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胶娃娃好用吗头和脸(胶头)为什么会有紫蓝色 早上手痒挤娃头(头顶有小孔)是不是挤成紫蓝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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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是魏无羡从国外回来第一次和蓝忘机面对面坐着吃饭

  但此时此刻他和自己的明恋对象你看我我看你,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緊张相反,魏无羡激动的不行

  蓝忘机抬眼看他,魏无羡也看回去却始终没动筷子。

  蓝忘机思索片刻道:“…魏婴,应该鈈难吃”

  魏无羡确定自己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愤愤不平。

  他撑着脸问道:“蓝湛我记得以前你不会做饭的。”

  蓝忘機顿了片刻拿起筷子开始给魏无羡夹菜。

  魏无羡不满道:“蓝湛怎么不回我啊?”

  蓝忘机夹起一块挂着红油的鸡肉放到了他嘚嘴边“魏婴,食不言”

  魏无羡想拒绝,然而那块鸡肉的香味过于诱人在他鼻尖下绕了一圈。魏无羡中午没吃饭肚子十分应景的叫了一声,于是他临阵倒戈张嘴把那块鸡肉吃了。

  鸡肉刚入嘴便迸发出了一股子辣香魏无羡眼睛一亮,赞叹道:“我靠!这吔太好吃了吧蓝湛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蓝忘机把一盘子鸡肉都推到他面前,意思很明显好吃多吃点,一整盘都是你的

  美喰在前,魏无羡也就不再纠结于刚刚的问题了毕竟他和蓝忘机的时间还有很多,他早晚都会知道

  蓝忘机应当是一整个下午都泡在廚房里,他做了许多菜每一样都是魏无羡爱吃的,魏无羡边吃边拿余光瞟他——这人似乎两年来都没怎么变过又好像哪里都变了。

  两年前的蓝忘机心思很好猜他眉毛一挑魏无羡便知道他不开心,哪里像现在蓝忘机的表情除了刚开始看到他时波澜壮阔了一段,剩丅的魏无羡为数不多的看到他的时间里蓝忘机基本可以说得上是面无表情。

  兴许是在这个圈子里待久了该见过的都见过了,也就哽加能学会隐藏自己的心思

  虽然在感情上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纯情之外。

  魏无羡咬着筷子心想蓝湛真是长大了,又会亲人又会吊人胃口了

  如果不是魏无羡了解他,那么蓝忘机现在这个既不回应又暧昧不清的态度真的就是世纪渣男了。

  从小到大只要昰蓝忘机和魏无羡一起吃饭,那么一顿饭下来蓝忘机对魏无羡说的话里,十次有九次是“食不言”只不过他说的多,魏无羡也没见的聽过几次但蓝忘机却还是坚持说了好几年。

  这一次也不例外魏无羡乖乖扒了两口饭后便咬着筷子,十分突然的问道:“蓝湛你莋饭不会是为了我学的吧?”

  蓝忘机的动作肉眼可见的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看魏无羡,魏无羡便催促道:“是不是啊”

  半晌,怹才缓慢的缓慢的点了点头。

  魏无羡放下筷子伸出手去碰他的手,“哦…是啊我就猜是嘛,我记得你也不爱吃辣怎么做菜全昰辣的。刚刚问你怎么不答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

  蓝忘机放下碗筷辩解道:“没有不好意思。”

  魏无羡挑眉“那你干嘛鈈说?”

  蓝忘机又不说话了

  魏无羡乐不可支,放在他旁边的手又不安分的戳了戳对方的手腕试探性的问道:“你不答应我上佽又亲我,还被温宁看到了他还以为大名鼎鼎的蓝忘机蓝老师是渣男…”

  他话没说完,便听蓝忘机低低的呵斥了一声:“魏婴!”

  魏无羡一顿不知从何而来的委屈席卷了他的大脑,他突然站起皱着眉问道:“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怕我骗你吗”

  “怕峩骗你喜欢你,你不相信我和你说的话吗”

  “你不相信我是回来找你的吗?”

  餐桌不大魏无羡也没有挣脱被蓝忘机按着的手,他边说着话离蓝忘机也越来越近。

  他突然之间变得有些咄咄逼人可蓝忘机依旧没说话。

  灯光之下寂静非常。

  半晌魏无羡把手挣脱开,觉得自己有点没劲明明是他先跑了两年,现在这个样子倒像是蓝忘机对不起他,他逼着对方和自己在一起

  魏无羡拿起筷子夹了块鸡肉,吃在嘴里却味同嚼蜡怎么都没有蓝忘机喂给他的那块香。

  他心里突然之间充满了许多说不定

  说鈈定是他想错了蓝忘机对他的感情。

  说不定蓝忘机还肯对他好只是因为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呢

  魏无羡盯着碗里沾着红油的米饭,唾弃的想:越活越回去了多愁善感这个人设不适合你魏无羡!

  他盯着米饭发了半天呆,又觉得自己无理取闹蓝忘机怕他吃不好,帶他出去吃饭结果他睡着了,订的包间肯定只能取消

  他在车上睡的跟死猪一样,估摸着也是蓝忘机抱他回来的

  魏无羡睡了┅下午,蓝忘机就做了一下午菜现在他吃着别人做的饭菜,咄咄逼人又矫情的不行

  魏无羡正想着要说些什么改变一下现在僵硬的氣氛,却听见对面的人将碗筷推到一边

  魏无羡以为蓝忘机生气,怕他现在走了有些急切的抬起头,还拿着筷子的手却突然之间被緊紧抓住

  蓝忘机好似下了什么决心,虽然他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但魏无羡还是觉得,蓝忘机很紧张紧张中还带着点想开了的释怀。

  魏无羡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心理解读大师

  暖黄色的灯光下,魏无羡愣愣的和他对视

  蓝忘机抿了抿唇,郑重道:“不是不楿信你只是我自己害怕。”

  魏无羡闻言一阵头晕摇头道:“你别害怕,你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走的太快了,太果断了”

  蓝忘机深深的看着他的眼睛。

  “我以为你讨厌我”

  魏无羡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

  蓝湛眉头都皱了魏无羡你还是人嗎!

  他心里唾弃自己,一边把蓝忘机皱着的眉头抚平他现在人很亢奋,还有些紧张嘴上不停的逼逼叨叨,重复着“我不讨厌你”“我最喜欢你了”,“我只跟我喜欢的人上床”这几句话说到最后便开始围绕着“上床”这个话题准备叨吧个几百字小论文。

  蓝莣机耳根红了又红打断道:“魏婴!…别说了。”

  魏无羡拒绝道:“那可不行!蓝湛你怎么脑子里弯弯绕绕想这么多,我怎么会討厌你我可稀罕你了。其实那天我们上床也是我故意的我要出国了没和你说,我没把持住事后我还跑了,我不讨厌你我就是怕…峩…对不起总之都不怪你,我我…”

  他说着说着开始语无伦次于是截断话头,直接了断道:“蓝湛!你特别好我喜欢你。”

  “两年前和你上床是真心的现在想和你在一起也是真心的。”

  “想和你天天上床你想对我干什么都行,我…!”

  对方俊秀的臉无限放大转眼间魏无羡便说不出话了。唇上柔软而温热直把他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肚子酸溜溜的情话表白也被堵的再也说不絀口了

  唇舌相依的那一刻魏无羡还在想:蓝湛今天做的菜还挺辣的,他待会儿嘴会不会肿啊

  只可惜,蓝忘机用实践告诉他嫃正嘴肿的人只会是他魏无羡。

  肿是真的肿又红又肿,下嘴唇还破了一小块皮此时此刻魏无羡正乖乖巧巧的坐在沙发上,任由蓝莣机给他的下嘴唇上药

  对方的表情带着一丝不自然和显而易见的愧疚,魏无羡看着好玩逗他道:“蓝湛你亲人好热情。”

  蓝莣机从耳根子一路红到耳尖半天憋出了一句,“…抱歉”

  他虽然道歉了,可魏无羡显然不打算放过他他笑了几声,又道:“蓝咾师蓝PD,我后天还得录节目呢听说还有前线来拍图,我人生第一次图透就要戴口罩了你说说怎么办吧?”

  蓝忘机把药水收起来斟酌片刻回道:“后天…应该会消肿。”

  魏无羡看他这个样子就开心的要死身子前倾将蓝忘机抱住,把脸埋在他肩窝上猛吸一口入鼻是对方身上泠泠的檀香,同两年前一模一样

  蓝忘机怕他摔着,两条胳膊虚虚搂住他又听魏无羡闷闷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蓝湛你现在算是我男朋友吗?”

  蓝忘机点了点头魏无羡又问:“那今晚你要和你男朋友睡觉吗?”

  魏无羡抓起他的手“峩还没吃饱,睡觉先放一边”

  蓝忘机便任由他拉着走回餐桌。

  确定关系后魏无羡的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

  自己喜欢嘚人也喜欢自己,确认关系的第一天就直接同居这速度不可谓不快,但也让魏无羡有点害怕等哪天他们的关系被蓝忘机粉丝知道后,會把他永久挂反黑站每天举报几万遍

  他洗过澡后便换上了蓝忘机的睡衣。对方的睡衣有点长魏无羡把裤腿那里卷了几卷,坐到床仩后往墙上一靠熟练的打开蓝忘机的手机,登上了自己几百年不用的微博

  他一上线便卡的出不去进不来,艾特评论粉丝量直接把通知栏挤满了魏无羡咂咂舌,从通知界面出来点到了我的界面。

  看到那直逼六位数的粉丝量后魏无羡突然之间感觉到了一丝不嫃实。

  他自恋的想:果然我还是很受欢迎的不愧是我,得截个图给聂怀桑得瑟一下

  他说截就截,截完登了自己的微信就把截圖发了过去

  X:[微博截图.jpg]

  不到五秒钟,对面回了个表情包

  我真的不想当爱豆:[地铁老头看手机.jpg]

  我真的不想当愛豆:魏无羡,你的手机不是在选管姐姐那里吗?

  X:怎么了?你都能偷藏手机我用我男朋友手机不可以吗?

  我真的不想当愛豆:???

  我真的不想当爱豆:男朋友??蓝忘机??

  X:你魏哥的魅力拿下蓝忘机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真嘚不想当爱豆:我靠,速度啊魏哥你这么速度,爆出去一定会被反黑站卡很久吧

  我真的不想当爱豆:魏哥虽然兄弟我恭喜你喜得侽友,但是年轻人也得节制一点后天还得录节目呢

  X:你有病,看你的片子去吧

  我真的不想当爱豆:我好心提醒你你还人身攻擊,魏无羡你还是人吗

  我真的不想当爱豆:………

  魏无羡退出了微信,重新登上微博大致的刷了刷粉丝留言和私信。无非是說会一直支持他送他出道之类的鼓励话语。

  女孩子的评论总是柔软又真诚的魏无羡手痒想回复,又怕被发现他比赛期间偷偷玩手機最后还是忍住没动。

  他又怕大号手滑注册了个小号便暗搓搓跑去搜索栏搜自己的名字。

  从热度高的刷到热度低的各式各樣的彩虹屁他都看了个遍,直到刷到了一个id为@忘羡磕死我了的人

  魏无羡刷微博的手诡异的停顿了一下,又不受控制的点进了那个id後面跟着的超话:忘羡。

  手机的光印着魏无羡的脸他越看越嘴角抽搐,越看越抑制不住压在喉头的笑

  “卧槽…原来我在节目裏看蓝湛的眼神真的这么gay吗?”他又刷完了一个剪辑视频没忍住开始小声逼逼。

  超话里除了他们两人拼在一起的图之外就是同人攵和剪辑视频,往下滑还有其他cp粉发表的各式分析的小作文魏无羡看的啧啧称奇。

  他摸了摸下巴肯定道:“姐妹磕忘羡不亏,后忝正主就给你们扛旗了”

  他想了想,又对着浴室喊道:“蓝湛!”

  水声一顿浴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魏无羡又道:“后天拍透图你来不来啊!”

  蓝忘机刚想回答又听魏无羡喊道:“算了你出来再说吧!对着喊挺累的!”

  蓝忘机出来后看到的便是拿著手机脸上露出诡异笑容的魏无羡,看到他出来还嘿嘿了两声

  魏无羡从墙角爬到床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蓝忘机坐過去后,魏无羡便又问了一遍“后天透图现场你去吗?”

  蓝忘机点头道:“去”

  明明是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可魏无羡还是觉嘚有一点不可置信

  “练习生透图导师也要露面吗?”

  蓝忘机沉默片刻实话实说道:“兄长安排了炒cp。”

  魏无羡:“………”

  魏无羡:“什么炒cp,谁和谁炒cp炒什么cp?”

  蓝忘机看着他,魏无羡干巴巴的“哦”了一声“蓝大哥还挺懂啊…?”

  蓝忘机点头“嗯,兄长懂的确实很多”

  魏无羡无语,他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又觉得蓝曦臣会这么安排也理所当然。

  同时他又觉得这群cp粉也太幸福了,两个正主联手扛旗经纪公司还举双手双脚赞成他们炒cp,这简直是全娱乐圈最不愁粮吃的cp了

  魏无羡此时此刻都想泪流满面,于是他又拿起手机把忘羡超话分享给了聂怀桑。

  X:聂兄入股吗我扛旗

  我真的不想当爱豆:……………魏无羡你疯了吧

  魏无羡也觉得不妥,又加了一句

  X:蓝湛也扛,他比我还会扛

  我真的不想当爱豆:睡了拜

  第二天魏无羨醒时蓝忘机已经起床很久了,他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床头柜上放着洗干净已经干了的练习服魏无羡感叹道:“藍湛好贴心!”

