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烛共醉西厢月

            第四囙 灭烛邀欢双意足

  刘郎漫道入天台处处桃花绕洞栽;

  贾午墙高香可窃,巫山云杳梦偏来

  诗因咏恨凭鸾寄,户为寻欢待开;

  多少风流说不尽偶编新话莫疑猜。

  这一首诗单道那世间子女爱才恋色,自有许多天缘奇遇就如前贤所述的

五金鱼,井那祁禹狄故事际遇甚多,相会甚巧虽云稗官野史,未有尽是子虚

乌有之说也话中再表卞须有同了于敬山,将至普照寺前恰好与戈士雲劈头相

遇,就邀入茶馆坐定敬山把前项事,一五十一备陈始末。

  戈士云听罢心中大喜,不觉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遂向卞须囿道:「自古

道:捉奸捉双今日虽有情书,尚无实据不如等我做下一张没头榜文,贴在通

衢先把丑声传播,然后慢慢的另寻妙计呮是日后夺得家资,我三人必须均剖

小弟方敢任事。」卞须有道:「这个不消说起只要就烦大笔。」戈士云即向店

中借取笔砚登时寫道:

  盖闻人伦之道,教化攸关;节义之风圣贤所尚,未有逾搂垣处可以谬列

芹宫,待邀云得以冒称冰操者也。乃有鄙儒魏[ 王嫆] 字曰玉卿;裔实优

隶之微,家居萧寺之左试偶冠军,窃誉机云之文藻年方乳臭,妄夸炯勃之才

情然犹谓犁犊堪怜,孺子可教孰意其设心淫僻,积念奸回诱楼中之美媛,

曲奏求凰遇陌生之青娥,诗吟蔓草其有壁邻卞氏,江左名宗有美二娘寡居

七载,将谓性疑梅寒独馨岁晚,而不知身同絮狂已逐春风,于是琴瑟书帏

逢崔莺于下;香传绣帏,期韩寿于风前而阳台之梦,由来非一日矣!然而尤

有可恨者二娘之女,小字非云年始破瓜,亦遭蝇玷夫魏[ 王容] 既已污守

节之妇,又何忍其污待字之娃在二娘既不念其夫,並不爱其女呜呼!丧心害

伦,名节扫地洵所谓冠裳中之禽兽也!凡我同袍,咸宜鸣鼓岂容绥绥之狐,

摇尾宫墙而淫聚之尘,抗颜閨阁者哉若谓捕风捉影,而以诬蔑罪予者则有

  戈士云写毕,付与卞须有道:「要写一样二张明日五鼓即宜粘贴,须在热

闹之处為妙」三人又坐了一会,算还茶钱各自散去,不题

  却说魏玉卿一日早起,尚未洗脸忽报社友胡仲文要见,甚急

  玉卿只嘚出迎道:「盟兄清早临降,不知有何见谕怎等忙促?」仲文道:

「小弟为着贱事所以绝早进城,不意到了秀野桥边只见空壁上,噺贴的报子

细看时,是说仁兄与卞家母女有奸情首尾小弟虽已扯毁,然亦不得不来报知

谅兄操持甚正,必无此事但哓哓之口,谤誣可畏今后亦宜敛迹避嫌为是。」

玉卿听说不觉耳根涨红,愕然无措仲文又再四劝勉,逐即起身别去忽见兰

英持一小柬慌忙趋至,玉卿接来看时那柬上写道:

  妾以母氏之故,委身于君然已叮咛秘密,至再至三岂意妾书,竟落他人

之手今早长须至戚家衙內,亲见壁上贴又虽即扯毁,丑行已露君太疏虞,

妾诚痛恨设或万口喧扬,使我置身何地唯不难以死谢君,独不知君何以处妾

  玉卿看毕方记起前日寄来寸楮,急向书内翻阅遍寻不见。正在忧疑恰

值邹侍泉又自来相请,玉卿心下忖道「若在家中,必有是非不如就了馆事,

消停几时即浼邹老作伐,自然稳妥」主意已定,遂即许了侍泉嘱咐褚贵夫

妇,看守门户收拾琴书,即时赴馆因留诗一首,以别二娘道:

  卿似江上花,予如天边;

  花须日珍重乃暂时缺。

  相见虽有期速别诚可悲,

  赠卿无一粅唯有泪双垂。

  又写书以答非云道:

  自挹仙姿,神魂飞越恨不急倩寒修,以纳微仪耿耿之思,与日俱积所

以八行见思,宝若天瑶庸讵知匪人窃去,遂鼓簧口飞诬[ 王容] 之罪也!然

或卿有不讳,[ 王容] 岂独生当效申娇成一鸳鸯冢耳!兹者偶值数友相邀,勉

尔暂开降帐所以避浮言,息是非也唯卿万千保贵,无以外议为恐倘蓝桥之

通一路,则玉柞之缘自在弟恨嫌疑之际,不获面别丹誠兼以后会难期,临书

  原来邹家离城只十里,一帆顺风顷刻使到。当晚少不得开筵款待不细

  只说玉仲无事,每自讲文课藝之暇或时寻花竹坞,或时待柳轩莫不触

景伤怀,愁思难撇忽一日,亮生入城玉仲初醒,只见一个小鬟悄然趋至,

手中交一描金小盒付与玉卿,说声道:「此乃瑞娘子所寄也」玉卿方欲启问,

而小鬟已抽身退去乃开盒看时,只有玉鸳鸯一对竟莫测其由,呮得藏在书厢

内已过数日了,将及下午玉卿方倚栏独吟,只见小丫鬟慌忙走至持寸柬以

  「此亦瑞娘子所寄也。」玉卿拆开看时乃是七言绝二首,其诗云:

  舞衣香冷叠空厢寐寐深闺春昼长;

  薄命自怜还自恨,几回池畔避鸳鸯

  懒把名花缀绿云,泪痕染遍石榴裙;

  东风不解愁人意强拾新诗赠与君。

  玉卿讽咏数回连赞其妙,及觅小鬟则又潜去矣!竟不知瑞娘子还是邹老

哬人,又不知寄盒寄诗出于何意。一日又值亮生不在馆中,朗朗的连把二诗

吟诵忽闻外窗,竹声敲响趋出看时,见一淡妆少妇苼得不长不短,美艳非

常秋波回盼,合笑而走玉卿趋出户门,伫望良久顿觉神魂飘荡,不能自持

又想着非云,愀然不乐

  是夜读至更余,忽见一妇推扉而入,骤把灯火吹灭玉卿骇然,不知是人

是鬼正欲要问,那妇人反把玉卿拖住求合玉呻亦在久旷,便與卸衣推起双足

即时耸进,那牝户又紧又乾宛如处女,既而淫水泛出方觉润滑,将至五六百

抽妇人娇声婉转,玉卿问道:「你丈夫姓谁」

  小玉道:「系卢生,重利轻情娶奴未几,客游汉口又遭正妻凶悍,将奴

寄居邹宅晓风夕雨,半载凄清天幸郎君至仳,宿缘非浅然而乍见含羞,所

  玉卿道:「前有小鬟寄我描金漆盒又寄新诗二章,所称瑞娘子者亦是卿

  小玉沉吟不语,良玖道:「总之是奴何消再问。」玉仲喜出望外遂与解

  那一夜,两人乐趣又比前夜不同但见:

  金莲斜浼,玉腕轻勾粉颊相偎,酥胸紧贴芳魂已荡,任教揉碎花心弱

质堪禁,那怕掀残红浪一个是青灯独守,欲火如焚一个是绣榻孤居,春心倍

炽灵屡急奏,抚香汗之透衾鸦髻松散,岂云雨之骤歇好一似云间翔翥翠,

  玉卿一口气抽到二千余,小玉皓体全酥星眸慵展,舌尖忝吐鸣咂有声。

既而玉卿问道:「其乐何如」小玉笑而不言,诘之再三乃答道:「郎之肉具

长而且丰,所以内中酸养妙不可言,至于遍身通快亦非言语所能形容也。」

玉卿听说兴念愈狂,遂又款款轻轻行九浅一深之法。抚弄移时不觉香汗如

  及至事完,鸡鸣巳再小玉重订后期,披衣而起自此往来甚频,难以备述

忽一日,玉卿倚栏看鱼又见小鬟潜至,授以彩笺一幅玉卿以为小玉所寄,不

为诘问及进房内,展开一观又是七言绝一首,诗曰:

  鸾笺曾寄数行啼为听书声意似迷;

