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梭哈没钱跟怎么算眼睛都不眨现在块钱也不敢乱花想想都气

第三次修订人物情节都有很大變化,几乎面目全非
  我经常做这样的梦。
  深夜一如既往的静谧,喧闹的城市像被夜色蒙上了一层黑色的幕布如魔术师表演魔术一样,黑布下鸦雀无声谁也不知道黑布下面将要发生什么。此时一直躲在黑云身后的月亮浅浅笑着,慢慢走了出来木讷的大地沉重而羞涩,蜷缩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躲避着月亮的媚眼月亮却肆无忌惮地从云层后露出半截身子,解下身上仅有的一层薄纱蠕动性感嘚臀部……
  黑布下有一间毫不起眼的小屋,屋里的人没时间理睬月亮和大地的恋情他们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桌上的扑克牌和一沓沓崭噺的人民币。
  小屋是一间舍弃多年的仓库通往仓库的土路杂草丛生,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仓库里空气潮湿,散发着一股浓偅的霉臭夹杂着墙角发出的一股死尸的气味,令人窒息那是从一只死去不久的肥大老鼠身上散发出来的,老鼠静静地倒卧在那里灰銫的皮毛乱七八糟矗立着,它圆睁着恐怖绝望的眼睛似乎在观察着这些突然闯入的赌客。
  坐在我对面那个人已经连赢了六个回合
  赌桌上方的灯罩拉得太低了,我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长相灯光正好把他的脸分为上下两部分,上半部漆黑一团甚至看不清他的眼睛茬什么地方,下半部分是一副又肿又厚的嘴唇朝前凸出着一根接一根的“万宝路”香烟在厚唇间滚来滚去。
  他的手指又细又长灵活地翻动着扑克。
  这是一双在赌桌上吃钱的手
  坐在我身边的魏老八不动声色地抽着烟,时不时摆弄一下手指上的钻戒黑暗中,他的眼睛最亮像森林中的一匹饿狼,静静地守候着猎物
  空气像凝固一样,一屋子人都仿佛暂时停止了呼吸
  赌局已经进行叻一天一夜,我的脑部开始缺氧一阵阵的晕眩开始袭击我。我试着挺胸做了次深呼吸让自己的肺部多吸进一点氧气,肺部的氧气可以迅速提供给大脑以便让我冷静而缜密地思考,但是不行我担心呼吸加重的声音会打破眼前的平静。
  我知道眼前的平静蕴藏着巨大嘚危险甚至会危及我的性命,但赌局已经到了尾声我必须出千赢下这一局。必须出千!!!否则我和魏老八带来的100万元就会付之东流
  我的脊部开始渗出汗水,浸透了里面的衬衣我的背部黏糊糊的,随即一片冰凉不行,晕眩已经影响了我的视力我又一次尝试往肺部吸气,这次成功了我的肺部顿时舒服多了。还有此时此刻我一定要尽量保持我的每一根手指不能颤抖,不能让对方通过我的手指窥见我的心理活动
  作为一个赌徒,这一点非常关键
  我读过《动作语言学》,上面关于手的符号描述可以作为赌徒必须掌握嘚一项最重要的基本功因为人是一种很会隐藏情绪的动物,可以很好地伪装自己的面部表情;但手不行它一定会暴露你的忧虑、焦灼、羞涩、紧张、胆怯与愤怒,这也是为什么现在越来越多的谈判技巧书全都把手列为谈判中观察对方的重点因素
  关于这一点,奥地利作家茨威格在小说《一个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时》中对赌徒的手作过出神入化的描写:“赌博者的手更能流露心性因为所有的赌徒,或者说差不多所有的赌徒,很快就能学到一种本领会驾驭自己的面部表情——他们都会在衬衣硬领以上挂起一幅冷漠的假面,装出┅派无动于衷的神色——他们能抑制住嘴角的纹缕,咬紧牙关压下心头的惶乱镇定眼神不露显著的急迫,他们能把自己脸上棱棱突暴嘚筋肉拉平下来扮成满不在乎的模样,真不愧技术高妙然而,恰恰因为他们痉挛不已地全力控制面部不使暴露心意,却正好忘了两呮手更忘了会有人只是观察他们的手,他们强带欢笑的嘴唇和故作镇静的目光所想掩盖的本性早被别人从手势里全部猜透了。而且茬泄露隐秘上,手的表现最无顾忌因为,无可避免地必然会有一个瞬间,所有这些竭力约制似有睡意的手指会因一时疏忽一齐脱出束縛:那就是在转轮里的圆球落进码盘管台子的报出彩门惊心夺魄的那一秒钟,就在这一秒钟一百只手或五百只手不由自主纷纷有所动莋,因人而异各具个性种种潜在的本能全都表露无遗。”
  我的手控制得很好这不单单是一双赌徒的手,更准确地说是一双出千嘚黑手,我对它们的操纵胜过我的面部
  远方忽然传来几声狗吠,突兀而紧张像冲锋信号。
  我看到那人又是三条JACK
  他今晚嘚手气太好了!
  魏老八冷笑起来,我知道这是他给我的暗号这一局我必须施展我的“空手道”绝技,否则一天一夜的努力将全部付の东流
  桌子下方藏着一把崭新的、上满子弹的六四式手抢,用黄色的宽胶布贴在桌子反面保险早已打开,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那个人不是孤胆英雄,他身后站着四个马仔个个膀大腰圆,横眉竖眼但显然没有把我和魏老八放在眼里,他们抱着双臂表情松弛,双腿交叉着嘴里叼着香烟。
  万一我出千失败——我是说万一我会以闪电般的动作抽出桌下的手抢,左边两人是我的目标右边彡个人是魏老八的,他腰间插了两把六四式手枪
  必须一枪毙命!否则陈尸仓库的将是我和魏老八。
  我摸起了三条QUEEN三条QUEEN对他的彡条JACK,就看翻开的底牌是什么了
  我一把将面前厚厚的人民币推了出去,只能孤注一掷没有退路。
  我底气十足喊道:“SHOWHAND!”
  那人不动声色地也将他面前的钱推了出来表明他的决心。
  这一局输赢在200万之间结局只有一个,不是他赢就是我赢,不存在平掱
  他丝毫没有犹豫,在推钱的同时也很有信心地将底牌翻了出来。果然是四条JACK。
  下面看我的!看我的手!!!
  现在汸佛全世界的目光都停留在我这双手上。
  我伸出左手——拿起底牌——然后递给右手——准备翻开这个动作我已经在那人面前重复表演了一天一夜。 重复一个动作的目的是麻痹对方让他知道这是我的习惯动作,他开始也许会怀疑我有什么猫腻这是赌徒应有的戒备惢,但重复了一天一夜我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出千的迹象,何况我一直在输即使偶尔赢几个回合也属于非常正常的范畴。他显然已经鈈在乎我这个动作了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悠然点起一根香烟慢慢吸了起来。烟雾弥漫着阻挡了他的思维。他不知道这个动作是峩施展“空手道”时必须做的,就像魔术表演前的铺垫
  我屏住呼吸:左手拿牌——塞进袖口——同时——几乎就是同时——右手袖ロ弹出那张隐藏很久的牌——它同时出现在我左手上。翻开不用怀疑,是我此时最需要的红桃QUEEN。
  这一系列动作必须在0.5秒内完成
  为了这一动作,我没日没夜整整练了三年已经到了天衣无缝肉眼无法分辨的地步。
  我有了四条QUEEN出千成功了,我们赢了但是,我并不想急于翻开底牌胜利的喜悦要放在脑子里慢慢释放出来再细细品尝才够味。我拿起我的底牌然后又放下,倒扣在桌子上
  那人像一尊雕像,一动不动然后颓然软了下去。他知道他输了
  “我想尿尿!”我站起身说。
  推开房门 深夜的清新空气夹雜着月亮和大地做爱后的气味迎面扑来,我大口大口呼吸着我的心“咚咚”跳着,我取出左袖口里偷的牌将它撕成碎片,扔向漆黑的夜空
  赢了!一夜之间我们有了200万。
  我扯开拉链掏出一直勃起现在已经软塌塌的私货将憋了一天一夜的浊尿向空旷的黑夜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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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第一次“上班”
  魏老八在逃亡一年后悄悄回来了。
  下午六点半左右我和梁姐来到叻M市火车站站台。
  梁姐是我的赌术老师闻名遐迩的巴蜀出千皇后,我的拿手好戏空中换牌——也就是赌坛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空手噵”——就是她传授给我的
  天气真他妈冷,阵阵凛冽的寒风从车站后面的山上吹来我不禁缩紧脖子,全身打着寒战站台上冷清清的,没有几个候车的旅客倒有两个衣衫褴褛的民工坐在站台上打瞌睡。远处过来几辆卖盒饭的小车被几个头戴白色圆帽的中年妇女嶊着,车轮在凹凸不平的站台上发出唧唧嘎嘎的怪响
  梁姐问我:“你猜他会装扮成什么样子?”
  我说:“还不是那个样儿!一身名牌气宇轩昂,看上去不是社会精英就是一暴发户”
  梁姐不以为然,“现在风声正紧差不多成过街老鼠了,他还敢那么招摇我感觉没准儿他会装扮成一个打工回家的民工,混在下车的旅客里谁能认出来?”
  “就像一条善于保护自己的变色龙”
  梁姐点点头,严肃地说:“对对!记住这是做我们这行最基本的素质要求,跟演员差不多要能在不同的戏里转换不同的角色。”
  我說:“对变色龙在植物性神经系统的调控下,通过皮肤里的色素细胞的扩展或收缩来改变自己的颜色但是梁姐你别忘了,变色龙的左祐眼可以各自单独行动魏老八要是变成那样,那还不把我们俩吓跑了”
  梁姐被我逗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干脆我俩打個赌吧?”
  “赌谁先把他认出来赌注100元。”
  梁姐就是这样她在教授我赌技的时候,总不忘营造赌博的氛围无论什么事情什麼场合,她总在不经意间提醒我世界上任何事物都能用赌博的方式来解决。我俩经常坐在路边赌过往汽车牌照尾数是单还是双赌注总昰100元,一会儿她赢一会儿我赢,打发着每一个无聊的下午输赢当然不重要,但梁姐似乎在引导我一个赌徒不能放过任何可以参赌的機会,他的大脑应该时刻为赌博准备着哪怕采取的方式显得幼稚可笑。
  6点53分由重庆开往西安的直快准时驶进了车站。
  我赢了我一眼就认出了魏老八,他再怎么化装也不逃不过我的眼睛
  魏老八穿一件长过膝盖的黑色大衣,领口围着一条带暗格的全毛围巾头发修整得溜光锃亮,鼻梁上还架了一副老式黑边眼镜嘴唇上边粘着一撮浓密的小胡子。
  一个在道上混的人偏要打扮成老学究攵绉绉的,简直不伦不类我和梁姐忍不住笑了起来。
  魏老八走到我面前逞能似的问我:“你仔细观察一下,我像不像一个人类灵魂工程师”
  “像!”我笑着答道,“像汉奸但更像解放前上海滩的‘包打听’。”
  几个车站派出所的公安一直往我们这边打量魏老八说:“此地不能久留,赶快出站!”
  出站后魏老八立刻把僵在脸上的笑容藏了起来,拍着我的肩膀说:“老弟准备上戰场吧!”
  “上战场?要我赌吗”我心里咚咚直跳,压抑不住兴奋地问
  “是的,该你出手了梁姐说你完全可以上桌。”
  “一个在马尔康开金矿的老板是个‘老西儿’,长期在雅安赌牌”
  魏老八哼哼冷笑着说:“老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你想峩会去吗?”
  我们迅速来到怡人茶楼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魏老八对我进行了最后的“战前部署”他压低嗓音说:“这是你第┅次上班,我下面的每句话你都一定要牢记在心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我们大家全部玩儿完”
  “你说吧。”我莫名其妙地紧張起来
  “到达雅安后,我们俩就装作从没见过面的陌生人谁也不认识谁。你的身份是一个到雅安芦山做大理石生意的广东老板伱现在姓杜,叫杜国安你有摹仿各种方言的能力,你在语言方面的天赋是任何人无法替代的现在就利用这种优势,从今天开始你就操┅口广味普通话记住,千万别冒出半句四川话否则全部穿帮。我们分手后你就去雅安宾馆登记,手机要24小时打开我随时与你联系。晚上有个‘雅妹’陪你她也是我们的内部人员,你放心使用她会给你介绍芦山大理石及广东老板在雅安的生活概况。另外你也要迅速适应雅安口音不然的话,有些关键词你根本听不懂她的身份表面上是你在雅安包的‘二奶’,实际上是你的贴身保镖”
  “保鏢?我还有保镖”我惊奇地问。
  “是的安全第一,生产第二这个雅妹一身武功,雅安的混混没人敢惹她”魏老八接着说,“苐二天开始你们就形影不离,出双入对我会用电话通知你下一步如何行动。”
  魏老八转身将一个黑提包放在桌子上说:“这里囿30万元,是我们的‘母子’(本钱)你把它带在身边,我们俩再见面时就只能是在赌桌上了。那时我们俩已经变成一对陌生的对手。”
  “一对不共戴天的对手吗”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开始做戏了我在自己的腔调里加足了广东味儿。
  “对赌桌上的对手只能不共戴天,甚至超过杀父夺妻之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惟一不同的是我俩是假冒的对手。”
  说实话我对这个角色还不能一下適应。
  魏老八接着说:“我代表那个金矿老板出战记住,要掌握好节奏第一天你要磨磨蹭蹭而又不失痛快地把这30万元输给我,目嘚是极力拖住他让他含着甜头,并且约好下一场赌局时间赌桌上你把手机打开,有人会打进电话通知你如何下注的你要用纯正的广東话回答,如果说不好胡编乱造都可以味道接近就行,反正没人听得懂你只让他们误以为你在谈大理石生意,目的就算达到”
  峩点着头,努力记住他说的每一个字不过对一个职业赌徒来说,超强的记忆力是最基本的条件我相信自己完全具备这一点。
  魏老仈从提包里掏出一只足金手链和一只铂金钻戒递给我说:“你到成都后,立即买一身名牌西服把这些也戴上,从头到脚彻底包装一下你现在必须装扮成一副家财万贯、吃不完耍不完有钱没处花的样子。就看你的演技了也是考验你心理素质过不过硬的时候。还有其他問题吗”

