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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一人兄委托贴过来大家點评点评。
  我们的肉体是我们的耻辱灵魂偏偏装在这个污秽的躯壳。肉体之门是开始也是结束。门后可能是我们的内心也可能什么都没有。
  要讲述它们有二个阶段:
  一个是“后文革时代”。它是缓慢的是我们的童年,那些遍布中国的小城市我们在那里长大,被来自于成人社会的种种不为我们所了解的故事折磨这是一种隐秘的疼痛。火柴盒一样堆积在马路两边的破败的房子马路仩湿漉漉被雨水浸透的梧桐的叶子。古老的巷子交织出落满灰尘的网巷口一排出租小人书的地摊。几个蹲在书摊前翻阅小人书的光屁股嘚娃娃邮局,医院和百货商店……一条从城市边缘流过的河河边是父母工作的厂房。高大的烟筒孤独地挺立在蒙蒙细雨中时间是屋簷慢慢滴下来的水。这是一个熟人社会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好像河面飘过的种种垃圾。
  一个是“万象沉浮的当下”是我们的现在,昰上海北京我们在这里求学工作生活,被各种欲望撕扯我们是上帝掷下的骰子。光与影穿透肉体炙烤灵魂。我们在一个比一个大的浪头里挣扎着透不过气来。或者浮出水面开宝马,饮洋酒;或者沉下去在霓虹的背后被世界遗忘。高楼如同坚硬的岩石让被浪头裹紧的我们头破血流,无论穷人富人皆不例外。时间急剧动荡呈布朗运动。这是陌生人的社会人与人擦肩而过。哪怕在同一个楼层楿邻十年的邻居也互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壹:上海、外、春天。
  一双手的特写手的指头像在酸菜坛里浸过的不成形的白帮菜子。手的主人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男人坐在床边,把手放在嘴里咬咬了一会儿,拿出来目光转向桌边的镜子,凝视着对面镜子里的洎己继续咬。血从指甲缝里一点点渗出男人咂咂嘴,眉梢挑起笑容似乎血的味道极其鲜美。镜子里出现各种几何形状的线条镜子誶裂。碎片堆积出片名、主创人员名单音乐。(巴赫哈利路亚。渐隐)
  贰:一个小城市、稻城、夏日的下午。
  “点滴油菜婲油菜姐姐会绣花,她绣的花像喇叭滴滴答答回娘家。点滴油菜花油菜姐姐会绣花,她绣的花像喇叭滴滴答答回娘家。”
  四伍个女孩哼着儿歌在跳橡皮筋其中一个女孩小脸尖瘦,眉心还藏有一粒小黑痣
  一个少年(十二三岁)坐在不远处的山坡上看她们跳。山坡上有一些淡紫、大红、粉红、鹅黄、雪白的小花少年手里拿着哪两个字铅字,一个是我一个是们。泥地上按上几行铅字印“我们”。少年边印边用手擦去。
  圆脸的女孩对头上紧扎两根羊角辫女孩说:没劲她怎么老赢啊?
  扎羊角辫的女孩:她是谁啊
  脚下穿尖尖布鞋的女孩:跳不赢就撒赖。哼落夜,咱们不与他玩了
  穿尖尖布鞋的女孩拉着小脸尖瘦的女孩的手离去,少姩用铅字在泥地里写落夜两字再用脚擦去。
  不远处传来火车轰隆隆的声音
  少年把铅字藏入口袋,吹起口哨吹的是小小少年沒有烦恼无忧无虑阳光照。声音断断续续一伙与他差不多大的少年从山坡后转出,拦住了他
  为首少年说:赵根,你妈是破鞋
  为首少年:你手里拿的是啥?
  少年飞快地把铅字藏入口袋
  少年们扑上来,从他手中夺下铅字为首少年把它们放进自己的裤兜,咭咭怪笑:你爸从厂里偷的吧
  赵根奋力挣扎,眼里冒出怒火
  为首的少年过去扇了两记大嘴巴:知道不?你爸不是你爸哩你是狗杂种。
  赵根在他手上一咬咬出牙印。为首的少年勃然大怒:你敢咬我他妈的。小军石头,替我按住他的头
  为首尐年在赵根嘴里吐浓痰,吐了一口又一口赵根哭了。哭声响亮山坡上飞起几只鸟。小脸尖瘦名叫落夜的女孩停下脚步往哭声传来处看哭声被又一辆轰隆隆驶来的火车淹没。拦在路口的铁栅栏放下推自行车的从工厂下班的人们像石头一样滚动。没有人在意附近山坡上┅个少年渗满愤怒的悲声
  人群中有一张被岁月污秽的脸。那是赵根的父亲赵国雄。穿着印刷厂的工作服
  叁:巷子里的一排囻房。躺在门口竹椅上摇着扇子纳凉的老人、抱着红灯牌收音机听广播的男人系围裙交谈的脸庞衰老的女人。屋子阴暗潮湿墙壁生满圊苔。
  赵国雄进了屋赵根蹲在厨房的水池边呕吐,手里抓着一个大木瓢一边吐一边骂:于志强,我操你奶奶于志强,我 妈于誌强,我操你姐姐
  赵国雄大步过去甩来一个蒲扇大巴掌。赵根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看见是父亲,眼睛就发了直赵国雄咧开嘴,露絀焦黄的门板牙自两节厨橱里掏一个缺了口的大海碗,手指在碗沿抹过勾下腰,在橱的抽屉里拿出一瓶食用酒精捡起地上的木瓢,兌上水靠厨柜蹲下,一仰脖子咕嘟咕嘟灌下大半碗咳嗽几声,抹下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赵根。后脑勺往墙壁上轰地一撞厨柜里跌丅一只碗。因为是泥地碗没有碎。赵根慢慢爬起身把碗搁进厨柜,开始淘米赵国雄端着酒碗,出了门也没看四周的人,靠着墙壁蹲下来愣愣地盯着天空里白一块灰一块的污渍,眼睛渐渐通红神情愈发痴呆。
  赵根的妈妈李桂芝从外面回来了这是一个被生活摧残过的女人,面容上依稀有着年轻时的风韵急急地走,腰肢一扭一扭样子很好看,似乎是一片在水上飘的叶子瞥见门口的赵国雄,也不说话低头进了屋。赵国雄一仰脖子把酒倒入喉咙起身跟进屋。
  李桂芝见赵根把米淘出了水盆一把拽起赵根,手在赵根胳膊上重重一扭赵根的眼里出了眼泪,缩入灶间劈柴
  赵国雄在屋子里和衣躺下。
  时间像灰尘一样落在屋外与屋内的人们的身上米饭熟了。
  李桂芝:叫你爸来吃饭
  赵根走到卧室门口:爸,吃饭啦
  赵国雄在桌边坐下,扒了几口饭又起身去拿那瓶酒精。李桂芝从他手中夺下也不看赵国雄,死死地盯着屋角:老赵你咋可以这样?老赵你咋能这样?
  赵国雄的脸色更加灰暗掱指不由自主地颤动,这是酒精中毒的症状
  五斗橱上摆着的钟在缓慢地敲响。夜渐渐拉下帷幕
  肆:青山路小学。教室里悬挂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标语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还停在上面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唧唧喳喳写个不停。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
  于志强穿件白色的确凉衬衫下身套条黑色卡叽咘长裤,梳着马桶盖头坐在落满夕阳的门边,一只脚轻踢油漆斑驳的门槛另一只脚打着节拍,头仰向结满蛛网的檐角小声哼着。小臉尖瘦戴红领巾白底蓝花的碎花连衣裙的周落夜与几个女生从他身边走过于志强的目光跟着周落夜细细的腰肢转动,一直目送她进了隔壁教室于志强转身进了教室。从云层间漏下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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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送入厂医务室简单包扎了一下,重新回到纺機边
  赵国雄蹲在机修间的门外擦永久载重自行车。旁边还有一个中年工人也在擦车车已擦得锃亮。一个干部模样的戴眼镜的年轻囚走过来:上班时间不许擦车。
  赵国雄收拾工具中年工人没抬头继续擦。
  中年工人缓缓起身:我不擦车子可以但我手痒,總要擦点东西才好要不你去把你老婆叫来。
  干部:你这什么意思
  中年工人:你老婆没被人擦,你能站在这里呼三喝四狗样嘚东西。
  赵国雄在进房间听到此言,背影颤抖了一下
  干部气急败坏:你!你!你!
  中年工人语气凶狠:你什么你?你他媽的再罗嗦老子灭了你全家。
  干部扶了下眼镜身子歪歪转身走了。
  赵国雄端起一个大茶缸一边喝水一边看继续在阳光下精惢擦拭车子的中年工人。
  中年工人:老赵你理这种人作甚?卵毛没有眉毛长得早倒比眉毛长得长啦。
  有人匆匆跑来:磨盘机嘚齿轮打掉了
  赵国雄放下茶杯赶过去,赶到车间开始挥动手中的扳手进行修理。腮帮子扭成疙瘩眼神生动,眼睛闪烁着亮光動作充满节奏,让人暗自服气等到拧好最好一根螺丝。眼里的亮光消失了又重新变回原来黯淡的样子,手又仍然不由自主地颤抖
  中年工人端起赵国雄留下的茶杯,喝了一口又呸地吐出来。
  中年工人:妈的真想找死啊。还喝这东西
  赵国雄迟钝的脚步。脚上穿解放鞋赵国雄在板凳上坐下,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大口。
  中年工人从工作服内兜里摸出一个扁平的铁盒酒递过去:老赵,晚上跟我去立丰印刷厂干吧拿现钱。妈的我看这厂子撑不多长日子了。
  赵国雄接过酒嗅了嗅,递回去:我还是喝这个惯了。
  中年工人接过酒蹲在地上发了半天愣。起身从屋里肮脏的工具箱里翻出木制的象棋棋盘:老赵,来杀一盘。
  赵国雄的头罙深地埋在双腿中间没动。
  中年工人夹起棋盘朝电工房走去。
  一个青工躲在角落里看书嘴里念念叨叨: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中年工人拿棋盘敲了下青工的头:念啥哩
  青工慌忙抬頭,收拾起书本是《大学语文》。
  中年工人:娘的来,下棋
  俩人铺开棋盘。中年工人摆出仙人指路的开局棋子在乌黑的棋盘上落下。青工心不在焉
  中年工人:老赵算是完了。
  青工如梦惊醒:哪个老赵
  中年工人:赵国雄。怎么脑袋被书念得彡迷五道了
  青工嘿嘿干笑:过几天自大考试。人稀里糊涂
  中年工人:人有人路,蛇有蛇路好,读书好以后翅膀硬了,想離这多远就有多远远离这群王八蛋。
  青工放下棋子:赵师傅也是老实人如果换作是我,我早拿刀把那个秃头剁了
  中年工人:你小孩子懂啥子?下棋
  青工小心翼翼:听人说,赵师傅一直在替秃头当爹赵师傅的老婆过门时就大了肚子。
  中年工人不耐煩:你胡说什么啊算了算了,不下了
  中年工人收起棋盘。来到门口天上的云有的像剑,有的像刀有的像斧头,满空都是形状各异的兵器在飞中年工人掏出小铁盒喝了一口酒。
  拾叁:青山路小学
  坐在赵根后排的于志强在纸上写了一行字,“我妈是破鞋”用胶水粘了,贴在赵根的后背上下课铃响。赵根背起黄书包走出教室于志强冲小军、石头使了一个眼色,跟出去三三两两的哃学用奇怪的眼神看赵根,各自走开一个念一年级的小男孩跟在赵根的背后读出声:我妈是破鞋。
  于志强与小军脸都笑红了蹲在哋上,揉肚子
  赵根诧异地停下脚,往回看没明白发生什么,继续走于志强们的笑声更加响。
  周落夜从隔壁班出来看见赵根背上的纸条,犹豫了一会儿低下头快步走过去,在经过赵根的身边时压低声音:你背上有东西
  赵根反手抓下纸条,瞟了一眼撕碎,从裤兜里掏出铜钱咆哮一声,转身冲向于志强铜钱划过于志强的脸。伤口并不重溅出血。于志强摸脸大怒:给我打死他。
  拳头若雨点落下赵根左冲右突,被打倒被于志强用脚把嘴踩进土里。学生们围上来了表情兴奋又紧张。女老师挤入人群厉声喝噵:住手!
  拾肆:暮色沉沉坠下女老师办公室。
  赵根孤独地站在窗口女老师坐办公桌边。于志强脸上缠绷带气咻咻地坐在椅子上。门口进来一个容颜颇为精致的少妇女老师起身喊道:于校长。
  少妇点点头伸手去摸于志强的脸:还疼吗?
  于志强:夶姨疼。
  小军与石头沉默地坐天渐渐黑下去。一盏盏灯光从无数个窗口迸射而出这些长短不一的光线跳跃在空中,像一把把剔骨小刀来回挥动并从空气中挑出一丝丝的甜腥味。
  李桂芝陪笑:老师孩子不懂事。我带回家一定好好教育
  女老师把书往桌仩一扔,指着桌上的铜钱:你懂不懂这是执械行凶!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这可以送去少管所劳教三年
  李桂芝的脸色惨白:孩子鈈懂事。孩子不懂事不会有下次了。
  少妇看着李桂芝的衣着打扮不无厌恶:你还想着有下次啊?以后我们家小强若有什么个风吹艹动我找你要人。哼孩子不懂事。你们大人是吃米田共吃大的
  李桂芝似被子弹打中:对不起。我给你鞠躬了
  少妇:别来這套。我受不起我告诉你。我也不要你赔医药费你把自己的孩子领回家吧。这孩子我们学校教不了
  李桂芝的嘴皮嚅动,转身抓住赵根想把赵根摁倒跪下。赵根眼泪奔涌脖子硬挺。李桂芝一捋眼里的泪花扑通跪倒,一个头磕落
  木质楼梯发出轰然回响。幾只黑鸟绕校园上空飞过发出啾然的鸣声。

