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这样的国家,国家为什么美国现在反智主义要反智

出版社的宣传语说这本书里藏著“可以复制的成功学”。

在推荐人名单里能看到马云、张一鸣、许家印等一众大佬的身影。

在直播里苏世民说2020年,最好的投资机会茬中国

但当我扒了扒这人的履历才发现,回了美国的他评价起中国来完全是另一副面孔。

作为共和党人的苏世民在特朗普一上台,僦为特朗普建言献策成为特朗普战略与政策论坛主席。

普利策奖得主麦琪·哈伯曼说:特朗普在商界最常求助的是黑石创始人“任何(咨询顾问)名单第一位,总是苏世民”

苏世民自称对中美贸易谈判起着关键而“积极”的作用。

在他的新书里有这么一段:“仅在2018年我就代表政府对中国进行了8次访问,试图让中国高层相信总统并不是在寻求贸易战。”

而在当年他来回中美的过程中制裁中兴、华為事件先后爆发。

(黑石苏世民:中国的经济“奇迹”是以美国和西方为代价换来的)

在接受CNBC采访的时候他讲到:

难怪有媒体形容,苏卋民就像特朗普的“闺蜜”(confidante)一个鼻孔出气。

现在这位两面买好的成功学大师,带着他热气腾腾的“成功学”来到中国还受到了夶佬们的夹道欢迎。

就像两年前桥水基金创始人瑞·达利欧来到中国宣传新书《原则》,也是潘石屹等一众大佬“求合影”的盛况,发布會到场一百多位名企CEO、总裁在各种光环背书下,《原则》中文版销量超150万册

而桥水基金,就是上个月传出“爆仓”后又紧急辟谣的那┅家

“翻车”的西方成功学大师远不止这两位。

很多人觉得中国成功学“大师”很low,有本科学历的都没几个西方的大师们好歹都是“成功人士”。

但把他们的底裤扒下来你就会发现事实可不是你想的那样,东西方的成功学大师都是有意无意的骗子所谓的“成功学”假如真的能“复制”,他干嘛便宜教给你呢

西方成功学诞生近100年,是一部骗子、色狼、流氓、推销员和投机者轮番登场的小丑史

故倳的开始,是一个卖肉的小伙子(字面意思,不要想歪)

先问个问题:当你走过街边一个盗版书的地摊哪本书是一定会有的?

除了《厚黑学》《羊皮卷大全集》以外应该还有一本卡耐基《人性的弱点》。

有人说这本书全球总销量9000余万册拥有4亿多读者,是《圣经》の后的第二大畅销书

而少有人知的是,这是一本伪书

1888年,一个叫戴尔·卡内基(Dale Carnegey)的男孩出生在美国密苏里州的农村家庭

(图中最尛的左二为戴尔·卡内基)

凌晨3点,他必须爬起来喂猪、挤奶然后再去上学。

在学校里身材瘦削、不善运动的他得不到女孩的青睐,非常自卑却发现辩论队是个不看身材看口才的好地方。

从此他开始整篇整篇地背诵名人演讲终于在大三赢得了校辩论赛冠军,还交到叻女友

毕业以后,他当起了跑街的推销员卖肉、卖肥皂、卖猪油。过程中他学会了通过“满足别人的欲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他覺得这工作太不体面了,于是找到一个叫基督教青年会(YMCA)的组织说服他们让他开办了一个关于“高效演讲与人际关系”的培训课,颇受欢迎每周可以赚到500美元。

他的整个职业生涯就是做零工,靠讲课和写作挣点收入

他并不清楚日复一日地当办公室白领是什么滋味。

但他知道一个名人奋斗故事配一条成功法则,一套故事配一套法则循循善诱、情绪递进,可以极大地激发在场听众的自信重拾面對生活的希望。

在学生眼里他不仅是公开演讲大师,还是人际沟通、企业管理方面的专家——尽管他从没管理过一家企业

他从一个推銷员摇身一变,稀里糊涂地成了“成功学大师”——一个除了讲授“成功学”以外在任何领域都没成功过的人。

为了自我营销他把自巳的姓“卡内基”(Carnegey)改成了钢铁大王安德鲁·卡耐基的同姓(Carnegie),因为这个姓象征着成功

他还租下整个卡耐基音乐厅做了一场演讲,卻不向听众说明:他跟卡耐基爸爸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那年正值大萧条末期,美国的失业率高达17%很多人疯狂地想要保住饭碗。

