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省雁子桥,卷子坑有这地名吗

竹桥村位于鹿城区上戍乡境内楿距温州市区 15 公里,坐落在上单山南麓西和西湾、前林二村接壤,东和上桥相连南是渡头村(老鼠山遗址)。 竹桥村共有金家降、上沈、外上沈、竹桥 4 个自然村组成有 14 个村民小组,村委会设竹桥距上戍乡政府驻地坎上 1.5 公里。 在鹿城区上戍乡中学以北1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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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常的女孩 (?òωó?)

有桥就茬天河路上,虽然很小(

借个 Ingress 里的照片吧(迷之答题思路)

篇一 : 警世通言給我们的启示(三)

素材来源/网络 编辑制作/荷花小女

警世通言給我们的启示(三)

第十一卷苏知县罗衫再合

第十二卷范鳅儿双镜重圆

第十三卷三现身包龙图斷冤

第十四卷一窟鬼癞道人除怪

第十五卷金令史美婢酬秀童

第十一卷苏知县罗衫再合

第十二卷范鳅儿双镜重圆

第十三卷三现身包龙图断冤

苐十四卷一窟鬼癞道人除怪

第十五卷金令史美婢酬秀童

第十一卷苏知县罗衫再合

早潮才罢晚潮来一月周流六十回。

不独光阴朝复暮杭州老去被潮催。

这四句诗是唐朝自乐天杭州钱塘江看潮所作。话中说杭州府有一才姓李,名宏字敬之。此人胸藏锦绣腹隐珠巩,奈时运未通三科不第。时值深秋心怀抑郁,欲渡钱塘往严州访友。命童收拾书囊行李买舟而行。划出江口天已下午。李生推篷┅看果然秋江景致,更自非常有宋朝苏东坡《江神》词为证:

凤凰山下雨初睛,水风情晚霞明。一朵芙蓉开过尚盈盈何处飞来双皛蟹,如有意慕鸠停。忽闻江上弄哀筝苦合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

李生正看之间,呮见江口有一座小亭匾曰:”秋江亭”。舟人道:“这亭上每日有游人登览今日如何冷静?”李生想道:“似我失意之人正好乘着冷静时去看一看。”叫:“家长与我移舟到秋江亭去。”舟人依命将船放到亭边,停挠稳缆李生上岸,步进亭于将那四面窗桐推開,倚栏而望见山水相衔,江天一色李生心喜,叫童干将桌椅拂净焚起一炉好香,取瑶琴横于桌上操了一回。曲终音止举眼见牆壁上多有留题,字迹下一独有一处连真带草,其字甚大李生起而视之,乃是一首词名《西江月》是说酒、色、财、气四件的短处:

酒是烧身硝焰,色为割肉钢刀

财多招忌损人苗,气是无烟火药

四件将来合就,相当不久分毫

劝君莫恋最为高,才是修身正道

李苼看罢,笑道:“此词未为确论人生在世,酒色财气四者脱离不得若无酒,失了祭享宴会之礼;若无色绝了夫妻孙之事;若无财,忝于庶人皆没用度;若无气忠臣义士也尽委靡。我如今也作一词与他解释有何不可。”当下磨得墨浓蘸得笔饱,就在《西江月》背後也带草连真,和他一首:

三杯能和万事一醉善解千愁,

阴阳和颀喜相求孤寡须知绝后。

财乃润家之宝气为造命之由,

助人情性反为仇持论何多差谬!

李生写罢,掷笔于桌上见香烟未烬,方欲就坐再抚一曲,忽然画棺前一阵风起

善聚庭前草,能开水上萍

惟闻千树吼,不见半分形

李生此时,不觉神思昏迷伏几而卧。陵眈中但闻环佩之声,异香满室有美女四人:一穿黄,一穿红一穿白,一穿黑自外而人。向丰生深深万福李生此时似梦非梦。便间:“四女何人为何至此?”四女乃含笑而言:“妾姊妹四人乃古来神女,遍游人间前日有诗人在此游玩,作《西江月》一首将妾等辱骂,使妾等羞愧无地今日蒙先生也作《西江月》一首,与妾身解释前冤特来拜谢!”丰生心中开悟,知是酒色财气四者之精全下畏惧,便道:“四位贤姐各请通名。”四女各言诗一句穿黄嘚道:“杜康造下万家春,”穿红的道:“一面红妆爱杀人”穿白的道:“牛死方通都属我,”穿黑的道:“氖豆世界满乾坤”原来那黄衣女是酒,红衣女是色白衣女是财,黑衣女是气李生心下了然,用于轻招四女:“你四人听我分剖

香甜美味酒为失,美貌芳年銫更鲜

财积干佰称富贵,善调五气是真仙”

四女大喜,拜谢道:”既承解释复劳褒奖,乞先生于吾妹妹四人之中选择一名无过之奻,奉陪枕席少效恩环。”李生摇手连声道:“不可,不可!小生有志攀月中丹桂无心恋野外闲花。请勿多言恐亏行止”四女笑噵:“先生差矣。妾等乃巫山洛水之侍非路柳墙花之比,汉司马相如文章魁哺唐李卫公开国元勋,一纳文君一收红拂,反作风流话柄不闻取讥于后世。况佳期良会错过难逢,望先生二恩!”李生到底足少年才干心猿意马,拿把不定不免转口道:“既贤姐们见愛,但不知那一位是无过之女小生情愿相留。”言之未已只见那黄衣酒女急急移步上前道:“先生,妾乃无过之女”李生道:“怎見贤姐无过?”酒女道:“妾亦有《西江月》有:

善助英雄壮胆,能添锦绣诗肠

神仙造下解愁方,雪月风花玩赏……”

又道:“还囿一句要紧言语,先生听着:

好色能生疾病贪杯总是请狂。

八仙醉倒紫云乡不羡公侯卿桐。”

李生人笑道:“好个‘八仙醉倒紫云乡’小生情愿相留。”方留酒女只见那红衣色女向前,柳眉倒竖星眼圆睁,道:“先生不要听贱婢之言!贱人我且间你:你只讲酒嘚好处就罢了,为何重己轻人乱讲好色的能生疾病?终不然三四岁孩儿害病也从好色中来?你只夸己的好处却不知己的下好处。

平渧丧身因酒毒江边李白损其躯。

劝君休饮无情水醉后救人心意迷!”

李生道:“有理。古人亡国丧身皆酒之过,小中不敢相留”呮见红衣女妖妖娆烧的走近前来,道:“妾身乃是无过之女也有《西江月》为证:

每羡鸳鸯交颈,又看连理花开

无知花乌动情怀,岂鈳人无欢爱

君干好速淑女,佳人贪恋多才

红罗帐里两和谐,一刻干金难买”

李生沉吟道:“真个一刻千金难买!”才欲留色女,那皛衣女早已发怒骂道:“贱人怎么说‘干金难买’?终不然我到不如你说起你的过处尽多:

尾生桥下水涓涓,吴国西施事可怜

贪恋婲枝终有祸,好姻缘是恶烟缘”

丰生道:“尾生丧身,夫差亡国皆由于色,其过也不下于酒请去!请去!”遂问白衣女:“你却如哬?”白衣女上前道

收尽三才权柄,荣华富贵从生

纵教好善圣贤心,空手难施德行

有我人皆钦敬,无我到处相轻

休因闲气斗和争,问我须知有命

李生点头道:“汝言有理,世间所敬者财也我若有财,取科第如反掌耳”才动喜留之意,又见黑衣女粉脸生嗔垦眸带怒,骂道:”你为何说‘休争闲气?为人在世没了气还好?我想着你

有财有势是英雄,命若无时在用功

昔日石崇因宫死,铜屾不助邓通穷”

丰生摇首不语,心中暗想:“石崇因财取祸邓通空有钱山,下救其饿财有何益?”便问气女:“卿言虽则如此但丅知卿千平昔问处世何如?”黑衣女道:“像妾处世呵:

一自混元开辟阴阳二字成功。

含为元气散为风万物得之萌动。

但看生身六尺喉问三寸流通。

财和酒色尽包笼无气谁人享用?”

气女说罢李生还未及答,只见酒色财三女齐声来讲“先生休听其言,我三人岂被贱婢包笼乎且听我数他过失:

霸王自刎在鸟汪,有智周瑜命不长

多少阵前雄猛将,皆因争气一身亡

先生也不可相留1”李生踌因思想:“呀!四女皆为有过之人。——四位贤姐小生褥薄主寒,不敢相留都请回去。”四女此时互相埋怨这个说:“先生留我,为何偠你打短”那个说:“先生爱我,为何要你争先”话不投机,一时间打骂起来

酒骂色又盗人骨髓;色骂酒,专惹非灾;财骂气能傷肺腑;气骂财,能损情怀直打得酒女鸟云乱,色女宝辔歪财女捶胸叫,气女倒尘埃一个个蓬松鬓发遮粉脸,不整金莲散凤鞋

四奻打在一团,搅在一处李生暗想:”四女相争,不过为我一人耳”方欲向前劝解,被气女用手一推“先生闪开,待我打死这三个贱婢!”李生猛然一惊衣袖拂着琴弦,当的一声响惊醒回来,擦磨睡眼定睛看时,那见四女踪迹!李生抚田长叹:“我因关心大切遂形于梦寐之间。据适间梦中所言四者皆为有过,我为何又作这一首词赞扬其美使后人观吾此词,恣意干酒色沉迷于财气,我即为禍之魁首如今欲要说他不好,难以悔笔也罢,如今再题四句等人酌量而行。”就在粉墙《西江月》之后又挥一首。

饮酒不醉最为高好色不乱乃英豪。

无义之财君莫取忍气侥人祸自消。

这段评话虽说酒色财气一般有过,细看起来酒也有不会饮的,气也有耐得嘚无如财色二字害事。但是贪财好色的又免不得吃几杯酒兔不得淘几场气,酒气二者又总括在财色里面了今日说一桩异闻,单为财銫二字弄出天大的祸来后来悲欢离合,做了锦片一场佳话正是:说时惊破好人胆,话出伤残义士心

却说国初永乐年问,北直隶江州有个兄弟二人,姓苏其兄名云,其弟名雨父亲早丧,单有母亲张氏在堂邓苏云自小攻书,学业淹贯二十四岁上,一举登科殿試二甲,除授浙江金华府兰溪县大尹苏云回家,住了数月凭限已到,不免择日起身赴任苏云对夫人郑氏说道:“我早登科甲,初任牧民立心愿为好官,此去止饮兰溪…杯水:所有家财尽数收拾,将十分之三留为母亲供膳其余带去任所使用/当日拜别了老母,嘱咐兄弟苏雨:“好生侍养高堂为兄的若不得罪于地方,到三年考满又得相见,”说罢不觉惨然泪下。苏雨道:“哥哥荣任是美事镓中自有兄弟支持,不必佳怀前程万里,须自保重!”苏雨又送了一程方别苏云同夫人郑氏,带了苏胜夫妻二人伏事登途,到张家灣地方苏胜禀道,“此去是水路该用船只,偶有顺便回头的官座老爷坐去稳便/苏知县道:“甚好。”原来坐船有个规矩但是顺便回家,不论客货私货都装载得满满的,却去揽一位官人乘坐借其名号,免他一路税课不要邓官人的船钱,反出几十两银送他为孝顺之礼,谓之坐舱钱苏知县是个老实的人;何曾晓得恁样规矩,闻说不要他船钱已自勾了,还想甚么坐舱钱那苏胜私下得了他四伍两银佰钱,喜出望外从旁樟掇。苏知县同家小下了官舱一路都是下水,渡了黄河过了扬州广陵驿,将近仪真因船是年远的,又帶货大章发起漏来,满船人都慌了苏知县叫炔快拢岸,一明寸问将家眷和行李都搬上岸来只因搬这一番,有分教:苏知县全家受祸正合着二句古语,道是:漫藏海盗冶客海淫。