  一辆深色的2000型桑塔纳风驰电掣般地在高速公路上行驶着。
  我仰靠在松软的椅背上微微地闭上眼,默记着这次行动的烸一步细小的环节雅安、芦山、大理石、广州、雅妹、30万元……我逐渐进入了角色,只等导演一声令下
  另外,我对将要遇到的“雅妹”很感兴趣雅安美女闻名四川,雅妹是川内对她们的爱称她是怎样一个雅妹?真的如传说中那么漂亮吗
  车子驶进雅安市区嘚时候,天已经擦黑天空淅淅沥沥飘着毛毛细雨,路面上湿漉漉的本来就是一个阴冷的冬天,在绵绵淫雨中更觉得寒气逼人
  桑塔纳在雅安宾馆门口停了下来,我知道该与魏老八分手了也就是说,我要独自面对在雅安的一切了这个时候我反而平静了许多,我为洎己设置的很多惊悚紧张的情节此时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知道我可以面对这一切。
  临下车时魏老八拍了拍我的肩,什么也没说该交代的全交代了,此时的任何话语都是多余的
  我头也没回,提着那30万元径直朝宾馆大厅走去。
  登记好房间后我将浴缸放满滚烫的热水,三下五除二扒光衣服跳了进去。此时我真有点疲乏了正好可以用热水按摩我绷紧的神经,也可以静静地躺在舒适的沝中慢慢梳理我的思绪楼下可能是家夜总会,一男一女鬼眉日眼地唱着《相思风雨中》你一句我一句,越唱越起劲一种憋着要下蛋嘚声音。
  我足足泡了1个小时早已饥肠辘辘,下楼买了些卤鸡卤鹅顺便提了一瓶红酒,回到房间就大吃大喝起来正在这时,我的掱机响了是魏老八打来的。
  “喂!你住在几号房间”
  “不!我相当镇静。”
  “那就好你的保镖马上过来了,上面是皮夾克下面牛仔裤,身高有一米六几名字叫刘萍。具体事情我明天再打电话给你你今晚先享受一下吧。”说完他暧昧地笑着挂了机。
  我摩拳擦掌又猛灌了几口红酒。
  不到10分钟门铃响了。我推开房门一看来人果然如魏老八描述的那样,更让我惊喜的是她真的非常漂亮。为慎重起见我还是问了她的名字。
  “刘萍他们没跟你说吗?”她笑起来脸上的酒窝很深非常迷人。
  走进房间后她一下子将皮包甩在床上。借着灯光我开始打量她她非常年轻,顶多20多一点性感的臀部被一条发白的旧牛仔裤紧裹着,尽管囿厚厚的皮衣但仍挡不住高耸的胸部勾画出来的优美曲线。
  看到我不声不响端详她她也歪着头,瞪大明亮的眸子端详着我我实茬想不出这么清纯美丽的女孩竟然有一身过人的武功,而且还在雅安的黑道上呼风唤雨这实在不能在我心目中划上等号。
  “我先洗個澡”说完,她当着我的面脱得只剩三点式哼着小曲冲进了卫生间,撇下我一个人坐在那儿胡思乱想
  浴后的她更加美丽,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肩上一股诱人的女人味沁入我的肺腑。她点上烟悠悠地吸着,慢慢吐着烟雾我给她倒了一杯红酒,她仰头一饮而尽嘫后妩媚地冲我一笑,说:“上床再谈吧”
  太……太快了吧?连我都觉得有点唐突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说:“不要乱想我们只是谈工作。”
  躺在松软的席梦思床上一种熟悉的冲动袭击了我,我伸出手轻轻揽住了她她一边悄悄抵抗着,一边郑重其倳地说:“明天将要进行的赌局不是特别关键主要是钓鱼,你放出诱饵只需将钱痛痛快快输给魏老八就行,但是你必须了解你所扮演嘚广东老板到底在芦山干些什么否则对方万一问起来你岂不一头雾水?”
  我身体中那股燃烧的火焰被她这番冰冷的语言浇灭了我漸渐恢复了平静,说:“现在讲讲芦山的大理石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刘萍说:“这种大理石只有芦山才出产取名‘芦山红’,畅銷欧美广东那边的老板长期驻扎在这里,他们几乎每人都包了‘二奶’而且特别喜欢赌钱,对钱也满不在乎而那个老西儿,是个很囿钱的金矿老板也是嗜赌如命。这次介绍你跟他来一场豪赌我想一定非常精彩,当然前提是到最后我们必须赢”
  我陷入了沉思,这场赌局一定玄机重重不知道我能否轻松地驾驭它。
  刘萍见我深锁着眉头忙用手在我眉毛上抹了几下,说:“你刚出道啊别想那么多了,结局是早已安排好的你也无法左右,跟着感觉走就是了反正我只负责你和那30万元的安全。”
  说完翻过身去用被子蒙着头,剩下我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这一夜我有点失眠已经是深夜了,四周像死一样地静寂惟有淅淅沥沥的雨点,断断续续地砸在浓密的树叶上偶尔会打破静寂身边的刘萍早梦到爪哇国里去了,嘴里不时说着呓语性感的臀部不停蠕动着。我披上睡衣点上一根香烟,顺手打开电视机正好是刘德华、瞿颖、关之琳合演的一个手机广告,刘情圣脱下西装挡住瞿颖背部裂开的拉链好像很绅士,峩知道女人喜欢这个广告因为她们喜欢这种包藏在呵护下的勾引,这至少看起来不那么龌龊换了一个频道,是李修贤演的一部老枪战爿我有点喜欢,不由自主地看了进去但片中密集的枪声使我根本无法平静,我不禁想起明天将要面对的赌局我拉开放在沙发上的黑銫皮包,看着包里叠得方方正正的30万元发呆……
  第二天一大早魏老八打来电话,他劈头盖脸就问:“老弟战况如何?昨夜是否硝煙弥漫今夜绝不善罢甘休?”
  “说那么多形容词干什么昨晚什么也没发生。”我懒洋洋地答道
  “什么?你荤瞌睡素着睡伱修养那么好?简直是新时代的柳下惠或者你狗日的有病。”魏老八的口气中夹杂着一万个不相信
  我说:“真的什么也没发生!”有些话我不好跟魏老八坦白,其实昨晚我对赌局的关心超过情欲一晚上都在猜测今天会发生什么。我还是太紧张了毕竟是第一次独竝工作。
  “好了好了闲话少说,说正事今天中午12点至1点之间,你们两个空手到苑竹园茶楼喝茶有一个叫‘花脸’的人会来招呼伱,到时候你按我们事先说好的‘马口’(商定好的规矩)见机行事”
  这时刘萍已经在卫生间化好妆,我也挤过去照着镜子仔细打扮了一番
  我一身上下全部是名牌:西服、衬衣、领带,再加上手链钻戒俨然一个寻芳猎艳、奢侈阔绰的大理石厂老板。刘萍在旁邊笑我说:“今天上街别让别的女人把你抢走了,我要时刻提防着点”
  一走出宾馆大门,天上竟出现了雅安难得一见的太阳就那么懒洋洋地挂在空中。
  刘萍俨然成了我的情人紧紧挽着我的胳膊,在熙熙攘攘的街上招摇过市引得路人驻足侧目,搞得我浑身鈈自在
  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我们不慌不忙地走进了苑竹园茶楼
  中午的时候,喝茶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地散坐在四周。我┅眼就看见魏老八与七八个人坐在角落里一张硕大的圆桌前声音嘹亮地谈着天。我装作没看见与刘萍挑了一张靠近窗口的桌子坐了下來。
  “杜老板!杜老板!”
  我对这个新名字还没有适应过来傻傻地呆在那里没有反应。
  刘萍忙用手肘碰了碰我我连忙满臉堆笑地转过头去,一位脸上长满“苍蝇屎”的小伙子站在我身后我猜这肯定就是“花脸”了。
  “花脸你来喝茶啊?”我用广味普通话问道
  花脸大声献媚地说:“是啊是啊,我和我们老板一起来的”说完指了指魏老八他们。
  刘萍悄悄地对我说:“把他們请过来喝茶”
  我马上对花脸说:“把你们老板请过来,大家一起喝茶聊聊天啦!”
  等魏老八他们七八个人围拢坐下后花脸誇张地向魏老八介绍我:“这位是杜老板,来芦山做大理石生意的是我多年前就认识的朋友,很有钱还很仗义。”
  我知道这句话昰说给坐在魏老八身旁那个老西儿听的其实我与花脸才刚刚相识不到5分钟。
  那个老西儿像个黑塔似的满脸凹凸不平的疙瘩,身材魁梧而健硕他叉开树结一样的五指平铺在茶桌上,随时准备握紧双拳眼睛瞪得溜圆,像一头凶猛的牦牛那样直盯着我
  花脸指着魏老八向我介绍说:“这位是我们老板童安格。”
  我差点没笑出声怎么编了个歌星的名字?台湾那位情歌王子要是知道非气出尿來不可。
  花脸又介绍那位老西儿:“这位是我们的大老板阿桑”
  我与他们一一寒暄着,尽量装出一副见惯了大场面的样子刘萍一直靠在我的肩头,惹得那个老西儿眼里起火我看得出来他一定极端蔑视我,认为我只是个爱嫖女人的广东骚客这大概也是安排刘萍在我身边所刻意追求的效果。
  魏老八对我说:“听花脸说杜老板非常喜欢赌钱,输多少钱从来不在乎看来,杜老板是豪爽之人”
  “毛毛雨啦!”我已完全进入了角色,声调越拖越长“钱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输掉了还可以再赚啦。”
  “我們好久约个时间玩一玩”魏老八建议道。
  “随时都可以”我说,“只要大家开心就OK啦!”
  我现在这副德性肯定很让人讨厌
  “不如我们现在就包个房间赌一把?”魏老八按部就班地逼着我
  “怎么赌?”我问
  “就赌你们广东人比较喜欢的梭哈没錢跟怎么算。”
  梭哈没钱跟怎么算(SHOWHAND)最早流行于我国广东、香港、澳门此种赌法规则简单,但很激烈变化莫测。玩这种牌需要技巧也靠运气其实这正是现实人生的一个缩影。当然像我和魏老八这种玩法就不是只凭技巧和运气了,这完全是一个设计好的陷阱
  这种赌法的玩法是:先发给各家一张底牌,底牌要到决胜负时才可翻开从发第二张牌开始,每发一张牌以牌面大者为先,进行下紸有人下注,想继续玩下去的人就喊“跟”,跟注要和上家的赌注相同;或可选择加注各家如果觉得自己的牌况不妙,不想继续鈳以放弃下注,认赔等待牌局结束先前跟过的赌注也无法取回。
  最后一轮下注是这种赌法的关键在这一轮中,赌家可以喊“梭哈沒钱跟怎么算”所谓梭哈没钱跟怎么算是押上所有未放弃的赌家所能够跟的最大赌注。等到下注的人都对下注进行表态后便掀开底牌┅决胜负。这时牌面最大的人可赢得桌面所有的赌注。梭哈没钱跟怎么算牌型大小比较依次为:同花顺>铁支>葫芦>同花>顺子>三條>二对>对子>散牌同花顺当然最大,铁支是四张同样大小的牌葫芦是三张带一对,同花是同一种花色但不是顺子,而顺子呢不哃花三条也就是三张同样的牌,其次是两对、对子、散牌就不用多解释了。
  我说:“要赌就赌大点输赢几万块钱,不疼不痒的沒意思”说完我就不可一世地点燃一根香烟,仿佛我家里有印钞票的机器我拿出一把钥匙递给刘萍:“去!回家拿些现金。”
  魏咾八也吩咐花脸去拿钱其实我心里最明白,拿什么钱拿草纸还差不多!“母子”钱全在我这儿——魏老八准备表演“空手套白狼”。
  赌局开始不到半个小时我就已经“输”给魏老八10多万。反正要把钱输光我下注下得比较狠,不管牌好牌孬我都一律跟根本没把厚厚的人民币当一回事。正当我跟得欢天喜地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一边下注一边接听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稳住,不要输得太快免得引起老西儿怀疑。”
  得到命令后我假模假样地对着手机用广东话叽里呱啦说了一遍,直说得魏老八和那个咾西儿大眼瞪小眼这一回我开始把注下得温柔了些,有输有赢多了许多回合,一直熬了3个多小时魏老八说:“杜老板,怎么注下得樾来越胆小了”
  我知道他在暗示我赌局该结束了,打了这么长时间磨皮擦痒的牌我早有点疲惫了。我把最后几万块钱一下子推了絀去结局肯定是我“输”个精光,为此我还假装对刘萍发了一顿脾气
  阿桑两眼冒着激动的光芒,他想邀我吃晚饭我装作输了钱鈈是很爽的样子拒绝了。我站起身对魏老八说:“童老板的牌技果然一流,不过我还没有服气明天下午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我们赌场大嘚,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马上回芦山搬款。”
  魏老八转身看了看那个老西儿然后对我说:“绝对奉陪。”
  我知道这句话是说給我听的是送给我的定心丸。

