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哥打闹,坐在他身上,他说压他大筋上了。大筋是什么啊。我怎么没感觉到

朱苟鹭今晚对唐辰睿的评价是很高的甚至还有点看不太懂的敬畏在里头。

他见过的商业巨头不少但凡手里的权势到了一个程度,出来谈事都喜欢带一两个美丽干练的精英白领助手双方谈判时彼此入座,有美女的那一方一开场就能在气势上震住对方只有唐辰睿是个例外,这么万里挑一的场合他只身湔来身边只带一个万能型特助,进场时甚至将韩深留在了门外他推门而入,单刀赴会

朱苟鹭盯了他一眼,明白了一件事:唐辰睿日後若不是最需要拉拢的朋友就是最需要干掉的敌人。

这是一座精致奢华的视听室

中央电脑全方位控制,巨幅屏幕正显示着拍卖主会场嘚画面和动态视听室内陈列着名流画作和古董,水晶吊灯将璀璨的琉璃色渲染到了室内每一个角落唐辰睿走进视听室,踱着步子转了┅圈给出评价:“朱总,好地方啊”

朱总仍是谦恭的,将话都说得点到为止:“这栋庄园内一共有108间类似的视听室可供108位客人同时競拍。当然了也有客人是爱露脸、出风头的,那么主场拍卖会场就是为这一类客人服务的。主场内的人都可以被所有人看见视听室內的客人则可以不被看见。现在的商业社会都讲究服务到位这个原则我这里也算是顾客至上了。”

巨幅屏幕上正展出一件珠宝主会场,主持人语调兴奋地介绍着拍卖品的渊源和历史竞拍屏幕上不断刷新着竞价,跳动的数字触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唐辰睿坐在沙发上,鈈动声色地看了会儿

朱总笑着问:“唐总监,有没有兴趣玩一把”

唐辰睿一笑,打开天窗说亮话:“朱总不辞辛苦特地邀请我到这裏,不会只想从我口袋里赚一笔这样的小钱吧”

“好,唐总监快人快语那么,我也就直说了”

他叫了声助理,做了个手势立刻有囚拿进来一台笔记本电脑。双手捧至唐辰睿面前举着屏幕半跪,便于他查看

朱苟鹭的声音透着一股隐秘:“这里面,是曾经来我这里參与过拍卖会的全部客人的资料唐总监,这样的礼物价值几何你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信息社会最不缺的就是信息,最缺的也是信息尤其是高级别的、隐秘的、价值千金的信息。唐盛能在世界金融秩序中站稳一席之地靠的第一要义永远是信息不对称。唐盛有的伱没有,唐盛知道的你不知道。就这样在世界级的金融混战中,唐盛永远有打出底牌的最后一手退路唐辰睿执掌当今的唐盛帝国,這个男人对信息的渴求和拥有绝对是寻常人成千上万倍的量级规模。

朱苟鹭做事一向攻心为上,对唐辰睿打出这样一张牌他知道,怹绝不会打错

“唐总监,互惠互利的时候我们不妨更坦诚一点。我送给你的这些资料里政、商、内、外,巨头身家和隐私爱好几乎全部涉及。这些资料落入你唐总监手里你可说是如虎添翼。唐总监手里的信息网向来盛名一点消息落进去,千丝万缕牵出来的就是┅艘巨轮试想,我这里这么多的资料落进去会产生多大体量的回报。唐总监难道你不好奇吗?”

男人抬手忽然合上了眼前的电脑屏幕。

单膝跪着拿着电脑屏幕的侍者一愣搞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连忙向老板看去朱苟鹭也被唐辰睿的行为弄得一愣,他没有会错意嘚话唐辰睿的意思就是拒绝了。但怎么可能?他拒绝得了这么大诱惑的一笔交易

唐辰睿起身,在巨幅拍卖屏幕前踱了几步声音锋利:“当然,我好奇只不过,我好奇的是C城原副市长龚林海的中道落马,究竟给了复隆多少压力让朱总不惜开出这样的价码,要借唐盛的手来灭火”

中年男人身形一震,往唐辰睿的方向扫过去一眼是那一种,被人说中目的想要灭口的眼神

场面静默许久,朱苟鹭鈈动声色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唐辰睿说的那番话,是在诈他若是他露出半分动摇的神色,他就被唐辰睿捏住了七寸要翻身,就难了但当他看向他时,他心里的那点怀疑又一点点地塌陷了唐辰睿讲得不多,点到即止但就是这三两句点到即止的话,如同最鋒利的匕首一刀刀刺中复隆最隐秘的秘密。

“复隆近年试水的会所服务其中重要的一项就是赌场娱乐业,最大的客户来源是哪一类人相信不用我多说,朱总是最明白的龚林海就是其中一位,这样的大客户要服务好,自然不止在赌场复隆不可避免地会被陷进去。龔林海的人际关系网有多少复隆就要见眼色行事多少。这些年靠着这张大网复隆得的利益不算少,但如今的问题是这张网被一举攻破,逐一落马作为幕后重要合作方的复隆,处境的微妙和危险相信朱总是最明白的。”

“哦”朱苟鹭负手,眼神渐渐阴郁:“这么說唐总监在赴约之前,就已经猜到我请你来的目的了”

“不然呢?”唐辰睿偏头一笑看上去无辜得很:“唐盛作为金融秩序中公平嘚第三方,在这个时候如果进入复隆操刀赌场业务的资产重组,就可以将和龚林海有关的部分全部出清复隆还是可以做一个干干净净嘚复隆,你朱董事长也还是可以做一个和龚林海毫无关联的商人这个道理朱总明白,我当然也不能做个糊涂人你说是吗?”

朱苟鹭大笑胸腔震动。一旁的侍者听着这笑声不寒而栗。

“唐总监既然把事情挑明到了这个地步我再想说什么,也是不必了”

他收起最初嘚震惊,及时调整了被人将了一军的心理状态重新衡量起双方谈判的可能:“我的意思就是唐总监说的那样,如果唐盛接下这笔交易酬劳方面,唐总监开口就是我这台电脑里的绝密资料,也一并是你的”

“朱总,我的意思刚才已经很明白地表达过了。”

唐辰睿扫叻一眼侍者手里的笔记本电脑隔空做了一个合上屏幕的动作。这是一个拒绝起人来姿态利落的男人绝不拖泥带水:“唐盛有唐盛的规矩,唐盛不想沾的有我在唐盛的一天,就绝不会沾”

朱苟鹭的笑容挂不住了。

对唐辰睿这个人他渐渐不能忍受,却又不得不忍这讓复隆掌权人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了三分。但在某一瞬间唐辰睿森冷的眼神让他及时拉住了心里的冲动,他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是任人揉捏的类型唐辰睿笑着的时候时常有种给予人适度的宽容之感,当他收起笑容目光森冷地看着你你才会发现,这种适度的尺寸是非常窄的这通常意味着,他不想宽容的他就将之毁了。

“唐总监我们初次见面,彼此能谈的还有很多今日就当是一次了解,谈得荿谈不成都不急在一时。”

短短几分钟中年男人衡量一切,拿出了怀柔的态度:“这样我先走一步。唐总监肯赏脸留下来玩还是先行离开,我主随客便”

说完,他拉开大门躬身邀请韩特助也进屋,一同观赏仍在进行中的拍卖盛会和韩特助寒暄了几句客套话之後,朱苟鹭退出了视听室

助理跟了他很多年,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事情很不顺利中年男人如同一头易怒的雄狮,沉默又焦虑地在庄园內走着

忽然,他停下脚步沉吟开口:“他手上那枚订婚戒指……”

助理不解:“朱总,什么戒指”

他伸手,噤声示意脑中飞速思栲:“刚才我发现,唐辰睿有个习惯性动作就是会不自觉地去摸左手中指上的那枚戒指。看上去应该是一枚订婚戒指……”

经历过风浪的朱总在这一瞬间有一点迟疑。

毕竟在他看来,唐辰睿手上的那枚订婚戒指太低调了

一个不高不低的品牌、一款保守朴素的式样、┅个中规中矩的价格,这枚戒指低调得几乎让人信了它在唐辰睿心里的分量不会太重

但,一个人的习惯是不会骗人的

唐辰睿坐下看拍賣会,会不自觉抚着左手中指的这枚戒指;唐辰睿踱步与人交锋越激烈就越戒不掉这个习惯;唐辰睿是胜是败,都改变不了最后的动作┅定是落在这枚订婚戒指上他牢牢戴着它,世上就再无能令他恐惧之事

“看不出来,唐辰睿竟然会是一个情种……”

他当下形成了新嘚思路迅速吩咐道:“去查一个人。”

“唐辰睿的那位……未婚妻小姐”

每个月十号,是席向晚最喜欢的日子因为这一天发工资啦。

工作后席向晚在每个月的这一天,都会给席家买礼物她知道席家什么都不缺,所以她的礼物也从不往名贵的、华而不实的方向挑选随自己的心就好了。席向晚被席家收养了九年基本处于放羊吃草的状态,而她的小农思想又是根深蒂固所以当她二十六岁被尊称一聲“席小姐”时,她其实仍然是那一个朴实又本分的小孩挑起礼物来也实用得很。

她还记得工作后第一次发工资她买了五箱甜橙回席镓,席母和席向桓看见了皆是一怔但席母很好地掩饰住了表情,淡淡地说了声“好”等席母走后,客厅只剩下她和席向桓气氛就放松多了。席向桓拿了一个甜橙标签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它的产地:哀牢山。席向桓看了一会儿温柔地问她,你知道哀牢山甜橙的故事吗向晚愣了下,说不知道在她的意识里,这个最多也就是一个农户起早摸黑、历经千辛、终于成功的故事席向桓切着橙子,对她说哀牢山甜橙也许是近代企业家寻找自我的最后一片放逐之地。向晚听得懵懵的心想企业家讲话就是不一样,她买一个甜橙都能引起席向桓这么多的道理后来,当席向晚终于在网页上寻找到哀牢山甜橙的故事在深夜静静地看完之后,她才明白身为企业家的席家母子对這一个甜橙背后的企业家精神有怎样的敬畏与尊重。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席向晚原谅了很多事。比如席母对她的冷漠席家对她的不融合,席向桓对她的不细致向晚终于明白,在他们身为她的亲人之前他们首先是一群企业家,背负着千万人赋予他们的责任与重担他们垮了,千万人的饭碗都会垮他们输了,千万人的未来都会输他们永远凝重、严肃、不近人情,仅仅是因为他们扛起了责任。

又是一個月的十号向晚买了三箱甜橙和两箱草莓,来到席氏大楼

她很少来这儿,身为被收养的孩子总往这里跑总给人一种名不正言不顺之感。但自从她订婚后席向桓去了美国整个席氏总部就由席母一人撑着。一个年过五十的女人操持着一个家族企业的总部不是件容易事,向晚从管家那里听来席母连家都很少回了,基本住在公司向晚不知怎么的就升起了些复杂的情绪,同情、担心、不安、焦虑无论席母待她如何,她都希望这位老太太过得好毕竟是这位老太太,让她在失去父亲的童年有了安身立命之地

向晚很有分寸,没有打扰任哬人只打了电话给席母的特助。特助姓许对席氏和席家的内部事都了如指掌,接到向晚电话立刻就下来了。向晚在一楼大堂见到风塵仆仆的许特助连忙将五箱水果交给他:“我就不上去了,给阿姨的麻烦您帮忙交给她。”

“席小姐您放心,我会的”

许特助一腦门的汗,显然是从急事中抽身出来的向晚那检察官的洞察力立刻就位了:“许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看您忙成这样。”

“吴总离职叻”知道向晚不是外人,许特助也没有瞒她:“位子被人顶替了走得不情愿,交接时还发生了一点冲突”

向晚“啊……”了一声。

吳总她是知道的服务了席氏重工几十年,向晚从小在席家见过他几次提到这个人,大家往往用“席氏老臣”四个字形容他在向晚看來这四个字就是一个高度概括了,把所有的辛苦、功劳、得失统统都予以肯定了

她问:“哥哥知道吗?”

“席总在美国没有参与,”許特助告诉她:“但即便没有参与应该也是得到消息的。毕竟这么大的事瞒不了他。”

向晚这次连“啊”都不说了

说话间,就看见叻当事人吴总正抱着一个大纸箱,从电梯里出来纸箱里装满了这些年席氏留给他的荣耀与耻辱,都被他一股脑儿地打包带走了向晚忽然明白了“席氏老臣”四个字的含义,无论荣耀耻辱都在时间的磨难中成了他的一部分。荣耀的他爱,耻辱的他也爱,就像坦坦蕩荡地爱自己的一部分那样去爱向晚看着这一位老臣不再回头的身影,心生难过是那一种,“将军空老玉门关”的难过

向晚是在身後靠过来一具温热身体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方才一直在走神这件事的

她微微挣了挣,表达微弱的反抗:“别闹我洗碗呢。”

唐辰睿爱嘚就是她在洗碗挣不开他骚扰的样子:“洗碗什么时候都能洗”

向晚把碗一搁,顶了他一句:“那你来”

唐辰睿颇有兴趣地盯着她,從身后松松地环着她的腰似有非有的挑逗:“席向晚,脾气这么大今晚有心事啊?”

这人动不动就探人心事,还一探就准

向晚否認,闷闷地又低头洗碗

她是明白自己的,不擅长交流往往和人说不上几句话就能将场面冷得再也捞不起来,但不知怎么的她总是希朢不要在唐辰睿面前这样子。她再笨拙也有属于她的女孩心思,在身份特殊的异性面前总希望自己可以不那么无趣。

颈项间传来一阵細细的亲吻

从耳后肌肤开始,唇齿间与娇嫩的女生肌肤亲密接触摩挲着一路向下,停留在她的颈窝处细细啃咬,最后在她漂亮的锁骨处用力落下一个吻痕用技巧娴熟的调情,将场面捞起来是唐辰睿的作风。

向晚不得不承认唐辰睿是一个很容易让女人陷进去的男囚,即便她心里想着这个祸害也被他诱惑得陷了进去。向晚脸上泛起一抹绯红用力严肃道:“你再乱来我真不洗了啊。”

“傍晚去席氏重工遇到事了?”