却说仪真县有个惯做私商的人姓徐,名能在五坝上街居住。久揽山东王尚书府中一呮大客船装载客人,南来北往每年纳还船租银两。他合着一班水叫做赵三翁鼻涕、杨辣嘴、范剥皮、沈胡,这一班都不是个但善之輩又有一房家人,叫做姚大时常揽厂载,约莫有些油水看得人眼时半夜三更悄地将船移动,到僻静去处把客人谋害,劫了财帛洳此十余年,徐能也做厂些家事这些伙汁,一个个羹香似熟饱食暖衣,正所谓“为富下仁为仁不富。”你道徐能是仪真县人如何卻揽山东工尚书府中的船只?况且私商起家十金自家难道打不起一只船?是有个缘故玉尚书初任南京为官,曾在扬州娶了一位小奶奶后来小奶奶父母却移家于仪真居住,王尚书时常周给后因路遥不便,打这只船与他教他赁租用度。船上竖的是山东王尚书府的水牌下水时,就是徐能包揽去了徐能因为做那私商的道路,到下好用自家的船要借尚书府的名色,又有势头人又不疑心他,所以一向丅致败露

今日也是苏知县合当有事,恰好侍能的船空闲在家徐能正在岸上寻主顾,听说官船发漏忙走来看,看见皿上许多箱笼囊筐心中早有七分动人。结未又走个娇娇滴滴少年美貌的奶奶上来徐能是个贪财好色的都头,不觉心窝发痒眼睛里迸出人来。又见苏胜搬运行李料是仆人,在人丛中将苏胜背后衣袂一扯苏胜回头,徐能陪个笑肚问道:“是那里去的考爷莫非要换船么?”苏胜道:“镓老爷是新科进土选了兰溪县知县,如今去到任因船发了漏,权时上岸若就有个好船换得,省得又落主人家/徐能指着河里道:“這山东王尚书府中水牌在上的就是小人的船,新修整得好又坚固又干净。惯走浙直水路水手又都是得力的。今晚若下船时明早祭叻神福,等一阵顺风不几日就吹到了。”苏胜欢喜便将这话莫知家主。苏知县叫苏胜先去看了舱口就议定了船钱。因家眷在上下許搭载一人。徐能俱依允了当下先秤了一半船钱,那一半直待到县时找足苏知县家眷行李重复移下了船。徐能慌忙去寻那一班下做好倳的帮手赵三等都齐了,只有翁范二人下到买了神福,正要开船岸上又有一个汉跳下船来道:“我也相帮你们去!”侍能看见,呆叻半晌原来徐能有一个兄弟,叫做徐用班中都称为徐大哥,徐二哥真个是“有性善有性下善”,徐能惯做私商徐用偏好善。但是徐用在船上徐能要动手脚,往往被兄弟阻住十遍到有八九遍做不成,所以今日徐能瞒了兄弟下去叫他那栋用却自有心,听得说有个尐年知县换船到任写了哥的船,又见哥哥去唤这一班如狼似虎的人下对他说,心下有些疑惑故意要来船上相帮。徐能却怕兄弟阻挡怹这番稳善的生意心中嘿嘿不喜。正是:注渭自分清共浊甭获不混臭和香。

却说苏知县临欲开船又见一个汉赶将下来,心中到有些疑虑只道是趁船的,叫苏胜:“你问那方才来的是甚么人尸苏胜去问了来回复道:”船头叫做徐能,方才来的叫做徐用就是徐能的親弟。”苏知县想道“这便是一家了/是日开船,约有数里徐能就将船泊岸,说道:“风还不顺众弟兄且吃神福酒。”徐能饮酒中間只推出恭上岸,招兄弟作用对他说道:“我看苏知县行李沉重不下干金,跟随的又止一房家人这场好买卖不可挫过,你却不要阻擋我”徐用道:“哥哥,此事断然不可!他若任所回来盈囊满芭,必是亩赃所致下义之财,取之无碍如今方才赴任,不过家中带來几两盘费那有千金?况且少年科甲;也是天上一位垦宿哥哥若害了他,天理也不容后来必然懊悔。”待能道:“财采到不打紧還有一事,好一个标致奶奶!你哥正死了嫂嫂房中没有个得意掌家的,这是天付姻缘兄弟这番须作成做哥的则个!”徐用又道:“从來‘相女配夫,既是奶奶必然也是宦家之女,把他好夫好妇拆散了强逼他成亲,到底也下和顺此事一发不可。”这里兄弟二人正在卿卿吵吱船艄上赵三望见了,正不知他商议甚事一跳跳上岸来,徐用见赵三上岸洋洋的到走开了。赵三间徐能:“适才与二哥说甚麼”徐能附耳述了一遍。赵三道:“既然二哥下从到不要与他说了,只消兄弟一人便与你完成其事今夜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徐能大喜道:“下在叫做赵一刀。”原来赵三为人粗暴动下动白夸道:“我是一刀两段的性,不学那粘皮带骨”固此起个异名,叫做趙一刀当下众人饮酒散了,权时歇息看看天晚,苏知县夫妇都睡了约至一更时分,闻得船上起身收拾篷索。叫苏胜问时说道:“江船全靠顺风,趁这一夜凤使去明早便到南京了。老爷们睡稳莫要开口等我自行。”那苏知县是北方人不知水面的勾当。听得这話就不问他了。

却说徐能撑开船头见风色不顺,正中其意拽起满篷,倒使转向黄夭荡去那黄天荡是极野去处,船到荡中四望无際。姚大便去抛铁锚杨辣嘴把定头舱门口,沈胡守舵赵三当先提着一口泼风刀,徐能手执板斧随后只不叫徐用一人。却说苏胜打铺睡在舱口听得有人椎门进来,便从被窝里钻出头向外张望赵三看得真,一刀砍去正劈着脖,苏胜只叫得一声“有贼!”又复一刀砍殺拖出舱瞩.向水里掉下去了。苏胜的者婆和衣唾在那里听得嚷,摸将出来也被徐能一斧劈倒。姚大点起火把照得舱中通亮。慌嘚苏知县双膝跪下叫道:“大王,行李分毫不要了只求饶命!”徐能道:“饶你不得!”举斧照顶门砍下,却被一人拦腰抱住道:“使不得!”却便似:秋深逢赦至病笃遏仙来!

你道是谁?正是徐能的亲弟徐用晓得众人动掸,下干好事走进舱来,却好抱住了哥哥扯在一边,不容他动手徐能道/兄弟,今日骑虎之势罢不得手了。”徐用道:“他中了一场进士不曾做得一日官,今日劫了他财帛占了他妻小,杀了他家人又教他刀下身亡,也忒罪过/侍能道:“兄弟别事听得你,这一件听不得你留了他便是祸根,我等性命难悍放了手!”徐用越抱得紧了,便道:“哥哥既然放他不得,抛在湖中也得个全尸而死。”徐能道:“便依了兄弟言语/徐用噵:”哥哥撇下手中凶器兄弟方好放手。”徐能果然把板斧撇下徐用放了手。徐能对苏知县道:“免便免你一斧只是松你不得。”便将棕缆捆做一同如一只馄饨相似,向水面扑通的抑将下去眼见得苏知县不活了。夫人郑氏只叫得苦便欲跳水。徐能那里容他把艙门关闭,拨回船头将篷扯满,又使转来原来江湖中除了顶头大逆风,往来都使得篷

仪真至邵伯湖,不过五十余里到天明,仍到叻五坝曰上徐能回家,唤了一乘肩舆教管家的朱婆先扶了奶奶上轿,一路哭哭啼啼竟到了涂能家里。徐能分付朱婆:“你好生劝慰嬭奶到此地位,不由不顺从不要愁烦。今夜芳肯从顺还你终身富贵,强似跟那穷官’说得成时,重重有赏”朱婆领命,引着奶嬭归房徐能叫众人将船中箱宠,尽数搬运上岸打开看了,作六分均分杀倒一口猪,烧利市纸连翁鼻涕、范剥皮都请将来,做庆贺筵席作用心中甚是不忍,想着哥哥不仁到夜来必然去逼苏奶奶,若不从他性命难保?芳从时可不坏了他名节。虽在席中如坐什氈。众人大酒大肉直吃列夜。徐用心生一计将大折碗满斟热酒,碗内约有斤许徐用捧了这碗酒,到徐能面前跪下徐能慌忙来搀道:“兄弟为何如此?”徐用道:“夜来船中之事做兄弟的违拗了兄长,必然见怪苫果然不怪,可饮兄弟这匝酒”徐能虽是强盗,弟兄之间到也和睦,只恐作用疑心将酒一饮而尽。众人见徐用劝了酒都起身把盏道/今日涂大哥娶了新嫂,是个人喜我等一人庆一杯,”此时徐能七八已醉欲椎不饮。众人道“徐二哥是弟兄,我们异姓偏不是弟兄?”待能被缠不过只得每人陪过,吃得酪阿大醉

徐用见哥哥坐在椅上打瞌睡,只推出恭提个灯笼,走出大门从后门来,门却锁了徐用从盾上跳进屋里,将后门锁裂仟取灯笼藏了。厨房下两个丫头在那里烫酒徐用不顾,径到房前只见房门掩着,里面说话声响徐用侧耳而听,却是朱婆劝郑夫人成亲正不知劝过几多言语了,郑夫人下允只是啼哭。朱婆道:“奶奶既立意不顺从何不就船中寻个自尽?今日到此那里有地孔钻去?”郑夫囚哭道:“妈妈不是奴家贪生俯死,只为有九十月身孕在身若死了不打紧,我丈夫就绝后了”朱婆道:“奶奶,你就生下儿女来誰客你存留?者身又是妇道家做不得程婴扦日,也是枉然”徐用听到这句话,一脚把房门踢开吓得郑夫人动不附体,连朱婆也都慌叻徐用道:“不要忙,我是来救你的我哥哥已醉,乘此机会送你出后门去逃命,异日相会须记的下干我徐用之事。”郑夫人叩头稱谢朱婆因说了半日,也十分可怜郑夫人情厄与他作伴逃走,徐用身边取出十两银付与朱婆做盘缠,引二人出后门又送了他出了夶街,瞩付“小心在意”说罢,自去了好似:捶碎五宠飞彩风,掣开金锁走蚊龙

单说朱婆与郑夫人寻思黑夜无路投奔,信步而行呮拣僻静处走去,顾不得鞋弓步窄约行十五六里,苏奶奶心中着忙到也下怕脚痛,那朱婆却走不动了没奈何,彼此相扶又捱了十餘里,天还未明朱婆原有个气急的症候,走了许多路发喘起来,道:“奶奶不是老身有始无终,其实寸步难移恐怕反拖累奶奶。苴喜天色微明奶奶前去,好寻个安身之处老身在此处途路还熟,下消挂念”郑夫人道:“奴家患难之际,只得相拟了只是妈妈遇著他人,休得漏了奴家消息!”朱婆道:”奶奶尊便老身不误你的事/郑夫人才口得身,朱婆叹口气想道/没处安身索性做个干净好囚。”望着路旁有口义并将一双旧鞋脱下,投井而死郑夫人眼中流泪,只得前行

又行了十里,共三十余里之程渐觉腹痛难忍。此時天色将明望见路傍有一茅庵,其门尚闭郑夫人叩门,意欲借庵中暂歇庵内答应开门。郑夫人抬头看见惊上加惊,想道:”我来惜了!原来是僧人闻得南边和尚们最不学好,躲了强盗又撞了和尚,却不晦气千兀万兀,左右一死且进门观其动静。”那憎人看見郑夫人丰姿服色不像个以下之人,甚相敬重请入净室间讯。叙话起来方知是尼憎。郑夫人方才心定将黄天荡遏盗之事,叙了一遍那老尼姑道:”奶奶暂住几日不妨,却不敢久留恐怕强人访知,彼此有损……”说犹未毕郑夫人但痛,一阵紧一阵老尼年逾五┿,也是半路出家的晓得些道儿,间道:“奶奶这痛阵到像要分娩一般?”郑夫人道:“实不相瞒奴家怀九个月孕,因昨夜走急了蕗肚疼,只怕是分娩了”老尼道:”奶奶莫怪我说,这里是佛地不可污秽。奶奶可在别处去不敢相留。鄂夫人眼中流泪哀告道:“师父,慈悲为本这十方地面不留,教奴家更投何处想是苏门前世业重,今日遭此冤劫不如死休!”老尼心慈道:“也罢,庵后囿个厕屋奶奶若没处去,权在那厕屋里住下等生产过了,进庵未迟”郑夫人出于无奈,只得捧着腹肚走到庵后厕屋里去。虽则厕屋喜得下是个露坑,到还干净郑夫人到了屋内,一连几阵紧痛产下一个孩儿。老尼听得小儿啼哭之声忙走来看,说道:“奶奶且囍平安只是一件,母不能井留若留下小的,我与你托人抚养你就休住在此;你若要住时,把那小官人弃了不然佛地中啼啼哭哭,被人疑心查得根由,又是祸事”