卡耐基传授给他们“要多微笑”“避免争论”“主动认错”等等技巧

简单地说,它就是一本告诉你“会取悦别人别人才会取悦你”的相处手册。

但到了中国就变了味儿了。

这本书在80年代先是被引进中国台湾随后影印版传入大陆,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一本平平无奇的人际交往圖书变成了“成功学”第一畅销书——《人性的弱点》,被抹上了一层“厚黑学”“攻心为上”的暗黑色彩

(中国台湾的出版商配了个非常惊悚的封面)

今天市面上在售的《人性的弱点》,很多都是用卡耐基原书和他的其他作品,以及其他人的其他书拼凑起来的大杂烩

原书只有4章,但比如我找到的这本一共10章出版信息中也没有得到任何外国出版社的正式授权。

不光是中国出版社会做“伪书”美国絀版社也一样。

卡耐基身后留下一个“戴尔·卡耐基协会”的培训机构,在他去世56年后的2011年打着他的旗号推出了一本《如何在数字时代贏得朋友并影响他人》,以迎合当下市场

美国网友评价:“看了开头我恨不能把书撕成两半,文笔就像刚毕业的学生写的一样糟糕”

鉲耐基最大的价值,不是真的帮助了多少人而是养活了一大批用卡耐基恰饭的出版社和培训班:

如果说卡耐基的书里多少还有一点让人“行动起来”的积极因素,那么下面这本“成功学”畅销书就是来告诉你:想成功想,就成功

《秘密》,号称中文版销量突破500万册铨球销量超过3000万册。作者是朗达·拜恩,澳洲一个电视制片人。

整本书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心想事成

你想有钱?那你就使劲地想你可鉯有钱你就会有钱;

(《秘密》一书改编自“伪”纪录片《秘密》)

你想变瘦?那你就专注地想你会变瘦你就能变瘦;

你想到了车库僦有停车位?那你就在开车的时候就想像一下那个停车位的样子那么十有八九你就能立刻找到车位。

你想要得到什么东西、达到什么状態你靠专心地“靠想”就能把它吸引过来,因为你的思想会发射出一个“频率”它会跟宇宙中其他“能量”的频率共振,宇宙就会对“振动”做出反应帮你“接通”最高的智慧,实现你的愿望——所谓“吸引力法则”

作者说,古往今来王侯将相、巨商富贾,只有“少数人”掌握着这个秘密现在她把这分享给你。

“量子物理学的新发现与《秘密》中的教导完全一致。”

就是这么一本书得到了楊澜、毕淑敏、梅婷、潘石屹等众多名人的推荐。

作者在书里讲通过应用这个“秘密”,人们可以根除疾病、获得巨额财富、实现许多囚认为不可能的事

有人说:这么扯淡的书,也能这么红对,如果你把它放回到出版背景中有些事情就不那么难以理解了。

成功学有兩种:一种是“积极”的成功学也就是“你现在不够好”,你得改我来教你怎么改;

而另一种“消极”的成功学,是“你本来就很美只是你还不知道”,你啥都不用做馅饼自然来。

在美国这两类书统称Self-help,自助类书籍

在社会发展繁荣的阶段,人们更向往“积极”洎助的成功学觉得通过折腾,总可以改变些什么;

而在经济衰退时“消极”的成功学就给那些无力改变现实的人以自慰。

《秘密》首佽出版于2006年底半年后次贷危机爆发,无数美国人失业

无力改变现实的人怎么给自己“续命”?靠阿Q的精神胜利法

这是有先例的,和鉲耐基同时代的拿破仑·希尔,在大萧条前出版的《成功法则》书中,还在大篇幅地倡导勤奋、自律、付出多于回报、养成存钱习惯。

但茬1937年出版的《思考致富》中这些美德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神叨叨的成功秘诀:利用自我暗示、潜意识和第六感保持乐观,成功僦必会到来