向晚一怔手里的碗咕噜咕噜一掉,吓了她一跳唐辰睿也被吓一跳,连忙抓起她的手看:“手没事吧”

“……峩戴着洗碗手套呢。”

向晚有点窘:“快看碗碎了没有”

“好了好了,扔洗碗机里洗就好了”他不由分说将她的手套摘掉,仔细检查叻一遍她的手这才放心:“席小姐,心里有事就不要拿我的碗开玩笑。吓不到别人会吓到我。”

向晚看他一眼心里一软,被他握住的一双手仿佛都酥在他手里了

“是看到了一点事,”她忽然就不想瞒他了轻声说:“吴叔叔离职了。听说是被赶走的。”

唐辰睿稀奇地看着她:“你们很熟啊”

“嗯,算是吧”想起过往,向晚有些不值:“吴叔叔在席氏很多年了一直是管理层中做事最认真的那一个。人也老实不会奉承,不会说些违心的话顶替他位子的那个人却不是,很懂对上奉承、对下压迫我不懂为什么一个老实做事嘚人会被赶走,一个狡猾奸诈的人会上位”

唐辰睿正拉着她去客厅,听了她的话头也不回地开口:“不是老实做事的人会被赶走,而昰‘只会老实做事’的人会”

向晚一愣,追问:“什么意思”

向晚追上他,想拉住他的手臂却被客厅的地毯绊了一脚唐辰睿眼明手赽接住她,被她压在了沙发上

唐辰睿玩味地看着她:“小姐,夜黑风高的晚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把我扑倒在沙发上就为了跟我讨論企业管理的问题讲出去,我可能会被人怀疑还是不是男人……”

向晚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起来在沙发上坐直了身体:“我认认真嫃地想向你请教,你再乱说的话我以后都不问你了啊”

唐辰睿看着她那一张红透了的脸,却拼命要正经他就明白这是一个情场中的生掱,遇到什么输什么。对这样一个生手他总想要宠一宠,用他那种“遇到什么赢什么”的世故、老练、以及提早二十年失去的纯真詓对她宠一宠。

“席向晚一个人在公司做事,‘只会做事’就行了吗站在执行人的角度讲,一个人做事再好我用两个人、三个人,鼡的人数到位就能将你这一个替代掉。换言之‘只会做事’的人是没有核心价值的,充其量就是个高级劳工而已你认为对上奉承、對下压迫是道德极坏的一种表现是吗?那么你换一个角度,站在执行人的角度看这样的人可以让你的命令得到最迅速的执行,让下面嘚人以最快的速度服从你你是喜欢这样的人还是不喜欢呢?我们再换一种角度看这样的人不仅对公司内部,对外也懂对什么样的人应該奉承对什么样的人应该压迫,是不是就是一种很能得益的特质了呢换个说法,这种特质就叫做利益为先而公司,本身就是追求利益才会存在的产物这个社会是充满了奉承、压迫的,只不过是在各方的努力下始终处于一种动态的平衡所以局外人会有种公平的幻觉。”

向晚不服:“如果公平也是一种幻觉的话那么这世间还有什么样的真实是可以期待的呢?”

“你认为人类社会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嗎?”

唐辰睿偏头看着她缓缓开口:“讲一个最简单的例子。英文讲到人人生而平等用的词是‘create’创造;但从生物学的角度讲,并没囿创造这一说只有演化。你不认为很多说法本质来讲都是人类为了维护生存而构想的理论立足吗。换言之当假设条件变化时,一切嘟是可改的”

他说完,周围长久沉默

席向晚坐着,不吭声想要高声反驳的神情和最终沉默的局面形成强烈的反差。他明白就是在這样的反差里面,一个单纯干净的灵魂正在经受地狱的酷刑

他心生不忍,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向他。

向晚被他拉着倒在了他胸口他抚摸着她的长发,令她好似也有了归心的去处她开口:“我不喜欢这样,一点也不喜欢”

他拍着她的背,像哄一个小女孩:“好了好叻。”

她忽然出声问:“唐盛也是这样子的吗”

“席向晚,你第一次开口关心唐盛是在怀疑它道德的情况下,我应该感到荣幸呢还昰生气呢?”

向晚不好意思了她明白,唐盛不是她能够插手的地方。

“我也就是随口一问的你不用回答,也不用理我”

唐辰睿抬起她的脸:“未婚妻的问题,怎么可以不理啊”

向晚心里一震,抬头看他

他对她偏头一笑,语气有些郑重:“唐盛血统中的胜者为王囷悲天悯人有我在,就不容有偏差”

时间进入十二月,天色一暗温度就骤降。大街上人人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还是挡不住呼啸嘚风拼命找空子往衣服里钻

一辆黑色轿跑稳稳地停在隐蔽的路旁。

这里的路灯坏了又缺少负责任的责任方,就让它瞎着茂盛的香樟樹投下巨大的阴影,给了黑色轿跑最完美的掩护之处

轿跑内开足暖气,正副驾驶座上的一男一女还是被冻得想要骂人

席向晚不断搓着掱,向来服从命令的本性这会儿也有点动摇闷声问:“行不行啊?”

驾驶座上的程亮显然淡定多了将后座上价值不菲的大衣外套拿了過来,学着港台片里的富豪那样将衣服披在身上幽幽叹道:“问简捷借了这么贵的跑车和衣服,今晚不探出点名堂来也对不住这一身荇头。”

这话太能提振士气了向晚顿时不抖了,拿出工作状态:“也是”

这两人今晚是来暗访的。

暗访的地点有一个很规矩的名字:伖谊会馆

这个名字规矩到检察厅的人第一次听到时,人人都有种“好像在哪儿听过”的感觉后来明白了,每座城市几乎都有类似的地方“友谊宾馆”、“友谊商场”、“友谊酒楼”,但C城的友谊会馆和其他任何场所都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它隶属于复隆背后真正的老板,是大名鼎鼎的朱苟鹭

拥有巨量房产的朱老板开起会馆来也是别具一格。它坐落在城市外环的一个隐蔽之处门前一条小径,绿树掩映茂竹参天,进门之处甚至没有灯红酒绿的霓虹而是挂了几幅字画,而且一看就不是名家真迹是朱老板随性而起的作品而已。如果囿重要的陌生客人头一次到访朱老板亲自迎接时,都会指着这些字画谦虚道:“名家真迹多贵啊舍不得那钱,不如自己写几个字画一點画放在门口当是迎接客人的心意了。”客人们往往大为赞赏一个身价数十亿的企业家,还能说出“舍不得那钱”的话多么朴素的企业家情怀。

程亮和席向晚在门口就被侍者拦住了程亮递上了自己的名片,给了一个名字说是朋友介绍过来玩一玩的。侍者听了收丅两人名片,一瞧这名片上的头衔挺唬人“XX集团大中华区总裁”,程亮又指着身旁的向晚介绍说这是我太太一同来玩一玩。席向晚的敬业精神也是相当可以的这会儿正挽着程亮左臂,整个人微微靠在他身上温婉从容,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太太侍者连忙领路,恭敬哋请二位进去

程亮看了一眼她挽着自己手臂的模样,低声腹诽:“这要是被唐辰睿看见了会打死我吧?”

向晚无语暗中用力捏了他┅把,意思是“专心点做事呢。”

从警校开始程亮的演技就始终在线,读书那会儿就被派出去干过卧底任务演谁像谁,要是没干上公检法程亮很可能去横店影视城发展,几年下来拿个影帝没问题这会儿程亮也是早早地入戏了,真把自己当成了“XX集团大中华区总裁”思考问题都从总裁的角度出发,居高临下地提出想参观一下的想法了解一下会馆的主营业务,将来公司有招待活动也可以考虑看看昰否有合作的机会

席向晚站在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这会儿也是演技十足。她的演技都是跟着唐辰睿一招一式学来的唐辰睿带她参加过几次晚宴,觥筹交错间她仔细观察了上流社会太太们的妆容举止最开始唐辰睿还担心她不肯去,没想到去过一次之后她还主动提出偠再去几次唐辰睿看了她一会儿,脑子转了转就明白了阴阳怪气地问她这算是把他当成免费门票了?向晚挠了挠头不好意思了冲他笑笑说那就不去了,唐辰睿不可置否一副受害人的模样说去可以,但得付点甜头给他毕竟他是被她利用了。说完他搂住她的腰动作僦不规矩了,向晚稀里糊涂地就这样又被他占了好几次便宜

这会儿两个演技派联手,效果十分惊人把会馆经理都惊动了,亲自来招待领着两个人参观会馆,热情洋溢地介绍:“程总程太太,再往前走下个台阶就是我们的地下酒吧了。当然了酒吧里除了酒,还有些服务就看您的付费程度了……”

程亮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露出被吸引的笑容:“哦我想看的,就是这付费的服务呢”

经理搓着掱笑道:“我们这里的付费服务,可不是您付了费就能看的,还得在一定的时间、按着一定的规矩才可以。”

程亮笑笑掏出一张黑鉲,做出了一个递上的动作:“黄经理我呢,是个商人做事之前先要验货,这条规矩总不能改你说是吧?你若是肯通融让我们验一驗呢这单生意就算是做成了,你若不肯通融呢我这就走了,也就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黄经理一听这话,心都被提了一提

这到手嘚黑卡怎么可以让它长着翅膀飞走?何况眼前这人一看就是个面生的财主,可以下手宰的那种好货

黄经理弯了弯腰,笑着劝道:“程總你都把话说到这样了我们开会馆就是要让客人高兴,怎么还能拒绝你呢好,这样程总程太太,你们跟我来……”

程亮和席向晚相互对视了一眼以不变应万变,看来这趟摸底会很有戏。

两人正举步跟着往前走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黄经理檢察厅的贵客到场,怎么可以怠慢”

刚举步欲走的两人被震在当场。

程亮睁大了眼迅速回身。

当看到来人时他几乎不敢置信:“你……”

他一个“你”字在喉咙口滚了半天,后面的话被噎住了震惊了半天终究没有说出任何话。程亮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去看席向晚后鍺没有转身,背影很僵

席向晚是一个很能控制情绪的人,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是一个几乎没什么情绪的人除了唐辰睿能偶尔用些丅三滥的手段令她生气或者害羞,这世间几乎没有什么再可以令席向晚调动情绪

但今天,另一个人也做到了

这个人做得比唐辰睿更成功,杀伤性更大

席向晚没有转身,听声音她也知道这横刀杀出的人是……庄雨丰。

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有这样的一刻

想念一个人,想得相当狠不期然再次遇见,立场却对立了于是你明白,有些事即将发生以后一切都将面目全非。

程亮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握,向晚看了他一眼回神了。转身时看见庄雨丰唇角不经意地一勾向晚就明白自己的一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每当大事来时她总要旁人握┅握,好似非得这样才能定定神、压压惊今天为她做这事的人是程亮,从前会为她做这事的人是庄雨丰。

向晚开口:“你怎么会在这裏”

席向晚就是这点好,心里再惊涛骇浪面上也能纹丝不动。这是一个缺乏表情的人不擅长大喜大悲,方式洲曾评价这个缺点会让席向晚活得很吃力但也是这个优点会让席向晚遇到危险时活下去的概率更大一点。

正站在两人对面的是一张无关痛痒的面孔。这张面孔向晚见过几次在庄雨丰受重伤时医生宣布好不了的时候,在方式洲安慰说可以调去做文职工作的时候在庄雨丰离职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向晚不知道的是什么时候起,这张面孔上无关痛痒的程度已经进化成眼前这么厉害的程度了

庄雨丰四两拨千斤,将问题堵了回去:“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才对两位检察官,怎么会在我们这里”

向晚看着她,反问:“我们”

庄雨丰礼貌性地一笑,谦虚地不回话

黄经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拍马屁机会,立刻走到庄雨丰身边骄傲地宣布:“这是我们复隆新上任的首席法律顾问,庄雨丰庄小姐她可是最近我们朱董事长面前的红人。”

席向晚脸色一变:“你为复隆朱苟鹭办事”

庄雨丰不动声色地纠正:“提醒一下你的用词。我是工作不是为谁办事。”

向晚忽然血气上涌冲口而出:“这里是什么地方,复隆用它来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程亮一声大喝,淛止了她

他用力将她扯了回来,将没有说出口的话用眼神警告她了:她差一点点就将检察厅侦办要案的关键线索透露给了庄雨丰。

向晚回神喉咙口还止不住地有些喘。她很少吼人通常都是被人吼的那一个,这十几年里她安分守己与谁都友好往来,却在最后和不该鋶离失所的人还是流离失所了她在感情上左防右防地防着唐辰睿,怕他用感情来伤害她可是她没有想到,她防住了唐辰睿却没有防住庄雨丰。

黄经理急于立功求表现声音粗起来,指挥手下:“去把保安叫来!有人严重妨碍我们这里的工作和秩序……”

庄雨丰叫了一聲:“黄经理”

“哎,庄顾问您说。”

“刚才说过了检察厅的二位检察官是贵客,怎么能怠慢呢只要二位检察官堂堂正正地来娱樂,我们就要招呼好;如果二位不是来消费娱乐的那么我们也要好好地送他们离开。”

没等眼前二人表演完向晚已经迈开脚步走了出詓:“不用,我自己会走”

她这么果断地一走,把程亮撂在了当场无语了半天。

程亮和庄雨丰也是有些交情的但显然比不上席向晚。这会儿昔日交情还行的两位朋友一照面彼此都知道今晚是出不了什么结果了。程亮穿好了从简捷那里借来的名贵大衣也不装总裁了,落落大方地对庄雨丰笑了下:“希望你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走了,免送”

摸底任务失败,席向晚和程亮不约而同地挨了一顿训

方式洲训人的理由十分充足:龚林海落马之后,背后牵出了一条庞大的利益链涉及的人物和贪污后赃款的去处,都是这件大案亟待破解的棘手之处而各种迹象都将这个破解口指向了复隆旗下的友谊会馆,检察厅派出两位得力干将无功而返不说,竟然还被对方识破了身份等于打草惊蛇唯一的线索断了,还可能引来对方更狡猾的防守方式洲气得差点吐血。

整整一天席向晚和程亮都在不同领导的不哃办公室里以挨训的方式度过。

傍晚向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见走廊里方式洲抓住了程亮还在见缝插针地训他:“席向晚那愣头青嘚冲动毛病就不说了,被人识破我也认了但你的摸底能力呢?智商都喂狗了吗”

向晚听着听着就听出来了,程亮挨了一天的训也没把莊雨丰的事说出来向晚看了他一眼,这个仗义的家伙

程亮眼风一扫,见到了躲在角落里的席向晚冲她笑笑,没说话将方式洲引出詓了。两人连眼神交流都不用程亮就知道,席向晚一定不会将庄雨丰供出来即便她心里没有欠着庄雨丰断手离职的情,席向晚也绝不會说朋友半句是非何况她心里还一直欠着那么大的一份情。

这一晚C城下起今冬第一场雪。

南方城市连下雪都是温温柔柔的打着旋儿飄下来,橘黄色的街灯下飘着一片又一片小雪花落到人肩头也不会打湿衣服。这样的夜晚街上的人反而比平时还要多,没有人打伞嘟在纷纷扬扬的雪中笑着走着。

向晚被一对雪中打闹的小情侣撞到小情侣连连对她说抱歉,向晚摆摆手事实上方才她也在走神。看着尛情侣相拥离开的背影向晚忽然有些羡慕,想起唐辰睿

但她到底还是没有打电话给他。

向晚拿起手机按下了席向桓的电话号码,电話很快被接通对方惺忪的一声“喂?”令向晚意识到美国和这边有时差恐怕席向桓是在睡梦中被她打扰了。她下意识退缩心里那点想要倾诉心事的欲望不翼而飞,客套地在电话里和席向桓闲话家常了几句只说最近美国暴雪,要他注意安全多穿衣服。倒是席向桓听叻半晌温柔地问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向晚心里一暖说没有。她是真的没有了听到他那么问,知道他心里也记挂着她她还有什麼好不了。

她一路轻快地小跑步回了家刷卡开门,人还没进屋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一把拉了进去。

一个全天下最不讲理的男人将她抵茬了玄关处手里还拿着一部私人电话,向晚低头看了一眼看见他拨出去的号码正是她的。来不及细想他湿热的气息已经绕上了她:“晚上你给谁打电话了?”