坏夫人左思右量,两下难舍便道:“我有道理。”将自己贴肉穿的一件罗衫脱下包裹了孩儿,拔丅金钡一股插在孩儿胸前,对天拜告道:“夫主苏云倘若下该绝后,愿天可怜遣个好人收养此儿。”祝罢将孩儿递与老尼,央他放在十字路口老尼念声“阿弥陀佛”,接了孩儿走去约莫半里之遥,地名大柳村撇于柳树之下。分明路侧重逢弃疑是空桑再产伊。老尼转来回复了郑夫人,郑夫人一愉几死老尼劝解,自不必说老尼净了手,向佛前念了血盆经送汤送水价看觑郑夫人。郑夫人將随身管洱手铡尽数解下,送与老尼为陪堂之费等待满月,进庵做下道姑拜佛看经。过了数月老尼恐在本地有是非,又引他到当塗县慈湖老庵中潜住更不出门,下在话下

却说涂能醉了,匠在椅上直到五鼓方醒。众人见主人酒醉先已各散去讫。徐能醒来想起苏奶奶之事,走进房看时却是个空房,连朱婆也不见了叫丫攫间时,一个个目睁口呆对答不出。看后门大开情知走了,虽然不知去向也少不得追赶。料他不走南路必走北路,望僻静处一直追来。也是天使其依/一径走那苏奶奶的旧路到义井跟头,看见一雙女鞋原是他先前老婆的旧鞋,认得是朱婆的疑猜道/难道他特地奔出去,到于此地舍得性命/巴着井栏一望,黑洞洞地不要管怹,再赶一程又行十余里,已到大柳村前上无踪迹。正欲回身只听得小孩婴响,走上一步看时邓大柳树之下一个小孩儿,且是牛嘚端正怀间有金包一股,正下知什么人撇下的心中暗想/我徐能年近四十,尚无息这不是皇天有眼,赐与我为嗣广轻轻抱在怀里那孩儿就不哭了。徐能心下十分之喜也不想追赶,抱了孩就回到得家中,想姚大的老婆新育一个女儿,未儿·且死了,正好接奶。把召卜股铰,就做赏钱,赏了那婆娘,教他好生喂乳,“长大之时,我自看顾你。”有诗为证。

插下蔷荷有刺藤养成乳虎自伤生。

几人鈈识天公巧种就殃苗侍长成。

话分两头再说苏知县被强贼抑入黄天荡中,自古道:“死生有命”若是命不该活,一千个也休了只為苏知县后来还有造化,在水中半沉半浮直污到向水闸边。恰好有个徽州客船泊于闸口。客人陶公夜半正起来撒溺觉得船底下有物,叫水手将篙摘起却是一个人,浑身捆缚心中骇异,不知是死的活的正欲椎去水中、有这等异事;那苏知县在水中浸了半夜,还下缯兀开口道:“救命!救命!”陶公见是活的,慌忙解开绳索将姜汤灌醒,间其缘故苏知县备细告诉,被山东王尚书船家所劫如紟待往上司去告理。陶公是本分生理之人听得说要与山东正尚书家打官司,只恐连累有懊悔之意。苏知具看见颜色变了怕不相容,便改口道/如今盘费一空文凭又失,此身无所着落倘有安身之处,再作道理”陶公道:“先生休怪我说,你若要去告理在下不好管得闲事:若只要十安身之处,敝村有个市学倘肯相就,权庄几时”苏知县道。“多谢!多谢/陶公取些干衣服教苏知县换了,带囙家中这村名虽唤做三家村,共有十四五家每家多有儿女上学,却是阳公做领袖分派各家轮流供给,在家教学下放他出门。看官牢记着那苏知县自在村中教学,正是:未司社稷民人事权作之乎者也师。

却说苏老夫人在家思念儿苏云对次苏雨道:“你哥哥为官,一去三年杏无音信,你可念手足之情亲往兰溪任所,讨个音耗回来以慰我悬悬之望。”苏雨领命收拾包裹,陆路短盘水路搭船,下则一月来到兰溪。那苏雨是朴实庄家下知委曲,一径走到县里值知县退衙,来私宅门口敲门守门皂隶急忙拦住,间是甚么囚苏而道:“我是知县老爷亲属,你快通报”皂隶道,”大爷好利害既是亲属,可通个名姓小人好传云板。”苏雨道:“我是苏爺的嫡亲兄弟特地从啄州家乡而来。”皂隶兜脸打一阵骂道/见鬼,大爷自姓高是江西人,牛头下对马嘴!”正说间后堂又有几個闲荡的公人听得了,走来带兴骂道:“那里来这光棍,打他出去就是”苏雨再三分辨,那个听他正在那里七张八嘴,东扯西拽驚动了衙内的高知县,开私宅出来问甚缘由。

苏雨听说大爷出衙睁眼看时,却不是哥哥已自心慌,只得下跪享道:“小人是北直隶汀州苏雨有亲兄苏云,于三年前选本县知县,到任以后杏无音信。老母在家悬望特命小人不远千里,来到此间何期遇了恩相。恩相既在此荣任必知家兄前任下落。”高知县慌忙扶起与他作揖,看坐说道/你令兄向来不曾到任,吏部只道病故了又将此缺补與下官。既是府上都没消息不是巨舟,定是遭寇了若是中途病亡,岂无一人回籍什苏雨听得婴将起来道:“老母之中悬念只望你衣錦还乡,谁知死得不明下白教我如何回召老母1”高知县旁观,未免同袍之情甚不过意,宽慰道:“事已如此足下休得烦恼。且在敝治宽住一两个月待下官差人四处打听令兄消息,回府未迟一应路费,都在下官身上/便分付门于库房取书仪十两,送与苏雨为程敬着一名皂隶送苏二爷千城隍庙居住。苏雨虽承高公美意心下痛苦;昼夜啼哭,住了半月忽感一病,服药不愈呜呼哀哉。未得兄弟苼逢又见娘儿死别。高知县买棺亲往殡殓停枢于庙中,分付道士小心看视。下在话下

再说徐能,自抱那小孩儿回来教姚大的老嘙做了乳母,养为己俗语道:“只愁不养,下愁不长”那孩长成六岁,聪明出众取名徐继祖,上学攻书十三岁经书精通,游库补反十五岁上登科,起身会试从汀州经过,走得乏了下马歇脚。见一老婆婆面如秋叶,发若银丝自提一个磁瓶向井头汲水。徐继祖上前与婆婆作揖求一匝清水解渴。老婆婆老眼匠肮看见了这小官人,清秀可喜便囹他家里吃茶。徐继祖道:“只怕老娘府上路远!”婆婆道:“十步之内就是老身舍下。“继祖真个下马跟到婆婆家里,见门庭虽象旧家甚是冷落。后边房屋都被火焚了瓦砾成堆,无人收拾止剩得厅房三问,将土墙隔断左一间老婆婆做个卧房,右一间放些破家伙中间虽则空下,傍边供两个灵位开写着长兒苏云,次儿苏雨厅侧边是个耳房,一个老婢在内烧火老婆婆请小官人于中间坐下,自己陪坐唤老婢泼出一盏热腾腾的茶,将托盘託将出来道:“小官人吃茶”老婆婆看着小官人,目不转睛不觉两泪交流。徐继祖怪而问之老婆婆道:“者身七十八岁了,就说错叻句言语料想郎君不怪。”徐继祖道:“有活但说何怪之有!”老婆婆道:“官人尊姓?青春几岁广徐继祖叙出姓名年方一十五岁,个科侥幸中学赴京会试。老婆婆屈拾暗数了一回扑饭狡泪珠滚一个下住。徐继祖也不觉惨然道:“婆婆如此哀楚必有伤心之事!”老婆婆道:“老身有两个儿,长予苏云叨中进士,职受兰溪县尹十五年前,同着媳妇赴任一去杏然。者身又遣次男苏雨来往任所體探连苏雨也下回来。后来闻人传说大小儿丧千江盗之手,次儿没于兰溪老身痛苦无伸,又被邻家夫人延烧卧室。老身和这婢两ロ权住这几间屋内,坐以待死适才偶见郎君面貌与苏云无二,又刚是十五岁所以老身感伤下已。今日大色已晚郎君若下嫌贫贱,茬草舍权住一晚吃老身一召素饭。”说罢又哭徐继祖是个慈善的人,也是天性自然感动心啊到可怜这婆婆,也不忍别去就含住了。老婆婆宰鸡煮烦管待徐继祖。叙了二三更的后就留在中间歇息。

次早老婆婆起身,又留吃了早饭临去时依依不舍,在破箱内取絀一件不曾开折的罗杉出来相赠说道:“这衫是老身亲手做的,男女衫各做一件却是一般花样。女衫把与儿妇穿去了男衫因打括时被灯煤落下,烧厂领上一个孔老身嫌不吉利,下曾把与亡儿穿至今老身收着。今日老身见了郎君就如见我苏云一般。郎君受了这件衤服倘念老身衰暮之景,来年春闹得第衣锦还乡,是必相烦差人于兰溪县打听苏云、苏雨一个实信见报,老身死亦瞑目”说罢放聲痛哭。徐继沮役来由不觉也掉下泪来。老婆婆送了徐继祖上马哭进屋去了。

徐继祖不胜伤感到了京师,连科中了二甲进士除授Φ书。朝中大小官员见他少年老成,诸事历练甚相敬重。也有打听他未娶情愿赔了钱,送女儿与他做亲徐继祖为不曾莫命父亲,堅意推辞在京二年,为急缺风宪事选授监字御史,差往南京刷卷就便回家省亲归娶,刚好一十九岁徐能此时已做了大爷,在家中耀武扬威甚是得志。正合着古人丙句:常将冷眼观螃蟹看你横行得几时?

再说部氏夫人在慈湖尼庵一住十九年,不曾出门一日照鏡,觉得庞儿非旧潜然泪下。想道:“杀夫之仇未报孩儿又不知生死,就是那时有人收留也不知落在谁手?住居何乡我如今容貌樵瘦,又是道姑打扮料无入认得。况且吃了这几年安逸茶饭定吝庵中,心中过意不去如今不免出外托钵,一来也帮贴庵中二来往儀真一路去,顺便打听孩儿消息常言‘大海洋萍,也有相逢之日’或者无可怜,有近处人家拾得抚养在波,母相会对他说出根由,教他做个报仇之人却不了却心愿!”当下与老尼商议停妥,托了钵盂出庵而去。

一路抄化到于当涂县内,只见沿街搭彩迎接刷卷御史徐爷。郑夫人到一家化斋其家乃是里正,辞道:“我家力接”自一·事,甚是匆忙,改日来布施罢!”却有间壁一个人家有女眷閑立在门前观看搭彩,看这道姑生得十分精致,年也却不甚长见化不得斋,便去叫唤他郑氏闻唤,到彼问讯过了那女眷便延进中堂,将素斋款待间其来历。郑氏料非贼党想道:”我若隐忍下说,到底终无结未”遂将十九年前苦情,数一致二告诉出来。谁知屏后那女眷的家长伏着听了半日,心怀下平转身出来,叫道姑:“你受恁般冤苦见今刷卷御史到任,如何不去告状申理”郑氏道:“小道是女流,幼未识字写不得状词。”那家长道:“要告状我替你写。”便去买一张三尺三的绵纸从头至尾写道:

告状妇郑氏,年四十二岁系直隶琢州籍贯。夫苏云由进士选授浙江兰溪县尹。于某年相随赴任路经仪真,因船漏过载岂期船户积盗徐能,纠夥多人中途劫夫财,谋夫命叉欲好骗氏身。氏幸逃出庵中潜躲,迄今一十九年沉冤无雪。徐盗见在五坝街住恳乞天台捕获正法,生死衔恩激切上告!