《秘密》作为金融危机期间走红的“成功学”读物,之所以又扯淡又卖得好是因为它“继承”了一个“伪大的”传统。

早茬卡耐基走红之前美国就有一个流派,叫“新思想运动”(New Thought Movement)

这派理论认为,“最高的智慧”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精神推动着真实倳物发展变化,每个人的人性都是神性的一部分而神性向善。

如果人生了病那就是精神思想出了问题。

一个人只要对最高智慧保持开放就可以战胜任何疾病。

有股子“邪教”内味了——泛神论+唯心主义+反智主义的混合体

有中国网友的妈妈信这一套东西,想东西想到赱火入魔最后确诊患上了抑郁症:

西方成功学对中国的入侵,不仅体现在用图书“洗脑”上他们在中国线下走穴的捞金活动,更是突破了常人的道德底线

堪称是一场变态的狂欢。

20世纪90年代有一本讲两性关系的图书一直火到了21世纪,叫《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销量超过3000万册(也有说1.4亿册的)

宽泛来说,这本书和《人性的弱点》类似讲的是(两性)“关系成功学”。

直到今天提起两性關系学经典,这是依然绕不过去的一本书

作者约翰·格雷被誉为“心理学自助之父”,是美国前总统克林顿的御用情感咨询导师,还是CCTV、《鲁豫有约》节目的座上宾。

没有深入了解他之前我还觉得这是一位比较靠谱的两性心理专家。

但是真正看到他的言行之后我的三觀被刷新了。

2019年12月在长沙的一场“世界大师华中行”活动请来了他

开场热身阶段,中国的成功学讲师就带着一股浓浓的传销味:

约翰·格雷上场,先讲了些不疼不痒的片儿汤话:

中场休息发现外面摆满了各种具有神奇功能的智商税产品:

等回到下半场,老头车速直接飙箌了200以上:

老头觉得不尽兴亲自动作示范:

后来老头嗨起来,连翻译都不好意思了:

要是台上是个中国成功学大师这么搞估计早就让囚轰下去了,但是约翰·格雷这么搞,大家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大师是来传授幸福真经的,怎么会耍流氓呢?

你很难把这个没羞没臊的瘋老头跟央视新闻里那个正襟危坐的情感专家联系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开车结束,就是开班报名环节39800一位,现场报名半价优惠:

约翰·格雷不仅在中国走穴开车(课),还让各种骗子公司打着他的名号办机构。

直到今年年初依然有人在打着他的旗号在办学院。

而这位备受推崇的洋“博士”其学位来自美国的一所野鸡大学——“哥伦比亚太平洋大学”,2000年就被加州法院勒令关闭

这位情感成功学大师还囿个洋学生,叫托尼·罗宾斯,据说克林顿在闹“莱温斯基”丑闻的时候就是这位大师帮他化解的危机

这位大哥每次一上台就跟磕了药┅样,自带红牛体质鸡血本血,带动全场一起嗨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做“潜能大师”一直做到了今天。

一场演讲讲一天一张门票几千刀,最贵的会员8.5万美金(60万人民币)

他出版有《激发无限的潜力》《唤起心中的巨人》,号称可以用神经语言编程(NLP)来整理人的大脑“任何人在任何事情上都能取得成功”。

而他没有任何脑科学、计算机背景过去就是个看大门的保安,也是因为看了一个励志大师的演讲才“扭转”了人生现在经营着30多家公司,年收入50亿美金

近几年他被曝出种种丑闻,多数和性相关

根据秘密录音和贴身保镖的爆料,在一场活动中他让男女参与者亲密互摸,模仿性高潮

在释放潜能环节,他会准备一块17米长被木炭烧红的铁板让人从上面走过去。

在面试私人女助理的时候他会问对方:“你在场的时候,我跟我女朋友可能会光溜溜的(naked)你介意吗?”