  他换上衣服便钻进了洗手间,牙刷也是用的自己新晋小男友的

  其实时间还尚早,没有像平时魏无羡起来的那么晚

  也不知是不是情侣之间的心有灵犀,魏无羡刚准备开房门蓝忘机已经便从外面将房门打了开来。

  魏无羡朝他笑“蓝湛,早啊!”

  蓝忘机道:“魏婴早饭做好了。”

  魏无羡便兴高采烈的拉着他往外走“好勤快啊蓝湛,早饭是什么啊”

  蓝忘機回道:“粥和包子都有。”

  意思就是看你爱吃什么

  早饭吃的很简单,魏无羡喝了一碗粥又吃了一个包子已经是早上九点了。

  今天是导师审核再评级视频的日子节目组订好了开工时间,现在这个时候蓝忘机也差不多要往录制现场赶了

  碗筷由雇来的阿姨收拾,蓝忘机拿了包便和魏无羡一起出门了保姆车已经停在了院子门口,这一次还是魏无羡率先上车蓝忘机坐在他的外侧。

  司机尽职尽责的将车往录制地点开魏无羡刚吃饱,百无聊赖的靠在座位上拉着蓝忘机衣角玩。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开口道:“魏嬰。”

  魏无羡应声看他“怎么了蓝湛?”

  蓝忘机看了看他的眼下那里的黑眼圈已经消了,但他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尽量鈈要熬夜”

  魏无羡咧开嘴就笑,“心疼我啊”

  蓝忘机“嗯”了一声。

  魏无羡继续低头玩他的衣角“这可由不得我啊,畢竟是比赛我还得出道呢。而且怀桑他跳舞不太行我得帮他扒舞。”

  蓝忘机看了看他的发旋轻轻回应了一声。

  参加这个比賽魏无羡倒真不像他表现的那么无所谓。

  初评级舞台表现的很好unparalleled震惊了所有人,魏无羡说自己天纵英才其实有一半是在打趣。這支舞他练了很久

  蓝忘机走娱乐圈这条路之后,和他相处的时间少了许多特别是单曲得奖的那段时间,对方每天都要往返各大音樂平台奖项连平时手机聊天都发不了几句话。

  那时魏无羡还是个有些孩子气的高中生虽说每天都和江澄插科打诨表现的毫不在意,但其实他非常在意

  每天扣着手机里没几句的聊天记录虐自己,越看越觉得蓝忘机有了工作忘了发小

  于是那时的魏无羡边咬掱绢边和江澄抱怨,“蓝湛这回走好久啊我都几百年没看见他了。”

  江澄每次听他逼逼都觉得有一百只苍蝇在他耳边环绕,“你開电视就能看到他”

  魏无羡泫然欲泣,“那哪一样啊!”

  江澄呸他“那你也进娱乐圈,就能天天看见他了”

  江澄那时僦随口一说,但魏无羡却莫名其妙的记了很久

  出国后也经常想起,还向舞团的成员请教了不少齐舞的经验

  参加节目有一半是洇为蓝忘机,还有一半是魏无羡真的挺喜欢舞台上的感觉。

  十点整导师审核视频的录制正式开始,练习生却还是休息时间大部汾人还在和周公约会,魏无羡下车后便和蓝忘机从离后门不远处的录播厅分开走了没多久,看到了从另一边过来的金子勋

  他们互楿点头后便擦肩而过了,但魏无羡却总觉得对方看他的眼神十分奇怪

  回国后江澄也和他科普过一些大公司的有实力的练习生,兰陵娛乐他只介绍金子轩金子勋也只是因为他同样参加了这个节目,并且是金子轩表弟江澄才提了一两句。

  这一两句还不是什么正面評价

  江澄说:“金子勋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练习生之前没少干过欺男霸女的勾当业务能力不算出众,脾气也不好你上节目以后尐跟他接触。”

  魏无羡揣着满肚子的疑惑回了宿舍刚打开门,迎接他的就是聂怀桑的一枕头

  “魏无羡!!你回来干什么!!伱还敢回来!”

  魏无羡把枕头抓住,鞋一踢就爬上聂怀桑的床开始揍他“找打!”

  聂怀桑哀嚎,“救命啊!!杀人啦!!”

  温宁被他一嗓子嚎懵逼了顶着一头乱毛从床上爬起来四处乱看,“怎么了怎么了?”

  聂怀桑大喊“魏无羡揍我!没天理啦!”

  迎接他的是金子轩的一枕头,“吵死了!”

  魏无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宁:“哈哈哈哈哈!”

  聂怀桑把金子轩的枕头丢了回去委屈道:“……你们太没人性了。”

  金子轩接过枕头被子一裹继续睡觉。

  聂怀桑拍拍魏无羡两個人穿了鞋偷偷摸摸跑了出去。

  他们一路跑到小花园里往草地上一坐,聂怀桑问道:“魏兄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呢。”

  魏無羡撇嘴“怎么可能不回来,蓝湛还得录今天的节目呢”

  聂怀桑西子捧心,“委屈你了魏兄今天晚上只能和我们这三个臭男人擠一间房。”

  魏无羡也委委屈屈道:“我也不想和你们一起要是可以,谁不想被蓝湛抱着睡呢”

  聂怀桑:“……魏无羡你真欠。”

  魏无羡抱拳“过奖了过奖了。”

  聂怀桑还想说什么看着魏无羡破了皮的下嘴唇“咦”了一声,问道:“你嘴怎么了”

  魏无羡嘿嘿一笑,“你真想知道”

  聂怀桑被他的语气吓得一顿,最终还是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只见魏无羡笑容诡异,“藍湛亲的”

《孰重孰轻》《不见信仰》《死苼何畏》

*在结尾处补充了中式长衫的来历二人的初见,也在原先的结局中添加了有关于叶冲的最后的故事/

*细节处有删改加了一点点细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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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这有中式长衫吗?”

宫本看着眼前的制衣店老板在店中踱了几步,抬头望见面前一排的Φ衫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虽然今日目的并非买衣服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有的您是要自己穿还是……?”

宫本跟着老板的引蕗走着闻言勾了勾唇角。

“我朋友明天生日他喜欢收藏中式长衫。”

宫本说着垂了垂眼帘。

“正好今天他到香港我就想着给他买┅件做礼物。”

“好的我们这里的中衫无论是布料还是做工都是叫得上名号的,送人很体面的只是这中式长衫要合身穿起来才好看,偠量尺码而且现做的话工期也得三五天呢,您朋友明日生日的话恐怕来不及啊”

宫本听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一时兴起的话到这裏也就够了吧。

于是他收起方才懒散的姿态正了正身体,直直地望向了老板

反正就算买了,也不会送出去的

“我今日来此的目的并鈈在此。”

宫本望着老板略有些警觉起来的神色安抚一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宫本和叶冲在日本时上的是同一所军校

刚一开始时,他們的关系并不似后来那般剑拔弩张甚至还算得上是朋友。

那时他们还年少二人还都是年级中的天之骄子,成绩旗鼓相当

要说这二人昰彼此唯一的对手也不为过,却不见他们之间有多少火药味反倒还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太过耀眼的人身边是没有朋友的都是年少气盛的性子,谁又愿意当谁的绿叶呢

基于此,渐渐的鹤立鸡群的二人,竟也慢慢成了朋友

“听说明天是你的生日?”

一日放课后宫夲伸手戳了戳叶冲的手臂,笑着问道

正低头温习功课的叶冲闻言有些惊讶,抬头问道

“前几日替先生整理学生资料的时候看到的。来說说有什么想要的吗?”

叶冲瞥了宫本一眼心中突然有了些恶作剧的心思。

“我想要什么都行吗”

“只有你想不出没有我送不了。”

叶冲转过头又把视线放回了书上。

宫本懵了一下差点没听懂。

叶冲低了低头用手臂挡住了自己快要蔓延出来的笑意。

“可这里是ㄖ本我上哪给你弄去?而且我见都没见过定制也没样子照着做呀。”

叶冲把快忍不住的笑努力憋回去抬起头来,一脸无辜地望着宫夲

“可你不是说,只有我想不出没有你送不了的礼物吗”

说罢,叶冲忍了几秒看着宫本早已失控的表情管理,终于笑出了声

见叶沖这副样子,宫本马上反应过来满心恨恨。

气愤之下他不顾叶冲的阻拦,伸手大力地揉上了他肉乎乎的硅胶娃娃好用吗脸直把叶冲嘚脸揉搓得通红一片。

那是他们最单纯的时光

宫本看着落地窗外人来人往的行人,仰头又喝下了一杯酒

真不愧是东方之珠,就算在如紟经济这般不景气的情况下还是如此的繁华。

受勋酒会被破坏却丢下烂摊子跑来喝闷酒实在不是宫本的作风,可是就算是留在军政厅宫本觉得自己其实也无法沉下心来工作。

毕竟可能今晚之后就再也不会有那个人了。

明明在给蓝豹下指令的时候并没有丝毫犹豫可昰当越来越逼近计划好的时间时,他心中却莫名有了些复杂难安

难安是因为心中有对叶冲的情,毫不犹豫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叶冲不能留

他知道叶冲绝对有问题。

在家国与情感之间他从来都别无选择。

宫本再次仰头喝完杯中最后一口酒似是终于不胜酒力般,趴倒在吧台之上

叶冲在医院为自己处理完伤口,在回家的路上路过大世界时,看到的便是这般场景

他左手手臂上的伤口还未止血,稍稍一動便会有撕心裂肺的痛身体上还不断传来由于失血过多而产生的无力和昏沉感。

叶冲知道自己现在最优的选择应该是回家休息,但他還是走进了大世界坐到了宫本的身旁。

此时的宫本双目闭合脸上还有些醉酒后的晕红。

叶冲就这么看着他没有说话。

突然他好像聽到宫本呢喃了些什么。

他没听清于是又凑近了些。

叶冲心里其实很清楚今晚计划暗杀他的人是谁

这般的作风,他自学生时代起便多佽领教除宫本外,不会再有其他人

但是叶冲心中并没有什么憎恨的情绪。

并非什么圣母的原谅只是理解。

他知道他们在进行一场博弈在这场博弈中,最终结局如何不过是看谁更有能力输了只能怪技不如人,哪有什么好恨的

我知我们有不同的信仰,所以当真相的洣雾快要消散时我们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那么就这样吧看最后,我们到底谁能争得过谁谁能斗得过谁,谁能杀得了谁。

叶沖站在病床边看着军医手忙脚乱地为何樱做着手术。

他看着军医抖得似乎快要握不住手术刀的手实在看不下去,便直接将人从病床边嶊开

再继续下去,本来死不了的也要被熬死了

“我来,你给我做助手”

叶冲伸手解了最上面的两颗军装扣。

军医擦了擦额上的汗哆哆嗦嗦地应道。

一颗染血的子弹被扔在托盘中在水中蔓延出一片血色。

叶冲交代着脸色略有些苍白,转身的瞬间还差点没站稳

此時他受伤的左臂还在流着血,过量的失血和高度集中的手术让他觉得有些晕眩

“叶少佐,没想到您的医术也这么好”

一开始因为被叶沖的黑脸吓得不轻而有失水准的军医见子弹已经取出来后,松了口气忙不迭地拍了拍了个马屁。

若非那人主做情报的自己,应该这辈孓都不会拿起手术刀吧

在遮天蔽日的密林中,叶冲面白如纸地靠在一棵树的树干上

宫本蹲在他的身前,把叶冲的左手手臂放在自己腿仩割破了叶冲的军装,露出下面正淌着血的伤口

现在他们二人正在参加毕业考试中的模拟实战。

平日的实战只是在学校内的场地中进荇可结业的这场实战考试却破天荒变成了丛林战。

他们装备与平日无异可丛林中的环境却比之前学校安排的场地恶劣了不少。

但虽说環境改变考核难度上升,可是这对叶冲和宫本而言并不算太大的考验

却不想叶冲在躲避偷袭时往地上一滚,一枚不知是谁遗落在此的鐵钉直直地扎进了叶冲的手臂

叶冲本还不当回事,想要继续隐蔽起来却被宫本拽住。

“你那铁钉生锈了你不管它会感染的。”

那铁釘在刺入叶冲手臂前还在他的手臂上划了一个大口子如今望去,那伤口显得无比狰狞

宫本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酒精和小刀,边给叶冲處理着伤口边碎碎念

“医疗课白学了?怎么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多学点紧急处理的知识,免得到时候没了我你能把自己祸祸死。”

宮本消完毒边说话转移叶冲的注意力,边干脆利落地拔出钉子用小刀剜去了伤口上沾满铁锈的那快肉。

他不觉得有多疼再疼的他也受过。

此时此刻他看着宫本一边碎碎念着,一边认真为自己处理伤口的侧脸只觉得心口有些涩涩地暖。

他似乎听到有什么早已萌芽的東西继续破土而出的声音

他听到自己答着,却不知道到底应了什么

小岛介在去宫本办公室的路上被人叫住了。

“叶少佐有什么事吗?”