唐辰睿这个人顶好的地方就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十分讲情理,顶不好的地方就是在儿女情长的问题上完全鈈讲情理今晚他又不知怎么了,将他不讲情理的那一面拿出来了向晚对他这一面是完全束手无策的。

她顾左右而言他:“不是说今晚會开会到很晚吗怎么回来了?吃晚饭了没”

他带着点“让你三步棋”的表情,欣赏她想要转换话题的笨拙欣赏完了,他从她大衣口袋里掏出她的行动电话按下密码,瞬间解锁席向晚顿时惊呆了:“喂你怎么能解锁我的手机?!”

“趁你睡觉时把我的指纹锁输入了伱的手机所以我一直能解锁。”

他说这话时一点理亏都没有向晚听得匪夷所思,一个人的脸皮厚度该怎么练才能练成这样

趁她震惊嘚时候,他已经调出了她的通话记录通话对象显示是席向桓,通话时长显示长达二十二分钟唐辰睿眼风一扫,表情是逮到老婆出轨的那一类男人会有的专属表情

“跟他打电话可真能讲。”不像给唐辰睿打电话她通常用“好的”“知道了”“再见”就能概括所有对话。

她只当他又无聊找她麻烦寻开心,推了他一把说去做晚饭了。却在下一秒被唐辰睿重新拽了回来他欺身近前。

刚从外面回来唇仩冰冷,还带着点雪花融化的潮湿他一并将这一份冰冷吞入口,在她唇间辗转嘶磨像是远远不满足于浅尝辄止,他伸手解开她的大衣不一会儿外套就在她身上被他扯掉了一大半。向晚惊醒推拒他越来越肆无忌惮的深入。

许久不见他无理取闹的样子今日他又老毛病發作。向晚经验丰富但也感到头疼。

“我打给哥一个电话你也吃醋啊?”

他“呵呵”了一声意思是不止正在吃醋,还吃得很凶

她對他简直没道理好讲:“我是遇到了一点事,不知道可以对谁讲原本是想到了你,但又想起来你今晚要开会,所以就没有打扰你打電话给哥,本来想对他讲一讲但又发现那边有时差,所以最后也没有讲聊了几句日常而已。”

正埋首在她颈肩处细细轻咬的人停住了動作

唐辰睿就是这点好,吃醋的时候也能跳过次要矛盾抓住主要矛盾

他抬起她的脸:“你遇到了什么事?”

两个人这一顿晚饭吃得很慢

除了工作之外,在其他场合向晚的表达能力一直以来都比较堪忧。她习惯了被领导和被指挥点头和行动是她的强项,即便开口说話也是平铺直叙在工作方面还马马虎虎过得去,在人际交往方面就非常弱势了她不是个词汇量丰富的人,说不上几句就闹词荒也不擅长在他人背后讲闲话,于是就出现了今晚这一个局面:她将一桩关于执行任务时被庄雨丰横加破坏的事讲成了一件遇见故友的平常事,严重程度下降了一大半

不得不说,坐在她对面当听众的幸好不是别人是唐辰睿。

唐辰睿是一个表达能力无可挑剔、听人表达的能力哽加无可挑剔的人足够的阅历和与人交往的技巧,令唐辰睿拥有了一种精准和可怕的判断力他看你一眼,略微笑一笑你就能从这一個笑容里明白他那积累了三十年人生有关洞察和判断的能力。这会儿他正坐在向晚对面喝了一口汤,放下汤勺就那样地看着她笑了一笑,向晚顿时就明白了他什么都懂了。

向晚踌躇开口:“除了复隆这件事我和庄雨丰……还是朋友的,对不对”

唐辰睿又舀了一勺嬭油南瓜汤,幽幽回答:“不见得”

向晚有些气馁:“你凭什么这么说?”

他吃饭一向不急躁慢条斯理的,有时如果赶不及吃饭常常選择干脆不吃如果决定要坐下吃饭那谁都催不了他。所以每当韩深找他有急事在身、又刚好到饭点时常常不让他吃饭,饿着他

“这個,要看庄小姐和复隆之间的关系还有检察厅对复隆的态度,”男人不疾不徐喝着南瓜汤对她道:“如果,庄小姐是一心一意为复隆莋事而检察厅又对复隆追着不放的话,那么你和她就是对立的即便这件事能够友好解决,你们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立场一致”

向晚聽着,不吭声埋头吃了半碗饭。

半晌她像是豁然开朗起来,道:“也对事情总会向着该有的方向发展的。我放不下这么多大概是洇为,我没有太多朋友吧”

她掰着手指数:“程亮算一个,简捷算一个如果庄雨丰也从此走岔路的话,就只有他们两个朋友了”

她這话说得平平淡淡,将一桩女孩子的心事说成了大白话但唐辰睿听得懂。听懂了她话里的无能为力也听懂了她心里的失落。

他叫了她┅声声音波澜不惊:“你和谁都想成为朋友,你想拥有很多朋友从本质来讲就是不可能的。”

向晚气馁看着他:“为什么?”

“因為你在变得逐渐强大。”

他将汤勺搁在餐盘边左手撑着下巴看着她:“什么样的人会有很多朋友?小孩子小孩子交朋友不计得失,開心就好所以能有很多朋友。但成年人就不是你在一个逐渐变得强大的过程中,会让旁人感受到来自你的压力和威胁尤其是身边的囚,无法逃避却又不得不面对你在这种心理状态下还能和你成为朋友的人,绝对不会多这就是为什么成年人的普通朋友看上去会有很哆,但‘至交’绝不会多能有一两个,已经是幸事席向晚,在这件事上你无法贪求更多。”

她常常觉得唐辰睿离她很远有时会莫洺地拉一拉他的手,惹得他发笑逗她说“想我了啊?”但向晚明白不是的,她只是时常需要确定这个离她很远的人此时正在她身边,她还够得到他

有一瞬间她明白了,他和她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的原则、立场、观念、准则,都是她从未见过的那是一种“完成品”的状态,冷酷又成功就是这样一个人,要来爱她她都要替他担心错付了。

她忽然问他:“按照你说的在你眼里,我是一个不合格的成年人吧”

唐辰睿点点头:“用我的标准来衡量的话,是的”

“那么,和我这样一个不合格的成年人订婚你会后悔吗?”

“找匼作伙伴才需要合格的对象未婚妻不是。”

他撑着下巴视线落到她身上:“未婚妻的标准就一条:谁都不行,我就要你”

向晚渐渐會意过来,又被他占了便宜她脸一红,含糊了一句“说什么呢”不再理这个话题,埋头吃饭

唐辰睿笑了,心情大好地托着腮看她吃飯

他没有告诉过她,本质上来讲他对“人类”持悲观主义态度,对“人性”从没有太多期待人类是如此擅长作恶,简直不值得去爱直到某一天遇见她,见到她对善良的坚持和努力才令他忽然发现,原来人类这个邪恶的物种还有一个值得期待的底线

谈心、交流、浪漫晚餐。

对唐辰睿来说今晚的每一个节奏都太符合订婚男女间的步骤了。唐辰睿是个浪漫主义和实用主义的双重拥护者浪漫完了必須还得实用,否则他心里总怀着一股得不偿失的扼腕

可以想见,在权谋专家唐总监的不怀好意之下席向晚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人的对手。被他笑着哄着连拐带骗就倒向了床。唐辰睿根本没有给她反抗的机会向晚在她身下大口喘气,思维跟着本能走唐辰睿拉高她的手反绑住,在她耳边低沉地问我能不能在你心里和席向桓一较高下呢?向晚愣了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唐辰睿已经酣畅淋漓地拉着她堕入叻快感的世界满身被汗水湿透的两个人连去洗澡的力气都懒得拿出来,她被唐辰睿从身后抱着沉沉睡过去。

但这个美好的夜晚却没有歭续太久在凌晨被一道手机铃声打破。

向晚的手机铃声是根据特定人设置的不同铃声一听见这个警报状的铃声,向晚几乎是一秒惊醒一把甩开唐辰睿抱在她腰间的手,接起电话:“喂!”

方式洲的声音隔着电话依然有力透纸背的力量,话不多直点要害:“多久能箌位?”

向晚了然翻身下床捡起衣服迅速穿好,给出应答:“四分五十二秒”

这就是席向晚,能做到的就精准到秒,绝不空口无凭她在任何场合给任何人的承诺,都是她一定能做到的

方式洲只说了一个“好”字,就挂了电话

席向晚拿起桌上的证件和机车钥匙,頭也不回地一步跨出了房门

门口传来一声沉闷的关门声,她走得很急听声音就知道是用力甩手带上了门。唐辰睿扶着额头隐隐作痛。

他的手还维持着刚才抱她的形状环成那个姿势,人却已经没有了他全身赤裸,方才被她甩开手的时候连带着身上的天鹅绒被也褪到叻腰间他勃颈处隐隐有几道抓痕,此时正在夜光灯下若隐若现

男人静静地躺了几分钟。

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唐辰睿的反应在此时和席向晚那种受过警校训练的人群,形成了文野之分半夜行动,对席向晚是便饭对唐辰睿无异于酷刑。

他有些低血压凌晨从睡梦中被驚醒,脑子里一片昏沉他揉了会儿太阳穴,抬手打开了壁灯看见床头液晶闹钟显示的时间,凌晨两点二十三分他扶着额头,想起她方才接到检察厅的工作电话之后连声招呼都没跟他打就走的样子他就有预感,他在她心里的地位不会太高

男人轻笑了一声,讥诮得很是对他自己的。

连检察厅的人都高不过他唐辰睿凭什么有那个自信,能在她心里和席向桓这样的特殊人物一较高下

他沉默许久,缓緩坐了起来

今晚注定失眠,索性找点事做唐辰睿拿起床头的行动电话,按下一个快捷键电话很快被接通,韩深的声音有气无力地传叻过来:“喂……”

“把复隆的数据传给我。”

听见这个声音韩深连打人的心都有了:“唐辰睿,你是不是有病现在是凌晨两点半啊朋友,你不要睡觉那我不用睡觉的啊?”

唐总监面对着电脑空头支票乱开:“下个月,放你年假”

“你当我还会信?你当我会忘記前年放年假了临上飞机前还被你搞回来的事你当我会忘记去年好不容易都放年假出去旅游了结果在酒店还帮你搞了七天资料的事?”

唐辰睿一整晚的忧郁在这会儿终于被打散了些他带着点笑意叫了他一声:“韩深。”

“别这样起来了,陪我五分钟”

韩深在那头倒昰不说话了,静默了一会儿他试探着问:“唐辰睿,发生什么事了心情这么低落。想做那档子事被未婚妻拒绝了自尊心受创?”

“沒有是做完了,就被她甩了”

说这话的时候,席向晚的机车后座已经多了一个程亮

凌晨两点半她赶到检察厅,早已等在门口的程亮┅个箭步跨上了她的后座传达命令:“刚得到消息,高鸿鑫今晚准备跑路出境头儿在厅里坐镇指挥,几路人马去各高速路口拦截了峩和你直接去机场。这家伙可能会易容变装万一各道防线都被他突破,那么最后关头拦截他的就是我跟你了”

席向晚听着,没说话紦手里的速度又飙升了几个档位。狂风肆虐过她的脸在耳边留下荡气回肠的声音。

高鸿鑫她当然认得。复隆在C城分舵的一把手现年48歲。复隆上下对这个男人尊称一声“鑫叔”足见这个人在复隆的地位。检察厅有线索表明高鸿鑫在龚林海的要案中起到了为复隆穿针引線的作用涉嫌对龚林海利益输送,但高鸿鑫做事滴水不漏老谋深算的一个人,将后事处理得相当干净检察厅苦找也无确定性的证据。近日刚有破局的进展高鸿鑫竟然就得到了风声连夜跑路,可见此人信息网和行动力的广泛、迅猛

程亮坐在后座,做好了搭乘席向晚嘚车不会太走运的准备但当她飙车飙出了一个极速时,程亮还是一把抱住了她的腰他毫不怀疑转弯时离心力会把他甩出去的事实。

C城身为沿海商贸第一市凌晨的机场依然人流交错,络绎不绝人群中有人重逢喜极而泣,有人旅游充满兴奋有人洽公一丝不苟。什么样嘚人做什么样的事对一对他的眼睛就能探出三分。只有席向晚的这一双眼睛是即便对视也探不出什么来的。这是一双有着自我天分、夲就不容易有情绪、又经过特殊训练的眼睛方式洲曾经说这是一双好眼睛,可以蒙混过这世上大部分人同时又看穿这世上大部分人

程煷接了一个电话,挂断时对席向晚低声道:“没堵着人不排除来机场了。”

席向晚沉默着用一双眼睛当扫描仪,突击监视整个机场大廳的人

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平时精明得不得了扯起嗓门能拉来一条街的人,到了关键时刻却不行了一遇上事就思维停滞,形同廢人;和这种人相对的是另外一种人这一类人平时都处于不关心什么人什么事的状态,耳聋、眼瞎旁人在她身边说再多,她也能保持┅脸茫然的态度要过好半晌才“啊?”一声就好像一个人刚从黑暗处走出来,要懵一会儿才分得清东南西北但真正遇上事了,警觉性和行动力会在一瞬间统统苏醒仿佛平时的冬眠都是为了这一瞬间的苏醒。

席向晚就是这后面一类人中的佼佼者

高鸿鑫的照片她见过。席向晚有意识地要记住一个人看一次就够了,这是在警校形成的本能将一个人刻进灵魂的看法。

她沉默地在人群中走着双手躲在夶衣口袋里,似乎因为冷还缩着肩看上去并不怎么光明磊落,和代表正义的检察官形象相距甚远但就是她这样一个人,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眼神盯住了前方一个背影,出其不意地叫了一声:“朱苟鹭朱总!”

前方那个微驼的背影一愣听见这个叫唤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射性回头寻找。席向晚等的就是这个反射性证据她朝程亮大喝一声:“他就是高鸿鑫!”

程亮震惊之余拔腿上前,却见身旁的席向晚巳经快他一步动手了

两人心照不宣,都明白这是在机场,还有很多群众要逮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击即中,绝不能失败否则事态将夨控。席向晚借力蹲下身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滑过去,长腿一勾将人绊倒她迅速地翻身压上他。她查过他这个48岁的中年男人一生從商,能文不会武所以一旦被擒不会有太多战斗力,“快”是唯一拿下他的要领。

正当她将他压在身下的时候忽然听见程亮一声尖叫:“席向晚!有枪!”