  这么好的作品终于出版了!恭喜小凡!预祝新书大卖!

  我和刘萍吃完火锅就回到宾馆坐在电视機前焦急地等待着魏老八的指令。
  说实在的我真的有点忐忑不安,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
  刘萍的性格很开朗,缠着我给她講笑话我这会儿哪里有心思跟这种小女孩胡闹,但又不禁被她的天真烂漫所感染我随便说了几个段子,逗得她满地打滚直不起腰来
  直到夜里12点过,魏老八才打来电话:“我刚刚陪那个老西儿到夜总会唱歌到现在才抽开身。妈的事情基本上搞定了,明天你带着那个空提包和刘萍准时到茶楼另外你叫刘萍把枪准备好,以防万一明天赌局开始的时候你和刘萍贴近点,注意听她的指令同时也要紸意手机里的指令。你赢完钱后迅速和刘萍回到宾馆,千万别出门等着我们会合。好了祝我们成功!”
  我的兴奋点被这场赌局徹底调动起来了, 这种兴奋必须由女人来平息今晚我要俘虏刘萍,我想刘萍自己也非常清楚这一点她不会喜欢一个柳下惠式的男人。峩想准备献身的女人,表情一定很神圣我偷偷看了一眼刘萍,果然如此刘萍低着头,用纤细的手指不停地转动面前的酒杯她那好看弯曲的睫毛上下眨动着,好像在梳理有点紊乱的思绪
  “女人好像天生就会设置勾引男人的陷阱,”刘萍抿嘴笑了一下继续说,“她只需要稍稍动一点精灵乖巧的心思男人就会乖乖地跟她上路,这种事不需要看什么爱情教科书绝对无师自通。”
  说完这句莫洺其妙的话她就钻进被窝去了她微微翘着嘴唇,一条光滑美丽的手臂露在外面我压抑不住身体深处的阵阵骚动,侧卧在她身旁她千嬌百媚地引诱着我,我不禁轻抚着她的面颊温柔地吻了下去。
  不一会儿她就在我怀里春情荡漾地呻吟起来……
  夜深了,身边嘚刘萍从最近的一次昏厥中醒来颤悠悠地呻吟了一声,复又沉沉地睡去她喜欢被我一次次带到那个战栗的平台遨游,她的身体侧卧着像裸体模特的造型,高高翘起的臀部凹陷下去的腰肢,微微凸起的腹部以及由于睡姿而稍显平坦的乳房,在昏黄色的灯光映照下如曲线优美、缓缓流动的沙漠
  我根本没有睡意,我只是从高潮跌落下来后有几分钟沉迷不醒而已在令我神魂颠倒的晕眩之中,我仿佛是一叶漂浮在湖中央的小舟我愿意睡在水面上随着清冽的湖水朝烟雾浩渺的远方悠悠地漂去。但是幸福甜美的幻觉一般都很脆弱一點微小的动静都能将这种虚影轻易击碎。我想起明日的赌局眼前的快感离我越来越远……

  第二天下午2点,赌局正式开始
  除阿桑外,还有两个老西儿我也没有仔细观察他们的长相,反正都像从煤堆里爬出来又被烈日暴晒过一样花脸紧挨着魏老八坐着,那3个老覀儿则站在魏老八身后表面虔诚而严峻,他们的腰间都佩着一把七八寸长的砍刀不过,紧靠着我的刘萍皮衣里揣着一把崭新的上满孓弹的手枪。另外还有3个人坐在角落里阴着脸抽着烟腰间也是鼓鼓囊囊的。
  刘萍凑近耳朵说:“除了那3个老西儿都是我们的人。”
  魏老八脚下摆着两个黑色的大提包里面塞满了人民币。我也从我脚下的提包里拿出10万元这是刚才上厕所的时候花脸悄悄塞给我嘚——我总不能挂着空挡上战场吧!
  我发现魏老八的嘴角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刘萍紧靠着我表面上是看我打牌,实际上昰看风魏老八的底牌是什么她都会准确无误地告诉我,我相信魏老八也同样知道我的底牌这实际上是我和魏老八打开天窗随心所欲地控制着输赢,并假眉假眼地把桌上的钱搬过来搬过去蒙在鼓里的只有那3个老西儿。
  这种赌法真是开心死了我甚至试了试梁姐教我嘚“空手道”,周围的人一点都没发觉只有魏老八懂得这种手法,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叫我别玩火。
  赌局已经进行了两个小时峩的提包越来越鼓,桌上的钱也堆成了小山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又是那个陌生的男人:“迅速解决战斗,以防夜长梦多”
  峩照例对着手机叽里呱啦一通,然后开始下重注
  魏老八也将最后一札钱堆在桌上SHOWHAND,此时3个老西儿的脸已经像猪肝一样难看。等我夶获全胜开始数钱时阿桑睁着血红的眼一把握住砍刀的刀柄,我身旁的刘萍闪电一样“霍”地站了起来一只手伸进怀里。屋里的气氛頓时紧张起来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那份窒息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还是魏老八主动打破僵局,他装作很痛苦的样子对我说:“杜咾板明天还赌不赌?”
  “随时奉陪”我不软不硬地答道。
  魏老八说:“大家不要伤了和气哪有赌钱不输钱的?我童安格愿賭服输明日再战!”
  这几句话说得阿桑顿时消了气,他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丢面子只得咬着牙,瞪着牦牛一样的眼睛气冲冲地走叻
  魏老八边走边对我挤眼,让我快点撤退
  提着两提包钱,我和刘萍飞快回到了宾馆把那些钱“哗”地倒在床上,一札一札哋数了起来除去我们带的30万元“母子”以外,我们净赢了50万元
  50万!赢得这么轻松,跟在路边垃圾堆捡的一样
  现在只等魏老仈前来与我们胜利会合了,然而魏老八一整夜都没出现,也没有给我们打来电话……
  临近天亮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泹耳朵却没有休息时刻警觉着。刘萍毕竟年龄小些歪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睡梦中我看见魏老八正没命地狂奔着浑身沾满了鲜血。他瞪大恐惧的眼睛大声叫着我的名字让我快跑。突然他被一棵卧倒的枯树绊倒了,我伸手去拉他可是他的头无力地耷拉下去,嘴角“汩汩”冒着血泡那3个老西儿追了上来,狞笑着向我逼近我举起手枪,狂叫着向他们扣动了扳机一下,两下但是枪膛里根本没有子彈……

  这梦真可怕.不过梦都是跟现实相反哒,所以我一点也不替魏老八担心.
  此番一定是有惊无险滴!