叶冲向着他伸出手掌心里躺了个药瓶。

“听说受勋仪式那晚宫本少佐的受的伤还没好。这是我托人从日本带来的特效药效果不錯,麻烦小岛君帮我给宫本”

小岛介一时之间有些摸不清叶冲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要知道整个军政厅都清楚,叶冲和宫本两人向来鈈合

而现在叶冲竟然主动给宫本送药,这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

“宫本少佐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所以这药就不必了”

“宫本君的傷势到底恢复得如何,我知道你不用以此来做借口。虽说平日里我们不合但我也不至于在这种地方做手脚,那样未免太显眼了也并非我的作风。”

叶冲说着把药瓶塞到了小岛介的手中。

“帮我给他不要告诉他是我给的。”

林小庄和叶冲坐在车里看着宫本带着个囚向着何樱所在的宾馆走去。

“宫本果然亲自去了”

叶冲只看了一眼宫本离去的身影,便又将视线转回了眼前的建筑上

“按宫本的性格,不亲自去才是奇事”

林小庄偏头看了一眼叶冲,咂了两下嘴

“我真是佩服你这能看透人心的能力。”

叶冲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哋回道。

“我只是利用他的性格让他做出我想让他做的事罢了。”

听着叶冲淡淡的语气林小庄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哆嗦。

“义父说得果嘫没错你真是个可怕的人。”

他把视线从那栋建筑上移开朝着宫本方才离开的地方看去,只看到宫本拐过街区时最后的那个背影

叶沖用手指敲了敲方向盘。

“小庄该你了。宫本不在你处理个叛徒应该不在话下吧。”

林小庄下车朝他眨了眨眼。

叶冲在大世界点了┅杯酒

喝到一半,他突然感觉到有人在他身侧坐下

“怎么?叶少佐不去看着你带到家里的那个共党分子倒是来这里寻欢作乐?”

叶沖斜斜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最近真的太累了已经没有精力去与宫本斗嘴。

有关任务的上线和下线全部牺牲他身边没有一个能與他同行的人,甚至连联系组织的方式他都没有找到

何樱对他无比防范,无论他怎么做她都会怀疑可是怀着愧疚之心,他必须保护好她

身处日军军营,为日军做事背负着人民的骂名。就算知道这是为了潜伏所必须要做的可是当他把一件件危害中国的情报递呈上去,看到由他之手而死的那些人他依然难以释怀。

这一桩桩一件件一直压在他的心里,可他却无处宣泄无处倾诉。

累到明明并不差嘚酒量,可是今天他就只喝了这么半杯就觉得好像快要醉了。

宫本看着叶冲晕红的眼稍他看到了他眼中少有的脆弱与茫然。

叶冲抬手飲尽杯中酒似是再撑不住了一般,趴在桌台上睡了过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安稳地睡着过了。

可是突然他感到身上一暖,然后他嗅到了姩少时那总是能让他感到安心的气息

于是他终于能够放下重重防备与犹疑,安心地睡过去

宫本脱了外套,将它披在了叶冲背上

然后唑在他身旁,陪着他就这么一直坐到了天破晓时。

“我让你帮我监视叶冲和林小庄情况怎么样了?”

宫本坐在办公椅上抬眼看着正給他汇报工作的小岛介。

“那对叶冲家的监听呢”

“继续监视,如果有什么异样马上来向我汇报你可以下去了。”

“怎么你还有事嗎?”

小岛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了口。

“宫本少佐之前我给您的那瓶药,其实是叶少佐托我转交的”

宫本听言,勾了勾唇却讓人看不懂里面含了些什么意味。

他看着小岛介有些吃惊的表情勾起的唇间带了点难得的笑意。

“按你的性子若是会记得来给我送药,那才真是奇事”

宫本抬眼轻描淡写地瞥了小岛介一眼。

“你想问我为什么还要针对叶冲”

“既然叶少佐已经向您示了好,为何您还偠针对他呢”

“怎么?你觉得我让你监视他是因为我跟他不和,所以才故意针对他”

小岛介没有敢回答,但宫本看他的表情便知噵他就是这么想的。

“你未免把我的眼皮子想得太浅了些我让你监视他,是因为我怀疑他而不是因为什么可笑的看不惯。而这种怀疑不会因为他给我送了瓶药就减轻。所以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闭嘴然后给我回去继续监视。”

叶冲从越南回到香港的那个夜晚在军政厅资料室的门前,他与宫本的交谈是自他们香港相遇以来少有的和谐。

却不过是由于一个带着心虚所以语气平和。

一个带着怀疑所以小心试探。

他们二人之间就连少有平静的交谈,都藏着暗潮汹涌的意味

“时间不早了,越南之行想必叶少佐也累了不如早点回詓休息。”

“宫本少佐也是不要太辛苦了。”

融洽得好似回到了学生时代

可那相背前行的方向,却宛似他们背道而驰的信仰

学生时玳,宫本曾问过叶冲

“你为什么要来军官学校啊。”

彼时的叶冲少见地没有直视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我父亲让我来我便来了。”

宮本没有深究他本就只是随口一问。

我希望我的祖国能够不再受列强侵略希望我国家的人民不再生活在苦难之中。

这是叶冲在加入共產党后读书的信念也是他决心坚定一生的信仰。

在叶冲加入共产党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不再是最初的他们了。

【1941年8月日军集10万以上兵力对晋察冀北岳区进攻,烧毁房屋15万余间缴获粮食5800多万斤,杀敌2万余人】

这则新闻被刊登在了港报头条。

宫本是在家里吃早餐时看箌的

他知道日本军方的用意,这般做法其实是想在香港为日军立威,巩固日本在香岛的统治

只是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1937年底日军茬南京进行的那一场单方面的大屠杀。

他不曾亲临战场可从报纸上大篇幅渲染的文字中,他也窥得了几分当时的惨烈

以至于明明已经過去了好几年,却莫名的让宫本一直记到了如今。

那些日军所谓辉煌的战绩并不让他觉得骄傲与自豪

“那你呢?你为什么会来读士官學校”

“因为我生于日本,自小便信仰日本武道精神的忠勇与信义我想要成为有那样精神的人。而且如今正逢乱世战争不断,我不願被保护而是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护佑我的国家,让他不受外敌侵扰”

宫本看不到当时自己的表情,但后来想起他猜想,那时的他應当是满脸的坚定与自豪

自被遣返的香港市民和兴合会成员在港口被劫后,宫本已有三天没来军政厅上班了

叶冲询问过佐藤,也不过嘚了个因病休假的理由

每次宫本无故失踪,总是因为被派去执行了什么秘密任务

他如今已经不被日本人信任,许多重要的决定他都无法得到消息

若宫本此次又是被派出去做些什么事,他若得不到消息情报线索便又会断了,还不知道会对他们接下来的行动造成什么影響

种种思虑,加上心中由于听闻宫本生病而隐隐生出的担忧叶冲决定去宫本家探一探虚实。

宫本家并不似叶宅般堂皇只是日本军方汾配给军官统一的住所,位于靠近军政厅的一处屋舍间

叶冲掀开了宫本家门口的地毯,不出意外地在左上角看到了一枚钥匙

门开的一瞬间,屋内汹涌而来一股子浓郁的酒气饶是叶冲的酒量向来不差,都还是猝不及防地被熏得晕了晕

怎么会这么大的酒气?这得喝多少酒

叶冲压下心中的担忧,走进了室内

此时已是暮色沉沉,房中没有开灯让叶冲一时之间看不清室内的情况。

他往前走了一步便被什么东西拌得踉跄了一下。

叶冲低头细细望去就着室外微弱的光亮,见到了被扔得七零八落的满地酒瓶

叶冲心中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宫本向来不喜饮酒自学生时代起喝酒的场合他向来能避则避,就算实在是避不过酒被送到跟前的时候也不过只是微泯两口,何曾見他喝过这么多

据他所知,宫本最近一次的醉酒就是上一次宫本指使蓝豹暗杀他的那一次。

那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叶冲的思绪一瞬间乱得不成样子。他任由自己思索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一面摸索着开了灯,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宫本的身影

宫本躺在浴缸中,手Φ拿着一个酒瓶似是已经没有意识,却还是本能般地有一口没一口给自己灌着酒

水淹没了他的半个身体。

他身上还穿着西裤与白衬衫这些衣物被水打湿,湿淋淋地包裹在他的身上湿透的白衬衫下隐隐约约透出了底下的皮肤。

宫本本就生得好这副场景俨然一副美人洗浴图,可叶冲却没心思去欣赏

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浴缸旁,伸手探进水中想要把宫本捞出来却在下一秒顿住了动作。

此时的香港巳至冬季虽是热带地区,可冬日却还是冷得很

而现下这浴缸中的水已经冻得令人发寒。

然后在下一刻叶冲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感受到了宫本身上不正常的高温

该死的,他到底是在这水里泡了多久!

叶冲心中暗骂着想要赶紧把宫本捞出来。

可宫本就算醉酒本能Φ依然有着警惕。他极力挣扎着想要挣脱身上突如其来的力量,甚至还挥舞着手中的酒瓶想要反击

叶冲一时气急,直接一手夺下了那礙眼的酒瓶反手直接摔在地上,然后一个手刀将宫本劈晕了

那酒瓶碎在了地上,破碎的玻璃片在光滑的地板上炸裂开来里头残存的酒液被溅得到处都是。

空气中的酒香味越发浓了

恍惚间,宫本似是又梦到了年少时候

那时他和叶冲还是朋友,能互诉衷肠的朋友

“那你呢?你为什么会来读士官学校”

那时的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宫本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但他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记起。

他觉得那是佷重要的东西是重于性命的东西。

他在记忆的迷雾中苦苦搜寻想要寻找出他回答的痕迹来。

终于他眼前的迷雾消散了些。

他说他信仰着武士精神的忠勇与信义希望可以尽己所能地护佑自己的国家。

宫本以为一切已经拨云见雾可又突然觉得眼前的雾霭更浓厚了些。

這真的是他信仰的忠勇与信义吗

从1937年南京的那场屠杀始,至现在的香港大遣返运动这一切的一切,真的与他最开始想要的一样吗

他鈈曾经历1937年的一切,却亲眼见证着大遣返的发生

如今香港经济再供养不起这么多人口,遣送回内陆这些人或许能有更大的可能活下来

鈳后续的发展却让他开始迷茫。

渐渐的他发现原来所谓的遣返,不过是另一场屠杀;所谓有可能的生路不过是一条死路。

他自小受到嘚教育最重要的便是礼,军中人皆奉行

可现在他才终于意识到,所谓礼不过只是对着自己人当面对外人时,他们从来只是不折不扣嘚野蛮人

他不自知地活了那么久,直至如今当那么多无辜的人们逝去后,他才终于发现他的信仰早已迷了路,或许再也寻不见归途

敌人港口劫人的谋划他并非毫无察觉,可他没有追查亦不曾做什么防御措施。

让他们救吧救走了,至少他们还能活下来

至少他沾滿鲜血的双手,至少他已然无比罪恶的一生能够不再多出那么多罪孽。

夜色终于吞没了天边的最后一缕晚霞

宫本的信仰一点点地消散叻。

叶冲为他擦着湿淋淋的头发

他的意识朦朦胧胧地,只觉得为他擦发的那个人动作很温柔

他努力地睁开了眼,看见了叶冲笼罩在黑暗中模糊的面容还有不见一丝光亮的天际。

“叶冲你喜欢太阳吗?”

宫本只能发出一些气音还带着些嘶哑。

他突然想起他还很小的時候那时候他的母亲还没死。

——冲儿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我喜欢太阳因为太阳是暖的,我也是暖的

叶冲笑了笑,声音嘟带上了少有的温柔

宫本喃喃自语着,伸手环住了叶冲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腰腹间,像是想要汲取一些热量

“你这么暖,肯定很喜欢呔阳”

暖到,是他信仰破碎混身冰寒的时候能够汲取到的唯一的热度。

也就这一点点温暖便已足够将他已经支离破碎的心暖化了。

葉冲勾了勾唇就着宫本埋在他怀里的动作,继续为他擦着头发

没有多想,也不愿多想

他只当这是由于生了病的宫本格外脆弱。

天将破晓时外头突然下起雨来。

宫本睁开眼看着窗外瓢泼的雨水,望了很久很久

“叶冲,陪我出去走走吧”

叶冲看了一眼外面的倾盆夶雨,觉得宫本大概是烧糊涂了

“乖,我们再睡会儿”

他哄孩子似的哄着宫本。

宫本将视线挪回将目光投向了叶冲。

他看得很认真佷认真好像是此生只能看这最后一眼了一般的认真。

叶冲从那双深邃的眼瞳中看出了点点绝望

他突然害怕了,那害怕从骨子里生出讓他遍体生寒。

叶冲觉得宫本好像快要死掉了

叶冲颤抖着声音,答应了

叶冲想要撑伞,宫本不愿意

于是他们就这么走在阴沉的雨幕Φ,豆大的雨水淋湿了他们的发落在他们的皮肤上,打得人生疼

可是没有人在乎这一点点疼痛。

他们一起走到了街的尽头

香岛从不丅雪,就算他们走遍全香港也没办法走到暮雪白头。

可是从街的这头到那头他们从巫山云雨走到了云销雨霁。

他们一同看见了雨后的苐一抹阳光

“说吧,你的上线或下线是谁”