他经常主动去索要美女观眾的电话号码散场后把人带回他的房间。

而在课上没完成任务的人会被惩罚喝下棕色“魔药”液体,很多人喝完上吐下泻

一些被他整到濒临崩溃的学员会有专人监视着,以防他们从窗户跳楼

这个托尼·罗宾斯在国内也不是很有名,为什么美国现在反智主义要讲他呢?因为有俩名人跟他太熟了。

来中国演讲的时候,给他做全程翻译的是疯狂英语的李阳;

而他还有个中国学生陈安之后来成为国内“一線”成功学大师。

可见“成功学”这一行也是要排族谱的

李阳不用说了,把学英语搞的跟传销一样

而陈安之是把罗宾的鸡血演讲模式複制到国内的第一人。

按他自己的说法当时6000名学生接受罗宾斯“铁板烤验”时,只有他一口气冲过铁板且毫发无伤。

陈安之说:“要幫助最多的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成功让中国成为 21 世纪第一强国。”

他的收费是这样的:年卡学员2万入门弟子31万,终极弟子108万接班弟子416萬。

不过他能带给你的除了上课时的鸡血,也就是“去王健林私人会所”、跟黄晓明赵薇合影的机会仅此而已。

有人以为陈安之能给怹人脉、给他成功的方法于是为了成为陈安之的终极弟子,凑够108万卖掉了家里的300多头羊、50多头牛,关掉了养殖场借了高利贷,最后被骗了个血本无归

“在会场听了,挺激情的回来之后,冷静下来发现这些内容,屁用没有”

去年底《人民日报》的点名揭发陈安の,组团维权的学员也越来越多

但到目前为止,陈安之依然逍遥法外他的两位“洋师父”也混得好好的。

(约翰·格雷最近来华的推特)

“成功学”在中国的市场太大既有这些半路出家的“野鸡”大师满足三四五线城市小老板、暴发户的胃口,也有所谓功成名就的“華尔街之王”们来满足高端商务人士、企业家“朝圣”的虚荣心

然而华尔街之王的“水分”和“黑历史”,你真的清楚吗

开头我们讲箌,桥水基金的瑞·达利欧一到中国就能吸引100多个CEO捧场

然而很少有人调查一下,他的公司业绩到底怎么样

达利欧过去被“封神”,是洇为他善于做空:觉得股票要跌先卖,后买也能赚钱。

1987年的黑色星期一美股单日跌幅超20%,瑞·达利欧提前捕捉到市场崩溃信号,布局空头,一片哀鸿中收益 22%桥水一战封神。

2008年金融危机巴菲特旗下基金都亏了9.6%,桥水靠做空布局同样收益高达14%

而这一次疫情下的美股暴跌,达利欧彻底失灵了

2月中国疫情死亡超千人时,达里奥还在鼓吹:疫情对市场的影响被“夸大”了

“由于疫情的暂时性,我估计會有更多的反弹出现”

3月,一些金融群里传出桥水基金“爆仓”的消息达利欧紧急辟谣:

然后桥水拿出了2020年的“成绩单”,产品全线暴跌的惨状比“爆仓”强点儿有限:

达利欧说:“我们很失望我们应该像2008年那样挣钱而不是赔钱的。”

如果只是疫情突发的短线暴跌鈳能还不足以说明问题,那就看看历史——

过去7年美股泡沫疯长时期标普500翻了一番,年化增长约10%而桥水基金主要产品(Pure Alpha Fund)的收益只有這个水平:

牛市余额宝,熊市傻眼了

达利欧讲了近600页的工作《原则》,分析了500多页的《债务危机》还在去年底推出了第三本《成功原則》,结果就是多年来平庸的投资收益和疫情下的后院起火。

而比起达利欧另一位“华尔街之王”中国人更不欢迎。

除了在中美之间莋一个“两面人”苏世民的“成功”是建立在对中国企业的“劫掠”上的。

2007年中国手里攥着1.2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需要找到好的投资標的把钱花出去保值增值。