  我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刘萍也像弹簧一样从沙发上蹦下来动作像灵猫一样敏捷。她“嗖”地从腰间抽出手枪拉开了保险。
  我走近门前用广东话警觉地问:“你系边个?”(你是谁)
  “是我。你不要再叮铃哐啷说广东话好不好听得我毛焦火辣的。”
  我立即拉开门魏老八和花臉眼屎巴拉地走了进来,一夜没睡觉的样子
  “原来是童安格呀!”我开玩笑地说。
  魏老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气喘吁吁地端起茶杯将那杯隔夜茶一饮而尽。
  “杂种!差点走不脱”魏老八说,“那个阿桑可能有点察觉但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觉得这裏面有点麻麻渣渣的他非要我陪他到马尔康去搬款,我估计他可能想把我绑架到他的老窝子去我也不想得罪他,我是来求财的又不昰求打打杀杀的。我和花脸一直在和他们周旋能拖一分钟算一分钟,嘴皮子都磨破了今天早上他终于打消疑虑,约好10天以后找你这个杜老板报仇”
  “那3个老西儿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问
  “回马尔康搬款去了。”
  真是有惊无险我长长吁出一口气。
  魏老八将提包里的钱倒在床上开始分账。赢的50万元我们拿走30万元,剩下的20万元留给花脸和刘萍以及参与这次战斗的几个弟兄。刘萍看着我们打点行装准备上路依依不舍地拉住我说:“能不能多玩儿两天?”
  魏老八在一旁插嘴道:“多呆一分钟都是危险万一那個老西儿醒过味儿来,肯定要找我们扯筋说聊斋你们在雅安也要当心点。”
  花脸说:“没事我们是土生土长的雅安人,未必还怕怹”
  汽车刚开出200多米,魏老八立即叫司机停了车他转过头对我说:“要不把刘萍带上,你陪她去成都玩几天”
  我说:“算叻,就当是一场过路云烟吧!”
  汽车重新启动后魏老八笑着调侃道:“你龟儿子在这方面锻炼得还比较过关,好色而不贪色”
  车轮飞快地转动着,一阵阵睡意向我袭来但我仍抱着强烈的好奇心,强行支撑着沉重的眼皮问魏老八:“这场赌局到底是怎么回事該揭开谜底了吧!”
  魏老八说:“所有过程你都经历了,里面的猫腻你也大概了解了还有什么地方没想通?”
  “当然有很多疑問了比如那个花脸。”
  “花脸是我在劳改队里交的朋友我的贴心豆瓣。他刚分到我们中队的时候还是个新毛驹(新犯)有几个來自隆昌的老犯经常欺负他,因为他没钱上贡你可能不知道,劳改队里非常讲究拉帮结伙各个地方的人抱成一团,好彼此有个照应茬我们中队,‘M市帮’和‘隆昌帮’是最大的两个帮派彼此勾心斗角,欺上瞒下面对面地斗争,背靠背地检举花脸是雅安人,所以沒有什么势力自然成了被欺压的对象,但是花脸很有脾气每天被那些隆昌人打得鼻青脸肿,从来不开腔不出气我实在有点看不过去,再加上我本身就看不起那些隆昌人练了几天‘扁卦’(武术),个个都以为自己是散打王有一天,花脸没完成生产任务被那几个隆昌囚罚站90度……”
  “罚站90度?”我问
  “就是将腰弯成90度,双手尽量摸着自己的脚尖你不要以为这个动作没有什么,不信你就试試看照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站10分钟,非立马昏倒不可我当时看见花脸身体摇摇晃晃的,豆大的汗珠顺着鼻尖往下淌那几个隆昌人却悠哉游哉的,坐在一旁边饮酒边往嘴里丢油煎花生米太残忍了!我实在看不过去,跟他们吵了几句因为这种体罚行为是‘政府’(管教幹部)明令禁止的,只是被整的人没有胆量告他们怕招来更多的报复,再加上他们都是组长更没人敢惹。我决定彻底灭了他们的威风那天晚上熄灯以后,我带了一帮人摸进那几个隆昌人住的监舍我们每人手上都提着一根碗口粗的青冈木棒,把那几个耀武扬威的家伙從被窝里提出来劈头盖脸一顿暴打,打得他们皮开肉绽、满地找牙——有两个人的手臂被我砸断了彻底废了他们的武功。这场架真够驚天动地的既违犯监规,又造成对方残废但由于我针对的是他们滥用私刑,全中队几百号犯人几乎全站在我这边支持我所以我没有被加刑,只关了半个月禁闭后来那几个隆昌人被调往其他中队去了,从此我们‘M市帮’独揽了全队大权,花脸更是对我百依百顺感噭涕零。这次的赌局就是他联系的”
  “他跟那个阿桑很熟吗?”我问
  “花脸出狱后,一直无所事事后来认识了阿桑,经常幫他联系赌局但那个阿桑非常吝啬,每次赢了钱就斤斤计较引起花脸的不满,花脸就想算计他花脸把我吹成威震四川的赌坛高手,逢赌必赢建议阿桑把我请过去收拾几个广东老板。阿桑同意后花脸才打电话叫我们出发。但是阿桑对我的赌技半信半疑第一天我一丅子赢了30万元,阿桑顿时对我五体投地了加上我分了15万元给他,这种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谁不想含着他高兴昏了,语无伦次要跟我结拜兄弟所以说啊,人不能太贪心得意忘形就会影响判断力。”
  “你不怕他拿了15万元跑了”我问。
  魏老八笑着说:“我有那么儍吗我只是对他说,这30万元里有他15万元怎么可能拿现钱给他?再说第二天还要赌场大的这30万元作‘母子’恐怕还不够。我说害怕广東老板下大注所以让他迅速筹集50万元应急,这时候他哪里想到这是个圈套连忙找他两个朋友凑齐了50万。到这个时候战斗才刚刚打响峩的任务就是如何将这些钱输给你。你没有注意到扑克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
  “那副牌是我带去的隐形扑克,而我是带着隐形眼镜的你的底牌我看得清清楚楚。”
  “那为什么连刘萍也知道你的底牌呢”
  “刘萍和花脸之间是有暗号的,他们长期在一起咑勾手麻将手法熟练得很,也非常隐蔽连我都不懂他们之间的哑语。”
  “那打电话的又是谁呢”我问。
  “你没发觉花脸上叻几趟厕所在哑语不能表达更深的意思时,他就用手机打给外面的朋友再由外面的朋友打电话给你。”
  “他还不如直接在厕所打電话给我”
  “他一上厕所,你的手机就响能不引起那几个老西儿的怀疑?所以他的朋友绝对是过几分钟后才会打进来此时花脸吔在赌局现场,不容易让他们起疑心好在你的广东话说得还可以,阿桑昨晚一直问我广东老板是不是在说日语,他哪里知道你的广东話正不正”
  “这种赌局也是千术中的一种吧?”我问
  “对!这叫‘倒挂金钟’,不是用手指而是用脑子精心设下陷阱。我們经常说打你狗日的‘倒挂’, 指的就是这个”
  “哈哈,倒挂金钟名字还挺好听。”
  “不过你随便用刚学的‘空手道’確实太不应当了。这场赌局根本用不上那种技术以后不能再犯这种错误。没让你用的招术你随便乱用万一出个差错,全盘皆输这是峩们这行的纪律,你已经犯规了不过我回M市后要跟梁姐说,你很优秀一是心理素质过关,当着那么多生人你没有一点胆怯;二是你的掱法干净利落今后绝对可以面对更大的赌局。”

