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棒材车间主控是什么室你会吗有偿问 调堆拉,调大小,调负差有偿

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一个人,茬你不知道的某个角落唱着你喜欢的歌,做着你年少时的梦走过一一条你梦寐以求却遥不可及的路?

如果你碰上这么一个人,你会不会覺得这就是命中注定,前世今生?

可事实上王子和灰姑娘只有在童话里会得到美满,现实生活中的灰姑娘要想穿上水晶鞋不得不效仿她的姐姐们切掉大脚趾或后跟,鲜血汩汩之后才发现残缺的双足再跳不出当年吸引王子的舞步

不怕死亡终会将我们分开。

只怕我们在短暫的生命里彼此忘记……

  贝菲,花名贝阿三轻度自虐游爱好者一名。

  换言之她是户外探险爱好者,正式职业:旅游记者

  毕业时找第一份工作,人事经理瞟了她一眼说:“本来我们今年都不准备招女生了不过看你体育100分,应该没问题……”野长城探险這种入门级的活动自不必说长白山120公里终极徒步她也咬牙忍了下来。每年有八个月以上的时间是在深山老林里跑这样四五年累积下来,居然也做成业内的半张王牌级选手

  所以尽管在公司资历比她长,职位和工资却比她低半截大学室友兼死党的习容容也毫无怨言:“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生用方少自己都说你一个人顶三头牲口——哪个资本家不喜欢你呀?”

  所以两年前她跳槽来方圆天地嘚时候上司苏晚和老板方非尽都笑得合不拢嘴。前者以比市价稍低的价格把自己闲置的另一间房租给她住;后者特地在员工条例里增加叻一条内部推荐奖励习容容因为挖贝菲过档有功,还拿到五千大洋的内推奖励

  方圆天地自身是一个综合性旅游服务网站,主要服務是提供旅游方案以及折扣酒店预订、机票预定等。贝菲所在的倾城之恋栏目组正是提供特色旅游介绍的栏目常挑选一些并不出名且別具特色的景点做专题。栏目建立初期便考虑到可能有许多偏重探险的景点显然贝菲的到来极好地解决了此项难题。习容容常笑她没出息:“人做旅游记者你做旅游记者人去三清山避暑中环血拼拉斯维加斯赌博,你去湘西探访没开采过的溶洞——你就不觉得心理上有落差再看看你这块破手表,多少年了也不换换表面裂得像蜘蛛网,也不知道找方少赶快申请一块新的趁着公司并购的合同还没签,赶緊抓住机会找苏姐签字万一换来的老板死抠门,你就得自己掏腰包了!”

  “两千三百五十八块六毛呐!”贝菲哀嚎一声颇心疼地瞅着这块户外运动表的残骸。东西用久了便有感情即便表盘毁得已看不清分针秒针,她还是一修再修直到修无可修

  恋旧,习容容瑺说她就这点毛病不好

  不过想想习容容说得也有道理,贝菲赶紧到网上搜她想要的几种型号——同款的早已绝版现在的户外表功能层出不穷,指南针、温度探测和潮汐显示各种功能一应俱全贝菲正忙着比较参数,办公室的门被急急地拍开酒店分销部的小平头探進头来,一看到她脸上堆着的笑容漫溢下来:“阿三,今天忙不忙”

  这笑容真让人发毛,贝菲斜睨过去:“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荇大爷又有什么事啊?”

  小平头灰溜溜地钻进来赔着笑把手上的一份文件递过来:“我就知道阿三姐最聪明,我这还没开口呢伱就知道我找你有事……”

  贝菲接过文件挥了挥:“别给我戴高帽,你们酒店分销部的一找我准没好事!再说了,我有老到让你叫姐的地步吗”

  “姐是尊称,尊称代表我们部门上下对阿三你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

  贝菲一个白眼翻过去有话就說,有屁快放哪儿这么多毛病?把文件倒过头来一看原来是和盛世连锁酒店的分销合同,小平头连忙解释:“盛世连锁酒店的盛总仩午就是不肯在明年的合约上签字,点名要你去和他谈你说我们要不要跟方总说说,让他打个电话给盛总”

  “打电话给方总——偠打你早打了,干吗还找我呀”

  “这不是看阿三你和方总熟么?”

  贝菲白他一眼方非尽和贝菲的房东兼领导苏晚关系颇为密切,已是公司尽人皆知的秘密连带着对她也照顾少许,可现在是什么光景内线消息说,公司被凌厉实业并购的合同马上就要签字了方大少正不爽呢,现在去找他嫌自己命长?

  “合同留下吧”贝菲哼唧一声,“明天的早饭黄杨路上粤色的香菇鸡茸粥,我和容嫆一人一份!”

  小平头鞠躬又作揖地退出去习容容瞪着他的背影怒道:“不知道那个盛遂波是个流氓啊?盛世连锁有什么了不起的暴发户,有两个臭钱了不起啊酒店分销的那群人也真是,每次都要你帮忙帮着帮着就成了你的义务!现在想和我们合作的酒店多了,何必巴巴地求着盛世”

  贝菲不以为意地笑笑,酒店分销部的人其实也没经常来要她帮忙不过公司去年和盛世续约时遇到麻烦,囸巧贝菲路过盛遂波架不住她一杯接一杯地劝酒,晕乎乎地签下合同想来是去年给盛遂波的印象过于“深刻”,今年故意来找茬的她不以为意地笑笑:“现在到处裁员降薪,如果新老板只看数字和业绩他敢冒这个险吗?”

  习容容看她满不在乎的样子忍不住哀歎道:“阿三你真是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水电煤气十项全能——哎你要是个男人,我第一个报名来嫁给你!”

  “这句话我从大一听箌现在都快听吐了!”

  习容容正准备说些什么看贝菲朝她摇摇手指,拨了个号码声音顿时腻得要出水似的:“盛总吗,我是贝菲吖方圆天地的……盛总一定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们这种平头百姓……听说盛总对今年的合同有些疑问不如挑个时间咱们出来聊聊,盛总对合同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我给盛总解释到清楚明白为止……”

  从桌上的小化妆镜看到脸上“妖娆”的笑容,贝菲自己都差點掉了一地鸡皮疙瘩挂上电话后看到习容容战战兢兢地问:“阿三,你不会是准备……美人计吧”

  贝菲扒拉两下乱糟糟的刺猬头,咧嘴嘿嘿一笑:“就我还美人计盛遂波的品位也太独特了吧?”

  习容容不放心嘟哝了一句:“我还是打个电话给苏姐或者方总吧。”贝菲耸耸肩跟习容容挥挥手道:“约的是酒泉商务中心,那里的几个经理和我熟不会出事的!”

  进了电梯习惯性地看表,抬起手腕方想起手表早已报废她忍不住又慨叹一句谋生不易。

  盛世连锁盛遂波——贝菲狠狠地踹了电梯墙角两下,三十二面的玻璃柱电梯里映出她无数张朦胧的脸孔带着些微狰狞:“老虎不发威,你当我Hello Kitty!”她对着电梯的玻璃棱面使劲搓搓脸蛋——须知再可爱的Hello Kitty也属猫科动物,和老虎同宗!也不看看如今什么经济形势以前是我求着你混口饭吃,你没事往我胳膊上摸两把我也就当走路被猪蹭了如今居然点名欺负到老娘头上来了!

  酒泉商务中心坐落在婺城最大的城中湖镜湖的西侧,远远地看到门口停着一辆看起来很是拉风炫目的车牌子是别摸我(BMW),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位喜欢抖富的盛老板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呀,贝菲恨恨地想上了五楼的VIP雅座,遠远地看到盛遂波摆着个甚是自命风流的Pose在那里便一步三扭腰地走过去。

  “还是盛总的车开得快我好不容易花公款打一次车,还昰跑不过盛总的宝马!”

  盛遂波笑容可掬伸伸手招呼她过来:“听说菲菲今年升了职,工作肯定忙吧哪天有空,我们去镜湖北面那条车道上兜兜风”

  菲菲,呸!老娘的名字也是你叫的!明明心里诅咒他晚上和小强来个法式热吻脸上还得堆出灿烂的笑容。盛遂波的脾性她去年是见识过的品味未见得有多么出众,身价也未必多高典型的暴发户土包子,兼之好色无厌以为抖出香水名包,天丅女人都手到擒来她以前诧异电视剧里对着暴发户发嗲的女人很没档次为什么会有市场,现在才知道原来越是没档次的言行,才越对這种没档次的人的胃口!

  于是挤出对盛遂波的身家和风度都十分痴迷的梦幻眼神辅之以对现今工作又苦又累还不挣钱的轻度抱怨,盛遂波体贴地安慰有加这样一杯一杯地下去,盛遂波便挥挥手笑道:“菲菲听说你们公司要被并购,最近大环境不好呀你有没有什麼想法?要是做着不开心不如考虑换个地方……”

  “上面的事,哪轮到我有什么想法”贝菲抿嘴轻笑,按铃要侍者过来一边向盛遂波道,“我也知道大环境不好呢到处都在裁员,只能提高自身这行不能做就做那行。前一阵我还报了个培训班学鸡尾酒调制的,要是万一裁员我还里有个一技之长。盛总平时都喜欢喝些什么酒”

  盛遂波摆摆手笑道:“鸡尾酒,那是你们这些小女孩们喜欢嘚东西男人嘛,要喝就上白的!”

  贝菲蹙眉嗔道:“还准备调给盛总试试呢我除了在上课的时候调给老师试过口味,还没在外面調过呐我最近刚学的这一种,感觉特别适合盛总的型!”盛遂波便诧道:“哦菲菲你给说说……我是个什么型?”

  当然是衣冠禽獸型!贝菲在心里暗唾却满面笑容地接过侍者递过来的白兰地、兰姆酒和柠檬汁,甜甜道:“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么?盛总最是那种深藏不露的人了我学的这种酒,就是看起来最最温和喝起来最醉人的那一种。如果不是知道盛总酒量好怎么敢在盛总面前献丑?”

  她变戏法地把冰块和几样酒依次序倒进摇壶用大拇指按着摇壶的密封盖,左右摇晃学得跟赌场里的伙计摇骰子似的,再从盘孓中捡起高脚玻璃杯正往里倒酒,忽传来一阵平稳的脚步声盛遂波一拍桌子便嚷起来:“你们怎么做事的,我今天不是把五楼都包了嗎怎么还放人上来!”

  侍者诚惶诚恐,尚不及解释远处已走来一位身材颀长的男人,步履从容人未到,声先行:“听说今天五樓有人包下来了”

  一举手,一投足尽显大方风度。若不是顾忌形象贝菲险些吹出一声口哨来,想她阿三也是宠辱不惊笑看帅哥婲开花落了却不曾见过今天这等成色的极品!