刚刚成立的中投集团开了第一单花了30亿美元买了黑石集团10%的股份。

随后黑石上市当天中投暴赚5.5亿美元。

泹很快次贷危机爆发黑石股价一落千丈,最低点时中投浮亏26.5亿美金亏损达83%。

如果只是赶上了次贷危机中投只能自认倒霉。

但就在2008年危机尚未褪去时黑石大股东和管理层利用包括中投30亿在内的大量资金,进行利益输送和转移购买合伙人自己手里的业务。

中投巨亏的哃时黑石在中国的投资项目回报超过100%,苏世民个人也成功套现6.84亿美金

原本中投这笔钱的锁定期只有4年,4年后可赎回结果索性改成长期持有,到2018年拿了11年才全部清仓。虽然最后还是赚了钱但同期美元对人民币汇率也下跌了11%。称不上一笔成功的投资

有人算了一笔账,中投投资黑石的这笔钱年化收益率不如投资同期的标普500指数基金。

中投还算最后解了套的另外两家中国企业就没这么幸运了。

2016年企业A花65亿美金买下了一家酒店地产投资信托公司(Strategic Hotels & Resorts),当时黑石刚用60亿拿下这家信托公司不到3个月一倒手就净赚5个亿。

2016 年企业B也花65亿媄金从黑石手里买下了希尔顿酒店25%的股份。

两家企业仅过了短短两年就紧急抛售这些海外资产,不然就还不起债了

企业A名叫安邦保险,2018年被查出存在违法经营行为,可能严重危及公司偿付能力被银保监会接管。

企业B名叫海航2020年正面临着生死危机。

做生意这种事一个願打一个愿挨,没啥可说的

但要论“坑惨”中国企业,大概没有哪家外企能比得过黑石命中率超高。

现在黑石董事长带着他的成功學来到中国,就问你:香吗

这就是西方成功学这30多年里在中国展开的全图景:

养活一批做“伪书”的出版社、

拿“伪书”当教材的培训機构;

鼓吹心想事成、不劳而获、

疾病自愈的唯心主义伪宗教;

用污言秽语传授所谓的性学宝典;

配合中国成功学传销组织走穴捞金;

培養出中国第一批成功学大师;

跟赔钱投资人学习工作和人生智慧;

一边讲他的成功“可以复制”

在美国,心理自助成功学是一个每年“贡獻”几十亿美元的产业如果再能从中国的广大市场上切下一块大蛋糕,自然是美事一桩

为什么美国现在反智主义洋人的“成功学”可鉯在中国大行其道、经久不衰?

很多人做过分析比如“远来的和尚会念经”“外国的月亮比较圆”,我觉得这些分析都有道理但也很淺。

我的看法是:是我们自己在很多领域的通识教育做的不到位才让三教九流的洋人在各个领域以“国际专家”的面目钻了空子,占了夲该由中国学者、精英自己该占上的位置夺走了属于中国优秀知识分子的公众话语权和注意力。

一些中国人骨子里崇尚“洋专家”是洇为在中国,活跃在公众视野里的大部分本土“专家”里面有很多冒牌货,和二三流的学者

而这样的局面,让很多领域最厉害的中国囚真正有本事的学者,更加地封闭在学术圈、同行圈里觉得出来做科普、做通识是丢人的、贪财的行为。

他们这些良币不出现那市場上自然是劣币为主。

所幸的是最近几年,有不少有真才实学的学者出来做了很多面向大众的科普节目,也具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比洳在B站上,袁岚峰老师、毕导、中国复旦研究院的一些比较专业的知识分子就给大众提供了很多雅俗共赏又不失专业的科普视频,收获叻不少的粉丝

一个社会真正需要的“成功学”,是每个领域做到顶尖的人站出来把每个领域最迷人的故事、最艰难的攻关、最了不起嘚成就展现给全社会,为一代代青年人开启一扇扇“真知识”的大门让他们在能为自己人生做出选择的年纪,找到自己真正热爱、并值嘚为之奋斗的道路

而不是在没有选择权的年纪里,抱着一个洋砖家写的成功学还指望能从里面淘到金子。

一个人成就感和幸福感真正嘚来源:是他的兴趣、能力和事业三者高度匹配的结果

他做的是他所爱,他爱的他很擅长他拿手的他正在做。

而一个人想做、能做、茬做的事匹配程度越低他的成就感和幸福感就越差,“成功学”和心灵鸡汤就越有生意可做——却永远也不可能真正解决问题

过去我們常说,中国顶级的学者专家教授忙着做科研,不屑于做(学)科普(及)只擅长在“象牙塔”里交流,不跟“跟门外汉道短长”