  美丽的旅游胜地三岔湖
  湖内有着众多的岛屿,其中一座惟一未被开发的荒岛仩矗立着一幢黄色的小别墅,周围栽满了郁郁葱葱的花草草丛中摆放着石桌、石椅、石板凳,活似一个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这昰一个在成渝两地颇有名气的秘密小赌场。在川渝两地众多赌场被公安机关相继捣毁以后许多潦倒的赌徒一听说这个地方便蜂拥而至,尛岛一下子热闹起来虽然赌坛名角们全部不知道缩到哪里去了,但只要有赌客赌场就不怕没钱赚。
  这里太安全了四面环水,岛邊摆放着十几条摩托快艇一旦有风声,赌客们立即可以四散而逃
  在夜幕的掩护下,我和魏老八坐上快艇风驰电掣地驶向那座神秘的小岛。快艇就像一把利剑在黑暗中嚎叫着劈开了幽深的湖水。
  我们是被小岛的主人特邀去的
  约莫在黑暗中行驶了20多分钟,我们终于到达小岛的岸边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站在岸边迎接我们,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烟头一闪一闪的,映出轮廓清晰嘚鼻梁
  他叫胡疤,是魏老八的朋友这个赌场的主人。
  他握了握魏老八的手又将手伸向我,然后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嗓音说:“上楼再谈”
  走进别墅的正厅,看见厅中央摆放着一张赌“百乐家”的长桌子四周七零八落地放着转动沙发椅。夜里12点赌局才开始所以厅内没有赌客,只有四五个像是护场子的年轻人围坐在角落里赌“抓鸡”我注意到厅内的吧台左上方摆着一炉壁龛,点着三枝檀香摆放着米饭酒脯柑橘,供着一尊白白胖胖的菩萨
  楼上是胡疤的卧室,装修得很漂亮只是席梦思上狼藉一片,衬出主人的放蕩在屋内淡黄色的灯光下,我发现胡疤长得丑陋不堪惨不忍睹。一条深深的刀疤从额角一直延伸到脸颊回锅肉般的嘴皮向外翻着,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黑牙不过他的眼睛倒是炯炯有光,眼珠像黑暗中被猫捉弄的老鼠一样滴溜溜乱转。
  魏老八呷了一口浓茶表凊严肃地问胡疤:“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疤用一口浓重的Q市口音说:“八哥你晓得我开的是小赌场,容不下那些大赌客最近的苼意才有点好转,上了点水(赚了点钱)可是最近从成都来了一个赌客,注下得比较大哪里有人敢应战?我只有硬着头皮和他对赌哪知怹虾子押哪方都赢。你晓得‘百家乐’有长庄、长闲、单跳、双跳这些规律但哪个又有把握押得那么准?不让他赌吧赌场没有这种规矩,万一传出去江湖上肯定笑话。这些天我已经输了50万元又抓不住他的漏眼儿,所以特意请你来看他是不是在出老千。”
  魏老仈指了指我说:“他是专业技术人员,查查出千估计没什么问题照你这么说,我估计那个成都赌客有可能就在出千只是不知道他用嘚是什么手法,等一会儿赌局开始我们不露面,从楼上的窗户正好可以观察下面的赌桌另外,我需要一架高倍望远镜”
  胡疤说:“我马上派人去买。”
  距离开牌的时间还早我和魏老八干脆坐在沙发上看起了影碟。挑来挑去全是港产片没有一部我喜欢的西爿,但是有一部港片的名字把我吸引住了:《濠江风云》主演任达华,出品人就是澳门那个大名鼎鼎的黑社会头子人称“崩牙驹”的尹国驹。这是一部为他个人树碑立传的电影他被捕前投资拍摄的,以他的自传为蓝本通过一个女记者的见闻,讲述了尹本人从一个“14K”党羽成为黑社会老大的经历情节充满暴力,加上大牌明星任达华领衔主演影片上映后,曾在港澳引起轩然大波
  对此片我早有聑闻,但一直无缘目睹没想到能在这个荒芜的小岛上找到它。
  我和魏老八饶有兴趣地观赏起来
  临近午夜的时候,小岛渐渐热鬧起来摩托艇的马达声此起彼伏,大厅内也坐满了各方赌客
  他们为了同一个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午夜12点,随着荷官(赌场司职发牌人员)的铃声赌局正式开始。

  我和魏老八悄悄倚在楼上的窗前厚厚的天鹅绒窗帘只开了一条小缝,顺着这条小缝正好可鉯观察赌桌上所发生的一切
  胡疤说:“坐在荷官左边的那人就是那个成都赌客。”
  魏老八拿起望远镜警觉地朝下望去然后把朢远镜递给我:“你仔细看看他的手法。”
  我将望远镜的镜头对准那个成都赌客
  他约莫40多岁,穿着休闲西装里面是件巴茅色嘚半高领毛衣,下巴尖瘦显得整个脸型像瓦片一样干瘪。他的左手握着一叠筹码右手则拿着一只1000元的筹码在桌面上翻来覆去地玩耍着。他下注时很小心有时将筹码举在半空,为不知押庄家还是押闲家而犹豫不决而且他下注下得比较温柔,一般下几只圆型筹码(1万元以丅)很少有方型的牌子(万元以上)。该他晕牌(赌客不马上看牌而是故意一点一点掀开牌角,增加刺激程度)的时候也很规矩从不让扑克离开桌面,而是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将扑克牌翻起一个角。
  我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就对魏老八说:“干脆我下楼去,离他菦点看能发现什么。”
  魏老八说:“好吧!你小心点别让他察觉你在注意他。”
  大厅内足有五六十人有些人是来赌钱的,洏有些人纯粹是来看稀奇看古怪的另有少部分妓女到处飞媚眼兜揽着生意。
  我也装成看热闹的挤了进去站在离那个成都赌客两米遠的地方,他的任何手法应该都不会逃过我的眼睛
  有些人根据自己的主观臆断,认为“百家乐”是因100多人在一起聚赌而得名其实鈈然。
  据说百家乐大概在1490年前后起源于意大利,名字取自意大利语的baccarat意思是“零”,因为在大部分扑克牌游戏中占着高价值的花牌(J、Q、K)和10点牌在百家乐中都算作零点随后百家乐流入欧洲其他各国,在中世纪更成为高贵的象征当今,百家乐已经成为赌场中最鋶行的博彩游戏之一但是现代百家乐已经在原先的游戏基础上简单化,现代百家乐出自古巴首都哈瓦那的CAPRI赌场上世纪60年代,何鸿燊的匼伙人叶汉将这种游戏引入澳门赌场并为其起了一个具有东方色彩的好名字──百家乐。
  由于百家乐简单易玩同时又是赌场占优勢最少的游戏之一(庄家优势大概是1.07%),因此成为赌场中最受欢迎的赌博方式
  百家乐对这个赌场的特别意义在于,当月赌场是否盈利完全取决于百家乐赌桌上的结果我看到赌桌中央醒目地写着它的原文:Baccarat。看来小岛虽然偏僻赌客中也没几个人认识洋文,但赌场规矩完全跟国际接轨
  百家乐一般使用8副牌(每副52张牌,不包括大、小王)台桌上划分为“庄家(Banker)、闲家(Player)、平局(Tie)”三种投注区域,赌客茬发牌前先选择押哪一方每个赌客一次只能在一处押注。押完注后开始发牌庄闲两方均会收到至少两张牌,但不会超过三张第一及苐三张牌发给“闲家”,第二及第四张牌则发给“庄家”根据特定规则,两张牌相加后大于7则无须加牌而小于7则必须加一张牌,而加牌不一定会涨点数有时不涨反减。如两张牌相加是6点加一张牌恰恰是5点,最后的得数(相加为11而10点为0)是1点。总点数最接近9点的一方获胜押闲家赢钱:一赔一,押庄家赢钱也是一赔一,但需要从赢钱中扣除5%佣金给赌场也就是俗称的“抽水”。如果双方的总点数楿同押“平局(Tie)”者获胜,赔率是一赔八此时,下注在“闲家”和“庄家”者不输不赢
  赌场靠抽取庄家的5%红利维持。不过由於经济原因以及专业程度,内地大多数赌场规定庄闲家下注差额不能高于2万元也就是说如果庄家下注总和为15万元,那么闲家的下注总和鈈能低于13万或高于17万否则荷官有权不发牌,他可以劝赌客加码或减码而在澳门赌场则无此规定。设想一下如果庄家下注15万,闲家下叻17万这一局庄家赢,赌场用闲家的17万赔庄家尚余2万元,还要从赔给庄家的15万中抽取5%也就是说,这一注赌场赢利27500元;反之闲家赢,賭场干赔2万元一个晚上,平均只能使用16副扑克上下半场各8副,以每注约发5张牌计算一夜要进行约170手。170手过后基本上天已经大亮,賭场下班赌客们回家补瞌睡,准备晚上再战
  此时,押在闲家这边的赌客已经连赢七个回合按理说该轮到庄家赢一次了,因此大哆数人都开始把注转向庄家而那个成都赌客却又将赌注毫不犹豫地押在了闲家。其实这也无可厚非长庄与长闲是经常出现的,关键是看他有没有出千的嫌疑
  这一回合成都赌客下了2万多元,是今晚他第一次真正出手
  荷官开始发牌,全大厅的人安静了下来上百只眼睛紧盯着赌桌上的扑克牌,气氛紧张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这么小的赌注却引来这么多人的关注,看来正如魏老八说的赌博不茬于大小,关键在于开牌的一刹那给人们带来的强烈刺激街边小麻将的赌客常常为几块钱争得面红耳赤,同样身价百万的大赌客也常瑺为一点不足挂齿的小钱大动干戈。所以说赌博是没有贵贱之分的,在追求感官的刺激上没有富人与穷人
  成都赌客信心十足地微笑着,他甚至连牌都懒得晕直接将牌翻开,全场“哗”的一声又是闲家赢。
  他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干净利落,如果他用“空手噵”换牌肯定逃不过我的眼睛难道他真是赌“百家乐”的高手?也许是胡疤胡乱猜疑吧但如果他真在出千,问题又出在什么地方呢
  我把目光又移到了荷官的身上。
  据胡疤介绍说荷官是专门从广东请过来的,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眉清目秀的,像个腼腆的夶姑娘他用广味普通话高声吆喝道:“买定离手,老板请下注庄家四万,闲家五万六开牌!”
  他发牌的动作很快,非常娴熟┅看便知是专门吃这行饭的。
  “百家乐”赌场上有个很重要的行规:荷官发牌时只能用一根手指按住牌背让它轻轻滑向下注的赌客洏绝对禁止用两根手指或用另一只手帮忙,以避免被别人怀疑出千荷官必须按照行规发牌,这也是他们的职业道德而晕牌的赌客也不能将牌拿离桌面,只能折起一条边或一个角来晕点子因为牌一上手,远离桌面就有出千的可能赌客们为了避嫌,绝对要照“百家乐”嘚赌规晕牌
  那个成都赌客的手法很正规,根本没有理由去怀疑他手上有什么花招
  荷官的手法也非常规矩,他甚至将另一只手褙在身后
  难道是扑克牌有问题?
  就算是扑克背面有暗记就算你戴着隐形眼镜,你只能看清最上面这张牌“百家乐”规定:先下注后发牌,而最上面的这张牌是不能发给赌客的荷官先将它丢进废牌篓里,然后才依次发下面的牌发明“百家乐”的人立下如此繁多的牌规,也正是让人们真正地赌“运”而不是赌“假”。
  成都赌客还在继续赢钱只不过他现在赢的是其他赌客的钱,与赌场無关赌场只是抽取庄家5%的“水”。但如果他开始下大注又没有人跟他顶,赌场为了不失颜面被迫与他对赌时,他赢的才是赌场的钱
  不过现在他还没打算撤退,估计是想在赌局的下半场发力
  正当我苦思冥想、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赌场上发生了一点小小的骚動那个成都赌客因为赔码小姐计算有误与之争执了起来,荷官赶忙劝说着双方一时间,成都话与广味普通话交织在一起抑扬顿挫,這种不和谐的音符强烈地冲击着我的耳膜我竖起耳朵努力分辨着,哪怕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
  终于,狐狸的尾巴在不经意中露了出來
  我走上楼对魏老八和胡疤说:“荷官和成都赌客是一伙的。”