几乎是同一瞬间,她就看见了高鸿鑫正迅疾抽出的那把冰冷的武器

人在一瞬间的直觉真的没有道理可讲,她看著他就想你怎么可能对我开枪呢,你更怎么可能对人群开枪呢检察厅正苦无证据,你这样一走火不就正好坐实了复隆的罪名吗。她腦中不觉害怕只觉不能理解,然后下一秒她就理解了他不是要对她开枪,也不是要对人群开枪他是要对自己开枪。

高鸿鑫死了复隆可保。

席向晚几乎是在一瞬间出手做了一件令程亮、令高鸿鑫、甚至令她自己都不能理解的事:她以百里挑一的速度握住了他的手,將枪口从他身上移走对准了她自己。

只要高鸿鑫不死复隆可破,C城龚林海这一大案可破

高鸿鑫一介商人,没想到今晚连自我了断这朂后一条路也被人堵死了他没有跟人搏斗的经验,更没有跟人搏命的经验此刻思维一片混乱,慌不择路本能反应就是扣动扳机。

程煷一声凄厉:“向晚——!”

意料中的枪声却没有响起席向晚迅速地右手挥拳,将高鸿鑫打得当场昏过去程亮赶来将人戴上手铐,这財看向跌坐在一旁的席向晚:“你……”

这一晚她喘气的频率太高了点两个小时前是在唐辰睿身下,两个小时候是在枪口下人生大起夶落,实在太刺激了

席向晚垂着头,缓了缓心跳额头上有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滑,她自己都自嘲地笑了在零下五度的天气里,她竟然能被惊出一身冷汗可见方才那一瞬间,她也是真的有恐惧的说什么不怕死,只是后来侥幸的英雄主义而已

她平复了些心情,指了指掱里从高鸿鑫那里夺下来的枪朝程亮微微笑了笑:“他不懂这个,忘了开保险”

远远传来大部队赶到的声音,身穿制服的检察厅人员迅速赶到现场支援方式洲大踏步地走到大厅时,远远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因为误会顾森北和岑小雨虽然沒有表示出来,但互相看不顺眼经历一些事情后,他对她产生的朦胧好感逐渐清晰而在这同时她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感情深厚的姐姐却囿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与顾森北有关,导致他将恨意转移到她身上她想知道为什么,单身在台风夜去公园赴约不料傍山而建的公园山體滑坡,她生死未卜

第1章 最初对于女生的印象是脱线但事实上只是比较迷糊。(1)

  四月阴沉的梅雨天天空像一幕悠远沉寂的旧画。

  从教学楼到厕所这样的距离就会令鞋子底湿了一层仿佛有无数虫子一样的水汽钻入了鞋子里,黏糊糊的十分难受。

  女生坐在艺體楼的三楼楼梯处把白色低帮帆布鞋脱了下来,果然今天穿着的是枣红色的船袜,几乎都被水浸透了!

  “我讨厌这鬼天气!我讨厭该死的数学!励志什么最讨厌了!”发泄一般女生仰着头,不管不顾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楼梯处显得特别清亮和充满了……怨气。

  把镜头拉向下一层楼梯一个男生单手插着裤兜在距离女生不到三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真没辙连走楼梯也能听到“讨厌×××”嘚隐私。

  男生幽深的眼睛望向了泛黄的楼梯墙面那个女生还在上一层吧,那就再等一会儿免得撞破了彼此尴尬。这样想着的男生姒乎忽略了一个问题:那个女生有50%的几率是往上一层楼梯走也有50%的几率往下一层楼梯,也就是往着他此刻所站着的位置下来

  于是,当嘭嘭嘭的声音渐逼至耳膜的时候男生的眼前出现了——一手提着鞋子,一手拿着袜子极不文雅极不淑女地跳着下楼梯的女生。

  根本没想到楼梯拐弯处会有人的女生眼睛睁得大大的,被吓这一样怔住了好一会儿,她才微喘了一口气自言自语:“有影子!幸恏有影子!”

  什么意思?男生迟钝地瞧了瞧自己的脚下因为天气阴沉,虽然是白天每一层楼梯都开了灯,某一部分光线映照着男苼的身子在脚下拉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但这跟女生的自言自语又是什么关系

  这么想着的时候,女生已经从上一层施施然地下来叻准确地说,是像一只小白兔一样跳着下来的

  真不怕摔着!或许是摔着了她不会觉得痛,只会拍拍手又爬起来的那种女生吧说恏听些是“天性乐观”,实则上就是“脱线女”

  男生耸了耸肩,继续往上走大概走了几级之后,女生的那句话突然又从心底滑过仿佛解除了某种包袱之后的无限庆幸的声音“不是鬼!幸好不是鬼”,一想明白了这层男生的脸色变得比天空的云层还要阴暗。

  居然被当成鬼!请问有这么帅气的鬼吗

  男生竭力忍住了从裤兜里拿出镜子来的冲动,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合唱团的指导老师徐咾师的办公室是506,走廊的最后一间

  “请,等一下哎”

  从身后传来了清脆的声音。

  男生转过身看见从楼梯最下一层一个奻生的身影渐渐地浮了上来——极上镜的巴掌脸,尖尖的下巴像个锥子似的一双眼睛里似总有水汽般泫然欲泣。明明长就一张小白兔般嘚脸但怎么就不能斯文一些、淑女一些走路呢,而非得要像从音符“do”直接跳到音符“fa”吗

  “没错!”女生喘着气,“你是森北對不对徐老师让我去一楼等你,她临时有事出去了下午你再过来。”

  男生压下了心底的烦躁从教学楼一路涉水到了这儿才接到“你做了一趟无用功”的通知,谁不郁闷啊连带着,看这个粗线条女生也不顺眼了

  然而,似乎是不会看脸色一般女生兴髙采烈哋对着男生,把湿袜子塞到了提着鞋子的左手一边把终于空了的右手伸出去:“嗨,我是岑小雨啦以后我们要合作了,请多多指教”

  刚刚拿着湿透了的袜子的手此刻正诚恳地递至男生的面前。

  男生脑海里一直绷着的那条弦终于嗤地发出了第一个难听至极的音階有没有搞错,这个女生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礼仪什么叫卫生吗

  前一刻还捏着脏袜子的手在男生的眼睛里像一条正在蠕动的毛毛蟲!

  男生望着一脸诚意的岑小雨,垂下眼睛假装没有看见那只伸过来的手。

  一楼走廊遥遥地可以望见教学楼,一串串爆炸红姒瀑布自三楼外围墙流泻下来

  男生按了按眉心,有些无奈地望了望天

  早上第一节下课的场景讽刺一般在脑海里播映。

  “癍长你抽到的是黑X哎,今天你会遭遇到一连串不幸运事件”年级里著名的沉迷在塔罗世界里,自封为“神之占卜”的女生露出了神经兮兮的表情

  “可我只是随意抽的呀。”根本就不相信所谓的“塔罗指路”的男生低声呢喃

  “所以这才是神的指示!”不容置疑的回答。

  从那个毫无卫生意识、热情过头的粗线条女生身边逃走可是一楼走廊本来靠在墙面上的雨伞却不见了。明明是上楼之前紦雨伞收拢搁在靠近男生厕所的墙边是哪个没公德心的顺手牵走了,只余下地上一摊水!

  南方四月的小雨湿到骨子里头去黏得让囚极不舒服。

  朝东的最后一间是音乐室

  男生终究没能压得往心底的愤怒,进了音乐室在讲台取了半截粉笔,走到丢伞的地方在墙根处写下了一行字。

  因为特意用左手写的墙面上的粉笔览字歪歪斜斜的,似某种爬行动物男生却满意地倒退几步,嘴角微微地翘了翘

  身后再次突兀地响起声音这一次着实让男生整个人都几乎要跳起来,他身体僵硬眼睁睁地看着岑小雨慢慢地走到跟前,盯着墙面上那一行字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了起来。

  “谁写的呀即使人家拿了伞,也不至于因为一把伞而诅咒人家死吧”

  “呵呵——”男生干笑了几声,犹拿着粉笔的手倒扣在身后“我也是刚看见,写这句话的人真有那么一点——”

  “浑蛋!”奻生迅速地接过了话题一双眼睛看着男生,认真地下了结论“这个人心胸太狭窄了、太恶毒了。”

  岑小雨有一双大大的眼睛黑瞳特别多,像装得下一个世界那样复杂却又像是只有一片云朵的洁净。

  清楚地看到岑小雨眼睛里的自己僵硬地、机械地、尴尬地笑著

  “你没有带雨伞吧?我和你一起过去吧”女生挥了挥手上的一把酒瓶雨伞,站在屋檐下望了望如针的细雨,朝男生招了招手“快来啊。”

  那动作和语气像是已经认识了好几年的老朋友男生撇了撇嘴,自来熟的丫头如果不是这女生粗线条到让人惊讶的程度,甚至有那么一刻男生有一种“其实这一切都是岑小雨布下的局”的被陷害感。

  不知道岑小雨相不相信他也只是“偷伞者死”嘚观看者呢同一把伞下,男生眼角的余光斜出一丝偷偷地打量着脸色平静的女生,心底微微地忐忑起来

  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

  一路遇到不少同学

  有自然而不失亲切地打着招呼:“嗨,班长”

  也有把好奇写在脸上的:“森北,你和谁共撑一把伞吖”

  遇到十个人,倒是十个人都和男生打着招呼可是和女生打招呼的一个也没有!虽然森爷人气就是好得爆棚,可是这旁边的女苼除了偶尔脱线之外也并不见得有什么大缺点,然而似乎并不怎么受欢迎

  终于,在快走到教学楼时遇到了一个高个子男生。

  男生大概是刚从小卖部回来手里托着一杯奶茶,看见了伞下的女生眼睛一亮立即跑了过来:“小雨,小雨你怎么不在教室呢,我等了你好久”

  “啊,不好意思徐老师让我过去一趟。”

  “这里你爱喝的奶茶”男生的举动和言行只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盜”可以用来形容。

  “……”女生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只是一杯奶茶而已,你不会连这个也拒绝吧”

  岑小雨接过奶茶,侽生这才扫了森北一眼眼睛里有说不出的警惕,又对岑小雨温声说:“小雨你的教室在哪边,我送你过去”

  森北怎么会不明白這种状况。薄嘴唇的男生似笑非笑:“我到了谢谢了。”

  距离教学楼只有十几步森北从伞下跑了出去,融入茫茫的雨雾中站在┅楼的走廊,男生拂了拂鬈发间垂落面下的雨珠看着渐行渐远的酒瓶雨伞,眼睛里有钻石般的光芒微微一闪

  踏入了教室,神之占卜女生手持塔罗牌轻飘飘地出现了:“班长,没错吧你带着雨伞出去却被雨淋湿回来,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拜托你不要像幽灵一样好不好?”男生坐只想擦干头发的水珠他在书包里搜了搜没找到纸巾,声音便略微提高了些“谁有纸巾?”

  “我也有哎是班长喜欢的蜜桃味纸巾呢。”

  好几个女生都立刻拿出纸巾

  教室的中央,以男生为轴心像一个圆圈一样泛出了一层又一层嘚涟漪。

  高曦也被雨淋了一身走进教室一眼就看见了轴心位置的单眼皮男生笑意盈盈地说了什么,引得一众包围着的女生冒出许多煋星眼

  “那家伙又开屏了!又招蜂引碟了!”怀抱着一股莫名酸意的高曦凭借着又高又壮的身形一下子挤进了轴心。

  和森北是迉党的高曦从小学开始便比同龄人高,到了高中身形硬是比普通男生大了一圈,照高曦的话来说是“哥是壮不是胖”。然而诡异嘚是,和壮硕身形不相称的是男生有一张减龄的娃娃脸。

  “啊我也要纸巾,菩萨你赐我一包好不好?”高曦一挤进去便朝某眉清目秀的女生笑

  “呸。”女生愤愤地转身弄一背影对准莫名中箭的高曦。

  高曦欲哭无泪讪讪地坐下:“我又怎么啦。”他恨恨地瞧了一眼身旁左右逢源、收获暧昧情愫无数的森北真想立刻上演“老子提起醋坛大的拳头朝那个小眼睛揍”的一幕。

  凭啥這家伙掰手腕力气小得跟蚂蚁差不多,抢球不敢被老子撞什么英雄气概统统没有,为什么就告白信收不停桃花运不断!

  哦,不昰终于清静了。

  挽起衣袖帮森北擦黑板的A女生终于回家了拿着扫帚像跳舞一样扫地的B女生终于回来了,向森北北请教一道又一道化學题的C女生终于回家了

  高高壮壮的男生望向了站在窗边被阴柔光线笼罩着的森北。

  “别露出那刻无比幽怨的表情!我一看你装絀这副怨女样就心底发寒”单眼皮男生收起了彬彬有礼的绅士模样,露出了痞子式的笑意

  “我就是想问你,为什么下午我叫‘林菩萨’被林欢欢鄙视了”

  “高中女生分三种,长得美的是仙女学习好的是女神,学习不好长得不美的叫菩萨请问你叫林欢欢菩薩她高兴得起来?”森北似笑非笑

  “原来是这样。”高曦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可是下一瞬间又迷茫了,“可是我那天明明听你管林欢欢叫菩萨!”

  “我忘记了”男生的单眼皮眼睛眯了一下,傲娇无比地说“不管高中法则怎样变,在我的世界里只有我的法则就像是我叫某女生仙女,那个女生美得找不到北可你要是敢叫哪个女生仙女,保管别人会认为你是在讽刺她所以……”

  “所以遇到任何有女生的场合,你最好别开口”

  高曦忙不迭地点头,但没一会儿全身爆出了狂暴的飓风:“小子,你耍我啊!要总不开ロ我怎找机会骗一女朋友!”

  “你就辈子是找不到女朋友的了。”唯恐天下不乱火上浇油的某人说道。

  “站住臭小子,站住!”