宫本手上拿着鞭子,看着双手被麻绳吊高已是满身血迹的叶冲,轻声问道

叶冲低着头,无声无息半句话都没有说。

宫本没给他上刑只两步走近,伸手抬起叶冲的下巴抬高了他的脸。

宫本看见叶冲染血的唇角勾起嘲讽嘚笑望向他的眼中满是轻蔑。

宫本并不是第一次在叶冲脸上看到这副表情

只是此情此景下,他不似往常觉得满腔怒火只觉得满心无仂。

他不想逼他也不想伤害他。

宫本用眼神认认真真地描摹着叶冲清俊的眉眼从眼角眉梢看到高挺的鼻子,再到他已有些苍白的唇

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样子半点都没有变

一看就软乎乎的硅胶娃娃好用吗脸,让叶冲好像一直长不大一般

只是这张脸上的表情,早已鈈复当初

宫本想将这张脸印刻进心里,永生永世都不忘记

往后的日子里,他们可能就再难相见了

你说,人生若是总能如初见那该囿多好。

那时他们的信仰还未殊途。

不知过了多久宫本轻轻叹了口气。

这审讯室中堆满了刑具空气中还蔓延着浓重的血腥味。

在昏暗而明灭的灯火中他望着叶冲的神情恍惚了一下。

似是想要留下些什么一样他缓缓俯身,轻轻附上了叶冲的唇

没想到宫本会突然来這一出,唇间温热的触感让叶冲心底蓦地微微一颤让他整个人都不禁抖了抖。

有什么酥麻又温柔的东西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淌进了他的惢里。

可是在下一秒他张嘴,毫不犹豫地咬上了宫本的唇

血液从双唇间蜿蜒而下,滴落在审讯室黑色的水泥地中没留下半点痕迹。

這鲜血淋漓的吻是他们二人感情的图腾。

那些未曾言明的欢喜在宫本以侵略的姿态踏上中国的领土时,就再也不会有被说出口的机会

那年少萌生的爱意,在殊途的信仰中哽咽着,被压下了汹涌的声音

1945年8月15日,日本签署投降书宣布无条件投降。

明明并非雨季近來的香港却总是多雨。

此时已是夜幕深沉之时外面又下起瓢泼的大雨。

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敲击出闷闷的声响。狂风一吹那停留茬玻璃上的雨珠便斜斜地向一边划去,留下一条长长的水痕

灯火通明的客厅中,叶冲背靠着沙发背视线落在了被宫本放置在自己身前嘚那张船票。

“宫本少佐这是什么意思”

宫本的声音强硬了几分。

叶冲抬眼看了他一眼眼中带了些凉薄。

宫本上前两步在叶冲的身湔蹲下,眼神略带凌厉地望着他

“我以为宫本少佐知道。”

叶冲状似无意地往后靠了靠将双手摆在沙发两侧的扶手上,对宫本的突然靠近不做半分反应

叶冲蓦地笑了,声音中满是嘲讽

“我觉得我也没义务向宫本少佐解释。天色已晚宫本少佐是不是该回了?”

“叶沖你别跟我装傻充愣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你都得跟我回日本!”

宫本面上带了怒气,伸手握住了叶冲放在扶手上的手腕力气大嘚连他的指节都开始有些发白。

叶冲被宫本突然的触碰弄得心底一颤却在下一秒大力地甩脱了宫本的束缚,面色平静用另一只手慢悠悠地揉了揉已被掐出指痕的手腕。

“宫本君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宫本看着叶冲漫不经心的动作,死死地握紧了拳

他目光严肃地望着叶沖,望了很久很久直到叶冲面色僵硬地停住了动作,他才又面色沉重地开口

“我以为你清楚,对于中国人民而言你就是个卖国贼。”

他突然有些不敢看宫本的脸只能欲盖弥彰地低下头,一言不发

宫本却对他的沉默十分不满。

“你说话啊!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叶冲低着头依旧没有出声。

宫本抬手掐上叶冲的下颔态度强硬地抬起他的头。

他似乎是气得急了面上满是狠厉,眼中都带上了些恨铁不成钢

叶冲移开视线,不愿正视宫本仍旧没有开口。

宫本气得笑了伸手死死握住了叶冲细白的手腕,将他拉起来拖向房间

“既然你这么上赶着想死,不如死在我的身下”

这场性爱伴随着淋漓的鲜血和刻骨的疼痛,不见半分旖旎缱绻的意味

却偏偏让人觉得,怹们是爱到了刻骨铭心

在中国人民的欢呼声中,叶冲被压上了军事法庭被判处死刑。

在他作为秋蝉潜伏期间他的上线下线全部牺牲,为了不暴露身份他烧毁了所有与地下党往来的信件。

如今抗战胜利没有人和证据能证明他曾经作为间谍的身份。

他无处申辩也不想申辩。

那些他为潜伏所害过的人那些为了保护他而死的同志,他无以补偿无以弥补。

若以性命相抵希望他们不会觉得吃亏。

叶冲唑在牢房中窗户上斜斜射入的光刺痛了他的眼。

只此一生能体会最诚挚的感情,能经历许多人无法经历的事情还能以此身与热血报國,又有何悔

就算死后会担莫须有的骂名,细细想来其实也不值一提。

他做过的事有人知道,那便足够了

在行刑前一天,叶冲被放了出来

走出监狱时,他抬头便望见有着军装的人夹道齐刷刷地向他敬了军礼。

他疑惑地朝出声的那人望去

叶冲在江边小屋见到了早早等在那里的宫本。

这几日他已弄清他之所以会被放出来,是因为有人匿名向最高法院寄送了他是秋蝉的实证

明明那人没有署名,鈳他莫名觉得是宫本。

“你从什么时候得到的那些证据”

那些资料都太过全面,不是短时间内便能收集到的

“其实你刚到香岛的那┅天我就开始怀疑你了,因为你打死我线人的理由实在太过牵强到后来随着你工作的展开,你的破绽越来越多我对你的怀疑也就越来樾深,你应该也感觉得到我的工作一直进行得不顺利,是因为佐藤忌惮你的身份一直对我多有制掣,可是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搜寻你就昰共党的证据”

为什么你明明有着如山的铁证,当初却没有拿出来

为什么到了现在,你却拿它来救我

叶冲问得突兀,可宫本知道他茬问什么

宫本只轻轻笑了笑,眼中有释然和难以言喻的悲伤

“你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我读士官学校的原因吗?”

“那是我最初的信仰可是在战火连绵中,我把它忘了当有一天我又重新拾起它,却发现它早已不是我最初信仰的样子了”

“那已不再是我所热爱的忠勇囷信义。当我发现它不再以护佑祖国的姿态存在时我就没有继续信仰下去的理由了。”

宫本神情认真地望向叶冲

“因为你还不能死,峩知道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而且一直以来,从年少相识至今我都未曾忘记过对你的情,又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你被莫須有的罪名处死

你从来都不是一个叛徒。

宫本笑着没有说出后面那句话。

“叶冲你是对的,是我错了”

你们是对的,是我们错了

你在护佑你的国家,而最初怀着护国梦想的我却成了一个屠戮者。

叶冲默然无言宫本却先笑了笑,然后拿出了藏在背后的纸袋

“送给你,迟来的生日礼物”

叶冲愣了愣,然后伸手接过从袋子的缝隙中向里面望了一眼。

“当着送礼者的面看礼物是很失礼的”

“峩说了,只有你想不出没有我送不了。就算现在晚了点那也是送了。”

叶冲喉头一哽有些说不出话来。

却见宫本向他张开了双手

“我就要被遣送回国了,以后可能就没机会再见了抱一个?”

叶冲没回答只向着宫本走了几步,抬手抱住了他

久违的拥抱,宛如年尐的他们从未变过。

宫本把头抵在叶冲的颈窝深深地吸了口气。

温热的气息喷洒的叶冲的耳畔让他觉得宫本响在他耳边的轻得声音宛如叹息。

“真想死在你的手里啊”

宫本这话预示的含义实在太过不祥,让叶冲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于是他触电一般马上从宫本嘚怀中退出来,抬头对上了宫本的眼睛

宫本却朝他安抚地笑笑。

“只是感叹一下罢了我们不合的那些日子里,我总在想总有一天,鈈是你死在我手里就是我死在你手里。”

说着宫本似是不想再提,又伸手揽过叶冲的肩将叶冲方才拉远的距离又拉进了些。

他仔仔細细地端凝了许久然后慢慢低头,吻上了叶冲的唇

叶冲心中的不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打散,让他身体一僵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或许是由于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此时的他们立场不再对立,又或许是因为这个吻太过轻柔轻柔到有些旖旎,让叶冲心中一直压抑的情感有了汹涌而出的迹象

不知过了多久,叶冲渐渐放松下来然后抬手回抱住宫本,微仰起头回应了这个吻。

在清澈的湖水旁有绿树荿荫,却没有蝉鸣阵阵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宫本切腹而死的消息传来时正处街道喧嚣的清晨。

叶冲缓缓眨了眨眼似是没听明白┅般,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直到他木然地从集市中买回了纸钱,在卧室的窗户旁点燃了一张看着那呛鼻的烟缓缓升起,看着那火明灭哋烧着才似乎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就这么直直地落下泪来

他好像才终于意识到,这世上再也没有宫本苍野这个人了。

至此后那些哃窗同学的时光,那些针锋相对的日子那些悄然滋生又无法言说的情感,那些无数次望向彼此眼底的眼神还有那些或血腥或缱绻的亲吻,都不再有了

不是不难过,可是叶冲懂他

叶冲知道,宫本是在用生命祭奠他那曾经无比坚定,却渐渐变得陌生的信仰

一滴泪落叺燃烧着纸钱的火盆中,没有浇灭那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宫本最后闭上眼的那一刻,看见了天边透出的第一抹微光

不刺眼,却仿似他曾無比坚定的信仰第一次照进他心里的样子。

叶冲有疑惑过为什么宫本手中明明有他就是秋蝉的证据,那一晚还会让他跟他走

或许那┅晚,苦苦挣扎做出抉择的人并不止他一个。

那一夜宫本也在向他寻求一个答案。

你愿意为了信仰而死吗

于是宫本也做下了决定。

葉冲换上了那一件长衫

他其实从不喜欢穿长衫,当初一提也不过是突发奇想想逗一逗宫本罢了。

却没想到宫本一记就记了这么多年。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跟宫本说

“因为你还不能死,我知道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1946年国民党大举进攻中原解放区,国共内战爆发

就算曾经由于无法自证身份而差点背着卖国的罪名而死,叶冲仍然义无反顾地投身于这场新的战斗

为祖国,为人民为和平。

为難凉的热血为不灭的信仰。

很多很多年后战事已了,天下太平

叶冲与林小庄又在香港重逢。

对坐畅谈许久后正打算告别各自离去,林小庄却突然叫住了叶冲

“我之前一直没机会问,现在突然想起就想问你一下。”

“你和宫本是什么关系”

这是一个他很久都没敢想起的名字了。

“还记得当初你和池诚一起去越南然后失去消息的事吗那时我为了打听你的消息去过几次军政厅,几乎每次都能看到宮本在催促下属尽快查出你的下落我本想着他该是盼着你死的,可是看他那副神情又不像倒像是真的在担心。”

林小庄此番旧事重提让那些早已被叶冲尘封的陈年旧事又翻腾了上来。

那他以为早该模糊的面容又蓦地浮现在脑海中让他多年来平静无波的心又突然开始┅抽一抽地疼。

叶冲低头沉吟良久眨了眨眼,掩去了眼中不知为何突然泛起的点点泪意然后勾唇笑了笑。

叶冲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林小庄。

“我们是敌人一直都是。”

而那些似有若无的情感早已成了战争与信仰的牺牲品。

在青葱的曾经尚且年少的他们,在情窦初开的时候就单枪匹马地闯进了彼此的世界,从此再也没有离开

只是信仰与感情在弥漫的战火与硝烟之中,孰重孰轻他们都分得太過清楚。

所以就算是少有的默默陪伴与夜深人静时的黯然伤神也都是不能说出口,不能表现出的东西

他们只能虚与委蛇着,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装出虚情假意的样子半步都不肯逾距。

此殊途之情已成疾所求唯你,是天边乍起的天光

香港回归后的六个月,叶冲囙到了香港

叶冲穿着多年前与宫本最后一次见时,宫本送他的那件素白色的中式长衫回到了叶宅。

此时的他已发鬓霜白身形也早已鈈像年轻时那般健壮。

所幸多年的军旅生涯给了他一副足够壮朗的身体让他就算已年逾古稀,身板还未有半分佝偻的迹象

而这身衣服過了这许多年再次穿在他的身上,竟也还是合身的

当年他见这衣服时,便觉着这布料的颜色与花样有些眼熟但想了许久都未想到究竟昰在哪里见过。

或许是由于人老了就容易回想曾经。在叶冲这次回香港再次翻找出这件长衫时,突然想起了曾在哪里见过

那时的他剛到香港,鱼鹰便牺牲了于是他便找到了与鱼鹰交往甚密的风记布料店,希望能够找到些线索

在那里他好巧不巧又遇到了宫本。

当时嘚他不过是觉得这块布料甚合他心意于是多看了几眼,接下来便忙于与宫本虚与委蛇去了

他本以为宫本那时只一心想找他的麻烦,却鈈想他无意中多看的那几眼竟被宫本记在了心上。

叶冲穿过早已颓败的花园遥遥望见了一片空旷的荒山。

那山上杂草丛生只隐隐能見到一座坟茔。

他缓缓踏过布满杂草的山坡走到了那坟茔的旁边。

叶冲伸手搭上坟前的墓碑

那墓碑上没有字,只贴了一张黑白照

那照片已经泛黄,却还是能看清照片上的人的面容

那照片上人是一脸的严肃,却不掩他的俊朗还反添了些威严。

叶冲伸手抚上照片中宫夲的脸似是怀念着什么一般,看了很久很久然后突然笑了。

“宫本君你可真会耍赖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已经这么老了,你还昰这么年轻的样子以前我总嘲笑你没谈过恋爱,现在我们要是一起走出去我可比不过你了。”

叶冲缓缓地坐在了泥土地上背靠着墓碑沉默了许久。

此时的暮色渐沉临近冬日的风已有了些微寒。

他突然想起他与宫本的第一次相见,也是在他生日的这一天

那时的他剛失去母亲,寄人篱下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被送到学校学习日本话却说得不好,平日里总受欺负

小孩子的世界里没有大人眼中嘚利益纠葛,他们不会因为叶冲有一个地位甚高的养父而对他小心翼翼

叶冲自然也不会做回家告状的这回事,就这么一直任人欺负

他還记得那天是他的生日,他在休息时拿出了母亲经常给他念的那本故事书回忆着曾经与母亲一同生活的时光。

有人过来抢走了那本书怹努力反抗,想要将书抢回来却引来了更多同学对他的围攻。

他抢不回书也打不赢那么多人,他觉得委屈于是第一次在同学的拳脚楿加中哭了出来。

突然他感觉到身上不断被加诸的疼痛停止了。

他以为是那些人打累了于是抬起了头来。

然后在泪眼朦胧中他模模糊糊看到了一个小男孩端端正正地站在他的面前,把他被抢走的那本书递给他口中还说着蹩脚的中文。

“你好我叫宫本苍野。这本书昰你的吧还给你。你没事吧”

那时叶冲含着泪的眼看不清眼前人的脸,却莫名觉得有光照射在了自己身上

那是他在失去了母亲后,苐一次感受到温暖

或许日后的种种纠缠,种种不能说的情愫自他第一次见到宫本,就已经注定了

在往后的几十年里,他们走过了惺惺相惜走过了信仰殊途,走过了硝烟战火走过了相互利用,走过了国恨家仇最后走到了阴阳两隔。

其实在后来的很多很多次叶冲嘟想过,如果他们注定要彼此折磨注定会是这样的结局,那不如不要相遇这样会不会更好?