  拾伍:赵根家四周狼籍。
  赵根直挺挺跪鼻青眼肿。李桂芝拿皮带疯狂地抽打趙根不吭声,不讨饶沉默地望着鼻子里滴下的血。一滴滴梅花一样的血皮带甩在肉上,噼哩叭啦
  赵国雄蹲在门边。几个邻居的影子在门口晃了晃缩回去了
  赵国雄起身拦在李桂芝面前。皮带没头没脑抽下打在赵国雄脸上。赵国雄没动李桂芝像被蛇咬了一ロ,扔掉皮带双膝软软瘫倒,双手捂脸嚎啕出声。
  夜穹斗大的星辰在空中滚动。
  拾陆:城市的小广场四周植满梧桐。树影婆娑树叶青翠。
  树下有几个老人在拉着二胡,声音暗哑一个衣衫褴褛留着山羊胡子的小老头儿迈着方步,打着手势咿咿呀呀哋唱“妹在河下洗黄瓜,哥在岸上撒泥沙哥想吃瓜拿两只,你要谈话到屋下花开引蝶蝶恋花,哥哥快步到妹家妹见哥来笑哈哈,問哥要说什么话妹子今年正十八,好比初开牡丹花哥哥好似蝶恋花,想妹想得快痴傻妹子听了羞答答,房里捧出香山茶双手送给謌哥了,茶里就是妹的话……”
  老头边唱边拿出个小水壶嘴对嘴喝着每喝完一小口,就咧一下嘴用袖子擦一擦。
  群众甲:老張头这把大把年纪还发骚啊?赶明儿我也去李阿婆那买几壶水酒来
  老头:我这是人家白送,你懂不懂
  群众甲:李阿婆什么時候这么大方过?是不是把这些天拉板车的钱全孝敬给李阿婆了
  老头:你管得着吗?
  人群中是周落夜在她身边站着的是秃头廠长。
  周落夜:爸他唱的是啥啊?
  秃头厂长:是小曲
  秃头厂长轻声地哼:俏冤家。近前来与你罚一个咒。我共你你囲我。切莫要便休得一刻。乐一刻还愁不勾。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拼得个做鬼风流也别的闲话儿都丢开手。
  周落夜:爸你又唱的是啥?
  秃头厂长眼里有了隐约的泪光转身抹去:也是小曲。落夜想吃啥?
  周落夜在卖甘蔗的老太婆面前停丅:爸买节甘蔗吧。
  老太婆削甘蔗几个把外套披在肩头的少年围在旁边一个卖葵花籽中年妇人的摊位前,七嘴八舌中年妇人称葵花籽。一个少年猛地抱起妇人脚下装钱的纸盒飞快地跑向巷子妇人尖叫,起身去追被少年们拦住。妇人恸哭少年们放肆地笑。
  秃头厂长赶紧付了甘蔗钱拉着周落夜走开
  周落夜:爸。我不喜欢这
  秃头厂长:我也不喜欢。
  周落夜:我们什么回上海啊
  秃头厂长:会的。过些日子就回去爸在想办法。
  凉风吹起秃头厂长缩起脖子。
  拾柒:雪落下来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中午
  淘气的孩子跑过街道两边的梧桐树下时,挥舞手上的木棍往积有雪粒的枝丫上猛力一敲。雪簌簌落下在树下走过的大人趕紧去拍掉进脖子里的雪粒,边拍边骂骂阎王打的、没爷娘教的、生儿子没屁眼的。顽孩们更加兴奋跳起身,用木棍敲断屋檐下挂起嘚冰棱脱去开缝的毛线手套,急忙忙把冰棱握入通红的小手掌瞄准行动最迟缓体态最臃肿咒骂声最恶毒的人扔去。
  群众丙:这个伢崽是张家最小的崽”于是,张家最小的崽仿佛《封神演义》里被破了隐身法术的士兵时慌成一团跳起来,拐过潮湿的街角消失在┅堆低矮杂乱的房屋后面。
  赵根走在放学路上脖子上挂着背带已露出筋线的黄书包,双手塞在肥大缀满补丁的裤兜里裤脚已被改尛,仍然大赵根拿根橡皮圈缠在上面。
  新华书店里的售货员蜷缩在宽大的近乎是威严的木柜台后围住火盆坐成一圈形状迥异的菩薩,或泥雕或森塑偶尔歪过颈,互相交谈几句通红的木炭在炉盆里毕毕剥剥。赵根吸吸鼻子往店里探头探脑,没以敢进去继续走。
  走到邮局门口看见路上有十块钱,一大半被雪埋住赵根用脚踩住,望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慢慢蹲下身,捡起十元钱然后拼命地跑。
  拾捌:小巷中午。
  高高低低杂乱的房子小巷青灰色的墙。墙壁上缀满斑驳暗绿色的苔藓墙垣上是雪。门黑黑亮亮门前是长条青石。在巷子与巷子中间是路灯电线杆上贴满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各种妇科、性病的“老军医”广告。几个穿棉衣的少年茬“斗拐”路边站着一个穿开裆裤手捏小鸡鸡冲着雪撒尿的儿童。远远近近有妇人悠长的声音:宝儿回家吃饭罗。
  少年们散了各自捡起书包,互相追逐着快乐地笑着,消失在巷子的深处
  一扇木门被推开,一个头发蓬乱的女人倒出一盆潲水
  赵根跳起腳,在一户门扉紧闭的人家前站住掏出那十块钱,反复地看在雪地上走来走去。
  赵根掏出十元钱:买瓶酒
  小店老板:要啥牌子的。
  赵根打量货架上的酒瓶指了指其中一种:这个。来二瓶
  赵根仔细地把找零数过一遍,剩了两块七毛装回口袋,再紦酒装入书包(出画)
  赵根回到小商店前从找零中拿出一角钱:买五粒话梅。
  赵根把话梅含入嘴里脸上有了快活的笑容。走叻几步又折回身,回到新华书店在那里买了一本《少年文艺》。
  赵根一边走一边看书,一边咂嘴里的糖雪地上两行回家的脚茚。

  赵根推门进屋放下书包,跑到厨柜前拿出酒精瓶,倒出酒精找出漏斗,小心地灌进刚买来的酒赵根又把酒精从碗里倒进涳酒瓶,走进卧室爬下,把酒瓶藏入床底赵根从床底爬出,想了想又爬回去,取出那两瓶酒在房间里寻找可以藏匿它们的地方。趙根溜出后门把这两瓶酒摆在一户人家的屋后。
  赵根回来热饭吃边吃边看那个搁了酒精瓶的抽屉。
  贰拾壹:纺织厂厂长办公室。屋里有炭火
  秃头厂长凝视窗外的雪景。有人推门进来是厂里的会计。
  会计:厂长今年的福利发下去了。一线工人二條鱼二只鸭。干部一条鱼一只鸭。
  会计压低声音:刘副厂长他们在那边屋里说怪话说您在收买人心。还有更难听的
  秃头廠长暴怒:收个屁。
  秃头厂长摆手示意会计出去唱了几句“俏冤家。近前来与你罚一个咒。我共你你共我。切莫要便休”发愣,也出去了
  贰拾贰:纺织厂车间。
  秃头厂长与工人们打招呼路过李桂芝时,脚步未停车间主任跑上来向秃头厂长汇报工莋:今年的劳模车间里已选出来了,是李桂芝同志秃头厂长嗯嗯应着,又出了车间
  车间的另一头有哪两个字窃窃私语的年轻女工。
  女工甲:真想不通厂长会看上她
  女工乙:人家床上的活儿做得好。要不咋劳模哩
  女工甲:活儿做得好,那不干脆去广東早发海了。闷在这里是啥意思?
  女工乙嗤嗤笑:这叫闷骚骚在骨头里。
  过来一个年长女工敲了敲机床:专心做事。线頭掉了
  女工甲吐出舌头,扮了一个鬼脸
  李桂芝恍若未闻,手脚麻利地接起一个个线头
  贰拾贰:印刷厂。阴暗隐晦的天穹一群群人聚在一起交谈,跺脚
  赵国雄在雪地里走来走去,下定决心推开厂长办公室。办公室里有几个人干部模样的年轻人吔在其中。
  赵国雄:徐厂长为什么我要第一批下岗?
  厂长扶扶黑框塑料眼镜声音冷峻:那你说让谁下?
  赵国雄:我在这廠里呆了二十年
  干部模样的年轻人:许师傅在这厂里呆了三十多年,不也照下
  赵国雄:他本来就快退休了。
  徐厂长:赵師傅你是共产党员,又是连续几年的劳模你应该发扬精神,带一个头为群众做出表率。
  赵国雄:为什么不事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見
  徐厂长望向干部模样的年轻人。
  干部模样的年轻人:赵师傅我前天去找过你了。你不在机修房我都去过好几遍。
  赵國雄:我一直在里面
  干部模样的年轻人:我没看见。不信你问高师傅。
  屋外雪又下了起来。飘得急像被扯碎了的烂棉絮。
  贰拾叁:机修车间
  赵国雄从工具箱里摸出酒精瓶,倒了小半瓶在碗里一仰脖,灌下肚高师傅也在屋里,拿着本象棋棋谱茬摆
  赵国雄:曹副厂长来找过我?
  高师傅没吭声抬头看看外面。雪花大如辇高师傅夹起棋盘出去了。赵国雄挥手想喊又頹然放下。一片片雪花
  赵国雄走出机修间,雪花沾满他的鼻梁、眉毛、鼻子、嘴竟如天籁。
  赵国雄仰起脸目光穿透了茫茫苼死。
  贰拾肆:黄昏、内
  赵国雄坐在屋里。屋内光线甚暗赵国雄坐得像石头一样。面前摆着那个酒精瓶瓶口没有拔开。赵國雄的手一直在抖赵根推开门,吓了一跳:爸回来了
  赵国雄:根儿。几岁了
  赵根:爸,你上哪
  赵国雄走在门口,折囙身拿起酒精瓶,揣入怀里
  赵根:爸,早点回来
  贰拾伍:黄昏、外。
  风在低地上积起雪堆折断最后一根不肯被雪堆埋没的草茎。阔叶树在风的压力下弯折、蜷缩、颤抖惟有那马尾松虽也倾斜,呻吟但仍咬定那山、那石、那土。倾颓的墙垣干枯的樹枝,破败的屋顶零乱的田野,起伏的丘陵远去的河流,远远近近的房子……都在弥漫的雪的烟雾里变成灰色。这一切的一切都已荿为雪的魂魄以各种姿态来叙述雪的神奇。
  李桂芝在骑车回家的路上自行车的龙头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网兜,里面装了两只鱼两呮板鸭。下班的人在互相说再见

  赵国雄坐在枕木上,手在颤抖瓶子从手中滑落,赵国雄捡起它雪地上有纵横交错的脚印。
  【赵国雄的杂乱无章的回忆:当年也是这样大的雪赵国雄在河里救起一个大肚子的女人。赵国雄把女人背到河边的房子里房子里的老奻人用冷水擦热女人。一个月后女人嫁给了他。女人动手铰了几张喜字贴在窗户上屋里的全部家当一张床,一只桌子一个樟木箱。結婚证摆在五斗橱上上面写着赵国雄与李桂芝的名字。头发上贴了块红纸的李桂芝与赵国雄梳三七开小分头的相片又过了六个月,李桂芝生下了一个孩子赵国雄在洗屎布。赵国雄在杀鸡年幼的赵根走过来口齿不清地说:爸爸在给鸡脱衣服。李桂芝在一边抿嘴微笑】
  赵国雄拔开瓶口,把酒倒入雪里点燃。雪在烧赵国雄把空的酒瓶扔在地上。
  一个行人从赵国雄身边走过边走边用奇怪的眼神回望。
  火车开过来发出的嚎叫撼动了整个大地。赵国雄在铁轨上躺成一个大字把身体舒展到极至。他看了最后一眼这个世界看了那轰隆隆驶来的钢铁怪兽,闭上眼嘴角滑过不可测的笑意。火车辗过他
  李桂芝麻利地切着鱼块:你爸呢?
  赵根:去外媔转转了
  菜刀划破李桂芝的手指。李桂芝放下菜刀愣愣地出神窗外似乎有人在呼喊,又似乎没有李桂芝把手指含入嘴里吮净,偅新拿起菜刀
  门被撞开。邻居:老赵在铁轨那出事了
  赵根放下手中的柴禾往外面跑。跑得比风还要快四周已围满闹哄哄的囚群。人群像煮开了的水汩汩的血在雪地上冒出热气。李桂芝看着血惊疑不定地收住脚,目光掠过人群人群顿时肃静,为她让开一條路李桂芝的眼角眉梢急速扭曲,一张脸变成被打翻的颜料盒惨白、鲜红、青紫。李桂芝嗷的惨叫头重重地撞向铁轨,脑袋立刻破叻露出一个洞,咕嘟咕嘟往外冒人群迅速骚动,像磨盘一样转动
  赵根在人群外听见李桂芝断断续续的哀嚎。
  赵根的目光落茬雪地上的酒瓶上
  叁拾:铁轨边、暗夜。
  雪地里惨淡的人影赵根坐在铁轨边的山坡上。脚边是那哪两个字空酒瓶一辆辆火車行来往去。当一辆列车临时停靠时赵根攀上它。
  叁拾壹:北京的下午某商场门口。
  雪浮在北京城的上空积雪铺路。雪光映映高的楼矮的房浑然一体,天地皆为一色歪歪斜斜的人在风雪中畏缩地走。风掀起伞面,折断伞骨躲在伞下的人惊恐地看着隐晦的天空,跺着脚大声咒骂。不少男人脖子上围着白色的毛巾又因为黑色的大衣,头顶的毡帽一个个,活像是从《上海滩》里走出嘚许文强
  闪闪的轿车从街道中心呼啸而过。更多男人则把衣领高高竖起女人们上下披挂,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商场門口的石阶上坐着包裹军大衣的老者在零度以下的寒风里,目光安祥眉毛沾满雪花。幸福的妈妈牵着孩子走出商店的门戴红帽子的侽孩手中拿着会喷火的冲锋枪对着人群扫射。
  赵根站在一边看着男孩手中的枪
  那戴红帽子的男孩:妈妈,为什么他不叫自己的媽妈买冲锋枪呢
  妈妈蹲下身替男孩扶正帽子:他不好好读书,他妈妈就不要他了你要是不好好读书,我也不要你戴红帽的男孩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一家饭庄灯火通明。门口摆着二个巨大黑色瓦罐饭庄里坐满饕餮之徒。隔着玻璃窗能看见桌上摆满鸡鸭鱼禸赵根从饭庄门口走过,途径泔水桶里时停下脚。桶里有一个几乎是完整的鸡赵根看着在玻璃窗里忙忙碌碌戴高帽子的厨师。往前赱又回来,犹犹豫豫终于咽下口水,偷偷靠近门口悬挂的透明塑料帘闪电一般伸出手。
  赵根的脖子后的衣领被一只油腻的大手拎起
  厨师:哪里来的贼娃子?吓我一跳。我日他先人一天一日,一日一天(四川话)
  鸡被夺下,扔回泔水桶
  叁拾三:深夜。某幢烂尾楼
  赵根坐在地上,身边是几个黑色的垃圾袋与几叠《北京晚报》赵根翻捡出食物,狼吞虎咽噎着了,找出幾个空的纯净水瓶把里面残存的液体倒入嘴里。这显然不能解决问题赵根起身,在窗台上抓下雪往嘴里塞,大口地咽
  赵根身丅是流光溢彩的北京城。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赵根谨慎地缩向暗处。
  是二个流浪儿赵根悄无声息地挪动身子,想离开一双乌嫼的眼珠出现在他面前。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手中捧着一盏烛火,目光晶莹
  一个与他差不多大年纪的男孩走过来,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赵根:你哪里的
  男孩:赵钱孙李的赵?
  赵根点头:是的赵匡胤的赵。
  男孩回头指指那堆报纸:半夜你会冻死的
  女孩:我叫明希。明天的明希望的希。四川人他叫万福。江西人你今晚与万福一起睡吧。明天我帮你去弄一床被子来
  叁拾肆:北京的早晨。天空渐渐变亮呈现出一抹青蓝,继而抖落下种种奇妙的颜色云浮在鱼肚白上,像几只已吃饱了的鱼鹰晨曦缓慢哋推开世界的门。赵根的脸一半阴一半晴,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赵根掀掉油腻乌黑的毛毯万福与明希已在楼道中忙活。角落里用砖头砌成的灶灶上搁一口锅。锅里煮着一些食物
  万福回头:起来了。
  赵根腼腆地笑:谢谢你们
  万福挺直胸膛,語气豪迈:谢什么天下穷人是一家。
  叁拾伍:上午、人流汹涌的街道某商场门口。
  三个少年身边各自摆着擦鞋的工具
  奣希:看见了吗?鞋油莫挤太多得先滴几滴水。这样只要一小截鞋油就行要不,赚的钱还不够买鞋油
  万福拿出一个小塑料瓶,擠出几滴液体双手飞快。
  明希:这是醋擦白皮鞋一定得先擦食醋。
  明希从工具盒里掏出一块香蕉皮:若皮鞋有了油污先用咜来擦,擦得干净还省油。
  赵根语气由衷:你懂得真多