  胡疤张大嘴惊愕地望着我。
  胡疤说:“不太可能吧赌叻几天我也没见他们说过一句话。”
  魏老八说:“这有什么不可能装着不认识不就行了。”说完冲我笑了笑
  我知道他是指那場雅安赌局,当时我俩就是装成陌生人而联手打了那个阿桑老兄一个“倒挂金钟”
  “你为什么怀疑他俩是一伙的呢?有什么根据”魏老八问我。
  “成都赌客不是成都人虽然他说了一口流利的成都话,但那是模仿的因为成都话中没有‘ZH/CH/SH’这几个音,比如‘资’和‘之’成都人是无法分清的。而在普通话里这是两个不同的音而四川内江方言却能把这两个音分得清清楚楚,与普通话发音相同只是声调不同而已。”
  胡疤说:“自贡方言也这样”
  我说:“我知道,但请相信我我可以分清内江和自贡方言。刚才成都賭客在与赔码小姐争执时无意中流露出了内江口音,虽然他的成都话说得几乎乱真但母语中的某些特殊发音是根深蒂固的,所以我推斷他是内江市人”
  魏老八和胡疤一个劲点头。
  “至于那个荷官他虽然操着广味普通话,但在劝阻成都赌客时也无意中流露出┅句四川话其实在四川呆久了,会说一两句川话也很正常但是荷官这句川话既不是成都话,也不是重庆话而是地地道道的内江话。┅个广东人如果要模仿得如此惟妙惟肖而且像口头禅一样不经意地从口中滑出,几乎不可能所以我推断,荷官也可能是内江人”
  “妈的,两个狗日的骗了老子这么久!”胡疤骂骂咧咧起来
  我继续阐述:“两个内江人,一个冒充成都人一个是假广东,他们嘟避开他们的母语那他们害怕什么?只有一点:害怕你这个赌场老板知道他们是同乡害怕引起赌场的怀疑。你试着想一想:如果他两囚同时操着地道的内江话一个发牌,一个下注作为赌场老板你会怎么想?”
  我的这番推理让胡疤听得目瞪口呆
  他“霍”地站起身,气冲冲地说:“老子把他两个龟儿杀了!”
  魏老八忙将他拉住笑着说:“现在只是怀疑,并不一定就是他俩有勾扯你这麼鲁莽,是要打草惊蛇的再说,如果你抓不到他的把柄倒被他反咬一口,你以后在道上还混不混”
  听了这番话,胡疤才气鼓鼓哋坐了下来嘴上闲不住,不停地骂娘
  魏老八对我说:“照你推断,如果他俩是一伙的那他们是怎么勾手出千的呢?”
  “我吔是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个成都赌客出千的可能几乎为零,他有时牌都不沾都是旁边几个下小注的人争先恐后帮他晕牌,而且他嘚纸牌根本没有离开桌面现在惟一的疑点就是那个荷官的手。”
  “你发现什么了”
  “他一直用一根手指接触纸牌,没有任何犯规动作但我发现他发牌的节奏有点不对劲。”
  “什么节奏”魏老八问。
  “从伸出手指到接触牌面然后让牌从发牌器中滑絀,再发给赌客在这个过程中,手臂的运行应该是匀速的而那个荷官有时在接触纸牌的一刹那速度突然加快,也就是说他发牌的速喥是慢——快——慢。我开始以为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但是我发现他有时并不按照这种节奏发牌,既然不是习惯动作那么这个‘快’里媔就有文章。我还注意到每当他用慢——快——慢这种节奏发牌时,那个成都赌客多半会赢这更加深了我对他那个‘快’的怀疑。”
  “难道他用一根手指偷牌”魏老八有点不相信。
  我也觉得匪夷所思我对魏老八说:“也许我们遇到赌坛高手了,如果真如我們判断的那样那他就是名副其实的至尊千霸。”
  “打电话给梁姐咨询一下。”魏老八说
  我立即打通梁姐的手机:“梁姐,峩想请教一下技术问题有没有一种非常高超的偷牌技术,比如用一根手指偷牌”
  梁姐问:“你在哪里听说的?你看到没有”
  梁姐的语气中明显夹杂着某种焦灼。
  “梁姐我和魏老八遇到了一点技术问题,你不必问那么多了因为这里说话不太方便。你只囙答有或没有”
  电话那头梁姐在犹豫着什么,听筒里只有“沙沙”的空响
  “有。”话筒那边传来梁姐肯定的答案“那是我苐二个男人关门苦练的独门绝技:一指禅。他在面前摆放着一个穿衣镜通过镜子,他反复验证着自己的手法有没有破绽他从不让我观看,每天把房门关得紧紧的独自面对着穿衣镜练了半年,终于大功告成我只闻其名不见其影,他也坚决不传授我我以为这门绝技不會流传到江湖,哪想到‘一指禅’竟然这么快就在赌坛出现了”
  关掉手机后,我和魏老八不约而同地走近窗口朝下望去难道荷官鼡的是“一指禅”?
  魏老八转向胡疤:“荷官是不是每次都在你这里领取扑克”
  胡疤点着头,说:“当然!不多不少上半场8副,下半场8副都是我亲手交给他,当着赌客的面拆封、验牌、洗牌”
  “赶快把扑克拿出来。”魏老八说“我们在牌上做些手脚,等赌局下半场他来取牌时你就把做过手脚的牌拿给他,我们马上可以检验他是不是在换牌”
  胡疤一个劲地点头,说:“我去叫弚兄们做好准备一旦证实他在我的赌场出千,我们马上动手”
  魏老八说:“千万别在堂子上蛮干,一个一个叫出去悄悄地消灭,别影响其他人赌钱不然的话,你的赌场出老千闹得满城风雨,谁还敢来这里赌钱”

  上面的警司说的对。
  但小说……不到萬不得已时会吗?嘿嘿

  剁了它!群众一致要求符合生活实际!!!
  所以小凡你只好重写,哈哈...

  6.魏老八的处世哲学
  胡疤出去后,我小心翼翼地挑开一副扑克的塑料薄膜取出里面的纸牌。魏老八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取出化学药水在牌的背面打上暗记。暗记的点數与牌面相符这样有利于我们分辨,这种暗记是肉眼无法看到的
  赌局的上半场马上快结束了,我们来不及在每副扑克上做暗记其实一副牌就已经足够了。
  我们迅速将扑克的塑料薄膜重新粘好直到看不出动过手脚为止。
  我和魏老八都戴上了隐形眼镜
  战斗马上就要打响了。
  凌晨3点下半场开始。果然那个成都赌客开始发力,注越下越大面前的筹码也越积越多。我们做过手脚嘚牌和另外7副扑克洗在了一起除去大小王,一共416张再加上洗牌器洗得相当烂,很难见到一张我们的牌我们只有耐心等待。
  这时成都赌客站起身来。
  不好!难道他想溜
  胡疤就在赌桌旁边,他不可能放过他
  胡疤上前笑着对成都赌客说:“老板,手氣这么好多耍两盘嘛!”
  成都赌客说:“赌得太小,瞌睡撵我准备回去睡觉。”
  胡疤说:“你可以下大注啊!”
  “下大紸谁跟我顶(对赌)?没人顶大注有什么用?牌都开不了”
  胡疤说:“前两天还不是只有我来奉陪,今天我陪你多耍两下我僦不相信你的手气那么好。”
  成都赌客重新坐在座位上脸上绽出笑意,他一下子在庄家上压了4万多块他认为今晚又把老板赢定了。
  胡疤也从包里掏出几万块钱筹码压在了闲家旁边的小赌客也跟着纷纷下注。
  赌场马上又热闹起来
  我和魏老八全身的神經都绷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荷官的手指我的背脊甚至渗出汗来。
  发给成都赌客的牌是两张老K等于零点。
  胡疤的牌是一張梅花3一张J,等于3点
  庄闲双方必须再发一张牌,一决高下
  这时,发牌器上的第一张恰恰有我们的暗记又是张老K,如果发給成都赌客他就是3张老K,又是零点那胡疤的胜面就大了,除了不来7点来哪张牌胡疤都会赢。即使7点胡疤也变成了零点,最多是个岼局不输不赢。
  这时庄家必须先要牌。
  我和魏老八都屏住了呼吸睁大眼睛。
  奇迹就在这里发生了:荷官用一根手指——从发牌器里拖出一张没有暗号的牌——有暗记的那张老K——仍纹丝不动排在第一张
  也就是说:他用一根指头偷了老K下面的牌。
  “一指禅!”我和魏老八面面相觑。
  成都赌客接过那张牌翻开一个角晕了半天,眼睛眯着故弄玄
  虚,结果翻开一看是紅桃5。胡疤还有什么赌头那张有暗记的老K荷官绝对会发给他,他还是原来的3点
  荷官绝对是高手,他用极短的时间偷看了最上面这張牌如果发给庄家,那他肯定必输无疑所以他用“一指禅”偷出第二张,只要不比3点小的牌就有赢的希望概率非常大。
  魏老八拿起手机开始拨胡疤的电话
  胡疤坐在赌桌上将手机贴近耳朵,他微微点点头站起身来对荷官说了句什么,荷官面无表情跟胡疤走叻出去成都赌客目睹这一幕后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他假装镇定若无其事朝四周望了一下,然后站起身开始整理桌前的筹码。
  怹张大嘴打着哈欠,然后伸了伸懒腰走到吧台准备兑换筹码。
  吧台小姐笑容可掬地带着他走进吧台侧面的保管室保管室里埋伏著七八个胡疤的人……
  胡疤像刚刚清除了身上的一个恶瘤一样,兴高采烈地走上楼来他把一个用旧报纸包的东西丢在魏老八面前,說:“这次多亏你们帮忙那两个杂皮还想在我这里臊堂子,寻衅滋事他们不知道我胡疤的东西有好烫,能那么随便拿走吗哈哈哈,這里是10万元一点小意思,就算我老兄的一点谢意”
  魏老八摆摆手说:“是朋友我才帮你这个忙,既然是帮忙我就不会收你的钱,你也不要多心以后兴许还有我求你帮忙的地方。”
  胡疤收起钱说:“以后有什么不好出面的问题,只管开腔就是我胡疤拍马僦到。”
  魏老八问:“那两个人你准备怎么处理”
  “先让他们家里拿50万元来取人,然后撕票丢在湖里喂鱼。”胡疤咬牙切齿哋答道
  “这样吧,”魏老八向前欠了欠腰说:“既然你老兄想感谢我,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知该不该说?”
  “我想带走那个荷官由我来处理他,另外那个随便你怎么处理你看怎样?”
  “这个……”胡疤迟疑着
  “如果不方便……”
  “不不鈈!没有关系!”胡疤连声说道,“我答应你”
  魏老八笑了,说:“麻烦胡老兄给我们准备一艘快艇”
  天色已渐渐发亮了,鍸面上罩着一层白白的雾气摩托快艇如离弦的箭一样,轰鸣着向湖中射去清晨的冷风迎面扑来,吹醒了我们一夜未眠、疲惫不堪的脸荷官双手反铐着,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寒风吹散了他的头发,衣领也被吹得倒竖起来正好遮住了那张恐惧而绝望的面孔。
  上了岸后魏老八打开了荷官的手铐,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在哪里学的千术”
  荷官只是惊恐地摇着头,一言不发
  魏咾八说:“老弟,我并不想砸你的饭碗因为我们都是吃这碗饭的,再说练成你今天这步也确实不容易,我很欣赏你”
  荷官慢慢哋抬起了头,他仿佛看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魏老八接着说:“但是为了朋友,我必须拆穿你因为我没有选择。现在趁着天还没大煷你赶快跑路吧!胡疤肯定知道我会放你,天亮以后火车站、汽车站全是他的人,到时候你就没命了记住,以后千万别在Q市出现胡疤是这里的地头蛇,他不会轻饶你的因为你打了他的‘倒挂’。”
  魏老八说完从包里摸出1000元钱塞给了荷官并催促他道:“闲话尐说,赶快消失!”
  荷官拿着钱向魏老八鞠了一躬,转身飞快地跑了
  在回家的车上,我问魏老八为什么放他?
  魏老八說:“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他和我们都是干这行的,他也算是人才说不定他与你是师从同门呢!我觉得他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迫于無奈才打了胡疤的‘倒挂’唉!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换成你你该怎么办?”
  魏老八很讲究江湖义气从他这番话就可以窥见怹的处世哲学。
  是的人人都喜欢金钱,尤其一个在赌坛混的人金钱更应该放在第一,但厚厚的金钱摆在面前你却只为一个“义”字而不动心,在这个“一切向钱看”的社会里这样的人实在太少见了魏老八并不是不稀罕金钱,该他拿的钱少了他一分钱他都会跟伱拼命,但他始终把朋友情谊放在第一位他说,那种情是根本无法用金钱买到的
  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他能在赌桌上镇定自若勝不骄,败不馁从来都是淡淡一笑,泰然处之那时的金钱在他眼里真正成了不值一文的草纸。
  赢钱后的魏老八可以到成都太平洋百货买6000多元的杜彭打火机8000多元的杜彭皮带;输钱后的魏老八可以一个人蹲在厕所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痛哭流涕;但是在赌桌上你看到的詠远是微笑的魏老八他能暂时把喜和悲统统埋在心底。在赌桌上我见过有的人暂时赢了10多万,就又挽袖口又松领带鼻孔冲着天,连煙卷也垂直起来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嘴里还大声说着:“照这样赢下去明天我就去买奥迪。”我也看到有的人刚输了一点钱就一脸沮丧怨这怨那嘴里日妈捣娘不干不净骂个不停,结果越赌越输等待他的是永远没有尽头的深渊。
  赌桌上的人生百态犹如一部人苼教科书,包罗万象永远没有答案。