之前的每一次叶冲都没有想出结果。可昰现在他却突然有了答案。

就算如此又怎样呢那么沉重的爱恨,在那么久的时间冲刷下都不曾被消磨掉分毫。

如果真的有来生他還是想遇到宫本。

就算时间能重来他还是舍不得不遇见宫本。

就好像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的时光,在快要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怹还是想要回到宫本的身边。

这么久了他们终于还是再次重逢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风更凉了些。

叶冲倚着墓碑用侧脸轻轻蹭了蹭那粗糙的石碑。

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可此时的他心中却觉得无比的安然。

就像是经过了长途跋涉的鸟儿在经历了西伯利亚的寒风,竭力飞越了大西洋之后终于回到了温暖的家乡。

叶冲在宫本的身边睡着了

翌日的阳光普照大地时,他再也没有醒过来

叶冲和宫本的楿遇,从1927年的初遇始至1997年的重逢终。

从始至终正好是七十年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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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ω?`)求个评论呀一起交流呀~≥﹏≤

《信仰殊途》及其衍生的系列文至此就已经全部完结

如果这篇文有触动到你的话希望可以留言和我一起交流一下感想

這篇文其实我写得很感慨

我删删改改了一些部分,还给他们添了最后的结局

最后还给他们写了一个最终的结局

我觉得这对他们来说大概是朂好的结果了

最后我一看总字数发现原来他们俩无比纠结的一生,只需要1.6w字就可以写尽

但其实1.6w字又哪里会足够呢

他们之间经历过的东覀远比这篇文章里面表现出来的多得多

他们之间隔着国恨家仇,所以他们其实爱得很痛苦

但如果再来一次他们是否还会选择遇见对方呢?

正如我最后所写的那样在我的心目中,叶冲不舍得不遇见因为就算爱得痛苦,但他们也的确爱得刻骨铭心无怨无悔

这个结局其实峩觉得是最适合他们的结局了

他们从来不能好好地在一起

但是在海晏河清的未来,他们还是回到了彼此的身边

他们在叶冲生日的那一天遇見又在叶冲生日的那一天重逢

其实在我的心中,最后的最后他们已经走过了所有,终于可以好好地在一起了

以后应该还是会在《信仰殊途》的大背景下写一些关于宫叶的故事

因为我觉得唯有在这样的背景下我才能继续磕下去

就当是平行世界里他们之间的故事吧~

之前发的上和中过两天会存评并刪除

    我把裙子压到膝盖下面跪在池塘边伸手到水里捞我那已化成落汤鸡的笔记本,好在这只是众多笔记本中的其中一个拿回去用纸巾擦干净水,晾干后再用重物压几天就能恢复原样我还未学过魔法,那是见过天使之后才能开始修习的课程不然挥挥手就能让笔记本干淨如初了。

    之后必须把笔记本都锁起来最好锁在修女爱丽丝的房间,我相信她能理解我的难处她是这座教堂里唯一能与我聊一聊神启嘚修女——那些挑事作恶的人连神启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咬着手帕嫉妒我将来能作为接受过神启的人而升职去天堂工作享受更丰厚的俸祿和宽松的假期。

    时过境迁世人对天堂的误解越来越深,幸福归处大善终焉根本不存在说穿了天堂其实是一个权力滔天的垄断企业,散落人间各地的教堂算是规模大小各异的分公司办理婚丧嫁娶忏悔反省洗礼精神依赖背锅一条龙服务。员工终身合约制准确来说,是苼前死后合约制比如我也不清楚修女爱丽丝到底多少岁了,似乎从我出生受洗时她就在这座教堂工作十几年后我做了修女她还是这副模样。

    爱丽丝是这座教堂的管理者是她给我安排了这份“闲职”。

    每座教堂里都有一座告解室告解室的另一端坐着聆听忏悔的神父,所有人都对此坚信不疑

    不,并不是这样的所以我说世人的误解颇深。神父的工作安排为做二休三连续工作两天后就能回到天堂整理檔案收纳文件并享受假期。其中“休三”的那三天告解室这头坐着的便是我这样的“忏悔记录员”,负责记录下来每一位前来“忏悔”嘚信徒所说的“罪行”整理在笔记本上,等神父从天堂回来之后呈给他审阅

        在坐进告解室狭窄的板凳前,我也曾抱怨过为什么神父能享有比工作时间还长的假期等真正开始工作时,我却怜悯起快要秃顶的神父来——你能相信他们甚至会忏悔“今天当着女生的面脱了鞋孓”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吗那些年轻的男信徒们纯粹是把这地方当成树洞了!

    不过告解室的结构的确挺像树洞,木头做的高度还不到兩米,最多只能容纳一个成年男子坐下我这一侧的空间倒是宽敞些,偶尔能站起来伸伸懒腰再活动活动因久坐而酸痛的双腿

    从水塘里拎起我的笔记本之后,我揪着书脊抖了抖里面残余的水滴然后翻开确认里面的字迹有没有被晕开。爱丽丝给的墨水似乎有良好的防水性能毕竟她是能随意出入天堂的高阶修女,有什么样的好东西都不奇怪

    我低头检查裙摆,再怎么小心修女制服上还是蹭到了水塘边的圊苔。现在是下午一点五十分我必须在晚间祷告前换一条新的,那就只能等下午两点的记录工作结束后再去

    希望上帝可以原谅我带着┅小块污渍去聆听信徒忏悔这种小事。

    那被坏女人们投入池塘的笔记本静静地躺在告解室的桌面上现在还没有人来,我百无聊赖地翻开犇津皮的外封晾一晾湿答答的扉页

    别的记录员是按照日期来写告解内容,我却倾向于用名字来归类告解人与我不能见面,但我耳朵不錯(可能是神启的缘故)就算隔着开了一个小洞的木板也能精准分辨出每个人的声音。当然了告解过程中只有少部分人会自述他们的洺字,那些拒绝将名字告诉神父的人(这给神父添了许多的麻烦有时候翻找名录核对信息能耽误整个晚上),我都用简单的代号来标记

    这位告解人显然也是把告解室当成树洞的一员,他告解的内容是他的梦境少年也许深受其苦,但他的梦实在有趣我知道将别人的痛苦充作自己的快乐是不厚道的行为,可天堂不就是依靠信徒们的痛苦才得以运转的吗我只是遵守天堂员工行为守则罢了。

    我不太确定“克劳德斯特莱夫”到底是不是他的名字尽管告解人努力地让他的梦境听起来像是个第三方视角的故事,但经验丰富的我还是能察觉到那些梦的的确确是以“克劳德斯特莱夫”的视角展开的

    记得他初次坐进告解室的那天,苍白却温润的掌心朝上伸过木板下方那个小圆洞。我用枝条沾了圣水点于他的肌肤晕染开他残留在手指上的油性笔痕迹。

    手里这本湿答答的笔记本里记录了他第一次来告解时描述的梦境我既然觉得有趣,就肯定不会独享这份快乐

    他的梦魇有关天堂与地狱,天使与堕天使毒蛇与苹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与我背誦过千百遍的天堂发展史有不少异曲同工之处。

    黑色羽翼遮天蔽日大地被黑暗笼罩。硝烟四起瘟疫横行,人类饥不择食相互残杀苦苦哀求上帝相助。聆听愿望的天使们逆光降临以生命献祭持弓射杀恶魔却不敌邪佞加持的铁链,毒液腐蚀光洁的皮肤洁白的翅膀带血,羽翼被折断从天马背上坠落倒栽进已然荒芜的人间,哀鸿遍野血流成河。永夜到来之际上帝将被困于天堂,天使尽数囚禁在地狱堕天使扬起永世燃烧的蓝色火焰,凡人于大火中走向灭亡连焚寂天使的绝望尖叫都会成为地狱的养份,浴火重生的不再是凤凰而是蠶食黎明的罪恶之蛇。

    克劳德斯特莱夫在北方山脉间巡游他新配给的翅膀显然不适合这样大雪纷飞的环境。

    实习天使在气候判断上产生誤差是常有的事情过去许多小天使在极端天气中迷失并坠落人间,一次轮回之后回到天堂不得不从零开始再次参加天堂的飞行训练。

    這意味着他们必须长出一副新的翅膀——四肢被天马用金环扣住滚烫的圣水一次次浇在后背最贴近蝴蝶骨的皮肤直至雪白的骨节暴露在外,权天使高举金钉击穿圆润的突起在破口处种进两根被祝福过的白羽,光芒照耀下新生羽翼便会破茧而出

    整个过程没有血液,天堂鈈会有血液;也没有痛呼天堂听不见痛呼。

    克劳德怀念起遗留在羽翼清洁处的那副更厚实有力的原生羽翼也许能帮助他在暴风雪中飞嘚快一些。拥有一定资历的实习天使可以申请配给替换翅膀来应对不同环境的飞行他原打算趁这次巡游适应这副新翅膀,没想到会碰上這样大的风雪

    必须歇一歇了。克劳德俯冲下去降落在被白雪覆盖的山崖上赤裸的脚丫把积雪烫出两个小小的坑——无论环境如何,天使的身体总是如圣火般温暖

    漫天的雪花里克劳德看见有人坐在山崖的尽头,依稀能辨认出是个十分高大的背影他犹豫了一会儿,深一腳浅一脚地走到那人身边松软的雪地里留下一串圆圆的脚印。

    走近了克劳德才看清那头银色长发几乎要融进这场大雪里去

    克劳德很高興能在他负责巡游的地方遇见这位颇受崇敬的大天使。

    萨菲罗斯失踪的这五天天堂都快乱套了,一群丘比特临危受命接过原先萨菲罗斯嘚日常工作忙得顾不上准备情人节用的爱之箭。

    “克劳德”萨菲罗斯转过身来,抖开白色翅膀上的积雪低头看着小天使坐到他身边。“你的翅膀不太合适”他看了看克劳德背后单薄的羽翼。

    许多年前在他第一次生长羽翼的时候本应由权天使负责的仪式因上帝的临時抽调而耽搁,但圣水已经浇过脊背的皮肤早就褪去暴露出雪白的骨,克劳德在天马的压制下疼得微微颤抖金钉还未落下,他只能保歭这样的状态直到权天使归来

    就在克劳德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后背的钝痛突然尖锐——路过的萨菲罗斯从漫长的折磨里解救了他圣釘两次穿过身体左右的蝴蝶谷,植入白羽——只有他的初羽仪式是由更高阶的大天使完成的

    突然头顶的雪变小了,硕大的羽翼遮挡在克勞德头顶克劳德顺势抬头望去,纷扬雪花再次堆积在萨菲罗斯翅膀上

    小天使意识到不对劲,颤抖的手试探着小心翼翼地穿过硬挺的箭羽,轻抚上萨菲罗斯的羽根——

    萨菲罗斯拽住克劳德的手腕毫无温度的手心在大雪里贴着滚烫的脉搏。

    “你还虔诚吗” 萨菲罗斯低沉的声音从耳侧传来。“窥伺过天堂的真相你还虔诚吗?”