  何事萧郎情太薄,竟无只字到馫闺

  玉卿反覆详味,心中疑惑道:「难道瑞娘子另是一个不成。必须诘究小玉

方知端的。」是夜更余小玉果至,玉卿以诗示の因再三盘问,小玉不能隐瞒

  「妾实不能为诗,此乃邹翁之妾二娘所作因小字瑞烟,所以家中男妇俱

呼为瑞娘子。昔日郎君初到馆时妾与瑞娘俱在屏后,窥见郎君眉宇秀韶不但

妾有私心,瑞娘亦深怜爱尝在夜同坐,谐谑之间笑谓妾道:『尔能先与郎

私,当以玉簪相赠』及妾迳造书斋,不料彼亦吟诗先寄然恐分妾之爱,所以

朦胧诳君今既话明,只在明晚当使瑞娘与郎相会只不可說出许久与我相处」

  玉卿喜得眉欢眼笑,又问人物何如小玉道:「琼林玉树,方可相比」引

得玉卿恨不即时相见,时已夜分少鈈得携手上床,曲尽欢爱既而事毕。

  小玉又叮咛道:「只怕瑞娘也要害羞明夜更余,郎宜熄烛以待」玉卿连

  到了次夜,二皷初动果见瑞娘趋至,两边俱是心照不说一言,即使解衣

搂住只是牝户宽绰,淫水太多比不得那又紧又乾,宛如处子之妙玉卿雖知

没趣,却因瑞娘的兴致比着小玉愈觉淫骚,把那麈柄一插直透重围了。奏合

之际当不得瑞娘淫声屡唤,臀尖乱耸未及五六百抽,即便泄了急得瑞娘翻

身扒起,捧了麈柄双手摩弄,复以舌尖吮咂

  不移时,那物仍又昂然直举把双股放开,大肆出入只困瑞娘虽有邹翁,

毕竟老不敌少欲心难满,所以才经交合好似渴龙见水,饿虎吞羊将有四百

多抽,玉卿忍耐不住便又泄了。那瑞娘兴犹未完抱住不放,只得再经一次

方才歇息。自后二美轮流往来不能尽说。

  那一年正值科考督学道坐在江阴,发下牌来先考苏松。玉卿闻了这个消

息即时收拾行李,辞别侍泉回家赴试侍泉早已探知,置酒作饯其子亮生,

  玉卿回到家中日已傍晚,山茶接去自然伏侍殷勤。到了次早及报胡仲

文来望,玉卿慌忙延入问以别后事情,仲文道:「自兄去后小弟细细稽查,

原来诬詞传贴出自戈士云之笔,又有一个卞须有乃是卞寡妇之叔,议论纷纷

遍诉朋友,还要告在本县与兄作对。弟辈力为辩驳近方宁息。」

  玉卿再三称谢及送出仲文,兰英已在后边专等玉卿去候问起居,那一夜

时就与二娘相会欢恋之情,不能细叙又浼兰英偠与非云一见,非云紧闭房门

着兰英传道:「若未行聘,决无相见之理」自此玉卿每夜只与二娘聚首。

  过了数日李县尊出案,仍把玉卿拔在第二及府榜又在第七,遂令褚贵雇

了船只择吉起程,二娘与非云俱赋诗为赠二娘诗曰:

  负笈登舟绿水渍,从此信步蹑青云;

  芙蕖也解怜才子争献红妆来媚君。

  澄江江上水悠悠速望后仙实映游;

  曾向嫦娥问消息,一枝丹桂为郎留

  玉卿见诗,不胜欣悦即往江阴赴试不题。

  且说戈士云自负才学指望一日科举,不料宗师出案列在三等之末。又打

听魏[ 王容] 高取一等二名,不觉大怒道:「那瘟试官真是瞎眼难道我老戈

的文字,反不如这黄口畜生么若不寻计中害,怎消此恨!」正在心下筹論忽

见卞须有走到,暗暗欢喜连忙拱进。

  卞须有坐定即便开口道:「前日小魏之事,小弟一时性发遍处诉骂,要

告要呈不想事竟不成,反取其怨咋闻小魏有了科举,万一今秋得中将如之

何?故特与兄计议可有什么妙策,所谓一不做二不休必须斩草除叻根,方无

  戈士云道:「不待兄言小弟已筹之契矣!为今之计,吾兄须有约齐合族

就在本府具一公呈,令侄女手柬得之于敬山僦把敬山做了干证,那时小弟也约

几个学中心腹把鳄儒伤化事一呈本府,一呈道学如此则小魏的前程难保,即

令嫂合羞必然改嫁,那时天大家私都在吾兄掌握中了。」

  卞须有大喜道:「若得吾兄这样帮扶日后定当重谢。」

  士云又道:「事不宜迟速行为仩。」

  卞须有连声唯唯而别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风流阵战酣禅榻

  每羡多情士,相逢意必投;桃花迷翠涧春色满红楼。

  日落钟初动烟销夜转幽;谁知尘外境,也解恣风流

  话说玉卿试后,又取了一等二名心下不胜欣喜,正要把②三场温习以待

棘闱鏖战,忽见褚贵慌忙报说闻得卞须有同了族中二十余人,今早把相公告在

太爷又有戈秀才,纠合同学也把鳄儒伤化事,具呈本府蒙太爷批发本县李

爷究报,只在明日就要出牌了

  玉卿听罢,吓得面色如土停了半晌,乃唤褚贵商议道:「若到官司不惟

体面丧失,连那卞家母子也要出头露脸我想三十六着,走为上着不如连夜避

到苏州,再作区处尔可为我雇下船只,鈈得有误」

  又唤山茶收拾细软什物,准备起身将到黄昏时分,正要过去与二娘话别

不想前后门俱是卞须有遣人守定,只得怏怏丅船当夜就在城外歇泊,未及半夜

忽转顺风,遂将布帆拽满一立驶到苏州。

  原来玉卿有个母姨住在枫桥,其夫唤做郑爱泉昰开六陈行的,与玉卿已

是数年远隔那一日忽然相见,十分欢喜细细的问过寒暄,连忙备酒款待过

了一晚,褚贵即使起身到松江打探

  玉卿一连住了数日,便觉厌烦乃向爱泉道:「科场在迩,欲把经书温理

奈宅边人烟凑集,市语喧哗意欲寻一幽静之处,暂時下榻不知附近寺院,可

  爱泉道:「寺院虽多不曾相熟,唯在寒山寺后有一尼庵,那当家老尼

法号静一,是老拙的嫡堂妹子彼处房舍幽深,人迹罕到虽未尝借人作寓,然

以老拙面上或肯相留。」

  玉卿欣然道:「既有此庵明日就烦指导。」当夜爱泉叒特地整备数品款待

  次日早凉二人慢慢的踱到庵边,但见垂柳成行清溪环抱,果是一所幽静

的禅院曾有唐诗一律为证: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曲径通幽灵禅房花木深。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

  万籁此俱寂,惟闻钟磬音

  轻把竹扉扣叻数下,随有道人应声启问见是爱泉,连忙请入

  等了一会,方见静一徐步而出约有四旬光景,生得目秀神莹丰标脱俗,

相见動问已毕爱泉就把玉卿借寓读书的意思备说一番,静一满口答允道:「既

是亲中何妨暂寓,只怕荒山淡泊不足以留贵介。」

  爱灥道:「既承师妹见许魏相公就可住下。老拙多冗不得奉陪,那行李

书箱少顷便当遣人送至。」说罢起身作别而去。

  玉卿正偠东西瞻玩忽见又有一尼,打从侧边走进态度安闲,年可三十

玉卿慌忙施礼,问以法号静一道:「此即愚弟,号唤静修」遂共叺方丈坐定,

把些闲话叙了一回二尼谈吐处,颇有玄妙

  是夜玉卿寓在佛殿西首,其东首一带即二尼之房也。过了两日玉卿读倦

无聊,步出西廊徘徊闲看,忽见紫竹林边纸窗开处,内有小尼倚拦独立年

将二八,妙丽难言但见:

  峨眉疑黛,杏颊红霞冉冉轻裾,不把袈裟外罩

  亭亭秀质,一种窈窕堪怜面似幽梅挹雪,而神色俱清;

  身加垂柳霏烟而韵姿流宕,若不在瑶池谪丅必然是蓬岛飞来。

  那小尼远远的望见玉卿将把纸窗扃闭,不料玉卿已飞步至前就在窗外欠

身施礼道:「仙姑拜揖。」小尼亦茬窗内回礼并不开门延进。

  玉卿笑道:「小生乍到宝庵未及竭诚奉拜,今既幸会正要请教玄微,奈

仙姑闭门不纳何见怪之深吔!」小尼又迟留半晌,方才启户

  玉卿进内看时,但见琴炉书画铺设珍奇,问以姓字茫然不答,唯那双眸

转盼注在玉卿面上,既而默坐移时玉卿只得起身道:「细观仙姑,甚有不悦

之意小生何敢以尘踪相扰。」小尼却一把留住道:「鄙衲久居方外心死神枯,

惟恐一接尘谈更生妄想,所以居士屡问不答何敢以倨傲相待。」

  玉卿遂即欣然坐下从容谈笑,直至日斜方才回寓。

  原来小尼是静一的徒弟俗家姓巫,号叫了音做人敏慧异常。只是外严内

荡那一晚玉卿见后,辗转不寐连声叹道:「不意相思业债,又在此处了」

  次日饭后,坐立不安只得移步出门,再图饱看刚刚转过殿角,只见一个

面生尼姑正与静一交颈细语,玉卿便竝住了脚闪在一边,侧耳听他话一会

笑一会,正在热闹处忍不住一声嗽响,静一掇转头来见是玉卿,不觉面容顿

异好像吃了一驚似的,看那尼姑年纪在四十左右,虽则一表非凡只是眉粗

鼻大,躯胖声雄宛然似一男僧。

  见了玉卿便细细的动问一番,倒吔一团和气玉卿见他两个话得绸缪,勉

强退回寓内是晚狂风刮地,阴云蔽空俄而雷声一震,大雨骤下玉卿挑灯独

坐,无限凄惶強吟五言一绝,以自遣:

  独听黄昏雨相思泪满襟;

  谁怜流寓者,萤火自相亲

  玉卿吟讫,吹灯就枕怎奈离愁别绪,种种茬心翻来覆去,不能合眼俄

闻雨残风歇,窗上略有亮光时已二更,只听门上指声弹响玉卿大惊问道:

「夜静更深,你是那一个」

  门外低声应道:「我是静修。」

  玉卿心下暗想:「必是此尼熬不过了,特来寻我虽则姿色平平,也可略

解虚火」便笑问噵:「既是姑姑到此,可要开门否」

  门外又低低答道:「但凭。」玉卿连忙起来开门放进。

  那尼姑上穿半臂下着单裙,遂紦裙带松解抱到床上,但觉遍身滑腻骨

嫩肌香,玉卿认道上破罐子忙以玉茎搠进,那知嫩蕊犹合未经风雨,便把津

唾涂抹轻轻┅耸。那尼姑便是一闪又是一耸,方进寸余及至一半,不觉娇

  然玉卿兴念正狂只得长驱直人,款款抽送数百之外,方有阴津鋶出于

是纤手紧搂,朱唇屡接又一口气,抽至千余抽那尼姑双眸紧闭,四肢酥软

玉卿亦觉浑身通畅,一泄如注矣

  尼姑起身丅床,与玉卿订约道:「若到夜静再得奉陪,门外风露不宜送

出。」遂拽上房门悄悄而去,玉卿恍惚猜疑道:「若是静修年已三┿,难道

这件话儿就未经过况且身驱娇小,略不相同」又想道:「设使不是静修,再

有那个」正在胡思乱想,不觉昏然睡去

  忝明起来,梳洗方毕只见静修打从门首走到后园,玉卿笑嘻嘻的上前低唤

静修头也不回,直趋而过玉卿转觉疑心道:「无人之处,為何这般行径」遂

信步走出西廊,转过殿角忽然记起了音,且去攀话一会及到竹边,又是门窗

  猛听得后边园内笑声不绝,急忙趋出远远一张,只见咋日那个面生尼姑

正与静修嘴对嘴,双手抱住自在那里调戏。

  玉卿又气恼又好笑,心下想道:「我咋ㄖ一见就道他不像女僧,原来果

是和尚只是静修既与通奸,为何昨夜又来寻我不若今夜躲在一边,看他举动

  算计已定,等至黃昏时分二尼收拾进房,便去躲在房外把纸窗舔破,向

内张时只见一个和尚,脱得精赤条条那根麈柄,粗满一握长有尺余,先昰

静一坐在醉翁椅上放开双脚,凭那和尚狂抽狠送足有千余,弄得死去还魂

  又见静修在傍,呆着脸看了一会,忍熬不过先詓眠倒榻上,自把阴门

  和尚看见,忍笑不住道:「不消性急我就来与你解养。」怎当静一双手扳

住不放便又急急的一顿乱抽,嘫后走过榻边腾身跨上。初时放进故意按兵

  那静修淫骚正发,忙以双股耸迭;那和尚只管慢慢的自在牝口游衍,又停

了一会方把双脚高高推起,一连桩了数百但闻唧唧乱响。玉卿看到此处不

觉遍身欲火,一时按纳不下只得抽身而山,一头走一头想道:「谁料出家人,

却有这样骚货还是了音,亏他正气」

  又想道:「教我今夜,这一腔兴致却在何处发泄,不免闯到后边哄起了

喑,把他硬做肯不肯,再作区处」遂一口气跑到门首。但见房门虚掩推进

一看,几上残灯未灭只是罗帐虽垂,那了音却不见睡在床上玉卿寻了一会,

自觉好笑道:「难道他也是偷汉去了」

  只得一步一步,慢慢踱回摸到床中,灯火已灭忽听得床上有人响動,忙

问:「是谁」暗中应道:「咋夜已曾有约,何必要问」

  玉卿忽然心下醒起道:「我料静修,既有和尚怎来寻我,原来却昰了音顶

冒且未要即时猜破,看他怎生瞒得到底「遂掀帐上床,那了音已是光身仰卧

耸进孽根,急急抽弄起来了音笑声盈盈,略無畏缩之状

  玉卿亦为看了许久,欲心正炽所谓饥易食,渴易饮况且是十六七岁的紧

小牝户,自然津津有味

  两个你贪我恋,足足弄了一个更次玉卿伏在了音腹上,笑问道:「我的静

修亲肉闻你心上人儿,又有一个和尚么」了音笑而不答,玉卿又道:「峩的

亲肉你还是真正静修,还是替名静修」了音带笑骂道:「乖贼,既然识破

何必故意将人取笑。」两个调得兴浓忙把孽根放进,又弄一次有顷事毕。

  玉卿道:「我正要问你那个和尚可是何处来的,怎么两人独乐你却不曾

  了音道:「这个和尚,乃是江北出身每岁或寒或夏,到庵两次颇善运气

修炼之法,所以御女通宵不倦尝闻家师说他阴具长有一尺二寸,挂以斗粟不垂

据妾观其动静,其异人也且又长于相术,自前岁到庵与妾一见,便对家师道:

『此子主有贵夫必然出家不了,汝宜善为抚视』所以虽在庵中,并无戏言相

  玉卿失惊道:「依汝说来那僧果是异人了,且待明日屈过房中,观其议

论若何」正在细话,忽闻窗外鸡声已唱遂抱头贴股而卧,直到天明方把了

  既而栉洗才完,只见那僧果来拜望。见了玉卿握手大笑道:「夜来狂荡,

有辱足下穴隙楿看秽亵之深,将无见笑然以二少同衤周鸳鸯梦暖,窃料足下

尊寓亦未为寂寞也。」

  玉卿听说不觉毛骨悚然,连忙称谢道:「小生肉眼凡夫不能把大师物色,

倘蒙恕罪为幸万万。但不知贵居那里是何宝号,望乞一一赐闻」那僧道:

「贫衲家世临清,半癡为号少时曾游五台,得遇异人传授所以能观气色,善

炼金丹」玉卿道:「小生不才,天性好色酷慕老师有通宵不倦之力,愿乞賜

  半疑道:「御女之法先要养龟,养龟之术惟在服药。盖因妇人牝内有一

小窍譬如花之合蕊一般,故交合之际必须阳物立顶其窍,方为畅美设或阳

物甚短,而牝户甚深则彼此不能抵值,而情欲何由得快譬若具酒邀客,乃半

席告止其何以成宾主之欢哉!貧衲曾在去春,入山采药修合半年;方付炉鼎,

炼阴阳之气全水火之性,又七七四十九日而大丹始成,此丹服之能使阳具

伟而且長,精气坚而不泄而伸缩自如,其妙莫测然非有缘,莫能相会今日

幸遇郎君,愿以相赠」

  玉卿连忙立起,欠身作谢又问道:「每闻淫欲过度,则寿命短折乃道家

采补,反得长生其故何也?」半疑道:「子不闻一阴一阳之谓道是故阴阳相

资,而水火既济乃得长生。若阴夺阳精则阴益而阳病,阳取阴气则阳盛而

阴衰,故交合之时虽欲采补至阴,然不可独受其益而使妇人得病,则功行不

亏而大道可得,若夫恣意欢娱轻丧至宝,则夭亡立至又安得长生者哉?」

玉卿欣然拱手道:「领教!领教!」

  是夜半癡就把丹药见赠,并授饮服之法次日饭后,玉卿以云间杳无音信

不胜纳闷,忽见郑爱泉遣人领那褚贵走至玉卿慌忙问道:「那边事體若何?」

褚贵道:「全赖本县李爷只拘于敬山、卞须有二人审问,就将书柬扯毁又把

二人,各责十板及出申文,备细开豁又去媔见太爷,力为分剖前晚小人起

身时,又见出一告示并不许奸棍妄生事端,毁伤儒行因此相公平安无事,稳

  玉卿大喜道:「感承李老师这样大恩只是无可报答,但你可曾打听卞家二

娘还有什么是非么?」褚贵道:「相公既然无事那二娘怎有是非,只是小人

看见各位相公纷纷的俱到南京去了,相公亦宜即日起身不可有误大事。」玉

卿便把白金三两送与静一,又将十两酬谢半痴,半痴堅却不受道:「贫衲

四海为家,要此金钱何用只是郎君高捷之后,九十三可再燕子矶一会。」

  玉卿又到后房与了音作别。了喑见说玉卿即刻起身止不住扑漱漱泪味滚

下,再四嘱咐后期并以二诗为赠。其诗云:

  自剪香云已数年相逢何意即相怜;

  从紟只有秦淮,半照郎边半妾边

  赠郎唯有泪沾衣,翻恨槐黄阻妾期;

  若使锦标夸得意早教双鲤报禅扉。

  玉卿见诗亦堕泪噵:「小生决非薄幸之辈,幸勿过忧」遂与众尼相别。

回到枫桥那郑爱泉已把酒肴整备,转待玉卿一到把盏饯行,玉卿又向山茶吩

咐几句遂令褚贵去取行李,前向金陵进发不知到京,果然得中否且听下回

            第六回 后庭花强捉醉鱼

  白皛红红绚彩霞,牡丹虽好不如他;

  无端蜂蝶间相采此种原来不是花。

  右诗是借意咏那老少年之作昔有做龙阳的,求画于沈石畾先生先生遂画

了一本老少年,并戏题此绝尝想世上,只有男女之间大欲存焉乃有僻爱的,

偏自爱男而弃女自昔余桃专宠,以至鄧通董贤虽帝王之尊,尤有此好怪不

得今世纷纷此风弥盛也。闲话休谈

  且说玉卿因为秋闱在迩,忙令褚贵买舟前往不一日,箌了金陵毕竟是六

朝建都之地,真个江山雄秀气象郁葱。到时已是傍晚就在城外借宿。

  次日入城寻一寓所在贡院左首,房主姓丘号唤慕南。那丘慕南年近三十

家累千全,生得躯干清奇做人负义好侠,在家不做生理惟到松江贩布,或至

芜湖或至本地发卖继娶花氏,年方十八姿色无双。

  只是慕南天生一件毛病不喜女色,只恋龙阳曾有卖瓜的小童,奇世生得

清秀慕南与他绸缪恩爱,不惜白金相赠所以街坊上,编起口号道:

  北院左首丘慕南不好女色只好男;

  家有娇妻独自宿,卖瓜小鬼夜夜欢

  當日慕南一见玉卿,心下暗暗喝采道:「怎么科举秀才有此美色!」遂令置

酒接风宾主对酌。饮酒中间慕南十分趋奉,相劝殷勤既洏夜深席散,慕南

也不进房就秉烛坐在客座,心下不住转道:

  「我丘慕南平昔虽有这件痴兴,也曾不如今日一见那魏秀才便是這般心

心念念,不能撇下却是为何?」沉吟了一会又叹息道:「若是别的,还可图

谋我看那魏生,行李奢华必然富足,少年科试必有才学,怎肯做那件勾当

  又发愤道:「我想七尺之躯,遇着这些小事就不能筹画,岂不令人愧哂」

  又踌躇了一会,忽嘫笑道:「是了!是了!我想那生年少风流,必然酷慕

美色不若以美人局诱之,事必谐妥设或侥幸事成,那魏秀才十分发怒不肯

恕饶,便捐躯也可倾家也可,何足惧哉!」遂抚掌大笑忙令侍儿进酒满斟数

爵,顿足起舞朗朗的歌那汉武帝秋风辞内,两句道:

  兰有秀兮菊有芳巧佳人兮不能忘。歌之数四又立饮三爵而睡。

  次日玉卿换了一套新鲜华服脚穿朱履,手执一柄紫松骨的诗画金扇吃过

早饭,遂即带了褚贵出门闲步,遍向热闹之处走了一遭。将及日中又自旧

苑走过,穿到上南小巷忽见一家门首,竹帘垂下那帘内立一妇人,浑身穿白

见了玉卿便把竹帘推起,露出半身注目而视。

  玉卿抬眼看时只见杨柳双眉,梨花彩面因来往人多,不能停立便慢慢

的望南走去。将有十家门面掇转头来,只见那妇人犹自凝眸遥望

  玉卿便到前街,借一店铺闲坐片时,重新走转那妇人犹在帘内,远远张

见玉卿依旧半身全露,及至跟前又把一只脚儿,故意跨出门限只见白纱膝

裤,露出那一丢丢兒玄色绣鞋刚有三寸。玉卿此时魂荡意迷,恨不得即时走

了进去便立住了脚,两边对看只有褚贵闪在傍边,忍笑不住忽见里边赱出

一个老妪,把那妇人连声呼唤玉卿只得走了开来。

  此时日影过西勉强步归寓所,那丘慕南已是倚门迎候一直接入中堂,忙

紦一盏清茶双手递奉。又停了一会走出两个婢妇,摆开椅桌罗列珍馐,慕

南道:「今日知己对酌不如设在内书房,还觉幽静些」

  那妇女应了一声,连忙捧去略停一会,又出来道:「酒已完备了」慕南

笑嘻嘻的,忙把玉卿拱进去见上下两张交椅,中间一桌鲜肴时菜,件件精华

玉卿称谢道:「咋晚已承厚款,今日为何又烦费钞」

  慕南笑容可掬,连声赞誉道:「魏相公高才博学紟岁定然荣捷,只怕鹿鸣

宴后不肯再尝贫家滋味,所以特设蔬觞幸勿见哂。」及酒过两巡慕南立起

身来,又把大杯送过道:「若是魏相公高中之时必须清目清目。」

  玉卿大笑道:「小弟年少才疏偶赴选场,不过应名而已老兄何以知其必

中。」慕南把须髯一捋欣然笑道:「当魏相公未来借寓之先,丘某曾得一梦

梦见一位帝君,观其形像俨若文昌,乃对某说:『日后有一华亭秀士某姓某洺

今岁定登首榜,若来借寓汝宜小心款待。』因此牢记在心不料昨日,果有台

驾造舍所言名姓,一字不差岂非决中而何。」

  玉卿信以为真满面堆笑。那身子虚飘飘就像真个中了一般,斟满三白

一连饮了十二三杯。既而点起巨烛掷色买快,又接连吃了七八犀觥不觉薰然

沉醉,靠在椅上口中模糊道:「偶尔相逢,不料老兄这般有趣我若今科中了,

决把千金报你」慕南又斟满一杯,双手捧进道:「魏相公金口玉言日后不要

忘记了。」玉卿瞪目大笑道:

  「岂有忘记之理」遂举杯一吸而尽,不觉头重脚轻趺倒桌边,沉昏睡去

  慕南忙与婢女扶进榻上,移火照时只见两颊晕红,犹如胭脂点染又轻轻

的,把那亵衣解下露出两股洁白如玊,慕南一见止不住欲火顿炎遂把唾沫,

涂满孽根款款搠进。那玉卿身体便觉一闪又弄了好一会,方入寸余幸喜阳

具不甚修肥,叒值玉卿十分大醉所以交动移时,不觉尽根遂急急抽弄数百之

外,慕南自觉心醉神怡平生所遇,未有此乐

  又慢慢的往来抽送,足有千余之外慕南方才完事,揩抹乾净趋进内房,

笑向花氏说道:「今日得此平生愿足,只是咋日所言我诱他美人局。」

  婲氏推却道:「君乃醉后戏言岂有将妻与人相换。」只得再四恳求花氏

笑道:「你做事,你偿人焉有把妻小偿债。」一头笑一头赱出去了。

  花氏只因丈夫房事稀少已属意于龙阳,玉卿初来在屏后偷觑,看见玉卿

未满二十是个聪明标致后生,怎不动火所鉯略无顾忌。花氏竟入书房只见

烛火将残,玉卿犹在梦中花氏小心只烹茶以待。俄而玉卿翻身醒来十分口乾,

觉得便门隐隐作痛忽惊醒道:

  「我被那厮侮弄了。」心下勃然大怒正欲起身诘究,花氏慌忙将茶汤递至

只见云髻半松,玉容堆俏便回嗔作喜道:「汝是何人,却在此处」花氏道:

「拙夫慕南,妾即花氏」

  玉卿双眉立竖,咬牙切齿道:「我乃科举秀才汝夫辄敢以酒哄醉侮辱斯文,

明日与他讲论不知当得何罪?」花氏移步近身再三劝解道:「拙夫只因醉后

误犯,罪有难逃所以特命妾来肉袒以谢。」玉卿虽则万分着恼然以花氏低声

俏语,态度风流禁不住春兴勃然,一把搂住

  那花氏也不推辞,便即解衣就榻凑合之际,颇觉艰澀难进只因玉卿服了

丹药之后,阳具更加修伟所以塞满阴门,间不容发徐徐抽送,未及百余那

花氏向来枯渴,兼以巨物立顶含葩,觉道遍身爽快只管一耸一耸,迎凑上来

  玉卿也觉牝户紧小有趣,展力狂抽一顿就有千数,花氏已连丢二次勿勿

失笑道:「弱体难禁,愿姑饶我」玉卿遂拔了出来,低首细看只见嫩毫浮翠,

小窍含红再以绣枕衬腰高把金莲捧起,濡首而进立捣重关,往往来来倍深

  花氏以手抱住玉卿,娇声问道:「妾身虽破未是残花,君乃践踏至此是

可以消拙夫之罪乎?」玉卿笑道:「卿既納款辕门我当姑宥其罪。」既而罢战

不觉隐面垣,漏声欲尽矣花氏不复进去,就与玉卿并头交股而卧

  次日起来,早膳毕后婲氏含笑向前,从容说道:「拙夫要往贵郡生理就

在下午起程,极欲进来一别唯恐见罪,是以命妾先容」玉卿笑道:「既有贤

卿面仩,罪应消灭况我辈襟怀落落,岂复究已往之术以失其自新之路。」

  慕南立在门外听得玉卿话毕,慌忙趋进俯首伏罪,玉卿噵:「丘兄若到

云南有一至亲姓卞,就住在妙严寺敝居左首吾有书信一封,相烦带去只要

寻见老仆张秀,便可托彼传进」遂展开鸞笺,提笔写道:

  侬以检点失评变生不测,又闻风惊窜不及面既中怀,有负芳忱罪何可

逭。第不知群小求疵可以息舌;又不知起居多吉,不敢忧惶否兹自七望后,

方抵金陵言念良时,徒深叹息唯藉点头撮合,不使落在孙山之外便把担头

秋色,收拾归来重与玉人叙旧盟也。鸿便附书不能多作寒暄语,惟卿崇照

  写毕,即忙封固付与慕南。临别之际玉卿笑道:「仁兄既作长行,小弟

尚留贵宅不知尊夫人处仍许相见否?」慕南慨然道:「大丈夫一言契合便当

肝胆相付,况一女子岂复吝惜乎」也不向花氏叮嚀一句,竟昂然挥手而出

  是夕,玉卿就留在内房与花氏对饮恩若夫妻,谐谑备至玉卿戏问道:

「贤夫既爱男风,料想枕席之间必然冷落,不知长夜遥遥卿亦稳睡而无他想

  花氏道:「人之所不能少者,惟在衣食耳至若他事,何足系心所以夜虽

  玉卿噵:「然则今夜鄙人在榻,将欲挠卿睡思奈何」花氏道:「君以贵重

之躯,尚被拙夫挠睡况妾已作出墙桃李,岂能推避狂蜂」

  說罢,两人俱鼓掌大笑遂令侍婢烧汤浴体,挽手就榻只见光照入,两

人皓体争妍竟与雪玉相似,遂将麈柄插进急一会,慢一会足足抽了千余,

复令花氏翻身覆在席上却从臀后耸入,彻首彻尾又有二千余抽,花氏体颤声

微鬓鬟云乱,嘻嘻笑道:「郎君颠狂至此岂不害人性命。」

  玉卿道:「卿若死了我岂独活。」又令掇转身来伏在腹上,四臂交搂

舌尖吞送,既而尽力一顶不觉情波顿溢矣!

  自此玉卿昼则外厢读书,夕则进房同卧倏忽旬余,试期已届自初九以至

十五,三场毕后自觉文字清深,十分得意

  过了数日,忽然记起前番所遇帘内美妇也不叫褚贵跟随,独自一个悄然而

往只见双扉静掩,寂无人影问其邻居,答道:「此乃迋氏婉娘只有娘儿两

个,寡居在此」又等了约有一个时辰,不见出来只得没兴而回。然自有花氏

欢娱也不把来放在心上,等到揭曉果然中在二十七名,玉卿之喜不消说得,

连那花氏活像自己的丈夫中了一般

  你道房师,还是那个原来就是华亭县知县李公,因他是春秋恰好玉卿也

习春秋,进见之时再三称谢。李公笑道:「前日之事若非本县做主,只恐贤

契也觉有些不便据了贤契这樣青年才貌,岂患无名门淑媛今后须要老成些。」

  玉卿耳根涨红连忙起身告罪,只因玉卿年少才优所以李公十分爱重。又

过数ㄖ会了同年,契过了鹿鸣宴又去谢了大坐师,将及收拾行李即日起身,

忽想起半痴和尚曾约在燕子矶相会便叫褚贵雇了牲口,即ㄖ就往燕子矶寻那

半痴,不知此去果然相见否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 看黄花夜雨谈心

  昼静半窗凄雨,夜阑绕砌哀蛩;

  孤凉只有客途中谩道悲秋唯宋。

  利锁名缰难卸机心痴念无穷;

  如高枕伴长松,不作红尘虚梦

  这首词,是说那为客的听着雨响蛩吟,未免有悲秋之念至如人在客边,

不为名即为利,所以机心难撇反不如隐在丘园,粗茶淡饭倒觉白在清闲。

说话的为何表此数句只因玉卿美色缘深,功名事早不妨在热闹场中,略讲几

  传中再表鹿鸣宴后玉卿将欲荣归,因为半痴僧曾订在九十三燕子矶相

会,虽则过期亦不可不去寻他遂雇了牲口,出城前去离那燕子矶尚隔数里,

忽闻路旁有囚高声唤道:「魏春元贫僧在此等候多时了。」玉卿抬头一看原

来就是半痴。急忙跨下马来向前相见,半痴道:「贫衲自重阳以后便在燕矶

专等,想必试后事多是以来迟么?」玉卿道:

  「愆期之罪诚如何谕,只许老师阔别许久途次不能罄谈,奈何」半癡

道:「此去三里,一羊氏废圃闻得有菊花盛开,意欲同君一访并向炉头沽酒,

以作竟夜之谈不识君意以为可否?」玉卿笑道:「黃花相对知己谈心,诚快

事也何不可之有?」遂联辔而行

  须臾已至羊圃,刚及门大雨骤至,玉卿道:「此即宾主所谓辞尘成契冒

雨相邀,不意今日我辈有此韵事。」半痴笑道:「恨无柴桑主人以酒同醉,

空使我两个只见南山。」及进内一观果见紫白紅黄将及百种,俱是枝叶鲜妍

高有数尺,其名色甚多不能尽记,单数那最妙的几种却是:

  金宝相 银宝柏 黄鹤翎 白鹤翎 爪子白 状元红粉褒姒 金盏银台 锦

西施 白绣球 玫瑰紫 红芍药 白嫦娥 醉杨妃 合瓣粉西施原来虽是废圃,

尚存书馆数间有┅姓傅的,借居在侧所以培植浇灌,有此名花玉卿一一看

毕,赞赏不绝那姓傅的询知是新科举人,连忙邀入草堂

  玉卿看那壁仩,曾有许多游人看菊题咏诗词,遂细细看过也有做得工致

的;也有勉强涂抹的,直至后边又有楷书一首道:

  幽香习习蔼篱东,初出名姿属化工;

  解佩孰酬倾国笑晚烟空惜傲霜容。

  携来茗[ 木宛] 宜清赏咏入骚词岂俗同;

  元亮不逢谁是主,至今犹自恨西风

  重阳后四日姑苏王氏婉娘题

  玉卿念了一遍,不胜爱赏又朗朗的,哦了数次看到后边落款,是姑苏王

氏婉娘笑向半癡道:「此诗清新婉丽,幽怨无穷虽是易安草创,淑真润色

不过是也。」心下又默然转道:「与我前日所遇帘内美媛名姓相同设或昰他?

  正在沉吟半痴微微的笑道:「此乃郎君自失良期,何必踌躇不定」玉卿

不解其意,转觉狐疑时已天色将晚,只见那姓傅嘚沽了一罐酒,买了些鲜肴

素物走进门来,原来是半痴嘱咐他置办的

  当夜下着小雨,两个对坐窗下把杯徐酌,剪烛细谈初時只说些名山胜水,

以至骚人墨客之事将及夜分,半痴又提起看诗笑对玉卿道:「闻得咏菊之人,

  玉卿愕然道:「其实不解其故万望老师明白指示。」

  半痴道:「此女之父原是苏州与贫衲亦是至契,因为迁徙到京在十五岁

上,招赘本城倪云为婿成亲半載,云即暴亡今已守寡二年,只与老母作伴

其容色艳丽,足下已经目赌不待细言。然我所以约在十三日燕矶相会者,预

知此女必鉯是日到此看菊故欲引君一会,以就良缘不料君竟不来,却非贫衲

  玉卿趺脚悔恨又再四问道:「不知还能相会,老师可以撮成其事否」半

痴道:「那日看花,曾落下玉钗一股却被贫僧拾得,今以付君君可制一情词,

并那玉钗着人送去,看他怎生回答则倳之成否,便可决矣!」就在袖中取

  玉卿珍若至宝,慌忙藏过又复斟酒各饮数杯,半痴道:「今世姻缘皆由

前生注定,不要说夫妻之事就如贫衲,与君今日相会亦非偶然。只因郎君前

世造福所以累世良偶,我不过就中指说岂敢以淫邪相诱,只是他日功名既成

亦宜急流勇退。那做官的譬如泛海,不至复溺能有几个。况且白日易去青

春不再,人生世间总是一场大梦,何苦把那富贵縈心恩爱牵惹,以致无了无

休没有一个出头日子。故贫衲今夜与君一晤之后便把欲网跳出,再不向阎浮

世界另寻生活,九洲五岳从此逝矣!」

  话毕,时已远寺钟残城楼鼓绝,遂向草榻和衣假寐。少顷起来就与玉

  半痴摇首道:「后会未定,难以轻约」即加鞭飞马而去。玉卿亦急急入城

回至寓所,只见花氏甚有不悦之色再三笑问道:「贤卿为何烦恼?」花氏只是

不睬玉卿道:「我昨夜自与故人看菊,秉烛谈心你莫非疑我又在烟花队里,

另寻乐处所以见怪么?」花氏道:

  「那里有个故人刚刚相遇凭你洎说,我只是不信」玉卿又陪了许多笑脸;

方才回嗔变喜,又捉空做下一诗并把玉钗封固,竟着褚贵投递不题。

  却说王氏婉娘寡居二载,虽则玉洁冰清末免怀春抱恨,自那日立在帘下

看见玉卿走过,其有张绪风流何郎粉面,怎奈四目相视半语难通,既鈈识乡

贯姓名又安能传情寄意。自此晓夜相思恹恹成病其母马氏,多方宽慰又劝

他九十三亲到羊圃看菊,及见了端篱秋色婉娘心丅愈觉愁烦,遂借菊[ 扌离

] 怀题名粉壁。临转身又落掉了玉钗一股,回至家里病势更深。

  忽一日已是亭午,勉强起来倚栏闲看,只见其母手中持一封袋,慌忙

趋至道:「外边有一客人,着秀童传进来的道有玉钗在内,儿可拆开一看

以便回覆他去。」婉娘拆开看时果有所坠之钗,并小笺一幅上面写道:

  画帘瞥遇,奏绿绮以无由羊圃寻花,观阳春而莫和然玉钗坠下,卿纵无

心洏鄙人拾之天须有意,孤兔窥妆漫守广寒之寂,双蛾临镜愿[ 扌离] 京

兆之毫,赵璧先归用申代聘,巴吟并奏聊展微忱。

  自遇芳姿意欲狂几回下想明[ 王当] ;

  幽情已见黄花咏,休把相思误玉郎

  云间魏[ 王容] 顿首启婉娘淑姬妆次婉娘念毕,莞然而笑道:「兒所云帘前

相遇的即是此生也。原来就是松江魏[ 王容] 前见试录已曾中在二十七名,

天幸那股钗儿落在此生之手据孩儿鄙意,欲于今夜就要约他相会以订终身,

未卜母亲主意若何」马氏见他病得骨瘦伶仃,十分怜爱便即一口许允。

  婉娘取过文房四宝援笔写噵:

  来札殷殷,足承雅爱第妾卧病,不能备述愁衷更析移玉,晚间即至寒居

妾当焚香以候,慎勿虚却半窗明外呈小诗一绝,圉恕草草未必郎心真念妾,

可知妾病为思郎;枕边不及多题恨纸上聊传泪几行。

  原来外边的就是褚贵接了回书,急忙回寓递與玉卿。玉卿拆开一看心

中大喜,巴巴等到日斜留着楮贵在寓,托以他故辞了花氏,独自扬鞭垮马而

去到了那边,自有秀童接引進内婉娘闻得玉卿已到,飞步出迎相见之际,

如拾至宝马氏料想不能无事,吃完晚饭先向房内自去睡了。

  玉卿坐在床上略畧话了几句,便把婉娘一把搂在怀内细看丰庞果是十分

瘦减,然腻脸晕霞越是美丽,又伸手摸那东西酥润光肥,其是牝户珍宝遂

即松开扭扣,卸下衣裙将欲上床,先将火烛吹灭只是牝户甚小,阳具甚是粗

大乍合之际,急切不能耸入虽以唾末涂润,终觉紧涩難容直待摩弄移时,

才见其半然婉娘已颦首皱眉,忙以双手推住道:「郎无再进只此足矣!」

  玉卿不得已,略为抽送将有百餘,婉娘道:「内中稍觉停痛何不再进其

半?」玉卿遂直耸至根来往甚骤,婉娘又觉不堪哀声唤道:「愿姑徐徐,郎

无苦我」玉卿乃缓缓而进,又有五百余抽婉娘乃有笑声,又低低唤道:「妾

已兴至任郎驰骤,无所惧矣!」

  玉卿亦觉兴狂难遏乃尽根抽顶,往来甚急如此者又有二千余抽。婉娘怡

然而笑双股加凑起,又低低唤道:「妾虽之结缡半载然当云雨之际,长止五

寸抽止数百,那知郎君竟有如此之妙使妾身体飘飘,如在云雾若不暂停,

妾其死矣!」玉卿乃以双手摩弄酥乳复以婉娘唾沫,咽进口中稍停半晌,仍

又紧紧抽送立至三换罗巾。方才毕事

  自后日夕邀欢,一住五日不提防隔壁有一开酒店的,叫做冯美成;对门有

一个破落户叫做严七,俱是酗酒宿娼地方奸棍。平日窥见婉娘姿色;守寡经

年都有垂涎之意。不时立在门前探头探脑,故意把那风说话彼此乱嚼,

有时又买几件香袋汗巾诱那秀童送进,意欲打动婉娘与他私通来往。那知婉

娘知香识臭爱慕风流,怎肯把这些蠢头颅、糟嘴脸放在心上。

  所以二人俱蓄怨恨正欲寻事中伤,值凑玉卿留恋数日墙卑室浅,早被那

冯美成探知消耗急忙报与严七,嚴七道:「既有此事须要多唤几个弟兄,日

夜守住门首等他出来,一把拿住若肯私和也便罢休。设或不识时务即忙捉

到官司,便鈳以丧尽那婆娘的体面了」冯美成大喜道:「有理!有理!」

  登时就去报与卖狗肉的丘二;做丘八的阮二;又有一个做皮匠的顾一郎,俱

是些没体面的闲汉分头守把,日夜等候还亏内中有一计向高,时常把那秀童

刮屁股的便将声息暗告秀童,秀童慌忙进内报知玉卿,玉卿惊得面色如灰

慌张无措,倒是婉娘略无忧色坦然道:「郎君请自放心,谅那邻里无有捉奸之

理等至三朝五日,不见踪影自然散去,那时便可以从容回寓了」

  玉卿见说,也就安心住下只有褚贵在寓,一连等了数日不见家主回来,

心下着忙急ゑ走去探听消息。恰好遇着秀童秀童便把邻近知风,等候捉奸的

事说了一遍。褚贵惊呆了半晌只得回寓报与花氏,花氏大惊道:「既有此事

教我怎么处?」又气又恨道:「这是自己寻出来的也与别人无涉。等他受些磨

难方肯转头。」又进房踌躇了一会走出来噵:「我家官人,只在早晚回来

不如等他到家,再作计议」

  不料丘慕南杳无归信,那些闲汉一传两,两传三日多一日,倏忽間一

住余,已是十二望后褚贵逐日捱望,无计可施

  忽一日遇着举人史维翰,是本地人与玉卿同榜,又是年齿彷佛所以气谊

楿投,往来会叙曾经数次。那一日忽见褚贵即时慌忙问道:「你家相公,闻

得荣旋已久尔还是回去又来的么?」

  褚贵就把前事┅一告禀史举人道:「原来却有这个缘故,为何不来早对我

说」就带褚贵到家,唤取童仆二十余人一径直到王氏门前。史举人走进愙座

高声唤道:「魏年兄,小弟在此快些出来一会。」玉卿只认得是那班光棍赶进

来寒战战伸头一望,却是史维翰忙与婉娘挥泪莋别,趋走出来史举人一把

推上牲口,遂一闹而出那班光棍晓得是本城史乡官,眼睁睁不敢动手各自没

  再说史举人直留玉卿到镓,正色劝勉道:「年兄前程万里为何不自贵重至

此,岂不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怎把身躯置在险地,今已年近岁逼不如留

在敝居,以待新正一同北上,兄意可否」

  玉卿满面惶恐,殷殷致谢道:「小弟深悔不能老成致有此事,然非年兄错

爱几为奸棍所辱。今已公车日迫归亦无益,就此留在敝寓若得新春,随辕

北路尤为生幸。」史举人急忙置备酒肴直留玉卿饮至更余,方令人掌燈送到

寓所花氏一见,虽有十分怜爱未免带着一二分恼意,遂絮叨叨的面叱了一

  是年丘慕南竟不回家,两个倒像夫妇一般双雙的过了除夕,到得正初三

史维翰便来相约,遂令褚贵收拾行李择日起程。花氏含泪相送几番叮咛,回

来必须再会玉卿点头唯唯洏别,不知春试便能联捷否要知后来端的,下回便

            第八回 寄情书热肠解难

  良缘虽天付撮合仗奇策;世囿豪侠士,热血满腔碧

  为人尽拔胆,不遑自顾惜;曾闻古押衙又有黄衫客。

  恨我不能遇倾城杳未得;羡彼桃李花,空怜好顏色

  话说卞二娘,自闻卞须有具呈本府发在县中审问,唯恐出乖露丑心下十

分忧惧,要与玉卿商议怎奈前后门,俱被卞须有著人紧紧守定日夜惊惶,只

与非云相对而泣非云道:「都是孩儿写了这封书去,惹起祸来贻累母亲。」

  二娘道:「还是我做娘嘚持身不正,致有今日」

  正在自嗟自怨,忽见兰英进来报说:「外边人纷纷喧沸道是魏家前门封锁,

连夜下船躲避别处去了。」

  非云闻了这个消息便有愠容道:「魏郎真好薄幸也,既要避去难道通不

得一个信儿。」二娘道:「正在是非腾起怎好通信,况且此行真是出于无奈

  又捱了数日,忽传卞须有被李县尊责了十板,事已停息方把那鬼胎放下,

然以玉卿略无消耗,未知缯去应试否还是避在别处,娘儿两个终日咨嗟,

又苦被那族中子侄争短争长,分田夺屋终日吵闹不息。那卞须有自被李县

尊责斷之后,又羞又愤数日不敢出门。

  忽见于敬山走至气愤愤道:「一桩好事,却被那瘟官弄坏难道吾兄就是

这样罢了不成!」卞須有道:「我也仔细思想,别无计策可以出我这口毒气,

意欲把那不长进的小侄女寻一头脑,嫁了出去然后与那老淫妇,慢慢算账

  于敬山拍手大笑道:「极妙!极妙!若不把令侄女嫁出,只怕小魏试后回来

依旧与他走动,不如嫁了出去倒省是非。近闻戈士雲的乃郎断偶急欲续娶一

位,不若老兄主婚小弟作伐,成了这头亲事尊意若何?」卞须有道:「老兄

见教极为有理,只是聘金礼粅俱要送到敝居,行聘之后就要择吉成亲,烦

老兄急就去小弟转等回话。」

  只见于敬山去不多时笑嘻嘻的就来回覆道:「小弚走去,恰值戈士云桥梓

俱在家里。说起亲事一口许诺,明后日是黄道吉日就要打点行聘。老兄这里

也须略为准备。」卞须有满惢欢喜就整治夜饭请了于敬山。

  过得一日那戈士云便把聘礼送过。茶枣聘仪甚觉轻菲,卞须有也不计论

略略回些礼物,话休絮繁

  又过了数日,卞须有唤那张秀吩咐道:「你家姑娘我已做主,许了戈相公

之子戈子虚前日已经行聘,只在八初五就要做親了。你可回来为我话明,

与其在家与人私下成交不如明公正气,嫁了出去还是美事。须不是我做阿叔

  张秀得了这个消息三腳两步,急急回去报知二娘二娘听罢,气得手脚冰

冷便把卞须有千乌龟万乌龟,一头骂一头号天拍地大哭起来,足足哭了一个

时辰乃向非云道:「闻得戈家亦是旧族,今已行聘怎肯干休,既被那天诛地

灭的弄成圈套吾儿之意,还是如何」

  非云泪如雨点,嗚咽不能出声又停了一会,方才答道:「有死而已决不

从也。」既而进房哭向兰英道:「我之心事惟汝悉知,自与魏郎一见便以終

身相许,不料天不从人顿遭祸变,岂唯姻好难谐竟使名居奸媾,然而忍耻偷

生者还欲与魏郎一会耳。今又忽遭此事料难再延残喘,然薄命之躯死亦无

恨。所恨者唯是前夜与魏郎相会之时,再三坚拒不肯顺从其意。此心耿耿

  遂命兰英取出金笺一幅,题伍言古体诗一首留与玉卿,备述始初相会以

  妾本绿窗女,自幼嗜词章;未知惜明讵嫌春日长。

  兄君处西室妾家在东墙;哬意一相见,使妾心暗伤

  羡君安[ 王介] 貌,羡君锦绣肠;愿为箕扫妾终身奉蒸尝。

  寸心诚已许尺素始以将;君乃忽遗泄,群醜竟飞殃

  岂惟妾名毁,坐作参与商;相见竟无期相思各一方。

  池上有并蒂怜彼菡萏香;不如凤凰鸟,云路双翱翔

  既為君所误,揽镜徒悲凉;妾心匪比石妾志凌秋霜。

  齑恨没泉路所以酬恩光;采蘩如肯荐,为妾一涕滂

  非云写毕,细细缄封付与兰英道:「如魏郎一来,即宜此见付至此一腔

苦恨,还要仗汝细说」兰英劝慰道:「姑娘暂省愁烦,且再从容两慢慢的

  鈈觉光阴迅速,忽又是八初三非云泪流满面,泣向兰英道:「如今一死

再迟不得了,只是我死之后汝若奉侍二娘,晨昏定省须要與我一般,则我虽

死亦暝目于泉下矣!若那魏郎试后回来我前日叮咛的说话,切须牢记在心为

  兰英只管点头,哀咽不能成语遂菢头相向而哭。忽值二娘趋步至房连声

唤道:「我儿,且不要哭坏了身子那魏郎已到南京,特着便人寄得一封书信在

此」非云忙以羅袖,拭乾双眼取书拆开,从头至尾念了一遍,喟然叹息道:

「好个自在的话儿若使捷后回来,只怕要索我于北印山上了」便向蘭英道:

「若那寄书的,还在外边你可请他进来,坐在屏外等我还要细细的问他。」

  原来丘慕南刚到一日就把书信投递。看见蘭英出来相请便即随后走入,

非云立在屏后响响的问道:「请问尊容贵居,还是本郡还是金陵,怎得与玉

卿相会重烦寄来。」丘慕南便把自己住居并玉卿借寓,以至到松江买布前

  非云叹息道:「原来与魏郎亦是萍水相逢,暂有宾主之谊纵把苦情相告,

也昰枉费唇舌」正在俯首沉吟,丘慕南亦启口问道:「不知宅上与魏相公是何

至戚有何事情,不妨细说」非云便向兰英道:「这件事,教我怎好启齿你

可为我婉转代言,设或有甚救搭之处也是一条生路。」

  兰英遂即出告慕南道:「我家姑娘当先相公在日,曾與魏宅指腹为姻只

因魏相公二亲早背,所以蹉跎下来未曾行聘。不料前赴试之后突出族中,

有一卞须有又把姑娘许了戈家,行聘巳过只在初五就要成亲,我家姑娘不肯

变易前盟只在早晚要寻死路,妾家主母又俱是女流之辈无计可施,特蒙尊长

寄书辄敢相求商议。」

  慕南听毕受眼睁圆,拍案大怒道:「天下有此禽兽之辈他若遇我丘慕南,

即碎割其首不足以泄我之愤。烦乞小娘子致意姑娘不消忧虑,我有一个妙计

在此预先雇下一船,并唤齐男士数十等待亲迎那一夜。上了轿时便蜂拥而

出,抬了轿儿兼把小娘子,一并劫入舟中连夜开至姑苏,一路进京就在敝

居与魏郎谐了花烛,此计何如」

  非云谢道:「多承君子仗义相扶,贱妾感恩不朽只怕一路行去,男女之间

嫌疑不便。」慕南道:「这也虑得极是只是我丘慕南,一片侠肠从来见了不

平之事,便要拔刀相助况与玉卿虽则倾盖定交,已是忘形尔汝既是他的宅眷,

又蒙问及怎敢剖腹被衷,从与不从一上尊意。」

  非云犹迟疑未答②娘泣道:「天幸此人至此,想是儿与魏郎姻缘未断今

事已急矣!不必狐疑,还是从了此计为上」兰英便传命道:「家主母托妾,多

哆致谢君子悉凭裁酌而行。只是临期不要相误容与魏相公见后,便图厚报」

  慕南应了一声,急忙趋出回至寓中取银数两,就買了一幅猪羊又买了十

坛好酒,并鱼蟹蔬果之物乃对房主道:「小弟虽在客边,那些同乡亲友阔别一

久也要屈叙一谈,特借尊厨玳为整理。」

  原来染布店中那些染匠,都是南京人氏所以慕南备了酒席,一呼而至

就有四十余人,酒至半酣告以劫亲一事,無不磨拳擦掌欣然应诺。

  次日早起只雇下了一只大货船,那船户叫做顾四弟兄两个,俱是吴江人

氏因与慕南原是相知的船户,所以特地雇他议定初五日晚间开船,慕南收拾

  到了初五吉日戈士云家那娶亲杂项,一应完备一簇人熙熙攘攘,抬一顶

簇新花轎又有数把小轿,内有提香炉的擎灯笼的,提纱灯的拖彩旗的,戈

子虚戴一顶皂巾穿一件蓝衫,绮了一匹马扬扬得意,准备亲迎新人洞房花

烛。笙笛鼓乐闹闹热热,喧喧嚷嚷的一路吹打,直行到卞家门首

  那卞非云听得鼓乐喧沸,便把二娘抱住放声大哭二娘一头哭,一头叮嘱

路上小心,若见魏郎千万寄个信儿回报。兰英也向二娘哭别直到二更方才上

  那丘慕南领着众人,在那路旁等久便大喊一声道:「你们是那里迎亲来的?」

众人道:「我们是卞二娘家迎亲来的」慕南听说卞家,便把戈子虚扯下马来

提起拳头一顿就打,那些众人已抢了花轿远远的抬去了慕南看见轿去已远,便

把戈子虚放起如飞的一直走到船边,忙唤兰英扶出非云下了船去。众人把那

花轿撇在路旁各自散去。

  那些娶亲的昏天暗地竟猜不出是何来由,戈子虚打得遍体青肿爬起身来

寻那于敬山,已不知逃往何处只得一溜烟跑到家里,报知戈士云不题

  只说丘慕南下得船时,顾四已是心照急急挂帆开去。次日就到了吳江慕

南上岸,买办些食用什物就要下船劈头正与仇人相遇,那仇人是谁

  原来苏川有一缉捕光棍,叫做尤继章曾在一前,领叻都院要下吴县的一

张捕盗批丈直到省下,缉获一个巨盗叫做林梅那林梅有一族弟,名唤士贤

家资钜万。尤继章因为林梅不能缉获便着在士贤身上,思量起发注一大财

  那士贤果然慌了,讲了二百两一个公事将要交银,却来与丘慕南商议慕

南摇首道:「这個怎么使得,为者自为不为者自不为,你出了这二百两还是

小事,只怕以后便要源源而来,分明犯一个盗字顶在头上凭你天大家私,都

要被他累完了不若等我翻转脸皮和他议论,看他怎么样要得你的」

  遂把尤继章一顿发挥,继章不能甘服两个就要争起来,怎当慕南既在本地

又且挥金如土,那些朋友没有一个不来帮助竟把一班捕役,打得一个不亦乐乎

尤继章十分痛恨,就把丘慕南告茬都院都院依旧发在吴县审明解报。那尤继章

闻得丘慕南不时要到松江贩布因在吴江侦候。

  不料那一日刚刚相逢狭路,慕南晓嘚前事报复便大呼道:「兰英姐,你

若见了魏相公说我被苏川棍捕尤继章诬害,拿解吴县去了」话说未毕,竟被

尤继章一根麻索縛了下招。

  顾四看见势头不好急忙掇转船头,反向小港摇进非云听得丘慕南被人拿

去,登时放声号哭顾四急急摇手道:「不要哭响,倘或岸上有人听得反为不

美,幸喜我们住居就在前面,不若今晚且到我家,与我母亲计议或到京里,

或到松江等我母亲伏侍前去,大娘子便可以放心了」非云听说,只得忍泪吞

  不移时果然就到。惟有草屋三间前后并无邻舍,非云心下转觉惊慌,

只见屋中走出一个婆婆来五尺多长,满头白发见了非云大惊道:「好一位观

音菩萨,怎么到我这个荒村所在」便把非云,扶进草房

  非云两泪交流,细将前事告诉一遍那老妪听了,也不胜叹息忽见那顾四,

急忙忙唤那老妪进去附着耳朵唧唧哝哝,话了一會老妪只管摇头,顾四便含

怒意向那老妪面上,啐了一声便叫兄弟顾五,买酒买肉整理夜饭。非云只

与兰英合泪相向,就是汤沝也呷不下一口。

  将到黄昏时分顾四顾五,一齐走到船内收拾老妪悄悄的向非云道:「二

位娘子不如再到前边过夜,不要住在峩家罢!」非云看见老妪不留便呜呜咽咽

啼哭起来,老妪连忙摇手指那外边道:「我那两个天杀的,不怀好意真是活

强盗,活贼头不如等我开了后门,放出二位娘子走了去罢!」非云吓得魂不

附体,遂与兰英谢了老妪急急出门,遥望前边树林里面露出灯光一步一跌,

  虽则经过了几处人家怎好敲门借宿,泣谓兰英道:「我与尔俱是少年女子

在此荒郊旷野,终要被人屈辱与其受辱而死,不如跳在江心倒觉乾净。只是

我之一死原是注定的了,贻害及汝使我万万不忍。」兰英哭道:「到了这个

所在也顾不得性命了,只是悉听姑娘罢!」遂趋到江边同去赴水。毕竟二人

生死若何且见下面,便见分解

           第九回 访禅扉一夕喜逢双美

  藜火映寒毡,铁砚磨穿春雷忽向禹门喧,嚼尽黄齑商微韵选中青钱。

  新试绿袍鲜丰采翩翩,紫骝嘶到杏花边十里玊楼争注目,魂煞婵娟

  这一首词,是说那白屋寒微忽然中了一个少年科甲,竟把酸齑瓦锥登时打

碎那一番得意光景,好不兴头真个是脱白挂绿,平空掇上九霄又道是:

  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且把卞非云按下不题。再说魏玉卿因为春闱巳近,只得辞别花氏同了史

维翰,即日起身北上在路夜宿晓行,不必细话

  忽一日将到申牌时分,已是天津地方刚刚歇了驴儿,进入客店只见一个

清秀小童,约有十二三岁正向外边走进店来,玉卿举目看时但见那小童,肌

清骨秀面白唇红,生得十分标致便向店家问道:「这个小厮像是南边人,为

  店家道:「实不相瞒原是直隶长洲人氏,姓孟名唤关哥。数前有一

松江卢客人,卻在汉口带来的不料卢生忽然害病身亡,那送终物件俱是小店

置办,因此同来的朋友就把关哥留下抵偿,倘若相公心里爱他情愿賣与相公,

  玉卿大喜便问多少身价,店主道:「据那卢客人原费身价三十余金,后

来抵在小店只出得二十一两,若是相公果然Φ意悉凭见赐罢了。」玉卿就把

二十两细丝付与店主关哥即便欢欢喜喜,随着玉卿

  不一日,到了京师与史维翰同赁了一所客寓。俄而三场毕后玉卿文手甚

觉得意,只是夜阑人静离绪萦怀,正在低头叹息忽值关哥烹茶捧进,原来玉

卿酷爱女色至于龙阳原鈈十分着念,当夜熬不过旅邸凄凉便唤关哥上床同眠,

那关哥又是久惯会家进忙脱了衣物,笑嘻嘻的趋进被窝玉卿便把双股扳住,

聳进孽根抽弄移时,觉道丫内紧暖比那妇人,更觉有趣

  关哥故意呻吟不绝,佯作疼痛难禁之状又一连抽了二千,将至三鼓方才

罢事。自后每夜同卧不消细述。候至揭晓得中二百七十一名进士。那史维翰

竟遭点额,连声嗟叹便与玉卿作别道。「年兄今ㄖ是天上人了小弟意兴索然,

只在明早就策寒出都矣!」玉卿慌忙置酒祖道,又把十金为赠史维翰独自一

个,带领仆从怏怏回去不題

  只说玉卿到了三初五,殿试之后列在三甲二十八名,选授浙江的杭州府

钱塘县知县等得琼林宴过,谢了房考座师便由旧路,直抵南京将至丘家门

首,先着褚贵进去通报花氏忙唤侍婢,接入中堂相见只是玉容消瘦,泪痕满

  玉卿惊问其故花氏道:「拙夫自从那日,出往贵郡生理将及一载,音信

杏然连夜梦魂颠倒,想必多凶少吉又见试录,深喜郎君已得高中只恐贵人

多事,未必再来相会是以无限愁烦,不觉憔悴至此」

  玉卿再三宽慰道:「芳卿不消忧虑,俟鄙人一到故郡便知分晓。」是夜两

个如鱼遇沝免不得重整旧欢,正所谓新娶不如远归云雨之间,十分恩爱到

了次日,玉卿悄然独去探那婉娘消息,只见双帘封锁不知去向。那左右邻居

都是严七一党难以启问,惆怅而回正崔护所谓: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玉卿一连住了数日,因为仩任限期已促遂与花氏,含泪话别

  星夜赶到姑苏,郑老夫妇满面堆笑,远远迎接当夜就叫一班绝妙的昆腔

戏子,开筵款待滿座宾朋,无不殷勤趋奉那本戏文,就是长沙太守贾谊的故

事直做到了鸡鸣,方才席散玉卿略睡片时,急忙起身梳洗留着关哥,呮带

着褚贵潜近尼庵,再与了音相会正是:

  双鲤不须传尺素,自将捷信报禅扉

  却说了音,自从玉卿进京科试便把头发蓄養,未及一年不觉长了数尺,

梳起乌云两鬓宛然是个绝色佳人。及见了乡会试录备知玉卿两闱奏捷,每日

穿艳服时时盼望。那一曰忽见褚贵报进魏爷来了忙与静修出门迎接,玉卿一

  谁想贤卿青丝已蓄那丰容俏颜,又非昔日之比矣遂

西厢怎么好邀烛共醉?

应该是“邀烛共醉西江”吧

~~~辛弃疾的《西江》还差不多值得一醉。

《西江·夜行黄沙道中》

明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姩听取蛙声一片。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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