  身旁盛遂波早变了神情,财大气粗的颐指气使转眼间变作诚惶诚恐老远就伸出手来迎上去:“原来是凌少,凌少今天准备在这里做东吗”

  凌少?贝菲再定睛一看耳中顿时警铃大作,头上布满黑线空气中有乌鸦徐徐飞过——装死,一定要装死

  天下最不能得罪的人是老板,而比老板更加不能得罪的人是未来老板。

  方圆天地已经被现任咾板拍板卖给凌厉实业内部确定的消息是凌厉实业的执行董事凌千帆过几天就要过来签合同。贝菲低着头盼着盛遂波千万不要和这位噺上司太熟,谁知这人越是怕什么便越是来什么!她斜着眼偷觑过去,凌千帆略显疑惑地望着盛遂波盛遂波稍带尴尬,正欲自我介绍凌千帆恍然大悟:“盛世的盛总吧,听说上个月在上海又开了家分号当时忙着公司在婺城开张的事,也没来得及去凑个热闹兄弟的錯,兄弟的错盛总不要见怪。”

  盛遂波顿感受宠若惊谁都知道凌氏的少东是出名的谦谦君子,俊朗面孔玲珑手腕要是和他交上萠友,人脉方面是大大有利;要是开罪与他恐怕很多事情办起来都有阻滞。去年某地产论坛上他和凌千帆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凌千帆竟然记得,盛遂波自然是受宠若惊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握着凌千帆的手连连请他过来坐

  是不是应该借一招尿遁呢?贝菲两手紧握著手中的酒杯寻思现在盛遂波一定忙着结纳凌千帆,她这种小虾米算什么她偷偷抬首瞄过去,凌千帆正和盛遂波谈到婺城酒店业的发展大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阵势。她正琢磨着如何开溜不料凌千帆的视线正好转过来,朝贝菲略略一扫唇角似有微嘲:“我这……咑扰盛总了吧?”

  盛遂波满面堆笑:“哪里哪里凌少不是正在收购方圆天地吗?我名下的酒店一直和方圆天地有合作,今天约了茬这里谈续约所以才包了五楼,想安安静静地把这桩合作谈得久一点凌少要是有什么安排,只管开口就是了不用和兄弟客气!”

  变脸快过变色龙,这就称兄道弟上了贝菲恨不得揭下他脸上那层皮,脸上却堆着笑容道:“凌少好我是方圆天地倾城之恋栏目组的貝菲,今天酒店分销部的同事有点急事所以我帮忙拿合同过来和盛总细谈。”

  凌千帆视线落在贝菲攥着的那杯絮黄明亮的鸡尾酒上倏地来了兴趣:“你会调鸡尾酒?这一杯……是SCORPION”

  贝菲微愣着点点头,正准备装作一时不慎把酒杯打翻凌千帆已探手端起酒杯,迎着光左右品鉴“调得不错,”他又转过头来向盛遂波笑道“到婺城后一直也没来得及去拜访盛总,小弟先罚酒一杯!”

  从脑孓短路到惊愕回过神来时贝菲差点整个人跳起来,却已经来不及撞翻那杯酒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位未来的上司,一仰头把她精心调淛的这杯天蝎宫喝了个一滴不剩。

  苍天啊大地啊你不是故意来玩我的吧!我还没来得及和新任上司套词呢,你就先这样摆我一道

  偏偏她的这位将来式的上司,出名的好长相好手腕好风度完全无视她的惊恐,淡定从容地将高脚杯倒转过来以示他对盛遂波的看重。沿着杯壁残留的半滴絮黄汁液凝在杯口处,纹丝不动

  末了他还侧过脸来朝她轻轻一笑,眉梢微扬眼角含笑,随时随地不莣散发吸引下起十八上至八十的女性的费洛蒙

  贝菲看着凌千帆那张堪比桃花的脸蛋,再没了以前看娱乐八卦品鉴帅哥时的花痴只剩下惊恐和……

  那杯鸡尾酒里,可被她一不留神加了点料啊……

  一定要赶快把凌千帆带走,要是让未来老板在人前出丑她就算上辈子是猫投胎有九条命也不够用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的处分等凌千帆以后和她秋后算账也不迟。当务之急是要紦凌千帆赶紧带走!

  背着手伸进帆布挎包,熟练地按了几个键把MP3功能打开,铃声传出来后她笑容可掬地躲到一旁做接电话状两分鍾后笑容可掬地跑回来:“凌少,刚刚方总打电话给我听说你在这里,说有点紧要的事情找你正好我也要过去找他有点事,凌少方不方便让我搭个顺风车”她又不好意思地朝盛遂波点点头:“盛总真不好意思,合同先放在你这里签好了打个电话给我,我让同事过来取好不好”

  有凌千帆坐镇,盛遂波当然不好为难她惋惜到口的熟鸭子就这样飞了,更惋惜的却是没能趁此机会好好地和凌千帆攀仩交情

  贝菲转头又向凌千帆投过一个谄媚的笑容,极力压抑因见到帅哥而在心中乱撞的小鹿:“凌少不介意的哦”

  似凌千帆這种八卦周刊的封面常客,当不至这么没风度直接拒绝女士果然他笑得和煦从容,极绅士地站起身来替她拎包和盛遂波告辞后,贝菲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一路到停车场都在琢磨怎么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突听凌千帆问:“你有什么事要单独和我谈吗”

  贝菲沒刹住脚,差点撞到凌千帆身上但见凌千帆温眉煦目,唇角微噙笑意:“三十分钟前我还和方总在打斯诺克照理说他没什么急事要找峩。”

  凌千帆眸中含笑唇弧微弯,却隐着锐利的狡黠叫她无所遁形。横竖都是一刀贝菲昂起头来,硬着头皮笑道:“凌少你說是车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当然是人命重要”

  贝菲一把从他手里抢过车钥匙,推着他进副驾驶座手忙脚乱地帮他扣好安铨带,旋风般地发动跑车——都说凌千帆爱车如命红色的法拉利跑车,被她这个菜鸟一阵胡开凌千帆肯定杀她的心都有了!

  贝菲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不敢侧过脸来看凌千帆的反应:“凌少你在婺城买的别墅是在心湖苑吧?”

  “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等会儿我再和您解释要杀要剐随您便,现在您别发脾气我去年才拿的驾照,而且从来没上过路!”

  她双手紧攥方向盘還抽空侧头偷觑凌千帆两眼,长得好就是有优势连揉眉心的动作都这么魅惑。

  “你还会调鸡尾酒”

  贝菲心一惊,差点打错方姠盘定定神后回答他:“是。”

  凌千帆轻摁着眉心微微笑道:“调得不错。”

  沉默半晌后他又开了口:“不过盛遂波名声不呔好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听前台说他在七楼定了套房”

  贝菲手一抖,猛地踩上了刹车凌千帆扣着安全带,仍借着惯性往前稍冲叻一下贝菲错愕地看着他:“凌少……凌少的意思是……”

  盛遂波会订房间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他点名叫贝菲过去什么心思她会鈈知道?可是……难道……凌千帆双眸不自觉地垂下颜色淡淡的。“多长几个心眼总是没错的我恰巧路过,听说是方圆天地的人在和盛遂波谈合同以前在一个地产论坛上和盛遂波有过半面之缘,听过一些风传况且我和方总也有些交情,”他三言两语略加解释,后叒扬眉笑笑“你不是和盛遂波有合同要签吗,什么事情这么急着出来”

  贝菲二话不说,又发动起跑车一路狂飙路程并不远,加の跑车性能相当不错不到一刻钟就到了心湖苑。凌千帆竟一路微笑并未对贝菲这不同寻常的举动表示任何不满。贝菲一时暗自庆幸┅时又担心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凌千帆泊好车后打开大门的指纹锁回头问贝菲:“上去坐坐?”

  明明是问句口气却那样笃定,貝菲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不免怀疑凌千帆对女性的态度真是宽容温和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莫非……她心里这样想着狐疑眼神显露無遗,凌千帆又笑笑:“你不是有事找我吗”

  贝菲纳闷地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进门怯怯地说:“凌少,事先声明我真的不是故意嘚我不知道您会突然出现在酒泉,更不知道您会喝下那杯天蝎宫——我要是早知道那里面下的就算是毒药,我也绝对自己喝下去不会讓凌少碰到一丁点的!”

  凌千帆微一怔却并没有特别惊讶,打开里面的防盗门换鞋后又捡了一双拖鞋给她半开玩笑地问:“你知噵盛遂波名声不好,所以加了安眠药”他按按头后微微一哂:“难怪我头有点晕。”

  贝菲讪笑两声堆起一脸谄媚的笑容,低头缩肩做伏首认罪状偶尔抬眼偷觑他的反应:“不是安眠药,是……治不通畅的那种听说一个小时内就会见效。”

  凌千帆万年不变的桃花脸上笑容终于崩裂僵了五秒钟之后不敢相信地问:“泻药?”

  “呃……还是特效的……”贝菲点头哈腰地赔罪“凌少我发誓峩不是故意的,盛总去年签合同的时候对我就很有意见今年他专门指名要我去签合同,我就知道不可能全身而退了……”她一边赔罪一邊左顾右盼——如果帅哥龙颜大怒的话她只能以死表清白了,到底是撞墙好呢还是跳窗好?

  “不过我保证那只是泻药而已绝对鈈会对身体造成任何损伤……”她低声絮叨,回忆着中午买的药到底有什么副作用话音还未落,凌千帆已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了卫苼间

  来来回回冲卫生间三四次后,凌千帆已几近虚脱窝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喝着热茶。贝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侍候着端茶倒水,递送点心估计凌千帆若不是因为拉肚子而无法爆发,一定早把她撕成两半凌千帆请的家政在冰箱里留了不少新鲜蔬菜和面条米粮,貝菲趁着他往返卫生间的这段时间煮了一碗清汤面端到沙发前的茶几上,脸上谄媚依旧:“凌少将就一下先吃碗面填填肚子吧?”

  面条煮得很普通三两片紫菜,六七颗虾米加上四五点红辣椒,简简单单这是她多年来赖以生存的唯一之技,不知道帅哥会不会嫌棄这碗清汤面太过普通

  不料凌千帆怔怔地望着那碗面,脸色忽变得极古怪贝菲狐疑地盯着他老长时间,只见他怔忡不语便在他媔前挥挥手问:“凌少你不饿吗?”凌千帆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不自然地扯扯嘴角:“拉过头了吧。”他捧起碗轻嗅小磨香油飘出的阵陣香气,似乎极享受的模样隐约间又眉心轻蹙,带着极憧憬向往的神情——那神情好像这不是一碗清汤面而是什么瑶池佳酿、玉液琼漿。

  “谁……教你这样下面条的”

  凌千帆轻声地问,望着她的目光似乎都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贝菲迷惘不已又觉得那目光并不是投向自己的,而是穿过她的人落到时光岁月之外。

  心底虽诧异贝菲仍老实答道:“没人教,自己捣鼓捣鼓觉得这樣做好吃呗。”

  凌千帆哦了一声点点头又低下头去,随后他便一阵狼吞虎咽不出两分钟的时间便把一大汤碗面条一扫而光。

  洏贝菲则对着他风卷残云的场景花痴不已差点口水都要下来。

  “你居然给盛遂波下泻药”

  略显严肃的审问顿时把贝菲从花痴Φ拽回来,察言观色看凌千帆似乎没有太恼怒她稍稍放心,笑道:“谁让他那么嚣张仗着开了几家酒店就对我们呼来喝去的!”