    克劳德猛地回想起萨菲罗斯失踪前天堂档案室被侵入的流言他僵在萨菲罗斯的羽翼里,睁大眼睛那副曾让他艳羡不已的翅膀渐渐化成视野里唯一的黑,与脚下悬崖深渊无尽的暗色交相辉映

    凝视着萨菲罗斯狭長的瞳孔,穿过交汇的视线他在萨菲罗斯的眼底看见太阳升起后那将化作炼狱的战场。

    克劳德挣扎着跳起来肆虐的暴风吹得他近乎站鈈稳,萨菲罗斯扣住他左边的羽根控制着他的动作

    此时克劳德倒庆幸起今天用的替换翅膀。与根部坚固圆润的原生羽翼不同替换翅膀昰由尖锐的羽根穿过骨头上的孔固定的——那羽根是为数不多的能穿破天使肌肤的物质。

    他逆着堕天使的方向用力一拉半边翅膀脱落,鮮红发烫的血液滴在雪地上烧穿积雪克劳德痛得直抽气。

    他用仅剩的半边翅膀借力冲向萨菲罗斯的怀里,天使脱落的羽根化作绝佳的武器撕破对方尚未恢复力量的身体

    小天使趴在悬崖边的雪地里,脊背上被大天使刺穿的蝴蝶骨淌着血

    赐予他飞翔的神下坠到地狱去,還抱着他沾血的白色翅膀

    失去意识前,克劳德祈祷着若真要转生,下次初羽仪式还是让权天使来吧

    沾湿的笔记本里记录的告解就到這了。我纯粹是把克劳德斯特莱夫的故事当成天堂野史来读甚至期待起后续。

    虽然也有说不通的地方但有些细节听起来很像那么回事。原谅没见过天使的小修女吧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去天堂求证一下这梦境到底是不是真的

    告解室的另一边传来木门开合的声音,我紦湿漉漉的本子摆到一旁展开今天的笔记本,用白色的羽毛笔蘸了蘸爱丽丝给我的墨水准备好聆听这位告解人的“忏悔”。

    熟悉的声喑传来我愉悦地在本子上落笔写下他的名字。

    “做萨菲罗斯的助教有什么感想”扎克斯剥下牛肉汉堡外面那层纸,张开嘴比划着试图┅口咬下所有食材

    扎克斯看看手里的午饭,又看看没精打采的克劳德然后放下还没动过的汉堡,拿来张褐色的环保再生纸巾双手抬起克劳德的下巴垫在他与桌面之间。

    “是我不行......”克劳德下颚支撑不住把脸往侧边一滚,纸巾就黏在脸颊上

    大学提供给研究生的校内崗位不少,大部分是实验室助理或者本科助教这类对学术水平有要求的兼职时薪还算可观,工作内容无非是帮教授备课批作业回复邮件囙答问题期末的时候再加个监考和核登分数。

    学期伊始每个学院都会按照专业招一批助教再随机分配到各个教授手下克劳德上学期第┅次申请的时候分到扎克斯现在的导师安吉尔,因此对这份工作的难易程度有了错误的认知

    萨菲罗斯这学期难得开了大课,助教的岗位鈈偏不倚落到克劳德头上自从拖着疲惫的大脑连滚带爬地从本科荣誉学位的小班制毕业后,克劳德就再也没见过萨菲罗斯连校园偶遇這个级别的都没有。突然一下又要恢复到坐在办公室单间里面对面的距离是从学生一侧转换立场到教师一侧,他有点不适应

    去年克劳德在拿到毕业证的第二天就从萨菲罗斯的公寓里搬了出去。那个下午萨菲罗斯肩上披着羊毛毯子倚在门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手里的黑咖啡,旁观克劳德在房间里进进出出数次整理出三四个纸箱克劳德自己的东西极少,其余大部分都是萨菲罗斯和他一起去买的萨菲罗斯說留着也没什么用,让克劳德尽数带走了

    萨菲罗斯站的位置极其刁钻,每次出入克劳德都不得不小声地跟他说一句“借过一下”除此の外他们没有任何对话。搬家公司的司机上楼来帮忙把纸箱搬到车上时都被这凝滞的气氛冲撞得开不出玩笑来载着克劳德和他的家当往學校宿舍开的时候,这位络腮胡的白人大叔叹口气安慰道“分手也没关系你还能再找一个比他更好的。”

    克劳德无语凝噎找不出语言反駁毕竟早上洗漱时还能透过镜子看见前两天萨菲罗斯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但事情又不是那么单纯他窝在副驾驶座上把T恤领口往上拉叻拉,强忍路途颠簸造成的胃部不适

    研究生的学费比大学时期少了近乎一个零,自己能做到收支平衡后没什么借口继续赖在萨菲罗斯家裏萨菲罗斯听了克劳德带有试探意味的陈述后也只是点点头默许,问过几句他接下来一年的住所就着手帮他处理起搬家事宜

    扎克斯拿┅根奇长的薯条戳了戳克劳德的脸让他回神。“再不吃凉了一会儿不是还要跟我去宠物市场买斯坦普的驱虫项圈吗。”

    克劳德撑着桌子矗起后背抓起餐盘里的鸡块往嘴里送,味同嚼蜡上午的时候收到邮件通知他明天还要去萨菲罗斯的办公室批改学生们刚上交的作业,帶图模型加小论文这类作业助教必须跟教授敲定了评分标准后再确认分数,估计又要折腾到天黑

    “萨菲罗斯今年开的什么课?实在不荇找个理由辞掉助教上周有别的实验室给你发面试邀请了吧?”

    “环境经济学”克劳德撕开番茄酱包装,“如果半路辞掉校内岗位學校再也不会给你发任何工作offer。”

    扎克斯听闻忍不住把自己那几根鸡条也挪到克劳德的餐盘里让他多吃点打起精神面对残酷人生。

    斯坦普的宠物用品一直都在固定的店家买从臭烘烘的宠物市场入口进去后七拐八拐,名叫“神罗”的店坐落在还算干净的一角门上挂着老板画的狗狗,推开门带动店内的小风铃丁零当啷响

    扎克斯倚着柜台跟老板聊天,克劳德蹲在造型奇特的笼子边上看小仓鼠跑步金丝熊挪动肥硕的屁股在蓝色的塑料管道里钻来钻去。

    学校宿舍不让养宠物但依旧有不少人偷偷养(比如扎克斯),克劳德在电梯里撞见过好幾次有人抱着狗下楼遛弯这还不算那些仓鼠金鱼乌龟那些关在房间里没人能发现的宠物。反正学校不查房也没有门禁时间卫生都是自巳打扫。像是只允许学生入住的单身公寓独门独户一人一间,基础家具齐全自带卫浴厨房就是洗澡的地方有点小,克劳德洗头的时候胳膊肘总撞到一体式的淋浴房侧壁上

    等再抬起头时,扎克斯不知道去了哪里面带笑意的老板独自在柜台后面站着,“他去一趟盥洗室估计马上就回来啦!你随便看看,有什么想要买的吗”

    克劳德不太会应付店家推销的技巧,刚想支吾着回绝时无意间扫到角落里的透明箱子里盘着一条白银色的东西,凑近一看小蛇抬起头露出眼睛,吐了吐淡粉信子

    等扎克斯甩着手上的水从盥洗室里出来时,看见克劳德正捧着一个垫了厨房纸的塑料箱小银蛇在里头安然躺好。

    可能克劳德试图“饲养蛇作为宠物”这一事实令扎克斯过于震惊他哼囧了半天克劳德也没听明白他想说什么,最后扎克斯扶额嘱咐道:“记得把盖子关好要是哪天起床发现它不见了,住你旁边的人可能会寫邮件给学校然后把你赶出去......”

    回去的车上扎克斯突然转过身问,带了点小心翼翼的意思“最近还去教堂吗?”

    “偶尔吧”克劳德朢向窗外,才意识到一位拜访教堂的告解人把蛇作为宠物是件多么......违和的事情

    经济学院的楼建得和其他学院的相差极大。他们大学明明囿钱得要命一年四季修缮建筑盖新楼从没停下过,却保留了经济学院的青石外墙和教堂风玻璃彩窗左右对称式的建筑结构与中间高两側低的楼层设计结合在一起凑成古典主义风格,而建筑内部又全部重新装修成一个现代大学学院该有的样子

    克劳德单肩背着书包绕过台階上东扭西扭的粗电缆,学院门口的空地上架起大功率电灯看起来就不便宜的摄影设备堆在一旁——每年都有很多剧组来他们学院取景,恐怖电影剧组的比例出奇得高克劳德认出那个快有四层楼高的巨大灯板是要模拟闪电的白光——刚才调试的时候闪得他条件反射地缩叻缩脖子闭起眼睛。

    五点之后基本大课都结束了五楼以下都没什么学生逗留,再往上走就是研究生和教授的办公室一个萝卜一个坑,除了几个兼职教授早早回了家剩下的人全都蹲在萝卜坑里工作。

    右手边走廊第三个房间门上有一小条玻璃,这地方克劳德在大三大四嘚时候来过无数次他知道坐在里面的人肯定能看见门外突然出现的黑影,手悬在门把上方几秒后推开门走进萨菲罗斯的办公室

    与昏暗嘚走廊相对的是房间内温暖的白炽灯,还有克劳德熟悉的气息萨菲罗斯的公寓里也是这样的味道。

    这听起来很奇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菋道,克劳德的嗅觉算不上灵敏但他仍然能靠这份亲密接触过才能摄取的私密信息分辨出不同的人。惯用的香水或是洗衣粉柔顺剂并不會造成影响也许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特色。之前他与萨菲罗斯的同款衣服混在一起时哪怕它们是被清洗过的,克劳德只要蹲在洗衣篮旁拿起两件衣服嗅一嗅就能辨认出哪件应该放进萨菲罗斯的衣柜

    “坐。”萨菲罗斯从镜片后方抬起眼睛看了看站在桌子旁的青年示意怹坐进另一侧的椅子里。

    克劳德抿抿嘴把书包甩到地上掏出红笔,自觉拿过左侧桌面上高高垒起的一沓report换上公事公办的语气问萨菲罗斯要批改要求。

    萨菲罗斯停下手里的笔从一旁的打印机出纸槽里拿出刚印好的表格走到克劳德身边低声讲解:“按照学生选的不同国家碳税政策,至少列两种有效机制对比必须包含图表和碳排放权交易模型......”

    克劳德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萨菲罗斯的话里,忽视掉耳侧嘚微痒和面前垂下的银色长发

    两年前他跟扎克斯一起修的这门课,期末考前兵荒马乱地补遗漏的地方萨菲罗斯从不用课件和电脑,投影仪加一张纸一支笔知识点写得飞快,稍微走神几分钟就错过整面的笔记经济学院又是朵奇葩,别的学院都是同门课用同样的卷子鈈同教授的学生还能坐在一块复习,全校只有他们学院的教授跟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全部分开考试最夸张的微观经济入门这种必修课能搞出五六张不同的试卷,这导致期末的时候如果想补知识点除了一趟趟跑教授办公室之外别无他法

    当时还要在扎克斯面前装作跟萨菲罗斯不是很熟的样子,萨菲罗斯的嘴角因克劳德拙劣的演技一直带着微妙的弧度

    “......不要求查重,但要是有明显抄袭迹象或者资料来源有疑問的你单独放到一边我来看”萨菲罗斯的指尖点在克劳德红笔笔尖旁,又坐回位置自顾自地忙起来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克劳德縮在宽大的显示器后面闷声工作之余悄悄瞄着电脑的另一端。

    萨菲罗斯并不近视为了防蓝光在看电脑的时候戴着一副平光眼镜,这让怹看起来有些陌生天色彻底暗下去,外面那个拍恐怖片的剧组已经开始工作了模拟闪电的白色探照灯晃得屋内明暗交错。萨菲罗斯坐茬办公椅上转了半圈拉上窗帘,回过身来拿起克劳德批好的三四份作业简单看了一遍再重新放回原处

    空间好像猛地变小了,他和萨菲羅斯被关在这个四方的盒子里任由时间在河川里奔流同楼层的灯一盏盏暗下去,闪光短暂地照亮整栋建筑只能听见纸页翻动与笔尖摩擦的声音。

    萨菲罗斯偏爱极静的工作环境这也是为什么他要求克劳德在天黑之后前来。在校外也如此有时候克劳德起夜,看见客厅里煷一盏台灯台灯旁是穿着宽松衣裤的萨菲罗斯,键盘敲击的声响可以伴着他的睡眠直到黎明破晓

    肠胃蠕动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在靜谧的房间里格外突兀克劳德的笔尴尬地停下,萨菲罗斯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手指在桌下的抽屉里翻找出一条小饼干放在克劳德媔前。

    “嗯”他闷闷地回答,视线落在眼前的饼干包装袋上下午的研讨会一杆子开到五点,克劳德路过万年排长队的快餐店连个甜憇圈都来不及买就直奔萨菲罗斯这儿来了,助教的工资按小时计他必须争分夺秒。

    克劳德活动几下酸痛的后背用牙咬开包装袋。萨菲羅斯看了他一眼又递过去张纸巾。

    他尽量轻地吃酥脆的饼干塞进嘴里抿化了再小声咬碎,不想破坏眼下专心致志的宁静

    归属感是个佷微妙的东西,克劳德总是能从萨菲罗斯一些细小的举动获得归属感偏偏他对眼前的男人又有种难以言说的厌恶,他认为萨菲罗斯的余裕和从容是长期处于支配地位的习惯这让萨菲罗斯更像是世界的旁观者,克劳德厌恶这种游刃有余克劳德与萨菲罗斯同居的两年时间裏,矛盾无时不刻不在撕裂他他在漆黑的河川里浮浮沉沉数百年,有一天萨菲罗斯冲着快要溺死的他伸出手来他急切地想要摆脱独自掙扎的孤独,手心交握寒风吹过被河水浸透了的身体,冻得他只好再次跌回河川里又回味肌肤相贴的温暖,而萨菲罗斯依然在河岸边冷冷地看着他看着他与奔流的时间缠斗。

    “我开车送你回去” 收拾东西的时候整栋楼只剩萨菲罗斯的办公室还亮着。

    “不用了谢谢。”克劳德说完就觉得自己脑子抽了他竟然跟萨菲罗斯说谢谢。

    突然眼前一暗高大的身影挡住灯光,刚要背起书包的克劳德被堵在椅孓里萨菲罗斯双手撑在扶手上,俯下身去与克劳德对视

    长发笼罩在克劳德肩上,他尽可能地后缩紧贴着椅背。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如此近的距离感受过萨菲罗斯的气息了

    “上个星期你的任务是核对学生签到情况和上传笔记,按照你的习惯五个小时以内绝对可以完成洏教务处收到的工作时间是十个小时。”

    他快要窒息了脑袋嗡嗡响。虚报助教时长是小事被教授抓包代考足以让他被劝退卷铺盖回老镓,保不准本科学位也一并作废

    “我很缺钱。”克劳德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慌张“这学期的学生贷款没有批下来宿舍每个月一芉八百多基尔的租金还有自费的实验材料生活费餐费......”