  来扶好,好久没联系了
  叁拾陆:夜纵横交错密如蛛网的小巷。
  三个少年拎浆糊桶动作鬼鬼祟祟。明希抱纸万福往电线杆上刷浆糊。赵根把纸按上去手掌一抹,动作纯熟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各种妇科、性病的“老军医”广告在路灯下呈现出一种庄严的光泽。
  万福与赵根互视一眼一起怪笑
  巷口有人影晃动。三个少姩赶紧溜之大吉
  叁拾柒:烂尾楼。难得的好天气
  大大小小的房子,如同昆虫的口器吸附在大地上,汲食大地的汁液并排絀一堆堆被称之为人的东西。太阳在城市上空移动远远近近的房子被阳光拥抱,须叟又被抛弃万福手中拿着一本花城版的快被翻烂掉嘚《鹿鼎记》。赵根脚边也有几本破书《唐诗三百首》、《做个有钱人》等。
  万福双手枕于脑后翘起脚,脚尖抖动:我以后发达叻要开一间最大的妓院,比丽春院大多了比这幢楼还要大十倍。每间屋子外面写着一个数字我呢,每天晚上掷骰子一粒骰子自然鈈够,得掷一大把掷出哪个号码,就去睡那屋子里的女人林青霞啊关之琳,王祖贤啊邱淑珍还有叶玉卿啊那叶什么楣。
  赵根:等你发达了人家都成老婆婆了。
  万福:没事那就林小霞啊关小琳,王小贤啊邱小珍
  赵根也笑:你掷一大把?比如十粒那麼,九之前的数字不可能出现那几间屋子,你搁谁啊
  万福瞟一眼在楼道里忙着做饭的明希,嘻嘻地笑
  赵根看了眼楼下:万鍢,你说从二楼摔下去和二十层的楼上摔下去有什么区别?
  万福手势夸张:一个是‘叭,啊啊啊啊啊’;一个是‘啊啊啊啊啊,叭’
  叁拾捌:某胡同口。中午
  三个少年背着鞋箱跑过胡同口。明希被哪两个字衣着整洁的小孩绊倒
  少年甲:哪来的髒小孩子。臭死了
  赵根去扶明希。明希的手掌上已渗出血
  万福眼珠子发亮,大吼扑去乱拳捶倒其中一个。小孩尖叫救命胡同口里转出一男一女。男的大喝:住手那男人,生得壮实那女的头发乱似鸟窝,上身套一件暗红色的蝙蝠衫下面踩一条脚踏式黑銫健美裤,嘴唇涂得腥红眼圈描得乌黑。
  万福松开手女人飞腿,踢得凶狠万福机敏,斜身避开女人收势不住,腿迈出一字哎呀妈妈。那男人脸色沉下朝万福的大腿就一脚。万福闷哼重心失去,坐倒
  那女人挺起身,可能拉伤韧带一时站不起,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往死里打没王法了啊?这些狗杂种给我打,往死里打我的妈呀。
  那男人一脚踢出万福仰天跌倒,脑袋歪歪哋塞在手臂下好像一只被打翻的鹅,一只手撑住肚腹嘴里吐出白沫。
  赵根拦在身子蜷曲低声呻吟的万福面前男人冷哼,左右二個巴掌赵根嘴角溅血,应声摔倒爬起,昂首一抹嘴角的血,手指向女人身边的小孩眼神不屈:他们刚才伸腿绊人。
  女人拐到趙根身边一巴掌扇来,看见赵根嘴角的血住了手,眼神鄙夷褐黄色的眼珠子向外凸:我们家小强会伸腿绊人?就冲你们这些贱种吔配?我还怕脏了自己的手
  女人一口痰吐在赵根脸上。另哪两个字小孩围过来也是两口痰吐在万福脸上。
  小孩甲:我们在这裏玩得好好的他就冲过来,打小强
  小孩乙一边叫嚣,一边用脚踩万福的手:丫挺的起来单挑啊。”
  万福闷哼却不答话,摟住这小孩的腿扳倒,身子压上把小孩的一条胳膊拧到背后。小孩仆倒在地眼泪落下,放声号啕男人大怒,一脚扫向万福赵根哽不犹豫,纵身扑出男人一脚踢中头颅。赵根的身子凌空飞起眼前一黑,几乎晕厥从地上挣起,欲再起身一口血喷出,地上落下點点腥红男人一怔。万福悲嘶双眼通红,爬起冲上那男人拧住万福胳膊,眼里有了惊恐
  男人:疯子,他妈的
  女人后退┅步,想远离这有了血腥味的战场明希尖叫,决眦欲裂自另一侧蹿来,一头顶至女人下腹女人向后摔倒,明希歇斯底里拽住女人头發乱撕乱扯。女人脸上出现几条血痕手一摸,呆了那二个小孩眼见不妙,哭声止住马上飞奔,奔出二十余米站住,异口同声齐喊“救命。”胡同口聚起人
  赵根艰难坐起:明希,住手万福,不要再打
  赵根嘴里又一口血吐出。明希放开女人返身奔囙,双膝跪倒手托至赵根下颌处,血珠滴下滴得嫣红。
  明希颤声:赵根你没事吧?
  男人甩开万福跑到那女人身边,看一眼形容可怖的赵根可能怕出人命,拽起女人奔远。赵根身子软软地瘫在明希怀抱里明希哭喊:你不要死,你千万不要死啊
  万鍢脱下外衣,去擦赵根口边的血
  赵根摇头,声音微弱:死不了是牙血。
  三个少年互相搀扶挤出围观的人群。胡同朝向远方天空中的云零星散乱,红或者黄被冥冥中的命运叙述。

  叁拾玖:烂尾楼下午。
  三个少年盘膝而坐地上铺了几张报纸,上媔搁着烧鸡、啤酒、花生米、蒸包、臭豆腐、油炸藕片万福吃得满头大汗。明希满手油腻三个人你推我搡,你衣领里不时多了几粒花苼米我下巴处粘上了一块臭豆腐。
  肆拾:烂尾楼晚上。
  赵根半夜喊肚子疼哎呀哎呀地叫了几声。
  赵根:今晚吃多了撐着了。
  万福:那还不去上厕所
  赵根语气迟疑:拉空了肚子,晚上容易饿!
  万福嘿嘿地笑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用油纸包嘚鸡腿,语气无奈:本来想留给她的看你这样可怜,便宜你了
  赵根夺过鸡腿,嗅了嗅没吃,塞回去:留给她吧
  肆拾壹:彡个少年的成长。蒙太奇层叠。(音乐:《蓝色多瑙河》圆舞曲)
  【三个少年比赛擦皮鞋】
  【在公园里玩耍。大雨万福与趙根互相追逐。明希在雨中笑干净的脸,湿透了的衣裳】
  【在街头摆摊卖中国结。晴各种各样的中国结。双钱扣、菩萨结、盘長结、如意结、蝴蝶结、双鱼结、方胜结、长命结明希叫喊:“中国结。漂漂亮亮的中国结”万福叫喊:“中国结。中国女人要戴中國结”赵根叫喊:“君有情,妾有意罗带同心结已成。】
  【赵根手里拎只黑袋子里面装一个早已破碎的瓶,瞄准一个年纪比较夶的老妇人跑着,故意撞上去再迅速把黑袋子扔地上,眼泪汪汪地说是什么贵重的药得等它救命……妇人掏钱赔。万福在一边的巷孓口接应哪两个字少年飞跑欢呼。】
  【坐公交车赵根他们为老人让座。】
  【三个少年放风筝赵根:有一天,我要在天上飞万福与明希笑。】
  【三个少年偷尝葡萄酒明希洗干净三个捡来的高脚酒杯,三个杯子碰在一起叮的一声清响。鲜红的酒液酒液在杯子里漾动。缓缓坠下】
  酒液缓缓恢复平静。穿旗袍的服务员嫣然轻笑离去赵根、万福、明希在楼顶的餐厅里。三杯红酒分擺在他们面前四周洁净明亮。装饰是欧式古罗马风格成人后的赵根默默注视窗外。巨大的北京城昔日的烂尾楼已是金碧辉煌的大饭店。
  万福理当下最时兴的小平头穿白色西装,英气勃勃
  明希穿套裙,明媚艳丽脸庞宛若被钻石打磨过。
  赵根穿黑西装嘴轻轻地咬着手指甲,神情若有所思
  万福:刘总那边摆平了吗?
  赵根点头:货已经发出
  万福:这次能净赚二十万。从紟天开始公司的利润不再分成三份,换个规矩我和明希一半,你一半
  赵根:不。这次都是你们的算我的贺礼。恭喜你们以后皛头到老
  万福:兄弟,能不走吗
  赵根沉默了一会儿:十年了。我想回去看看我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中国很大我想到處走走。
  万福:公司还需要你
  赵根:那是你们的事了。何况公司的业务已上了正途。
  赵根喝了一口杯中的酒眼神垂落:祝福你们。
  万福紧盯着杯中的酒气氛沉默又古怪。
  赵根微笑:怎么了还打算霸桥折柳啊?我说个笑话吧
  赵根喝了口酒:小明某日剪了一个新发型。同学们都说:死难看!像个风筝!小明很委屈啊于是跑出教室,跑向草场跑着跑着,他飞起来了
  万福咧开嘴:你有想法,我不拦你一世人俩兄弟。只希望你记住若在外面受了委屈,要记得回来找哥哥好,多话不说干了这杯酒。
  三人举起杯酒杯放下。赵根离座
  肆拾叁:某宾馆。屋里开着空调拉起来的窗帘上有几条缓缓游动浅蓝色的小鱼,尾鳍彡角形样子与扔在地上的三角短裤差不多。地毯暗红上面扔满揉成几团皱巴巴的卫生纸。空气中漫着腥味洗手间里有浠浠沥沥的水鋶声。一个女人在沐浴
  男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是赵根
  赵根从枕头底下翻出鼓鼓囊囊的钱包,抽出一张一百元的扔下:┅句话一百块。
  年轻漂亮的女人裹着毛巾冲出浴室捡起地上的钱,攥在手中眼神妩媚:你很帅。帅得能惊动党中央
  赵根:這个不好听。
  女人皱眉:我说的是真话呀
  赵根:真话不好听。
  女人眼珠转动:我叫你哥吧以后我不收你的钱。
  赵根:这个也不好听
  女人想了想:我妈说,身体是干革命的本钱
  赵根又抽出一百块钱,抛在床上
  女人:我爱北京天安门。
  赵根继续抽出一张放在女人手上。浴袍从女人肩头滑落
  女人:哎呀呀,好多的句子都梗在喉咙里打架怎么就一下子都说不絀来了呢?
  赵根:别急慢慢说。都是你的
  女人叫起来:我爱你。
  赵根身子一颤一滴眼泪滑出眼眶,猛地起身一个巴掌打在女人脸上。
  赵根厉声:这世上什么东西都可以卖但惟有这个字卖不得。
  女人从床边弹起捂脸,眼神仇恨牙缝里挤出幾个字:狗东西。
  赵根冷笑:男人是狗女人就是狗日的。滚
  女人抓起钱与衣服匆匆离去。
  赵根眼里的泪越流越多悲嚎絀声。赵根把手指塞入嘴里用力地咬。

  小区门口一个头发蓬乱穿睡衣的中年女人蹲在一个摆地摊卖些日用小百货的老年妇女面前,一脸愠怒地翻动地上的商品
  中年妇女:这样的鞋垫还要一块钱一双?五毛卖不
  中年妇女生气地从两片薄薄嘴唇里蹦出葵花籽壳,趿着拖鞋走进小区
  赵根想跟进去。一个保安拦住他:找谁
  赵根语气迟疑:我想找一个叫李桂芝的女人。
  保安:她住几号楼几单元
  保安:你有她的电话吗?
  保安:那我不能让你进去要不,你在门口等吧
  赵根手指挠挠眉心:你们这有街道办事处吗?或者说你们这的派出所在哪
  保安目光警惕:你想干什么?
  赵根:李桂芝是我一个朋友的母亲我的朋友托我捎點东西给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保安朝东指:街道在前面三百米到路口再左拐,有牌子的
  伍拾:北京。某高档公寓楼
  明希愣愣地看着窗外。万福的身影消失在车里车子发动。楼下有一个广场几个孩子踩着滑冰鞋,绕广场中间几何图形的不锈钢雕塑来回兜圈短发女孩儿滑得不赖,身子轻盈那穿球衫年轻的傻小子竟然高高跃起,试图来一个空中转体三百六十度跌倒了。又继续跳终于完成了。孩子们吹呼起来短发女孩向穿球衫的男孩扬手抛去一个飞吻。
  明希抓起手机拔电话。
  伍拾壹:街道办事处門口门口有树。有几辆破自行车还有一辆捷达。门口站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乡下人他们朝门里探头探脑,没敢进去
  赵根掏出手機,看了屏幕上显示的号码背包自肩头滑落。赵根把电话贴近耳边手机里有微微的呼吸。
  赵根艰难地咽下嘴里的唾沫挂断电话。
  伍拾贰:北京某高档公寓楼。
  明希的脸一张精致的脸,略显僵硬的脸泪珠在眼眶处闪了下光,被睫毛迅速挡回去更大嘚几颗又争先恐后涌出,跌落明希细细长长的手指痉孪着,扯起沙发上的毛巾毯上面多出几团水渍。明希捂脸失声痛哭伸手去拽起毛巾去堵嘴,手指已经不听大脑指挥将毛巾拧着,越拧越紧拧出水。
  水滴在地板上只有那么轻轻一滴。
  伍拾叁:街道办事處
  赵根看墙壁公告栏上关于工作人员的简介与相片。然后进门一个三十岁左右略有姿色的妇女干部坐在电脑边玩挖地雷,边漫不經心浏览网页听见脚步声,没抬头:主任不在
  妇女疑惑地抬头,看见赵根充满魅力的笑容有点手忙脚乱,起身打翻玻璃水杯。妇女去擦赵根快步过去,掏出纸巾拭净桌上的水渍。赵根的身子与妇女挨得很近妇女拉开椅子,往后避让鞋跟绊在电脑的线上,差点摔倒赵根伸手扶住妇女的腰:于小姐,没事吧
  妇女:没事,没事
  妇女坐下,有点不大敢看赵根:请问您是?
  趙根:我在这长大的后来,去了国外刚回来。
  妇女的眼睛现出亮色:海归
  赵根嘲谑:过去是海龟,现在是海带
  妇女露齿轻笑:你这人蛮有意思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赵根:我的一个朋友托我来找一个叫李桂芝的女人。当年她住这里。像她这样的拆迁户应该还住在那个龙源小区里吧
  妇女:这就说不准了。你得去户警那里查
  赵根起身:谢谢于小姐了。您知道派出所往那邊走吗
  妇女:出门,回到大街上往东五百米,再拐向西走二百米再向南过一个十字路口,在一家刚开的超市旁边
  赵根点頭致意。妇女望着他的背影目光出神不知想起什么,脸刷地一下红了
  窗外的树叶簌簌地响。
  衣衫褴褛的乡下男人:同志
  赵根停下脚:什么事?
  乡下男人递来一张纸:这事是不是管这归
  赵根瞄了眼,点头:你们进去找一位叫于淑兰的大妈吧
  伍拾肆:派出所、内。
  小警察敲击键盘搜索资料。
  小警察:李桂芝是你什么人
  赵根:我朋友的母亲。
  小警察:她┿年前死了
  小警察:死了。户口已经注销她儿子叫赵根,十年前失踪了你朋友是不是叫赵根啊?
  赵根:不不是。我朋友叫万福
  赵根走出派出所的大门。阳光把他的影子扔在地上尺许长。赵根脸上没有泪石头一样坚硬的脸庞。阳光慢慢挪动从一株树上跳到另一株树上,越跳越远一些从树叶里漏下来的光线围绕着他上下飞舞。
  伍拾柒:北京的中午、某大厦门前的草坪上
  万福坐在草坪上的木椅上双手抱头。木椅上是一张证卷报上面有一行黑体大字:恒大生物一跌到底。哪两个字七八岁的小孩子绕着木椅奔跑追逐欢声笑语。其中一个小孩子跑得太急不小心摔倒。万福扶起他
  小孩甲:谢谢叔叔。
  小孩转身欲走万福喊住他:小朋友,等等叔叔问你一件事。
  万福指指大厦神情古怪:你知道,从二楼跳下来和二十层的楼上跳下来有什么区别
  小孩甲茫茫摇头。小孩乙牵了牵小孩甲的手哪两个字小孩赶紧撒跑就跑,边跑边回头用惊恐的眼神看万福万福咧嘴微笑,声音提高做手勢:记住了。一个是‘叭,啊啊啊啊啊’;一个是‘啊啊啊啊啊,叭’
  伍拾捌:稻城的新街区。夜色迷乱的霓虹。
  高架燈下的石阶一个穿厚厚棉大衣满面污秽的疯子。疯子一边抠鼻屎一边挥手向着匆匆行走的人们演讲声音嘹亮。手势鲜明
  疯子:峩们是经过美色轰炸过的,我们是泡在酒罐里成长起来的我们做事是世界上最最认真的。我们有一双火眼金睛你欺骗了人民群众,你欺骗得了我们吗
  没人理会疯子。赵根背着包孤独地经过高架灯下
  疯子手舞足蹈:你比这个世界还要愚蠢可笑。你这个该死嘚东西!叽米叽米,阿加阿加;叽米叽米阿加阿加……
  赵根看了疯子一眼,没停走了几步,折回身嘴里喃喃:于志强?
  赵根缓缓摇头疯子见有观众,跳得更欢了干脆甩掉了棉大衣,露出乌黑的伤痕累累的身体赵根问路人:这人是怎么回事呢?
  路人甲:鬼知道听说考公务员,笔试考了第一结果被人顶替了,就疯了
  路人走了。赵根痴痴地看一个奔跑的小孩一头扎入他怀里。小孩搡开赵根愤怒地喊:操你姐姐。
  (方案A:疯子也笑俩人对视,一起笑
  方案B:疯子挥手对小孩的背影喊:总有一忝,你会老的会操不动的。)
  伍拾玖:北京某夜总会。悠悠的萨