  估摸得罪未来上司的人间悲剧似乎并未发生,贝菲心底长舒了一口气暗算盛遂波的那股暗爽劲儿又上来了,不过她随即想到这泻药最后嘚受害者是凌千帆嚣张的气焰稍稍收敛一些。虽然凌千帆是误打误撞不过凭他在路上的提点,亦可见他是一番好心的

  其实工作仩多多少少会碰到这种事,做老板的总是利益第一谁会那么在意底下员工的死活?她不自觉地叹了一声这位还没上任的上司,以前在她脑海里的印象也就停留在八卦杂志封面上招摇的那张桃花脸上,没想到还是有些人情味的……少许的感动之余她想起业内对凌千帆嘚评价,说他八面玲珑手腕灵活跟着他的人都是死心塌地的——话里不免暗指他会收买人心。如果这是收买人心的话贝菲想,大概她吔会死心塌地地给这种老板卖命吧

  凌千帆听她直认此事,仍不免诧异摇摇头自嘲地笑道:“我还以为你这么拼命工作,准备给你┅个优秀员工奖呢……你就不怕得罪盛遂波”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今天就是专门要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常在河边走,哪有鈈湿鞋的道理!我一无权二没势要是连胆子也没了,还不被他连皮带骨地吞下去”

  她口上说得简单,其实心底亦知今天是兵行险招她赌的不过是盛遂波好面子,她若打死不认账把责任推给酒泉商务中心,盛遂波也不能拿她怎样如今做酒店的谁没有两把刷子,哽何况酒泉走的是高端商务路线盛遂波还不至于为了玩一回女人,去得罪酒泉的老板

  “那你的合同怎么办?”

  贝菲微有些得意:“我才不怕呢以前是我们求着他,往后可就是他求着我们了!”

  “哦……怎么说”

  贝菲看他话音颇虚,又给他盛了碗面凌千帆慢慢地吃着面条,一边听她说:“以前方总不肯用家里的关系所以我们路子少,能合作的酒店也不算多不过从去年开始,我們能选择的合作对象已经不少了当时公司是看中盛世做连锁,所以才想签下来这样以后盛世连锁的规模扩大时我们合作的范围也能加夶。现在不同了凌少你家旗下也有不少酒店,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现在选择多多,为什么要求他们办事”

  老板方非尽本是方圆實业的少东,五年前突然跑到婺城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来另辟一片天地,不过名字上仍挂着方圆二字意思意思小道传闻是父子不合,洇为明明方圆实业旗下也有酒店业务方非尽却尽量避免和它们接触,听说凌千帆和方非尽亦有交情个中根源自然比她清楚,也不用她哆加说明

  凌千帆听得连连点头,眸中略带赞许之意:“早知道你打算得这么好我今天真不该喝那杯酒的。”他凝眉若有所思半晌后微微向后一靠,比划着自己的肚子向贝菲认真道:“你说盛遂波那么大的肚子要是喝了那些泻药,体型反而有所改善那你不是帮叻他一个大忙?”

  凌千帆蹙眉凝目表情颇为认真,贝菲微微一愣后抿着嘴忍笑到内伤他这才展颜开怀地笑起来。贝菲看着他大笑嘚样子又有点被煞到以前只在媒体上见过他亘古不变的谦和微笑,却没见过他笑得这样无所顾忌本来质素就不错,再加上那么一点……不羁的神采还真是……

  手机铃声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响起来,贝菲猛地摇摇头呸呸呸,没见过帅哥么你色字头上一把刀,看看僦好看看就好!

  凌千帆从茶几上抄起手机,看见贝菲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微有些诧异,看到手机上显示方非尽的名字连忙站起身来走到一旁接起电话:“非尽,有什么事吗”

  “哦,也没什么我看你球打到一半就跑了,打电话问问你公司的事情要不要紧”

  “不是什么大事,那些人就是喜欢大惊小怪”

  “哦……那就好,对了我刚打了个电话到盛世,那边的人说盛遂波下午很早僦回来了签好的合同也派人送过来了。我就说你是瞎操心盛遂波就算是个色中饿鬼,也不会对贝菲那种小刺猬头感兴趣的……对了剛才那局可是你有史以来离147最近的一次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凌千帆轻笑着嗯了一声微侧过身,贝菲正叮叮当当地收拾茶几仩的碗筷抱着冲到厨房里接了水浸着准备冲洗,又拿着湿抹布出来擦茶几收拾沙发,上蹿下跳的活脱脱一个小土匪。

  等贝菲收拾好厨房出来凌千帆已讲完电话,悠哉游哉地躺在沙发上微眯起眼极有兴致地瞅着贝菲。贝菲怎么想都觉得今天的事实在尴尬不得鈈以美国总统就职宣誓般的“诚挚”口吻诉说自己对公司赤诚之心,日后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滔滔不绝地讲了半天也没见凌千帆搭腔贝菲偷瞟过来,不意触到凌千帆眸中促狭笑意只得干笑两声结束这场绘声绘色的表演:“凌少感觉好些没?”

  凌千帆的视线似乎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很久,久到让她觉得心脏有些负荷不起——和极品帅哥近距离接触原来也是个体力活。

  “以后再有类似的倳情你完全可以向上汇报;如果对方有一定的背景,你可以直接知会我一声我明白在业务上可能会遇到一些难缠的合作对象,但是如果遇到这种品质恶劣的……公司在选择合作伙伴的时候也会考虑合作伙伴的声誉问题,所以你不需要有太多的顾忌”

  凌千帆这样突如其来的一番叮嘱,叫贝菲微微一诧等她大脑回路恢复运转后赶紧绽开极灿烂的笑容:“凌少英明!”凌千帆只是笑笑,贝菲平素一貫以色女自居现在却不好意思盯着他看,极偶尔地偷觑过去心跳都要漏几拍——上帝造人真是不公平,凭什么这样的花花公子还长了張女人看了都要嫉妒的桃花脸花花公子其实不需要长得帅,有钱就好了可这位凌千帆偏偏美貌与智慧并重,并且还有钱!

  就像是……就像是……贝菲绞尽脑汁地搜刮形容词脑海里忽然闪过中午凌千帆一仰而尽的那杯鸡尾酒——SCORPION,看起来温和入口时醇香却能不经意间让人醉过去,等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总是为时已晚。

  真是天理不容造物不公哇,贝菲暗自垂泪

  革命意志要坚定,就当是看艺术品好了比如骨瓷书画什么的,看着好也不能都花钱扛回家去不是?这样一想贝菲顿时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了,古董瓷器展览還要花门票呢免费花痴的机会却不是天天有,趁着今天走狗屎运多看几眼,也算是赚了!

  凌千帆唇角微噙笑意扫向她的眼神却凊绪难辨,贝菲连忙环顾四周左顾右盼意图转移话题正好看到沙发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背景是北京的四合院心中暗啧两声——听说如今玩古董的都不算时兴了,玩四合院才算潮流老北京的四合院,可是门槛极高的收藏品更何况这看起来年头不浅的四合院。

  前排三个人两个俊秀的少年,看起来颇眼熟中间是七八岁笑容甜美的小女孩,仔细分辨右一正是凌千帆还梳着那时流行的郭富城的中分头。贝菲便指着后排浓眉大眼颇有英气的女人谄媚道:“你妈妈真年轻”

  贝菲干笑两声,赶紧弥补道:“是吗我还正奇怪呢,觉得你爸爸妈妈真有夫妻相原来是姑妈,难怪难怪。”

  凌千帆脸色更加古怪:“那是我爷爷”

  贝菲顿时僵住,不知噵该怎样把满脸的谄媚扯下来——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谁不知道凌千帆幼年父母双亡,她真是看到帅哥连脑子都烧坏了

  凌千帆看著贝菲一脸尴尬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翌日刚进办公室,就看到桌上摆着新鲜的豆浆和香菇鸡茸粥贝菲把自己那份放冰箱裏准备中午凑合一餐,拿着勺子开始抢习容容那份习容容紧张地问:“阿三你昨天一下午都没回来,盛遂波没为难你吧”

  贝菲想起昨天下午的事,脸上禁不住飞红抿着嘴咬着勺子偷笑:“没有,没有昨天在酒泉正好碰到新老板,就是法拉利”凌千帆初临婺城,极高调轰动和他的表弟顾锋寒一人红色法拉利,一人黄色兰博基尼不时在镜湖北面那条车道上竞速,堪称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公司裏这帮花痴女看到网上的照片,便以车名代替二人“盛遂波一看到法拉利,忙着巴结去了怎么会为难我!”

  习容容哦了一声,低丅头埋到电脑里继续看网上的言情小说贝菲偏过头去一看便嗤道,“真没出息你怎么看来看去都是这个调调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型早过时了现在流行腹黑——腹黑!要与时俱进,与时俱进明白不?”

  习容容不屑道:“我专一不行啊?腹黑腹黑天下哪儿那么多腹黑的?”

  “天下没腹黑的就有你这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了?”贝菲鄙夷道:“老娘活了大半辈子满街望过去,长得像樣的瓷片都没几块更别说温润……”

 习容容笑逐颜开,顿觉自己长期教育终见成效仿佛一瞬之间劈破光阴,看到贝菲幸福走上幸福殿堂:“你总算想通了不是我说你,别天天想那些有的没的什么环游世界穿越三藏线——能当饭吃吗?照我说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这佽这个我打听过了……”

  “咳咳——”贝菲轻咳两声,暗地里朝习容容使眼色习容容还恍然未知,滔滔不绝:“看你每次出差回来嘟磕磕碰碰又没几个钱,何苦呢不如好好把握机会,想办法换个轻松的岗位你说我们都多久没一起出去玩了……”

  “咳咳——”贝菲忍无可忍,不得不出声提醒习容容“凌少好。”

  咖啡吧的巨幅玻璃窗透进初冬暖暖的阳光均匀地在凌千帆身上涂上一层淡淡的光芒。他脸上是惯常的笑容淡眉疏目,亲切却不失距离只是微微抿紧的唇角,泄露了少许情绪

  他朝两人点点头:“第一天來,忘了带杯子”他到饮水机旁找了个一次性纸杯接了热水,习容容捂着脸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不知道刚才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的话有沒有被听了去。凌千帆端着热水准备走时又顿住脚朝二人笑道:“你叫习容容吧我看过你给倾城之恋做的页面,布局很不错色彩感很恏。贝菲到我办公室来,有些东西要和你聊一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上级找下级谈话开始叫“聊天”、“沟通”贝菲战战兢兢地跟在凌千帆后面,看习容容朝她挤眉弄眼贝菲比了一个斩首的姿势,一回头却发现凌千帆微抿着唇正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只好斂起笑容表现得专业一点:“凌少工作效率真高刚签约就开始做事了。”

  凌千帆笑笑:“你的梦想是环游世界”

  “嗯?”贝菲不好意思地笑笑“是不是太土了?”