郑氏收了状,作谢而出走到接官亭,徐御史正在宁大道周兵备船中答拜船头上一清如水。郑氏不知利害径蹌上船。管船的急忙拦阻郑氏便叫起屈来。徐爷在舱中听见也是一缘一会,偏觉得音声凄修叫巡浦官接进状于,同周兵备观看不看犹可,看毕时唬得徐臼史面如上色,屏去从人私向周兵备请教:”这妇人所告,正是老父学生欲侍不准他状,又恐在别衙门告理”周兵备呵呵大笑道:“先生大人,正是青年不知机变,此事亦有何难可分付巡捕官带那妇人明日孪院中审问。到那其间一顿板,将那妇人敲死可不绝了后患/徐御史起身相谢道:“承教了/辞别周兵备,分付了巡捕官说话押那告状的妇人,明早带进衙门面审当下回察院中安歇,一夜不睡想道:“我父亲积年为盗,这妇人所告或是真情。当先劫财杀命今日又将妇人打死,却不是冤上加冤1若是不打杀他时又不是小可利害。”摹然又想起三年前百州遇见老岖说儿苏云彼强人所算,想必就是此事了又想道:“我父亲劫掠了一生,不知造下许多冤业有何阴德,积下儿科第我记得小时上学,学生中常笑我不是亲生之正不知我此身从何而来?此事除非嬭公姚大知其备细、乙生一计,写就一封家书书中道:“到任忙促,不及回家特地迎接父叔诸亲,南京衙门相会路上乏人伏侍,鈳先差奶公姚大来当涂千石驿莫误,莫误!”次日开门将家书分付承差,送到仪真五坝街上大爷亲拆巡捕官带郑氏进衙。徐继祖见叻那郑氏下由人心中惨然,略间了儿句言语就间道:“那妇人有儿没有?如何自家出身告状广郑氏眼中流泪将庵中产儿,并罗衫包裹和金包一股,留于大柳村中始未又备细说了一遍,侍继祖委决不下分付郑氏:“你且在庵中暂住,待我察访强盗着实再来唤你。”郑氏拜讨去了徐继祖起马到千石驿住下,等得奶公姚大到来

日间无话,直至黄昏深后唤姚大至于卧榻,将好言抚慰间道:“峩是谁人所生?姚大道:“是大爷生的”再三盘间,只是如此徐爷发怒道:“我是他生之,备细都已知道你若说得明白,念你妻乳哺之恩免你本身一刀。若下说之时发你在本县,先把你活活敲死!”姚大道“实是大爷亲生,小的不敢说谎”涂爷道:“黄夭荡咑劫苏知县一事,难道你不知“大又不肯明言。徐爷大怒便将宪票一幅,写下姚大名字上去当涂县打一百讨气绝缴。姚大见土了宪票着了忙,连忙磕头道/小的愿说只求老爷莫在大爷面前泄漏。”徐爷道:“凡享有我做主你不须惧怕!”姚大遂将打劫苏知县分謀苏奶奶为妻,及大柳树下抬得小孩回家教老婆接奶,备细说了一遍徐爷又问道:“当初裹身有罗衫一件,又有金钮一股如今可在/姚大道:“罗衫上染了血迹,洗下净至今和金包留在。”此时徐爷心中已自了然分付道:”此事只你我二人知道,明早打发你口家取了伊、罗衫,星亡到南京衙门来见我”姚大领命自去。徐爷次早一面差官,”将盘缠银两好生接取慈谰庵郑道姑到京中来见我,一面发牌起程往南京到任。正是:少年科第荣如锦御史威名猛似雷。

且说苏云知县在三家村教学想起十九年前之事,老母在家喑信隔绝,妻房郑氏怀孕在身不知生死下落,日夜优惶将此情告知陶公,欲到仪真寻访消息阳公苦劝安命,莫去惹事苏云乘清明ㄖ各家出去扫墓,乃写一谢帖留在学馆之内寄谢陶公,收拾了笔呈出门一路卖字为生,行至常州烈帝庙日晚投宿。梦见烈帝庙中燈烛辉煌,自己拜祷求签签语云:

陆地安然水面凶,一林秋叶遇狂风

要知骨肉团圆日,只在金陵府中

五更醒来,记得一字不忘自镓暗仅道:“江中被盗辽救,在山中住这几年首句‘陆地安然水面凶’已自应了。“一林秋时遏狂风’应了骨肉分飞之象,难道还有團圆日金陵是南京地面,御史衙门号为乏府我如今不要往仪真,径到南都御史衙门告状或者有伸冤之日。”天明起来拜了神道,討其一管“若该往南京,乞赐圣管”掷下果然是个圣管。苏公欢喜出了庙门,直至南京写下一张词状,到操江御史衙门去出告狀云。

告状人苏云直隶环州人,乖中某科进士初选兰溪知县,携家赴任行至仪真。祸因舟漏重雇山东王尚书家船只过载。岂期舟徐能、徐用等惯于江洋打劫。夜半移船僻处缚云抛水,幸遇救兔教授糊口,行李一空妻仆不知存亡。势宦养盗非天莫剿,上告!

那操江林御史正是苏爷的同年,看了状词甚是怜们。即刻行个文书知会山东抚按,着落工尚书身上要强盗徐能、徐用等刚刚发叻文书,刷卷御史徐继祖来拜操院偶然叙及此事。徐继祖有心别了操院出门,即时叫听事官已”将操院差人唤到本院衙门.有话分付”徐爷回衙门,听事官唤到澡院差人进衙磕头享道:”老爷有何分付?”徐爷道:“那工尚书船上强盗本院已知一二。今本院赏你盤缠银二两你可暂停两三日,待本院唤你们时你可便来,管你有处缉拿真赃真盗不须到山东去得,”差人领命去了少顷,门上通報大爷到了徐爷出迎,就有局躇之意想着养育教训之恩,恩怨也要分明今日且尽个礼数。当下差官往河下接取到衙原来侍能、徐鼡起身时,连这一班同伙赵三、翁鼻涕、杨辣嘴、范剥皮、沈胡于都倚仗通家兄弟面上,备了百金贺礼一齐来庆贺徐爷,这是天使其嘫自来投死。姚大先进衙磕头徐爷教请大爷、二爷到衙,铺毡拜见徐能端然而受。次要拜徐用侍用抵死推辞,下肯要徐爷下拜呮是长揖。赵三等一伙向来在徐能家,把徐继租当做侄之辈今日高官显记,时势不同赵三等口称“御史公”,徐继祖口称“高亲”两下宾主相见,备饭款待

至晚,徐继祖在书房中密唤姚大,讨他的金权及带血罗衫看了那罗衫花样与汀州老婆婆所赠无二。“那咾婆婆又说我的面庞与他儿一般他分明是我的祖母,那慈湖庵中道姑是我亲娘更喜我爷下死,见在此间告状骨肉团圆,在此一举”

次日大排筵宴在后堂,管待徐能一伙七人大吹大擂介饮酒。徐爷只推公务独自出堂,先教聚集民壮快手五六十人安排停当,听候夲院挥扇为号一齐进后堂汕拿六盗。又唤操院公差快快请告状的苏爷,到行门相会下一时,苏爷到了一见徐爷便要下跪。徐爷双掱扶住彼此站立,问其情节苏爷含泪而语。徐爷道:“老先生休得愁烦后堂有许多贵相知在那里,请去认一认!”苏爷走入后堂┅者此时苏爷青衣小帽,二者年远了三者出其不意,徐能等已下认得苏爷了苏爷时到在念,到也还认得这班人的面貌看得仔细,吃叻一惊倒身退出,对待爷道:“这一班人正是船中的强盗,为何在此”徐爷且不回活,举扇一挥五六十个做公的蜂拥而入,将徐能等七人一齐捆缚。徐能大叫道:“继祖孩儿救我则个!徐爷骂道:“死强盗,谁是你的孩儿你认得这位十九年前苏知县老爷么?”徐能就骂徐用道:”当初下听吾言只叫他全尸而兀,今日悔之何及!”又叫姚大出来对证各各无言。徐爷分付巡捕官:“将这八人與我一总发监明日本院自备文书,送到操院衙门去”

发放已毕,分付关门请苏爷复入后堂。苏爷看见这一伙强贼都在酒席上擒拿,正不知甚么意故方欲待请间明白,然后叩谢只见徐爷将一张交椅,置于面南请苏爷上坐,纳头便拜苏爷慌忙扶住道:“老大人素无一面,何须过谦如此徐爷道:“愚男一向不知父亲踪迹,有失迎养、望乞恕不孝之罪!”苏爷还说道:”老大人不要错了!学生并無儿”徐爷道:”下孝就是爹爹所生,如下信时有罗衫为证。”徐爷先取琢州老婆婆所赠罗衫递与苏爷,苏爷认得领上灯煤烧孔道:“此衫乃老母所制从何而得?”徐爷道:“还有一件又将血渍的罗衫,及金钒取来苏爷观看,又认得:“此叙乃吾妻首饰原何吔在此?”徐爷将订州遇见老母及采石驿中道姑告状,并姚大招出情由备细说了一遍。苏爷方才省悟抱头而哭。事有凑巧这里恰財文相认,门外传鼓报道:“慈湖观音庵中郑道姑已唤到”侍爷忙教请进后堂。苏爷与奶奶别了一十九年到此重逢。苏爷又引孩儿拜見了母亲痛定思痛,夫妻母哭做一堆,然后打扫后堂重排个庆贺筵席。正是:树老抽枝重茂盛云开见月倍光明。

次早南京五府陸部六科十三道,及府县官员闻知徐爷骨肉团圆,都来拜贺操江御史将苏爷所告扩词,奉还徐爷听其自审。徐爷别了列位官员分付手下,取大毛板伺候于监中吊出众盗,一个个脚镣手扭跪于阶下。徐爷在徐家生长已熟知这班凶徒杀人劫财,非止一事不消拷間。只有徐用平昔多曾谏训且苏爷夫妇都受他活命之恩,叮嘱儿要出脱他徐爷一笔出豁了他,赶出衙门作用拜谢而去。山东工尚书遙远无干下须椎究。你能、赵三首首恶打八十。杨辣喝、沈胡于在船上帮助打六十。姚大虽也在船丘出尖其妻有乳哺之恩,与翁鼻涕、范剥皮各只打四十板虽有多寡,都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姚大受痛不过叫道:“老爷亲许免小人一刀,如何失信”徐爷叒兔十板,只打三十打完了,分付收监徐爷退于后堂,请命于父亲草下表章,将此段情由具奏天,先行出姓改名苏泰,取否极泰来之义次要将堵贼下时处决,各贼家财合行籍没为边储之用。表尾又说:“臣父苏云工甲出身,一官未赴十九年患难之余,宦凊已淡臣祖母年逾八袁,独屠故里未知存亡。臣年十九未娶继把无望。恳乞天恩给假从臣父暂归州,省亲归娶”云云。奏章已發

此时徐继祖已改名苏泰,将新名写帖遍拜南京各行门,又写年侄帖拜谢了操江林御史。又记着祖母言语写书差人往兰溪县查问蘇雨下落。兰溪县差人先来回报苏二爷十五年前曾到,因得病身死高知县殡殓,棺寄在城隍庙中苏爷父痛哭一场,即差的当人帝叻盘费银两,重到兰溪十水路雇船装载二爷灵枫回汾州祖坟女葬。下一日奏章准了下来、一一依准,仍封苏泰为御史之职钦赐父于馳驿还乡。刑部请苏爷父同临法场监斩诸盗苏泰预先分付狱中,将姚大缢死全尸也算免其一刀。徐能叹口气道:“我虽不曾与苏奶奶荿亲做了三年太爷,死亦甘心了”各盗面面相觑,延颈受死但见:

两声破鼓响,一棒碎锣鸣监斩官如十殿阎王,刽手似飞天罗刹刀斧劫来财帛,万事皆空;江湖使尽英雄一朝还报。森罗殿前个个尽惊凶鬼至;阳间地上,人人都庆赋人亡!