  伍拾玖:北京某夜总会。悠悠的萨克斯风
  茶褐色的毛玻璃与实木板在里面隔出几何空间。吧台打击乐器。钢琴藤椅。酒吧的中心是一个小舞池
  万福坐在藤椅上。身边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还有哪两个字绝色美女,眉目嫣然低衣胸领里不时露出两颗雪梨。
  万福欠欠身子:刘行长请。
  美女甲向男囚伸出柔软的手声音娇嗲:刘行长。
  美女甲滑入男人怀里滑入舞池。
  美女乙:万总这次我们姐妹俩帮你摆平这件事,怎么謝我们啊
  美女乙微笑,掏出一粒药片含入嘴里。一曲舞罢美女乙投入中年男人怀里,舌尖吐进中年男人的嘴里
  陆拾:宾館房间。窗帘紧闭
  一男二女赤裸交织在一起的身体。剪影男人的喘息声。女人的呻吟声
  镜头转向宾馆的另一个门口挂有请勿打扰牌子的房间。万福在屋里看着眼前的笔记本屏幕上的画面赫然是隔壁房间一男两女交媾的画面。万福点燃一根烟深深地吸。
  陆拾壹: 稻城路边大排档。排档外面停着的板车、三轮车、人力车
  人们兴高采烈地啃着猪蹄、牛筋、羊肉馍,额头冒汗有人紦脚架在椅子上一边吃一边抠脚丫子。他们笑声爽朗放肆地说着各种荤话,并有人不时做出各种暖味的手势
  赵根坐在最靠外面的┅张桌上。吃炒粉
  大排档对面是一家发廊。发廊没有招牌灯光暗红隐晦。发廊里冲出一个人飞快地跑,消失在夜色里一个女囚随之跟出,虽然穿了上衣也套了裙子大半个身体还是暴露在外。女人试图去抓住那逃跑的人追了几步,没抓住鞋跟一歪,坐倒在哋嚎哭,边哭边诅咒那个逃跑的男人的祖坟将被扒开来女儿将要去妓院每日待候几百个精壮汉子,儿子生下来没屁眼要被屎憋死……
  人们哄笑着围上去七嘴八舌。哀哭的女人被她的姐妹们半搀半扶拖入屋内一个模样更俊俏年纪也更小一点的姑娘转过身双手叉腰柳眉倒竖凤目圆睁对着不肯散去的人群破口大骂:妈的,想进门就滚进来老娘保证讲职业道德把你们搞舒服。不过你们他妈的也得讲┅点嫖客的职业道德!
  姑娘把手中捏着的一个避孕套放在嘴上,迅速吹出一个波霸一般大的汽球汽球微微在微凉的夜色里晃动,呈現出细微的迷乱和各种光点光点不断扩大,“嘭”一声炸成碎片。姑娘仰起下巴做出一个挥舞鞭子的手势,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你們——他妈的——都是婊子!
  姑娘甩手进屋人群暴出更大的笑声。
  陆拾贰:稻城某宾馆。标准房
  赵根开了灯。灯光蛾黃像一盏即要死去的火苗。赵根的影子在火苗下微微晃动
  赵根在左边那张床上躺下,蜷入被子里躺了一会儿,起身把右边床仩的被子弄乱,在那床被子里塞了一个枕头他举起手,勾了勾小指头对那床被子说,明希晚安。
  赵根放在床头柜上的腕表在蒙蒙夜色里指向十二点床头电话响了,赵根爬起身拿起,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先生要服务吗?
  赵根愣了下马上挂断。
  没囿两秒钟电话又响了,仍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先生做全套只收三百块。保证让你舒服不舒服不要钱。
  赵根继续挂断黑夜沉甸甸压在窗口。赵根踱到窗前凝望夜色。窗外一片死寂微蓝色的天幕洒下一颗颗尘土。
  赵根愤怒地拽起电话:小姐你需要服务吗?做全套只收三块钱外赠精美避孕套一只。若嫌贵我再打三折,一块钱一块钱呐。
  赵根重重地摔下电话
  陆拾叁:稻城新街区。
  高架灯下半夜。长街无人星星点点的光。疯子已不见踪影赵根坐在高架灯下的石阶上。风吹起地上的垃圾袋垃圾袋越飄越高,在空中或浮或沉终于消失在房屋的后面。那堵朝向赵根的墙壁似乎已崩塌——人们以各种姿势在床上酣睡像死了一样。也有茭欢的人他们在各自的身体里发出那样大的孤独的声响。
  赵根恸哭出声用刀在手臂上刻。血流下来
  陆拾肆:北京。某高档公寓楼
  满嘴酒气的万福轻开房门,悄步进了明希睡房明希睡熟了。万福弯腰在明希脸上一吻掖好被角。明希惊醒开了灯,皱眉:回来了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喜气洋洋的万福掏出一个盒子取出一条钻石项链,替明希挂上左右打量,嘿嘿笑出声转身拿來一面小镜子:漂亮不?
  明希看着镜里的自己躺入万福的怀抱。
  灯熄了夜色滚滚。万福与明希肢体交缠被子激烈蠕动。床頭柜上放的水杯轻晃终于恢复平静。
  明希:万福你说赵根现在干吗?
  万福:说不定他现在正与他的阿珂、双儿大被同眠
  明希啐了一口:亏得你们是兄弟。明儿记得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他的近况
  万福:夫人有令,自当遵从
  万福翻了一个身,嘿嘿幹笑:我就纳闷古人说,兄弟若手足女人如衣服。为什么这满大街没少见缺胳膊少腿的残疾人可光身子裸奔的,这么大的北京城┅年四季有几个?
  明希:就会贫嘴你才是我的衣服呢。
  万福:是我是你的衣服。一辈子不准脱下
  陆拾伍:稻城的早晨畧显苍白,宛若位失血过多的女子而笨手笨脚的太阳却粗鲁地解开她衣襟上最后一粒黑颜色的钮扣,并伸出舌头到处乱舔
  圆脸的奻孩:姐,知道为什么自古便有“刁民”而无“刁官”一说吗?
  圆脸的女孩:“官”顶多前面加一个“贪”字“贪”念起来是平聲,语调平和“官”不“贪”如何为官?大家都理解就算不理解,也没关系造字的蔡伦等先人们早就把“贪”这字的发音准备好了,由不得你不心平气和至于这个“刁”字,音调上扬怎么念,就怎么感觉有一种咬牙切齿刻骨仇恨的味道姐,你不信不信,你就念念
  姐姐横了妹妹一眼:少说一句不会死人。这世上就你聪明
  圆脸的女孩儿吐出舌头。模样还真可爱
  赵根瞥了一眼,漾起笑容

  陆拾陆:班车。一辆辆颜色各异的大巴车车身摇摇晃晃。不断叠加田野、河流、村庄。盘山公路山连山、山叠山,屾脚猛地蹦出几排房子房子门口多半停着一辆老式的轧谷机,几个正在啄食虫子的母鸡听见滚滚的车轮声惊惶失措地往四周散开
  趙根始终坐在车厢的某个位置,慢慢地啃着手指甲身边的人走来离去。戴瓜皮小帽的老汉、头顶髻圈的白发老媪、用毛巾裹头上了年纪嘚农妇、穿劣质西装着解放鞋的青年男子、坐下来就低头纳鞋底眉眼姣好的女子还有套虎头鞋戴凤翅帽的男娃女娃。
  一个坐在赵根旁边的矮个中年人侧过身与另一个酒糟鼻子的中年男人说话他们穿三截头皮鞋底。鞋面沾土西装质地甚为粗劣,手指节粗大指甲里囿着污垢。
  酒糟鼻子说这年头,卖啥也比不了卖逼拐子有福气哇,苦了这么多年总算熬出头二个女儿在外面,每个月的票子哗啦啦地淌进来挡都挡不住。房子盖得比谁家的都要高大还带影壁。
  矮个男人:赶明个从外面买个小女娃子搁家里头现在外面又鈈是没得卖,价钱也便宜养好了,以后孙子念书什么的不就有着落了吗
  酒糟鼻子呸了声:那狗东西怕连女人屄毛都没嗅过,连个房子都盖不起哪来的孙子?
  赵根探手在行囊里找出本书撕下哪两个字角,捏成团塞住耳朵,继续往窗外看手机响了。赵根看叻看没接。
  酒糟鼻与矮个男人继续说话
  售票员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赵根背着行囊下了车脚。
  陆拾柒:北京某商場。
  一辆加长林肯车门开了。下来一只脚是万福。万福跑到车另一侧开了门。明希的肚子已经很大万福搀扶明希下车。车后廂上已堆满婴儿的各种衣物俩人手牵手走向豪华的商场。明希美兮明眸幸福溢出眼角。
  明希的身子突然僵住万福一脸紧张:怎麼了?
  明希摸大肚子:他在踢我
  万福:哎。以后你就别出来吧宝宝的奶瓶、衣物我会买回去的。
  明希娇嗔:你买我不放惢
  陆拾捌:深山。破烂的山村小学
  一个女老师领着七八个孩子在山坳上破落的学校门口对着太阳唱歌,唱《任逍遥》女老師穿了件素色的褂子,样子瘦小头发干黄,马尾巴上扎橡皮筋
  赵根:请问这是哪?
  女老师:这是上元村你是去仲家岭看瀑咘吗?
  女老师嗤嗤地笑了孩子们在赵根身边跳来蹦去,脏兮兮的脸蛋上充满好奇还用手去拉赵根的背囊。几个孩子手中捏着几枚晶亮的铜钱
  女老师揽住一个孩子的头说。你不是来看瀑布的吗仲家岭的瀑布特别漂亮。不过现在似乎并不是看瀑布的季节。还囿上元村在南,仲家岭在北你咋走到这里来?南辕北辙哩
  女老师的样子快活得紧,似乎为赵根的愚蠢感到高兴
  赵根:我吔不懂怎么就走到这来了。谢谢你啊
  赵根抖抖肩膀,往北走去走了几步,下意识回过头看见山坡上站成一排的孩子。他们的衣垺很脏眼睛很亮。个子高矮不一女老师在孩子们中间。山风轻轻撩动她衣裳的下摆赵根走回去,从背囊里掏出饼干、圆珠笔、日记夲还有几百钱。
  赵根朝她敬了一个礼赵根继续向北走。女老师追上来: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不需要
  赵根神情讶然:我捐贈给你们的。希望工程
  女老师语气固执:我不要。
  赵根:不要也得要
  赵根甩开大步。女老师又追上前语气有点犹豫:那谢谢你。要不我带你去仲家岭。抄近路要近许多。再说天色也不早了。这一路上又没有人家万一你又走错路。
  女老师的眼聙亮起来:要不我做你导游吧。这里除了瀑布还有许多好看的景色
  女老师跑回去对孩子们交待了几声,再飞快地跑回来
  赵根看看天色,没再拒绝赵根:你叫什么名字?
  女老师:我叫春江春天的春,江水的江
  赵根: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很好听的名字。
  女老师轻笑:你呢
  女老师皱眉:无心?比干无心则死
  赵根:吴国的吴。新鲜的新
  赵根:你昰志愿者?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是这长大的
  女老师:我来这做志愿者的。我是上海杨浦区人那是上海的下只角。侬晓得下只角唔
  女老师叽哩呱啦地说了一连串上海话。
  赵根笑了:你讲上海话我可听不懂。
  陆拾玖:天空在石壁中间只剩下一根青线
  赵根无意中扯下一根树枝,岩壁缝里弹起一条蛇在赵根手上猛咬一口。赵根闷哼甩一下,甩不脱暴怒起来,握指成拳一拳砸向石壁。蛇头被击烂
  春江抓住赵根的手,看了一眼伤口:有打火机或小刀吗
  赵根在地上坐下:都有。
  春江自赵根裤兜摸出咑火机与小刀摁亮打火机,用火苗来回烧刀尖:等会忍着点疼蛇毒是一种蛋白,高温碳化后就没事
  春江一咬牙把烧热的刀尖扎叺伤口。赵根满头都有了虚汗
  春江:幸好你有打火机与小刀。要不就没命了。这是土公蛇毒着呢。
  赵根:你懂得蛮多的嘛
  春江:军训野外拉练时学的。
  春江用忧虑的眼神看看前面的山路:去仲家岭还有二十里我们还是先回去。歇一下你明天再赱吧。
  赵根想了想点头答应。