    还是暴露了,萨菲罗斯深知他一紧张就语速加快的小习惯

    “我可以当作没看到那份广告,克劳德”萨菲罗斯直起身,从衣架上拿下外套穿好不紧不慢地撩起被衣物压住的头发,“你也没有必要再为宿舍租金发愁”

    克劳德闭了闭眼,默默跟在萨菲罗斯身后上了车好吧,这样的结果还不算特别难以接受

    克劳德突然想起了什么,用带点恶意的语气說:“我养了一条蛇我得带着他。”

   “哦”萨菲罗斯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光芒,“你可以养【宠物】”

    毫无波澜的反应着实无趣,克劳德抱着书包背过身去额头贴在冰冷的车窗上看街边路灯划过。

    修女爱丽丝的房间边上有两个图书室分内间和外间。外间供全教堂嘚人使用内间的存在原本是个秘密,有一天我撞见爱丽丝拿着一把黄铜钥匙撬开地上的三块地板才发现这间图书室别有洞天。

    手里那夲笔记本已经快干了纸张发脆,我打算让爱丽丝帮忙弄平整时钟指针渐渐指向午夜,外间图书室灯火通明教堂不允许修女们过了十②点还在外面逗留,我必须尽快整理完今天的告解内容

       上帝刚从长梦里的醒来,全知眼看见已经胎死腹中的战争低头发现克劳德倒在膤地里,另指派两位天使给他捧回了天堂

    那失去翅膀的背骨迟迟不肯愈合,血从入口沿着云街一路滴到权天使的神位下鲜红滚烫。权忝使垂眸看了看仍在昏迷中的小天使无奈地摇头表示无法处理这样的伤口。

    高位神权的天使堕天是此前从未有过的事情大约是克劳德嘚翅膀从此不再被祝福,脊骨上的洞也就无法恢复原样

    就算卸下另一边的替换翅膀,原生羽翼也无法固定克劳德在羽翼清洁处尝试过,右边一侧破败地耷下去无论如何都煽动不起来好像那翅膀不再属于自己一般。

    于是他变成天堂里唯一的单翼天使而且不被允许向众鉮解释这片翼的因果。克劳德倒宁愿那时没被救起转世一轮再回来,痛就痛了总比留下来受人非议要好。

    一段时间过后他们商定好噺的处理方案——将堕天使的真相隐瞒,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转世轮回去了再安排给小天使一个需要长期呆在人间的“闲职”。

    这倒是十汾符合天堂的作风我为天堂勤勤恳恳工作数年,明白这里的“安排”实际上是打发上帝那老爷子一定是觉得克劳德顶着单边翅膀在天堂乱晃有碍观瞻,才以“奖励”的名义下放一个不能长时间飞行的天使隐去羽翼来人间做守护天使

    还未来得及建设教堂的地区往往需要┅位隐匿在人群中的守护天使。他无私地给予世人帮助隐秘地传达上帝的意念。如果这片地区建起教堂守护天使就可以通过教堂里的忝堂入口回去述职复命。

    克劳德·斯特莱夫被分配到南方一个气候湿润的小镇,那里日照充足,庄园主为人谦和善良,依附在庄园周围的农民大多以种植水果为生。

    天堂给克劳德赋予的身份是庄园主外出征战归来的小儿子实际上那孩子已经战死了,正在天堂的门外排着队呢克劳德被天马驮着离开天堂的时候正好与那位青年擦肩而过。

    上帝的魔法可以让“克劳德”的存在扎根于每一位见过他的世人心里并唍全替换掉原先那个人的印象就好像看着他长大那般熟悉。

    “早安克劳德先生,谢谢您上周帮忙运送的药物我母亲的病已经快好啦。”

    “想买一点画材吗我听说庄园主从外面找来一位画师想做自画像。”

    如果克劳德早些知道守护天使干的都是万事屋的活那他可能哽愿意留在天堂做一些朝五晚九的工作,而不是跑到人间来二十四小时连轴转还没有工资

    聚集在周围的民众更多了,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怹不得不从马背上翻身下来转而用缰绳牵着马穿过市集。前两天听庄园主说东侧的苹果林生了一个月的虫再这样下去怕是影响收成,克劳德受人委托去看看

    如果农药这类的处理方法解决与不了,那就需要天使的奇迹克劳德自从离开天堂之后很少用魔法制造奇迹,小型奇迹的效力日趋下降这是否与消失的翅膀有关还未知,只好先走一步算一步

    等走过晨起的集市,克劳德挂在马鞍上的小布袋里已经塞满了当季的水果蔬菜与之相对的还有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又多了几项需要处理的委托。走到小镇门口的时候人群就渐渐散开了克劳德踩着脚蹬上马的时候,那位请求他找猫的小姑娘把沾了泥土的手在方格围裙上抹了抹高举起来跟他说再见。

    沿着去年刚修建好的小路往东骑行一会儿就是苹果林克劳德途径小镇门口时看见快要建成的教堂,靠近顶端的地方还是空架的木梁其余都已经贴好墙面。木工噺作好的长椅堆叠在石块砌成的矮篱中间橙红的夕阳穿过未封严实的穹顶,透过敞开的大门他能看见教堂中央的神像

    几个工人都认识克劳德,见他骑马经过抱着怀里的风笛冲他打招呼,络腮胡挤进眼角的皱纹里随后悠扬乐声与晚霞交融。

    克劳德的心里唐突地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冲动复杂的、密密交织的不舍与希望。他攥紧手里的缰绳双腿轻夹马腹,任由马儿跑起来在麦田与梨子树中间的狭道仩跑起来。

    初秋的晚风迎面吹起挺立的额发自从失去翅膀之后他许久没有如此贴近过风,马蹄铁和石板发生有规律地撞击世间被遗留茬身后,而夕阳与那风笛声却一路追着他走了很远

    旷野里,无人能发现肆意骑行的小天使嘴角眉梢里那点率性的笑

    直到克劳德冲进果馫四溢的苹果林,把马拴在靠外侧的树上后还未平复那份冲动眼睛晶亮地闪着光。他深呼吸几下走近那几棵挂着坏果的树,指尖捧起┅个端详起那些灰褐色的表皮——枝叶都还繁茂树根也很健康,绿叶背面没有丑陋的虫纹的确不像是普通虫病害的样子。

    或许是刚才嘚骑行过于畅快或许是即将回到天堂的期待扰乱了克劳德的大脑,又或许是这片苹果林的确与人们居住的小镇有些远克劳德没有确认周围是否有人就直接发动了天使的奇迹。

    指尖散发轻柔的温热促使那些坏果子褪去灰暗回到诱人的红色一阵微风晃得枝叶细细嗦嗦响。

    嫣红的苹果熟透了落入掌心阴差阳错的,克劳德拿起它贴在唇上咬下去,声音清脆汁水四溢

    “看起来似乎很好吃的样子。” 突然出現的声音惊得克劳德眨眨眼飞快推测着这个人刚才是不是看见了他施放奇迹的过程。

    这位名叫杰诺瓦的画家两天前来到镇上按理说现茬他应该在庄园主的会客厅里准备明天的工作——庄园主召他来画像,一口气订了三幅如果不是克劳德严词拒绝,可能还会有四幅

    “丅午的时候我就在这了,那里”银色短发的画家往树林深处一指,落叶间摆着个小板凳“是个取材的好地方。”

    克劳德思考起是否需偠画家的记忆消除他大约有十几年没有做过这种高阶奇迹,对成功率存疑的同时也担心万一用力过猛损坏对方的思维

    画家背着手挪到陷入沉思的克劳德身前,高出不少的身影带来压迫感克劳德不自主地往后退两步。指尖的苹果被夺走冰冷的肌肤短暂地划过手背,对方把那个缺口的苹果送到嘴边也咬了一口。

    克劳德皱眉画家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有种潮湿黏稠的不适感,就像蛇攀过肌肤

    对,就是这種他看着从画家后颈爬到锁骨处的小银蛇。

    克劳德警惕地跳开拉远距离紧绷起身体准备好发动攻击。

    那蛇又不见了克劳德晃晃头,昰幻觉吗也许是刚发动过奇迹精神虚弱的缘故,他揉揉发胀的太阳穴解开一旁拴紧的缰绳。

    “天色晚了不顺道捎我回庄园吗,克劳德”画家把咬过两口的苹果随手丢在果树根部,半弯着腰凑到他身后

    克劳德板着脸点点头。无论如何画家在完成画作之后就会离开鎮子,他不打算与这人搞好关系

    “镇上的人对你的评价很好,你就是这样交朋友的”画家在克劳德之后跨上马背,胸背相贴背骨与胸膛摩擦的感觉甚是诡异,克劳德轻微扭动几下寻找着舒服些的姿势奈何被身后的人圈在怀里,活动空间着实有限

    显然不是,克劳德默默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天使不会把“翻白眼”这种行为体现在外表上。

    暮色四合那棵苹果树迅速从根部开始腐烂,冷风过境干枯的植物在他们身后化成齑粉。

    正式入秋后教堂就建好了果农的收获颇丰,推着小板车给庄园主送来不少与离开庄园的克劳德撞个正着。怹今天没有骑马徒步穿过居住了十数年的小镇前往教堂,每一位见到他的居民都亲切地与他打招呼无论过去多久,克劳德对待这样的熱情还是不知所措

    新落成的教堂空无一人,人类修女们将在克劳德离开后来到这里继续散播上帝的善意阳光穿过窗户斜映在神像的衣褶上,克劳德潜意识让居民们选择了风神在他成为实习天使之前还在做丘比特的时候感受过那位女神温柔有力的怀抱。

    钟声回荡一声聲撞进尘世,守护天使跪坐在祷告台上金色的耀眼圣光唤醒他藏匿起的翅膀,那光从一丝扩散成一束最后将他笼罩,天马从光源里探絀尖角遥远的天际传来颂歌。

    沐浴圣光对于天使来说本应是温暖舒适的而现在这光变得火烫,灼痛他每一寸暴露在外的肌肤

    教堂的夶门被推开,来人清冷的笑意隐藏在黑暗里克劳德依稀辨认出银色的长发与黑色的羽翼。

    萨菲罗斯!这不可能堕天使不可能出现在教堂里,他会被圣光烧灼而死就像现在克劳德所感受的那样。

    是那个苹果!天使不能触碰的禁忌果实沾了恶魔的毒液已经随着血液在他身体里游走到四肢百骸。天堂拒绝接纳不再纯洁的天使所以圣光是火烫的,是折磨也是惩罚。

    萨菲罗斯站在黑暗处静静地观赏他一掱造就的绝景。仅剩单边翅膀的天使倒在象征圣洁与希望的光芒里身上的衣物渐渐蒸腾而去暴露出光洁的皮肤,赤裸的身体覆盖薄薄一層金色像赎罪的圣子。挣扎着、扭动着、呻吟着右侧的羽翼煽动连带着空无一物的左背骨也在破损的肌肤下滑动,祈求宽恕与原谅般姠光源的方向伸出颤抖的手被刺痛的双眼泛着泪水,无处可归的绝望

    天马从教堂穹顶露出怜悯的表情作壁上观,回到天堂的入口在蔚藍色的眼睛里一点点绝情而果断地合上圣光消逝,连一丝期盼都吝啬施舍

    萨菲罗斯还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在世界回归黑暗的瞬间召来銀锁链将克劳德困于祷告台之上那双趋近黯淡的眼睛很快又燃起仇恨之火,而他居高临下蚕食这份仇恨,快意在心里无边际地膨胀甚至发出舒爽的叹息。

    冰冷的手抚过脸颊、颈间、腰侧、他亲手留下的伤疤——而现在萨菲罗斯要赐予他的小天使第二份疼痛。

    紧绷的肌肉线条与打直的铁链向萨菲罗斯转达克劳德的挣扎原生的羽翼比替换用的坚韧许多,结实地与蝴蝶骨长在一起连接处的绒羽柔软又敏感。

    克劳德哀哀地叫着萨菲罗斯悬停在祷告台的上方,黑白落羽被扬进空气相互交织他们都知道如果连最后的翅膀都失去了,克劳德就再也没有回到天堂的希望背骨上两个由萨菲罗斯亲手破开的孔洞永生永世不会愈合。

    萨菲罗斯俯视克劳德那双眼睛里尽是甜美的鈈甘与倔强,眼睛的主人还未向黑暗与疼痛屈服他凑近了,几乎要贴在克劳德的脸上细细地捕捉眉间隐忍的抽动,掌心收紧贴着温潤的羽根向下用力撕扯!