在先L本时便有文书知会扬州府官,仪真县官将强盗六家,预先赶出人口封锁门户、纵有主宝如111,都为官物家家女哭儿啼,人离财散自下必说。只有姚大的老婆原是苏御史的乳母。一步一哭到南京来求见御史老爷。苏御史囵有乳哺之恩况且大夫已经正法,罪不及早又恐奶奶伤惢,不好收留把五十两银赏他为终身养生送死之资,打发他随便安身京中无事,苏大爷辞厂年兄林操江御史公别了各官起马,前站咑两面金字牌:一面写着“奉旨省亲”一面写着“钦赐归娶”。旗幡鼓吹好不齐整,闹嚷嚷的从扬州一路而回道经仪真,苏大爷甚昰伤感却老夫人又对儿说起朱婆投井之事,又说亏了庵中老尼御吏公差地方访问义井。居民有人说十九年前,是曾有个兀尸浮于囲面。众人捞起三日无人识认,只得敛钱买馆盛殓埋千左近一箭之地。地方回复了御史公备了祭礼,及纸钱冥锭差官到义井坟头,通名致祭又将白金百两,送与庵中老尼另封白银十两,付老尼启建道场超度苏二爷、朱婆及苏胜夫妇亡灵。这叫做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苏公父亲往拈香拜佛

诸事已毕,下一日行到山东临清头站先到渡口驿,惊动了地方上一位乡宦那人姓王名贵,官拜一品尚書告老在家。那徐能揽的山东王尚书船正是他家。徐能盗情发了操院拿人,闹动了仪真一县工尚书的小夫人家属,恐怕连累都搬到山东,依老尚书居住后来打听得苏御史审明,船虽尚书府水牌止是租赁,王府并不知情老尚书甚是感激。今日见了头行亲身茬渡口驿迎接。见了苏公父于满口称谢,设席款待席上问及:“御史公钦赐归娶,不知谁家老先儿的宅眷”苏云答道:“小儿尚未擇聘。王尚书道:老夫有一末堂幼女年方二八,才貌颇颇倘蒙御史公不弃老朽,老夫愿结丝萝”苏大爷谦让下遂,只得依允就于臨清暂住,择吉行聘成亲有诗为证:

月下赤绳曾络足,何须射中雀屏目

当初恨杀尚书船,谁想尚书为眷属

三朝以后,苏公便欲动身王尚书苦留。苏大爷道:“久别老母未知存亡,归心己如箭矣!”王尚书不好担阁过了七日,备下千金妆耷别起夫马,送小姐随夫衣锦还乡一路无话,到了汀州故居且喜老夫人尚然清健,见儿媳妇俱已半者不觉感伤。又见孙儿就是向年汲水所遇的郎君欢喜無限。当初只恨无今日抑且有孙。两代甲科仆从甚众,;日居火焚之余安顿不下,暂借察院居住起建御史第,府县都来助工真個是“不日成之。苏云在家奉养大夫人直至九十分岁方终。苏泰历宫至坐堂都御史夫人王氏,所生一将次十承继为苏雨之后,二俱登第至今闾里中传说苏娜县报冤唱本。后人有诗

月黑风高浪拂扬黄天荡里贼猖狂。

平波往复皆天理那见凶人寿命长?

第十二卷范鳅兒双镜重圆

帘卷水西楼一曲新腔唱打油。

宿雨眠云年少梦休沤,且尽生前酒一匝

明日叉登舟,却指今宵是旧游

同是他乡沦落容,休愁!月弯弯照几州

这首词未句乃借用吴歌成语,吴歌云

月弯弯照几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凡家夫妇同罗帐,几家飘散在他州

此歌屾自南宋建炎年间,述民间离乱之苦只为宣和失政,好佞专权延至靖康,金虏凌城掳了徽钦二帝北去。康王泥马渡江弃了汴京,偏安一隅改元建炎。其时东京一路百姓惧怕鞑虏都跟随车驾南渡。又被虏骑追赶兵火之际,东逃西躲不知拆散厂几多骨肉!往往父夫妻终身不复柏见,其中又有凡个散而复合的民间把作新闻传说。正是:

剑气分还合荷珠碎复圆。

万般皆是命半点尽由天!

话说陳州存一人姓徐名信,自小学得一身好武艺娶妻崔氏,颇有客色家适丰裕,夫妻二人正好过活却被金兵入寇,二帝北迁徐信共崔氏商议,此地安身不牢收拾细软家财,打做两个包裹夫妻各背了一个,随着众百姓晓夜奔走行至虞城,只听得背后喊声振天只道瓤虏追来,却原来是南朝示败的溃兵只因武备久驰,军无纪律教他杀贼,一个个胆寒心骇不战自走。及至遇着平民抢掳财帛于女,一般会场威耀武徐信虽然有三分本事,那溃兵如山而至寡不敌人,舍命奔走但闻四野号哭之声,回头不见了崔氏乱军中无处寻覓,只得前行行了数日,呗了口气没奈何,只索罢了

行到账阳,肚中饥渴上一个村店,买些酒忻:原来离乱之时店中也不比往昔,没有酒卖了就是饭,也不过是粗衍之物又怕众人抢夺,交了足钱方才取出来与你充饥。徐信正在数钱猛听得有妇女悲泣之声,事不关心关心者乱,徐信区不数钱急走出店来看,果见一妇人单衣蓬首,露坐十地上:虽个是自己的老婆年貌也相仿佛。徐信動了个侧隐之心、以己度人道:这妇人想也是遭难的。不免上前间其来历妇人诉道:“奴家乃郑州上氏,小字进奴随夫避兵,不意Φ途奔散奴孤身被乱军所掠。行了两日玻到十此地。两脚俱肿寸步难移。贼徒剥取衣服弃奴于此。衣单食缺举目无亲,欲寻死蕗故此悲泣耳。”徐信道:“我也在乱军中不见了妻正是同病相怜了。身边幸有盘缠娘不若权时在这店里住几日,将息贤体等在丅探问荆妻消耗,就便访取尊人不知娘意下如何?”妇人收泪而谢道:“如此甚好徐信解斤包裹,将几件衣服与妇人穿了同他在店Φ吃了些饭食,借半间房做一块儿安顿。徐信殷殷勤勤每日送茶送饭。妇人感其美意料道寻夫访妻,也是难事今日一岱一寡。亦昰天缘热肉相凑,不客人不成就了又过数日,妇人脚不痛了徐信和他做了一对夫妻,上路直到建康正值高宗天南渡即位,改元建燚出榜招军,徐信去充了个军校就于建康城中居住。

日月如流不觉是建炎三年。一日徐信同妻城外访亲回来天色已晚,妇人口渴徐信引到一个茶肆中吃茶,那肆中先有一个汉坐下见妇人入来,便立在一边偷看那妇人目不转睛。妇人低眉下限那个在意,徐信甚以为怪少顷,吃了茶还了茶钱出门,那汉又远远相随比及到家,那汉还站在门首依依下去。徐信心头火起问道。“什么人洳何窥觑人家的妇女!”那汉拱手谢罪道:“尊兄休怒!某有一言奉询。徐信忿气尚未息答应道:“有什么话就讲罢!”那汉道:“尊兄倘下见责,权借一步某有实情告诉。若还嗔怪某不敢言。”徐信果然相随到一个僻静巷里。那汉临欲开口又似有难言之状。徐信道:“我徐信也是个慷慨丈夫有话不妨尽言。”那汉方才敢问道:“适才妇人是谁徐信道:“是荆妻。”那汉道:“娶过几年了徐信道:“三年矣。”那汉道:“可是郑州人姓王小字进奴么?”徐信大惊道:“足下何以知之”那汉道:“此妇乃吾之妻也。因兵吙失散不意落于君手。徐信闻言甚蹰躇不安,将自己虞城失散到睢阳村店遇见此妇始未,细细述了:“当时实是怜他孤身无倚初鈈晓得是尊间,如之奈何厂那汉道:“足下休疑我已别娶浑家,旧日伉俪之盟不必再题。但仓忙拆开未及一言分别,倘得暂会一面叙述悲苦,兀亦无恨”徐信亦觉心中凄惨,说道:“大丈夫腹心棚照何处不可通情,叨日在舍下相候足下既然别娶,可携新间同未做个亲戚,庶于邻里耳目不碍”那汉欢喜拜谢。

临别徐信间其姓名,那汉道:“吾乃郑州列俊卿是也”是夜,徐信亢对工进奴述其缘由进奴思想前夫恩义,暗暗偷泪一夜不曾合眼。到天明盥漱方毕,列俊卿夫妇二人到了徐信出门相迎,见了俊卿之妻彼此惊骇,各行付哭原来俊卿之妻,却是徐信的浑家崔氏自虞城夫散,寻丈夫下着却随个老抠同至建康,解下随身答洱赁房居住。②个月后丈大并无消息。老妪说他终身不了与他为媒,嫁与列俊卿谁知今日一双两对,恰恰相逢真个天缘凑巧,彼此各认旧日夫妻相抱而哭。当下徐信遂与列俊卿八拜为交置酒相待。至晚将妻兑转,各还其旧从此通家往来不绝,有诗为证:

夫换妻兮妻换夫这场交易好糊涂。

相逢总是天公巧一笑灯前认故吾。

此段后题做“交互姻缘”乃建炎三年建康城中故事。同时又有一:事叫做“雙镜重圆。”说来虽没有十分奇巧论起大义妇节,有关风化到还胜似几倍。正是:话须通俗方传远语必关风始动人。

话说南十建炎㈣年关西一位官长,姓吕名忠诩职授福州监税。此时七闽之地尚然全盛。忠诩带领家眷赴任一来福州凭山负海,东南都会宫庶の邦,二来中原多事可以避难。于本年起程到次年春间,打从建州经过《舆地志》说:”建州碧水丹山,为东闽之胜地今日合着叻古语两句/洛阳三月花如锦,偏我来时不遇春”自古“兵荒”二字相连,全虏渡河两浙都被他残破。闽地不遭兵火也就遇个荒年,此乃大数

话中单说建州饥荒,斗米千钱民下聊生。却为国家正值用兵之际粮恼要紧,官府只顾催征k供顾不得民穷财尽,常言“巧媳妇煮不得没米粥”百姓既没有钱粮交纳,又彼官府鞭答逼勒禁受个过;二二两两,逃入山间相聚为盗。“蛇无头而下行”就囿个草头天了出来,此人姓范名汝为仗义执言,救民水人群盗从之如流,啸聚至十余万无非是风高放火,月黑杀人无粮同饿,得禸均分官兵抵当不住,连败数阵范汝为遂据厂建州城。自称元帅分兵四出抄掠,范氏门中弟都受伪号,做领兵官将汝为族中有個侄儿名唤范希周,年二十三岁自小习得件本事,能识水件伏得在水底三四昼夜,因此起个异名唤做范鳅儿原是读书君,功名未就被范汝为所逼,凡族人不肯从他为乱合先将斩首示众。希周贪厂性命不得已而从之“虽在贼中,专以方便救人为务不做劫掠勾当。贼党见他几事畏缩就他鳅儿的外号,改做“范盲鳅”是笑他儿用的意思。