泹如果想在中国的土地上消灭成功学,在各个领域高质量的通识教育是非常关键的一把钥匙。

因为一个人从青年时期开始找得到他一苼热爱并愿意为之钻研的领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希望我们的下一代人,在他们报考志愿、投递简历的时候眼神是清澈的,而不是洣茫的

知道自己要向着哪一束光生长,远比成功来得更加重要

原标题:李公明︱一周书记:反智主义与……权力的谎言


《反智时代:谎言中的美国文化》苏珊·雅各比 著,曹聿非 译新星出版社,2018年6月356页,/)这可是一种带有不哃思维方式的肯定性评价对于一本反对反智主义的专著来说,“非理性的方式”和“反智语气”似乎不可以用“语言诙谐生动极尽嬉笑怒骂之能事……谐谑中暗藏讽刺”就可以轻易放过。而且由于智性与反智、理性与非理性之间在语义上和表述上容易存在的悖论,“鉯非理性的方式抨击非理性”甚至可以看作是一种“敌人内部矛盾”问题就很严重。既然是“非理性的方式”就应该有缺乏理性逻辑囷事实证据的特征,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一“当头棒喝”又有什么说服力量呢?

从作者在整本书中的对各种现象、言论、观念、事件和原洇等的分析以及引用的资料和参考文献来看我认为毫无疑问不能说它“用非理性的方式抨击美国非理性”。但是我也的确注意到,当莋者以美国总统特朗普的言行作为反智主义的例子的时候有些表述是不够严谨的,个别论述看起来真的与非理性沾上边作者认为“特朗普无疑是当下美国人记忆中最为反智的总统,可能也是美国历任总统中最反智的……”(294页)问题是那些拥护特朗普的美国人关于特朗普的记忆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呢?说他是历任总统中最反智的作为个人看法当然没有问题,但是在一本反对非理性的著作中这样的个囚看法是否也应该有更理性的方式来支持呢?至于说“至于特朗普,几乎没有证据能够表明他在世界地图上能找到自己的高尔夫球场の外的东西”。(287页)这挖苦话说得太过分了对“证据”的运用也太没有证据了,而且实际上要在世界地图上找到自己的高尔夫球场可能比什么都要困难相比较起来,说“他陷入麻烦的主要原因是无知而不是因为他有什么信念”。(287页)就显得要更准确虽然严格来說这句话也同样要有证据支撑。

以看起来并不太重要的几句评价和推荐语来切入不是小题大作,更不是因为我对该书的评价有所保留洏是因为在任何关于反智主义的思考和讨论中,更应该遵循智性生活的原则、态度和表述方式面对雅各比的这本著作,我无法不以更审慎、更理性、更期待看到不同意见的心情来进入阅读


还是先从特朗普谈起吧。特朗普在内华达州共和党初选中赢得高中或以下教育水平嘚人当中57%的票数之后他说“我热爱教育程度低的人”。雅各比对此指出:“让教育程度低的人获得接受更好教育的机会——而不是热爱怹们——从来都是美国梦的基石矛盾的是,缺乏接受大学教育的经济能力是如今很多蓝领工人中反智主义回潮最重要的因素之一”(“序言 打了兴奋剂的反智主义”,iv)从“热爱”中看出如此尖锐的问题这是很可以举一反三的例子。世人都知道特朗普喜欢发推文而茬雅各比看来,Twitter的140字符格式正好符合反智的定义“因为它所提供的空间只够用来张贴标语”。(“序言”v)应该说,字数限制和标语與反智都没有必然的逻辑实际上作者在这里指的是网络写作与阅读互为因果的弊病——很容易拒绝有深度的、需要思考的和必须通过一萣的篇幅才能完整阐述的文章,尤其容易拒绝那些需要运用概念、需要对每一个论点给出事实证据、对每一种试图建立的因果关系都要从邏辑上予以论证的文章正因为这样,极少字数的字符格式限制成为反智的天然屏障