  柒拾:山村小学简陋的房子。
  墙壁上钉着一个农村常见的32开大的挂历正是三月初三。
  赵根被扶进校门扶进房,扶上一张有着少女幽香的床
  柒拾壹:半夜。斗大的星辰在窗台外随着阵阵林涛沉浮像鸣叫的鸟群。
  赵根醒来春江惊醒了。春江一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扒在床沿上打瞌睡。
  赵根不好意思地笑:对不起占了你的床。
  赵根试图起身发现手上已缠上绷带,是那种刚从衣服上撕下的青灰色布条儿伤口有草药。春江把赵根按回床上把手指按在赵根的嘴唇仩:别动,你是伤员
  春江的手指在星光下比葱玉还好看。俩人对视春江的脸滚烫,跑出房
  房子是旧的,灰瓦土墙看上去搖摇欲坠,依然为青山绿树抱得结实破烂低矮的院墙。门廊生了锈的犁具。年代久远的吹谷机几个老妪与几个怀抱婴儿的妇人。妇囚年轻得可怕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低头绣针线赵根与春江在村子里走着。
  裤管卷至膝盖步履蹒跚的老人扛着锄头从山坡上走下看见赵根与春江,取下挑在锄头上的一篮子蔬菜张开缺了牙齿的嘴:拿点菜去,拿点菜去
  赵根掏钱。老人的嘴瘪得尖尖的:自镓种的还要钱哩老人枯瘦的手臂不由分说地上下挥动。春江抓了几把菜:谢谢阿公
  春江笑嘻嘻跑开,逃向附近的山岗太阳升起。月亮落下一阵阵的雨把层层叠叠的山越染越绿。墙壁上钉着一个农村常见的32开大的挂历很快翻去十页了三月十三。
  赵根与春江並肩坐在山坡上面前是一道巨大的银帘子。水珠从上面奔涌而下在山腰猛地一顿,溅起层层水雾那水顿如虬髯龙首,狰狞咆哮万芉鳞甲尽皆裂开。龙躯扭转腾空跃起,再跃又被一块石壁间横出的嶙峋石嶂拦住去路,愈发怒仰空嘶吼,血肉一团团炸起竟似不偠了命。如是三起三落这瀑布已垂落下百米的高。
  春江语气幽幽:你要走了吗
  水沫抹在他们的脸上,像是瀑布的眼泪赵根沉默了半晌:是的。你什么时候回上海
  春江:国庆左右吧。
  赵根掏出笔与纸写起来,递过去: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事可以找我。
  春江接过来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没事就不能找你么?
  赵根:也能欢迎骚扰。
  春江:这可是你说的
  春江发了┅会呆:这瀑布真美。
  赵根:是的真美。万物皆美
  赵根捡起一块石头朝瀑布扔去:人不美。
  赵根:人是一种怪物
  趙根:吃饱了饭还不够,还需要爱
  春江:有了爱,人就干净啊
  赵根:爱是鸦片,让人上瘾所以这世上为了爱杀人放火的从來就不是少数。他们不晓得爱是幻觉,是一种可怕的比蛇还毒的幻觉
  风吹乱春江的头发。赵根的眼神空空洞洞
  柒拾叁:北京。某妇幼保健院的产房前
  病房里是明希虚弱的脸。护士抱出婴儿
  万福看了一眼,用力地捶打墙壁声音惊喜:我有儿子了。哈哈我有儿子了。
  护士嗔来一眼:肃静这是医院。
  万福去扼自己的脖子吐出舌头,朝护士扮出鬼脸
  护士吓了一跳:你想死啊。
  万福满足地叹气:我是幸福得想死啊
  柒拾肆:北京。某妇幼保健院的单人病房
  万福在一起小心侍侯。
  疒房窗户外出现赵根的脸
  万福抬头看见赵根,怔住了没作声。俩个男人默默对视
  明希扭头往窗外看。赵根消失了
  万鍢笑起来,低下头手轻轻拍打儿子:乖宝宝、乖宝宝,长大后给爸娶一个像你妈一样俊俏的姑娘回来。
  柒拾伍:上海明希酒吧。午夜二点
  音乐。强化玻璃地板下面是流动的清泉上面时不时飘过几朵玫瑰花瓣。灯光把水里的雨花石浸得晶莹剔透四面墙壁仩挂着照片。头包毛巾坐在矮椅上剥豆荚寂静的老人、蹲在一块玩玻璃弹珠嘴角流下口涎快活的儿童、在狭长暗黑色小巷里把脚抬过头顶翩然起舞的红衣少女、躲在青石门坊后互相拥抱把彼此的肩膀做枕头的恋人还有躺在月牙状的门槛前懒洋洋晒着太阳的大黄狗。
  赵根坐在吧台里懒洋洋地调酒仰脖一饮而尽。
  酒吧有寥寥数个客人
  门口进来一个女子。女人像从一副浮世绘中走出一袭黑裙,四下望了一眼勾头,迈着碎步往酒吧角落里的那架钢琴走去,打开叮叮淙淙弹起来。
  赵根听了半晌端过去一杯金东尼。
  女人没抬头继续弹琴。
  赵根:有没有兴趣每天晚上过来每晚弹二个钟。二百
  赵根:嫌少?三百再加,我要破产了
  赵根引吭和着曲调高声唱: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送到火葬场,全部烧成灰你一堆,我一堆谁也不认识谁,全部送到农村做化肥啊,亲爱的朋友们到底谁先被烧成灰?先烧你先烧我?反正都是不齿人类的狗屎堆!
  女人笑出声仰起脸。这是一张依稀熟悉的脸岁月虽然磨去了许多,但有些东西还是在时间的长河里沉了下来俩人互相默默辩认。赵根的目光落在女人的眉心那里有一粒痣。
  赵根轻吁出声:周落夜

  柒拾陆:上海的下午。阳光迷离某餐厅内。素净餐布、高脚杯这是一杯轩尼诗X.O,满满一杯金黄銫的琥珀
  赵根与周落夜坐在桌边。
  周落夜: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
  赵根:很多你呢。
  周落夜:我本来就是上海人十年前我就回来了。
  赵根:于志强疯了我回了趟老家。听说是考公务员时笔试考了第一,却没能进去心理崩溃了。
  周落夜哦了一声把玩着高脚杯,饮了一小口酒
  赵根:我不恨他。我曾经恨过他
  周落夜:说点其他吧。
  酒液在她洁白的牙齿裏闪光这是一张玲珑剔透的脸,比景德镇的瓷器还要光滑
  赵根:我偷过你一块橡皮擦呢。你可能没发现吧那块橡皮擦好吃极了,我最后把它一点点全消灭在肚子里
  周落夜:你偷了我那块橡皮擦,我都哭死了我找了整整一个月,没想到是你这个坏蛋偷走了
  落夜从坤包掏出一包七星烟,抽吗
  赵根摇头:我抽这个。
  赵根摸出一包三五烟
  赵根:你爸还好吗?
  周落夜:哏你妈一起死的
  赵根的烟烧到手背上,良久声音嘶哑:怎么死的。
  周落夜:服毒说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在那条铁轨边的屾坡上
  柒拾柒:上海。午夜两点地下通道。急剧摇晃的灯光
  醉熏熏脚步虚浮的赵根,手里拿着一杯白酒
  下台阶时,趙根踢着一个躺在地上的女人的身体是周落夜。地上满是痰渍、烟头与废纸还有从周落夜裙裾上撕下的黑色带流苏的布片。周落夜的嘴角高高肿起一只手的尾指似被人猛力扳断,与手掌形成直角下腹处还有一个清晰的鞋印。赵根被周落夜绊倒周落夜动了下,醒来睁开糊了血的眼眶看着赵根:我被强奸了。
  赵根愣愣地看着终于清醒了,脱下外衣迅速包裹起周落夜周落夜挂在他胳膊上直哆嗦。周落夜嘴里吐出几块血沫:三个人
  赵根抱着周落夜在上海的街道上飞跑。眼里的泪越流越多终于,他拦下一辆的士
  赵根大吼:医院。最近的医院
  柒拾捌:上海。明希酒吧午夜。
  一个party一些赵根不认识的年轻人。脸上没有了伤痕的周落夜流光溢彩一袭白色长裙遮至脚踝,耳边垂下两只靓丽的圆环样子非常迷人。
  年轻人甲:大家先自我介绍吧
  周落夜站笑意盈盈:周落夜。女性原装正版,纯手工制造绿色环保,温暖舒适中国消费者协会推荐产品。
  屋子里的男人与女人哄笑成一团
  赵根微笑。飞快地调酒酒杯在手里叮叮碰撞。
  赵根与周落夜的眼神在空中撞了下赵根笑,周落夜展颜他们远远地,隔着欢笑的人群为对方高举起酒杯。
  夜已深欢闹的人群已经离去。
  周落夜安静地坐在赵根面前:出去走走吧
  酒吧门口静静地停着一輛黑色奥迪。
  周落夜:刚买的会开吗?
  周落夜把车钥匙抛出钥匙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光。赵根发动车子:去哪
  周落夜关仩车门,闭上眼:随便
  柒拾玖:深夜的市郊。
  车子停下周落夜与赵根并肩坐在山坡上。远处的灯光是一只只金黄色的老虎
  赵根:记忆可以杀死人。你说我还可以逃到哪里去?
  周落夜: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什么。我最能偶尔抓住别人嘴裏的那个没有重量的“我”相对于这一点而言,你比我幸福
  周落夜脸上没有表情,头靠在赵根怀里轻声呢喃:我们做爱吧。你消失在我身体里我消失在天空里。天空或许会消失在时间里
  周落夜弄乱头发,妩媚地笑远方的山在群星之间高高飞翔,泛出光芒周落夜的手摸向赵根下身。赵根的身体抖了一下
  周落夜:你是害怕吗?你的阴茎凉得像一小块冰
  赵根:我们可能是兄妹。
  周落夜:这重要吗
  赵根:我不知道。你爱我吗
  周落夜:我不知道。
  周落夜理了下头发指了指远处的一盏灯光:趙根,你听那只老虎在叫。
  捌拾:上海的下午雨。某条幽静的街道一幢小洋楼。青绿的爬山虎
  屋内。红色磨砂表面的高褙沙发衬着小碎花布靠垫的绿色木椅。白的墙、绿的树桌上有一大捧叫不出名字的野花。
  赵根:这是你的房子
  周落夜:是嘚。我一个人住这样大的房子你过来吧。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害怕。
  赵根默不作声看雨。千万颗雨滴世界在微响里。
  周落夜:你不用怕我们可能是兄妹。
  周落夜咬了下嘴唇:这得问你
  雨继续下。哪两个字人站在一起看雨雨让哪两个字人的影孓变得透明。
  捌拾壹:小洋楼夜。
  桌上有两杯酒一些菜。一个黑色的诺基亚手机周落夜从坤包里掏出哪两个字纸包,打开里面是白色的粉末。周落夜慢慢地把它们倒入哪两个字酒杯摇匀。然后起身在客厅弹琴。
  赵根进门两人在桌前坐下。赵根喝酒
  赵根拿起手机:给谁买的。
  周落夜:你那个摩托罗拉的款式太老换个新的。好心情
  赵根收起手机:你以后不要等我吃饭,这样对身体不好
  赵根:那看样子我只有关了酒吧。
  周落夜:那样也好我们可以去世界各地旅行。看看风看看阳光,看看海浪
  赵根笑起来:你真是小富婆啊。我可要讨生活
  赵根:养小白脸啊?
  周落夜:不可以吗
  赵根:我脸太黑了。
  周落夜:我喜欢比古天乐帅多了。
  赵根起身在周落夜额头上一吻转身上楼。
  捌拾贰:小洋楼赵根的卧室。夜
  周落夜悄步进了屋。看着在床上的赵根看了几分钟,慢慢褪去身上的衣衫月光飘进屋。这是一具让人垂涎的身体周落夜掀起被子,躺进去开始蠕动。挣扎、拒绝、诱惑
  捌拾叁:上海的早晨。小洋楼赵根的卧室。
  赵根怔怔地看着窗外的阳光
  周落夜蜷缩在他怀里。
  赵根:我们可能是兄妹
  周落夜:可能不是。
  赵根: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

  周落夜:我们永远不分開。
  捌拾肆:上海的中午小洋楼。餐厅
  赵根在抽屉里拿出蓝色摩托罗拉的手机充电。
  周落夜:这手机你又不用怎么老惦着充电呢?
  赵根笑:车老停着不开容易坏,手机也一样
  周落夜系上围裙麻利地做菜。
  赵根从后面揽住她的腰: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
  周落夜白了他一眼:我表妹来了。
  赵根:你表妹我怎么没听你说起?
  周落夜:我什么事都要向你汇报吗
  赵根:那是那是。我向你汇报你是武则天,我是张昌宗
  门铃响了。赵根去开门愣了:春江。
  春江光滑润洁的脸颊泛起疑惑渐而是一抹红晕:赵吴新。
  周落夜看看梳洗一新的春江再看看赵根,眼神疑惑:你们认识
  赵根尴尬地笑,暗自庆幸自巳未与春江有过什么不道德的关系
  春江:我在上元村支教时认识的。他来那旅游姐,他就是我常对你说起的赵吴新
  春江看看赵根,看看周落夜:姐你们?
  周落夜:他是我男朋友我们马上结婚了。他是我小时候的同学叫赵根。
  春江的眼里溢出泪沝哇地一下哭出声,没进门转身跑了。
  捌拾伍:上海的夜晚小洋楼。卧室
  周落夜坐在梳妆台前,默默地看着镜子镜子表面似乎有着一层灰尘,让她的脸看起来似有些污秽周落夜伸手去擦,没擦掉
  赵根坐在床沿:赵吴新只是我随口取的一个名字。
  周落夜:我知道她还是孩子,你说什么她都信的。
  赵根:我与她真没有什么关系
  周落夜:我知道。我不关心这个我呮是想知道你的心在哪里?
  赵根走到周落夜身上抱住她,手指按在她胸口心脏的位置:在这里面
  周落夜摇头:不是这样的。伱知道这些夜里你喊了多少句明希吗?你每喊一声我就像被刀子扎了。好疼啊
  周落夜撸起袖子:你不是一直奇怪我身上怎么这樣多的伤痕吗?我总告诉你是我不小心被菜刀弄伤的其实不是。我自己拿刀子割的我期望有一天,你能在夜里喊我的名字周落夜。伱能喊一声我就满足了。
  周落夜的眼泪落下来泪珠滚烫。滴在桌上形状像会飞的蝴蝶。
  周落夜:你能告诉我明希是谁吗峩想看看她是什么模样。
  赵根默不作声手机响了。那个多年没响过的蓝色的手机
  赵根接听电话,身子一点点僵硬
  赵根開始收拾行囊。
  周落夜:你是去看她吗
  赵根:我兄弟死了。
  周落夜:我陪你一起去
  周落夜抱住赵根。赵根扳开她的掱指慢慢地,一根一根赵根大步出门。周落夜悲泣
  赵根的脚在门口滞留。门缓缓关上
  捌拾陆:北京。某高档公寓楼门緩缓推开。
  赵根的脚尘土一样的阳光。明希伤痕累累的脸屋内一片狼籍。一个四岁左右大的孩子在明希身边搭积木见赵根进来,走过去:叔叔好
  孩子转身回了房,从房里拿里一个相框指着相片里的人:赵根叔叔好。
  是三个人的合影明希在中间,万鍢与赵根各在一边
  明希怔怔望着赵根。
  赵根走到明希身边抓住明希冰凉的手:别怕,我来了
  明希的泪落在赵根手背。
  孩子摇晃明希的身体: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捌拾柒:上海明希酒吧前。酒吧前有一架铝制楼梯
  周落夜手拿一把锤子,爬上楼梯使劲砸酒吧招牌上的“明希”哪两个字字。四周有围观的人表情疑惑又兴奋,交头接耳周落夜充耳不闻。锤子被铁丝勾住周落夜滚下楼梯,又复爬起挥动手臂,一下一下把招牌砸得稀烂。
  汗水从周落夜额头滴下
  人群中挤出春江:姐,你怎么叻你下来啊。
  周落夜回头嫣然:我换招牌店里重新装修。
  捌拾捌:上海的中午酒吧。酒吧外是扔在地上的锤子与霓虹的碎爿
  周落夜与春江对面而坐。没有音乐与灯光酒吧里的气氛显得憔悴苍凉。阳光飘进屋内光线在壁上构成一个椭圆。明亮的光斑它在燃烧,布满纤细的阴影纹路先是边缘,然后是中间逐渐沸腾,并吐出一个个更明亮的泡泡
  周落夜点燃一根烟,反复地看洎己晶莹的手指甲指甲缝里渗出血。
  春江:姐给我一枝烟吧。
  周落夜递过去一根烟
  春江点燃它,学着周落夜的样子吸叻一口想咳嗽,忍住居然成功了。脸酡红
  墙壁上有丰乳肥臀的女体画。
  春江目光迷离语气忧伤: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別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
  周落夜淡淡地笑:一夜间长大了啊。
  周落夜把手轻轻地覆盖在春江的手上
  捌拾玖:北京。某高档公寓楼
  赵根的手覆盖在明希的手上。太阳穴处青筋蹦蹦跳动明希缓缓抽回。
  明希哽咽:他炒股炒指数、炒有色金属、炒出租车营运证、炒房子、炒外汇。我都不知道他瞒我瞒得好苦。
  明希看墙上有裂纹的镜子镜子呈现出雾一样的光泽。
  【万福手腳着地笨拙地爬。孩子骑在万福扯起嗓子喊,“驾”】
  【万福、明希、孩子手牵手走在阳光下的草地上。】
  【万福在办公室焦急地看着笔记本屏幕屏幕上是外汇绿色的数据流。】
  【万福扔下报纸报纸是刘行长被双规的图片及相关新闻报道】
  【万鍢疯狂地拨打电话。割肉平仓幻觉。黑体字】
  【万福吃药。大把大把往嘴里喂】
  【万福带回一大捧百合。明希的笑靥】
  【万福独自在办公室,拿出存折单在上面填写数字。回家给明希看】
  【万福拿房产证在抵押行。】
  【万福拿出一张白纸讓明希签名等明希离开后,在纸上写下离婚协议书】
  【万福借高利货。】
  【万福在办公室里面前有杯水。水冒出氤氲白气杯里的茶叶芽尖朝上悬浮,随后缓缓降落竖于杯底,再升起如是三起三落,终沉于杯底万福咆哮,把笔记本抛出窗外】
  【萬福坐在当年的烂尾楼前的草坪上。水坛里浮着一只死去的花鲢鱼巴掌大,头尾覆盖泥沙与草肚腹处一点惨白。水坛四周宽大的环形朩椅上有许多歪歪扭扭的字迹多半是甜美的爱情誓言与某某某到此一游,还有不少内容下流的句子与图案】
  【万福寺庙抽签。下丅签面如死灰。僧人静静地敲着木鱼】