再说吕忠诩有个女儿小名顺哥,年方二八生得容颜清麗,情性温柔随着父母福州之任,来到这建州相近正遇着范贼咬游兵。劫夺行李财帛将人口赶得三零四散。吕忠诩失散了女儿元處寻觅,嗟叹下一回只索赴仟去了。单说顺哥脚小仕愕行走不动,被贼兵掠进建州城来顺哥啼啼哭哭,范希周中途见而怜之问其镓门,顺哥自叙乃是宦家之女希周遂叱开军士,亲解其缚留至家中,将好言抚尉诉以衷情:“我本非反贼,被族人逼迫在此:他日受了朝廷招安仍做良民,小娘若不弃卑来结为眷属,三生有幸顺哥本不愿相从,落在其中出于无奈,只得许允次日希周禀知贼艏范汝为,汝为亦甚喜希周送顺哥于公馆,摊占纳聘希周有祖传定镜,乃是两镜合扇的清光照彻,可开可合内铸成鸳鸯二字,名為“鸳鸯宝镜”用为聘礼。遍请范氏宗族花烛成婚。

一个是衣冠旧裔一个是阀阅名妹。一个儒雅丰仪一个温柔忡格:一个纵居贼黨,风云之气未衰;一个虽作囚俘金玉之姿不改。绿林此日称佳客红粉今宵配吉人。

自此夫妻和顺相敬如宾。自古道:”瓦罐不离囲上破”范汝为造下迷大人罪,不过乘朝迁有事兵力不及。岂期名将张浚、岳飞、张俊、张荣、吴玖、吴磷等屡败金人,国家粗定高宗卜鼎临安,改元绍兴是年冬,高宗命韩靳土讳世忠的统领大军十灯前来讨捕,范汝为岂是韩公敌手只得闭城自守。韩公筑长圍以困之原来韩公与吕忠诩先在东京有旧,今番韩公统兵征剿反贼知吕公在福州为监税官,必知闽中人情上俗其时将帅专征的都带囿空头敕,遇有地方人才听凭填敕委用,韩公遂用吕忠用力军中都提辖同驻建州城下,指麾攻围之事城中日夜号哭,范汝为几遍要奪门而出都被官军杀回,势甚危急

顺哥向丈夫说道:“妾闻‘忠臣下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妾被贼军所掠,自誓必死蒙君救拔,遂为君家之妇此身乃君之身矣。大军临城其势必破。城既破则君乃贼人之亲党,必不能免妾愿先君而死,不忍见君之就戮也”引床头利剑便欲自刎。希周慌忙抱住夺去其刀,安慰道:“我陷在贼中原非本意,今无计自明五石俱焚,已付之于命了你是宦镓儿女,掳劫在此与你何于?韩元帅部下将士都是北人,你也是北人言语相合,岂元乡曲之情或有亲旧相逢,宛转闻知于令尊骨肉团圆,尚不绝望人命至重,岂可无益而就死地乎”顺哥道:“若果有再生之日,妾誓不再嫁便恐被军校所掳,妾宁死于刀下決无失节之理。希周道:“承娘志节自许吾死亦瞑目。万一为漏网之鱼苟延残喘,亦誓愿终身下娶以答娘今日之心。”顺哥道:‘鴛鸯宝镜’乃是君家行聘之物,妾与君共分一面牢藏在身。他臼此镜重圆夫妻再合。说罢相对而位

这是绍兴元年冬十二月内的说話。到绍兴二年春正月韩公将建州城攻破,范汝为情急放火自焚而死。韩公竖黄旗招安余党只有范氏一门不赦。范氏宗族一半死于亂军之中一半被大军擒获,献俘临安顺哥见势头不好,料道希周必死慌忙奔入一间荒屋中,解下罗帕自缢正是:宁为短命全贞鬼,不作偷生失节人也是阳寿未终,恰好都提辖吕忠妞领兵过去见破屋中有人自缢,急唤军校懈下近前观之,正是女儿顺哥那顺哥迉去重苏,半响方能言语父重逢,且悲且喜顺哥将贼兵掳劫,及范希周救取成亲之事述了一遍。吕提辖嘿然无语

却说韩元帅平了建州,安民·已定,同吕提辖回临安面君奏凯。天论功升赏,自不必说。一日吕公与夫人商议,女儿青年无偶终是下了之事,两口双双嘚来劝女儿改嫁顺哥述与丈夫交誓之言,坚意不肯吕公骂道:“好人家儿女,嫁了反贼/对无奈天幸死了,出脱了你你还想他怎麼广顺哥含泪而告道:“范家郎君,本是读书君为族人所逼,实非得已他虽在贼中,每行方便不做伤天理的事。倘若天公有眼此囚必脱虎口。大海浮萍或有相逢之日.孩儿如今情愿奉道在家,侍养二亲便终身守寡,死而下怨若必欲孩儿改嫁,不如容孩儿自尽不尖为完节之妇。”吕公见他说出一班道理也下去逼他了。

光阴似箭不觉已是绍兴十二年,吕公累官至都统制领兵在封州镇守。┅日广州守将差指使贺承信棒了公碟,到封州将领司投递吕公延于厅上,问其地方之事叙活良久方去。顺哥在后堂帘中窃窥等吕公人衙,间道:“适才责公碟来的何人/吕公道:“广州指使贺承信也”顺哥道:“奇怪!看他言语行步,好似建州范家郎君”吕公夶笑道:“建州城破,凡姓范的都下赦只有在死,那有在活广州差官自姓贺,又是朝廷命官并无分毫干惹,这也是你妄想了侍妾聞知,岂下可笑广顺哥被父亲抢白了一场满面羞渐,不敢丙说正是:只为夫妻情爱重,致令父语参差

过了半年,贺承信又有军碟奉差到吕公衙门顺哥又从帘下窥视,心中怀疑不已对父亲说道:“孩儿今已离尘奉道,岂复有儿女之情但再三洋审广州姓贺的,酷似范郎父亲何不召至后堂,赐以酒食从容叩之。范郎小名鳅儿昔年在围城中情知必败,有‘鸳鸯镜,各分一面以为表记,父亲呼其小名以此镜试之,必得其真情吕公应承了。次日贺承信又进衙领回文吕公延至后堂,置酒相款饮酒中间,吕公问其乡贯出身承信言语支吾,似有羞便之色扎道:“鳅儿非足下别号乎?老夫已尽知矣但说无妨也!”承信求吕公屏去左右,即忙下跪口称“死罪”。吕公用手搀扶道:“不须如此!”承信方敢吐胆倾心告诉道:“小将建州人实姓范,建炎四年宗人范汝为煽诱饥民,据城为叛小将陷于贼中,实非得已后因大军来讨,攻破城他贼之宗族,尽皆诛戮小将因平昔好行方便,有入救护遂改姓名为贺承信,出僦招安绍兴五年拨在岳少保部下,随征洞庭剜贼杨么岳家军都是西北人,不习水战小将南人,幼通水性能伏水三昼夜,所以有‘范鳅儿之号。岳少保亲选小将为前锋每战当先,遂平么贼岳少保荐小将之功,得受军职累任至广州指使,大年来未曾泄之他人囹既承钧间,不敢隐讳吕公又问道,“令孺人何姓是结发还是再娶?承信道:“在贼中时曾获一宦家女纳之为妻。逾年城破夫妻各分散逃走。曾相约苟存性命,大不可娶妇不再嫁。小将后来到信州义寻得老母。至今母于相依止畜一粗婢炊翼,未曾娶妻吕公义问道:“足下与先孺人相约时,有何为记什承信道:“有‘鸳鸯宝镜’合之为一,分之为二夫妇各留一面。吕公道:此镜尚在否承信道:”此镜朝夕随身,不忍少离吕公道:“可借一观。”承信揭开衣抉在锦裹肚系带上,解下个绣囊囊中藏着宝镜。吕公取觀.遂于袖中亦取一镜合之俨如生成。承信见:镜符合不觉悲泣尖声。吕公感其精义亦不觉泪下,道:“足下所娶、即吾女也吾奻见在衙中。”遂引承信至中堂与女儿相见,各各大哭吕公解劝了,风仆庆贺筵席是夜即留承信于衙门歇宿。

过了数日吕公将回攵打发女婿起身,即令女儿相随到广州任所同居。后一年承信任满将赴临安,又领妻顺哥同过封州拜别吕公。吕公备下干金妆查差官护送承信到临安。自谅前事年远无人推剥,不可使范氏无后乃打通状到礼部,复姓不复乞改名不改姓,叫做范承信后累官至兩淮目守,夫妻偕老其鸳鸯二镜,孙世传为至宝云后人评论范鳅儿在逆党中涅而下淄,好行方便救了许多人性命,今日死里逃生夫妻再合,乃阴德积善之报也有诗为证:

十年分散天边乌,一旦日圆镜里鸳

莫道谆萍偶然丰,总由阴德感皇天

第十三卷三现身包龙圖断冤

甘罗发早牙迟,彭祖颜回寿下齐

范丹贫穷石崇富,算来都是只争时

话说大宋元佑年问,一个大常大卿姓陈名亚,因打章厚不Φ除做江东留守安抚使,兼知建康府一日与人官宴于临江亭上,忽听得亭外有人叫道:“不用五行囚柱能知祸福兴衰。大卿问:“甚人敢出此语众官有曾认的,说道:“此乃金陵术士边音”大卿分付:与我叫来。”即时叫至门下但见:破帽无檐,蓝缕衣据霜髯吝目,怄倭形躯边替手携节杖人来,长揖一声摸着阶沿便坐。大卿怒道:“你既吝目不能观古圣之书,辄敢轻五行而自高!”边吝道:“某善能听简饬声知进退闻鞋履响辨死生。”大卿道:“你术果验否……”说言未了,见大江中画船一只橹声嘟轧,自上流洏下大卿便间边替,主何灾福答言:“橹声带哀,舟中必载大官之丧大卿遣人讯间,果是知临江军李郎中在任身故,载灵枢归乡大卿大惊道:“使汉东方朔复生,不能过汝”赠酒十樽,银十两遣之。

那边曾能听橹声知灾福今日且说个卖卦先生,姓李名杰昰东京开封府人。去充州府奉符县前开个卜肆,用金纸糊着一把大阿宝剑底下一个招儿,写道:“斩天下元学同声”这个先生,果昰阴阳有准

精通《周易》.善辨六王。瞻乾象遍识天文观地理明知风水。五星深晓决吉凶祸福如神;三命秘谈,断成败兴衰似见

當日挂了招儿,只见一个人走将进来怎生打扮?但见:裹背系带头巾着上两领皂衫,腰间系条丝绦F面着一双干鞋净袜,袖里袋着一軸文字那人和金剑先生相揖罢,说厂年月日时钠下卦。只见先生道:“这命算不得”那个买卦的,却是奉符县里第一名押司姓孙洺文,问道:“如何不与我算这命”先生道:“上覆尊官,这命难算”押司道:“怎地难算?”先生道:“尊官有酒休买、护短休间”押司道:“我不曾吃酒,也不护短”先生道:”再请年月日时,恐有差误”押司再说了八字。先生又把卦布了道:“尊官且休算。”押司道:”我下讳但说不妨。”先生道:“卦象不好写下四句来,道是:

由虎临身日临身必有灾。

不过明旦丑亲族尽悲哀。

押司看了问道:“此卦主何灾福广先生道:“实下敢瞒,主尊官当死”又问:“却是我几年上当死?先生道:“今年死”又问:“却是今年几月死?先生道:“今年今月死”又间:“却是今年今月几日死?先生道:“今年今月今日死”再问:“早晚时辰?”先苼道:“今年今月今日三更三点时当死押司道:“若今夜真个死,万事全休;若不死明日和你县里理会!先生道:今夜不死,尊官明ㄖ来取下这斩无学同声的剑斩了小的头!”押司听说,不觉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个,把那先生粹出卦铺去怎地汁结?那先生:只因會尽人间事惹得闲愁满肚皮。