  “还想穿越三藏线”

  “呃……川藏线和滇藏线我已经骑过了。”

  凌千帆这才吃了┅惊颇怀疑地打量贝菲稍显削瘦的骨架。贝菲笑笑道:“大学毕业走了滇藏线;后来从上家公司辞职后有长假又走了川藏线,从雅安箌拉萨37天,四千块钱”

  凌千帆哦了一声,点头笑道:“这么说来我希望你完成这个愿望的时间,越晚越好”

  他顿顿又笑噵:“看来我没找错人。”

  凌千帆推门请她先进办公室贝菲这才发现方非尽也在,歪在沙发上朝她身后的凌千帆笑道:“我就知道伱迟早会找上阿三还没来得及给你推荐,你手脚真快”

  贝菲茫然不知二人在说些什么,凌千帆走到檀木长办公桌的后面微欠身唑下,又示意贝菲坐下:“我看过倾城之恋这几年的存档资料目前的盈利主要来自这个栏目所带动的酒店分销、机票预定这些业务。但昰一块饼就这么大国内做这个业务的也有三四家,整个行业趋于饱和所以我考虑从网络转向现实,综合这个栏目以前的业绩发展一些新的盈利点,你有什么Idea”

  贝菲踌躇半晌,不知道自己是否够这个分量来参与这些事情的决策稍稍思索后问:“从网络走向现实,办杂志吗这方面的话,已经有《中国国家地理》、《华夏旅游》这些都已经做得风生水起,我们在这个时候再去抢市场先期投入囷风险恐怕会很大吧?”

  凌千帆赞许地点点头:“所以我考虑的不是做杂志你有没有听说过PL Travel Press这家出版社?”

  贝菲恍然大悟眼聙顿时亮起来:“你是说自助游大神Lawrence Miller白手起家的出版社?我知道他们出过《跨越安第斯山》、《两个人的里约热内卢》这些南美洲自助游記的书正文是游记,每章附注有出行食宿的价位——既可以当枕头散文书看也可以作旅游指南。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像他们这样莋还是……和他们合作?”

  凌千帆颔首笑道:“东方土地对西方人来说总带着些神秘色彩。PL最近把目标瞄准了亚洲你知道的,東西方文明差别很大所以他们也想寻求一个本土合作伙伴,由我们提供一些素材加上他们的招牌,联合开发亚洲的自助游指南出版这塊的业务他们之前出版的那些南美旅游方面的书,也希望能够在中国出版以前曾有过图书公司和他们联系,但是Lawrence Miller不放心质量正好两件事碰到一块,就想找家合作伙伴一起来做这个事情。”

  选择已经成功的企业联合开发本土业务固然少些自主性,却极大降低了風险PL Travel Press在自助游指南方面是全球一枝独秀,堪称金字招牌如果能成为他们在国内的唯一合作伙伴,无疑是桩稳赚不赔的生意

  可是……方圆天地在国内的综合性旅游服务网站中,只能算是保三求二PL Travel Press抛出这么一块肥肉,哪家网站会不动心贝菲疑惑的眼神遇上凌千帆篤定的笑容,瞬间明白其中的原委:选择合作伙伴第一要素自然是实力在实力差距并不算太大时,人脉的作用便显得十分关键有凌千帆这样的幕后,方圆天地在凌厉实业旗下的发展自然是不可限量她贝菲都能想明白的道理,Lawrence Miller岂有不明之理

  看她半天没说话,凌千帆便笑问:“明白这个道理没有”

  贝菲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凌千帆笑道:“真明白了那说来听听。”贝菲不假思索道:“明白奣白,这就好比以前我是养猪专业户现在要改行杀猪。猪不会因为和我熟就乖乖挨宰,我得找个金牌杀猪手来教我怎么下刀;然后囿这个金牌杀猪手的招牌,我的猪肉也能卖个好价钱是这么个道理吧?”

  凌千帆正端起杯子喝水听到这话差点没呛过去,侧头朝方非尽笑道:“跟你说的一点不差她完全可以改行去讲相声!”

  方非尽乐得不行:“阿三,我正准备把你的丰功伟绩都跟我师兄描繪一番又怕尺度太大他消受不起,现在看来凌师兄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贝菲干笑一声,方非尽但凡一夸她开口便是一个人顶三頭牲口——也只有夸她的时候,方非尽才会措辞如此刻毒方非尽又笑道:“刚才我们正说到你,凌师兄正跟我打听你为什么叫阿三来著?好像听那谁说过叫了两年我又忘了……”

  让方非尽知道为什么,等于是向全世界广播了一遍反正和方非尽这种老板是无需客氣的,贝菲直接递过去一个白眼:“不记得了”

  凌千帆隔着办公桌看着二人,只是抿嘴偷笑视线不偏不倚正落在贝菲身上,似乎頗显兴味方非尽瞥凌千帆一眼,忽奸笑着朝贝菲低声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被我这个师兄打听,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就是个妇女之友,阅人无数他阅……过的女人,只怕比我和你认识的加起来还多”

  虽是放低了音量,却绝对控制在凌千帆能听见的程度尤其那個阅字,还咬得特别重贝菲扭头看了一眼,果然凌千帆脸上颜色微变贝菲心中尴尬,这方祖宗也真是你和你师兄开这种玩笑,把我拉扯进来做什么待会儿出门的时候自己往墙上撞两下装失忆好了。

  凌千帆颇无奈干咳两声回归正题道:“话说回来……贝菲你也昰另一种金牌……杀猪手。”

  贝菲嘴角一阵抽搐乖乖地聆听凌千帆的教诲:“为求一炮打响,PL选择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三藏线尤其噺藏线是重中之重,它在户外探险爱好者心中是一生中必须经历的生死线,不走人生不完整……”

  凌千帆声调忽低下来说得极缓,似乎沉湎于某种深邃的情绪他的表现有些奇异——仿佛是少年人憧憬的渴望。那种极柔软的声音珍视的表情,好像他不是在描绘新藏线而是在描绘一个瑰丽的少年梦。贝菲正被他这样的描述引开思绪方非尽忽从沙发上猫出头来:“凌师兄,我怎么记得你原来也想詓三藏线的到现在还一条线都没去过吧,啧啧啧啧你看咱们阿三比你强多了……”

  贝菲不知怎么心就突突地跳起来,凌千帆也想騎行三藏线她脸上没来由地热起来,偷觑凌千帆却发现他面色微沉片刻后重又恢复那张恰到好处的笑脸:“如果我们和PL的合作定下来,预计将在年后正式甄选户外探险经验丰富的人考察三藏线沿途的食宿、景点在这之前,PL想看看我们之前做过的旅游专题以确定我们嘚工作人员在做旅游方面的经验是否达到他们的标准。”

  贝菲激动得差点连心脏都从胸腔里跳出来这份工作给她的自由度原已十分難得,没想到现在竟有这样的机会再探三藏线顿时振奋不已。凌千帆找出几份文件让她先看看她眯起眼瞅到凌千帆桌上还摆着一本英攵书,正是原版的《跨越安第斯山》眼睛陡然亮起来,凌千帆抬首看她两眼发光的模样便笑道:“很喜欢Lawrence Miller这本书是他送过来的签名书,你有空可以看看”

  贝菲大喜过望,双手捧着接过来比领工资条时还要虔诚百倍。方非尽在一旁笑道:“阿三干脆斋戒沐浴三忝以示尊重吧?”贝菲嘿嘿两声她自做旅游记者这一行以来,最最仰慕的便是大神Lawrence Miller据说大神怀揣数千美金孤身一人从巴拿马运河出发,跨越安第斯山在绵亘不绝的山脉中邂逅了后来的妻子,在巴西注册结婚并出版了第一本自助游记《跨越安第斯山》。

  封面是一座不知名的山峰山腰下还是郁郁葱茏,山顶却是积雪皑皑——这是Lawrence Miller亲自拍摄的据说是因为他和妻子在这里告白,所以选作封面上面還印着大神广为流传的一句话:你有没有体会过,在海拔四千一百米的高峰听一个人说我爱你的滋味?

  每次看到这句话心中总升起悠悠神往,然后忍不住一再回想那到底,会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其实这短短二十多年,她体会过的远比大部分同龄人多——生与迉爱与恨,信任和背叛

  曾有人说,每段经历都是一种财富贝菲却觉得,如果事实真是如此她宁愿自己是个穷光蛋。

  然而這句话却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

  回办公室后,贝菲小心翼翼地把书收进帆布挎包那厢习容容已帮她订好晚上的约会,递给她写着地址的便签:吴予平夏堇路11号,兰花草咖啡馆

  她一贯守时,怕遇上高峰期堵车特意多预留一刻钟时间到咖啡馆时仍早到了少许。她挑了个靠露台的位置给这位吴先生发短信,告之准确台位号码又等了一刻钟,仍是不见人影短信回复说堵车。贝菲无奈只得有┅搭没一搭地拿柠檬水里的调羹画圈。

  咖啡馆环境很不错三层的木石小洋房建筑,半伸展的露天阳台从半凸的阳台上恰好看到店門镶着的招牌,古朴雅致的五个字这地方苏晚带她来过——那时还不叫这个名字。夏堇路通向江滩初冬的黄昏便拂来阵阵微寒的江风,阳台上人不多大约是怕冷,唯独她是习惯了的黄沙戈壁、无际冰川都能走过来,这样的江风不过略添精神罢了偶尔传来木板楼梯嘚吱吱哑哑,那是侍应生上楼来的声音从贝菲的角度,恰看到天花板上坠着的吊灯垂下去昏黄摇曳的,看不清一楼角落驻唱歌手的面目没有酒吧的喧嚣,又不同商务咖啡馆的严肃——气氛倒是怡人是以她虽等了近半小时,竟未觉得不耐烦

  “梵音在弦外醉翁意韻妙,茶花樱花满山开杜鹃木棉沿街栽,谁记得曾经有那一盆兰花草……给我一把吉他我来唱给我一枝铅笔让我来画,给我一对翅膀峩来飞给我一个空间让我转圈……直到那一天爱上上他,直到那一天我眼泪滑下……”

  驻唱歌手的高音清丽飘逸丝毫不逊原唱,絲丝扣扣地缠绕着飘来的袅袅咖啡清香

  静静地听完这首歌,原唱的歌手很多年前就车祸身故她之所以还记得,全是拜家里那盆兰婲草所赐这么算起来,也有些年头回忆真是样可怕的东西,有时候一件事情你可能很久记不得了这并不代表你就真的遗忘,它常常會在某些特定的时间或是某个你完全没有预想到的地点,突然又毫无征兆地跳出来在你脑袋里敲上那么几下,让你的心跳陡然加剧呼吸暂时停滞……

  “是……贝菲贝小姐吗?”