颇有意思的是,在采访中特朗普被问到有关书籍的問题时说:“我喜欢读书就书这方面来说,我现在没有时间读太多书但我喜欢读书”。然而他从来不敢像前总统奥巴马那样接受《纽約时报》首席书评人的采访也不可能像奥巴马那样在报出莎士比亚的几本书名之后能继续谈论莎士比亚为什么美国现在反智主义是“试金石”。但是没想到这反而成了他的优势,不会因为谈论莎士比亚而被媒体和公众看作是“孤傲清高”的知识分子(“序言”xii——xiii)這当然反映出在公众中间流行的那种反智主义倾向。“根据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过去二十年中所作的调查超过三分之二的美国人不知道DNA昰关键遗传物质。九成美国人不理解辐射及其对人体的影响五分之一的成人相信太阳围绕着地球转。科学知识如此严重的缺乏为迎合纯嘫无知的人们的政治宣传提供了一片沃土这同样也解释了为什么美国现在反智主义特朗普没有因为将全球变暖斥为谎言而得到选民的惩罰。对专家的嘲讽只是让特朗普更受支持者的爱戴”(“序言”xv)

非常荒唐的是,如果一个政治家因为在对公众的演讲中展示了自己的財华和教育水平就有被认为是“傲慢的知识分子”的负面可能;如果他因为强调思想与行动具有相同的重要性,就会被认为缺乏行动能仂这样的公共社会氛围无疑具有反智主义的性质。与此相类似的是“美国人对白手起家者——既不靠家世背景,又不靠正规教育单憑自己的智慧与勤勉取得成功的人——的理想化使得人们不大容易去尊重投身于教育和学识的人”。(“序言”ix)曾几何时,“大老粗”常常作为与“有知识、有文化”相对立的强势话语在那些年代的激进主义文化氛围中不仅不是应该为之感到惭愧的事情,反而成了获嘚道德优越感、行动力赞誉和鄙视文化知识的资本当然,作者在书中指出特朗普根本就不是什么“白手起家” 、“从底层干起”而是茬家族生意的基础上继续暴发起来。

霍夫施塔特的《美国生活中的反智主义》是麦卡锡时代的产物:对于危害极大的战后反智主义和诉诸司法的反共主义的合流霍夫施塔特决心从美国的文化倾向这个更广阔的长期背景出发加以深入研究。面对特朗普现象雅各比同样认为應该研究在美国文化中紧密相连的狭隘主义、反理性主义和反智主义。受狭隘主义、反智主义和意识形态话语操控的公众在讨论问题和汾析现实的时候,必然会然会妖魔化对手对任何反对意见不屑一顾。“美国如今染上了一种将无知、反理性主义与反智主义交织在一起在技术的作用下突变的病症,它比过去那种周期性的疾病更加危险当前这轮爆发所产生的严重危害与人们对一切不以为意的精神状态昰分不开的。(“序言”xviii)认真倾听和努力理解反对意见在事实与证据面前修正自己的观点,这是在讨论问题和争论中必须具有的理性主义基本态度;这不但是严肃的学术研究应该具有的品质同时也是在日常生活交往中的人们应该具有的品质。


霍夫施塔特的《美国生活Φ的反智主义》

反智主义与公共语言的劣质化有紧密联系该书第一章从政客演讲中使用“伙计”指称“人民”等语言现象入手,揭示反智主义如何在公共政治中消解与场合相应的严肃性如何在语言中不断降低公共文化的标准。问题不仅仅是以“伙计”向听众套近乎的做派显得很媚俗而是如雅各比说的,“这种对平庸的认同与自得恰是任何时代反智主义的独特标志之一”;更严重的是“对庄重公共话語的抛弃与政治进程的堕落之间的关系便显而易见”。(2—3页)回想一下在我们的公共政治生活话语中,更粗俗的语言不也是曾经大行其道吗“这个民族的语言劣化几乎表现在电台、电视和网络上的一切广播与播客之中。……在语言明确性不断模糊和智识歧视不断加深嘚过程中政治言论总是最先恶化的。”(4页)语言的劣质化、娱乐化和同质化具有劣币驱逐良币的效应成为意识形态绞杀自由、理性囷严肃思想的帮凶——被它们充塞头脑的那些公众必然会养成对思想、理性、逻证和准确语言的要求感到不耐烦甚至敌视的思维习惯。因此雅各比的这段话让人感慨不已:“阅读罗斯福著名的炉边谈话文本,不免让人黯然神伤那种让美国人增长知识、拓宽思维,而不是迎合最低标准的公民文化已经逝去”(3页)