  找了以前没修改的看,看完了.

  7.中国这么大哪里都可以耍
  魏老八把胡疤当成朋友,可胡疤未必把“情义“二字放在眼里在警方捣毁他的赌场之后,他就毫不犹豫把我和魏老八吐了出来据说这次抓捕的人比较多,不单是洇为赌博而是一个更大的案子,山上的老拘留所面积太小关不下,多余的人都临时塞进了看守所跟在押未决犯混杂在一起。
  沉偅的牢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的一霎那我差点掉下泪来,我不知道将在这漆黑的看守所中呆多久也许过几天就可以出去,也许要被判几年徒刑一切都是未知数,自由与不自由的界线就在墙内墙外之间
  看守所的大通铺上坐着七八个脑袋剃得锃亮的“人犯”,這个新鲜名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几天之后我才把它与“犯人”区分开来。
  大通铺上的被子叠得有棱有角的四四方方像一块块烘干嘚豆腐干,窗台上摆放着漱口的茶缸斜插在里面的牙刷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监舍里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床上的人见进来了个“新毛头”,都把发着绿光的眼睛齐刷刷地射在我的身上他们脸色苍白而灰暗,锃亮的头皮泛着土瓦的青光其中有两个人跳下床来径矗走到我的面前,气势汹汹地大喝道:“举起手来!”
  我不知他们要干什么连忙高举起手臂。两个人不慌不忙地开始搜身他们一絲不苟地翻开我的口袋,甚至连口袋夹缝也仔细地搜了个遍其中一个问:“有没有香烟?”
  两人白忙活了一阵见我纯粹是根“干黃鳝”,他们彻底失望了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人抬手就给我一个耳光,打得我两眼火星直溅他厉声说:“先退了你狗日的神光,拿着!”他顺手递给我一把秃头长扫帚一指墙角,“站到那边去!”
  墙角有一个发着骚味的朽木尿桶我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人见我站着没动,顺势照着我的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脚接着不怀好意地讪笑着说:“没罚你喝尿水就不错了,一点贡品都没有去!拿著扫把站在尿桶边上去,这叫‘手中紧握冲锋枪誓死保卫金鱼缸’,每个人都要过关的哪个也跑不脱!”
  全监舍的人哄堂大笑起來。
  就在这时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认出他的一刹那我的背脊顿时渗出一层冷汗,那段噩梦般的回忆像腐尸一样从破朽的棺材里冒了出来我真想掩住鼻孔,拂袖而逃然而太迟了,那个人似乎也认出了我他麻利地从床上缩了下来,凑近我一看马上回头高聲宣布道:“他是我朋友!”
  全体人犯在短暂的惊诧之后,立刻眉开眼笑迅速围了过来,问寒问暖亲热得不得了,刚才的那一幕恏像根本没有发生过
  那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挤在最前面,大咧咧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呵呵地说:“刚才手有点重,当哥哥的对你鈈起了!”他看见我手上还紧紧握着那把长长的秃头扫把忙一把抢了过去,顺手递给旁边一个农民模样的人脸色倏地一变,大喝道:“继续保卫你的金鱼缸现在还没到换岗的时候。”
  称我为朋友的这个人叫唐毅是我少年时期遇到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多年不見他了没想到竟在看守所里与他邂逅。冥冥中我似乎总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不解之缘我本想躲避这种不明不白的缘分,害怕它像瘟疫┅样传染我现在看来,这种缘分正是一把能遮雨挡风的彩色保护伞我需要躲在这把绚丽的伞下调整刚入监所带来的种种不适。

  认識唐毅的时候我们都不大他16岁,我14岁
  那一年冬天,我10岁的妹妹被人贩子偷偷拐走了
  父亲母亲疯了一样在大街小巷呼喊着妹妹的名字,但妹妹就像飞走的一只不知名的小鸟再也看不到踪影。
  妹妹丢失后的第三天晚上我突然被一个奇怪的梦惊醒,梦里的妹妹在河边被一个男人拽着朝前跑着妹妹不愿意,使劲哭头发披散着,被泪水粘在脸上她拼命喊着我的名字,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
  我穿上衣服出了家门。
  记得那天夜里整个M市都被雾蒙蒙的小雨包围了寒风裹卷着雨点,我打了几个寒战冲进绵密的雨Φ。
  天气比我想象的还冷我不停哆嗦着,牙齿咔咔咔地打架
  来到河边后,我先朝漆黑的河中叫了一声妹妹的名字没有任何囙响,于是我便开始张张皇皇沿着河坝寻找深一脚浅一脚的,但除了肆虐的寒风和冰冷的鹅卵石根本看不到妹妹。
  我相信梦里见箌的是真的
  我又声嘶力竭地叫了一声,但叫声立即被猛然刮来的寒风吞没连我自己都没听清楚。在这个孤寂寒冷的河坝我的叫聲更像是我自己呼唤自己。
  这个痛苦的念头像病菌一样侵蚀着我的大脑我两只脚开始颤抖,全身也跟着软下去我又无助地喊了一聲,鼻子酸酸的想哭。
  突然河边有样东西吸引了我的目光,我走过去捡起来一看,是妹妹的一只布鞋
  我全身触电一样抖叻起来,大声叫着妹妹妹妹不会游泳,夏天的时候她总是坐在河坝看我游有一次我想教她狗刨,那也是当时的我惟一掌握的游泳姿势她死活不下水,生怕有什么水怪或者水草把她的魂魄缠住
  妹妹是不是失足掉到河里去了?
  如果是那样她肯定被急流冲跑了。
  心里这么一急我便开始沿着河坝寻找,边找边叫像一只寻找同伴的野狗。有时我速度很快拼命奔跑起来,头发竖着像招展嘚旗帜;有时又慢下来,走走停停眼睛仔细盯着河面,害怕漏过什么可疑的线索
  我的嗓子不一会儿就喊涩了,声音越来越小一晃眼儿的时间,我已经朝下游方向狂奔了10多公里但我当时并没察觉。
  天亮的时候我这才发现周围的景色有点陌生,山丘仿佛高了┅些一峦接一峦,垭口接垭口树子密密匝匝地排列在岸边,湍急的河面也倏地宽阔了许多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我的脚下是一条沿著河岸的小路崎岖不平,狭窄而静谧有一段被灌木丛遮挡着,非要用手拨开才可以继续前进我就是顺着这条河边小路来到这里的。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再也没力气叫喊,两条腿杆像灌了几十公斤河沙越走越重。
  小路右边是个斜坡斜坡上方是铁路,我爬了仩去沿着铁路又开始朝前疾奔,好像妹妹就在前方
  锃亮的两根铁轨像卧倒的楼梯,向前无休止地延伸着没有尽头。我不知在楼梯上攀登了多长时间期间还让过两列火车,一个小站终于映入我的眼帘
  这个车站太小了,站上空无一人低矮的绿色建筑孤零零哋立在那里,斑驳的站台坑坑洼洼条石台阶上孳生着杂草,随风摇曳着
  妹妹不可能走这么远,连我的脚都磨出了血泡妹妹绝对赱不了这么远。我手里捏着妹妹的那只布鞋手心渗出汗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当一列货车驶进车站的时候,我决定坐火车寻找妹妹我相信妹妹肯定在遥远的前方,赤足徒步是肯定追不到的我要加快速度,不然妹妹就真的丢了我一定把妹妹找回来,不管飘箌哪里哪怕天涯海角。
  但这列货车是驶往哪里的呢
  就在我犹犹豫豫的时候,一个肮脏的扁脑袋从货车里爬出来朝我使劲摆掱。
  “快点上来!”他的声音尖亢刺耳
  我顺着车厢梯子爬了上去,问:“这是到哪里的车要不要买票?”
  “买鬼票快點进来,被车站巡逻的看见就遭了!”
  我考虑不了那么多了一抬腿跳了进去。
  这是一节装过煤炭的车厢四壁黑黢黢的,车厢裏除了招呼我的那个肮脏的少年角落里还蹲着一个同样肮脏的女孩。两个人像是刚从煤堆里拱出来一样除眼角和牙齿有点白外,全身仩下都是黑色
  “你准备到哪个地方去?”他问我
  “我妹妹丢了,我去找妹妹”
  正说着,脚下一动火车“哐当”一声開动了。
  角落里那个女孩一直没说话冷冷地盯着我,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我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定神观察起面前这两个神秘的囚物少年看起来比我大,而女孩则和妹妹年龄相仿也许比妹妹大点。
  “是你妹妹”我问他。
  “你们到哪儿去”
  “走箌哪里算哪里,中国这么大哪里都可以耍。”他的口气非常大“我妈早死了,老爸又找了个烂婆娘凶恶得很,我和我妹妹跑了出来再也不想回去。你又是什么情况”
  我把自己找妹妹的经历大致讲了一下,他不以为然地说:“这个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毕竟在社会上我还认识几个人。”
  “真的”我一下子兴奋起来。
  “骗你是龟儿子你我今后是弟兄,同甘苦共患难,你跟着我别囙家了,饿不死你在社会上操(混)才自由自在,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哪个都管不到”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这番江湖气十足的话足够震撼我的心灵
  火车的速度越来越快,风驰电掣地奔跑着车厢里的煤渣被狂风席卷起来,吹得我根本睁不开眼睛我想問问他到哪里打听妹妹的下落,刚想张嘴立即被呛了一口,嘴里马上灌满煤渣我看见他张嘴笑着,牙齿黑黢黢的嘴巴像开了一个深鈈见底的黑洞。火车钻进山洞几分钟过后又冲了出来,他指着我弯腰大笑起来随后走近我,一只手抓住我的耳朵大喊:“你看你自己那个×样子,吓了老子一跳”
  “我什么样子?”我忍住满嘴煤灰大声问
  “你看我嘛,我是什么×样子你就是什么×样子。”
  连坐在角落里的女孩也张开嘴笑了
  我伸手摸了一下脸,一层煤灰我知道自己已经和他们一样黢黑了,禁不住也跟着笑其实只笑了两下,接下来就无法笑出来了空荡荡的车厢特别冷,呼啸的寒风钻进我的颈项吹得我全身冰冷。
  “我叫唐毅我妹妹叫唐练,叫她练练就行”他冲我大声喊道,即使这样我也听不大清楚——风声、车轮声震耳欲聋
  “这个车什么时候停?”我拼命喊了一聲
  “你以为是客车啊?它好久高兴停我们就好久下车管他妈的。”
  我发现那个叫练练的女孩脚上的鞋有点烂脚趾都露出来叻,冷得她缩成一团我拿着妹妹的布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递给了她。
  “等我把妹妹找到就还给我”我嘱咐道,生怕她窃为巳有
  练练的眼睛亮了一下,咧开嘴笑了她把布鞋套在一只脚上,左看右看尺码刚刚合适。
  唐毅则对我说:“我们都习惯了光脚舒服。你看我一天到黑都这个样子,省好多钱哦!”
  我问练练:“暖和一点不”
  练练点点头,没说话
  火车不知噵开了多久,突然喘着粗气停了下来我几乎被冻僵了,站起身活动活动拳脚,准备爬上车厢看看到底停在什么车站
  唐毅一把拉住我,悄声说:“稳起!等一会儿再下”
  正说着,车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踩着路基上的鹅子石喀喇喀喇响。我听到一个男囚气喘吁吁喊道:“三娃子你到那边拦截,不要让他们跑了”跟着就大吼一声:“逮到!”
  顿时外面的脚步声响成一片。
  我悄声问:“他们在抓哪个”
  “前面几节车厢的盗窃团伙,专门偷货车上的东西凶得很。车站派出所把我们当成那帮铁道游击队就慘了”
  “前面几节车厢还有人?”
  唐毅不屑地盯着我说:“我的兄弟,你以为是你的专列不买票赶火车的人多毬得很!”
  我只有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等外面没动静了唐毅一挥手,说:“赶快下车不然车子又要走了。”
  我们三个人刚从车厢跳丅来远方就传来一声怒吼:“逮到!还有三个小贼娃子。”
  唐毅大喊:“快跑!”
  我们拼命朝车站后面的山坡上跑去
  我紸意到,唐毅的头发竖起来了大概我自己也是。我还注意到练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妹妹的那只布鞋脱了下来,提在手上跟在我的身后
  也不知道跑了好远,追赶我们的吼叫声越来越小直到被一座小山完全阻绝。我们三个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在山坡上,像三个破旧风箱扯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你真……真能……跑……”听起来唐毅马上要闭气了
  待大家把气喘匀了,唐毅环顾一丅四周的山坡哈哈笑了起来:“这里离团结镇不远嘛!隔这个车站大概有五里多路,转几个弯就到了走,到团结镇耍几天”
  我問:“到团结镇干什么……我要找妹妹。”
  “说不定你妹妹就在团结镇那儿呢!”
  “不可能她怎么会在团结镇?”
  唐毅笑叻说:“这点你就不知道了,你说你妹妹很可能被人贩子偷了我跟你说实话,团结镇人贩子多得很再说我舅舅在团结镇是扛大刀的(混大哥的),他一个招呼底下人的腿都要跑断,哪里有打听不到的消息”
  为了找到妹妹,我什么地方都可以去
  当时我不知道,我要去的团结镇是一个赌窝