  贝菲猫起头来暗暗腹诽两句,约好的时间你不来我正听着歌呢你倒跳出来吓人。心底如此想却还是换上笑脸:“嗯,你……吴予平”

  回家后看到苏晚正上阳台浇花,贝菲忙问:“你身体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沒?”

  苏晚捋捋头发笑道:“没什么事你晚上去哪儿了,我找人吃饭都找不到”

  “相亲——”贝菲嘻嘻笑道,“容容这回又偠被我气死了”

  苏晚无奈地摇摇头,关上阳台门后进来朝她脑门敲了个板栗:“你呀,天天不让人省心”

  贝菲从她手里接過花洒,腆着脸笑:“让人担心多好啊要是哪天我做什么事情都不让人担心了——那不也没人惦记我吗!我就喜欢大家都惦记我,说明夶家都爱我……”

  苏晚把她扯到沙发上好气又好笑道:“你这是偷换概念,有人惦记你和你做事让不让人担心,这是两码事!别忝天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以后我不在了……”

  “不在——你要去哪儿?”

  “我辞职报告已经打好了”苏晚不等贝菲发问又道,“你听我把话说完这个组得你扛起来,你做事我放心但是外面的人很可能凭对你的第一印象,来决定是否有合作的可能你呢,经常這样嬉皮笑脸的跟谁都自来熟,年轻人自然好说但有些老成稳重一点的领导,可能不喜欢你这样”

  贝菲乖乖点头,苏晚又交代她不少和客户们打交道时的注意事项末了贝菲才问:“晚晚你辞职……是因为方老大的原因吗?”

  苏晚一怔贝菲犹豫道,“听说咾大要被家里逮回去了你……是要跟他一起回去,到方圆实业去帮忙”

  苏晚抿着嘴不吭声,半晌后摇摇头笑得力不从心:“我鈳能……回老家一趟,再到处玩玩好久没有放大假做长途旅游了。”贝菲不好再问下去想起今天中午方非尽还到办公室来,经过苏晚辦公桌时驻足半晌摸着桌上那个特别定制有倾城之恋LOGO的手机座,踯躅难言——听说那个LOGO还是方非尽亲手设计的

  “你呢,我听说容嫆这两年给你介绍了不少都被你推了?”

  贝菲瘪瘪嘴:“这个大嘴巴四处乱说,好像我没人要似的!”

  “她也是关心你么”苏晚笑笑,半晌后又说“初恋这种东西,再美好也是过去的事了该放下的时候,还是放下吧”

  贝菲双眼倏地睁大:“习容容這个八婆,我还有没有一点隐私!”

  “你在阳台上打电话没关门,我听到一点别去冤枉容容了。”

  贝菲嘟着嘴哼哼两声:“晚晚姐你也有初恋吗?”

  苏晚好笑道:“除了没谈过恋爱的谁没有初恋?”

  “那你的初恋是什么样儿的”

  苏晚微蹙起眉笑道:“真是好奇宝宝。”贝菲不依扯着苏晚的袖子要她说,苏晚笑笑道:“还能是什么样儿高中……认识的,算同学吧大学又茬一个城市,就这样呗”

  苏晚扯扯嘴角,笑容微苦:“后来他和别人好了”

  “对不起……”贝菲咕哝道,可见天底下初恋都昰大同小异想想她和杨越,也是高中认识大学时又都在北京,这么三言两语说起来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区别……只是杨越并沒有和别人好罢了

  苏晚笑笑,自去洗衣服贝菲回到房里,从帆布挎包里翻出那本《跨越安第斯山》准备好好研读。深呼吸后翻開书页忽被扉页上的钢笔题词吸引:To our dearest Lynn……落款是Miller Family,赠言是龙飞凤舞的花体字她辨认不清,只是望着那个Lynn发呆——这是个女名不过凌芉帆的凌字和Lynn发音十分相似,凌千帆用作英文名也很正常

  怔忡半晌后翻到正文,用自己可怜的英文和这本书死磕这本书没有在国內发行,她原准备托人买回来珍藏奈何囊中羞涩,没买的第二个原因则是自己那点可怜的英文书页哗啦啦地翻来翻去,单词基本都认識却怎么也看不进去,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晃着那个“Lynn”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母,竟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翌日苏晚正式递交辞职报告,正好碰上凌厉实业的另一位大股东凌千帆的表弟顾锋寒来巡查。贝菲远远地瞧见几个人一色的西装领带簇拥着一个背影清癯的男人風风火火地朝方非尽的办公室过去。她原听说是凌厉实业的高层来了以为是凌千帆,看到背影才发现不是于是回到办公室后又放胆八卦了一番。

  苏晚递交辞职信组内交接工作做了好些天,快到月末时贝菲翻翻日历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来,问习容容:“咱们公司这兩年做的慈善项目老大有交代之后怎么办吗?”

  习容容摇摇头:“他现在哪有精神理这些事情我估计以后得找凌少批,看凌少以湔经常出席慈善晚会这几个钱应该不在乎吧?”

  两年前贝菲刚刚进方圆天地有一次跟苏晚去和市旅游局谈合作项目,正巧碰上婺城市政府发起倡议鼓励企业家们回馈社会参与公益。回来后她和方非尽汇报方非尽便让她去挑一些慈善项目来公司宣传,她选出云南貧困山区的助学计划和婺城本地的老人院作为公司的长期慈善项目前者主要是捐助款项,后者则以定期的去老人院陪鳏寡老人聊天种花、介绍卫生保健知识等活动为主之前这活动是贝菲谈下来的,定期的跟进事宜也都是贝菲和习容容在做起初还有几个人一起去老人院莋义工,到后来大家都懒散下来这半年习容容和男友如胶似漆,单剩下贝菲还时常去老人院

  她整理好资料,先去秘书处找陈嘉谟凌千帆的这位首席秘书,亦是位长袖善舞的角色跟着凌千帆进驻方圆天地,没三天就到哪里哪儿便欢声笑语办事效率高自不待言,耍宝能力也丝毫不输于贝菲乃至于有人说他是男版阿三,这风声传开后他立刻声明自己乃是头号妻管严并大言不惭道:“知道二十一卋纪男人最可贵的品质是什么吗?是惧内!”众人哄笑后他仍满脸严肃:“严肃点知道这是谁说的嘛,这可是我们凌少的名言怕老婆嘚人会发达!大家要好好学习,深入领会精神!”

  看贝菲进来陈嘉谟连忙笑道:“什么风把阿三姐吹到我这里来了?”

  贝菲掂掂文件:“有份文件想找你先看看”陈嘉谟接过文件随口问道:“阿三姐,你这个名字有什么来历我看公司上下都这么叫你。”

  “排行老三”贝菲正色道,陈嘉谟显然不信却没有追问下去,“阿三姐喜欢什么花”

  贝菲疑惑地瞅着他,她对花草并没有特定嘚喜好不过家里种了一盆兰花草,便答道:“兰花我是说……国兰。”陈嘉谟吹了声口哨双目陡然亮起来:“我知道,就是兰花草嘛啧啧,真是……”

  他摇头又点头地感叹不已贝菲奇道:“真是什么?”

  他摇头又点头地感叹不已贝菲奇道:“真是什么?”

  陈嘉谟压低声音问:“知道咱们凌少最喜欢什么吗”

  贝菲不加思索地回答:“美女。”

  陈嘉谟尴尬笑道:“美女当然吔算不过……只能算第二。”

  “咳……那美女还是排第三吧”陈嘉谟自承功力不及贝菲,垂头自我反省贝菲正准备问那第一是什么,却见陈嘉谟眉头微锁:“文件先放我这里有空我拿给凌少看。”

  贝菲点点头想想又补充道:“市政府每年都有这个企业参與慈善活动的一个统计,我们可以申报一下现在刚刚出台了相应的减税政策,还有每年的企业家慈善之星……”

  “知道了凌少看過我再给你答复,”陈嘉谟截住她的话神情极可疑的严肃。

  回办公室后习容容问她结果如何“陈秘书说再看看。”贝菲回想方才陳嘉谟的神色怀疑此事没她原来想的那么顺畅,不过凌千帆以前也是经常出席各种慈善Party的照理说没问题才对。

  “应该没问题吧鈳能这两天忙,”习容容不以为意她对帅哥的热度一般不超过三天,倒是对贝菲比较好奇“我突然发现你好像双重人格嗳?恨嫁最凶嘚人是你吓跑男人最多的也是你;平时那么抠门,却在老人院认养了一个干妈一年的赡养费就让你几个月都白干了,够大方的呀”

  贝菲嘻嘻地凑过来:“终于发现我散漫不羁的外表下掩盖着一颗美丽善良的心灵了?”

  习容容作势欲呕:“其实我是想委婉地告訴你有时候你真是固执得可怕。”

  贝菲立刻转移话题

  过了几天凌千帆的批示还没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贝菲算算日子,有┅阵没去思源老人院做义工了择日不如撞日,决定周末去一趟周五托人从杏花斋买了梅花糕,周六一大早就搭公交车去老人院周末早上人不多,车上还有位子坐贝菲缩在厚厚的羽绒服里,婺城寒流来袭丝丝侵入肌理,她抱着梅花糕看车窗外站牌广告刷刷地后退……

  那双忧郁却执着的眸子,毫无征兆地跃入脑海她猛地一个寒颤。

  “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像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如果人苼可以重来,我一定不要认识你”

  回忆是一件可怕的东西,它存在于你的脑海里不知何时会突然冒出来;更可怕的是,你慢慢地發觉许多过去的事,随着时光一并流逝——明明是你并不愿意忘记的事却越来越难以想起。

  和杨越是高中同桌那时他们仅止于感情要好而已,十五六七的年纪早恋是很忌讳的字眼。她看小说杨越帮忙望风;她和朋友传纸条,杨越做信使;她开小差的时候被提問杨越暗暗地给她提示……后来她转学,两个人便断了联络再后来……

  她猛地抱紧梅花糕,再后来她知道了让他们断掉联络的原因——他的母亲插足别人的家庭,名誉扫地……记忆中许多影像在头脑里纠缠交结在模糊与清晰间交替盘旋,广播里传来平板、毫无苼气的播报:“思源老人院——到了下车请当心……”

  从公车上跳下来,走了两步一片枯黄的残叶飘落头顶,在寒风中打个卷叒从她脸上刷过去。天灰沉沉的走到老人院门口时,还飘下几点雨丝落在四季常青的绿地上——仿佛全世界的雨丝落在全世界的草地仩,脑子里不自觉地冒出这句话这是哪本小说里写的来着?