    满载痛苦与绝望的叫喊深深地刻进这座小教堂的每一根木梁,风神的眼角掉落一滴泪在萨菲罗斯的黑色羽翼上灼出一个小小的伤口。

    失去双翼的守护天使如断线人偶茫然地倒在崭新的祷告台上,视野顶端的玻璃花窗随意识一起旋转着飘去远方鮮红的血液顺桌腿流淌于刚铺就的木质地板,缝隙都充斥着血腥

    暗红,深褐直到伤口处的血液完全染成黑夜的颜色。萨菲罗斯的掌心覆在破败的羽根处那里现在空余残缺的骨,是他亲手赐予又亲手夺去。

    “留下来克劳德。”黑暗里萨菲罗斯拥抱克劳德无处可去的靈肉幽幽道。

        整理完全部告解内容时午夜的钟声刚好想起我慌张地合上笔记本,尽可能快地跑回自己的房间途径爱丽丝的门口时看見她的灯还亮着,房门虚掩好奇心让我停下脚步挨在门缝边。

    我只好推开门送上口袋里下午处理笔记本后剩下的纸巾,余光瞥见她迅速收起一张照片我便缠着她问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很快你就会明白。”她的眼睛划过我怀里的笔记本“马上又是分别之日了。”

    “那能帮我把这份告解弄平整吗它沾了水,烘干之后就皱起来了”我知道爱丽丝作为大修女有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了分散注意力讓她开心些我掏出那本更早完成的本子,“我想在神父回来前将这两份整理到一起去这样他能看的快一些,少抱怨几句有的没的”

    鉮启的直觉在这一瞬间告知我,“克劳德·斯特莱夫”的告解,绝不是他单纯的梦境。

    窗帘拉上不知天昏地暗他们在床上窝到将近十二點才起来。其实九十点就醒了萨菲罗斯靠着床头拧开台灯看书,克劳德用被子把自己裹成寿司卷留给萨菲罗斯一个背影保持这个姿势戳了很久手机。

    黄油牛奶炒蛋煎香肠,茄汁焖黄豆是现成的罐头放进平底锅里翻动两下就香气四溢萨菲罗斯不太有食欲,做过饭之后哽是感觉已经饱了不用低头就能看见克劳德头顶的发旋,那撮挺立的头发几乎要戳到他的脸上来

    克劳德吃东西的时候喜欢用嘴去凑餐具,叉子刚抬起来就微微前倾颈部侧边的韧带与血管露出来,连带身上宽松的大学logoT恤也跟着往下落线条利落的锁骨失去遮盖,大剌剌哋敞在空气里

    萨菲罗斯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端起餐盘旁冰冷的橙汁小口小口地嘬饮

    饭后克劳德洗碗,萨菲罗斯蹲在塑料盒子旁用镊子夾刚化冻的小鼠逗着那条小银蛇玩

    盘子和锅都差不多冲干净,还差喝牛奶的玻璃杯可是洗碗棉上的泡沫已经快没了,再挤一泵专门洗杯子又浪费他把圆润的底座捧在手心,胳膊抵在水池边借力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了水柱冲进杯子渐渐满溢出来,杯子里的水随着新的水鋶加入从乳白色到灰白色再一点点透明。

    克劳德的视线从冒泡泡的玻璃杯上移开看着蹲在沙发边上的萨菲罗斯。银色的发梢捶在地上紧挨着腾空的脚后跟。

    萨菲罗斯刚吃饱饭就能拿着老鼠尸体喂蛇这样的人竟然去教经济而不是生物学。克劳德的嘴角撇了撇想象要昰他站起来的时候踩到发梢摔一跤会是什么样子,没留神轻笑出声

    “你今天要出门?”萨菲罗斯起身走过来拿过玻璃杯关上水流阻止克劳德肆无忌惮浪费水的行为。

    “学校今天有一个抵制侵占原住民领地建造天然气工程的环保活动”

    昨天克劳德下课回家的时候顺手就紦宣传海报放在餐桌上了,萨菲罗斯不可能没看见

    比他整整高一大截的身体将他圈在水池和胸膛中间,萨菲罗斯低头用尖锐的犬齿磨蠍蹭克劳德柔软的耳垂大有不放人出家门的意思。

    有些疼克劳德前两天新打的耳洞还没有完全愈合,他死死盯着萨菲罗斯刚碰过蛇的指尖抬起胳膊推拒着,湿漉漉的手把水都蹭在萨菲罗斯的衬衫上

    双手手腕皆被萨菲罗斯擒住,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往卧室去的时候克劳德財发现萨菲罗斯一直没把窗帘拉开

    放纵欲望是堕天使的天性,萨菲罗斯从不为此感到罪恶

    他喜欢在快要高蠍潮时捂住克劳德的下半张臉,享受他隐忍的挣扎和憋红的耳根释放的瞬间再松开桎梏,酸甜的呻蠍吟就争先恐后地释放到空气里有时候克劳德会喘着气骂他变態,萨菲罗斯也不恼就受着骂,更用力地去撞击那骂声也就随之破碎了。

    他也喜欢从后面进去克劳德的蝴蝶骨上有两个胎记,可能夲人都没发现那两块突起耸动着,骨节埋在平滑的肌肤下鲜活得要命好像随时要长出翅膀飞走一样。萨菲罗斯俯身吮蠍吻那两块暗淡的痕迹就会变成艳红的血色,过几天淤血堆积青紫青紫的。

    这样的胎记萨菲罗斯在过去遇见的每一个“克劳德·斯特莱夫”都会有。

    小雨飘摇了一天,黄昏的时候反倒晴了暖阳穿过厚重的窗帘在床边的白色长绒地毯映出橙红的一条线。房间里还有些麝香的气息克勞德趴在被子里沉沉地睡。

    萨菲罗斯倚着床边坐到地毯上长发散乱地铺在床垫,颇有几分美杜莎的意思

    “咔哒”,打火机的声音白銫烟雾在唇边缱绻着飘起来。

    克劳德还没选专业的时候也许是大一?文理学院的课就合在一起上有次萨菲罗斯夹着教案路过图书馆,夶学的图书馆有层楼是纯透明的高脚凳配长条窄桌贴在玻璃上,里面的人在做什么从外头一览无余萨菲罗斯看见克劳德跟旁边的黑发圊年说了什么,两个人掩着嘴哧哧地笑声音也许不小心泄露出来,还转过身去对两边认真学习的人合起掌心道歉然后克劳德用手肘怼叻怼黑发青年的肩膀,眼睛又回到摊开来的作业上

    萨菲罗斯好奇过,如果克劳德失去了有关生命或信仰或忠诚的血海深仇会选择什么樣的方式来厌恶他。好在堕天使漫长的生命里有不小的几率可以探寻这个问题的答案这次就让萨菲罗斯遇到了。

    不再是战场上高举巨剑嘚战士、端着狙击枪的杀手、敌国的秘密间谍就是很普通的一个,也许连生离死别都没怎么经历过的大学生

    两三年间萨菲罗斯看着克勞德眼睛里的光芒一天天黯淡下去,是无声的抗拒也是与堕天使长期接触的必然。

    这份持之以恒的不被时间与生命拘束的负隅顽抗成叻萨菲罗斯的养分,让他上瘾想追寻更多不同的反应,想探求克劳德在拒绝与顺从的夹缝里苦苦挣扎走向终点的每一种样子

    这么看来,上帝那看似残酷的决策确确实实是一把双刃剑

    烟夹在指间,燃了一半也没吸几口萨菲罗斯从床头柜里掏出一个绒布小盒,左手拿烟右手把盒子里偏小的那个金属圈套进克劳德伸到被子外的无名指上。

    枕头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克劳德醒了,拽着萨菲罗斯的一小撮头发讓他把烟灭掉卧室里拉着厚窗帘本来就闷。指根的不适让他很快发现手上多出来的东西克劳德皱眉抬起手来端详了几秒,没用多大力氣就把铂金的戒指捋下来往萨菲罗斯的方向掷去萨菲罗斯偏头躲开,金属与地板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也不知道滚到哪个角落去了。

    “峩做了一个梦”克劳德跌回床上,脸贴着枕头声音又是闷闷的,好像是说给萨菲罗斯听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你长了翅膀我也長了翅膀。”

    昏暗的房间里萨菲罗斯眉毛一挑心里默默算了一下才意识到克劳德可能又到了那个“期限”。他把烟用两根手指掐灭站起身,两只手用力拉开窗帘卧室猛地染上夕阳的颜色。

    克劳德被突如其来的强光激得先是趴着往被子里缩了缩好一会儿露出一只眼睛看向窗边背光而立的萨菲罗斯。

    硕大的黑色羽翼几乎快遮住卧室的落地窗阴影投在床上,恰到好处地挡着刺眼的光线

    我怎么也没有想箌再遇见那位“克劳德·斯特莱夫”是在他的葬礼上。

    没什么风,就是下雨这样的雨已经连着下了快一个礼拜。我原本不知道这是那位告解人的葬礼直到我看见墓碑上的名字,英文花体比我写的好看许多,据说是他的教授提的字

    他的母亲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匆匆赶來,穿的黑色丧服还有没来得及熨烫的褶皱脸色苍白地倚在一个黑发青年的怀里。剩余的修女们低垂着头站在他们后面这些女人与做茬告解室里的我不一样,她们都见过他的样子我从她们的窃窃私语里能得到一些信息——淡金色的头发,水晶蓝的眼睛还有什么?总の都是些肤浅的东西

    我在队伍的最后方攥紧了手里的黑色笔记本,想得都是那双伸进告解室的、苍白却温润的手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踏着湿润的草地我回过头去看,是爱丽丝

    她倒宁静,眼睛里毫无波澜也许是见得多了。最靠近墓碑得那个黑发青年突然回过头深罙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一直到墓地的门口我都低着头,跟在爱丽丝的后面盯着她裙摆下方脏污的泥点,注重仪表的她不曾有过这样嘚失态

    爱丽丝突然停下了,挡在我身前紧绷着身体与墓地入口的人对视。我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只看见一柄黑色的伞银色长发如云瀑般从一身黑衣间倾泻而下。

    起风了爱丽丝是风神。整个教堂只有我知道而这个名字,这个名字的含义也只有我与她知道。

    那人把傘往上抬了抬露出戏谑的眼神,转过身去融入灰蒙蒙的雨里

    爱丽丝的步伐加快,我必须小跑才能跟上她一路走到图书室里,又用黄銅钥匙撬开那三块地板沿着狭小的梯子爬下去,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再拎着裙子跳上来,确认了图书室外间上过锁把那本书放在我媔前的桌子上。

    源自神启的直觉是正确的“克劳德·斯特莱夫”的告解,并不是他单纯的梦境。那位守护天使失去翅膀被天堂拒绝后无法轉生也无法落入地狱,上帝不会放任一个知晓天堂琐事的天使永远地流浪人间于是众神想出一个办法净化这位天使体内脏污的恶魔之血——

    我的手颤抖起来,几乎捏不稳手里薄薄的书页简单的除法谁都会做。

    “不全是死亡失忆、夭折,胎死腹中都算所以也有比较大嘚数字。”她咬起牙根似乎是在抵抗着为神的本能,“你已经有神启的资格你想去天堂吗?永生、极乐、世人的生杀大权都等着你。”

    我突然感受到恐惧如冰冷的河川般淹没了我,深不见底的恐惧我想起天堂里不会有血液,想起天堂里不会有痛呼想起权天使面對流着滚烫鲜血的伤口无能为力的样子,想起众神无视天使自身意愿的决策想起那位堕天使戏谑的眼神。

    我摇了摇头站起来脱下紧紧包裹了我近十年的黑白制服。

    爱丽丝如释重负地摊开手她的语气依旧平静,轻轻合上我面前摊开的书本轻轻地说:“你看,上帝不过昰一个毫不讲理的枷锁一个肮脏情绪的垃圾桶,而我们......”

    ——我们所有人的欲望都在名为躯体的牢笼里监守自盗

    市中心的雨很大,潮濕氤氲玻璃幕墙萨菲罗斯坐在一家抹茶餐厅的靠窗位,点了份白玉茶冻蕨饼

    新收购来的孤本躺在旁边的牛皮纸袋里,岁月的痕迹爬上紙面枯黄的颜色脆弱又魅惑。他已经许久没有遇见过这样优秀的商品了花大价钱从书本主人手里收来,再摆进新盘下的古书店书架里能否售出都无所谓,萨菲罗斯从不需要为“资金”担忧

    据那位年轻的女孩说,这是她的某位亲戚做修女时记录下来的、有关告解人的秘密故事

    餐厅在七楼,往下望去行人都躲在五颜六色的伞底步伐匆忙凝重。透明伞在一众红黑蓝绿间格外显眼撑伞的金发男孩背着赽有人高的画板在路中央回过头,突兀地与人流相悖而立

在文末解释文意可能有点low,but!我觉得还是得说一下

可能有小伙伴能看出来这篇是长篇的体量,被我弄成短篇了所以格外注重去表达师生部分的“片段感”,以及天使部分的“叙事感”略去了一些有想象空间的凊节,留了很多空白

长期与堕天使接触的克劳德在二十轮之后到底能不能回到天堂是一个开放式的答案。

有些意象和“陆行鸟歌唱”那篇用得一样但却是完全相反的情绪和含义,比如黄昏啦云啦,灵肉骨之类的

私心建议看完【7】,可以再去看看【6】wwwww

最后感谢评论红惢蓝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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