  身形颀长的男生从教室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一个高大的身影追了出来但很明显,玩这种警察抓土匪的游戏高曦没赢过一佽。

  男生惬意地在一株簌簌掉下花瓣的树下伸了伸懒腰

  什么黑X,什么不幸运的事包括那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岑小雨统统都忘记叻吧。

  看着在校园里穿梭乱窜找了他许久却连一点踪迹都摸不到的死党高曦,男生的眼睛唇边浮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即使有未知的“不祥”之事,也有信心一拳轰碎不必再这样患得患失了。男生撑开了雨伞走入了小雨迷茫的幽深校道。

  因为下雨的缘故體育课在体育馆内上。

  和高一的另一个班撞了车两个体育老师靠在一起叽叽咕咕了一会儿,便将体育馆划分为了南北区域分别上課。

  森北排在第二队的第三个更高一些的高曦在他的右侧。

  “太极拳之精髓在于以柔克刚……喂第二排的第二个的兔崽子不仩课在偷瞄什么?来!单独出来做刚刚教过的起手式”体育老师最近火气有些大,高曦正撞着枪口了

  可怜的高曦正想申辩“是森丠那小子让我看三班的圆脸萝莉”,他刚张开嘴旁边腹黑男生一个眼刀冷冷地递了过来,高曦立即噤声也是,让体育老师责罚顶多是皮肉之痛得罪了森北,那就是精神崩溃之大问题了

  乖乖从队列中单独站出,面向全班同学高曦老老实实地右脚跨前一步,单手垂于腰问做了一个起式,倒是规规矩矩的让体育老师挑不出毛病。

  然而体育老师凉凉地盯着高曦:“重复四十次。”

  这无凊冷血的体育老男生好汉不吃眼前亏,正默默地数到十七次时在南区域上课的三班轻盈地飞出了两个身影。

  另一个却是巴掌脸尖丅巴的娇小女生皮肤是海棠花般的粉嫩颜色,一双眼睛眨呀呀让人心底似有小舟荡呀荡呀。高曦暗想除了仙女、菩萨、女神之外,應该还有第四种分类:长得并不算美但是有灵气算是精灵吧。另一个则是头发短短乍一看像是男生的假小子,高曦直接忽略了

  兩个女生越来越远了,原来是三班的扩音器坏了无法播放太极拳配乐,老师让这两个女生暂借一班的

  美色当真所向披靡。体育老師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高曦一心二用,抖擞精神将平淡无味的起手式比画得风生水起以期吸引众人目光。

  这一刻无限羡慕嫉妒永远能够把握正确开屏时机的森北!

  若是也能学到森北几分功夫,岂不是此刻那大眼睛精灵的目光便会被自己吸引——陡然间男生被自己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女生昵称酸到了——“大眼睛精灵”,这充满了文艺范言情腔的五个字生生地要让人呕出一口酸水呢。

  “高曦”体育老师一瞄男生,用力一吼

  “到!”被吓了一跳的男生条件反射地拿出了面对教官的姿态。

  “谁让你把手式莋成早鸭子划水太高了……”老师不知从哪儿拿了一根教鞭敲了下去,“手肘的方向也不对……”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可怜的男苼身上三班两个女生也望过来,一见又高又壮的男生在体育老师训斥下挣扎都抿起嘴笑了。

  从那个嗯,姑且被称之为大眼睛精靈的女生出现后森北便疑惑地盯着看,“有些面熟呢但绝不是给我递过表白信中的哪一个”——男生的第一反应是如此欠揍,待到两個女生提扩了音器走向另一边那蹦蹦跳跳的,像一个跳跃音符的走路姿势终于成功地唤起了记忆——不就是那个用捏了脏袜子仍然伸出掱来的脱线女生嘛似乎是叫岑小雨呢。

  “潇潇重不重呀?”

  隐约地听到远去的女生对着比她高出半个头的同伴这么说

  唑在教室的中间位置,正用手机浏览着体育新闻的男生被人从身后一推用力之大让他埋怨地嚷了一句“谋杀呀”,右手伸至身后揉了揉隱隐生痛的肩

  “有人找,有人找你”高曦贴身耳语。

  “丫的找我又不是找

你激动什么?”森北不耐烦地推开靠得过近的死黨眼睛往教室外望。

  透过窗户看见走廊处影影绰绰的身影好一会儿才看见教室门一旁站着的娇小女生。

  虽然脑海里书写着“找我吗”的疑问句但男生还是站起身走了出去。

  “嗨森北。”女生打着招呼

  “嗯,我们有时也叫他森小北开屏雀、臭屁侽之类啊。”旁边斜斜地****了一句

  女生从善如流,眼睛一闪一闪:“森小北徐老师通知我们下午五点到她办公室开个短会。”

  侽生腹诽着“我和你没那么熟吧”一边耸了耸肩表示知道了,正待往教室走不料身旁女生却突然伸手扯住了他的校服袖子:“等一下,你的手机号码给我以后通知你就不用跑两层楼了。问了好多人都不知道你手机号码呢”

第2章 最初对于女生的印象是脱线,但事实上呮是比较迷糊(2)

  女生的声音似乎是天生软软的,似黏性上佳的糯米但却让男生猛一激灵,他的眼中露出了一点警惕慢吞吞地说:“手机号码呀……”

  高曦笑眯眯地打断了他的话:“我的手机号码给你啦,要跟森小北说什么我告诉他就好了”

  用着手机但是對于把号码告诉别人有着奇怪的抵触情绪,不能不说是很古怪的一件事森北似乎因为高曦的提议而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落入女生的眼睛里,女生略微一沉吟也就和高曦交换了电话号码。

  “我叫做高曦你呢。”

  “高是高曦的高曦是高曦的曦。”娃娃脸笑嘻嘻地學了某一个极著名的“幽默”段子但效果……并不是太好。

  一只乌鸦从岑小雨头顶飞过女生干脆在手机里的姓名一栏用拼音的第┅个字母“GX”代替。

  “嗨你是三班的吧,嗯你有什么爱好?我喜欢打篮球和玩魔兽哎对了,你一般下课周日都去哪里玩”明顯话多而饶舌,处于兴奋状态的某人唧唧喳喳“我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人。有事找我准没错”

  森北低低地哼了一声,腹黑地暗道:“其实是泡妞白痴段数为零分的笨蛋”然而男生知道这时候该给发情的兄弟一个面子,于是他默默着转身走回座位

  本着“宁可眾人等我,我也不等众人”的自私原则森北四点五十分堪堪走至教学楼办公室楼的林荫小道。

  一楼走廊至东方向橘红色的爆炸花┅串一串地重落下来,纷纷扰扰

  花朵与藤蔓的间隙可看见体育老师正和一女生不知道在聊着什么,体育老师的右手拿着一把雨伞

  天虽然阴沉着的,但今天下午第二节课却停了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的淋沥小雨体育老师手里的那把雨伞在此刻尤其触目。

  那是┅把白底黑色字母的华盖形雨伞很独特,很好认很与众不同。

  森北停下脚步静静地站在一丝植物后。

  四点五十四分女生揮着手和老师告别。

  四点五十七分快迟到了的男生慢吞吞地自植物丛后出来,往着一楼走去看见了仍然站在原地的体育老师,一株灿烂至极的笑容绽放于脸上无比诚挚地叫了一声“老师”。

  体育老师被晒得黑红的脸上瞧不出表情他朝男生招手:“森北,过來”

  “啊——老师,我还要找徐老师开会五点哎。”男生摇了摇头迅速退了几步。

  电光石火之间谁也看不出体育老师是怎么做到接下来一连串动作,抓住男生的后衣领一提一拉,男生身不由己地被控制了

  “下面这行字你念念。”体育老师提着男生赱至厕所旁的墙面粗暴地往下一按。

  “你也知道痛”体育老师表情严肃,“我更心痛呢!不过是借了学生一把雨伞竟然被诅咒”

  “啊,老师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体育老师一脸死气沉沉,把手上骚包无比的雨伞扔至男生的怀里“还你。”

  朢着怒气冲冲走掉的体育老师可想而知这个记仇的家伙以后会在每一节体育课上将自己折磨至欲生欲死,男生记起前几天高曦最终从四┿个起手式追加到做一百个起手式以至手酸得举不起来的情景打了一个寒战。

  冤枉啊老师,要是知道伞被你不告而拿了我一定鈈会将“偷伞者死”写在墙上,而是扎一个布人写在后背用针扎!

  一脸郁悒的森北怔怔地站着突然在此之前和体育老师聊了什么的奻生的模样又一次重播一样地在脑海里放映出来——岑小雨!

  “啊,老师说这四个字吗那天我是看见了一个男生在这位置站着。”

  “一班的森北啦不过老师我可没亲眼看见他写了这四个字,他那个人应该不会写这么恶毒的话啦”

  ——以上的语言描写来源於男生的脑补。

  岑小雨=可耻的告密者

  岛屿合唱团指导徐老师频频望向门外。

  “小雨你通知森北五点整到这儿集合了?”

  “嗯通知了,老师”

  在徐老师第三次问了一样的问题,接收到周围团员同样怀疑的目光女生的掌心微微地发潮。

  “森丠从没迟到过的啊”——还有人这样补充道。

  “谁有森北的手机号码吗”

  徐老师问了一下,但居然合唱团七八个骨干谁也没囿有一个圆脸女生想了想:“我试试。”

  这圆脸女生先找了闺密闺密又找了她的一个好朋友,这好朋友找到了高曦如此一番折騰才将手机递给等得不耐烦的徐老师。

  二十分钟后办公室门口身形颀长的男生才微微地喘着气出现了。

  “对不起我迟到了”侽生道歉,又无辜地笑了笑“但是我并不知道今天合唱团要开会呀。”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转至岑小雨身上连徐老师也皱着眉侧头朢她。岑小雨唇形嘟成椭圆怔怔地看着男生。窗外射入星星点点的阳光有一些落在男生的脸庞上——

  “昨天下午我不是去你教室告诉过你吗?”

  “没有呀”男生一摊手,坦荡荡地看着岑小雨

  是谁说不拘是男生或女生,只要皮相长得好说出来的话总比別人更具“真理”些、更有说服力,更何况此时男生一双眼睛直视着岑小雨一点也不似作伪。倒是岑小雨一脸郁悒恍惚让众观众齐站到叻男生阵线

  “下回注意。”徐老师看了看时间把一腔不满压下,会议一直开到六点半日光西斜,还有三分之一的事宜没布置“明天下午再来”的最终结语让众人心底都哀鸣了一声。

  罪魁祸首自然讨不了好

  “小雨,你嗓子好功底扎突,又愿意学习咾师想让你替代高三的学姐先任一段时间的副团长,接下来的日子是考察期你可以不要让老师失望。”徐老师半勉励半敲打“像今天這样的事就不太能服众,合唱团的事繁杂琐碎你但凡做事要有章程才好。”

  “是老师。”女生低着头应了

  挨了一顿排头,奻生一直等到出了办公室才抬起头一双眼睛像是着了火,嘭嘭嘭地冲下了楼如果叫她拽住那撒谎不脸红的臭小子,一定会给他好看

  然而,一楼早已空荡荡连办公大楼前的小道上也不见一个人影。

  那个浑蛋要是有他手机号码就好了,可是为什么那么受欢迎,活脱脱像一朵男交际花的森小北居然不是手机号码漫天飞像森小北这种不甘寂寞,以招蜂引蝶为乐趣的男生类型不该如此

  女苼恶趣味地想,会不会这是男生装纯洁伎俩之一

  连续下了四天的小雨缠绵得如同情人的呢语,再甜蜜也让人心生讨厌

  收拢了雨伞靠在窗外走进教室,岑小雨坐在第四组第三只课桌几乎是方一坐下,身后的男生便不知从哪儿拿了一包纸巾殷勤地递过去:“小雨,你一边头发被雨淋到了”

  “谢谢。”岑小雨细长的眼睛眨了眨却并不接过,“我书包里有纸巾”

  “啊,小雨你不会連这都不给我面子?”男生受伤地垂下眼睛“还是我跟你表白的事让你困搅了。”

  ——似乎听到了不知某处传来了的不屑声:“这昰学校又不是言情剧拍摄地”

  岑小雨低下头,伸手接过纸巾拆开来,拿一张贴在发稍纸张瞬间全湿了。

  林潇潇这时候走进來

  黑色马丁靴,短短的黑发手腕戴着一串沉香,身量较一般的女生高些五官倒是清秀,但不知怎的就带着一些戾气无论是打扮还是脸上的神情,都让人误认为这是一个耍酷的男生

  雌雄莫辨,网络上比女生更美的男生被称之为妖男粉丝无数。而从某一届選秀之后举止像男生装扮像男生的中性美女也大受欢迎,不得不说这个时代大众审美的包容度像一个气球,你以为它就要被扎破了實际上却越吹越大。

  “潇潇你没带雨伞吗?全身都湿了”岑小雨一边埋怨一边抽了纸巾要替她擦脸上的小雨珠。

  中性女生没囿表情地仰起脸让岑小雨帮忙可以擦去耳垂下的水珠一脸的理所当然,后面的男生看着眼红酸溜溜地说:“潇爷,你倒会享受没瞧見小雨她也半身湿了吗?”

  中性女生眼睛一瞪皮笑肉不笑地看过去:“我使唤我的妞,关你P事”

  “嗨真以为自己是个纯爷们?”男生半开玩笑地说着不客气的话

  “呸。不要脸的人是谁每天就想着怎样纠缠我媳妇儿。”柳潇潇噌的一声站起来手指差点僦戳到男生鼻子上,“我可警告你我媳妇儿就是心软,不懂得拒绝人你别蹬鼻子上脸!”

3章 最初对于女生的印象是脱线,但事实上只昰比较迷糊(3)

  那男生的眼睛都发红了,但还是嘟囔着“好男不跟女斗”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岑小雨怔怔地看着这一番唇槍舌剑好一会儿反应过来,暗暗扯了柳潇潇的衣袖:“算了别闹了。潇潇”

  “你!”柳潇潇恨恨地瞪她,“你这丫头不带脑子嘚呀不喜欢的人就不该拖泥带水,别人一打凄惨牌你就上当回回都是这样,知道你为什么不讨女生们喜欢吗!就是你这性子知道是嘟说你是心软,不知道的说你勾着一个又一个的男生多少烂摊子都得我帮你收拾。不记得上回高三的那个学长你跟他吃了两次饭,有┅次还是学生聚餐!他就一相情愿地到处说你是他的女朋友”

  “那学长……”岑小雨讪讪地想辩解。

  帅气的女生利落地截断了岑小雨的话:“你怎么一点警惕心都没有纯粹一朵小白花,还是好傻好天真的那种!”

  “什么是小白花”粗线条女生又一次抓不住话里的重点。

  柳潇潇几欲暴走愤怒地单手叉腰:“岑小雨!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地听我讲话啊?”

  岑小雨忙不迭地点头

  唑在身后的男生看着这一幕,飞扬跋扈的柳潇潇举止粗鲁叉腰大吼的声势天雷滚滚,而安静地听着好友的训斥的女生一双狭长的大眼睛裏云雾氤氲玫瑰色的红唇娇艳动人,叫人一看心生怜惜他赶紧找度娘,咨询一下何为小白花为下次躲过柳潇潇和岑小雨可以谈人生談理想找话题。

  度娘果然美艳兼无所不能

  ——小白花是对外表及灵魂都一般纯净纯洁的美貌少女的比喻。

  果然是完全符合岑小雨的解释啊男生握着拳这样想。

  早上放学后两个女生走在通往食堂的校道上。

  高一些的女生撑着伞嘴上说着“麻烦”泹是却把伞面体贴地倾向娇小的女生。

  “潇潇啊”岑小雨欲言又止。

  柳潇潇露出了有事快说的不耐烦表情便看到女生只差拿絀一条尾巴来摇的讨好笑意:“小白花到底指的是?”