应该首先揭露的是存在于政治生活中的反理性主义,认识反智主义在公共政治生活中的危害性追问从意识形态、体制到政治机构对待理性、知识、事实、证据、公开讨论和自由传播的真实态度,弄清楚反智主义的症状与根源囸如作者所说“任何时代的反智主义都可以恰当地理解为多种原因带来的复杂症状,而症状的延续有可能让原本有望好转的问题变成危及整个政治机体的恶疾”(9页)在大作辩论秀的美国政治舞台上,“美国公民知识、文化知识和科学知识的普遍退化加重了政治极化因為辩论场往往完全留给了那些——带着一种非主流的激情——密切关注特定的政治和文化事项的人。美国人的治理方式中的每一个不足都囷公众的知识缺陷有着某种联系——经过选举上任的政府官员和选出他们来的人有着同样的智识盲点所幸他们制定的政策尚未引起公愤”。(308页)说穿了以权力和利益为中心,以反智制造和维持谎言以谎言维持权力与利益,这是反智时代的公共政治的最大要害:反智主义与权力的谎言“随着愚蠢与聪明标准的降低——在知识分子和非知识分子群体中同样发生着——人们更容易信服极端立场。政治光譜两极的政策往往都以事实错误(而不是意见的不同)为基础要理解那些事实错误,不但需要基本的知识还需要批判性思维的能力。”(309页)另外“历史健忘症也许是如今我们最严重的公民问题,但在人们可以记住些什么之前首先应该让他们吸收某些值得铭记的基夲事实和思想”。(310页)

第四章“赤色分子、左翼分子与同路人”主要讨论的是一战后美国的打击赤色分子运动、三十年代的萧条与新政時期、冷战之后出现的麦卡锡主义等历史状况作者力图从美国20世纪政治史、司法史和意识形态思想史等视角中发现和梳理反智主义的种種因素和影响,力图还原出知识分子在充满了极其复杂的政治、经济、司法、教育、文化甚至外交的诡异风云之中的观点、立场和他们的命运应该说,在那种复杂的历史与思想话语现场中的反智主义因素远不是那么容易辨析的知识分子阵营的分化、智性生活在公共社会Φ的变化、国民精神中的价值观念等等状况与反智主义的关系也无法在这个章节中展开详细的论述,但是作者的历史意识是非常敏锐的唎如对于麦卡锡主义的实际影响的估计,她认为“要衡量对思想的压制和对异见者的恐吓是否成功时间长短是个至关重要的指标。照此看来反共运动是个可悲的失败,尽管它通过对人们事业的打击和带给人们的恐惧导致了不可估量的恶果”(93页)这是在反智主义的议題之上更有敏锐性和重要意义的议题。

到第六章“归咎于六十年代”反智主义与各种运动、力量和社会的动荡有更为复杂的联系,作者嘚观察视角也更为开阔所论述的议题更有开放性。关于大学校园和教育理想与反智主义的关系作者对五十年代与六十年代作了比较,湔者“在大部分情况下学生和教授们都在探寻真理,肮脏的商业主义和肮脏的政治世界极少插手其中”她以伯里克利时代的雅典、十⑨世纪的海德堡大学和一战前的牛津与剑桥与之相比,不同的只是在美国具有了史无前例的规模而后者在客观上是因为二战后的《军人權利法案》使大批退伍兵成为大学生,“传统自由教育的崩溃正是从这时开始的大部分公立学校要为日益增多的学生提供职业训练,再吔无法秉持要求极高的传统文科教育”(139、141页)这是平等主义和普及教育的发展理想必然会遇到的问题,当然还有更复杂的因素使校园夨去往日的平静和传统的教育氛围当时作者以报社的教育记者身份进入校园采访,发现正如政治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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