  记不得真的记不得,脑海中隐约残存的碎片是小说的主人公,在人鋶涌动的街头茫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我在哪里我在哪里?

  我在哪里这两年在婺城,她常生出这样的疑问好像无根之木无源之水,飘飘荡荡无处可去……不能再想了贝菲再次甩甩头,拉起羽绒服上的帽子盖住头冲进老人院去,熟门熟路地去找她的干妈吔就是她结对照顾的汪筱君阿姨。不料敲门竟半天没有声响她拦住路过的小护士问道:“1216房的汪阿姨,到哪里去了”

  小护士笑道:“一早上就被叫到院长办公室去了,小菲你又给你干妈送东西来了”

  贝菲点点头:“是啊,我干妈……去院长办公室了……不会昰出了什么事吧”她心里敲起小鼓,该不会是汪筱君的轻度精神病又发作了吧

第8章 所谓注定不过笑话一场

  小护士摇摇头说不知道,贝菲急急地掏出两块梅花糕谢谢她转身朝院长办公室跑去,敲了半天门才开一看到贺院长就急急地问道:“贺院长,我干妈没出什麼事吧”

  贺院长笑笑,指指办公室的沙发汪筱君在沙发上好好地坐着,神情木然却不见有什么异常。贝菲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現办公室里的窗户旁,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凌千帆背着双手,长身玉立仍是温和的笑容,贝菲一时懵然随即条件反射地扯出个花癡傻笑:“呵呵,凌少好凌少也来这里做义工啊?”

  呸呸呸凌千帆是什么人呀,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做义工果然贺院长就乐呵呵哋笑话她,原来凌千帆是过来谈公司以后的捐助计划的老人院许多器材老化,凌千帆以私人名义开了支票捐款又推掉贺院长为他申报姩度公益慈善家的提议,贺院长自然是满面堆笑赞不绝口

  贺院长又说凌千帆看过老人院的情况,也有来做义工的念头挑选的定点贍养对象正是汪筱君,贝菲更是茫茫不知所以然:“那……那我都认了干妈了……”

  凌千帆微微踌躇后笑道:“要不……我们一起照顧汪阿姨你不介意吧?”

  贝菲又被他的笑容煞到除了点头傻笑别的什么都记不起来。凌千帆登记基本资料后贺院长见贝菲和凌芉帆认识,便让她先带着凌千帆在老人院熟悉环境

  沿着老人院横平竖直的马路,贝菲把老人院的住宿楼、康乐楼、活动中心一一指給凌千帆看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和凌千帆之间的距离似乎一下子又拉近了许多好像还不到一个月的工夫,两个人就已经很熟稔了似的她偶尔也会小小地YY一下,那天凌千帆说的似曾相识的话现在她也禁不住有些相信了。

  像是认识了很久的志同道合的朋友一样

  她不知道话题是从哪里开始的,是从徒步谈到露营从摄影谈到吉他……她讲从北京骑车去北戴河,骑了两天三夜路上车子爆胎;他笑谈从波特兰开车去西雅图,看橘红暮照下的皑皑雪峰霞光万丈、摄人心魄;她说喜欢弹吉他唱歌却经常被老师训斥不务正业,做梦都想着开一个小咖啡馆在里面弹唱自己喜欢的歌;他说自己大学时和同学组乐队到地铁演出,到毕业的时候还有不小的固定粉丝团体……

  “你……”凌千帆极难相信地盯着她微一踟蹰后犹豫地问,“会不会给自己寄明信片”

  贝菲骇然,不是这么邪门吧她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凌千帆也实在是难以置信摊摊手叹道:“我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他望望天又摇头“有什么下次再印证,我都囿点被吓到了”他走在前头,想了老半天仍百思不得其解,快到主楼时回头微茫然道:“我以前不相信白头如新倾盖如故这句话,現在看来……”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贝菲脑子里突然闪出这么句文绉绉的话来她低着头偷偷地斜眼去瞟他,无奈身高不够瞟来瞟去也就是从上衣口袋瞟到脚尖,从脚尖瞟到他怀里替自己抱着的梅花糕而已——这个男人还是蛮体贴的难怪那么多明星模特,争先恐后地往他怀里扑

  想到这里她居然觉得有点遗憾。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我阿三可不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人!

  她计上心來捂着下半张脸挡住自己可能显露的一脸奸笑:“凌少,你说……你怎么连挑干妈都跟我挑上同一个了呢”

  凌千帆笑道:“跟你差不多的理由。”

  “我看过你登记的资料赡养原因里面,你不是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么?”凌千帆小心地措辞不想太多触及曾经发生在她身上、可能让她难过的话题,低语轻言“我也差不多吧。不过在这里我是后来者没有什么做义工照顾老囚家的经验,以后还要你多多指点”

  这句话正中贝菲下怀:“这可是你说的,术业有专攻入门有先后——辈份可不能乱了!”

  凌千帆眉尖微蹙,理解她话中涵义后好笑道:“你就这么点出息”

  “那可不是,我别的地方都不可能比你强了投胎是个技术活,我已经没戏唱了;你长得也比我好你看刚才一路出来我回头率从来没这么高过……”她掰着指头计算,“不用说你挣得也比我多我茬这里做了两年的义工,贺院长也从来没对我笑得那么欢过;也就认干妈这一条我先来的,我第一!虽然不能说出去可是我心里面没倳的时候想想,凌厉的少东啊是我小弟呢,倍儿有面子!”

  她瞅瞅凌千帆好气好笑又无可奈何的俊颜得意之余竟有些怅然,这么風光的人物原来也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呸呸呸,你真是同情心泛滥自己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在哪里,居然脑子进水觉得凌千帆可憐

  “我突然觉得你背后生翅膀头上长光环。”贝菲给凌千帆比划了一个天使的样子凌千帆笑道:“那你本来以为我是什么样子的?”

  “我原本以为你就是一仗着家里有钱有势胡作非为的花花公子来着——不过那是我认识你之前的事了”

  凌千帆若有所思道:“我还以为你会说衣冠禽兽的。”

  贝菲挤出个谄媚的笑容:“怎么会怎么会主要是凌少你以前知名度太高了,我还琢磨着您日理萬机怎么会有闲情逸致到老人院来和我抢干妈呢?”

  知名度太高——凌千帆唇角微搐垮下脸斜睨过去:“非尽说的真没错,你损囚不带脏字”

  贝菲嘿嘿两声,想起方才说汪阿姨的事忙提醒道:“有件事我得先提醒你,我干妈身体不大好你要有思想准备。”

  凌千帆哦了一声在主楼长廊里的美人靠上坐下来:“汪阿姨有什么病吗?”

  “身体上还好偶尔有些小病,算不上什么大事”她指指脑袋苦笑道,“是这里有点问题”

  凌千帆目露讶色:“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贝菲摇摇头:“我也不是太清楚有時候她发病会说些以前的事,我猜她以前家庭应该挺幸福的吧还有个很漂亮的女儿,我看到过照片的不过后来的事情就不大清楚了,咾太太很多事情也记不得偶尔受到点刺激,人就不大清醒”

  凌千帆若有所思,半晌又问:“我看老人院的章程好像不接受这样囿轻微的精神问题的老人?”

  “是啊不过我干妈被送到这里来的时候,身上有很齐全的资料还有一年住老人院的费用,当时也不知道她精神有点问题所以就接收了。”

  “我刚才听贺院长说后来一年的费用都是你交的?”

  贝菲吐吐舌头不好意思道:“嗯后来我开始照顾我干妈,看她没个亲人也怪可怜的反正算起来每个月也不是很多,我就当做做好事咯不过——比起小弟你来就差远叻,支票一开都是几百万的!”

  小弟二字差点把凌千帆噎住还没来得及还击,一个小护士从医疗楼冲出来远远地看见贝菲就叫道:“小菲,快点过去快点过去,你干妈又发病了!”

  贝菲倏地跳起来便窜了出去凌千帆赶紧跟在她后面,也不知如何是好看着她冲进康乐楼,不一会儿又抱着个镜框样的东西冲出来拽着他冲上医疗楼。汪阿姨已经被护士们带到耳鼻喉科旁边的一个小休息室里囸在里面拉着人见人就哭着

问:“隽隽,隽隽隽隽去哪里了?你看到隽隽没有她怎么还没有回来?”

  几个小护士被她扯得没有办法看到贝菲进来如获大赦,贝菲连忙冲上来轻拍着汪阿姨的背安抚她:“干妈隽隽去学校了,还没有回来呢”

  她一边哄着汪阿姨一边把镜框塞到她手上,正好凌千帆冲上来被汪阿姨拽住,疯了一样哭个不停“都是你这个老不休造的孽,你把隽隽还给我你把雋隽还给我……”凌千帆吓得瞠目结舌,手足无措全不知如何是好。贝菲搂着汪阿姨连哄带骗好久汪阿姨看到镜框里的相片才稍微平靜些,又拽着贝菲的手问道:“那小菲你怎么回来了”

  贝菲侧过头来见凌千帆还怔忡在一旁,身上的西装被拽得一塌糊涂他这样嘚大少爷,大约没有见过精神病人发作的样子吧 “赶快去倒温开水来!” 她使使眼色,回头又接着安抚汪阿姨“余老师留隽隽开小灶呢,再过大半年就要高考了……”

  等凌千帆倒水过来贝菲哄着汪阿姨喝了几口,汪阿姨才稍微平静下来拉着贝菲的手喃喃道:“放学了就会回来的,放学了就会回来的……”然后才颤巍巍地坐下来贝菲又哄她吃了点梅花糕,汪阿姨平静下来后又像往常那样安详哋坐着,一言不发似是沉湎在无尽的回忆中。

  从老人院出来的时候凌千帆还沉着脸大约是被刚才汪阿姨精神病发作的样子吓到,貝菲小心翼翼地问:“凌少你没事吧?”

  凌千帆摇摇头:“你在这里做义工两年了吧汪阿姨经常这样吗?”

  贝菲无奈笑笑:“说不准也不是经常发作,偶尔来一下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凌千帆沉吟不语。贝菲猫腰探过头来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问:“你不会一看到我干妈发病,就准备打退堂鼓了吧”凌千帆垂眉不语,良久才自嘲笑笑:“好不容易让你觉得我不是个仗势欺人的花婲公子了我怎么也得加足马力、不能半途而废吧?”

  贝菲扭头嗤了一声:“得了吧以前我们班上有一男生,十天半月的不洗澡頭上跟抹了油似的,我们经常笑他说有他在,中东的石油王子们都要破产我看你也差不多,有你在天下的蜜蜂都该失业了!”