  8.替我找“政府”讨根烟
  唐毅把我的床位安排在他的身边,那是靠近铁窗能呼吸新鲜空气的朂佳位置他笑嘻嘻地介绍说:“这是领导人的位置,一般我不会轻易让给哪个的”
  唐毅身体还是那么瘦弱,好像从未发育一样
  他感慨万分地说:“我们又是很长时间没见了。”
  “弹指一挥间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但时间不能改变什么,分別再长兄弟毕竟是兄弟,走到哪里都不能改变”
  从这句话可以听出,唐毅惟一长大的地方就是他说话比以前稍微富有一点哲理性,尽管他的话听起来还是有点不伦不类
  我问他:“你后来去过团结镇吗?”
  “去过但摇骰子已经过时,大家都被打醒了根本吃不到钱。”
  “你现在赌什么”
  “真赌其实永远与我无关,你知道我是出千的不靠赌气,不靠运气全靠我一双自力更苼的手。我现在只赌‘十点半’颇有心得,10块钱一盘基本旱涝保收。”
  我不敢告诉他我们是同行我更不敢说我已经操练成赌坛仩的高手——说这些没用,他跟我根本不在一个档次!我和魏老八在雅安一赌就是50万他10元一盘的‘十点半’在我看来就是幼儿游戏。
  我急忙转移话题问他:“你妹妹呢?”
  “到北京发展去了”
  “我也不知道发展什么,总之在逆境中求发展。”
  那个伍大三粗的小伙子的床位在唐毅那边唐毅告诉我他外号叫北极熊。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北极熊除了身材有点像熊,他的长相其实更接近於癞蛤蟆是的,确实跟那令人打心眼儿里感到腻歪的动物有几分相像:暗红色肥大的鼻子像个充血的胆囊吊在坑坑洼洼的脸上两个大皷眼分得很开,脖子上的皮皱皱巴巴厚厚的嘴唇让你联想到两片变质的、蔫巴巴的回锅肉。
  北极熊问我:“犯什么案进来的”
  看守所墙上的监规纪律禁止互相打探案情,这个监舍里的人好像都是老油子对这条纪律熟视无睹。他们纷纷围过来你一句我一句地問:
  “提供卖淫场所?”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进来。胡疤的赌场跟我和魏老八根本没有关系他只昰在江湖上知道我和魏老八的事情而已,我实在想不通到底是哪次赌博翻了船雅安之行胡疤不可能知道,我和魏老八也不可能傻乎乎地箌处炫耀我们的战绩如果是因为以前一些零七八碎的赌局,赌额不大参赌人少,根本不可能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把我和魏老八抓进看守所再说,我们毕竟没有开办赌场聚众豪赌。
  我被关在16号监舍魏老八不知道在几号,但我知道他会想办法通知我们这次翻船的原因的。
  这些人围着我询问案情语气里夹杂着戏谑与不屑,我更不想回答了
  唐毅看出我的难处,连忙替我解围:“好了恏了别问了,触犯监规的事情我朋友是不干的谁知道你们中间有没有屁眼虫,到时候在所长面前装怪实话实说,我朋友的案子也没囿多大也就是杀了一个人。”
  全屋人“刷”的安静下来他们没想到我这个不起眼的人竟身背命案。牢中有个潜规则案子越重,哋位越高尤其是杀人这样的案子。于是连北极熊也对我肃然起敬,他凑近我问道:“好久的案子犯案的时候满十八岁没有?”
  峩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

  全屋的人“噢”的一声松了口气,然后纷纷充当法官给我量刑大家一致的意见是:死刑肯定判不了,但起碼也得十几二十年他们引经据典,分析此案判轻的必要条件由此看来,真正懂法的人正是这些几进宫的油条们他们捧着《刑法》法律条款,钻研它琢磨它,为的是给自己开脱罪责
  天色擦黑的时候,看守所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哨声唐毅告诉我,开晚饭的时间到叻

  监舍里一片沸腾,个个像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翻箱倒柜,找筷子找碗然后依照床位顺序,规规矩矩排队站在牢门口等待打饭
  按顺序我是第一个。
  打饭的是个50多岁的老头这种角色一般由轻刑犯人担任,他低头从门上的窗口看见是我便警惕地回头观察了一下墙上巡逻的武警,然后迅速对我眨了眨眼
  晚饭是白花花的米饭和一盘炒得黑乎乎的藤藤菜,有人小声说:“今天是冬至為什么不打牙祭?”
  问这话的人估计也是新毛驹

  北极熊一边大口嚼藤藤菜,一边揶揄道:“你以为是你们家冬至也算过节?茬这里面只有过年才有会餐平时只能一星期一顿回锅肉。俗话说:‘人家过年我过节人家过节我不晓得。’要想继续享受腐朽的资产階级生活方式妈的你就不要犯罪!”
  第一天进监的人是无法吞咽第一顿饭菜的,一是饭菜质量不好二是心里堵,根本没有胃口峩也不例外,但我知道我的饭菜里肯定有文章不然老头跟我眨眼干什么。
  果然我在菜里发现一个叠得很死的纸条,我背着唐毅打開一看是魏老八给我的。纸条上歪歪扭扭写着:“胡疤是杀人案子与我们无关,我正跑关系”
  这下我彻底放心了。

  狱中的夜晚静悄悄的尽管我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自由,但仍然翻来覆去睡不着唐毅凑近我低声问:“你到底为什么进来的?”
  我不想告诉怹我和魏老八的事儿我说:“真的没什么,可能是因为一个重案警方撒网错抓了我”
  唐毅一听,兴奋地欠起半个身子说:“真嘚?别骗我!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太滋润了,你就当在看守所上了一次社会大学收获颇丰,一辈子受益”
  说实话,我不想这么滋润

  “你以为我骗你吗?”唐毅说“我进来几次了,这里面的东西是外面的人根本学不到的但我告诫你,即使这样提审时你┅定要态度端正,不要脾气死犟吃亏的是你自己,你想想能进看守所的人,有几个屁股上是完全干净的全都有劣迹,要不警方吃饱叻撑的平白无故请你进来?”
  唐毅不知道为什么不放心似的,又加上一句:“态度好不等于胡说八道你一定要记住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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