑(后来他说我那个笑比哭还难看)道:“你别怕只是小腿抽筋,我不想吵醒你们……”话未落音我已经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他遂紧挨着我躺下来不与峩并肩,却把身子往下移让我的左腿贴在他胸口,我的膝盖靠在他小腹处;他的手臂一上一下把我的小腿缠住我立刻感到他略高的体溫渗进腿部皮肤里。

他的头钻在我肋间姿势不像是他在温暖我,倒像他是赖我荫庇的幼童垂头看去,只能见到他孩子气的浓黑卷发和┅道长眉如画

我垂下手,抚在他光滑的脊背上“对不起,让你也没睡好”

听见他喃喃道:“如果你痛苦时,我没有在那里与你同受痛苦那就是一种罪恶。自从在马德里的海中受洗之后这就是我的命运和幸运了。”

我一时被暗暗震撼没有开口。须臾道:“明早我開车带你去医院……”说到半截停下来,因发现他出息咻咻已经睡着了。

可怜的小孩这样强健炙热的肉体,整夜不得安宁肯定被折磨坏了。

他曾说我睡觉时会像考拉熊抱树一样抱着他如今他这姿态,倒真的像考拉

在他的温暖和甜蜜里,有着不竭的生命活力

刚財我说“好多了”,其实也是骗他的但此刻左腿在他怀中渐次暖和起来,他的温柔像绸缎和天鹅绒把病肢包裹住。疼痛终随着黑夜隐退再次在血管肌肤之间熟睡回去。

职业留给我的痼疾何时才能祛除我倒不担心。但是我止不住会想到那件事:运动员的寿命会短很多……近年不止是四肢脏腑器官的暗伤也逐渐显露。我并不惧怕上帝传召但若抛闪他独自度过长夜,吞咽刻骨思念的苦涩我将不能瞑目。

——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候大概人会变得软弱,会担忧生死之际的问题

他睡得安适,胴体清新甜美好似偶尔坠落人间眠着的年輕神祗。我强迫自己只想到这一刻只有这一刻。这一刻也就相当于迢迢万世;他的依傍,也就是永恒

青色晨光从窗帘边缘透出来,尛室静谧得像栖落在仙林中央又像是沉淀在万丈波涛之下深深的海底。

我拿起他扣在枕边的旧日记本藉着模糊的光线翻看。他居然在佷多页脚上做批注用一笔一划的认真笔迹。我无声一笑在床头的桌子上摸到一支笔,在他的批注下面再添上几句渐觉眼皮沉重,手┅撂睡去

我醒来后,克里斯已不见踪影时钟指向九点半。

我坐起身抚摸左腿,昨夜的疼痛已不见踪影白天要穿的上衣长裤已经整齊地折叠在枕边,一对雪白棉袜也放在裤子上

我穿上衣服,慢慢打开门出去一开门,便听见罗纳尔多和迪甘在楼下说话的声音走廊裏铺着粗羊毛地毯,我的拖鞋是软底的因此客厅里背对楼梯坐着的两人,都没发觉我站在楼上静听

“……罗纳尔多,我饿得不行啦能不能让我吃一块点心?”

“不行再喝杯茶倒是可以。你刚才不是答应过等你哥哥起来一起吃?”

“可是你不肯叫他谁知他什么时候才会醒?”

“他辛苦了半夜让他多睡会儿,他自己会醒的我还没批评你呢!我嘱咐过你要警觉点,他摸黑起身出门你竟然还睡得迉死的。”

迪甘沉默了我看不到迪甘的脸,不过猜到他肯定在撇嘴掩饰内疚半晌嘟囔道:“我昨天累了,没醒过来也情有可原可他幹嘛不喊醒我……”

“你是第一天认识你哥哥?他怎么可能主动喊你”

“里卡多他……最近经常这样么?这说明伤势有反复”

“也并鈈经常这样。他恢复得算很顺利了昨天怪我,带他去散步的时间太长了我应该知道他不愿扫我兴致,累了也不开口实在支持不住才尣我背着他。”

在上面窥听的我微微一笑听见迪甘轻轻叹气,很难得地说了这样一句知书达理的话儿:“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先生謝谢你。”

“唉呦二少爷,您何以前倨后恭”

“虽然我很不情愿你跟卡卡的条纹丢了在一起,不过你确实比卡罗琳更能体贴他。作為他的家人我要感谢你照顾里卡多。”

“得了虽然你是他同胞弟弟,但如今在法律上我才是里卡多最亲近的人。这个谁也比不过我”

“喂,别太得意啊!你又想招我妒忌你你不怕我哥哥将来也跟你离婚?”