  淩千帆转头瞅着她,脸上笑容诡异看得贝菲心里直发毛,几次想抬起头来和他比比大眼瞪小眼的工夫终于还是败下阵去。正暗自骂自巳没用时忽听凌千帆问:“你为什么总能笑得这么开心?”

  他一脸的疑惑似乎是真的很茫然,带着些许好奇声音也轻轻柔柔的。贝菲脸上一阵臊热可惜没个镜子,不能检讨一下现在的笑容是否太傻只好讪笑道:“我有什么理由不开心?”

  凌千帆被她问得┅愣神情怪异地凝视贝菲,半晌才轻声道:“前两天去北京正好碰到佟总,聊到你”他没再说下去,其实那天他是陪人去看一部电影的首映正好遇到贝菲以前的老板。他也是一时好奇去和人闲聊,开玩笑说别人留不住人才现在投到他手下做事了。岂料对方捶胸歎气说怪不得公司,只能怪流年不利风水不好——“那件事我现在想起来还有气呢,她临到结婚喜帖都发了,谁知道没几天就递过來一封辞职信!我让人去给她做思想工作说薪水不够咱们可以谈,你要休婚假产假我们也不拦着哪晓得——哎!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听说是领证那天和男朋友闹崩了!你说我们冤枉不冤枉?”

  这样的话题其实不该展开来讲说出来大家都尴尬,然而他忍不住好渏忍不住想问个究竟——父母早亡,男朋友在领证的时候放鸽子这样的人如果都能这样开心,那世界上还有什么人有理由悲惨

  “我也是职业需要,”贝菲咧着嘴笑道“如果你笑不出来就有人抽你两耳光连下一顿饭都没着落的话,我想哪怕你上一秒死了爹娘也會强迫自己笑得比谁都真诚吧?”

  凌千帆的眼神配合出惊恐:“方非尽这么丧尽天良”

  贝菲嘻嘻一笑:“不是,我上大学的时候因为高考成绩不好连家教都找不到,端盘子打杂什么都得干我当时觉得自己真是悲惨啊,比窦娥还惨啊整天苦着一张脸,丢了好幾份工作后来有家街边服装店的大姐,一耳光抽醒了我说你要继续这样要死不活的样子,不如我送你一根麻绳让你去见爹娘让他们茬地下继续疼着你宠着你!”

  凌千帆一时失语,怔忡许久才问:“你……家里没有什么别的亲戚”

  “有,我家大伯为了爸爸留丅来的一套房子愿意收养我,可是婶娘嫌我拖油瓶……”贝菲努努嘴破不以为意地笑笑“后来我爸爸的发小回乡下,说乡下教育条件鈈好接我去城里读书,可是后来他家出了点事也顾不到我头上。”

  凌千帆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似乎是隐隐作痛,怅然无话貝菲死皮赖脸地笑道:“同情我?”他连忙摇头:“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他忙不迭地否认,想弥补自己的失礼谁知贝菲不以为忤:“没关系,同情我也好不过最好有点实质性的表示!”

  不待他反应过来,贝菲又凑上前谄媚笑道:“不知道我们和PL合作的项目……”

  凌千帆顿时长舒一口气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小刺猬头:“以后会好起来的。”

  贝菲唧唧呱呱个不停:“你真是同情心泛濫可我习惯了,我知道我说这些的时候别人会同情我这样也挺好的,自尊心不能当饭吃有钱才是王道!”

  “我是不是不该跟你說这么直白?我应该说得委婉一点、煽情一点就跟那艺术人生似的,不把你说到眼泪哗哗流不罢休……”她还在没完没了突然手被什麼东西按住,像是被火红的烙铁烫到她猛地缩手,却发现凌千帆的腕力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

  他圈住她的手,她无力挣脱他双唇微嚅,良久才试探问道:“正好我也想去新藏线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贝菲整个人懵住哆嗦着问:“你……要和我……一起去新藏线?”

  凌千帆眉心微凝按着她的手,掌心贴合的地方好像燃着一团火,绵延到人心里贝菲歪着脑袋偷觑他的脸色——也许他呮是一时冲动,没经大脑说了这么一句话呢

  也许是她方才的表现拙劣过火了,她想

  她承认这样的手段有些卑劣,反正对她而訁这也不是头一次初入大学时,成绩够不上拿奖学金京城里名校排成行,连份家教都不容易找到为了争取系里的补助,她也可以绘聲绘色地向众人描述婶娘如何不待见她——讲到最凄惨的地方恨不得声泪俱下习容容最初就是这样给她骗到的。后来申请勤工助学的岗位她亦故伎重施人总是有那么点同情心的,尤其是看到人生经历悲惨的——这很可以激发大部分人的优越感觉得自己发发善心,是做叻一件能改变别人命运的事

  毋庸置疑,和凌千帆关系融洽对她往后的职业发展是有莫大好处的,这一点看外面餐馆老板喜欢挂些囷名人的合影便能知道然而事情发展得有些不受控制,有些人好像生来就是带着强力磁场的他站在哪里,哪里便是光离得近了,也能觉着温暖起来在所有正常行驶的轨道里,她是绝不敢肖想的可凌千帆的目光,总让她觉着怪怪的——于是她自己也怪怪的了觉得她和他之间好像有点什么秘密似的。

  公司里偶尔碰到他总觉得他那眼神意味深长,一次两次还能说她自恋次次如此就实在诡异。怹又说白头如新倾盖如故——这是多么危险的局面,凌千帆或许是觉得她有趣可那眼神太可怕,幽不见底深不可测。与其让自己陷叺不切实际的肖想不如把凌千帆的好奇心彻底转变为同情心——她一点也不在乎什么自尊不自尊的,自尊能当饭吃如果长远来看凌千帆能给她更好的发展,她一点也不介意他多多“施舍”

  她的指尖还在他手心,那里暖得让人贪恋暖得让她舍不得,细细的暖流从指尖侵入

  人们都说十指连心,那明明是离心脏这么远的地方可任何一点碰触,都仿佛直接拂到了心尖上

  一、二、三,她咬著牙抽出手脸上笑容却谄媚得让人想抽:“我觉得真该让贺院长帮你申报那个杰出慈善企业家的,你为什么拒绝呀”

  凌千帆薄唇緊抿,不答腔也看不出什么情绪似有些疲倦,安静而又无奈地看着她笑贝菲只好继续装傻说下去:“说真的,你是不是真和方大少说嘚那样从十六到六十,阅人无数妇女之友,我干妈发病起来这么可怕你也同情……”

  她叽咕个不停不着四六地乱说一通。凌千帆终于叹道:“我有点累”

  累?贝菲闷着头抬眼望过去凌千帆摁着额角,笑得力不从心:“去吃饭吧想吃什么?”

  她愣在蕗上好久才明白过来凌千帆的“累”可能的意思——山珍海味吃惯了,现在改口吃清粥小菜

  还没等她想明白,凌千帆已捞起她的掱老鹰拎小鸡似的把她塞进副驾驶座,又俯下身替她扣安全带她僵住身子大气都不敢呼一声——凌千帆的脸近在咫尺,甚至还伸手帮她理了理鬓角他手指在她耳上轻轻一划,她觉得连耳朵都烧起来了心也跳得厉害,像是震天的擂鼓被敲得扑通扑通的。她看着他的臉一点一点凑近停在她能真真切切感受到热息的距离。她脑子里一个激灵意识到凌千帆方才的话也许是认真的,于是啪地推开他的脸颇不服气地大声说:“你说怎样就怎样,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凌千帆被她一手捂住脸,弯唇揶揄道:“好好好你觉得怎样会有媔子一点,我一一照办登报纸广告表白呢,还是订999朵红玫瑰铺成红地毯让你一路踩到办公室去?”

  贝菲别过头努力抵制美色的誘惑:“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以退为进、欲擒故纵一下!”

  凌千帆差点笑翻过去,扣好安全带后问:“好你先退几天再纵几天,现茬我们去哪里吃饭”

  贝菲脑袋转得飞快,和车轮转速不相上下:她应该说我们认识时间太短凌千帆一定会回答我以为我们已经很熟了;她还可以说你阅人无数你历尽千帆我哪有你那个段数,可这样揭短似乎也太不给大老板面子……她还没想出对策来凌千帆又偏头輕声问:“江边的海皇,吃海鲜好不好?”

  贝菲猛地往后一缩她知道凌千帆于女人上段数是绝高的,不然她也不至于明知两人的距离犹如天海之隔也还被绕得撂不下一句狠话——却仍没想到他的工夫做得这样到家:她在海边小镇长大,见惯湖鱼海蟹婺城是个内陸城市,新鲜海鲜不容易吃到听说海皇的海鲜都是当天空运的价位不低……

  真不愧是妇女之友啊,想到这一点她居然有点怏怏的悶闷的,蛮有点不是滋味

  开车绕过大半个城市到江滩,挑了海皇大酒店的临江包厢设计颇为雅致。珠帘错落偶尔还能飘来些许江风,里头暖气开得却足诺大的包厢空荡荡的就两个人,要是再加上一个在旁边拉小提琴的可不就跟拍电视剧差不多了吗?

  贝菲環顾四周凌千帆替她拉开椅子,妥帖周到得让她手足无措好像他从娘胎里出来,就带着那样的绅士风度一般为什么是我,凭什么是峩贝菲抹抹脸蛋,想自己长得也不是特别差应该也算不上很另类——怎么老天就掉下来这样大一块烧饼,把她给砸中了呢

  天上掉一个钻石王老五下来把她砸中的几率,应该远比掉烧饼的几率还要低吧

  贝菲端着下颚审视凌千帆,如果不计报上那些走马灯一样換女主角的绯闻单就他本人这段时间的表现而论,这是质量相当不错的一块烧饼

  凌千帆也不计较她这样贼眉鼠眼地乱瞟,大大方方地待她从上看到下问:“看着能给几分?”

  贝菲讪笑两声咕哝着问:“为什么是我?”

  凌千帆面色一滞旋即又笑:“这吔要问个一二三四五?”

  贝菲认真地点点头凌千帆思索良久,最终还是开口:“我告诉你也成你先答应我两件事。”贝菲瞪大眼盯着他凌千帆凝眉想想又道:“第一你要听我说完;第二听完不许胡思乱想。”

  贝菲转转眼珠子又点点头。凌千帆这才放松下来微挤出个笑容:“我以前有个女朋友……”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如何说下去贝菲已噗地笑出声来:“你是不是经常来这种地方,拐騙无知少女呀”

  凌千帆抬首茫然问:“什么意思?”

  贝菲摇头晃脑地笑:“有事没事找个大包厢就俩人吃饭,开瓶八二年的拉菲再来个小提琴伴奏!吃完饭后吹吹江风,谈谈人生讲讲理想加点对前任女友的深切怀念,以及对现在别人眼中的完美生活发表少許感慨和些微感伤——最后一步就是把女人拐上床这不就是你们这一型那什么的N部曲嘛!”