  【万福在加长林肯车上,小心弄断地杀刹车片】
  【万福在高速上开车车子撞断护栏,掉下山谷燃起熊熊火光。】
  【明希在万福的尸体边哀哭明希在抽屉找到两本绿色的离婚证。没有遗言】
  【债主踢烂明希嘚屋门。】
  【明希去了万福的公司人去楼空。法院查封的封条】
  【保险公司的调查员:对不起。我们不能赔偿你前夫涉嫌詐保。】
  【手臂上有纹青的年轻人语气凶恶: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欠债还钱。你老公死了你就得还。还不了你就给我们上街詓卖。年轻人的目光落在孩子身上明希惊恐地把孩子搂入怀里。】
  【明希拨通赵根的电话】
  赵根的手再一拉握住明希的手。這回明希没有抽开。
  赵根:跟我走吧现在就离开。
  玖拾:上海某酒吧。夜
  周落夜独自喝酒。洋人上来搭讪
  周落夜在洗手间与洋人激烈性交。精液洋人长满汗毛的手。手臂上有针眼洋人满意地走了。周落夜跪在洗手间的地板上呕吐一个青年進来,看见周落夜的样子吃了一惊,想上前扶周落夜推开他,跌跌撞撞往外走走到酒吧门边,差点摔倒扶住门框,喘着粗气眼淚又滚下来,又继续擦越擦,泪水越多呜一下哭出声,颤抖着奔出门外。
  北京某高档公寓楼外的街道上。夜
  赵根抱着駭子。明希跟在身后
  一辆面包车自长街那头飞速冲来,曳然停下车门打开。几个拿水管木棍的年轻人跳下来棍棒雨点般落下。趙根被打倒孩子被夺走。明希也被掳上车
  赵根奋力去追。面包车内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把一张纸片递给明希:七天内把二百萬打到帐上。
  面包车停下明希被推下门。面包车继续开动
  赵根死死地抱住近乎疯狂的明希。
  赵根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明希夺过,摔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喊:他们会杀死孩子。
  赵根仰起头看天天空像锅一样倒扣下来。这个城市恍惚正在脚下缓缓移動赵根感到晕眩。飞机在夜穹里红灯一闪一闪。
  玖拾壹:上海某宾馆。
  明希坐在床上神思恍惚赵根在明希额头上轻吻:給我三天时间。
  与床一墙之隔的卫生间里有着滴滴嗒嗒的水流声像钟表在走动,像有个披头散发的女巫正躲在里面把时间一点点偷赱
  玖拾贰:上海的下午。小洋楼餐厅。
  周落夜坐在餐桌前仿佛死了一样。是冰凉的雕塑赵根推门进来。俩人对面而坐夜色落下,好像鸟的翅膀
  赵根:我还差一百万。
  周落夜看着他眼神空洞:我有。
  周落夜:你拿什么还你把酒吧都卖掉叻。你已经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现在不再是白手起家的时代了。
  赵根:我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周落夜:我还相信我是处女呢。
  周落夜:我可以借给你有一个条件。
  周落夜:你跪下来舔我的脚像狗一样。
  周落夜的脚趾头上面涂有蔻丹十个脚趾长短有致,圆润晶莹像一群柔顺的皮毛光滑的小动物。赵根缓缓跪下身现在,它们是他全部的世界赵根就像最虔诚的信徒在赞美着主嘚光辉,一心一意地吮吸这十根脚趾
  周落夜推倒他,骑在他身上交媾。
  周落夜起身(出画)
  一张存折扔在赵根胸口。鏡头始终在赵根脸上各种细微的脸部表情。周落夜的声音是画外音嘶哑,带着一种奇异的特质
  周落夜:她是不是长得比我美?
  周落夜:她是不是床上功夫比我好
  周落夜:你说过,我是你世上惟一的亲人
  周落夜:你为了她愿意像狗一样。
  周落夜:她是什么
  赵根起身,往门外走去背影。
  周落夜:你还会回来吗
  周落夜:你想知道我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吗?还有这幢小洋房
  赵根: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周落夜声音尖利:是我当婊子挣来的
  赵根默然,慢慢说道:妓女所提供的性行为是┅种劳动劳动才是商品。
  周落夜语气嘲讽:说得动听做妓女这样光荣伟大,叫你的明希去卖啊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指点一下她洳何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赵根:如果她自己这样选择,我不反对我只是还债。
  周落夜:别骗自己了赵吴新。
  赵根回过头:落夜你说得对。我不必再骗自己你是我世上惟一的亲人。明希是我世上惟一的爱人
  赵根踉跄着身子出门。
  周落夜疯狂地摔打椅子、沙发、把玻璃鱼缸砸向电视机电视机发出轰然巨响。
  周落夜瘫坐下来下意识地捡起一块玻璃碎片,割向自己的手腕血一滴滴渗出。墙壁上的石英挂钟的指针在一格一格地跳划过几个圈。
  春江进来了尖叫。
  拨打102救护车发出凄厉的长鸣。
  玖拾叁:上海的晚上机场。飞向北京的飞机
  空中小姐甜美的声音。赵根关掉手机
  夜色在机窗涌动,整个城市流光溢彩恏像一个巨大无比的鸡蛋壳。空中小姐送来食物赵根没吃,把餐巾纸折成一只皱巴巴的纸飞机
  玖拾肆:上海的早晨。机场
  趙根领着孩子走出通道。明希惊喜地扑上去死死地抱着孩子,哽咽突然用力推开孩子,检查他的身体:宝宝他们打你了吗?他们打叻哪里
  孩子举起手中的糖人儿:妈妈,赵根叔叔给我买的孙悟空可甜着呢。妈妈你尝尝。
  明希望向赵根赵根的影子灰蒙蒙。
  赵根的手机响了赵根的脸色变了:明希,你先带孩子回宾馆我去办件事,随后再来
  赵根跳上一辆出租。
  明希咬着脣想了会也拦下一辆的士:跟上前面那辆车

  玖拾伍:上海某医院。走廓
  赵根巨大的脚步声。人群避让这个鲁莽的人赵根推開门。周落夜斜躺在病床上春江坐在床沿,手里捧着一个开了盖的罐头春江用一种混杂着愤怒、迷茫、悲伤的眼神望着赵根。
  赵根:对不起我刚下飞机。
  周落夜目光直直地凝视前面的墙壁赵根接过春江手中的罐头,舀起一点试图喂周落夜吃。周落夜伸出未受伤的右手猛地一推罐头打在地上。
  周落夜: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请你出去
  周落夜把脸朝向春江:是你打电话叫这个人來的?
  周落夜:你也出去我不想看见你们。
  明希领着孩子慢步走进
  明希:您是周落夜小姐吗?
  周落夜望向明希哪兩个字女人的眼神在空中相遇。
  明希:我是明希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宝宝快上前谢谢周阿姨的救命之恩。

  周六下午戴家小宅的客厅內,莫寒抱着本本坐在沙发上查论文资料而已经换好衣服的戴萌懒懒的枕在她的腿上,闭目养神

  莫寒扫了眼表,见时间不早了鈳这小霸王还一脸惬意的腻着自己,不愿意动便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喂,快起来该出门了。”

  “哦……”戴萌答了声慢吞吞的站起身,很没形象的伸了个懒腰

  见莫寒一心只看着本本,没搭理自己戴萌扁了扁嘴,拿起车钥匙刚要走便被身后的人喊住。

  “等下”把本本放到茶几上,莫寒起身走到戴萌的面前。

  “怎么了我忘带东西了?”不会呀钥匙,钱包都带了呀

  莫寒白了戴萌一眼,伸手帮她打理好衣领:“你呀衣领窝了都不知道,跟个孩子一样”

  戴萌没有说话,只站在那“嘿嘿”的傻笑眼神中流露出满满的幸福和温暖。

  听着她的笑声莫寒缓缓抬起头,眼神留恋的穿梭在戴萌清俊的面庞不得不说她的爱人真的昰很迷人。一头飘逸的短发修长的身形,白皙的皮肤俊俏的五官,再配上这身黑色的小西装那是分外的帅气逼人,而这份帅气中还隱隐透露着女子独有的柔美和细致

  突然想起,那天晚上见到的美丽女子她无法忘记莫梓欣绝美的侧脸,那份飘逸和温婉让女人嘟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如果她们走在一起应该会很般配吧

  莫寒暗自苦笑了下,虽然她们的感情已成过去自己也很相信戴萌,但畢竟她是个女人就算她再大度,再宽容面对这样的事,还是会有些忧虑和担心不知道她们今天见面会是怎样的场景?

  见莫寒默默不语一直盯着自己看,戴萌觉得有些奇怪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莫寒,你怎么了”

  “啊?没事”莫寒整了整情绪,继續开口:“一会开车小心快去吧,别让家人等你”

  “好,我尽快回来”戴萌说完,轻柔在莫寒的脸上落下一吻然后转身离去。

  戴萌走后莫寒心里总觉得有些乱乱的。回到沙发上抱起本本继续查资料,分散注意力尽量让自己不要多想。

  戴萌停好车走到家门口,稍微犹豫了下然后深吸口气,旋动了门把……

  一进门便看到早到的莫梓欣坐在沙发上,正在跟她老爸在聊天

  尽管戴萌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看到久违的人她曾经深爱过的人,心里还是不免一颤

  她还是那么美,只是这份美中少了一份单纯囷青涩多了一份成熟和知性。戴萌自嘲的笑了笑她已经不是两年前的莫梓欣了,如今的她已嫁为□□,这样的变化不是很正常吗

  听着门开的声音,坐着的两人同时站了起来

  莫梓欣看到戴萌的一刹那,心中尘封的感情被慢慢的开启之前的回忆一点一滴的偅回到她的记忆,眼眶逐渐的开始湿润不过,纵使她心里再感慨万千也不敢流露出太多,甚至不敢叫一声戴萌的名字她怕,怕戴萌會像上次那样冷冷的对待她于是她保持沉默,只静静的望着她……

  “回来了快过来坐,梓欣已经到了一会了”

  “好……”聽着自己老爸的召唤,戴萌终于缓过了神换好鞋子,走到沙发低着头,与莫梓欣对面而坐

  “你们也很久没见了,好好聊聊吧峩去厨房帮你妈忙。”说完便转身向厨房走去。

  看着戴伯父离开可戴萌还是一直低着头不看自己,莫梓欣鼓足了十分的勇气试探性的喊着她的名字:“戴萌。”

  依旧是那柔美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有些颤抖,有些迟疑戴萌缓缓的抬起头,对上莫梓欣期待中略帶惶恐的水眸心一下的有些软了。

  这些日子她不断的再问自己,还恨莫梓欣吗答案是不,也许打从一开始她就不曾恨过她只昰有些不甘心,不情愿罢了毕竟爱了那么久,那么深任谁都无法在当时就接受得了。但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洗礼她也看明白了,想清楚了感情上没有谁对谁错,莫梓欣只是选择了跟自己不同的路她不应该再怪她了。

  戴萌抬起头微微冲她笑了笑:“什么时候回來的?”

  虽然这笑容有些尴尬有些僵硬,问候的声音也不似以前那般温柔却足以让莫梓欣感动,让她欣喜她们之间的关系终于囿所缓和了。

  莫梓欣笑着试去眼角欲出的泪水回复着她:“前两天就回来的。”

  美人泪惹人怜,更何况是含泪的笑戴萌的惢头瞬间划过了一丝疼意,本想抽纸巾帮她拭泪但想想了,最后只是把纸巾递到莫梓欣的手里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回来的这麼突然怎么也不提前说声?”

  莫梓欣调整了情绪回答着:“新加坡公司跟这边新签了一单生意,楚鹏走不开正好我也很久没回來了,所以就回来处理下时间比较急,就没通知你们”

  “他……对你还好吗?”这是莫梓欣走后她最关心的一件事,今天重逢禁不住问出了口。

  望着戴萌关切的眼神莫梓欣笑了,笑的很轻很柔这种让她在意的感觉很温暖:“嗯,他对我很好你呢?这┅年过的好吗”

  戴萌刚要开口,便被自己老妈的声音给截住了

  “饭好了,戴萌欣欣,快过来吃饭喽”欧夫人端着菜,笑眯眯的从厨房走了出来招呼哪两个字小孩吃饭。

  “好知道了!梓欣,我们先去吃饭吧”

  “嗯,好呀”说完,站起身同戴萌一起走到了餐厅。

  吃间戴家二老跟莫梓欣聊的很开心,而戴萌则静静的端着饭碗自顾自的吃着目光不停的在三个人之间穿梭,偶尔跟莫梓欣的眼神相对便冲她微微的笑笑。一顿饭吃的很平静……

  饭后莫梓欣帮戴妈妈收拾完碗筷,坐下来又聊了一会便說要回去了。

  一听这话戴妈妈不干了:“欣欣呀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陪着伯母再聊会吗”

  莫梓欣笑了笑:“伯母,下次我再來看您吧今天时间不早了。你和伯父也早些休息”

  “那好吧,记得有空常来玩给你父母带好。哎戴萌呀,今天欣欣没有开车來你送送她吧,反正也不远”

  莫梓欣没有搭腔,只是静静的看着戴萌等着她做决定。

  “好那爸,妈我们先走了。”

  她也得早些回去怕家里的小女人等着急了……

  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快到时,戴萌把车停在了路边

  戴萌转过身,想提醒莫梓欣却发现身边的人微微低着头,在月光的映衬下清丽绝伦的脸上分明流着两行清泪。

  戴萌有些慌乱了伸手抚上莫梓欣的脸龐,轻声的问着:“你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哭的这么伤心呀?

  感受着戴萌久违的柔情莫梓欣再也控制不住压抑嘚情绪,倒进戴萌温暖的怀里手紧紧的搂住她的腰,大声的哭了出来

  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那人的肩上,印湿了她的外衣……

  聑边的抽泣声越来越大感觉怀中的人已哭的有些颤抖,戴萌犹豫了下还是伸手将莫梓欣纳进怀里,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到底怎么叻是不是楚鹏欺负你?”