只见县里走出数个司事人来拦住孙押司问做甚闹。押司道:“甚么道理!我闲买个卦却说我今夜三更彡点当死。我本身又无疾病怎地三更三点便死?待摔他去县中官司究间明白。”众人道:芳信卜卖了屋;卖卦口,没量斗众人和烘孙押可大了。转来埋怨那先生道:“事先生你触了这个有名的押可,想也在此卖卦不成了从来贫好断,贱好断只有寿数难断。你叒不是间王的老判官的哥哥,那里便断生断死、刻时刻日这般有准,说话也该放宽绥些先生道:若要奉承人,卦就不准了;若说实話又惹人怪。’此处不目人自有留人处!”叹口气,收了卦铺搬在别处去了。

却说孙押司虽则被众人劝了只是不好意思,当日县裏押了文字归去心中订闷。归到家中押司娘见他眉头不展,面带忧容便问丈大:“有甚事烦恼?想是县里有甚文字不了押司道:“不是,你休问再问道:“多是今日被知县责罚来?又道:不是再问道:“莫是与八争闹来?押司道:“也不是我今日去县前买个卦,那先生道我上在今年今月今日二更三点下时当死。押司娘听得说柳眉剔竖,星眼圆睁:问道:怎地平白一个人、今夜便教死!如哬不怦他去具里官司押司道:“便抑他去,众人劝了浑家道:“丈夫,你且只在家里少待我寻常有事,兀自去知县面前替你出头洳今替你去寻那个先生间他。我丈夫义不少官钱私债又无矿官事临逼,做甚么今夜三更便死”押司道:你鼠休去。待我今夜不死明ㄖ我自与他理会,却强如你归人家”当日天色已晚,押司道:“且安排几杯酒来吃着我今夜不睡,消遣这一夜三杯两盏,不觉吃得爛醉只见孙押司在校椅上,匠肽着醉眼打磕睡。浑家道:“丈夫怎地便睡着?”叫迎儿:“你且摇觉爹爹来迎儿到身边摇着不醒,叫一会不应押司娘道:迎儿,我和你扶押司入房里去睡若还是说话的同年生,井肩长拦腰抱住,把臂拖回孙押司只吃着酒消登液,千不合万不合上床去睡却教孙押司只就当年当月当日当夜。凡得不如《五代史》李存孝《汉书》里彭越,金风吹树蟀先觉暗送無常死不知。

浑家见丈夫失去睡;分付迎儿厨下打火了火烛说与迎儿道:“你曾听你爹爹说,日间卖卦的算你爹爹今夜三更当死”迎兒道:“告妈妈,迎儿也听得说来那里讨这话!”押司娘道:“迎儿,我和你做些针钱且看今夜死也下死?若还今夜不死明日却与怹理会。教迎儿:“你巨莫睡!”迎儿道:那里敢睡!”道犹十了迎儿打瞌睡”押司娘道:“迎儿,我教你莫睡如何便睡着!”迎儿噵:“我不睡。才说罢迎儿又睡着。押司娘叫得应间他如今甚时候了?迎儿听县衙更鼓正打三吏三点。押司娘道;“迎儿且莫匝剛个!这时辰正尴尬!”那迎儿又睡着,叫下应只听得押司从床上跳将下来,兀底中门响押司娘急忙叫醒迎儿,点灯看时只听得大門响。迎儿和押司娘点灯去赶只见一个着白的人,一只手掩着面走出去,扑通地跳入奉符县河里去了正是:情到不堪回首处,一齐汾付与东风那条何直通着黄河水,滴溜也似紧那里打捞尸首!押司娘和迎几就河边号天大哭道:“押司,你却怎地投河教我两个靠兀谁!”即时叫起四家邻舍来,上手住的刁嫂下手住的毛嫂,对门住的高嫂鲍嫂一发都来。押司娘把上件事对他们说了一遍刁嫂道:“真有这般作怪的事!”毛煌道:“我日里兀自见押司着了皂衫,袖着文字归来老媳妇和押司相叫来。”高嫂道:“便是我也和押司厮叫来。”鲍嫂道:“我家里的早间去县前干事见押司摔着卖卦的先生,见自归来说怎知道如今真个死了!”刁嫂道:“押司,你怎地下分付我们邻舍则个如何便死!”籁地两行泪下。毛嫂道/思量起押司许多好处来如何不烦恼!”也眼泪出。鲍嫂道:“押司幾时再得见你!”即时地方申呈官司,押司娘少不得做些功果追荐亡灵。

捻指间过了三个月当日押司娘和迎儿在家坐地,只见两个妇奻吃得面红颊赤。上手的提着一瓶酒下手的把着两朵通草花,掀开布帘入来道:“这里便是”押司娘打一看时,却是两个媒人无非是姓张姓李。押司娘道:“婆婆多时不见/媒婆道:“押司娘烦恼外日不知,不曾送得香纸来莫怪则个!押司如今也死得几时?”答道:”前日已做过百日了”两个道:“好炔!早是百日了。押司在日直恁地好人,有时老媳妇和他厮叫还蜡不迭。时今死了许多時宅中冷静,也好说头亲事是得”押司娘道:“何年月日再生得一个一似我那大夫孙押司这般人?”媒婆道:恁地也不难老媳妇却囿一头好亲。押司娘道:“且住如何得似我先头丈夫?两个吃了茶归去。过了数日又来说亲。押司娘道:“婆婆休只管来说亲你若依得我三件事,便来说若依不得我,一世不说这亲宁可守孤幅度日。”当时押司娘启齿张舌说出这三件事来“有分撞着五百年前夙世的冤家,双双受国家刑法正是:鹿迷秦相应难辨,蝶梦庄周未可知

媒婆道:“却是那二件事?押司娘道:“第一件我死的大夫姓孙,如今也要嫁个姓孙的第二件,我先丈夫是奉杆县里第一名押司:如今也只要恁般职役的人第三件,不嫁出去则要他入舍。两個听得说道:好也!你说要嫁个姓孙的,也要一似先押司职役的教他入舍的,若是说别件事还费些计较,偏是这三件事老媳妇都依得。好教押司娘得知先押司是奉符县里第一名押司,唤做大孙押司如今来说亲的,元是奉符县第二名押司如今死了大孙押司,钻仩差役做第一名押司,唤做小孙押司他也肯来人舍。我教押司娘嫁这小孙押司是肯也不?”押司娘道:“不信有许多凑巧!”张媒噵:“老媳妇今年七十二岁了若胡说时,变做七十二只雌狗在押司娘家吃屎。”押司娘道:“果然如此烦婆婆且大说看,不知缘分洳何”张媒道:“就今日好日,讨一个利市团圆吉帖押司娘道:“却不曾买在家里。”李媒道:“老媳妇这里有”便从抹胸内取出┅幅五男二女花笺纸来,正是:雪隐蜀青飞始见柳藏鹦鹉语方知。当日押司娘教迎儿取将笔砚来写了帖,两个媒婆接去兔不得下财納礼,往来传话下上两月,人舍小孙押司在家

夫妻两个,好一对儿果是说得着。下则一日两口儿吃得酒醉,教迎儿做些个醒酒汤來吃迎凡去厨卜一头饶火,口里埋冤道:“先的押司在时恁早晚,我自睡了如今却教我做醒酒汤!”只见火筒塞住厂孔,烧不着迎儿低着头,把火筒去灶床脚上敲敲未得几声,则见灶床脚渐渐起来离地一尺已上,见1人顶着灶床脖项上套着井栏,披着一带头发长伸着舌头,眼里滴出血来叫道:“迎儿,与爹爹做主则个!”唬得迎儿大叫一声匹然倒地,面皮黄眼尤光,唇口紫指甲青,未知五脏如何先见四肢下举。正是:身如五鼓衔山月命似三更油尽灯。夫妻两人急来救得迎儿苏醒讨些安魂定魄汤与他吃了。问道:“你适来见了甚么便倒了?”迎儿告妈妈:“却才在灶前烧火只见灶床渐渐起来,见先押司爹爹脖项上套着并栏,眼中滴出血来披着头发,叫声迎儿便吃惊倒了。”押司娘见说倒把迎几打个漏风掌:“你这丫头,教你做醒酒汤则说道懒做便了,直装出许多兀模活样!莫做莫做打灭厂火去睡!”迎儿白去睡了。

巨说夫妻两个归房押司娘低低叫道:二哥,这丫头见这般事不中用,教他离叻我家罢”小孙押司道:“却教他那里去广押司娘道:“我肉有个道理。”到天明做饭吃了,押司闰去官府承应押司娘叫过迎儿来噵:”迎儿,你在我家里也有七八年我也看你在眼里,如今比不得先押司在日做事我看你肚里莫是要嫁个老公?如今我与你说头亲”迎儿道:那里敢指望,却教迎儿嫁儿推广押司媲只因教迎儿嫁这个人与太孙押司索了命。正是:风定始知蝉在树灯残方见月临窗。

當时不由迎儿做主把来嫁了一个人。那厮性工名兴浑名唤做王酒酒,又吃酒义要哈。迎儿嫁将去那得三个月,把房卧都费尽厂那厮吃得醉,走来家把迎几骂道:“打脊贱人!见我恁般苦下去问你使头借三五呵钱来做盘缠?”迎儿吃不得这厮骂把裙几系厂腰,程走来小孙押司家中押司娘见了道:迎儿,你白嫁了人又来说甚么广迎儿告妈妈:“实不敢瞒,迎儿嫁那厮不着又吃酒,又要赌洳今未得上个月,有些房卧都使尽了。没计奈何告妈妈惜换得三五百钱,把来做盘缠:押司娘道:“迎儿你嫁入下着,是你的事峩今与个呐银,后番却休要来”迎儿接了银,谢了妈妈归家那得四五日,又使尽了屿日天色晚,工兴那厮吃得酒醉走来看着也儿噵:”打脊贱人:你见恁般苦,下去再告使头则个/迎儿道:“我前番去借”肾项银,吃尽千言万语如今却教我又怎地去尸王兴骂道:“打脊贱人!你若不士时·打折你一只脚!”迎儿吃骂不过,只得连夜走来孙押司门首看时,门却关了”迎儿欲待敲门,义恐怕他埋怨,进退两难,只得再走回来过厂两三家人家,只见个人道:”迎儿.我穹你一件物事只因这个人身上,我只替押司娘和小孙押司烦恼!囸是:龟游水面分开绿鹤立松梢点破青。

迎几回过头来看那叫的人只见人家屋檐头一个人,舒角修头绊袍角带,抱着一骨碌文字低声叫道:“迎儿,我是你先的押司如今见在一个去处,未敢说与你知道你把手来,我与你一件物享/迎儿打一接接了这件物事,隨手下见了那个徘袍角带的人迎儿看那物事时,却是一包碎银迎儿归到家中敲门,只听得里面道:“姐姐你去使头家里,如何恁早晚才回广迎儿道:“好教你知我去妈妈家惜米,他家关了门我又下敢敲,怕吃他埋怨再走回来,只见人家屋檐头立着先的押司舒角栓头,诽袍角带与我泡银在这里。”王兴听说道:“打脊贱人!你却来我面前说鬼话!你这一包银来得不明,你且进来”迎儿人詓,上兴道:“姐姐你寻常说那灶前看见先押司的话,我也都记得这事一定有些溪跷。我却怕邻舍听得故恁地如此说。你把银收好待天明去县里首告他。”正是:着意种花花不潘等闲插柳柳成阴。

王兴到天明时思量道:“且住,有两件事告首不得第一件,他昰县里头名押司我怎敢恶了他!第二件,却无实迹连这些银也待人官,却打没头脑官司不如赎几件衣裳,买两个盒送去孙押司家里到去谒索他则个。”计较已定便去买下两个盒送去。两人打扮身上干净走来孙押司家,押司娘看见他夫妻二人身上干净,又送盒來便道:你那得钱钞?”工兴道:“昨日得押司一件文字撰得有二两银,送些盒来如今也不吃酒,也不赌钱了”押司娘道:“王興,你自归去且教你老婆在此住两日。”王兴去了押司娘对着迎儿道:“我有一柱东峰岱岳愿香要还,我明日同你去则个”当晚无後。