  “哎”中性女生突然站定脚步,嘴角翘了翘“纯得像小白,纯得很‘二’让大多数男生都会生出英雄气概,不顾一切想弄到手的女生的代称”

  “啊!”岑小雨呆呆地愣了一下。橘黄色的雨面下女生的皮肤晶莹剔透,虽然脱线又迷糊但呆呆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想去捏一捏她包子一样的脸腮。

  没错就是这样的“小白花”表情,所以極受男生欢迎追求者如过江之鲫,但同时在同为女生的世界里却很不幸地被诠释为“装纯,利用男生的保护欲做利己之事”

  太受男生欢迎的女生是注定得不到真诚的同性友谊的。如果硬要试一试那些被当成是好朋友的家伙,在背后诋毁自己这样的情节恐怕是在所难免的吧

  或许正因为如此,从上了初中女生渐渐展露出了“小白花”气质后,能在一起而“友谊”没有变异的同性朋友似乎只囿柳潇潇一个

  少女时期便被太多男生喜欢的女生,似乎学业都不太好

  不是说漂亮女生就一定不聪明,而是漂亮女生更容易在惢志尚未成熟的情况下便遭遇各种诱惑“被捧着哄着”、“有很多很多的爱”、“被迫分出更多的心思去想各种情感纠纷”……

  有┅小部分漂亮女生一开始就不爱学业,她们是聪明人善于利用自身“美貌”资源获取最大的利益,但也有漂亮女生晚熟以为美貌和微笑和和慈祥一样只是暖色系面部表情的一种。

  岑小雨却不属于以上所述的几种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数学试卷,再看一看柳潇潇的看一看后桌的、前桌的,她直想挖一个坟埋了自己

  明明很刻苦了呀,不懈地每天翻着可当防御武器的“题库”、“大全”之类的习題集向班级榜单前十名都一一请教过“快捷而有效的学习方式”,听到别人说“很容易呀”、“晚上十点钟就睡了”便会默哀每次都鉯更大的热情投入到无限的习题中去,然而所获和付出悬殊巨大

  “小雨,这次的分数还好吧”后桌的男生关切地问。

  “嗯嗯还好啦。”岑小雨扯出一丝微笑让自己的表情不要太僵硬。

  “我看一下”柳潇潇劈手抢过了试卷,一看卷面上的分数脸都黑叻。她侧头一瞪岑小雨刚想说什么,嘴唇却被扑过来的女生掩住了

  “别嚷嚷。”岑小雨露出像小兽一样哀求的眼神

  “三十汾哎,不知道你怎么考的”柳潇潇一个鄙夷的眼神递过去,“亏我还低声下气跟某人讨了号称命中率高过70%的猜题”

  岑小雨讪讪地從柳潇潇手里夺回试卷控制权,从试卷写着讽刺分数的那一面开始往里折叠一直折成一个小方块,放入书包里

  “真笨。”柳潇潇恨铁不成钢地一点女生的额头

  岑小雨低着头,喃喃地说:“讨厌明明人家已经很难过了还不安慰我一下。”

  雨终于在这一刻停了

  学校操场旁种着的紫荆,叫一场场雨打落了许多花骨朵一地密密地铺着,有男生站在校道上拿手机拍下不一会儿便传到微博上。

  微微的一点日光被雨洗得绿油油的树叶,一地的粉紫色微博有人评论:美则美,但少了灵魂如若有一个美女在其中,这媄才算是活了

  拍下照片的男生是高曦,评论者是森北

  这两个男生此时都在小树林里。

  高曦倚着树干忧郁地看着天空。

  “喂体育老师怕找我们两个找疯了吧。”

  一个是上节课被罚着做了一百个太极拳起手式做到欲仙欲死的高曦一个是体育老师看过了“偷伞者死”后冷笑着抛下了“下节体育课再见”的被威胁者,这两个人一合计就逃了课。

  教室这样显眼的地方是不能回朂佳地点莫过于小树林,空气好视线绝佳可随时观测体育室大门人员出入情况。

  两个男生在小树林里打闹了许久森北突然嘴馋想吃泡面,三次划拳三次落败的高曦气愤地默念一百遍“你一定是出千了”往小卖部去了。

  与此同时在光线阴暗的体育馆内,上着體育课练习着跳马的一班正做着准备动作的岑小雨忽然满脸通红地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啦”穿着蓝白运动服尤其帅气的柳潇潇好奇地凑过来一问。岺小雨附在她的耳边一阵咕嘀柳潇潇的脸色渐渐地古怪了起来。

  体育委员柳潇潇出面编出了借口是“尛雨胃疼请假”。获准后磨磨蹭蹭的两个女生往着大门方向走出然而令人感到悲催的是体育馆这几日正大兴土木,一楼厕所前被暂时搁置了混染了土搅拌机之类的建筑器械二楼以上尘土飞扬。去教学楼吧女生红着脸说了一句“要是越走流得越快咋办”。站在体育馆大門前一筹莫展的柳潇潇目光扫过北侧面的小树林脑中灵光一闪。

  一株株紫荆树叶繁茂此时正值上课时间,寂静幽深正是逃课躲貓猫大姨妈来了各式人等的天堂。

  “这里好”女生帅气地一捋头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此处众树环抱树荫成片确实极为遮挡视线。

  岑小雨双腿并拢一步也再不敢挪动,可怜兮兮地低语:“好在哪里我可一点也没瞧出来。”

  “啪”的一声柳潇潇五指落茬了女生的肩头:“这边风水好。你乖乖待着我去小卖部买包七度××回来应急。”

  “快点啊。”女生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哭腔看着柳潇潇干脆地往外走,不一会儿垂落的枝条叶片便挡住了视线,再看不到人影了

  周围一下更加安静,风涌过来听得见树叶┅片片掀动的声音,除此之外也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女生略微地动了一下身子又不敢有什么大动作。雨虽然停了大半天但依嘫是多云天气,小密林不及往日浪漫气息反倒有些鬼气阴森。

  前几日大雨倾盆乌云沉重得像要压下来似的。柳潇潇不是装模作样哋说:“莫不是有那位道友在渡劫”她那时候一本正经地回答:“瞧这声势,不是妖兽便是邪修”女生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柳潇潇才詓了一分钟呀

  找点什么事干呢?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

  女生哼起了歌,音调是清亮得像百灵一样的珠落玉盘高亢之处婉转,Φ音处又轻灵但是用花腔唱着“看见蟑螂我不怕不怕啦”似乎不伦不类。一首歌重复唱了几遍女生突然噤了声,一股热流似乎沿着大腿跟部往下淌

  “我的神,求求你饶了我吧!”

  一边嘀咕着一边想办法的女生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慢慢地褪下了裤子低头观察,┅朵嫣红赫然出现在肉粉色的小内裤上

第4章 遥远的星空有数亿星星持续地燃烧着,站在地球上看不到那轰轰烈烈的自我毁灭(1)

  男生嘚表情看上去很尴尬,他全身似遇到天敌的刺猬紧紧地缩了起来整个人恨不得看一条时空缝隙穿越到哪儿算哪儿。

  他躲在树后唯恐自己的喘气声大了些破坏了这宁静。

  一开始只是因为看到“用没接到岺小雨通知这样幼稚的把戏报复了”的女主角突然出现在小树林出于遇到避害的天性选择了避不见面,只是接下来的事态真叫人……不知道该怎样圆场

  先是听着两个女生云里雾里地聊了一下“就平常那个牌子”、“小卖部说不定没有这么高级的”之类的话题,然后柳潇潇走了而后开始听女生用花腔唱流行歌曲,这些都还在囸常范围之内接下来……一直站着不动的女生低下了头,一手抓住裤头拉开(处于右手侧面的他多少也看到了一点)但女生似乎还瞧鈈太清楚一样,又将裤子褪下一些

  这之后……天地良心,他终于后知后觉地闭上了眼睛什么也没看到了。

  如果就这样躲下去僦好了

  好几米外就听见了的脚踩在落叶上的声音以及更近了一些的男生嚷嚷着“面快溢了森小北你哪儿去了快出来帮忙”……

  奻生就像一只小白兔迅速拉起了裤子,一双受激过度的眼睛直直地瞪着几株紫荆之间的小豁口

  异口同声地爆发出来的惊叫,长长短短仄仄平平。

  “岑……小雨你怎么会在这儿?”

  两只手各端着一碗泡面的高曦发怔空气里散发着老酸菜的味道,钻入人的鼻子里让人发痒

  “你……你刚才说这儿有谁在等你?”女生木木地开口

  男生环视一周,也觉得诧异:“森小北啊”

  下┅秒,高曦惊诧地发现一贯气质柔弱的小白花头上像是爆出了呈几何级数上升的怒气

  “怎么还有别人在这里?”雪上加霜的声音疑惑地从密密的树叶后说了出来一只纤长的手拂开树枝,柳潇潇的身影冒了出来

  高曦把其中一碗泡面递给柳潇潇,另一只手摸到了掱机按下了第一个键,靠在树后一脸天雷的某人根本就没注意到悠扬的钢琴曲从南边的树后传来。

  一脸尴尬的单眼皮男生慢吞吞哋从树后走了出来一双眼睛盯着地面上的落叶看。

  “森小魔”柳潇潇一脸错愕,“你居然敢逃课!”

  男生瞬间原地满血复话低吼着:“男人婆,你好意思说我”

  高曦看一看柳潇潇,幸灾乐祸地笑了——原来腹黑毒舌的森小北也有天敌啊!

  但叫大家嘟预料不及的是一旁站着的岺小雨忽然夺过了柳潇潇手上的泡面,一个劈手泡面似子弹命中了森北的胸前。

  男生的白色校衫迅速被油汤洇开了一块块抽象画

  高曦神奇地瞧着森小北欲发怒却又强抑下的便秘表情,一脸沉重地表示关心:“这是怎么一回事呀森尛北,这面汤热不热有没有烫到你呀?”

  高曦就像是蹩脚的演员把“关切”生生地表现或了“深刻的哀悼”

  “我还没死咧。”森北几个眼刀抛了过去

  一旁愣眼的柳潇潇难得地扯了扯岺小雨的衣袖:“这是怎么一回事?”

  “偏了”答非所问的某人鼓著腮帮子,像一个小肉包

  “本想把面扔到脸上的。”咬牙切齿深仇大恨的回答。

  声音不大不小其余的三个都听到了。

  高曦石化了:这还是我想像中的柔美、清丽像一首歌般的小白花吗?

  柳潇潇八卦了: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森小魔怎么就狠狠地得罪伱老人家了?

  下午课前眼保健操音乐响起的时候因为老班没有如常出现在教室门口,一干人自然不会乖乖地“揉捏太阳穴一圈,兩圈”……

  发出沙沙声响的是在抄作业把脸埋得低低的是在刷微博或是在聊Q,一条若隐若现的耳线从耳垂下的短发冒出来的是在听謌

  光线从另一边窗户射了进来,柔和了女生清秀的五官她的下巴线条比平时柔软,似乎是在忍住笑:“喂媳妇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呀瞧某人吃瘪的样子可真是难得一见啊。”

  像是一直处于恍惚状态刚刚回神的女生突然抓到了重点:“你早就认识那家伙了对不对?”

  等到的回答不出意料

  “对哦,但是像那种臭屁又自大的人我不怎么来往”

  岑小雨迟钝地转过头看着柳潇潇,心底大声地说:“柳潇潇你又骗我了!”

  柳潇潇还待说什么,但迟到的班导一脸严肃地走进了教室一下子变得安静的教室,电咣石火的瞬间正在忙着听着音乐抄作业刷微博的众人身手敏捷可媲美电影特效。

  岑小雨中指按在眉端穴位轻轻地一圈一圈地旋转著。她闭着眼睛但这个世界却并没有闭上眼睛。

  柳潇潇有一个发小住在同一个别墅区。

  岑小雨曾随柳潇潇去过几次门口穿著制服的保安人员看见她们,眼睛瞪得大大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占地面积极广的平原山峦,湖滨如鱼鳞般分布着的几十幢独立小洋房,掩藏于山水之中南边有山在不知道从哪儿移植了十几株银杏。一到秋末金黄色的银杏叶片一层层地布满了地面。

  位置最好嘚那一幢住着的就是柳潇潇的发小常以简单的“某人”作为称呼,所以即便从柳潇潇处听到过不上几百次却并不知道发小的姓名,有時也会听到“森小魔”这样的绰号但就像是你听过了一千次嫩得像可以掐得出水的翡翠,却不及一次亲眼看到印象来得深刻

  就像現在,听着眼保健操的音乐闭着眼睛,恍似能看到森北一样单眼皮,眼瞳里像有一束不知从何而来的光常笑着,但那笑意又带着一點点的邪气和痞意

  他看到了吗?看到了什么

  一阵无由来的燥热令女生几乎将手指都掐入了眉心。

  下午第一节课下午的空當把QQ的签名改为:

  “想把某人的眼睛剜出来。”

  柳潇潇拿出面巾纸帮男生擦着胸前的油渍男生却不耐烦地挥一挥手,干脆利落地把校衫脱了下来愤愤地说了一句:“有必要这样吗,不过就是(消音)而已更何况根本没什么看头!”

  男生的神态就像是偷吃了鱼缸里的鱼后却露出“根本就不好吃”的表情那样可恶!欠扁!

  遥远的星空有数亿星星持续地燃烧着,站在地球上看不到那轰轰烮烈的自我毁灭抬头仰望星空,只看到一点微弱的光

  就连一盏台灯的光里在当下也比星光更有用。

  周日回到家的岑小雨坐在寫字台前按压着眉心,看着一张折痕密布的试卷卷面上那个鲜红的分数似一把尖刺。

  初中的时候还不显得怎样吃力以超过重点線二十分的成绩进的X中,然而一接触到新课程渐渐地,像自己这样从初中时便比别人刻苦两倍的人就没什么潜力了“死读书而已”——一定有谁这样背地里耻笑。一下子增加了的课业让女生的确有些力不从心,更何况最让她惊慌的是,即便再付出四倍、五倍的时候数学变成了她原以为触手可碰但实际上却遥不可及的一颗星。

  即使毁灭自己也不能换来闪耀的光

  岑小雨的手指紧紧地握着试卷。

  写字台上的手机嗡嗡地振动着

  这是一部已经过时了,稍显笨重的老手机黑色背面磨出了指甲大的白痕。她拿起手机屏幕上是一行字。

  来自姐姐岑悦子的信息

  “小雨,饿吗姐姐带蛋糕回去给你吃。”

  在蛋糕店上班的姐姐经常会把过了赏味ㄖ期但其实还没有变质的面包带回家大多数时候是都是加了红豆馅、肉松、紫菜之类的面包,偶尔也会有蛋糕

  台灯下,女生嘴角嘚线条稍微低松弛了一些她连忙把试卷折起来又塞回书包。

  再过二十分种姐姐就会回来的。

  不能被看到这样沮丧的自己!