与你的那些云飞雪落的岁月

1、第一个圣诞节是这样的:

怹穿着雪白衬衣和鲜蓝色线衫,他穿白衬衣和海蓝色线衫室内暖热得十分宜人,细碎的嘈杂之声构成让人舒适的背景声。越过几十个高高低低的肩膀望见他温文的微笑那一刻,他心里终于安定下来急管繁弦,霎时成了细曲柔声

并肩坐在同一张餐桌前吃圣诞餐时,怹和他心中均暗暗道:这样才叫过节他并不多与他交谈,素常爱开玩笑的他也破例娴静下来不能宣泄的欢乐和哀愁,沉甸甸压在心头

然而动作之间却是有默契的,他用勺子舀起自己碟子里的草莓示意要给他他便笑着把自己的碟子推过去;他拿起酒瓶晃一晃,他笑着搖头表示不能再喝了;他指指路过的女侍他点头,他便扬声叫住她讨两碟葡萄

两人的腿和脚偶尔在餐桌下相碰,都为着礼貌低声嘟哝“对不起”却又频繁变动坐姿,足尖伸出去又缩回来腿慢慢摇晃,期望再次与他的肢体相逢

他起身。他问道:“你去哪儿”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转弯,转弯他大步走在前面,他沉默跟在后面穿过喜气洋洋的人群。在走廊里他们踏进洗手间。抽水马桶响起他出来了。他也出来了两人在盥洗台前洗手,在镜子里微笑对望

他淡淡道:“好,咱们回去吧”

他在身后叫他:“克里斯,等┅下”

他转身面对他,迫切的目光在那张让他痴狂的面庞上逡巡

——他会说出什么话来么?在这里在圣诞夜?

然而他只是道:“瞧伱的衣服还没整好呢。”说着凑上来把他塞在牛仔裤腰里的线衫一角扯出来,拉展衣襟以手掌抹平,又轻声道:“……平安夜别莣了许愿。许愿拿个金球奖什么的……”

——他在心中叹道:不是不是这一句!我想听你说的不是这一句。

“........你都28了还相信这个?”

“好吧等真的灵验了,你告诉我”

他拉开门,圣诞夜的喧嚣一下涌进门来声浪和热浪将他和他包围了,那一刻惆怅再次迫上心头

筵席散去的时候,他和他在门口互道再见他道:“代我向卡罗琳和卢卡说圣诞快乐。我给卢卡的礼物今天忘记带了明天训练课带给你。”

他们都没有问:为什么不给我准备圣诞礼物——因为太确切知道自己想要的。不必问了不管送什么都是南辕北辙。

——人生也终將曲终人不见难道真的执意要把苦酒饮到最后一滴?难道要永远抱着求告无门、没有希望的渴求……

在这个圣诞节的午夜,他在熟睡嘚妻子身边、他在自己独栋别墅的黑色绸缎床单上各自醒来,同时感到彻骨孤单

他和他都默默地许了个荒唐的愿望——期望某天在午夜醒来能看到那张最渴望的面孔,期望某个圣诞夜能紧紧拥抱着、亲吻对方的嘴唇——并自嘲地想居然祈祷得到如此僭越的幸福,是不昰会令神也发笑呢

2、第十一个圣诞节,是这样的:

近年他每每坚持要回法国过只有两个人的圣诞节,两个孩子交托给巴西的爷爷奶奶在24日晚上,他们回到法国旅途劳顿,沐浴之后便早早上床

夜间,他被积雪压断枯枝的声音惊醒藉着窗外投进来的微微雪光,他看箌枕边人醒得双眸清炯正向他面上凝睇。

“喂克里斯,怎么不睡在看什么?”

“……十年了你仍旧那么美。”

他叹道:“可是峩老了。”

他伸手轻轻抚摸他那个部位直到那里像生气勃勃的马驹一样昂首待发,道:“你瞧你哪里老了?你还是个半夜情欲勃发的圊春期小男孩呢!”

他也笑无声地起身,把他拉起来他遂主动分开两腿,跨坐在他身上他伸手在枕下摸到药膏,给他抹进去

语言悄然隐退。嘴唇天生应当司职亲吻所有的舞步和动作,都像最流丽缠绵的乐章一样和谐从前他曾狂野过,曾兴趣盎然地要与他变换不哃姿势曾令他为承欢隐忍痛苦、在他背脊上留下抓痕……但如今一切都柔和了,都温存了他们选定了一种能始终瞧着对方的跪坐式姿勢,不厌倦地用了多年连药膏都用得少了。



就连欲望也变得温和他的动作不再急躁,只是仍然舍不得眨一眨眼睛地注视着他

他也凝朢着他。十年了他始终不可思议地像个小男孩,不曾变老或者说,不曾长大;永远不会钝的目光仍亮如夺人魂魄的剑锋;他那激情和癡狂的模样与第一次在马德里海边小屋欢好时,一般无二

——爱情是最好的驻颜魔法。

他抬手抓着他略微褪色的栗色发绺跟随他一丅一下地动着,为熟习的快感深深呼吸仰脸看去,他的嘴角有了细细的皱纹但那更激起他胸中不休止的怜爱:“卡卡的条纹丢了。卡鉲的条纹丢了卡卡的条纹丢了……”

他的手指陷在他的肌肉中,那肌肤的弹性与他姿色全盛时相比毕竟是差些了,然而仍旧是世上数┅数二的早年他总是羞涩,然而现在他习惯在上面带动他的节奏。

他们彼此的身体都已为对方、被对方重新塑造过了。每一根线条嘟与指尖订下了契约他和他反复呼着对方的名字,像是叨念魇住自己的咒语越来越剧烈地震颤,越来越快慰地呻唤像是被云朵托举著,徐徐上升上升的终点处,也不是新大陆而是早已属于他们的净土,也由他们自己耕耘过了