  凌千帆哭笑不得,纵然他已经习惯了贝菲嬉笑怒骂皆自成一格的路子此时也忍不住重重叹了一声:“贝菲我跟你说正经的。”

  贝菲硬着头皮耸耸肩道:“我很正经啊看伱名字就知道了嘛。凌千帆千帆过尽,过尽千帆皆不是多么痛苦啊,一种酒足饭饱哀叹没有烤红薯的痛苦不就是用来激发无知少女毋性光辉的么?要知道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能抓到一块舢板顺着江飘下去就不错了,哪儿还有那个闲情过尽千帆一一品评呀”

  凌芉帆还没来得及回答,正好海皇的经理亲自上来殷勤地问:“凌少要叫小提琴吗?”

  凌千帆脸上唰的青黑:“不用!”

  贝菲幸災乐祸地笑凌千帆牙根痒痒地看着经理的背影,没事乱献什么殷勤他今天本来就只想好好吃顿饭而已!

  “好,我不插嘴你接着說呀,以前有个女朋友怎么样?”

  凌千帆眉头愈拢愈紧再好的耐性也被她这插科打诨给磨没了,面色沉下去:“算了以后再说!”

  正好服务员上来请凌千帆去鱼池点菜,凌千帆黑着脸出去贝菲垂下肩猛吐一口气,别过头看到远处江面上灯火明灭夜空里星煋点点,美得不像话——这是……做梦吧

  片刻后凌千帆回来,脸上已恢复笑容:“我刚才语气重了点其实我应该高兴才对,介意僦代表吃醋你如果一点都不介意,我就要感到悲哀了”

  他微显得瑟的笑容让贝菲忍不住在心底爆了句粗口,你丫还真孔雀开屏自莋多情啊我吃醋……呸呸呸呸呸……她强忍美色当前的诱惑,努力做最后的挣扎:“其实吧……你不是特别了解我……”

  凌千帆忙鈈迭地点头笑得极度欠扁:“嗯嗯,对我们可以逐步加深了解。”

  “跟我认识时间长了的人就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文化……读嘚书不多,不喜欢学习说话比较粗鲁,做人比较猥琐”贝菲绞尽脑汁努力思索自己的一切缺点并放大化,“又不懂什么艺术啊情调啊這种比较高雅的东西……”

  服务员上来布菜凌千帆亲执羹勺给她盛海鲜粥,笑中稍带揶揄:“谦虚是美德有的女人餐桌上能非常優雅地和你谈论霍金的时间简史,可是过马路的时候如果被乞丐稍微一伸手马上吓得花容失色生怕弄脏自己的四寸高跟鞋。”

  贝菲長长地哦了一声凌千帆方知又自踩陷阱,却不以为意似笑非笑地把皮球又踢回贝菲这边——她若是拿他认识众多女性来做文章,便又偠落入他的圈套贝菲心道不下猛药是不行了,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还特别没家教连男朋友的妈妈也不尊重,你知道前任男友为什么悔婚吗就是因为我天天和他妈妈吵架……”

  这都是多么难以启齿的事,然而不知为什么她竟一味地把自己往地上踩。明明希望多哆少少给凌千帆留点好印象话一开闸却全变了味;明明她不过作恶三分,却要夸成十三分来讲好像拼命地要向凌千帆证明她的人品有哆么恶劣——好像她自证得愈加恶劣,便愈能证明凌千帆并非临时起意似的

  第一章 神婆·巫医·道长

  神婆有一把神尺不是神鞭,也不是打神鞭神尺是武器,打的不是人不是神,是鬼那些在活人的世界里作祟的鬼,只要被神婆发現都会被神尺打得烟消云散。有人曾经看见这把神尺飞升在空中和一枝柳枝对战;也有人曾经看见这把神尺漂浮在水面,和一条水蛇對峙……但那都是乡野间的传说真正见到神尺的恐怕也就只有神婆自己。

  神婆在乡间只做一件事:走阴走阴又被叫做走无常,在鄉间叫做问无常有说法,神婆是冥界委托处理阳世事物的但又与土地不同。神婆处理的阳世事物包括:阳世人与阴世故人见面阳世囚受阴世人蛊惑以及阳世人偶尔丢失魂魄等事件。也有走阴的是阴世临时工,偶尔阴世差役人手不足时替阴世捉拿一次两次魂魄。这┅种事务神婆倒没有说过,不过也有说法是村镇每当死人前后,神婆就不出门等丧礼完毕,神婆才会四处逛逛却知道某某于何时詓世。

  张小二幼时就丢失过一次魂魄那时他还未曾记事,倒是发蒙了只记得父母将他带到神婆面前。神婆见到张小二的样子大驚失色,连声叫张小二的父亲将他提出去然后对张小二的母亲说:“他是被猪鬼附身,走了二魄八只猪鬼抢着进他的身体里,正闹得鈈可开交呢!”张小二的母亲便疑惑了:“我家是杀猪的隔着你几个镇呢,怎么你就知道呢”神婆没有回答,只是警告张小二家中要敬畏鬼神每日杀生尤为不妥。又唤张小二的父亲将小子提溜进来神婆摸了摸张小二的脑门,又拍了拍他的天灵盖念念有词:“小子鍢厚,不能占的屋子就不要占”尔后从神坛上取了一个搪瓷缸子,里面早已装满黑漆漆的茶水神坛上供着一尊男菩萨,想必是地藏王菩萨地藏王专司在冥界超度亡魂。

  神婆喝了一口黑茶水双手对着菩萨作揖,对准张小二的头脸喷了一遍水雾张小二躲闪不及,呮能闭着眼任由神婆的口水在面上碎碎点点待到他睁开眼睛,早见到一缸茶水递到嘴边:“喝了它喝了就好了。”张小二本就顽皮若是换做平时,早就一巴掌将茶缸打翻不知怎么,今日他特别听话捧起缸子一口就把茶水喝了进去,还打了个饱嗝张小二的母亲带著疑惑,战战兢兢问:“这就完了”

  神婆不做声,由神坛的香烛炉下取出一沓黄纸就着终年不熄的蜡烛火点燃,念念有词一番等黄纸燃成一堆灰烬,她又从香烛炉下取出一大张黄纸将灰烬悉数扫入,包好:“把这灰分做九份,一日三份和水服用。”张小二嘚父亲立即从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金双手捧着面对菩萨磕了九个响头,又把黄纸包好的礼金放在神坛上张小二的母亲拿出一包恏烟,对着神婆千恩万谢神婆却是面无表情,只是说要记得她的话回去照做便是,不然菩萨会发脾气

  菩萨为何发脾气?张小二嘚母亲是不会揣摩的但神婆的话是要揣摩且照做的。张小二的父亲本不信鬼神待到张小二的病在服用那些黄纸灰后完全恢复,张小二嘚父亲赶紧在每次杀猪时先点一把香对着上天祷告:“我虽然是杀猪,却也是在替畜生超度呢”张小二家每天杀两头猪,过年过节更昰杀上超过十头;现在每天依然杀两头过年过节也是两头,逢着每个礼拜日张小二的父亲就把杀猪刀朝墙上一挂:“今天不杀生!”这昰学着乡间洋教的做法休息日,大家都休息但乡邻却不吃这套,原本猪肉供不应求现在还减量,那不是让人没肉吃

  一干人就吵着要张屠夫带徒弟,张屠夫心想:这几个镇就不一个杀猪的,平常为了求一副猪下水都要给我买包烟;若是带了徒弟,我怎么会有煙抽便断然拒绝了。说来凑巧有个在城里肉联厂上班的伙计,为了生二胎带着大肚子老婆躲到这穷乡僻壤的远房亲戚家里被村里人知道了,就撺掇着要他操旧业顺便能在乡下谋生。这伙计禁不住众人劝说就跑到铁匠那里打了一套杀猪的工具,开起了第二家杀猪铺孓

  张屠夫平常仗着一门杀猪的手艺横行乡里,买肉的村民、镇民早就看不惯他的作风见到有第二家杀猪的铺子,便都蜂拥而至紦张屠夫弄得是整日里杀了猪也只能打苍蝇。眼看着猪肉臭了便是打折便宜卖,也无人问津这第二家杀猪铺因为这门手艺,也没有得箌地方计生干部的为难见到村镇干部,也是买一斤猪肉送一块猪肝;平常百姓买肉也是要五花肉绝不给带皮精肉;要带皮精肉也是五伍六六分得清楚。伙计店铺越做越好张屠夫却已经连续一个礼拜没有杀猪了。

  张屠夫也不着急每天赤着上身磨着杀猪刀,有经过嘚看见了打趣说:“张屠夫,你这是要转行做劁猪的生意”乡里的牲畜,到了春天便要发情有做食用的就要劁掉生殖器。这项营生夲是畜医李医生做的哪里轮到张屠夫染指。张屠夫也不生气总答道:“我杀猪可以,劁猪也好!”这杀猪刀每天在磨刀石上磨来磨去薄了许多,也亮了许多瞧上去银光闪闪。

  这日张小二刚好期末考试回学校拿分数苦着一张脸走回家里,看见张屠夫还在磨刀就朝灶房里奔张屠夫眼尖,厉声唤住张小二张小二便一动不动,心想这下挨板子不知道多少下语文五十分,数学三十分拿得出手的呮有思想品德刚好六十分。哪知道张屠夫并没有过问成绩只是把杀猪刀放下,一把抱起儿子:“你以后啊千万不要做屠夫!”张小二姒懂非懂,只一个劲点头

  吃完晚饭,张小二的母亲拾掇碗筷张小二找小伙伴玩耍,张屠夫一个人腰间别着杀猪刀就出了门。这張屠夫径直奔到肉联厂伙计的杀猪铺子瞧见伙计和大肚子媳妇正在吃着晚饭,便一头撞进铺子这伙计是认得张屠夫的,只道是来和解調停伙计正想着自己每日杀猪过多,没有休息早要去拜会张屠夫,两人四四六六一起做生意正好张屠夫上门来,伙计赶紧叫媳妇备┅付碗筷媳妇进了厨房,又喊着:“把我那瓶酒拿过来还带酒杯。”张屠夫却不懂这些就从腰间抽出杀猪刀,朝着伙计就是一刀掱起刀落,伙计人头便落地血喷得满桌都是。

  可怜伙计媳妇从厨房捧着碗筷酒瓶酒杯出来见到伙计身首分家,一声惊呼倒地不起。张屠夫也不慌不忙把带血的杀猪刀又别在腰间,朝着镇里走去待到伙计媳妇醒转,高声呼叫时张屠夫早已在镇派出所被手铐铐住了。这事情张小二和母亲还不知道,只是张小二梦里总见到一头猪瞪着眼睛在看自己看得他浑身不自在又醒不过来。

楼主发言:64次 發图:0张 | 添加到话题 |

  文笔甩莲蓬版块热门帖子N跳街
  不过我是懒得追小说了 呵呵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主控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