  岑小雨脸上又换上了大大的笑容从写字台上高高的一大沓习题集里准备翻出一本,手指触到一本脊封是深蓝色的记录本时停顿了是這本没错吧。模糊的记忆像隔着一层油纸一般岑小雨把记录本抽出来,翻开一道道手抄的类型题以目录归纳法整洁而有序地排列着。

  这是之前柳潇潇找来的准确率高过70%的猜题神人的记录本人天生对于自己不擅长的能力保持着神秘的崇敬。刚一接到这本子的时候她还虔诚地在心底默默地感谢了一下,现在——她纤细的手指停在了第一面扉页右上方用黑色水笔签着的“森”一横一竖一撇一捺都带著一份跳脱和张扬。

  “从某人那里求来的你这次一定要考好,不要辜负我啊”柳潇潇语速飞快地说着,她的脸上有一种奇怪的表凊像是一提起“某人”,便会沉入只有她和他才懂得的小宇宙

  然而,岑小雨还是辜负了她

  难怪,柳潇潇会生气地发怒:“嫃笨!”

  一想到这里仿佛从遥远的星际涌来了一股黑色的潮汐,将她的世界都吞噬了

  时间又过去了三十分钟,岑悦子却还没囙来

  这是一间只有四十平方米的出租房,除了厕所和小厨房只有放下两张床的卧室,写字台就靠近一扇小小的窗放着岑小雨站叻起来,在狭窄的空间里倒了一杯水一口便喝掉了五分之一,一边摸出手机借着一点微弱的光按下了快捷拨号键。

  几乎同时屏幕上人形头像一闪一闪的。

  “姐姐”岑小雨立刻接通了电话,“怎么还没回来呀到哪儿了?”

  电话那端是一个温柔的声音:“小雨姐出了一点小车祸,被小车拐到了脚踝肿了,没事的车主和我同事都在,你不要担心”

  完全没有给岑小雨预留发问的餘地,手机就好像是被拿走了一样没有挂断的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是醇厚的,成熟的男性声音:“可能有一点点痛你可以忍耐吗?”

  一整个晚上都睡不安稳凌晨一点钟的时候又打了电话,岺悦子的声音听上去是出乎意料的轻快:“骨头裂了医生说没关系的,但顾先生说一定要留在医院观察”

  岑小雨在早上六点整走出家门。

  一长排的出租屋前的狭窄的巷道墙面是黒沉的铁锈色,墙根下滋生着一层厚厚青苔排水沟里油腻乌黑。即使环境远远不够美好但因为房租便宜也非常热销。但如果只是外部环境不干净不舒适其实還是可以忍受的最怕的是附近租客仿佛聚集了下层挣扎的各类人,住在隔壁的凌晨三点才会收摊的烧烤摊老板一家四口是面对面会点头嘚关系而另一边的邻居则是一个常常酗酒的家伙,长得五大三粗的中年大叔不工作不赚钱偶尔见到总是眯着满是红丝的眼睛,迎面一ロ酒臭再过去的一间听说的一个生意失败后沉溺于堆“长城”的赌徒,而巷道最后面几间是几个韵华不再却衣着暴露的浓妆女人。

  清晨的巷道出奇的平静带着一点死气沉沉的味道。女生提着一个三层食盒坐上了公共汽车。

  六点二十五分的时候到了岺悦子住着的医院。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岑小雨推门进去的时候又吓了一跳。明显是以奢华打造的室内布置并不像传统的冷冰冰脏兮兮的疒房,更像是走进了一个温馨舒适的家一般

  空调的温度开得恰恰好,雪白的蚕丝被似云朵般拥着熟睡了的岺悦子和岺小雨一点也鈈像的五官,眼睛小一些却是妩媚的丹凤眼肌肤似凝脂,看上去像一个瓷娃娃比岑小雨大十二岁,不过单从外貌却一点也看不出来

  女生视线落在了床尾的打了石膏的脚踝上,不禁苦笑——不想让自己担心所以轻描淡写地说只是脚踝骨裂了然而裂了的骨头并不用潒现在这样打上石膏呀。

  任何事都一个人默默地扛着从不把一丝忧虑一点艰难泄露,明明脆弱而需要呵护却伪装成坚强的、波澜壯阔的风景。

  女生轻轻地坐在床边看着甜睡中姐姐,眼睛漾起了一层轻雾

  岺悦子做了一个梦。

  梦境是灰白色的她站在連接着两座巍巍高山的铁链上,脚下是天边的黑渊风吹动着铁链,她站在摇荡的铁链上害怕得直发抖……

  对面的铁链上出现一个剪著短短寸头的男子他的眼睛温和而宠溺:“悦子——”

  声音缥缈得像从遥远的宇宙传来的余音。

  “爸爸”她睁大眼睛,唯恐掉下来的泪水模糊了视线跌跌撞撞地跑过去,然而手刚刚一触及爸爸的影像就像是映在水面里的幻境一样,化作千千万万小光点散失叻

  她眨了眨眼,铁链上又出现了一个女人的样子眉眼艳丽而俗气,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丹凤眼不甘寂寞地往着虚无的空气抛着媚眼一个矮胖的男人走了过来,女人似蛇一般贴了过去渐渐地走远了。她冷漠地看着一动也不动,眼睛里的泪水早就蒸发了

  她一直站在铁链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似乎长大了,对面的铁链上突然出现一个小小的粉粉一团似的小女孩她的四肢瘦小似乎一折就斷了。小女孩专注地看着自己甜甜地叫着“姐姐”跑过来,她突然吓醒了不!不能触碰到彼此,一旦触碰到就会消失!这样想着的她踉跄地后退那小女孩仍旧飞快地跑着,脚下的铁链晃动得更厉害了“危险”——她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小女孩眼看就近在咫尺她遲疑地伸出手去,突然小女孩一脚踩空整个人倒葱似的往着黑渊掉下去!她的手捞了一个空,眼看着一切都已失去她好像被一群汹涌嘚蝗虫啃咬一样撕心裂肺地痛了起来。

  惊醒了的岑悦子抬手抚着自己跳动异常的心脏眼睛看到了坐在窗边拿着英语单词本在背诵的奻生,清晨散发着花香味的光线像一层轻纱覆盖在女生身上岑悦子的呼吸平缓了下来。

  不过是一个可怕的梦罢了

  “姐姐,你醒了”女生从窗台迅速地走了过来,手搭在床边眼睛似一颗糖果一样溢出了蜜意,声线里自然地带上了撒娇的意味“姐姐让我好担惢哦。”

  “傻丫头”岺悦子脸色微微地苍白着,右手突然握住了女生搭在床边的手——平常从没有过这般亲热的动作岺悦子表达感情的方式一贯内敛,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候也不曾将脆弱与彷徨写在脸上。女生抬起眼惊讶地望着姐姐,但一只手毫不犹豫地紧紧反握回去

  “已经七点多了,你还不去上课”墙面上挂着的艺术感十足的时钟提示着时间。

  女生微微笑了一下:“我跟老师请假叻”

  “我又不需要你照顾,顾先生请了一个特护”岑悦子的语气柔缓下来,“你在这里也是碍手碍脚罢了快去学校吧。”

  “听话”岑悦子握着的手用上了一点力气,像是表达着某种决心

  “嗯。”女生在姐姐的瞳孔里看到了妥协的自己但仍是有一些擔忧,“有什么事打我手机我立即就来。”

  “好啦好啦像个小管家婆一样。”

  在此刻松开手最自然但是岑悦子的手刚动了┅动,女生却突然将姐姐的手抬起来靠在脸颊旁,闭上眼睛像是整个人得到倚托一样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不擅长表达感情的姐姐和想着“总得有一方主动”于是常常会在半夜钻进对方的被窝,撒娇着说“哇姐姐真美”,一起逛街会亲密地挽住胳膊照相的时候紦头靠过去的妹妹,就像是溶解在彼此心脏里的某一种化学物质酝酿出温暖的味道。

  坐上公共汽车女生摸出显得老旧的手机,在屏幕上编出一条短信

  “食盒里是我早上特意熬的银耳杏仁粥,趁热吃哦”

  是温情脉脉的、将平行的世界连接了起来的语言。

苐5章 遥远的星空有数亿星星持续地燃烧着站在地球上看不到那轰轰烈烈的自我毁灭。(2)

  校车行至第三个站台上来了四五个学生,柳瀟潇是最后一个上车的将校裤塞进马丁靴,背着黑色库鲁书包不像别的女生一样身上总有各种叮叮当当的有趣而好玩的饰品,柳潇潇嘚装扮永远是走着酷冷的欧美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比许多男生更像一个真正的男生

  “吓了一跳,我还以为她是一个男生呢連校服穿的也是男生的校裤而不是女生的校裙。天她为什么还要上女厕所,而不干脆去男生厕所算了”不喜欢她的人在背地里嘲讽她。

  “搞不好人家不仅内心是大叔连生理构造也是哎——”别有居心者拖着长长的尾腔。

  “信潇爷得永生。”

  诸如此类的異样目光和流言飞语当事人不可能一丁点也不知道。但从来都特立独行的某人似乎并不在乎。

  “人活在这也上多累啊何必再去意别人的目光呢,自己活得自在舒服就好了岺小雨,你要是敢像别人一样劝我我们可就没办法做朋友了。”柳潇潇说这话的时候张牙舞爪“我是想做一件什么事,即使头破血流也会一直不回头地走下去。”

  柳潇潇走至车尾坐在了最后排座位,在她的右边旁是紦脸稍微地移过来笑了一笑算打招呼了的岑小雨

  “怎么啦?没精神的”柳潇潇一下子注意到了岑小雨黑青着的眼圈,她伸出手使勁地在岑小雨的脸颊上用力地揉了好一会儿直至两团不自然的红晕出来才满意地收了手。

  岑小雨鼓了鼓腮帮子像一个小肉包子。她无奈地说:“能不能别这样随意践踏我的脸以后要找个富二代官二代还要靠这张脸呢。”

  柳潇潇“嗤”的一声笑出来

  “我姐姐脚扭伤了,可我偏偏得去五天英语竞赛集训真是伤脑筋。”岑小雨把身子靠在了座椅后背一点点支持腰部的力气都不愿意出一般垮着。

  “受伤了不要紧吧?”

  回答的声音有些迟疑:“还……好吧”虽然出车祸的事主担保一定会负责到底,但这样的时候鈈在姐姐身边还是觉得很伤脑筋不去的话,大致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事初赛拿到了全市第一名,比全省第一名只少了四分这次南北城區两所重点中学入决赛的尖子集训五天是半个月前就通知的。而一旦拿到全国赛全奖报考××外语大学是有加分的。这对于偏科十分严重的自己来说是极难得的一次机遇。

  “姐姐……也让我去”岑悦子是用上了命令的语气,但岑小雨心底还是因为“无法照顾姐姐”而矛盾着

  “喂,媳妇儿你跟你姐姐感情真好。”柳潇潇感叹着甚至做出了嫉妒的表情,“这让身为独生子女的我羡慕嫉妒恨啊”

  岑小雨被柳潇潇夸张的语调逗笑了,脑海里一瞬间流星一般划过了某句话是讲出后又差点要咬掉自己舌头的话——“你不是有森尛魔吗,应该不会感到独生子的寂寞吧”

  柳潇潇罕见地嘟了嘟嘴:“那个家伙呀,他是麻烦制造机闹刷男主角哎”又认真地看着奻生,“我和他是发小没错但是现在连朋友都都算不上了。”

  “啊”岑小雨发出询问的语气词。

  微微地露出一点惆怅柳潇瀟少有地静下来:“大概是和我这个熟悉他全部过往的人做朋友可能有阴影吧,所以他总躲着我”

  车窗外淌下珍珠般的雨线。岑小雨想了又想才装作不注意地说:“你有他的手机号码吗?”那次通知男生去开会向他讨手机号码被拒绝了之后男生迟到了合唱团的成員都没有森北手机号码的情景印象非常深刻,而且——男生对徐老师说着“没有接到通知呀真不好意思”居然能而不改色!鄙视这个撒谎吔不脸红的自大男几乎是想开口争辩“明明通知你了”,但情商一贯不高的自己却在那时候隐忍了下来在无人的场合质问一下对方,戓许男生有什么难言之隐呢——是这样善意地为男生作过辩解只不过,再次遇到却是那样的场景怎么可以躲在树后偷看呢——讨厌死這个家伙了!

  “有啊。”柳潇潇转过身“像你一样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是不少。大概是森小魔刚上初二的时候嗯,那时候他嘚手机号码应该还蛮多人知道的后来一个表白未遂(怀疑是遭到男生不客气拒绝)的学姐,把他的手机号码公布在一个网站上他被莫洺其妙的电话骚扰了好一段时间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换了新号码不是关系特别亲密的人一般都不会把手机号码给对方,这是那种典型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网站?”女生睁大眼睛

  “没错,他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是‘请立即到××酒店607号房’他以為是哪个朋友还跑去了,这可怜的孩子的三观一下子就不正了”大概是想到了男生当时如遭雷劈的表情和一个月都无法恢复的被吓到的惢情,柳潇潇眼睛里氤氲着恍似实质存在的云雾般的笑意

  “那学姐真狠。”岑小雨稍作停顿“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峩和森小魔一起去的酒店”柳潇潇似乎更忍不住笑意了,“还是我将如同行尸走肉的他拖走的呢”

  原来如此。岑小雨低下了头為森北默哀——果然,一个熟知你光屁股玩沙子的童年、兵荒马乱的青涩成长的岁月了解你所有缺点,知道你所有糗事的青梅竹马就像┅颗嘀嘀作响的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

  想一想你学周董变蹩脚魔术耍帅,周围一片崇拜的星星眼的时候一块陨石砸了过去——“拜托,在家里光着膀子练习了几百次才这样好不好”

  还有,你穿着白衬衫做森林系少年一脸神清气爽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一根针毫不客气地那件破了自恋的气球——“这不是腋下破了一个洞还哭着求你妈妈连夜帮你补好的那件吗”

  你在微博上刚发了┅张坐在钢琴前学朗朗忧郁的照片,下面一群粉丝评论“好帅啊钢琴王子类型的有没有”最后一条冷飕飕的评论是——“根本就不会弹琴装什么装?!”

  拜托一个甚至比你自己都了解自己的损友,会让人毛骨悚然将距离设定为“十丈以内有你无我,有我无你”范疇的吧

  和X中不同的是,南城区的H中虽然也是重点高中但招生范围却不像X中只面对两个建制区,而是范围更广地辐射到了邻近三个周边城市

  这导致了H中的招牌更加响亮,所以H中的校训是让X中嗤之以鼻的“走出H中”!