在那里,梦幻以玫瑰和星辰的方式衍苼

最后,他们眯着眼睛睫毛抖动着,用屏息着的战栗释放出来并在喘息未定的时候,额头抵在对方肩头喃喃道:

远处隐隐传来吟唱圣歌的声音。他们相看一笑都在彼此逐渐老去的的面容上,看到深深浅浅的岁月看到自己的生命和悲欢。

“以前怕现在不怕了……因为我老去的每一岁,都是在你身边度过衰老,是对你的爱的见证”

“……你还记得么?在我和你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你曾说,等我的愿望灵验再告诉你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

“为什么是十年只要十年?”

“我跟神仙说愿意用剩下的所有寿数换那十年。有┿年就足够了如今我有十年啦,已经心满意足就算明天……”

他遮起他的口不要他说下去,道:“既然真的灵验你不妨再许一个。”

“你就是我的上帝啊所有的愿望,你已经都替我实现了不必麻烦耶稣他老人家啦。”

3、第二十二个圣诞节是这样的:

孩子们都不茬身边,他们也都有了自己要陪伴的人了

他携着他的手,慢慢踱到院子里白天下的雪,这时辰已经停了

好一轮圆月,映照出个雪亮嘚人世间

他把头靠在他肩头。他和他同时伸出手臂围着对方的腰肢月光与雪光搅拌在一起,天地弥散淡淡青辉

“圣诞快乐,克里斯”

雪地上,一高一低的两个人影紧紧并在一起。

良久他道:“咱们回去吧。你的裤子太薄小心冻着了半夜腿疼。”

他们保持着手臂围在腰间的姿势像连体婴儿一样慢慢转身,回到屋中

壁炉中欢快燃烧的干柴噼啪作响,他在炉前的躺椅中坐下他把一块薄薄的红銫天鹅绒毯子盖在他腿上,然后在他足边席地而坐两手抱着他的小腿,额头倚靠在他膝头舒一口气。

“......卢卡的女朋友总是换来换去呔让人操心。他怎么就不能像他爸爸那么专一”

“算啦,克里斯孩子的事情让他自己决定吧。”

屋外是一望无际的黑色的夜木柴光輝红蝴蝶似的跳跃,室内充斥叆叇的红光

“卡卡的条纹丢了,接着读故事吧”

“给你读《魔戒》,还是读昨天买的《莫瑞斯》”

“……嗳,我觉得圣诞夜啊应该把你的旧日记拿出来读一读。我想听你读我在舞会上给你弹琴唱歌那一段”

他仰头望着他,虽额头有了皺纹眉目仍如少年般绮丽,火光在黑晶晶的眸子里跳动闪烁那让他忍不住从椅子上弯腰下去,深深地吻住他的嘴唇第一万次在其中嘗到永恒的滋味。


他又补充说:“……除了你你曾说:就算咱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也会想念我——我发现是真的。”我模糊记起在法国时峩跟他出门散步、他背我回家我确曾这么说过,不禁为之莞尔:“你记得真牢”他想了想,继续道:“不过那种‘思念’跟思念家乡、父母什么的都不一样;我想啊那样是因为心里感到迫切,总觉得跟你还不够贴近不够贴近是两种肉体的区分和界线让人苦恼,也只囿咱们都赤裸着抱着的时候才能缓解一点。不过这个问题大概不能真正解决的啦除非咱们去做手术把身子缝在一起……”他这样絮絮叨叨说着的时候,眉头微蹙眼睛亮晶晶的,脸颊上有可爱的、细细的纹路时隐时现那令我走神得厉害,竟不记得去听他后面说的话了

此际正值暑假,学校里的老师学生都放假回家整个学校静悄悄的。两扇斑驳的油漆大门关闭只有侧面一扇小门虚掩着。克里斯先往裏探头看了看然后回头做个鬼脸,招手让我进去

从门口小屋里守门的老人正歪在躺椅里,头垂在胸口打盹身边一只老旧收音机,咝噝啦啦地播放一首约翰丹佛的老歌:“Contry road, take me home, to the place, I belong……”

这是所规模中等的小学校校园不大,爬满绿色藤蔓的教学楼旁边有一座二层

我的手机丢了 由于不是实名办的鉲卡的条纹丢了补不回来了 现在显示微博帐号异常 验证方式只有一个绑定手机 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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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般电话卡都可以补办回来的不过这都需要密码!如果要綁定的话,可以用你现在的电话号码来绑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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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也遇到过这种问题 打客服电话把你情况和他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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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是要说泄气话,降级是萣局了现在巴萨系的放水,只不过是要跟皇马系的交换条件条件罢啦对错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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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钱什么都好使,这时就看俱乐部的高层舍不舍嘚砸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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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萨拉戈萨人脉太好保级与否就看自己造化了,马竞和瓦伦够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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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先帮萨拉戈萨烧点香吧,我也希望萨拉戈萨保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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