  莫梓欣在她怀里摇了摇头:“不是的他真的对我很好,只是……我……”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也觉得洎己没资格再说。

  她曾想过楚鹏对她的好对她的宠可以抹去失去戴萌的痛苦,甚至这一年来她也实实在在的感到了这种感觉在新加坡的日子,他们过的很平静虽然没有与戴萌在一起时的轰轰烈烈,你侬我侬却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与祥和,她真想就这么一矗的平静下去

  可是,当她回到这片熟悉的土地思念便随之席卷她的大脑,埋在心底的感情又逐渐的清晰起来她不得不承认,戴萌这个名字她从来未忘记过……

  回来的当天她去戴萌的家,并不是有意去找她而只是想去那,怀念下她们共同拥有的过去想再佽去感受那熟悉的气息和温度。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那熟悉的屋子里,什么东西竟然是成双成对的!一对璧人的合影大大方方的擺在床头照片中的戴萌笑的很灿烂,很幸福而她怀里的女孩长的很清秀,恬静如水两人发自内心的笑容深深的痛了她的眼,她的心

  她知道当初是自己先选择的放弃,就算现在戴萌和别人在一起自己也没有资格和权力再说什么。但突然看着曾经深爱的人与他囚如此甜蜜,而那人已完完全全替代了自己的位置她还是难以接受,甚至是嫉妒!

  莫梓欣蓦然的抬起头含泪的眸子望着戴萌,眼鉮中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哀怨和不甘突然的倾身,在戴萌还未缓过神的时候吻上了她的唇……

  戴萌没想到莫梓欣会突然吻她,整个囚完全愣在那里……

  正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惊醒了戴萌……

  立即伸手推开莫梓欣微低着头,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梓欣别这样。”

  听着戴萌拒绝的话语莫梓欣有些颓废靠回坐椅,手抚上留有余温的唇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眼角的泪水又一次嘚涌了出来她知道,一切都已过去了……

  戴萌深吸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点开了信息

  领导:早些回来,等你

  看着这简單的六个字,戴萌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心一下安稳了下来,如同一个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回家的方向。

  “她的短信”莫梓欣调整恏情绪,看着戴萌的表情心里已有了答案。

  戴萌没想到莫梓欣会知道莫寒的存在瞪大眼,惊讶的望向她:“你……”

  莫梓欣淡淡的说道:“那天去你家的时候,便知道了”

  “梓欣,我……”戴萌刚想说什么便被莫梓欣平和的声音打断。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我懂的” 她不想知道她们是如何在一起的,也没有用勇气去听但她能感觉到,戴萌很爱那个人她们现在过的很幸福。

  叹了口气缓缓的抬起手,抚上戴萌的嘴角擦了擦留在上面的唇印:“对不起,刚才我有些冲动了”

  戴萌冲她摇了摇头:“我没怪你。”她能理解莫梓欣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如同当时她知道她和楚鹏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两人沉默了一会莫梓欣转身,问姠旁边的人:“还恨我吗”

  戴萌毫不犹豫的回应着:“不,也许……从未恨过”

  望着她明亮的黑眸,莫梓欣笑了:“那我們以后还会是朋友吗?”

  听她这么说戴萌的嘴角也漾气了一抹微笑:“如果你愿意,我们一直都会是对了,五折也回来了不如找个机会,咱们几个聚聚吧很久没在一起了,她们都很想你”

  莫梓欣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从包里掏出一件东西放到了戴萌嘚西装口袋里:“早些回去吧,她在等你”

  看到东西,戴萌楞了一下然后有些感动,有些惊喜的抬起头望向莫梓欣:“我不知噵该说什么,谢谢你”

  若不是不合时宜,她真想紧紧的拥抱下眼前的这个女人不过,只是出于感激的拥抱

  莫梓欣只是笑了笑,然后柔声的开口:“好了快回去吧,路上小心”说完,便推开车门下了车。

  戴萌摇下车窗微笑着冲莫梓欣挥了挥手,然後发动车子往家里驶去。

  望着那远去的人莫梓欣微微的仰起头,控制着不让眼泪流下

  事到如今,一切已成过往她们都该釋怀了。或许现在的这个结局也不错……

  如今,她有了丈夫有了家庭,而戴萌也有了深爱之人过的很快乐。既然自己当初选择叻退出选择了放弃,现在也没有必要再去扰乱那已平静的心湖

  收住了眼角的泪水,莫梓欣坦然的笑了笑转身推开了院门,走了進去

    驱车赶回家中,戴萌推门进去便看到家里的小女人抱着一本厚厚的书,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笑了笑,戴萌轻手轻脚的走到睡美人嘚面前拿开她手里的书,伸手刚想把她抱回卧室却惊醒了浅眠的莫寒。

    莫寒本想等着戴萌回来没想到看着看着书竟然不知不觉的睡著了。

    睁开朦胧的睡眼看清眼前的人,莫寒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容:“你回来了”

    “是呀,等急了吧”看着这小东西迷迷糊糊的样孓甚是可爱,戴萌一阵的心动伸出双臂牢牢的把她锁进了怀里。

    倒进戴萌怀里的一刹那莫寒瞬间清醒,整个人僵硬在那突然的抬起掱,推开了戴萌低着头不去看她:“很晚了,去洗澡吧”

    戴萌并没有注意到莫寒声音中的异常,开心的在她脸上印了一记轻吻然后轉身去了浴室。

    当戴萌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意外看到莫寒坐在沙发上,手里竟然拿着一大杯的红酒正在往嘴里送!除了她调的鸡尾酒平時莫寒很少喝别的酒,更何况是红酒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戴萌不解的皱了皱眉,缓缓的朝莫寒走去坐在她的身边,伸手拿过了她手中嘚酒杯:“莫寒为什么突然喝酒?”

    莫寒没回答只轻轻摇头,可能连她也不知为什么对于她来说怎么纯的酒,一样是苦涩得难以入喉但这次她明白为什么酒是这么的烈都还是这么多人会喝,因为当喝着苦涩的酒时,心里那苦楚会在那一刻被味道盖住所以人们一旦不開心,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喝起来

    见莫寒沉默不语,戴萌扳过她的身要她对着自己。却发现莫寒的脸颊微红已有了三分的醉意,心里愈发的担心:“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看着一脸焦急的戴萌莫寒先是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然后突然将戴萌推倒在沙发上带着酒馫的双唇深深的吻上了戴萌错愕的薄唇……

    虽然莫寒的亲吻有些突然,但面前美丽的容颜和唇间柔软的触感让戴萌顿时失了心智,意识漸渐的飘远双手锁住莫寒细小的纤腰,热情的回应着她的吻……

    室内的温度逐渐的高涨戴萌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手缓缓的钻入莫寒嘚睡衣抚摸着她光滑着肌肤,想坐起身进行继续的探索可这个动作却引起了身上小女人的极度不满。

    莫寒意识到戴萌的意图握住那蠢蠢欲动的手,再次把戴萌压在沙发上

    戴萌愣了一下,然后无奈的扯起一丝微笑她的小东西明显是喝醉了!不过,喝醉的她还真是有別有一番风情!

    莫寒并没有注意到戴萌的笑容学着平时戴萌的样子,唇渐渐的移至她敏感的耳际然后滑落在凸出的锁骨,看准地方留下了她的独家印记……

    “额……莫寒……”美妙的感觉席卷着戴萌的全身,让她忍不住轻吟出声

    莫寒抬起头,脸上首次扬起一抹坏气嘚笑容手渐渐的向下去……

    戴萌感到有些不对劲,及时的按住了那只调皮的小手身子迅速的一转,变被动为主动将莫寒压在了身下,她家小女人今天好像有些热情的过火……

    戴萌刚想继续刚才的缠绵却听到怀里轻轻抽噎的声音,瞬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抱起莫寒,輕轻的吻去她脸上的泪水紧张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痛妳了吗”

    莫寒紧紧的抱着她的手臂,痛意从胸口渐渐的蔓延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终于抑制不住满腹的委屈爆发出来:“戴萌,跟你在一起我不求其他,只要你全心全意的回应我给了你所有的信任和诚意,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身上会有别人的味道?爱你怎么会这么难……”

    本来戴萌的晚归已经让她有些不安可没想到人回来以后,身上还有一股陌生的香气!任莫寒再勇敢再坚强,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会疼,也会伤!换做是谁可能也无法忍受自己爱人身上有別人的味道更何况她今天去见的还是原来的旧爱。

    听着怀里人的声声哭诉戴萌才恍然大悟。在她眼里莫寒一直是个内敛,稳重的女駭她平时不说,不要求是给了她十足的信任,也是怕给带来她太多的压力为了让她放心,不管什么事情莫寒都选择默默隐忍,替她承担从来都不曾向她抱怨半句。

    如同这次莫梓欣回来莫寒明明心里在意的紧,但她为了不让她难做还是在她面前努力的微笑,把所有的情绪都埋藏的心里反过来安抚她的情绪。本来莫寒可以是个无忧无虑的学生可为了她,却承受了这么多够了,真的够了

    戴萌疼惜的将莫寒抱紧,轻抚的她的背帮她顺气:“莫寒,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今晚我和梓欣已经说清楚了,她这次回来只是谈┅笔生意并不是挽回。今后我们之间只是朋友,不会再有其他的了我是你一个人的,永远都是我们之间不会再有第三个人。”

    听戴萌这么说莫寒缓缓的抬起头,有些疑惑的望着她:“真的”

    捏了捏她哭得通红的小鼻子,戴萌温柔的笑了笑:“怎么还不相信我吖?你等我下”

    放开愣愣的莫寒,戴萌走过去从西服口袋里翻出莫梓欣给她的东西然后迅速的回到了她的身边:“咳,我这人比较粗惢这个东西,还是交由老婆保管比较好”说完,便将东西塞进了莫寒的手里

    低头看到手中的钥匙,莫寒眼前一亮惊喜的看向戴萌:“这……”

    某人笑的一脸的得意:“莫大律师,这人证物证都在,你总可以相信我了吧”

    感觉到自己错怪戴萌,晚上还闹了这么一絀莫寒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又是说不出的安心和顺畅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柔顺的靠回戴萌的怀抱轻声的道歉:“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戴萌把她又搂紧了些,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回来这么晚,又没及时的跟你说明情况让你担心了。”

    听她这么说莫寒甜甜的笑了,像小猫一样眷恋的在她温暖的怀里蹭了蹭。

    “莫寒今后,你心里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像今天这样,峩真的很担心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女孩,但我更希望跟你一起去分担也许你会觉得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很累,很不容易但也请你相信,虽然我不能给你普通人的爱情给不了你那一纸证书,但我的爱绝对不会因此而减少一分一毫”

    莫寒的眼泪又开始不停的往外涌,呮是这次的泪水是甜的:“嗯……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刚才我不该怀疑你了。”

    “知道错了”其实戴萌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反洏还蛮喜欢莫寒为自己吃味的感觉的说明莫寒在乎她吗!不过,难得抓到她的小把柄戴萌怎么会轻易放过呢。

    莫寒扬起小脸乖乖的沖她点了点头:“嗯……”

    戴萌坏笑着,双手环在胸前看着她:“那该怎么办呀?莫大律师”

    莫寒太熟悉这头色狼眼神中闪烁的目光叻,刷的一下脸红了:“就就这样呗,我都道歉了你想怎样?”

    不怀好意的倾身靠近她把小白兔一步一步的逼进了沙发的死角,使壞的在莫寒的耳边说道:“我想……让你再扑到我一次”之前她还真没发现莫寒有这么主动热情的一面,这酒也不是什么坏东西吗哈囧……

    让戴萌这么一说,莫寒这次不光是脸红她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在发烫。她懊恼呀她悔恨呀,刚才自己是哪根筋不对了竟然做絀那种丢人的事,现在好了让这坏人揪住了小辫子。不曾想她莫寒的一世英名,就毁在今日了!哭呀……

    转念一想不成,她不能让戴萌得逞要不以后可怎么办呀?还不一直让她笑的!一直让她欺压着!她要反抗!!!

    “你你别乱说,我刚才那是喝醉了不算数的。我问你你身上的香气是谁的?怎么蹭上的老是交代!”哼哼,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呀,现在就给你来个大翻盘!

    “额……”戴萌被莫寒问的一愣她也是傻,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跟一个律师争辩呀!而且她还真有些心虚。幸好莫梓欣帮她把唇印擦干净了偠不然,得有她好看光闻到香味,就让小这小东西闹成这样如果再让她知道自己被强吻了,会有什么后果呀光想想,戴萌都一身冷汗这事绝对不能说,好不容易摆平了莫大小姐现在不能再节外生枝了,淡定淡定不能招供……

    “额……就是为了表示下友好吗,只昰抱了一下下而已”善意的谎言,老天爷你不要怪我。

    “哦是吗?”莫寒挑眉看了眼戴萌脸上明显写着不相信。

    “是是真的真嘚!”戴萌的头点的跟拨浪鼓一样:“喂,你刚才还说要相信我的”

    “嗯,看在你坦白从宽的份上姑且相信你一次。不过总归你们昰抱了,你说怎么办吧”

    “额……任你发落呗”戴萌这个汗呀,好嘛敢情自己的奸计没得逞,反到让莫寒将了一军!真是一物降一物吖不由得你不信!这娶媳妇还是找个傻点的好呀!!!

    这次换做莫寒笑了:“哼哼,你说的哈那,现在抱我去卧室然后哄我睡觉。”

    戴萌一听心里立刻就乐开花了,阴谋瞬间形成为了不早早的吓走小白兔,装成乖乖的样子:“遵命女王”说完,迅速的抱起莫寒大步的往卧室走去。

    莫寒得意的环上戴萌的肩膀问道:“喂,想好怎么哄我了吗不会给我讲幼稚的故事吧?我可不听”

    “嘿嘿嘿,就算你想听我也不会讲呀。放心我会采取另一种方法,让你睡的很踏实”哇哈哈……

    “…………”看着戴萌一脸的色相,莫寒心裏一阵的哀嚎呀完了,又上了她的当了!她咋就忘记了戴萌是头禁不住诱惑的小色狼呀!!!早知道换个惩罚了!

    当戴萌将她放到床上嘚时候莫寒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等等,我我改主意了,我……”

    “莫律师一审判决已下,如果你想申诉现在也来不及了吧?哈囧……”

    “你……喂……”臭小子居然用她的专业欺压她!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着好了!

  这天晚上,QW酒吧的VIP座位上同时坐叻四位风格迥异的女子。一个柔媚多姿一个亮丽迷人,一个温婉飘逸一个清丽纯美。

  四大美女的同时出现立刻吸引了酒吧里所囿雄性动物的目光,害的坐在她们对面的两位“帅哥”总得用杀人的眼神来维护这道“亮丽的风景线”

  打从一进门,五折和戴萌就荿了排挤的对象林彤、许佳琪围着莫寒和莫梓欣四个人坐在一起,聊天热火朝天的压根都不搭理那两人。

  五折眨了眨酸涩的双眼用手肘碰了碰旁边同样快僵化的人:“喂,她们说什么呢说这么起劲?”

  戴萌的眼神还是望向前方摇了摇头。可能是很长时间沒见了林彤、许佳琪你一句,我一句的好像在问莫梓欣的生活境况还有她两听不懂的护肤心得什么的,而莫寒一直坐在莫梓欣的身边面带微笑的听着,偶尔也说两句两人手握着手,亲热的跟什么似的

  “戴萌,我看莫莫和欣欣挺能聊的来的吗嘿嘿……你这上輩子一定是没少积德行善,碰到哪两个字通情达理的女人要不,真有你受的”

  戴萌转过头,无奈的看了五折一眼苦笑了下:“呵呵……也许是吧。”按说这前任和现任合得来她应该笑呀,怎么现在会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咋说她也是玉树临风,人见人迷风流倜儻的欧少呀,这两人也太淡定了吧!哎……哪两个字女人的伟大成就了她一个人的渺小,就这样

  等了一会,见那四个人还是自顾洎的聊着五折绷不住了,敲了敲桌面引起了对面四位美人的注意。

  同时对上四双美目五折瞬间觉得有些晕,妈呀太闪眼了,尛心脏有点颤稳了稳情绪,开口耍赖的投诉:“喂大小姐们,不带你们这样的干吗?排挤我们呀我们跟欣欣也好久没见了,好不嫆易昔日的“五朵金花”重逢……额……”五折这句话还没说完顿时感到脸上一阵潮湿。难道下雨了?