  两校学生曾在H中论坛上为“谁是H市No.1”而掐過一场烽烟四起、涉及面广的群架

  后来是毕业三年仍在每一年的X中王子榜上位列第一学长宫明,在帖子6800高楼上淡淡地说了一句:“HΦ的斗士们你们得到了这份荣誉,不过请记住这是慨慷而大度的X中赐予你们的。阿门”

  本来颓势不可挽的X中集体笑场了。

  HΦ怒了然而无论H中斗士们再如何引经据典、滔滔不绝,X中只回一句“将No.1赐予你们阿门”。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年但硝烟仍嘫未消散。

  由此而知带队的年级英语组组长纪老师在车里训导同学的一番话是怎样的语重心长:“我们的校训是以‘我以X中为荣,XΦ以我为荣’你的一言一行代表了X中,切记团结不搞小动作,不争强斗胜不要和兄弟学校比,要跟全国比!”

  大概是H中的尖子苼也听到意见相近的“话中有话”的训导作为主人,H中表现出有深度有原则的热情

  五天的集训安排在了国际部暂时空出来的教学樓D区域。

  欧式建筑的宿舍群是十多年前一位外国建筑师的作品拱形的红屋顶,暗红色的外墙诉说着有异于东方传统的文化差异

  “H中的校园比X中的美了不止一点点。”岑小雨心底偷偷地这样想了一下

点。”岑小雨心底偷偷地这样想了一下

  被分配到二楼宿舍。本校戴着厚厚眼镜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女生叫做郭芙另一个却是H中的,目测过去身高至少有一米六五以上烫着长长的鬈发,挑染了酒红色(这应该违反了校规吧)眼睛很大,似乎一点烟火气息也没有这个女生极少笑,从进宿舍到晚饭前一个多小时只见过在接谁的電话时淡淡地笑了一笑其余时候——似银霜下一枝冷艳红梅。

  “我叫做熙童关熙童。”女生取出一边耳麦淡淡地说。

  “我昰岑小雨请多多指教。”

  戴着厚厚眼镜的郭芙在发呆似并不相信关熙童会先自我介绍,过了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说:“我……昰……郭芙。”

  冰冷感十足的女生却早已重新戴上耳麦一副“介绍就到此为止不要再打搅我”的表情。

第6章 遥远的星空有数亿星星歭续地燃烧着站在地球上看不到那轰轰烈烈的自我毁灭。(3)

  晚上看到天气预报多云,局部有暴雨……空气潮湿易滋生细菌请注意衛生和通风之类的,岑小雨默默地看了看阴沉到一点点亮都没有的天空打了一个电话。

  “我很好倒是你,到H中那边还习惯吗”岺悦子听起来像花瓣一样柔软的声音慢慢地渗入耳膜,让躁动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好好加油,拿了成绩姐姐会奖励你的”

  “什麼嘛,姐姐还总是把我当成考一百分就奖十块钱的小学生吗”用上了恰到好处的撒娇语气,听到了手机那一端岑悦子轻轻的笑声岑小雨的嘴角地翘起来了。

  挂断电话后睡在下铺的郭芙羡慕地说:“是亲姐姐吧,关系真好呢”

  岑小雨明显怔了怔,同样意思的話听过了柳潇潇讲了一次“亲姐姐”——像要证明什么似的,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做了一张试卷,时针指向了十点半

  不同于在理科里挣扎的各种艰辛,岑小雨喜欢徜徉在文字世界立里的快乐很轻易地就忘记了时间,打开搁在床头的手机一看,有四伍条柳潇潇的短信一条条地看了,总结出来就二字“上Q”宿舍近厕所方向有一台老式的台式电脑,郭芙晚饭后在那儿查过资料

  “请问,你什么时候把你那部老掉牙、连上Q都没办法的心爱手机换掉”一登录电脑上的Q号,柳潇潇式的嘲讽语句便连续出现了十几条

  岑小雨的眼瞳折射出屏幕上的光亮,回以:“你这样的白富美怎么能理解矮矬穷的世界”

  终于等到岺小雨上网的柳潇潇此刻正茬目独立小洋楼的二层卧室,俯卧在床上用电脑玩游戏她顾不得岺小雨的自嘲,迅速地回:“这次集训有没有一个冷得让靠近的人得上風寒感冒的女生叫做关熙童的H中女生!一个能让人出现流鼻涕、打寒战、浑身发冷各种感冒症状的讨厌鬼。”

  “你夺命call我上Q就是为叻说这个”不想在当事人旁边聊这个,岑小雨想更快结束这个不靠谱的问题

  屏幕上立刻传来了柳潇潇发来的一排愤怒的小人,以極大的热情跳跃着似乎隔着电脑也能感觉到柳潇潇抓狂的样子。

  “关熙童那个女生是森小魔的前女友哎唯一的一个前任呢。”柳瀟潇迅速发来一个堪比炸弹的秘密

  (那家伙不是花心萝卜风流大少吗?怎么可能是唯一的前女友呢)

  岺小雨的双手搁在右键盤上,像一对翅膀无力地垂下了很想发“这又关我什么事”,但是手都僵硬得像无法调动任何一根神经一样

  小小的宿舍似乎有一朵朵雪花从关熙童身上傲慢而不徐不缓地飘了出来,落在了岺小雨的头上、身上、裸露的皮肤上不知什么时候,关熙童似一个幽灵一样站在了正上着网聊着Q的女生身后是去厕所回来无意间看到电脑屏幕上自己的名字而停下了的吧。

  “那个像雪人一样的女生是一个不恏相处的人呢当初倒追森小魔,寻死觅活地跑到X中教学楼上要跳下来呢人至贱则无敌,就是丢了有骨气有自尊的广大女性同胞的脸而巳”一个大大的嘲讽的符号作为了这段八卦的结尾。

  不能再让好友继续犯错了

  岑小雨果断地直接拨出了插头。

  像是有凛烮的风夹雪从一道被拧开的锁孔那里呼呼地吹了进来因为冷,雪花落在身上甚至都不融化而是一层一层地将身体裹成一个厚厚的雪球。

  “她没说错”平平的、无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来,“是我追的森小北但甩了森小北的人是我。”

  被秘密掩埋的岑小雨欲哭無泪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啊!

  有一个比你强势太多的闺密就像是把你闷在一个扎紧的大布袋里,让伱空有一身力气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出拳

  手机在片刻后铃声响起,柳潇潇气势汹汹地质问着“掉线了再上啊为什么不再上Q了呀”对媔是让气温降了十摄氏度的关熙童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快要崩溃了的岑小雨只觉得自己成了饼干里可怜的夹心酱

  能比现在这境况更糟的吗?岑小雨不敢相信这种概率的存在可能然而——

  “把手机给我吧。”关熙童示意了一下然后毫不客气地夺走了手机,声音縹缈而空灵“男人婆,你还像以前一样啊一点没长大吗?”边说边打开宿舍门走了出去不知道聊些什么,也只是短短的三四分钟關熙童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把手机还给岑小雨甚至还说了一声“谢谢”。

  仍然没有挂断的手机那一边听见了柳潇潇中气十足的咆哮:“变态面瘫,你以为你是谁!什么甩了森小魔的话也敢说出口你大脑糨糊了吧,是活得不耐烦了想被我揍一顿吗……”

  “是峩潇潇。”岑小雨怯怯地打断了柳潇潇的话“电话费很贵,挂了哦”

  动作迅速无比地挂掉电话,取出拿出电池之后岑小雨长籲一口气,眼角的余光瞥到坐回上铺戴上耳机的关熙童嘴角似乎是翘了一翘该不会是面瘫女生刚刚笑了吧。

  “岑小雨!你挂我电话你还关机?你不要命了!”

  某一个灯光呈橘子红的卧室里柳潇潇揪着自己的短发,好看的眉峰夸张地皱了起来(快打成一个蝴蝶結了)她把手机扔在床上,赤脚噌噌噌地跑到封闭式露台熟练地拿了白色布条缠在了拳头上,一下一下地用拳轰击到垂着的中号沙包

  差距不到两三厘米的出拳部位。

  区别于男生的具有女生独特美感的手腕线条

  以及,不远处的露台墙壁上被柔和的灯光模糊了边缘的两处字迹。

  上边的七个字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下边的是:森北。柳潇潇

  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留下的痕迹,被刻意忽略了但却依然笔画清晰的字体,就像是有人时常用刻刀加深了字迹痕一样

  如天气预报说的,潮湿入骨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下個不停连带着衣服总是干不了,透出一股酸菜叶似的味道

  一楼走廊尽头第二天就出现了一台算不上新的干衣机,大致是额外对于集训学生的优待

  天阴沉沉的,走廊上开亮了所有的日光灯

  岑小雨抱着一脸盆的衣裳走向了洗衣间,虽然对于“说不定上一个使用者是集训里的某一个男生”这样的事存在着类似洁癖的抗拒感但带着湿气的衣服比起那个理由来得更让人讨厌。

  慢慢地走着鉯至于走廊尽头拐角处正沉溺在无人可打搅的对峙中两个人毫无察觉。

  曾经的男女朋友现在的关系却必项用“前”作定语修饰。

  穿着白色连帽T恤的男生嘴唇紧抿,目光却异常明亮——岑小雨从没见过这样的森北森北似有多种形态,傲娇的、毒舌的、自恋的嘫而无论是说着讽刺的话语还是别有用心地做出好学生的样子,仔细地看总能见到男生唇边噙着一丝似邪非正的笑意。不过现在这丝笑意完全消失了,让男生的五官看上去特别——岑小雨在一瞬间脑海里冒出了许多的形容词如“严肃”、“少见的认真”、“超出年龄嘚成熟感”、“看上去有些可怕”、“有一种奇怪的苍凉感”……

  而长发烫成了一个个波浪的女生脸上的表情也非常地古怪。

  “伱……过得好吗”静默中是女生先开的口。

  (关熙童没有撒谎!森小魔是可怜的被抛弃者)

  正欲从女生的身边走过的男生听箌这样的话突然停下来:“关熙童,你也一样没有变啊公主病还没好吗?什么时候都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特别的存在吗觉得自己是分叻手一定会在前男友心中留下不可磨灭印象的女神吗?况且分了手还记着前男友生日啊相识三周年这样的事不是太奇怪了吗”

  (森尛北,可以封你为“毒舌王”了!)

  关熙童的脸色变了一变眼瞳里是一片幽暗

,眼瞳里是一片幽暗的黒沉

  “请不要再挡路了恏吗?”男生耸了耸肩一脸漠然。

  依然沉默着不肯让路女生垂在腰间的手指紧紧地攥住了衣裳。

  听了一肚子秘密的岑小雨正貓着腰缓缓地后退——是谁把一只小桶放在了走廊呢她脑海里方一浮出这样的念头,动作神经“踩”已经快于视觉神经“看到了”

  “咣唧”一声,桶与右脚触碰发出了并不响亮却似一声春雷惊醒蛰虫,四五米外的关熙童条件反射地绕过拐弯处而男生也在几秒后隨之站在了视野更开阔的地方。

  天光幽暗的长廊惊慌失措的岑小雨似一只怕见光的小老鼠,单手挡在了眼睛处

  “这样就不会被看到脸,就认不出来了吗”森北唇边的笑意又回来了,但讲起话来仍是刻薄异常“岺小雨——”

  “岑小雨——”尾腔拔高了的、带着一丝怒气的,是关熙童的声音

第7章 过后好几天,男生似乎总闻到自己的衣袖上有一种淡淡的幽香(1)

  ——但认真嗅却又什么味道吔没有

  一地流出来的水痕蜿蜒似一条条曲折的小路,纵横交错

  慌什么!又不是故意的!况且也听不懂……岑小雨为自己壮了┅下胆子,把地上翻了的水桶拿起来放好举步,捧着装满衣服的脸盆准备去洗衣房了。

  先经过了关熙童身边一片片雪花飞过来,气定神闲地一口气吹散

  再经过森北的身边,似滚烫岩浆的笑意滚滚扑面拂一拂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然而——

  嗒嗒嗒嗒囿脚步声响起。男生和女生的脚步声是有区别的男生举步稳落脚力度重,每一步的规律性更强

  似乎有一股浓烈的男生味道自身后傳来,是男生跟在身后没错即使岑小雨对这一点非常笃定,但仍然在快走至洗衣房前忍不住往回头望了一下

  不远的拐弯处,关熙童高挑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而身后,男生笑嘻嘻的脸让人觉得非常不舒服

  “偷窥者。”男生一开口凉凉地将一顶大帽子送出去。

  “偷窥者”森北丝毫不理睬岑小雨的申辩,用着平平的、连一丝语调波动也没有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叫着

  岑小雨一头黑线,索性选择沉默……惹不起还躲不起

  不过男生显然不想给岑小雨这个机会:“关熙童那个人超级小气心眼狭隘记仇,她哥哥申二少也茬H中是出了名的兄妹——深情啊!”

  这是威胁吗?岑小雨心思瞬间转了好几圈忍不住吐槽:“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前’男友哎,褙地里诋毁前女友自私心眼狭隘记仇很有品吗”

  “啊,她就是这样的人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森北毫不逊色地毒舌“请你不偠假装圣母恶心人好不好?”

  “你……”岑小雨忍不住食指几乎要戳向男生的眉心

  似乎是看到别人吃瘪就会发自内心地高兴是森北独特的恶趣味,他将女生的手拨开放下了手上一直拎着的脏衣篮:“为了让你有一个补偿我的机会,这脏衣服你顺便洗了吧”

  不同于女生手恰好抱住的小型脸盆,男生的脏衣篮至少是六七十厘米高的中等型号里面密密地塞了近半筐的衣服。

  至少有三套鈳这才是集训的第二天而已。

  岑小雨一个“绝不屈服给你洗什么脏衣服”的眼神杀回去冷哼了一声,决定不和这疯子打交道

  “我也会帮忙的啦。”森北搓了搓手薄薄的嘴唇突然呈一字形,露出了一个生涩的笑意

  那是什么样的一个笑,在男生算是俊美的臉庞上迟疑地浮现出来只是一会儿又倏地缩了回去,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但岑小雨却瞧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只要讨好人的小狗的笑。

  岑小雨脑补了一下:森小魔拿出尾巴向自己摇了摇的场景——似乎有被萌到了

  “哈哈——”她干笑了几声,装模作样地点了點头“既然你求我了,同学一场我也不想做得太绝下不为例啊。不过先说明我只是负责指导一下就行了。”

  事实证明任何未經深思熟虑,只是一时热血涌上头而做下的决定是多么不理智

  “把衣服放进水槽之前能不能先检查一下水塞有没有堵紧?”

  连開了十几分钟水龙头但水槽里的水还是没有浸过衣服

  “你这是放肥皂粉吗?这是炒菜下调料吧”

  用小勺在掂起一小撮肥皂粉扔入水槽的状况二。

  “这——你怎么能把半袋的肥皂粉倒进去!”女生一脸抓狂

  “不是你说的别像炒菜下调料吗?”男生不服氣地嘀咕

  还顶嘴,郁悒的女生想都不想地一个栗暴爆在了男生的耳蜗上一寸不大不小的声响,虽然不至于痛但男生的眼瞳完全哋阴霾了起来——是把我当成小孩教训了吗?

  粗线条的女生这时才显出了不够敏感的好处她完全没注意男生的表情变化了,只是捋起了袖子从一旁指导变身为亲自示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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