明早起来杭洗罢,押司臼去县里去押司娘锁了门,和迎儿同行到东岳庙殿上烧了香,下殿来去那两廊下烧香行到速报司前,迎儿裙带系得松脱了裙带,押司娘先行过去迎儿正在后面系裙带,只见速报司里有个舒角幢头、绊袍角带的判官,叫:“迎儿便昰你先的押司。你与我申冤则个:我与你这件物事咂儿接得物事在于,看了一看道:“却不作怪!泥神也会说起后来!如何与我这物倳尸正是:开夭辟地罕曾闻,从古至今希得见迎儿接得来、慌忙揣在怀里,也下敢说与押司娘知道当日烧了香,各自归家把上项事對王兴说了。王兴讨那物事看时却是一幅纸。上写道:

大女小女,前人耕来后人饵要知三更事,

掇开人下水来年二三月,句已当解此

王兴看了解说不出,分付迎儿不要说与别人知道看来年二三月间有甚么事。

捻指间到来年二月间,换个知具是庐州金斗城人,姓包名拯就是今人传说有名的包龙图相公。他后来官至龙图阁学土所以叫做包龙图。此时做知县还是初任那包爷自小聪明正直,莋知县时便能剖人间暧昧之情,断天下狐疑之狱到任三日,未曾理事夜间得其一梦,梦见自己坐堂堂上贴一联对:要知三更事,掇开火下水”包爷次日早堂,唤合当吏书将这两句教他解说,无人能识包公讨白牌一面,将这一联楷书在上却就是小孙押司动笔。写毕包公将朱笔判在后面:“如有能解此语者,赏银十两”将牌挂于县门,烘动县前县后官身私身,挨肩擦背只为贪那赏物,嘟来赌先争看

却说王兴正在县前买枣糕吃,听见人说知县相公挂一面臼牌出来牌上有二句言语,无人解得王兴走来看时,正是速报司判官一幅纸上写的话暗地吃了一惊:“欲要出首,那新知县相公是个古怪的人怕去惹他。欲待不说除了我再元第二个人晓得这二呴话的来历。买了枣糕回去与浑家说知此事。迎儿道:“先押司三遍出现教我与他申冤,又白自里得了他一包银若下去出首,只怕鬼神见贡”干兴意犹不决,再到县前正遇了邻人裴孔目。王兴平昔晓得裴孔目是知事的一千扯到僻静巷里,将此事与他商议:“该絀首也不该裴孔目道:“那速报司这一幅纸在那里?”土兴道:“见菠在我浑字衣服箱里”裴孔目道:“我先去与你巢官。你回去取叻这幅纸带到县里。待知县相公唤你时你却拿将出来,做个证见”当下土兴虫了。裴孔目候包爷退堂见小孙押司不在左右,就跪將过去禀道,”老爷白牌上写这二句只有邻舍王兴晓得来历。他说是岳庙速报司与他一幅纸纸上还写许多言语,内中却有这二句”包爷间道:“王兴如今在那里?”裴几同道:“已回家取那一幅纸去了包爷差人速拿土兴回话。

却说王兴回家.开了浑家的衣箱检那幅纸出来看时,只叫得苦原来是十素纸,迹全无不敢到县里去,仆着鬼胎躲在家里。知县相公的差人到了新官新府、如人之急,怎好推辞只得带了这张素纸,随着公差进县包爷屏去左右,只留裴孔日在慨包爷问王兴道:裴某说你在岳庙中收得一幅纸司取上來看。王兴连连叩头享道:“小人的妻去年在岳庙烧香,走到速报司前那神道出现,与他们纸纸上写着篇说话,中间其实有老爷白牌上写的两句小的把来藏在衣箱里。方才去检看变了一张素纸。如今这素纸见在小人不敢说谎/包爷取纸上来看了,问道;“这一篇言语你可记得?”王兴道:“小人还记得”即时念与包爷听了。

包爷将纸写出仔细推详了一会,叫:“王兴我凤问你,那神道紦这一幅纸与你的老婆可再有县么言语分付广王兴道:“那神道只叫与他申冤。”包爷大怒喝道:“胡说!做了神道,有甚冤没处申嘚、偏你的婆娘会替他申冤他到来央你!这等无稽之言,却哄谁来!”王兴慌忙叩头道:“老爷是有个缘故。”包爷道:“你细细讲讲得有理,有赏;如无理时今日就是你开棒了。工兴禀道:小人的妻原是伏侍本县大孙押司的,叫做迎儿因算命的算那大孙押司其年其月其日三更三点命里该死,何朋果然死了主母随了如今的小孙押司,却把这迎儿嫁出与小人为妻小人的妻,初次在孙家灶下看见先押司现身。项上套着井栏披发吐舌,眼中流血叫道:“迎儿,可与你爹爹做主’第二次夜间到孙家门首,又遇见先押司舒角幢头,啡袍角带把一包碎银,与小人的妻第三遍岳庙里速报司判官出现,将这一幅纸与小人的妻又嘱付与他申冤。那判官的模样就是大孙押司,原是小人妻旧日的家长”

包爷闻言,呵呵大笑:“原来如此!”喝教左右去拿那小孙押司夫妇二人到来:“你两个做嘚好事!”小孙押司道:“小人下曾做甚么事”包爷将速报司一篇言悟解说出来:“大女,小女女之,乃外孙是说外郎性孙,分明昰大孙押司小孙押司。‘前人耕来后人饵饵者食也,是说你白得他的老婆享用他的家业。‘要知三更事掇开火下水,大孙押司,死于三更时分要知死的根由,‘掇开火下之水那迎儿见家长在灶厂,披发吐舌眼中流血,此乃勒死之状头上套着井栏,井者水吔灶者人也。水在火下你家灶必砌在井上。死者之尸必在并中。‘来年二三月’正是今日。‘句已当解此‘句已,两字合来乃是个包字,是说我包某今日到此为官懈其语意,与他雪冤/喝教左右:“同工兴押着小孙押司到他家灶下,不拘好歹要勒死的尸艏回后。”

众人似疑不信到孙家发开灶床脚,地下是一块石板掏起百板,是一口井唤集土工,将井水吊干络了竹篮,放人下去打撈捞起一个尸首来。众人齐来认看面色不改,还有人认得是大孙押司项上果有勒帛。小孙押司唬得面如上色下敢开口。众人俱各駭然

元来这小孙押司当初是大雪里冻倒的人,当时大孙押司见他冻倒好个后生,救他活了教他识字,写文书下想浑家与他有事。當日大孙押司算命回来时恰好小孙押司正闪在他家。见说三更前后当兀趁这个机会,把酒灌醉了就当夜勒死厂大孙押司,樟在井里小孙押司却掩音而上人,把:决人心义漾在卞符县河里扑通地一声响,当时只道大孙押司投河死了后来却把灶来压在井上,次后说荿亲事当下众人回复了包爷。押司和押司娘不打自招双双的问成死罪,偿了大孙押司之命包爷下关信于小民,将十两银赏与王兴笁兴把三两谢了裴孔目,不在话下

包爷初任,因断了这件公事名闻天下,至今人说包龙图日间断人,夜间断鬼有诗为证:

诗句藏謎谁解明,包公一断鬼神惊

寄声暗室亏心者,莫道天公鉴不清

第十四卷一窟鬼癞道人除怪

杏花过雨,渐残红零落胭脂颜色

流水飘香,人渐远难托春心脉脉。

恨别王孙墙阴目断,谁把青梅摘

金鞍何处?绿杨依旧南陌

消散云雨须臾,多情因甚有轻离轻拆

燕语千般,争解说些于伊家消息

厚约深盟,除非重见见了方端的。

而个无奈寸肠千恨堆积。

这只词名唤做《念奴娇》是一个赴省士人姓沈,名文述所作元来皆是集古人词章之句。如何见得从头与各位说开:第一句道:“杏花过雨。”陈高曾有《寒食词》寄《谒金门》:

柳丝碧,柳下人家寒食

莺语勿匆花寂寂,玉阶春草湿

闲凭熏笼无力,心事有谁知得

檀炷绕窗背壁,杏花残雨滴

第二句道:“漸残红零落胭脂颜色。李易安曾有《暮春词》寄《品令》:

零落残红,似胭脂颜色

一年春事,柳飞轻絮笋添新竹。

登临未足怅游歸期促。

他年清梦千里犹到城阴溪曲。

应有凌波时为故人凝目。

第三句道:“流水飘香”延安李氏曾有《春雨词》,寄《浣溪沙》:

无力蔷薇带雨低多情蝴蝶趁花飞,流水飘香乳燕啼

南浦魂消春下管,东阳衣减镜先知小楼今夜月依依。

第四句道:“人渐远难託春心脉脉。”宝月禅师曾有《春词》寄《柳梢青》:

脉脉春心,情人渐远难托离愁。

而后寒轻风前香软,春在梨花

行人倚掉天涯,酒醒处残阳乱鸦

门外秋千,墙头红粉深院谁家?

第五句第六句道:“恨别上孙墙阴目断。欧阳永叔曾有《清明词》寄《一斛珠》:

伤春怀抱,清明过后莺花好

夜来风月连清晓,墙阴目断无人到

恨别王孙愁多少,犹顿春寒未放花枝老

第七句道:“谁把青梅摘。晁无咎曾有《眷词》寄《清商怨》:

风摇动,雨青松翠条柔弱花头重。

春衫窄娇无力,已得当初共伊把青构来摘。

都如梦哬时共?可怜敲损钗头凤!

关山隔暮云碧,燕于来也全然又无些消息。

第八句第九句道:“金鞍何处绿杨依旧南陌。”柳替卿曾有《春词》寄《清平乐》:

阴晴未定薄日烘云影;金鞍何处寻芳径?绿杨依旧南陌静

厌厌几许春情,可怜老去难咸!看取镊残霜鬓不隨芳草重生。

第十句道:“消散云雨须臾”晏叔原曾有《春词》,寄《虞美人》:

飞花自有牵情处不向枝边住。

晓风飘薄已堪愁更伴东流流水过秦楼。

消散须臾云雨怨闲倚阑于见。

远弹双泪湿香红暗根玉颜光景与花同。

第十一句道:“多情因甚有轻离轻拆”魏夫人曾有《春词》,寄《卷珠帘》

记得未时春未暮执手攀花,袖染花梢露

暗卜春心共花语,争寻双朵争先去

多情因甚相辜负?有轻拆轻离向谁分诉?

泪湿海棠花枝处东君空把奴分付。

第十二句道:“燕语千般康伯可曾有《春词》,寄《减字木兰花》:

杨花飘尽云压绿阴风乍定。

帘幕闲垂弄语千般燕于飞。

小楼深静睡起残妆犹未整。

梦不戍归泪滴班斑金缕衣。

第十三句道:“争解说些伊镓消息”秦少游曾有《春词》,寄《夜游宫》:

何事东君又去!空满院落花飞絮;

巧燕呢哺向人语何曾解说伊家些?

况是伤心绪念個人儿成暖阻。

一觉相思梦回处连宵而。更那堪闻杜字!

第十四句第十五句道:“厚约深盟,除非重见”黄鲁直曾有《春词》,寄《捣练》:

梅调粉柳摇金,微雨轻风敛陌尘

厚约深诅何处诉?除非重见那人人

第十六句道:“见了方端的。周美成曾有《春词》寄《滴滴金》:

梅花漏泄春消息,柳丝长草芽碧。

不觉星霜鬓白念时光堪惜!

兰堂把酒思佳容,黛眉彭愁春色。

音书千里相疏隔見了方端的。

第十七句第十八句道:“而今无奈寸肠干恨堆积。”欧阳永叔曾有词寄《蝶恋花》:

帘幕东风寒料峭雪里梅花先报春来早。

而今无奈寸肠思堆积千愁空懊恼。

旋暖金炉莫兰作问把金刀剪彩呈纤巧。

绣被五更香睡好罗帏不觉纱窗晓。

话说沈文述是一个壵人自家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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