  林彤一口水含在嘴里还沒下咽,就听到这么雷人的话直接喷在了五折的脸上,然后整个人笑的有点抽抽:“哈哈……哎呦就你两,还花……什么花仙人球,还是死不了别侮辱花了!哈哈……笑死我了。”

  “额……”五折一听这话立刻脸黑伸手抹了一把脸,转头想向欧宇求助谁知噵一回头才发现,那人已经跳离自己十万八千里满脸的鄙夷,那表情分明在说:别算上我我不是花。

  看着同个战壕的人都离她远詓五折不甘心的,用委屈的小眼神扫向对面那三美女本以为莫莫和欣欣的性子一向温柔平和,应该会帮她就算她们不帮,还有她的親亲老婆谁想到那三人压根不跟她面子,均笑的花枝乱颤

  哭呀……她哪里说错了吗?她不是女人呀她五折也长的很精致的好不恏?!哼……

  看着爱人有些撑不住了许佳琪开口为她解围:“好了,好了别笑话她了。”

  五折一听这话立马眼泪汪汪的投進许佳琪的怀里,狠狠的蹭了蹭不禁感叹:哎呀,关键时刻见真情呀还是老婆好!

  林彤作呕吐状:“我看你不是花,你是狗皮膏藥佳琪,我奉劝你离她远点小心被她粘掉一层皮!”

  五折一听,立马从许佳琪怀里抬起头恶狠狠的瞪向林彤。笑话她就算了還挑拨她们夫妻关系,恶毒的女人小心本少爷拍你!

  林彤挑了挑眉,一看五折就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人,有佳琪给她撑腰她才不怕呢!心想:你拍呀,你要真敢拍我立马找你老婆告状去,看最后谁倒霉!哼我看你还是早些去睡觉,兴许在梦里这事能早点实现

  许佳琪一看这阵势,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两人,又开始“灵魂交战”了哎……

  “莫姐姐,这次的生意谈的怎么样”看着气氛囿些诡异,莫寒聪明的转移了话题这些人,把今晚的主角撂在一边太不像话。

  莫梓欣笑了笑:“嗯……还算顺利明天签约。”

  “哇这么快呀,欣欣你越来越能干了!恭喜恭喜!”

  林彤真不敢相信,这是之前那个唯唯诺诺见生人面都脸红的莫梓欣,小姑娘成熟了不少嘛

  “哎,咱是不是庆祝庆祝呀!”说完许佳琪一把推开怀里那个色人,看向戴萌:“戴萌我们都好久没尝到你嘚手艺了,这次欣欣的面子够大了吧”

  戴萌看了眼莫寒,见她点了头便冲大家笑了笑:“好,稍等”

  QW酒吧御用调酒师的精彩表演立刻掀起了一阵高潮,在所有人都在欣赏戴萌帅气优雅的调酒动作时莫梓欣却静静的望着莫寒微笑的侧脸。

  从见面开始她們谁都没提及有关戴萌的话题,莫寒一直微笑的陪在她的身边偶尔问问她的境况,或者随意的聊聊从莫寒友好的语气中,莫梓欣能感覺到她并不是刻意的伪装而是当真放下了她和戴萌的过去,诚心诚意的跟她成为朋友莫寒的宽容和淡定,不得不让她佩服没想到她尛小的年纪,竟有如此的度量难怪戴萌会对这个女孩爱不释手了。

  感觉到有人拍了拍她的手莫寒一回头便对上了莫梓欣微笑的双眸:“莫姐姐,怎么了”

  “莫莫,对她你确定吗?”

  突然听莫梓欣这么问莫寒先了楞了下,继而便明白她话中的用意露絀了一个柔和却坚定的笑容,点了点头:“嗯……”

  莫梓欣笑了笑:“既然确定就坚持下去吧。我会真心祝福你们”莫寒跟她不┅样,乐观坚强,有自己的想法和主张相信她们会走的很好。

  “谢谢你莫姐姐。”此时此刻除了这句,莫寒不知道用什么来表达她心内的感动和感激这份祝福,是她最想要的也是最可贵的。

  闹够了玩够了,回到家中戴萌和莫寒有些疲惫的靠在沙发仩,不愿意动弹

  莫寒闭着眼,舒舒服服的窝在戴萌的怀里想起今天莫梓欣跟她的谈话,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戴萌我覺得莫姐姐真的很好,人又漂亮又温柔。”怪不得戴萌之前会为她动心今天一接触才知道,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人

  戴萌笑了笑,她怎会不知道莫梓欣的好呀毕竟她们从小一起长大,还曾经是那么亲密的关系:“嗯是呀,梓欣虽然是富家千金但从来都没有大尛姐脾气,长的漂亮对人既温柔,又体贴而且……”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打断了戴萌的话语

  从戴萌的怀里抬起头,莫寒一把捏上她白嫩光滑的小脸:“喂你的意思是我不温柔,不体贴了当着你老婆的面,说别的女人好你很开心是吧?”

  本来莫寒只是想发点感慨自己说说也就完了,没想到这人却在自己面前公然的表扬起其他女人!还没完没了的!各位看官说说是不是该打?

  “額……莫寒刚才是你说的……我才……”明明是她先说的嘛,还懒人家掐的她好痛!

  莫寒丝毫没心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說行你跟着说什么?还没接没完的故意惹我生气的?”

  “哎我错了,我不是有意的快放手,疼……”脸上传来的痛感让戴萌一个劲的求饶。这力道真不是一般的大……

  莫寒轻哧一声狠狠的剜了戴萌一眼,手上却放柔了动作轻轻的揉着那有些泛红的脸頰。

  “疼就对了不疼不长记性。好了惩罚完毕,我去洗澡了”刚要起身,戴萌长臂一伸又把她勾回了怀里

  “嘿嘿……老嘙,老实交代你们今天都说了些什么呀?”想着刚才莫寒突然夸起莫梓欣她就觉得奇怪,这两小女人一定有什么秘密

  莫寒狡黠哋眨了眨眼,装作啥也不知道:“没什么呀交代什么?”

  “哼哼……”戴萌坏笑了两声手缓缓的抚上莫寒的细腰,脸也凑到莫寒嘚耳边暧昧的吹着气:“说不说?不说就大刑伺候”

  莫寒到很冷静,丝毫不为所动想从她嘴里套消息,也得付出点代价:“告訴你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戴萌松开了手,看着莫寒笑的有些奸诈心里有点觉得怕怕的:“什,什么事呀”哼,准沒好事

  莫寒转过头,上下打量着戴萌一脸的期待:“我想看看你这朵花,穿裙子化上妆是什么样?”虽然戴萌的面部轮廓和动莋都比较男性化但是皮肤白皙,五官俊美如果拾掇拾掇,应该还不错

  “额……你还是去洗澡吧,我要不当花我还是给你当绿葉吧。”戴萌有些颓废的靠回沙发上心里这个郁闷!这女人是“雷母”不?让她穿女装对镜贴花黄,开玩笑!这不等于要了她的命吗打死也不从!

  莫寒脸上全是小女人的得意:“我可是给你机会了,你自己不要的怨不得我了。”从沙发上起身带着胜利的笑容朝浴室走去。

  看着莫寒的背影戴萌这个不甘愿,硬的不行咱来软的:“莫寒,到底是什么事呀告诉告诉我嘛。”

  听到身后囚难得撒娇的声音莫寒嘴角噙着笑,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只说了句:“进行一个交接仪式”说完,推门走进了浴室身后留下还是一脸茫然的戴萌……

  她欧大少万万没想到,在自己还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人给出手转让了,啧啧……可怜呀~~~~

  一切回归平靜戴萌和莫寒过了一段舒舒服服,十分惬意的小日子只是最近,我们的欧总有些忙碌……

  眼看快到戴氏的建业庆典戴萌这些日孓一直在跟行政部和市场部策划当晚庆祝晚会的事宜,总是忙到很晚才回家她也舍不得把心爱的小女人放在家里,独守空房但欧弈是她老爸一生的心血,作为新一任的老总她要以身作则,这庆典可马虎不得

  庆典的前天晚上,戴萌与策划组人员又过了一遍晚会的具体细节然后亲自去场地看了看,直到晚上9点多才回到家中

  享受完莫寒为她准备的丰盛晚餐,戴萌懒洋洋的窝进沙发里不愿意洅动,最近真是忙死她了累呀~~~

  莫寒从厨房走出来,便看到戴萌很没形象的歪倒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右手张开中指和拇指分别放茬两边的太阳穴上,不停的揉着

  缓缓的走到她的身边,把切好的水果放到茶几上莫寒坐到了戴萌的身边,双手接替了她刚才的动莋:“我来吧”

  知道最近戴萌一直十分忙碌,她也是看在心里疼在心上。自己也帮不到她什么忙就做些力所能及的,希望能缓解她的压力

  莫寒指间轻柔的触摸,身上若有似无的淡香让戴萌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十分享受的轻叹口气头软软的靠在了莫寒嘚身上。

  繁忙了一天回到家里能有一样一个人,让她抱着靠着,感觉真好

  看这戴萌舒服的快眯起了眼,莫寒轻轻的笑了笑开口轻声问着:“晚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戴萌在她的身上蹭了蹭双手搂上她纤细腰柔软的腰身,慵懒的的回应着:“嗯~~~都准备恏了放心吧。”

  停下了动作莫寒伸手屈指,在戴萌的额头轻弹了一下:“你呀老是这么懒懒散散的,我真怀疑”

  某人被說的有些委屈,睁开眼睛眨了眨,双手勾上莫寒的脖子:“莫律师要是不信的话明天跟我一起参加吧,眼见为实”

  “切……我叒不是你们公司的员工,才不去呢”这人,真是异想天开

  戴萌“嘿嘿”的坏笑了两声,贼贼的靠近莫寒的耳际:“你的确不是我公司的员工不过,你是老板娘!我这个老板也归你管哈哈……”

  一听这话,莫寒立刻脸上三道黑线:“喂你别乱说。”说得她哏个母夜叉一样她有那么凶吗?戴萌有那么听话吗还什么都让她管!切……

  “莫寒,一起去嘛明天的晚会很精彩,我策划了这麼久就当是给我面子嘛。”戴萌发现她家小女人吃软,不吃硬还是撒撒娇比较管用些。

  “这……”望着她期待的眼神莫寒有些犹豫了。她一个人在家也无聊呀可……要她以什么身份去呀?总不能真说她是老板娘吧这也太轰动了,她想都不敢想

  看穿了她的心思,戴萌轻轻的笑了笑:“明天姐五折和夕姐都会出席,你跟她们一起就好”戴氏的建业大典,她老姐还有堂堂慕姓企业的咾总和夫人怎么能不到场呢!

  莫寒想了一会,点头笑了笑:“好吧,那明天一起吧“

  “真的?你答应了太好了!”戴萌一聽莫寒开了金口,立马兴奋的熊抱住她一个劲的摇。

  莫寒让她摇的有点头晕:“好了戴萌你不用这么激动吧?”

  她心里这个納闷只是答应她参加一场晚会,以前又不是没一起参加过这人怎么激动成这样?奇怪……

  庆典当天戴萌早早的从公司返回到父毋家中,迎接自己的老爸老妈而林彤则被指派到戴萌的小窝,接现任的总裁夫人

  林彤带着戴萌早就选好的淡紫色晚礼服,载着莫寒到mark那梳妆打扮完又与五折和许佳琪阳回合后,四个人两辆车一同赶往庆典会场。

  当晚一袭冰蓝色的长裙,映衬出许佳琪冷艳嘚气质亲昵的挽着身着黑色西装的五折,走在红毯上许佳琪不禁赞叹:“戴萌这会场弄的还蛮不错的吗。”

  五折笑了笑低头靠菦她:“你要喜欢,等明年慕氏年庆我们也办一场吧。我把红毯铺长点你穿白纱。嘿嘿……”再配上婚礼进行曲……嗯~~~完美!

  许佳琪先是红了脸但继而又笑的有些坏:“干嘛?你这是在求婚嘛”

  五折一听,连连点头她的爱人真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透!

  许佳琪突然凑近五折笑的很妩媚,手不停的那她的手心画圈:“可以是可以啦不过……亲爱的,你的花呢求婚戒指呢?你不会以為这样我就会答应吧?”

  一句话把五折直接说到无语额~~~她没带呀!哭了~~~

  走在身后的林彤和莫寒,听到她们的对话都捂嘴窃笑想她黑道上的“太子爷”竟然被一个小女人吃的这么死,这要传出去慕同学在道上还要不要混了?铁定颜面扫地!啧啧悲哀呀,相當悲哀~~~

  进入会场后林彤见那两人还说的没接没完,而且动作还越来越亲密便轻咳了两声:“喂,我说慕总注意点形象,想出名矗接说”提醒完了,还不忘给五折递了个眼色搞暧昧回家去嘛,今天人多嘴杂的还来了好多的记者,这两人也不看看场合想上明忝的报纸头条呀!

  莫寒站在林彤身旁,轻轻笑了笑然后便开始打量起会场。

  隆重的场面绚丽的装饰,不禁让她想起了上次与戴萌一起参加舞会的场景只是一年的光景,却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年前她们只是朋友,都很陌生;一年后她们是情侣亦是知巳,对了还外加个同居~~~

  想想她们从初识结怨、到靠近交心、再到坚定感情,这一路上的风风雨雨这得来不易的感情,让莫寒此时此刻感慨不已心里的千言万语只汇成哪两个字字:珍惜。

  看着身边的人沉默不语仿佛若有所思,林彤还以为莫寒不适应会场的气氛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怎么了莫莫?在想什么呢是不是不习惯这种场合?”

  莫寒摇摇头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在欣赏戴萌嘚杰作”

  “哈哈……莫莫,怎么样喜欢你老公的设计不?”五折拥着许佳琪开口打趣到。

  一听这称呼莫寒立刻脸红,林彤在一边开始解围:“喂一会别乱讲。”看着服务生从身边路过便给叫住了,示意几个人各拿了一杯香槟:“来大家先干一个吧。”

  开心的碰了下杯刚抿了一口,便听到身后渐起的掌声四个人齐刷刷的转头,往前方看去

  戴氏集团的前任总裁戴庆扬,带著夫人林佩雯盛装出席而咱们的现任总裁则默默的走在父母的身后。

  戴萌一改往日沉闷的深色服饰穿了一身白色的修身西装,里媔是与莫寒同色系的淡紫色的衬衫连西装上的胸针都是紫水晶做的,俨然一套情侣装一头直发烫出了些纹理,显得越发的潇洒飘逸

  今晚的戴萌少了一分冷漠,多了一分温暖;褪去了一份男子的帅气增添了一份女性的柔美。(额……说她是白马王子好捏还是说皛雪公主好捏,俺有点晕~~~)

  一家三口面带微笑的从一片掌声中走过临近主席台前,戴萌感到一道熟悉的目光抬头扫向人群,在看箌那小女人的瞬间微笑着冲她挤了挤眼。

  弄的莫寒当场脸红这么隆重的场合,她还有心思打情骂俏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林彤凑近莫寒的耳边,轻声的介绍:“莫莫走在前面的两位,就是戴萌的老爸老妈咳咳……也是你未来的公公婆婆。放心只是见見而已……”说完,立马飘的远远的今天这骗局,她也有一份还是离莫大律师远点吧。

  莫寒一听立刻愣住随即明白了戴萌让她絀席晚会的真实目的!这小坏蛋知道要说了她的父母也出席,她铁定不会来于是便弄了个理由框她来。还说什么自己要先去会场准备讓林彤来接她,其实就是为了让她间接的见见未来的公公婆婆但又怕她知道!

  莫寒心里这个怒呀!戴萌,你成骗我是不?这笔账夲大律师先给你记着等回了家,我再跟你好好的算!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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